仕途天骄 - xp1024.com
《仕途天骄》


第一章 春梦

这是一片粉红的世界:粉红色的墙、粉红色的衣柜、粉红色的席梦思、粉红色的床单床罩、粉红色的暧昧灯光……

穿着粉红色真丝睡袍的陈怡站立在叶鸣的面前,脸上含羞带笑,不时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瞟他一眼,丰腴修长的双臂却有点羞怯、有点不安地拢在胸口,似乎想竭力掩盖那一抹半掩半露的洁白的酥 胸,又似乎是想抚平一下她此刻激荡而又期待的心情……

在这一片粉色的诱 惑下,叶鸣只觉得头晕目眩,热血一股股地直往自己的头顶奔涌,突然伸出有力的臂膀,一把将自己心中的女神揽进怀里,在她低低的、受到惊吓般的呻吟声中,有点突兀、有点霸道地将自己的嘴唇印到了她濡湿火热的红唇上面……

怀里的陈怡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便开始颤抖着迎合他:双臂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一边细微地喘息着,一边将她的丁香小舌吐出来,和叶鸣的舌头搅在一起,两个人开始热烈地亲 吻起来……

不久,叶鸣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激情的临界点,再也顾不上自己原来立下的绝不冒犯和亵渎心中女神的誓言,迫不及待地抱起陈怡滚烫的娇躯,把她轻轻地放倒在那张粉色的席梦思床上,然后便和身压了下去……

“刮凉粉哦――”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尖利的吆喝叫卖声,把叶鸣从春梦的激情中倏地拉到了现实世界。

他迷迷朦朦地睁开眼睛,心里咒骂着外面那个天天中午都来地税局家属院卖刮凉粉的小贩,同时还有点不甘心地伸出双手,在空中张牙舞爪地虚捞了几下,似乎还想把刚刚睡梦中陈怡那具诱人的胴 体从梦境中捞出来,和自己继续演完接下来的激情戏……

但是,桌上的闹钟又不合时宜地“嘀铃铃”鸣叫起来,彻底粉碎了他的春梦。

他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关掉闹钟,坐在床沿上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刚刚那个梦虽然很荒唐,但是,却是那样地真实,那样地诱人,以至于他现在都觉得浑身骨软筋酥,鼻子里似乎还能闻到陈怡身上那股醉人的体香,嘴唇边也好像还残留着她口腔里清新馨香的味道……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从百叶窗帘的缝隙里面透射进来,在宿舍洁白的墙壁上涂上了斑斑驳驳的金色光圈。

这一缕缕阳光,让叶鸣彻底清醒过来,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负罪的感觉:陈怡姐那么端庄、那么高雅,对自己又那么关心照顾,而且她还有老公,自己怎么老是做这种和她在一起缠绵的春梦呢?

虽然,很多人都说陈怡那个千万富翁老公常年不回家,而且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但是,陈怡却从没在局里说过她老公半句坏话,也从没有在人前流露过她过得并不幸福的情绪。她始终那么清清淡淡,那么宠辱不惊,那么高雅端庄,那么矜持得体……

而正是这份高雅和矜持,令叶鸣在心目中把她当做了女神,当做了自己的择偶标准,以至于他参加工作四年,谈了三个女朋友,最后都因为觉得她们和陈怡差距太大而最终告吹……

当然,叶鸣心里很清楚:局里像他这样喜欢甚至暗恋陈怡的男人,绝对不止一个。

陈怡号称“k市地税系统第一花”,也是叶鸣心目中那种最完美的女人:她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可以说是名门闺秀。而且,她身材高挑苗条,肌肤白腻润泽,五官精致漂亮,气质娴雅端庄,言谈温婉柔和,普通话标准得堪比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从她的身上,处处透露出一股高贵典雅的气息,令和她面对面坐着的叶鸣常常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据叶鸣观察,现在局里的一把手李立,就一直对陈怡垂涎三尺,多次假借关心的名义,约陈怡去他的办公室谈心。还当着很多人的面,义愤填膺地为陈怡鸣不平,说像她这样好的女孩,嫁了那样一个花心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实在是太不值了。

他这话说多了,局里的干部职工便看出了一点端倪,都在背后暗笑议论,说李局长贼喊捉贼,自己情人二毛好几个,却大义凛然地指责陈怡的老公花心养小三,目的无非是想拆散陈怡的家庭,自己好乘虚而入,将陈怡这朵k市地税系统第一花变成他的第n个情人……

只是,陈怡却好像很不领李立的这份情,虽然当着他的面没说什么抵触冒犯他的话,但每次从局长室和他谈心回来,她脸上就会露出一丝愠怒和鄙夷不屑的神色。有时,李立屈尊造访办公室,放下局长架子和蔼可亲地和她拉家常,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冷淡模样,根本不给李立任何机会。

这一点,让叶鸣对陈怡更是肃然起敬……

在出了一会儿神以后,叶鸣跳下床来,穿好衣服,决定去办公室看一看。虽然他上午刚刚从省局参加为期半年的业务培训回来,要明天才到局里报到上班,但中午那个春梦搅乱了他的心思――他现在迫切地想见到暌别半年的陈怡姐,想和她聊聊自己这次在省局培训的一些趣闻轶事,想欣赏一下她绝美的容颜、优雅的举止、甜美含蓄的笑容……

当他走进办公室时,陈怡可能刚刚从沙发上睡了一觉起来,正在用手抿额头上有点散乱的头发,一眼看到推门进来的叶鸣,她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惊喜。但这种惊喜的神色只是稍纵即逝,她脸上很快就恢复了惯常的矜持和平静,对着叶鸣微微一笑,淡淡地说:“回来啦!”

叶鸣见她今天穿了一身蓝色的税务制服,饱满的胸 脯被有点窄小的制服上衣绷得格外傲挺,心里不由又是一荡,刚刚梦境中那旖旎的场景忽然又鬼使神差地浮上了脑际,脸也莫名其妙地红了……

陈怡见他痴痴地盯着自己,脸涨得通红,一幅魂不守舍的花痴模样,不由也红了脸,低声嗔道:“小叶子,你在省局封闭学习半年,是不是学傻了?姐姐和你说话呢!”

叶鸣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有点失态了,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由衷地说:“陈姐,你穿制服真好看!”

陈怡嫣然一笑,说:“你这是多少次说这话了?也不嫌肉麻!对了,你老是说我穿制服好看,是不是我穿其他衣服很丑?”

叶鸣忙说:“绝对不是。陈姐你穿什么衣服都显得端庄漂亮。只是,你穿制服更能衬出你优雅的气质和优美的身材。”

陈怡抿嘴一笑,有点羞涩地低下头看着桌上的一份文件,良久,才抬起头对叶鸣说:“局里过几天就要竞选中层干部,竞职方案已经出台了,你这次应该机会很大吧!”

叶鸣一惊:这么重要的事,自己在省局学习时,陈伟平怎么不告诉自己?自己昨天还和他通了电话,告诉他今天要回来,他在电话中为什么只字不提竞职的事?

第二章 被胡萝卜诱惑的笨驴

陈伟平是新冷县地税局办公室主任,当初就是他把文采出众的叶鸣从一分局调到办公室来从事文秘工作的。

在税务局,一般的干部尤其是年轻干部,没有谁愿意到办公室搞文秘工作。因为文秘工作非常辛苦,经常要写信息、总结、发言稿、经验材料,累得够呛不说,还没有任何油水。而如果在分局管理纳税户,则相对要自由很多,而且总有纳税户请客。即使你不贪不占,也总比在办公室伏案写材料强很多……

因此,当时为了笼络和安抚叶鸣,陈伟平信誓旦旦地向他允诺:只要你努力工作,把县局的信息调研工作抓出了成效,把领导的总结汇报材料写好,不出三年,保准让你坐上办公室文秘副主任的位置……

而这三年中,叶鸣也确实做出了非常大的成绩:县局的信息调研工作从原来全市地税系统倒数第一名,一跃成为第一名;省级、国家级的报刊上,经常出现有关新冷县地税局的新闻报道;叶鸣所写的各种经验材料和税务调研文章,经常出现在省地税局的内部刊物上……

正因为如此,他在k市地税系统得到了“第一笔杆”的美称,又因为他长得英挺潇洒,俊美的脸庞很像港台明星古天乐,而且博学多才,出口成章,平时与同事朋友在一起,非常幽默开心,很能调动气氛,所以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叶天乐”。

按照新冷县局一般干部的想法,这次局里提拔四个中层副职干部,其中那个文秘副主任的位置,绝对是叶鸣的,谁也争不过他,也没有人有实力和他争――因为文秘工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干好的,必须要肚子里有货才行。

因此,当叶鸣听陈怡说局里已经出台了竞职的方案,而自己这个文秘副主任的热门人选居然毫不知情时,才会显得如此吃惊,如此意外……

很显然:陈伟平是故意不跟自己透露这个消息的。而他又是局党组书记、局长李立的心腹和狗腿子,那就意味着:李立心中已经另外有了文秘副主任的人选。自己这次被安排去省局学习半年,实际上就是一个调虎离山计,让自己远离工作单位,远离文秘岗位。等自己学习回来时,一切都已成定局,自己再有天大的意见,也无能为力了。

只是,李立和陈伟平都没有料到:因为省局的内部宾馆“华辉大厦”要举办一个全国性的税务工作会议,为了腾出地方,叶鸣他们这个培训班提前十几天结业了……

当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一种被人愚弄、被人欺凌的屈辱感使叶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他倒不是非要当这个文秘副主任。只是,这么多年来,陈伟平一直在假惺惺地鼓励自己,说他已经和李局长提了多次,这一次一定要让他坐上文秘副主任的位置。而李立,也多次说他是新冷县局的大才子,是不可多得的后备人才,一定要对他予以重用……

没想到,在他们信誓旦旦的允诺后面,却包含着如此险恶的用心:用虚假的允诺调动自己的积极性,把县局的信息调研工作搞上来,然后在真正要提拔人的时候,再一脚把自己踢开。而自己此时已经在文秘岗位上,想调到其他部门也很难了……

这令叶鸣想到了那个著名的驴子和胡萝卜的故事:西洋人赶驴子,每逢驴子不肯走,鞭子没有用,就把一串胡萝卜挂在驴子眼睛之前、唇吻之上。这条笨驴子以为自己只要走前一步,萝卜就能到嘴,于是一步再一步继续向前,嘴愈要咬,脚愈会赶,不知不觉中又走了一站。那时候它是否吃得到这串萝卜,得看驴夫的高兴……

很不幸的是:自己这几年就成为了这样的一条笨驴子。而李立和陈伟平,就是两个愚弄自己的驴夫……

陈怡听叶鸣说他还不知道这次局里竞职的事,也显得非常吃惊,忙说:“那你要赶快做准备啊!这次竞职要先举行考试,考试的内容和范围也已经定了,税收业务知识占百分之七十,其他综合知识和写作只占百分之三十。你已经多年不从事税收业务工作了,税收政策和法规肯定比较生疏了,要赶快复习迎考啊!”

叶鸣问道:“竞职方案是不是已经发了文件?在不在公文处理系统里面?”

“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转发。要不,你先用我的身份进到公文处理系统看一看文件吧!”

陈怡在办公室分管档案和公文处理工作,局里所有文件都必须通过她转发出来才能被局属各单位接收。

叶鸣有点犹豫地说:“这合适吗?你的身份涉及到一些机密文件,我不便进入吧!”

“税务局有什么机密?又不是国家安全局。就用我的身份去看吧:身份号码是0108,密码是024689690926。”

叶鸣见她眼里露出关切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为自己担心和着急,便感激地对她笑了笑,坐到自己的电脑前,打开内网,用陈怡的身份进入公文处理系统,仔细阅读了那一份已经签发但还没有转发的竞职方案,心里不由越发气恼:这次竞职是按照资格审查、符合资格者报名竞职、业务考试、干部职工民主测评、党组考察的程序进行的,如果自己不是提前从省局回来,过两天报名期一过,自己就再也没有资格参与竞职了。

由此可见:自己的猜测一点没错,李立等人就是想趁自己还在省局学习,把这次竞职搞完……

正在这时,办公室主任陈伟平从外面推门走进来,一眼看到叶鸣,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说:“小叶回来了?正好有一个事情要告诉你,我昨天跟你通电话时忘记了:过几天局里要进行中层副职竞职,你好好准备一下,回去多看看业务书,准备参加竞职考试。”

叶鸣盯着他那张肥嘟嘟的圆脸,心里恨不得一拳把他那张圆滑世故的油脸打成一个烂柿饼。

“陈主任,我今天要不是提前回来,局里是不是就不会通知我回来参加竞职?”

叶鸣冷冷地问。

陈伟平把脸一板,说:“小叶,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是符合竞职资格的干部,即使你在省局学习,局党组也会及时通知你回来参加竞职的。再说,我还多次在李局长那里推荐过你呢,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说完这番话,他便不再理睬叶鸣,转头对着陈怡,脸上立刻像变魔术一样堆上了一脸的谄笑,柔声细气地说:“陈怡,李局长让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

陈怡看一眼气得满脸通红的叶鸣,脸上掠过一丝同情和担忧的表情,很冷淡地问陈伟平:“陈主任,我只是一个普通干部,李局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谈?如果他是有工作要我做,你只管安排就是,没必要去他办公室谈吧!”

陈伟平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继续笑眯眯地说:“这次谈话是关于你参与竞职的事情,绝对是好事。走走走,李局长在等你呢!”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拖着陈怡往四楼的局长室去了。

叶鸣听说李立是要和陈怡谈竞职的事情,心里再次一惊,仔细一思量,顿时豁然开朗:原来李立为了讨好陈怡,准备把办公室文秘副主任的位置给她,想用这种封官许愿的套路套住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地做他的情妇――据了解李立的人说,他在高新分局当局长时,就是用这个套路把分局一个漂亮的女干部搞到了手。

而现在,他把陈怡叫到他办公室去,肯定就是开始跟她许愿下套了……

一想到这一点,叶鸣的心里就揪心地痛了起来:难道,这个外表矜持清高的陈怡姐,这个自己心目中不沾染一点凡尘俗气的女神,本质上也是一个追名逐利庸俗市侩的女人?要不,自己在省局学习期间,她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提及这次竞职的事情?她为什么不严词拒绝李立那些露骨的挑逗和暗示?

难道,她早已经知道李立是要把文秘副主任的位置留给她?

此时,叶鸣忽然又想起了陈怡平时种种比较可疑和怪异的行为:有好几次,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正在电脑上埋头打字的陈怡像受到了惊吓一样,忽然抬起头看着他,脸色绯红,神情慌乱,并飞快地把电脑页面关闭。

凭直觉:陈怡是在她的q q空间写什么东西,而且内容应该是她视为高度机密的东西,所以当叶鸣进来时,她才会显得如此慌乱。

那么,这空间日记上的内容,是不是和李立有关?是不是和李立对她的允诺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平时对自己流露出来的亲近和关心,就纯粹是一种表演和掩饰,那她的城府也未免太深了……

想到这里,叶鸣只觉得心里一阵悲凉,无情无绪地把电脑转到外网,准备登上自己的q q号,和几个好朋友聊聊天,排解一下自己郁闷的心绪。

在登号码时,他忽然鬼使神差地打上了陈怡的q q号码,并试着用刚刚陈怡告诉他的那个公文处理系统密码进行登录,竟然真的登录成功了。

在准备进入陈怡的q q空间时,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似乎有点不道德。但了解真相的好奇心战胜了他内心的道德感,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他便用颤抖的手,点开了陈怡的q q空间……

第三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叶鸣看到:陈怡的qq空间设置为不对任何人开放,由此可见,她的防范意识很强,也从一个侧面证明她空间日记里的内容绝对非常重要、非常机密,甚至有可能是一些见不得阳光的阴暗的内容……

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叶鸣点开了空间里的“日志”一栏。

当页面打开时,一个置顶的标题赫然印入叶鸣的眼帘,令他在一瞬间血液都差点凝固了。

这篇日记的标题是:《恨不相逢未嫁时》,是陈怡的一篇原创日记,并不是转发的文章。

这个题目,很明显就是陈怡的心声吐露:她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可她现在已经结婚,无法向那个她所喜欢的男人表露心迹,也无法和她心爱的那个人在一起,只好在自己的私密日记里倾诉一下自己的仰慕和相思……

不知为什么,当看到这个标题后,叶鸣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强烈的嫉妒感:这个幸运的男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陈怡这个端庄高贵、矜持清高的“k市地税系统第一花”生出了“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感慨?

难道,这个人就是李立?

俗话说:好女就怕痴心汉!像陈怡这样的女人,外表清高落寞,好像很难接近,其实内心是非常柔弱的。如果碰上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她们往往比那些外表嘻嘻哈哈经常与男人打情骂俏的外向型女孩更容易心软,也更容易被男人俘获……

而李立,恰恰就是一个在猎色方面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更何况,他还是县局一把手,虽然人品不佳,但工作能力、口才都很不错,也很有一点男人的魅力。面对他疯狂的追求,本来就与老公关系不好的陈怡,只怕很难招架得住,说不定早已对他芳心暗许了。

也许,她平时对李立流露出的那种厌憎和冷淡,其实就是装出来给大家看的,是她避人耳目的一种手段。而事实上,她早已被李立俘获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叶鸣几乎没有勇气去打开那篇日记看里面的详细内容。而且,面对这个触目惊心的标题,他有一种窥破别人隐私的羞耻的感觉,心里开始骂起自己来:叶鸣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卑鄙、如此下作了?人家陈怡是相信你才把密码告诉你,你怎么能利用它去窥探她的隐私呢?何况,这隐私还是涉及到她的名声和形象的婚外情问题,是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东西,你这样去窥破她,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叶鸣终于没有去点开那篇日记:不管那日记里的男主角是谁,反正自己是眼不见为净,就让他成为自己心里永远的谜团吧!

在准备关闭日记页面时,叶鸣无意中往下面的日记上扫了一眼,忽然看到最新的一篇日记的标题:《亲爱的弟弟,姐姐想你了》,写日记的时间是三天前。

弟弟?陈怡好像是家里的独生女,并没有兄弟姐妹啊!她为什么要写这样一篇日记?难道她有一个什么关系非常亲密的表弟或是干弟弟?

因为是一篇写给弟弟的日记,好像不是很隐秘的东西,所以叶鸣便很随意地把它点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顿时如遭雷击,身子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簌簌抖动起来……

这篇日记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小叶子,我亲爱的弟弟,你知道姐姐在想你吗?还有十多天,你就要从省局回来上班了,就要和原来一样,坐到我的对面了。姐姐真的很期盼这一天快点到来!”

在红头胀脑地愣怔了几分钟之后,叶鸣终于清醒过来:原来陈怡所称的弟弟,就是自己!她为什么要如此深情款款地写这样一篇日记?难道,那篇《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日记的

主人公,就是他叶鸣?

此时,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廉耻和道德感,赶紧把鼠标移到那篇置顶的日记上,将它点开,怀着无比激动、无比好奇的心情,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写下这个标题,我心里有一种深深的犯罪感。但是,如果不写这篇日记,我担心我迟早会疯掉!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我这颗如幽深古井一般沉静的心,开始微微泛起了波澜。

原来我一直认为: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如果再去喜欢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甚至去和素不相识的男人发生婚外恋、***,那是一种下流的思想,一种卑鄙的行径,一种无耻的堕落……

虽然我的婚姻并不幸福,我也知道李智在外面沾花惹草无所不为,但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也要去偷情或是搞婚外恋报复他――我出身的家庭不允许我这样做,我所受的教育不允许我这样做,我内心深处坚守的忠贞和纯洁也不允许我这样做。所以,一直以来,我从不为外界的诱惑而动心,也从不给任何觊觎我的男人以机会。我想按照我坚守的信条和原则,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地度过这一生。

但是,他的到来,却彻底击碎了我的平静,彻底颠覆了我的信念。

他是如此英俊,英俊得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旷神怡;他是如此博学,如此有才,我读大学四年,又参加工作六七年,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像他这样出口成章、文思敏捷的男人;他又是如此开朗、如此幽默,只要有他在场,就必定会充满欢声笑语,就必定会轻松愉快……

我承认:我恋爱了,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入骨髓的爱恋!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滋味,原来是如此美妙、如此销魂蚀骨,却又如此令人烦恼……

而且,此时我也明白了:我和我的丈夫李智之间,原来并不是恋爱,而是一种门当户对的自然结合:他父母看上了我家的知识分子门第,我的父母则看上他家的亿万家财。

我理解我父母的想法:他们不过是想让我这辈子锦衣玉食地过上富足平安的生活。而我,自小就是一个很听父母话的乖乖女,于是在并没有爱情的基础上,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嫁给了李智……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现,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我内心引发的惊涛巨浪,我可能还一直不会体尝到爱情的滋味,可能还一直以为男女之间都是像我和李智一样,靠婚姻维系在一起,然后平平淡淡地走过这一生……

可惜,当我开始品尝到爱情的滋味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权利和资格去品味这杯醇美甘甜的爱情之酒了。我已经嫁做人妇,说句俗气一点的话,我已是残花败柳,而且还比他大了三四岁。

而他,那么阳光,那么俊美,那么优秀,他应该去找一个清纯漂亮、如花朵般美丽的青春女孩,而不是我这种昨日黄花……

我认为我一直是个很理智的人,即使内心再如何狂热地思念他,即使自己经常食不甘味、夜不成寐,但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流露过半点。我相信,他应该也一直不知道:我这个坐在他对面的姐姐,经常为他柔肠百断,经常为他夜不成寐……

我喜欢像照顾小弟弟一样地去照顾他。我知道他自出生就没有父亲,刚参加工作母亲又去世了。别看他表面上乐观开朗,其实他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所以,我经常让他把衣服打包给我拿回家去洗,经常为他做几个好菜喊他到我家里去吃饭……

这种关心他、照顾他的事情,让我非常满足、非常享受。有好几次,我在给他洗衣服之前,都要捧着散发着他体味的那些脏衣服,放在鼻子底下久久地闻着,试图从中感受他的气息……

最令我羞愧和难为情的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老是做一些荒唐的、难以启齿的梦。在梦中,我和他纠缠在一起……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受啊……在他的身下,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溶化了,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而这种销魂蚀骨的感觉,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包括和李智在一起……

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我都要脸红心跳很久,同时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我这是怎么啦?我怎么变得这样无耻、这样下流了?我怎么老是做这种荒唐的春梦?

更可怕的是:有一天李智出差回来,我们睡在一起。那天晚上,我竟然又做了一个那样的梦。在梦中,我又和他在一起缠绵……不知为什么,那天晚上的梦境,仿佛更加真实,更加令我迷醉……在最后时刻,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激情,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身子,居然喊出了“叶子”两个字……

这两个字喊出口,我就猛地醒过来了。直到那时,我才发现伏在我身上的“他”是李智……

从那天起,李智再回来,我就找各种借口不跟他同床了――我怕我再在梦中叫出“叶子”两个字,我真的好怕…”

看到这里时,叶鸣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一阵潮润,眼泪不可抑制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正在这时,对面的门忽然被“砰”地一声撞开,陈怡泪流满面地冲了进来,一进门就扑到桌子上,捂住脸恸哭起来。

第四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叶鸣反应极快,在陈怡冲进来的一瞬间,立即就关闭了她的qq空间页面,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伏在桌上痛哭的陈怡,见她头发有点凌乱,制服肩膀上的肩章被扯得歪歪扭扭,好像刚刚和人打了一架一样,心里立即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李立这个畜生,借和她谈话的机会,对她动手动脚耍流氓,她竭力挣扎才弄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一想到这里,叶鸣只觉得心里一股无明业火高高地窜起,“嗖”地站起来,瞪圆眼睛问陈怡:“陈姐,是不是李立欺负你了?”

陈怡抬起头来,抽泣着说:“他根本就不是人!是个畜生……”

叶鸣双目喷火,双拳捏得“咯咯”直响,忽然转过桌子,拉开门就想往外面冲。

陈怡见他脸色不善,慌忙一把抱住他的腰,问道:“叶子,你想干吗?”

“我要去揍那畜生一顿!今天不打得他满地找牙,难平我心中的怒气!”

陈怡见叶鸣双目喷火,睚眦欲裂,又听他说要打李立,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她是知道叶鸣的武功的,他如果在盛怒之下去打李立,只怕用不了三拳两脚,就会把他打成残废。

记得叶鸣刚到办公室工作时,有一次陈怡和他在办公室加班,后来肚子饿了,两个人到街上去吃夜宵。

在一个烧烤摊前面,几个喝醉了的烂仔见陈怡长得很漂亮,又见叶鸣眉清目秀的,像个文弱书生,以为很好欺负。于是,那几个烂仔便围着陈怡,开始风言风语地调戏她。

有两个烂仔还伸出刚抓过炸鸡腿的油腻腻的脏手,肆无忌惮地往她的胸部和脸上摸。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边上的叶鸣突然出手了。

只见他身子一旋,如鬼魅般插到那两个烂仔和陈怡中间,同时双拳齐出,击在两个烂仔的脸颊上。

随着“砰砰”两声闷响,两个烂仔像是被两把千斤重锤砸中,脸上一下子开了花:鲜血、口水、鼻涕和着眼泪,一股股地往下流淌,口里发出了痛楚的哀嚎,仰身倒在地上……

叶鸣在击倒那两个烂仔以后,“滴溜溜”转过身子,抢进那些正准备挥舞刀子围攻他的烂仔圈子里,一顿拳打脚踢,三下两下就把他们打翻在地。

不过,在打的过程中,他并没有下重手,只是用快得令人不可思议的动作,左一拳、右一腿,或是抢过他们手里的刀子和啤酒瓶,顺手在他们的脑袋上敲打一下。

尽管他没有用杀招,但那些烂仔仍然招架不住,每次被他打一拳或是踢一脚,就觉得好像被千钧重锤砸中,不是仰面跌倒,就是俯身扑地,几乎没有人能够和他过上两招。

只不过片刻功夫,那几个烂仔就全部躺到了地上,有的鼻青脸肿,有的手足受伤,个个痛得在地上抱头翻滚……

正因为知道叶鸣有功夫,所以,当陈怡听他咬牙切齿地说要去揍李立时,心里又惊又怕,把头伏在他的肩膀上,抽泣着说:“叶子,你可千万别冲动啊!李立是县局一把手,也是市局邱局长的亲信。而且,他和公安、检察等政法单位的领导关系也很好。你在省局那段时间,我就有好几次陪他去和公安局长、反贪局长等人吃饭。他们在酒桌上都是称兄道弟的。你如果打了他,万一把他打伤了,不仅你的前程毁了,而且很可能会去坐牢的……叶子,你听姐姐的话,千万别犯傻气!”

叶鸣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把她抱住自己腰的手用劲扳开,正准备冲出去找李立时,却见办公室主任陈伟平铁青着脸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正好堵住了自己出去的路。

“叶鸣,你急赤白脸的,搞什么名堂?进去,我有工作任务要交给你!”

叶鸣忍了忍心中的怒气,退到自己的办公桌边上。

陈伟平若无其事地看一眼满面泪痕的陈怡,抬起头对叶鸣说:“叶鸣,局党组决定:明天召开本年度党风廉政建设暨反腐败工作会议。邹组长的工作报告,监审室已经写好了,但李局长还要就我局廉政建设工作做一个总结性发言。这个发言稿就交给你来写,下午五点我要看到初稿。”

叶鸣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靠溜须拍马坐上主任位置的矮胖子,冷笑一声说:“陈主任,对不起。按照省局的培训安排,我今天还不需要报到上班。李局长的工作报告,请你另请高明!”

说着,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新冷县地方税务局党风廉政建设暨反腐败工作会议如期召开。

按照会议议程,首先是由县局党组成员、纪检组长邹文明做党风廉政建设工作报告。然后,局党组书记、局长李立发表重要讲话。

李立的发言稿不知是监审室哪一位写的,听上去全部是一些大话、假话、空话、套话,没一点实质性内容,估计是在一些网站上复制粘贴过来的万能公文。

李立可能自己也感觉到这篇发言稿枯燥乏味,在读到干部工作作风的那一段时,忽然丢掉讲稿,开始自由发挥:“同志们,谈到工作作风,我这里要重点讲一下。现在,我们有极个别年轻干部,自视甚高,好高骛远,大事做不了,小事不愿做,工作作风不实,爱岗敬业不够,已经在局里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说着,他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坐在中间的叶鸣一眼,加重语气说:“同志们,我说这番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有事实依据的。就在昨天,我们一位参加了省局业务培训的年轻干部,回到局里上班。我们办公室陈主任安排他为今天的大会写一篇讲话稿。这位同志不仅不接受领导安排的工作任务,反而气焰嚣张,态度恶劣,当场顶撞陈主任,要陈主任另请高明。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整个新冷县地税局就只有他会写材料一样,就好像我们县局离开了他,所有的工作就会瘫痪一样。”

叶鸣听到这里,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瞪大眼睛看着李立,目光中已经隐隐露出了凌厉的杀气……

李立却还在继续按照他的思路信口开河:“我听部分干部反映,这位年轻同志一贯自诩为新冷县地税局乃至k市地税系统第一才子,经常抱怨我们这些做领导的不懂得爱才惜才,没有及时提拔他,好像我们县局五个党组成员都是压制人才的瞎子似的。但是,在我看来,我们县局还没有什么大才子,歪才倒是有几个。一个年轻干部,如果不脚踏实地,不扎扎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终有一天会撞到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也未可知……”

叶鸣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睁圆双眼瞪着李立,高声斥道:“李立,你个人面兽心的臭流氓,你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在这台上谈作风问题?你坐着一屁股屎,却不知道臭,还在这里道貌岸然地谈廉政建设、谈反腐防腐,你不觉得你的脸皮比牛皮还厚?你给老子说清楚:你口里的年轻干部是谁?”

李立没想到叶鸣敢当着全局一百多干部的面,指名道姓斥责自己这个一把手,气得脸色煞白,把桌子一拍,“呼”地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吼道:“我今天说的就是你!怎么?你小子还想翻天?”

“老子今天就要翻个天给你看看!”

叶鸣说完这句话,忽然冲到台上,从主席台前面一把拎住李立的脖子,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从主席台后面拎了出来,“啪啪啪”地连甩了他几个耳光。然后,把他丢到地上,一脚踏住他的胸脯,咬牙切齿地喝道:“今天老子要替天行道,替那些被你欺凌和侮辱的人教训教训你这个衣冠禽兽。”

第五章 处分

此时,坐在会议室的一百多号干部全被叶鸣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齐刷刷地站起来,脸上带着兴奋和幸灾乐祸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被叶鸣踩在脚下的李立,很多人心里都在大呼痛快。

原来,这个李立仗着他和市局邱局长、林局长关系比较好,在局里一贯飞扬跋扈,平时总是板着一张没发酵的老面馒头一样的油光光的脸,看见谁都是爱理不理的,可只要一见到漂亮的女干部或是女纳税人,那张油脸就会春花绽放,笑得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也格外亲切柔和。正因为如此,所以局里很多干部私下里都把他比喻为《围城》里面那个外表严肃、骨子里好色的“三闾大学”校长高松年。

而且,这个李立还很喜欢整人,喜欢玩弄权术,喜欢搞“一言堂”,什么事只要他做出了决定,其他四个党组成员就只能服从。

正因为李立太专横跋扈,因此,当叶鸣把他从主席台后面拎出来狂抽耳光时,坐在李立身边的邹组长等局领导,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劝阻。

直到叶鸣把李立掀翻在地,并将脚踏在他的胸脯上,咬牙切齿地说要“替天行道”时,邹组长和另外两个副局长才赶紧从主席台后面走出来,一个抱住他的腰,另外两个拖住他两只胳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李立身边拖开。

此时,提着一只热水瓶站在主席台边给台上的领导倒茶的陈怡,也被叶鸣狂暴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当她看到叶鸣把李立掀翻在地时,知道他这下闯下了大祸,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异常,手里的热水瓶“啪”地一声掉到地上,一下子摔得粉碎……

这时候,陈伟平也跑上台来,用手指着叶鸣,声嘶力竭地吼道:“姓叶的,你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是不是突发神经病了?你想丢掉你的饭碗是不是?”

叶鸣见他主动跑上台来,正中下怀,也不和他啰嗦,忽然跨前两步,一把揪住他粗短的脖子,双手一发力,把他凭空提了起来,像转陀螺一样将他的身子连转几圈,然后大吼一声,把他丢到了台下的水泥地板上。

这时候,李立已经爬了起来,红着眼声嘶力竭地大喊:“快报警,把这个疯子抓起来!把他关进牢里去!”

监审室主任李志华赶紧掏出手机,刚想拨打110,却被邹组长一把将他的手机夺了过来:“李志华,你也发神经了吗?这是局里内部干部之间的事,你报什么警?新冷地税局的形象你们不想要了?你难道连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也不懂?”

李志华一下子醒悟过来:新冷地税局正在争创省级文明单位,如果一报警,就属于社会治安综合管理工作不达标,这个文明单位就会被一票否决……

李立听到邹组长呵斥李志华的话,也醒悟过来,便改口说:“快叫保安上来,把叶鸣这条疯狗拖走!”

陈伟平被叶鸣丢到地上,摔得七晕八素的,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打门卫电话,吩咐他们上来几个人。

叶鸣叉着腰站在主席台前面,冷冷地看着李立和陈伟平。陈伟平的目光和他的目光一碰,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赶紧又往后面退了几步,生怕他又冲上来打人……

当天下午,k市地税局纪检组长彭辉带着监审室主任和一个科员,来到新冷县局调查叶鸣殴打李立和陈伟平的事情。

在找叶鸣谈话时,彭辉问他为什么要打人。叶鸣不想说李立欺负陈怡的事。因为这样的事没有证据的话,很难说清楚。再说,他也不想影响陈怡的声誉——这样的事一旦传出去,即使李立并没有占到陈怡什么便宜,但难免会被那些好事者以讹传讹,最后很可能会变成一桩桃色新闻。李立倒没什么,反正他早已臭名远扬,但陈怡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此,叶鸣只是硬梆梆地回答说:“我打李立和陈伟平没什么原因,就是看他们不顺眼。彭组长,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大不了开除了事!”

接下来,彭辉等人又找几个局党组成员谈话,征求他们的意见。李立坚持要求市局开除叶鸣。但县局纪检组长邹文明却据理力争,说叶鸣平时表现很好,这次只是一时冲动犯了浑,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其他几个县局党组成员,有的附和李立的意见,有的表示赞成邹文明的看法。彭辉叮嘱下面的人把他们的意见一一记录在案,说回去以后报市局党组研究后再做决定。

叶鸣知道李立是市局一把手邱局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所以市局对他的处理肯定不会轻,干脆便不去想这事了,在彭组长他们找他谈完话以后便回到宿舍,找了一部谍战剧看了起来。

快要下班的时候,宿舍外忽然有人敲门。

叶鸣打开门一看,只见陈怡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良久,才抽抽噎噎地说:“叶子,你怎么那么傻呀!你怎么不听姐的话?我刚刚听人说:李立坚持要市局开除你……都怪我不好,我当时不告诉你实情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耐不住,捂住脸内疚地痛哭起来。

叶鸣心里也是一阵激荡,很想把面前这个善良、温柔、美丽的姐姐搂进自己怀中,抚慰一番、亲热一番。

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偷看了她的日记,如果现在这样做,很有点利用她对自己的好感占便宜的味道,便打消了去搂抱她的念头,笑着说:“陈姐,你不要自责。我这次打李立和陈伟平,并不完全是为了你的原因。我早就看他们两个不顺眼了,加之李立又在台上大放厥词,当时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出手打他的。”

陈怡脸上的泪水更加汹涌,抬起头说:“你别安慰我了。你昨天下午就准备去找李立的,要不是当时我拦住你,你早就打他了……叶子,我准备晚上去找市局的彭组长,把李立欺负我的事情告诉他,说明你是为我打抱不平才教训李立的。这样的话,对你的处分可能就会轻一点!”

叶鸣吃了一惊,忙说:“陈姐,你千万别这样做!你如果把这事说出来,就等于把一个屎盆子扣到了自己的头上。虽然李立并没有占到你什么便宜,但是,你自己去一说,这事难免就会传扬出去。你是知道的:在机关单位,这种风流韵事最容易流传,而且往往越传越变味,本来没有的事,也会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怡见他这时候还在为自己的声誉考虑,毫不顾忌他即将面临的处分,心里既感激又伤心,很想立即扑进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阵。但是,她又担心叶鸣会认为自己是个轻浮的女人,所以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很坚定地说:“叶子,不管怎么样,今晚我一定要去找彭组长他们。如果你这次被开除了,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当天晚上,陈怡果然走进了彭组长他们休息的宾馆,把李立在办公室对她耍流氓的事说给了他们听,并强调说叶鸣是因为这件事才动手打李立和陈伟平的……

几天以后,k市地税局对叶鸣的处分决定下来了:行政记过一次,待岗半年以观后效!

当县局邹组长把叶鸣喊到他办公室,告诉他市局党组的处理结论后,叶鸣对邹组长说:“邹组长,我知道您为我的事尽了力,也特别感谢您对我的关照。在这个局里,我唯一从内心敬服的人,就只有您。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确实是太冲动了,也给您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很对不起。”

邹组长脸色凝重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小叶,说实话,我对你是非常欣赏的,也知道你打人肯定是事出有因。年轻人肝火旺盛,戒之在气,你要牢牢记住我的这句话。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消沉,不要再到上面去申诉告状。毕竟,这事传扬开去,并不十分光彩,尤其会对小陈的名声造成极大的伤害。即使你把李立告倒了,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你觉得呢?”

叶鸣点点头说:“邹组长,您放心,我不会再提这件事的。跟您说实话:现在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在地税系统混了,准备趁下岗这段时间,到省城或是京城去看看,找一找我的同学。如果有更适合我的平台,我会主动辞职。”

邹组长有点意外地看看她,见他脸色平静,知道他并不是说着玩,也不好再说什么。

下午,叶鸣提着一个旅行袋,坐车来到了他的家乡——新冷县湾头镇中学。

叶鸣的母亲叶菡逝世前,一直就在这所农村中学教书。

在中学围墙外的一栋有点破败的红砖楼房前面,叶鸣停了下来,掏出钥匙,打开最中间一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是他母亲的卧室,里面只有几件粗陋的家具,都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在面对门口的墙上面,挂着母亲的遗照。照片上的母亲,大概只有四十来岁,戴着一副眼镜,五官清秀,气质娴雅,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仿佛在亲热地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儿子……

母亲是三年前患癌症去世的,当时她还只有四十二岁。令叶鸣遗憾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直到弥留之际,母亲都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是已经过世了,还是在某个地方生活着?

以前,他多次问过母亲这个问题。但母亲每次都回答:你现在不要问,也不要试图去寻找你的父亲。如果机缘到了,你们父子总会见面的。如果机缘没到,你们就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相见……

这是一个始终困惑着叶鸣的谜题。

后来,母亲又给了他一块看上去古色古香的玉佩,玉佩上一面刻着一个“菡”字,另一面刻着一个“远”字。

母亲说:这块玉佩就是他父亲送给她的。那个“远”字,就是父亲的名字……

至于父亲是否在人世,如果在的话,又到底是在哪里,她至死都没有告诉他……

第六章 壮士跳楼

第二天中午,叶鸣坐长途客车来到了省城。

在出发前,他打了一个电话给省局后勤中心副主任徐飞,告诉他:自己一怒之下打了县局局长,挨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现在正在待岗,所以准备去省局看望他,顺便聊一聊自己以后的工作问题,并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徐飞是叶鸣在省局培训时结识的一位很年轻的副处级领导,刚刚满四十岁。在叶鸣参加培训时,他负责安排一百多位培训对象的食宿和生活问题,对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叶鸣非常欣赏,虽然他比叶鸣大了十几岁,但两个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培训期间,徐飞经常在晚上找叶鸣一起去散散步,或是到一个清静的茶馆去喝喝茶,每次两个人都谈得很投机。到叶鸣培训完时,他们俨然成为了一对难舍难分的好兄弟……

徐飞在电话里听叶鸣讲了事情的经过后,有点吃惊和惋惜地说:“小兄弟,你为什么不在你们市局正式下达处分文件之前,打一个电话给我?我虽然只是一个后勤中心副主任,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但在省局监察室还是有一两个朋友的。如果让他们跟你们市局打个招呼,或许处分不会这么重。”

叶鸣说:“谢谢徐主任。我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涉及到我一位同事的一些隐私和伤痛,我不想再把它扯宽了,以免进一步伤害到她。我只是想快点了结这事,尽快平息那些流言蜚语,所以,我就没有找您了。”

其实,当初叶鸣没有找徐飞,还有另一个原因:从徐飞口中,他得知他现在并不是很得志。虽然他的能力很强,也很年轻,但他是原来省局局长的红人,现任局长夏必成接替老局长以后,就把他从人教处副处长位置调到了后勤中心任副主任,虽然是平级调动,但两者的职权和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在人教处当副处长,下面的市州局会很买他的面子,因为他们的官帽子在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捏在人教处手中。但是,一到了后勤中心,对下面的市州局就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响力了。

所以,他生怕自己开口向徐飞求助,会令他为难……

叶鸣下车时,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分。打徐飞的电话,却得知他刚刚出发到沿海一个城市采购后勤用品去了。在电话中,徐飞让他在省局后勤中心所办的接待宾馆住两三天,等他回来后,两个人再详谈。

叶鸣很郁闷地挂断电话,打车来到省局所在的金府路,下车后,决定先到省委大院附近的“和记蒸菜馆”吃一个便饭。

在“和记蒸菜馆”二楼,叶鸣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三个蒸菜,一瓶啤酒,一个人边喝酒,边往楼下看那些穿梭来往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他没有想到:就在他坐在窗边悠闲地瓶酒吃菜的时候,一场血腥的刺杀行动正在悄悄进行当中……

大概十二点左右,从省委大院走出来一位两鬓斑白、神情严肃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的胳膊下挟着一个老旧的公文包,在浓荫遮蔽的行人道上不疾不徐地走着,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的后面已经跟上了三个怀揣利刃、目露凶光的歹徒……

这个中年男人,名叫李润基,是天江省纪委常委、常务副书记。他的爱人是省地税局的妇委会主任,所以,他现在住在省地税局的家属院内。

由于省委大院和省地税局相隔只有两里路左右,加之李润基又是个很简朴、很清廉的领导,所以,每次上下班,他都是自己步行,从不要车子接送,也不要秘书陪同。

按他的说法:每天如果坚持这样步行上下班,寿命都会延长好几岁。

近段时间,省纪委正在查处省会m市常务副市长苏伟的违纪问题,并成立了一个专案组。由于案情重大,这个常务副市长苏伟的问题,背后很可能还会牵出更高级别的官员来,所以,他亲自担任了专案组组长。

通过深入调查,专案组发现:苏伟的很多违纪违法行为,都和m市现任市长林海有脱不了的干系。只是,苏伟死扛着不肯供出林海出来。

为此,近段时间,专案组加大了对苏伟的审讯和调查取证力度。而苏伟上面的那些人,也加大了“捞”苏伟的力度,不停地委托李润基的故交好友甚至是上级来为苏伟说情,希望他网开一面,至少不要再穷追猛打。

李润基对此非常愤怒,多次怒斥那些前来为苏伟说情的“说客”,终于惹恼了苏伟背后的那股势力。

于是,他们花高价雇佣了三个杀手,在摸清了李润基的工作和生活规律后,决定在大街上制造一起行人偶然冲撞、然后引发为相互斗殴、在斗殴过程中刺死李润基的“突发事故”……

当李润基走到“和记蒸菜馆”楼下时,一直尾随着他的三个歹徒,见他身边比较空阔,行人很少,其中一个便加快脚步,从李润基身边经过,并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撞了李润基一下,差点把他撞倒在地。

“小伙子,你怎么这么毛躁?走路怎么不看前面的?不怕撞到电线杆上?”

李润基此时还没有感觉到危险,用手拍了拍那个撞他的歹徒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那个歹徒转过头来,目露凶光,开口就骂:“你个老不死的,老子就爱这么走路,怎么了?老子就是故意撞你的,怎么了?你敢咬我的鸟?”

李润基是以正师级从部队转业到省委工作的,何曾听到过如此难听的话?此刻,见面前这个年轻人在撞了自己以后,不仅不道谦,反而出言不逊,不由勃然大怒,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忽然抡圆巴掌,对准那个杀手就抽了过去。

那个杀手等的就是他出手,见他抡圆巴掌抽过来,便将身子一闪,轻轻巧巧地躲了过去,忽然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刀子,一刀就刺在李润基的腹部。

李润基只感到小腹处一阵剧痛,用手捂住血如泉涌的伤口,慢慢地软倒在地。

此时,另两个杀手也奔了过来,三个人各执一把刀,对准躺在地上的李润基就是一顿乱砍……

在前面那个杀手故意冲撞李润基的时候,一直在楼上的窗口观察下面的叶鸣就感到很不对劲――他发现,这个冲撞那个中年男人的年轻人,本来是和后面另外两个人一起的,但是他却故意加快步伐去追赶前面那个中年男人。显然,他的这次冲撞,是有意为之,并不是偶然相撞。

而且,看得出来,这三个制造事端的年轻男子身上,都带了刀子之类的武器,这一点瞒不过从小就习武的叶鸣的眼睛。

由此,他判断出: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谋杀。而他们谋杀的对象,应该就是那个刚刚从省委大院走出来的中年男子……

就在他紧张地进行思考和判断的时候,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前面那个年轻人掏出刀子,刺倒了中年男人。而后面那两个同伙,则飞快地赶了过来,掏出刀子开始朝地上那个不断地翻滚着想躲开刀子的中年男人身上乱砍乱剁……

中年男人尽管伸出双手抱住了脖颈、头颅等要害部位,但在那几个年轻人的狂砍猛剁之下,腿部、背部、肩部已被砍得皮肉外翻、鲜血飞溅。

此时,周围那些行人看到如此血腥、凶残的场面,全都吓得四散飞逃,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只不过一瞬间,那个中年男人就失去了自我保护能力,抱住头部的手,也因为肩膀剧痛,慢慢地松开了。

而那几把刀子,也全部对准了他的脑门,眼看着中年男人就要被开颅了……

叶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来不及多想,顺手抄起旁边一条铁柱小圆凳,耸身跃到窗台上,大吼一声,挥舞着凳子跳进了那三个杀手围起来的刀圈之中……

第七章 喋血街头

叶鸣跃出窗台后,瞅准下面两个正低头挥刀砍向李润基的歹徒,在半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腿连踢,正好踢在那两个歹徒的太阳穴上面。

他这两脚挟着下坠之势,力大势沉,刚猛无俦。那两个被踢中的歹徒虽然也练过功夫,但还是有点经受不住,只觉得脑海里一阵嗡鸣,情不自禁地连退几步,差点儿摔倒在地。

叶鸣在踢出两腿、逼退两个歹徒之后,借着下蹬之势,稳稳地落到地上,见剩下的那个歹徒仍在挥刀砍向李润基,便操起手里的小圆凳,对准他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

此时,他已经看出这三个歹徒都是一些职业杀手,所以出手再不容情,在砸出小圆凳时,手上使出了十分力道。

只听“啪”地一声,小圆凳结结实实地砸在那个歹徒的脑袋上,就像用一把锤子砸一个西瓜一样,那歹徒的脑袋应声而裂,鲜血和着脑浆,一股股地从被圆凳劈开的伤口鼓涌而出。跟着,那歹徒仰身跌倒在地,身子像一只垂死的青蛙一样,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与此同时,另两个歹徒已经回过神来,趁叶鸣用圆凳砸他们同伙的机会,从叶鸣背后冲过来,两刀齐出,对准叶鸣的脑袋砍去。

叶鸣听到后面的响动,下意识地把身子一扭,躲过了砍向他脑袋的那一刀,但肩膀上还是被另一个歹徒砍了一刀,鲜血立即就从伤口迸了出来。

两个歹徒可能是得到了必杀令,在砍伤叶鸣之后,立即就转移目标,两把刀子又对准躺在地上的李润基砍去――显然,他们已经豁出了性命,非要置李润基于死地不可。

叶鸣虽然肩膀被砍伤,但由于他自小习武,抗击打能力和忍耐力都超出常人,眼见那两个歹徒又提刀砍向地上那个中年人,情急之下,忽然一个虎扑,扑到了李润基的身上,把他结结实实地压在自己身下。

只听“噗噗”两声,歹徒砍向李润基头部的两刀,全部砍到了叶鸣的背部。

叶鸣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便强忍着背部和肩部钻心的疼痛,抱着李润基连滚几滚,躲开了那两个歹徒紧接着砍过来的几刀。然后,把李润基往“和记蒸菜馆”门口一推,让他尽量远离那两个歹徒,自己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迎面挡住了那两个歹徒。

一个歹徒挥刀砍向叶鸣的脸部。

叶鸣把头一偏,身子“滴溜溜”一转,以一个快得令人不可思议的“移形换位”动作,如鬼魅般闪到了那个歹徒的侧面。

然后,他趁那个歹徒引一刀砍空而愣怔了一下的时机,忽然闪电般伸出右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子,对准他颈部动脉就是一刀。

那歹徒万没料到叶鸣身手会这么快,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觉得自己的颈部一凉。跟着,一股鲜血像箭一样从他的脖子上激射而出,喷溅到他对面蒸菜馆的墙壁上,瞬间就把那堵雪白的墙壁染得一片殷红……

另一个歹徒眼见自己的同伙被叶鸣一刀致命,不由心胆俱裂,忽然提着刀转身就跑。

叶鸣见那个歹徒逃跑,忽然举起手里那把刀,对准几米外正在撒腿飞奔的那个歹徒用力一掷。那把刀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笔直地插进那个歹徒的右小腿。

那歹徒惨叫一声,身子往前一趔趄,俯身扑翻在地。

叶鸣不顾自己满身鲜血,赶紧走到“和记蒸菜馆”门口,把李润基搂在怀里,一边查看他的伤口,一边对周围几个围过来的路人吼道:“快打120,让他们赶快派救护车过来。”

李润基年轻时曾在部队服役二十多年,身体素质非常好。因此,虽然他的腿部、背部、肩部分别挨了好几刀,流了不少血,但神志还算清醒。

在他被那三个歹徒砍倒在地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今天肯定必死无疑了。特别是当自己的双手再也无力保护脑袋和脖子的时候,他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只等着那几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往自己头部砍来……

没想到,就在自己觉得万无生理的时候,救星却突然从天而降: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大吼。跟着,一个人影从楼上跳下来,在空中踢出两脚,踢开了两个围攻自己的歹徒。跟着,另一个歹徒也被他一凳子劈翻在地。

然后,他又亲眼看到那个年轻人在挨了一刀之后,仍是奋不顾身地扑到自己身上,替自己挨了两刀。跟着,他就抱着自己在地上连滚几滚,躲开了两个歹徒凶狠的几刀……

当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奋起神威,刺死一个歹徒,又用飞刀把另一个试图逃跑的歹徒钉在地上以后,本来一直紧绷着的心一下子松弛下来,用感激的目光盯着向自己跑过来的年轻人,忍不住热烈盈眶……

“小伙子,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我就见阎王爷去了。”

躺在叶鸣怀里的李润基,见叶鸣开始撕下衬衣给自己包扎伤口,便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您别说话,那样会流血更多。我先给您包扎一下,等下来了救护车就好了。”

正在这时,街道上忽然警笛长鸣,几辆蓝白相间的警车闪着警灯,呼啸着从西边开了过来,在“和记蒸菜馆”附近停下。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从警车上跳下来,立即就把包括叶鸣和李润基在内的所有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为首一个警察用眼睛扫视了一下现场,见行人道上横卧着两具尸体,一具脑浆迸裂,一具颈部裂开一道大口,殷红的鲜血淌满了一地,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李润基、叶鸣和那个倒在地上哀鸣的歹徒一眼,忽然对手下喝道:“把这三个人铐起来,等救护车来了后,先送他们去医院治疗。”

原来,刚刚“和记蒸菜馆”老板报警,说店子门口有人打架斗殴,还出了人命,所以这个巡警大队大队长便将李润基等人全部当成了斗殴嫌疑人,准备先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再说。

几个巡警答应一声,便走到蒸菜馆门口准备给李润基和叶鸣上手铐。

李润基强撑着抬起身子,对那几个警察喝道:“我是省纪委副书记李润基,让你们领导过来,我有极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他们。”

那几个手持手铐的警察听到这句话,吃了一惊。其中一个赶紧跑到那个头头面前,跟他耳语了几句。

那个头头愣了一下,立即小跑着过来,满脸堆笑地说:“李书记,对不起,我是m市东城区公安分局巡警大队长秦伟,我现在就立即打电话给上级领导!”

说着,他一边掏电话,一边对愣在一边的几个巡警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李书记和这位小兄弟抬到警车上去,我们亲自送他们去医院。”

几分钟以后,李润基和叶鸣就被几个警察扶到了警车上,一路警笛长鸣,径直往省人民医院开去。

当他们到达医院门口时,已经接到了那个巡警大队长电话的东城分局局长、政委早早地迎候在了医院门口。

第八章 高官

几个巡警把李润基从车上抬下来,早已闻讯等候在医院门口的医院领导、专家和护士,赶紧围过来,准备把他往急诊室抬。

李润基摆摆手,对医院的领导说:“你们现在先给我做一下紧急处置,能止住血就行,暂时不要把我抬进去,我还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说着,他就对围在他身边的东城区公安分局局长说:“请把你的手机借给我,我打几个电话。我的手机刚刚已经压坏了!”

那个局长赶紧把手机递过去。

李润基首先打了正在京城开会的省纪委书记白世杰的电话,汇报了一下自己遭到刺杀的经过。然后,又分别打了省公安厅分管刑事的副厅长、省检察院分管反贪工作的副检察长的电话,请他们立即赶到省人民医院门口,他有要事相商。

由于李润基是省纪委常务副书记,而且据说在不久的省委换届工作中,他很快就会升为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所以,公安厅副厅长和那位副检察长接到他的电话后,不敢怠慢,立即就赶了过来。

原来,李润基此时已经意识到:这次针对他的刺杀行动,很有可能是正在被查处的m市常务副市长苏伟的后台指使的。因为不知道这个苏伟的后台渗透到了哪一层级的官员,他现在对m市所有的干部都不敢轻信。所以,他便直接把省公安厅副厅长陈昊和省检察院副检察长龚义儒喊了过来。

在经过紧急处置并挂上了输血输液袋以后,李润基吩咐那些护士把自己和已经被包扎好伤口的叶鸣抬进一间高级病房,并让陈昊安排几个信得过的干警在门口站岗。

然后,他虚弱地抬起左手,指指躺在对面床上正在输血的叶鸣,用无限感慨的声音说:“陈昊同志,龚义儒同志,今天要不是这位小同志,我李润基早已经到马克思那里报到去了。今天这事,我现在想起来都是惊心动魄啊!”

陈昊、龚义儒惊异地看了几眼浑身鲜血的叶鸣几眼,忙问道:“李书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润基便断断续续地把刚刚在“和记蒸菜馆”门口发生的刺杀事件讲给了他们听。

当他说到叶鸣用圆凳劈死一个歹徒、将身子扑到他身上替他挨了两刀、又奋力击杀一个歹徒、刺伤一个歹徒等细节时,陈昊和龚义儒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异和钦佩的表情,不住地转头打量另一边的叶鸣。

待他说完以后,陈昊和龚义儒不约而同地走过去,满面笑容地和叶鸣握手。

陈昊一边和叶鸣握手,一边称赞说:“小同志,不错,不错!我记得《水浒传》有一个回目,叫《放冷箭燕青救主 劫法场石秀跳楼》,里面描写的那个拼命三郎石秀跳楼救卢俊义的情景,肯怕也没有你今天的义举更加让人动容。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当代壮士啊!唉,可惜你不是我们公安系统的。要不,凭你今天的英勇行为,我们完全可以给你申请公安部一级英模称号!”

叶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各位领导,你们过奖了!其实我今天跳楼救人,只是一个有点正义感的年轻人正常应该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润基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动情地说:“小同志,如果我们这个社会的年轻人,都能像你一样,在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能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那我们这个社会就会安稳很多、和谐很多,整个社会风气也会好很多!你今天的举动,于公来说,是消灭和擒获了几个危险的犯罪分子,为社会消除了一大隐患!于私来说,你在关键时刻把我从鬼门关拖了回来,是我的救命恩人!因此,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感谢你!”

龚义儒在旁边问道:“小同志,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k市新冷县地税局的,叫叶鸣。”

“哦?你是地税系统的?”

李润基在听到叶鸣的回答后,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小叶,我爱人也是你们地税系统的,现在在省局做妇委会主任。我听说,你们系统正在大力开展‘为民服务创先争优’活动,准备评选出十位人民满意的税务工作者。我看,你就是你们地税系统优秀干部的杰出代表,也是你们系统推进创先争优活动中涌现出来的先进典型。过几天有空,我要跟你们省局的夏必成局长说说你的事迹,让他在全省地税系统内树树你这个见义勇为的典型。”

叶鸣还没有答话,龚义儒便笑眯眯地在旁边补充说:“小叶,你们省局的夏必成局长,原来在部队时,是李书记的部下。李书记当师长时,夏局长是他下面的一个团长。现在,夏局长的女儿还一直喊李书记做干爸爸呢!”

龚义儒作为分管反贪和渎职工作的副检察长,和李润基、夏必成关系都比较好,所以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叶鸣听李润基说要向省局推荐自己做地税系统的典型,想起自己现在背负的那个“记大过”的处分,心里一黯,有点沮丧地说:“李书记,您千万别跟夏局长去提我的事。”

李润基见他神色不对,有点奇怪地问:“小叶,你怎么了?你不顾生命危险勇斗持刀歹徒,把我从死亡边缘挽救过来,这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英雄壮举啊,怎么要我不要向你们省局局长提?”

叶鸣摇摇头说:“几位领导,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今天我也不好意思向领导们汇报。总而言之,我恳请领导们不要将我今天的事情告诉我们省局的领导,拜托了!”

李润基、陈昊、龚义儒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说得很郑重,不好再说什么,便都点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李润基便开始和陈昊、龚义儒探讨今天那几个刺客谋杀他的背景和原因。

由于叶鸣也是当事人,加之李润基见他满腔正气,又是新冷县人,不可能和苏伟等人有什么牵扯和联系,所以,他们在分析探讨案情时,并没有要他回避。

按照李润基的分析:这三个刺客应该是苏伟背后的靠山雇佣的杀手,目的就是把坚持要一查到底的李润基除掉,然后趁省纪委和苏伟专案组乱了阵脚的时机,想法把苏伟捞出去,或是杀人灭口,直接将苏伟除掉,以免他牵扯出那些更高级别的官员来……

陈昊和龚义儒都很赞同李润基的分析,并问他下一步怎么办。

李润基思索了一番之后,讲了三点:

第一,请陈厅长亲自负责对今天被叶鸣刺伤后活捉的那个杀手的安全保卫工作,要确保他的安全,以免他被苏伟等人安排在公安系统内部的人暗杀;同时,由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亲自对他进行审讯,审讯结果直接报省纪委专案组,不得向其他任何人透露;

第二:请省检察院反贪局提前介入苏伟的案子,立即对他实施逮捕,将他投入看守所,一方面断绝他的幻想,另一方面加强对他的保护,以免在双规阶段他自杀或是被人谋杀;

第三:请陈厅长叮嘱今天到过事发现场的那些巡警,要严密封锁消息,不得向外界透露任何关于此次刺杀事件的信息,不允许任何新闻媒体对此次事件进行报道。如有违反,将严格按照保密制度的相关规定进行惩处……

叶鸣从他们语焉不详的对话中,察觉到他们目前可能正在侦办一件惊天大案,心里不由暗暗有点吃惊……

陈昊和龚义儒走后没多久,几个医生和护士便走进病房,准备把李润基转到手术室去,对他腹部和背部的伤口进行手术清创和缝合。

正在这时,一个四十多岁气质高雅的中年妇女忽然气喘吁吁地奔进病房,一眼看到病床上正在输血的李润基,眼泪便夺眶而出,扑到他床头,哭喊道:“老李,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这么下狠手要你的命?是谁啊……”

李润基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安慰她说:“静雅,别担心,我的命大,一时半会死不了。更何况,我还有一位救星呢!”

说着,他将手往对面床上的叶鸣一指,说:“你看,那位小同志就是我的救星。你可能不会相信:他还是你们地税系统的干部呢!哈哈哈!”

这个被李润基称呼为“静雅”的中年妇女,就是他的爱人黎静雅。

在听到李润基的话以后,黎静雅惊讶地转过头,仔细盯着叶鸣看了几眼,有点不相信地问:“小伙子,你真是我们地税系统的?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县市区局的?”

第九章 美女主持夏楚楚

“黎主任好,我叫叶鸣,是新冷县地税局的。”

叶鸣在省局的内部网站上看到过黎静雅的照片,见她问自己,便笑着答道。

“叶鸣?这名字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黎静雅偏着头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地说:“对了,你是不是经常在省局的信息刊物上发表信息和调研文章?我记得上个月在《天江地税通讯》上,看到了一篇关于加强地税系统人才培养利用的调研文章,很有深度和见解,作者好像就叫叶鸣,是不是就是你?”

叶鸣点点头说:“那是我在省局培训期间研究的一个课题,写得有点仓促,让黎主任见笑了!”

黎静雅见他五官俊秀、齿白唇红,说话谦虚得体,加之他又是自己丈夫的救命恩人,心里便情不自禁地对他生出了好感,很有感触地说:“小叶,现在我们系统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即使在省局,我也遇见得不多……对了,你现在在你们县局担任什么职务?”

叶鸣苦笑了一下,说:“不瞒两位领导,我这次到省城来,是因为我犯了错误,受到了记大过处分,并被下岗半年,我是特意过来散散心的。”

黎静雅和李润基听说他受到了记大过处分,两个人都是大吃一惊:在他们的印象中,叶鸣不仅聪明俊秀、才华横溢,而且从他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这是个很守规矩、满腔正气的年轻人,怎么会因为犯错误而受到如此严厉的处分?

“小叶,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不是个会犯错误的人啊!到底是哪方面的问题?是生活作风还是廉政建设方面的?”

李润基一脸不解地问。

叶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为好――按他的本意,他恨不得立即就将李立所干的禽兽不如的缺德事讲给李润基和黎静雅听,让他们向下面施加一点压力,好好查处一下李立的问题。

可是,他又记起了邹组长当初对他的嘱咐:现在全省地税系统正在深入开展“为民服务创先争优”活动,而且新冷县局正在全力以赴争创“省级文明单位”。如果自己将李立的事情贸然向上级反映,即使将李立告倒了,但新冷县局乃至k市地税局的形象,都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害,不仅所有的荣誉都将泡汤,而且极可能在社会上引发轩然大波,新冷县局就很可能成为全省地税系统的一个反面典型……

因此,邹组长告诫他:即使你想报仇,想整垮踩死李立,也至少得等到县局获得省级文明单位以后,或者是李立调离新冷县局以后……

想至此,叶鸣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李书记,黎主任,我是因为打了我们县局的局长和办公室主任,才受到这个处分的。”

李润基见他语气和神色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追问道:“你是因为什么要打他们?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因为私事?”

“是私事!是因为我和他们之间有点矛盾,一时冲动,在县局的党风廉政建设工作会议上打了他们。”

李润基有点不相信地摇摇头说:“小叶,我不大相信事情会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再说,即使是这样,对你的这个处分也太重了。我记得公务员处分条例里面,并没有待岗这一条,这应该是你们地税系统的土政策,你完全可以就此向上级有关部门进行申诉或是申请行政复议啊!”

叶鸣含糊其辞地说:“李书记,谢谢您的关心!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李润基定睛看了他几眼,说:“小叶,我觉得你肯定有什么事隐瞒着我。这样吧,你既然不想说,我们也不追问你。过一段时间我的伤势好一点了,我亲自打电话给你们省局夏局长,让他过问一下你受处分的事情,看能否撤销或减轻对你的处分。”

叶鸣不好再拒绝,便点了点头。

这时候,黎静雅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看了一下上面的号码,很高兴地对李润基说:“老李,是你那个宝贝干女儿的电话,估计是问候你的。”

说着,她就按下接听键,很亲热地说:“楚楚,你在哪里?怎么还不来看你干爸爸?”

对方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黎静雅便把手机递给李润基,笑着说:“楚楚说她正在外地为她主持的节目录外景和嘉宾资料,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看你。”

叶鸣听到“楚楚”两个字,又听说她现在在外地录外景和嘉宾资料,立即便猜出她应该是省局夏必成局长之女、省电视台“浪漫牵手”相亲节目主持人夏楚楚……

夏楚楚号称“天江电视台第一美女”,不仅长得很漂亮,而且开朗活泼,主持风格大方得体、谐趣天成,很受广大电视观众的喜爱,曾连续获得两届最佳主持人奖,是天江省电视台的台柱子。

叶鸣晚上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看看夏楚楚主持的节目,加之她又是省局局长之女,所以对她印象很深……

以后的几天,叶鸣就一直和李润基在一间高级病房养伤。他的体质很好,加之受的刀伤又比较轻,所以几天以后,他的三处伤口就基本愈合了。

但是,李润基却不愿意让他搬出他的病房――原来,在养伤过程中,通过和叶鸣的交谈,他越来越喜欢这个聪明绝顶又正气凛然的阳光大男孩,对他产生了一种近似于父爱的难舍难分的感情。他自己因为在部队时负过伤,失去了生育能力,五十多岁了,还一直无儿无女,所以对叶鸣的那种父爱般的感情便越来越浓。

而且,因为他行动不便,每次都是叶鸣抱着他上厕所或是洗澡。他觉得,练过武功的叶鸣,每次都能轻松自如、毫不费力地把自己抱起来,做什么都很方便。而如果换一个护工来护理自己,肯怕谁也不可能像叶鸣这样举重若轻地将自己抱来抱去……

叶鸣见李润基留自己,而且他的爱人黎主任也很希望他能留下来护理李书记,加之自己近段时间反正也没什么事,便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天下午,叶鸣决定去省局找一找已经出差回来的徐飞,和他聊一聊自己的事情。在和李润基说了自己的去向后,他便往医院外面走去。

当他来到医院门口,正准备打的士时,忽然看到从一台宝马车上下来一位戴着墨镜、身材苗条修长的女子。只见她手里提着一个礼品袋,转身朝车上挥挥手,示意送她的人可以走了,然后便径直往医院门口走来。

当她经过叶鸣身边时,无意中往他脸上瞟了一眼,忽然停住了脚步,偏着脑袋,开始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起叶鸣来。

叶鸣被她盯得有点莫名其妙,恰好这时一台的士亮着“空车”的提示灯开了过来,于是他赶紧挥手拦车。

当的士嚓地一声停下来时,那个女孩忽然用很标准、很好听的普通话,脆生生地喊道:“这位帅哥,你等等,我有事跟你说!”

叶鸣转身狐疑地看着她,问道:“美女,你是叫我吗?”

女孩笑嘻嘻地点点头,说:“就是叫你!你能等一下再拦车走吗?你放心,我不耽误你很多时间,几分钟就够了。”

有美女搭讪,叶鸣一般是不会拒绝的。所以,他对的士司机挥挥手,说了一声“抱歉”,便转头问道:“美女,什么事?”

那女孩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问道:“你是哪里人?”

“k市新冷县的。”

女孩一听他是新冷县的,脸上露出了喜色,继续问道:

“你结婚了吗?”

“没有。”

“有女朋友没有?”

“没有。”

“好!真是太好了!”

那女孩听完他的回答后,喜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叶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怀疑她脑海里是不是出了毛病: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哪有这样见到一个陌生人就刨根究底地问这么多问题的?

女孩子见他一脸的莫名其妙,便调皮地吐吐舌头,伸手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张秀丽无俦的脸孔,笑嘻嘻地问道:“你现在认出我来了吗?”

叶鸣定睛一看,只见她眉弯柳叶、鼻腻鹅黄、肤如凝脂、色胜春花,正是省电视台第一美女夏楚楚。

第十章 请你做我的嘉宾

叶鸣并不是个追星族,对美女也有一定的免疫力。但是,当他认出这个在大街上拦住自己并主动搭讪的美女,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夏楚楚时,心里还是有点惊喜和荣幸的感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夏楚楚见他半响不做声,以为他是个从没看过自己主持的节目的木讷男人,或许就是个刚从偏僻农村到城里来打工的乡下人,心下微微有点尴尬,便自我介绍说:“我叫夏楚楚,是省电视台‘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你刚刚说你是新冷县的,是不是过来打工的?”

叶鸣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因浆洗血迹而显得有点皱皱巴巴的衣服,心想她爸爸是省局一把手,还是不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为妙,于是便点点头说:“恭喜你,你猜对了!”

夏楚楚听说他是个来省城打工的,心里微微有点失望,但仍是不愿意放弃刚刚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那个绝妙的想法,于是便笑着对他说:“是这样的:我主持的‘浪漫牵手’节目,是一档相亲节目。我觉得你的外形很符合我一个特殊的女嘉宾的要求,所以,我想请你去当我的嘉宾,参加一期节目。你放心,你在参加节目期间,所有的费用都由我们栏目组包了,不会要你出一分钱。”

叶鸣一听她搭讪自己,居然是为了想请自己参加她的节目,不由得啼笑皆非,忙摇摇手说:“美女,我可不想到你们那节目上去出洋相。我看过你们几期节目,那些去相亲的男孩子,经常被台上几个牙尖嘴利的女嘉宾调侃捉弄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我可不想去受那种尴尬!”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神色有点不悦的夏楚楚,心里暗暗好笑,决定继续打击她一下:“再说了,我发现你们那些女嘉宾,中意和青睐的,大都是来自大城市并有房有车的富家子弟和大款老板。而那些保安、小公司职员之类的打工者,不管长得有多帅,到最后基本上都会遭到全部灭灯的下场。而我,现在可以说一无所有,如果去上你们的节目,那不是重蹈覆辙、自取其辱吗?”

夏楚楚见他侃侃而谈,不仅有见解、有分析,而且言辞犀利,不卑不亢,所用的成语也非常精确和恰当,显得很有学识和修养,更加觉得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特殊的嘉宾,于是也不管他话里面的调侃和揶揄的意味,锲而不舍地说:“你不要管那么多,反正你非常符合我心目中的嘉宾的条件。再说,你虽然是一个打工的,但是从你刚刚和我说的那番话来看,你的口才非常好。我们的节目,本身就是个竞争和展示自我的舞台。如果在台上有女嘉宾调侃或是取笑你,你大可以以牙还牙,反过去调侃她们呀,你怕什么?”

见叶鸣仍是沉吟不语,夏楚楚决定进一步诱惑他:“只要你答应参加我们的节目录制,在此期间,如果耽误了你打工赚钱,我可以负责给你补偿。还有,你既然看过我们的节目,应该很清楚:我们这档节目在全国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只要你上了一期节目,并且表现可以,保准你一夜走红,以后说不定就有很多女孩子写信向你示爱,也说不定就有大公司会看中你的广告效应,给你一份高薪的工作呢!”

叶鸣见她如此锲而不舍地想要自己上她的节目,心里很是奇怪,便问道:“夏小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你说我符合你的一位特殊的女嘉宾外形要求,那位特殊的女嘉宾是谁?她的要求是什么?”

夏楚楚见他这样问,以为他在自己循循善诱的说服下,有点动心了,脸上顿时如春花初绽,笑嘻嘻地说:“你记得我们节目中那个从不为任何男生留灯的8号女嘉宾吗?”

叶鸣偏着头回忆了一下,点点头说:“记得。她好像叫陈梦琪,资料上说她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好像是个富二代。我记得她长得非常漂亮,也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但是,每次在台上,她都显得很忧郁,并且从不和任何男嘉宾作交流,总是在第一轮就把灯灭了,也不说任何理由。但是,她却是很多去参加节目的男嘉宾的心动女生,而且有很多条件很好的男嘉宾就是专程为她去参加节目的,但每次那些男嘉宾都是铩羽而归,从没有任何人得到过她好感……你说的是不是她?”

夏楚楚有点惊讶地看着叶鸣,由衷地表扬说:“看不出啊,你一个打工的,记忆力这么好,对人的评价也这么准。不错,我说的那个特殊的女嘉宾就是她。她的公司是我们电视台的广告大户,也是我们‘浪漫牵手’节目最大的赞助商。她的父亲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只有她这一个宝贝女儿。她的父母见她二十四五了,还从没有谈过恋爱,而且整天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好像是得了忧郁症。所以,他们便逼着她来参加我们的节目,一方面是想让她来散散心、解解闷,另一方面,也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给她找一个男朋友,解决她的终身大事。”

叶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问道:“你说她对男友提出了条件,而且我很符合她的条件,那她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她提出的条件只有三点,但是很苛刻:一要长得像电影明星古天乐,二要是新冷县人,三要会武功。刚刚我见到你时,觉得你和古天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气质也很有点像,所以便主动叫住了你。后来听你说你是新冷县的,这第二个条件也符合了。所以,我就想请你去上我们的节目,看能不能让陈梦琪为你留一次灯。”

叶鸣听到陈梦琪那三个奇怪的条件,心里一呆:这几个条件,好像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因为自己在读大学时,就一直有“小古天乐”的绰号,而且,自己也确实会武功。

但是,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陈梦琪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第十一章 夏楚楚的偶像

夏楚楚见叶鸣满脸迷惑不解的表情,心里暗暗为自己那个绝妙的主意得意不已,便进一步解释说:“你可能不知道:陈梦琪的父亲见她在台上老是闷闷不乐,而且不给任何男嘉宾机会,心里很急,便给我们栏目组悬赏: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位男嘉宾,让他的宝贝女儿为这位男嘉宾留一次灯,每留一轮,他就追加赞助我们栏目组一百万元;如果她为这个男嘉宾留灯到最后,直接赞助我们栏目一千万元;如果陈梦琪最后和男嘉宾牵手成功,他愿意赞助两千万元……我们台长听到他的悬赏后,便给我们栏目组下了一道死命令:务必在一个月内找到一位符合陈梦琪要求的男嘉宾,让他去参加这个节目,争取让陈梦琪留一次灯,哪怕她第二轮就熄灯,也可以赚一百万回来。”

叶鸣一听她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这位大名鼎鼎的明星主持主动来搭讪自己,原来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一百万元钞票啊!

于是,他便笑着揶揄说:“夏小姐,我没想到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原来价值一百万元啊!你说说:如果我去参加你们的节目,你们栏目组得了一百万,能分给我多少?如果能分给我个二三十万元,我倒是可以考虑去试试看!”

夏楚楚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不满地说:“你这人外表看上去豁达大度,怎么这么贪财?我亲自请你去参加我的节目,那是看得起你,你倒好,顺杆子就爬上来了。都是年轻人,你和另外一个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叶鸣听她话里有话,很感兴趣地问:“你最后那句话好像是赵本山的《卖拐》里面的原话吧!我倒想听听:我和哪一个年轻人的差别大?你说出他的事迹来,如果确实让我心服口服,我可以考虑听你的,去参加你的节目。”

夏楚楚把嘴一撇,不屑地说:“就你这小肚鸡肠,怎么能和人家去比?也罢,我就告诉你他的故事,让你也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男子汉!”

说着,她提起手里的那袋礼品,在叶鸣面前晃了晃,用略带点炫耀和崇拜的口吻说:“看到没有?我今天是特意到医院来看我的干爸和另外一个青年英雄的。听我干妈说,这个青年英雄在我干爸遭到三个杀手围攻时,奋不顾身地从一家酒楼的二楼跳下来,仅仅凭借手里的一条小圆凳,就击毙两个歹徒,生擒一个歹徒,而他自己仅仅只是负了轻伤……而且,听我干妈说,这个青年英雄不仅武功高强、有胆有识,而且英俊潇洒、博学多才,听说还是她们地税系统的一个公务员……你说说:跟他比起来,你这思想境界差到哪里去了?动不动就提钱讲报酬,参加一个相亲节目还要讨价还价。看你长得清清秀秀的,身上怎么一股这么大的铜臭味?”

叶鸣见她稀里糊涂地把同一个人摆在一起大加比较,而且讲得正气凛然、义愤填膺,不由越听越是吃惊,越听越是好笑,到最后已经笑得弯下了腰直不起来。

夏楚楚见她在自己一番义正词严的斥责之下,不仅没有羞惭的神色,反倒乐不可支、笑得弯腰捂肚,便瞪大一双美目,气恼地说:“你这人怎么是这副德行?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算了,懒得跟你啰嗦了,你走吧!”

说着提起袋子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叶鸣直起身子,嘴角仍是挂着笑容,对着她的背影挥挥手说:“夏小姐走好!不要生气哦,美女生气容易起皱纹的。”

夏楚楚听到他的话,忽然想起台长的命令和那一百万块钱赞助,总觉得有点不甘心,便转过身子走回来,站到叶鸣面前,伸出一只白如凝脂的手掌,用命令的语气说:“把你的手机拿出来,我记一下号码。如果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上节目,我再找你谈判。你如果要报酬,只要不是太离谱,我让节目组尽量满足你。”

叶鸣见她好像真生了气,不敢再开玩笑——毕竟,她是省局一把手的独生爱女,自己如果太过分了,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更何况,以叶楚楚的美丽和名气,全国不知道有多少青年男子在暗恋她,如果能和她互留电话号码,那也是一件足以在同事和朋友面前夸耀许久的荣幸的事情。

因此,他便收敛了笑容,掏出自己的手机,问道:“夏小姐,你的号码是多少?我打给你。还有,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人,我愿意去你们栏目组试试看,给你们解解燃眉之急。至于我刚刚所说的分钱的事,那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夏楚楚见他忽然变得彬彬有礼、一本正经,与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大相径庭,心下暗暗纳罕,便点点头,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

在储存叶鸣的号码时,夏楚楚忽然抬头问道:“对了,我刚刚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你叫什么?”

叶鸣知道她肯定从李书记爱人口中知道了那个“青年英雄”的名字,自己如果现在告诉她真实姓名,她肯定会盘根究底,或是追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于是便捣了一个鬼,说:“你就喊我萧叶吧!”

“萧叶”是“小叶”的谐音,万一以后要是夏楚楚知道了自己的真名实姓,就说当时自己对她说的是“小叶”两个字,是她自己听错了,应该也可以诬赖过去了……

和夏楚楚告别之后,叶鸣按照事先与徐飞的约定,找到到省局办公楼九楼他的办公室。

徐飞已经泡好茶在那里等他很久了,一见他进去,便笑容满面地快步迎到门口,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很亲热地说:“叶老弟,许久没见了,老哥我很是想念你啊!来来来,先喝茶。”

说着,就从桌子上端起一杯茶,递到叶鸣手里。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叶鸣的肩膀上还缠着一道纱布,不由惊奇地问道:“老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负伤了?是不是后来你们那个局长找人来报复你?”

叶鸣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不是的。我那天到省城来找你,中午在省委附近的‘和记蒸菜馆’吃饭时,遇到几个匪徒准备刺杀省纪委的李书记,我见情况危急,便从楼上跳下来,干掉了两个匪徒,刺倒了一个准备逃跑的匪徒,把李书记救了出来。我刚刚就是从李书记病房过来的。”

徐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良久,才用很急切的语气问道:“李书记?是那个李书记?他是不是叫李润基?”

叶鸣点点头说:“对,就是李润基副书记。他的爱人就是省局妇委会的黎主任。”

徐飞眼里突然闪出惊喜不已的光芒,双手按住叶鸣的肩膀,用激动得有点变调的语气,压低嗓门说:“兄弟,你命运的转机来了!你救了一个贵人啊!你知道吗?李副书记很快就会升为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而且,他原来是夏必成局长的老上级,夏局长对他极为敬重。不论是什么事,只要是李书记打了招呼,夏局长必会无条件照办。你想想:你现在是李书记的救命恩人,只要他肯为你在夏局长那里说几句话,或是打打招呼,不仅你现在这个处分可以撤销,而且你在仕途上也前程无量啊!”

第十二章 为官之道,贵在搭桥

叶鸣听徐飞说要他去跟李润基说说,看他能否跟夏局长打个招呼,把自己的处分撤销,想起自己临来省城之前邹组长的告诫,苦笑了一下说:“徐处长,事到如今,我只能相信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并不是个什么以德报怨的老好人,我也想把我受处分的真相告诉李书记,让他跟夏局长说一说李立的恶行,把李立那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绳之以法。但是,这里面牵涉到很多问题:比如我的那位女同事的声誉问题,我们新冷县局的文明创建和形象问题,等等。所以,这事情我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也不想去麻烦任何领导。”

徐飞听他说得有道理,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开始从另一个方面开导他:“小叶,你到税务系统工作也有三四年了,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而按你的能力和水平,是不应该还是这种状态的。你想过其中的原因没有?”

叶鸣摇摇头说:“我真没想过。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活法活着,从没想过去刻意追求什么,也没想过一定要当一个什么官,或是要捞到好多钱。因此,我从不去领导家里走动,也从不去溜须拍马――这大概就是我至今没有得到提拔的主要原因吧!”

徐飞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说:“老弟,我佩服你的宠辱不惊、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也欣赏你刚直不阿、直道而行的处事原则。但是,你现在进了行政机关,就必须想方设法要求上进,想方设法出人头地。否则,你将一辈子一事无成――因为在机关,衡量一个人是否有出息,是否事业成功,既不是你干了多少工作,完成了多少任务,也不是你赚了多少钱,或是获得了多少荣誉。在这里,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只有一个:你的官当得有多大!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鸣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徐主任,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拉不下脸面去和领导套近乎,放不下自尊去说那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肉麻话,更不愿动不动就到领导家里去汇报思想、拜年拜节!”

徐飞大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老弟,你理解错了,你的想法也太偏激了。我也不赞成有事没事就往领导家里跑,更不赞成行贿受贿、买官卖官的行为。但是,我告诉你一个道理:为官之道,贵在搭桥。你要想在官场上混,要想混出样子出来,就必须搭各式各样的桥。这些桥,有金钱桥、亲情桥、同学桥、战友桥、人情桥……通过这些官桥,你可以搭上你的上级,搭上你上级的上级,搭上各式各样可以在仕途上对你有帮助的人……比如现在,我觉得省纪委的李书记就是你的一座官桥。通过他这座桥,你可以搭上省局的夏局长。而夏局长,又是你搭建的另一座桥,通过他,可以搭上你们k市地税局领导、新冷县局领导……这么一座座桥搭建下来,你只要顺着这条桥一步步走下去,最后肯定会在仕途上大有作为。”

徐飞之所以要这样苦口婆心地点拨叶鸣,一是他对叶鸣很欣赏,觉得他如果一直在基层盘着,浪费了他的才华;二是他觉得叶鸣是个很聪明的人,领悟力很强,如果稍微点拨他一下,他肯定会举一反三,找到在仕途上升迁的捷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发现了潜藏在叶鸣身上的巨大的“官桥”价值:他现在已经搭上了省纪委李副书记这座金光灿灿的“通天大桥”,自己也完全可以借他之力,搭上李副书记这座桥,为自己今后的升迁打下坚实的基础……

叶鸣听了徐飞一番高论之后,低头沉思了一阵,刚想说说自己的看法,裤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鸣叫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号码,却是两个小时前在医院门口邂逅的夏楚楚的手机号。

“喂,请问是萧叶吗?”

在电话里,夏楚楚的普通话格外好听。

叶鸣听到“萧叶”两个字,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夏小姐好。我是萧叶。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从医院出来后,给我们台领导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你的情况。他们很赞成我的想法,要我一定请你去上一次我们的节目。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我们具体商量一下关于你上节目的事情。怎么样?”

叶鸣听她说要请自己吃饭,吓了一跳:如果跟她去吃饭,万一她刨根究底,一定要自己的真名实姓,那就糟了……

因此,他本能地拒绝道:“夏小姐,对不起,今晚我有点事,实在没有时间。对不起啊!”

“咦?你这么忙吗?难道忙得连晚饭都不吃?我又不耽误你很多时间,就是吃一餐饭呗!”

叶鸣不想再和她纠缠,匆匆地说了一句“实在对不起,我和朋友约好吃饭了。”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徐飞很随意地问道:“小叶,是不是你同学约你吃饭?今晚我请你,就在对面的湘菜馆吃吧,我们到时一边喝酒,一边再深入聊一聊。”

叶鸣笑了笑,说:“不是我同学。这事说来有点好笑:刚刚我从医院出来,在门口遇到省电视台‘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夏楚楚,她硬说我符合她一个女嘉宾的条件,一定要我去上她的那个相亲节目,我当时没有答应她。现在她请我吃饭,肯定是一场鸿门宴,估计又会喋喋不休地做我的思想工作,所以我回绝了她!”

“谁?你刚刚说是谁请你吃饭?”

徐飞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叶鸣,吃惊地问。

“是省电视台的夏楚楚,就是省局夏局长那个宝贝女儿!”

叶鸣不知一向老成持重的徐飞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便加重语气说。

徐飞把手掌一拍,对叶鸣说:“老弟啊,你也真是木讷呢!你知道这省城有多少人想请夏楚楚吃饭吗?你知道我们局里有多少人为了能和夏楚楚在一起吃顿饭而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吗?今天她主动请你吃饭,这可是我第一次听说夏楚楚请男孩子吃饭。你要知道:她可是夏局长的宝贝独女,对你来说,又是一座接近夏局长的金桥……快快快,回电话过去,就说你请她吃饭,到芙蓉大酒店去吃。”

叶鸣还在犹豫,手里的电话却又响了起来,一看号码,还是夏楚楚的。

第十三章 美女之约

电话一接通,夏楚楚就在那边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话还没说完就挂电话,你就那么忙吗?我刚刚已经和我们台长立了军令状,说一定能说服你来参加我们节目的……帅哥,你帮个忙行不?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请你到芙蓉大酒店吃大餐,好不好?”

说到最后,夏楚楚已经变成央求的语气了。

叶鸣见徐飞在旁边使劲对自己眨眼,示意他答应下来,于是便犹犹豫豫地答道:“好吧,我等下就来。不过,我还有一个朋友想和我一起来吃饭,可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那我先订包厢了。你可不要爽约啊,五点半我们准时在酒店门口见面!”

叶鸣“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断。

徐飞满怀希望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约好了吗?”

“约好了。非常巧,她也说要到芙蓉大酒店请我吃大餐,跟你的想法不谋而合。哈哈哈!”

徐飞激动地搓搓手掌,在办公室前前后后走了两圈,说:“小叶,实话告诉你:这次请夏楚楚吃饭,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

叶鸣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徐处长,此话怎讲?”

“我原来就跟你说过的:我二三十岁的时候,跟你一样,有点恃才傲物,也不知道平衡各方面的关系。因为原来的省局一把手蔡局长很赏识我,一直对我关照有加,所以我不到三十岁就做到了人教处副处长的位置,期间还在林海市局挂职副局长两年。

但是,也正因为有蔡局长的支持,我忽视了和其他局领导搞好关系。当时夏局长是分管人教处的副局长,见我一门心思攀住蔡局长,心里已经对我很不满了。后来蔡局长调到民安市任市委书记去了,夏局长接任一把手,我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因为我是蔡局长的亲信,夏局长便一直看我不顺眼。所以,这几年我不仅没有获得提升,反倒‘冷水洗鸟――越洗越小’,到今天就变成了一个有职无权的后勤中心副主任。唉,世事难料啊!“

叶鸣一听就明白了:徐飞现在可能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夏局长搞好关系,却苦于没有好的门路。而夏楚楚是夏局长的独生爱女,只要想方设法和她搭上关系,让她在她爸爸那里时不时提提他的名字,改变一下夏局长对他的看法。然后,再找个机会去夏局长家里走动走动,向夏局长汇报汇报思想,表一表自己追随他的决心,那就很可能会立马解脱他目前升迁无望的困境……

想到这一点,叶鸣心里不由暗暗感叹:这官场还真是很复杂啊:一顿很简单的晚饭,一个很平常的聚会,很可能就会成为改变一个人仕途命运的契机……

在临出发到芙蓉大酒店去之前,徐飞特意到家里,换了一套显得很正式、很庄重的深灰色西装,又在一个理发店把有点凌乱的头发吹成一个中分的西式发型。

在吹发时,他极力鼓动叶鸣去附近的品牌男装店买一套好点的西服穿上,说他现在身上那套衣服皱皱巴巴的,如果就这样去赴宴,一是会被芙蓉大酒店那些服务员瞧不起,二是会给夏楚楚留下一个不修边幅的印象……

叶鸣本来对这次赴宴没有多大的兴趣,也无意给夏楚楚留下一个什么好印象,但在徐飞的一再要求下,不得不忍痛花了一千多元,买了一套咖啡色的西装换上,又被徐飞逼着做了一个很适合他脸型的发型。

当他们赶到芙蓉大酒店门口时,戴着一幅大墨镜的夏楚楚,已经在那里等了好几分钟了。

“看不出,这个夏楚楚还很敬业啊!为了完成工作任务,不惜放下架子提前来这里等我这个打工仔,责任心很强哪!”

在走近夏楚楚时,叶鸣笑着小声对徐飞说。

由于叶鸣换了新衣服,发型也变了,夏楚楚一下子没有认出他来,还在那里不停地东张西望,寻找那个穿一件皱巴巴的白色衬衫的“萧叶”。

“夏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叶鸣走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

夏楚楚一愣,仔细看了看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的叶鸣,见他在换了一套西装之后,更显得英挺潇洒、丰神如玉,不由呆了一呆,心里忽然情不自禁地泛出了一股异样的情愫:这家伙,也太帅了吧!自己在主持节目时,并不是没有见过英俊男孩,但像面前这个男孩子一样既俊秀又气度非凡的,却还是凤毛麟角……

在错愕了片刻之后,夏楚楚回过神来,收敛起自己的意马心猿,对叶鸣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伸出手掌和他握了握,很高兴地说:“你来了就好。今天我看到你穿西装的样子,更加觉得你就是我们节目组要找的嘉宾。来来来,我们先上去再说。”

叶鸣转身指指徐飞,介绍说:“夏小姐,我带了一位朋友过来,是省地税局后勤中心副主任,姓徐。”

徐飞不待他介绍完,便立即满脸堆笑地上前几步,一边伸出手掌准备和夏楚楚握手,一边热情地说:“楚楚,我的爱人和孩子都是你的忠实粉丝,我对你也非常敬佩。今天我听我这位小老弟说你约他吃饭,便不揣冒昧,跟着他蹭饭来了,目的还是想亲眼见识见识你这位明星主持的风采,顺便也想请你给我签个名,回去带给我的女儿,她肯定会非常高兴。”

徐飞这番话连吹带捧,听得叶鸣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一想官场上这种现象简直是太多了,徐飞这还算是好的,心里也就释然了。

夏楚楚听说徐飞是省地税局的,再次愣了一下,脸上明显地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原来,她的父亲多次告诫过她:如果省局下属各处室的负责人或是干部来找她套近乎,或是请客送礼,一定要坚决回绝。而且,她自己也很反感父亲的部下来找她走后门、套近乎……

不过,考虑到今天自己有求于叶鸣,所以她在一瞬间的不快之后,立即恢复了常态,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很冷淡地和徐飞拉了拉手,便转身往酒店大堂走去。

第十四章 情愫暗生

徐飞听说过夏楚楚的性格,知道她比较直爽随性,而且爱憎分明。省局有好几个和他玩得好的同事,都曾在试图去接近和巴结夏楚楚时,被她呛得脸面无光。今天她没有当场给自己脸色看,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夏楚楚带着叶鸣和徐飞来到“芙蓉大酒店”二楼的贵宾餐厅,踏着厚厚的驼绒地毯,走进八号包厢。

这个包厢不是很大,但装修得富丽堂皇、气派高雅。包厢正中间是一张仿古红木圆桌,靠窗户那边有一个茶几,还有几条真皮沙发,是客人饭前饭后喝茶聊天的地方。

三个人落座后,一个身穿旗袍的领班拿着菜谱笑容可掬地走进来,问他们现在点不点菜。

夏楚楚接过领班的菜谱,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上面的菜名,心里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点菜:她本来以为叶鸣只是一个打工仔,盘算着带他来一个高档点的地方,然后点几个比较实惠点的菜,花个几百块钱就足够了。

但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带了省地税局一个副处长过来,也不知他是怎么认识这个副处长的,一下子令她很是为难:省地税局一个副处长,肯定是见过大世面的。自己既然带他们来这么高档的地方,肯定就要点几个高档一点的菜,或许,还要喝一瓶高档酒。这样一来,只怕没有几千元钱出不得这个包厢门。

而自己,一向不喜欢带很多现金在身上,银行卡也都是放在家里,这次包里总共才一千多元现金,万一要是点的菜没把握好,或是他们两个要喝酒,这个丑就丢大了……

正在她捧着菜谱踌躇不定的时候,坐在她右边的徐飞却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似的,笑着对她说:“楚楚,这个地方我来吃过几次饭,也知道他们这里的几个特色菜。这样吧:你也别看什么菜谱了,我来安排吧!”

夏楚楚听说他要点这里的特色菜,心里暗暗叫苦:特色菜特色菜,特色你个屁啊!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的特色菜?真是的……

徐飞见她不做声,以为她同意了,便笑吟吟地对那个领班说:“美女,我们才三个人,菜不要太多。这样吧:先来一个‘鸡茸大排翅’,然后给我们三个人每人来一盅‘玉盏雪蛤盅’,再来一份蒙古牛肉,一个蒜蓉莴笋尖,一个嫩鸡崽口蘑汤,这五个菜就足够了……对了,楚楚你喝什么酒?白酒还是红酒?”

夏楚楚在他点菜时,差点当场晕倒:“鸡茸大排翅”和“玉盏雪蛤盅”确实是这个店子的特色菜。但是,一份“鸡茸大排翅”要2888元,一盏“玉盏雪蛤盅”要888元,三盏就是2600多元,他还要点酒――这不是要自己当场出丑吗?

幸好,徐飞下面的这句话把她从丧魂落魄的状态中拯救了出来:“楚楚,今天本来我就准备请我这位老弟来这里吃饭的,正好你也请他来这个地方,我们两个的想法可以说是不谋而合。所以,我就借我老弟的光,很荣幸地请你这位大明星吃一顿饭,你别客气啊!想喝什么酒,你随便点。”

夏楚楚听说是他请客,不由长嘘一口气,一下子有一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赶紧合上那个菜谱,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说:“徐处长,我不喝酒,你和萧叶喝吧,我喝饮料就行!”

正在这时,叶鸣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李润基的,便赶紧按下接听键。

“小叶,你现在能过来一下吗?等下你们省局的夏局长要到我这里来,我想介绍你和他认识一下。”

叶鸣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夏楚楚,忙说:“李书记,我正在和两个朋友吃饭,一时过不来,下次有机会再和夏局长见面吧!”

“嗯,好的,那你先吃饭,等下我先把你的情况和他说一说,让他心里有个印象。”

夏楚楚听他在打电话时,一会儿李书记,一会儿夏局长的,有点奇怪地问:“你说的李书记、夏局长,是哪个单位的?你不是说你是个打工的吗?”

徐飞在旁边抢着说:“楚楚,他说的李书记,就是省纪委的李润基副书记,而夏局长,就是你的爸爸。”

“什么?”

夏楚楚瞪圆了眼睛看着叶鸣,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怎么认识李伯伯和我爸爸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鸣的底细被戳穿,一时间尴尬无比,只好实话实说:“我是新冷县地税局的,下午在医院碰到你的时候,其实就是从李书记病房出来的。”

“那么说,你就是那个救了李伯伯一命的大英雄是不是?你是不是叫叶鸣?”

夏楚楚激动得差点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问。

叶鸣点点头说:“对,我就是叶鸣。”

夏楚楚瞠目结舌地盯着他看了很久,眼睛里渐渐露出了异样的神彩……

良久,她才忽然想起:下午在医院门口,自己曾用十分崇拜的语气和面前这个男孩子说起过那个“青年英雄”,当时,她还拿他和那个“青年英雄”做过一番比较。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一个笑话。

难怪,当时他听了她的话以后,会笑得那么厉害,原来是自己真的闹了笑话……

想至此,她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点发烫,用似嗔似喜的目光瞟了叶鸣一眼,用略带点幽怨的语气说:“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真相?你是不是存心想看我笑话?”

叶鸣忙说:“夏小姐,这可怪不得我。你当时并没有问我是谁啊,我也不可能一见你的面就说:小姐,我是救省纪委的李书记的那个人。那样的话,你不当我是神经病才怪呢!后来你拿我和叶鸣作比较,把叶鸣抬得那么高,一口一个青年英雄,我就更不好意思承认我就是叶鸣了。哈哈哈!”

夏楚楚想了想,也觉得这事实在是既好笑又有点匪夷所思,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徐飞察言观色,发现这个骄傲的小公主、明星主持人,好像对叶鸣很有好感,特别是看她望向叶鸣的那种既崇拜又欣赏的眼神,很像是一个初陷情网的女孩子看到自己心爱的男友时,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爱恋的表情……

这一点,令徐飞既吃惊,又暗自高兴:如果夏楚楚真的看上了叶鸣,那对自己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啊!

第十五章 双规

当确信夏楚楚对叶鸣已经产生了好感之后,徐飞决定开一开他们俩的玩笑,试探试探夏楚楚的反应。

于是,他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看夏楚楚,又看看坐在她身边的叶鸣,假装惊叹地说:“啧啧,楚楚,你和小叶这样坐在一起,一个英俊潇洒,一个貌美如花,看上去就像一对金童玉女啊!来来来,我给你们照一张相,正好可以回去让我爱人和女儿羡慕一下!”

说着,就真的站起来,拿出自己那个苹果手机,准备给他们拍照了。

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自己开了这个露骨的玩笑后,夏楚楚非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欣喜和害羞的表情,转过头妩媚地看了一眼有点局促不安的叶鸣,并微微把头偏到了他的那一边,摆出了一幅拍合照的姿势――显然,她对徐飞的提议很赞成,也非常乐意。

倒是叶鸣,一时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毕竟,身边这位大美女,既是省电视台的明星主持,又是省地税局局长的女儿。徐飞当面开这种玩笑,还要给他们照合影,不知会不会惹得她生气?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夏楚楚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欣喜和羞涩的表情,并主动把头靠了过来,让徐飞接连拍了好几张他们两个人几乎头并头的亲密照片……

这一下,让叶鸣心里更是有点忐忑不安……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和谐和融洽起来。

夏楚楚也忘记了开始见到徐飞时的那点不快,居然主动提出要喝一点红酒。

在喝酒时,夏楚楚看着叶鸣,嘟着好看的小嘴说:“叶鸣,你得先罚三杯酒。下午在医院门口,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要骗我?徐处长,你说他该不该罚?”

叶鸣微微一笑,说:“我没有骗你呀!我姓叶,李书记和徐处长他们平时都叫我小叶,所以我让你也喊我小叶,这没错呀!”

夏楚楚一想,这才明白自己把“小叶”听成了“萧叶”,但一看叶鸣脸上那坏坏的笑容,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让自己误会的,便笑着用小巧的拳头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擂了一拳,又逼着他独自干了两杯酒。

徐飞看着他们两个人互相斗嘴说笑,怎么看都像是两个热恋中的人在打情骂俏,不由得抿嘴微笑……

不久,夏楚楚白腻如玉的脸盘上,开始泛出一丝丝晕红的水色,目光也有点迷迷蒙蒙,显然已经有几分酒意了。

在又和叶鸣干了一杯之后,她忽然问道:“叶鸣,你说说: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是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是个武林高手?”

叶鸣一愣,神色立即黯淡下来,低头默默地喝了一口酒,这才用带点伤感的语气说:“徐处长,夏小姐,实不相瞒:我现在是一个孤儿了!我自小就没有爹,我妈妈是一个中学教师,含辛茹苦把我抚养大,供我读完了大学,并考进了地税系统。可是,我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还没来及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她就患病去世了……”

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眼眶里也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夏楚楚本来一直在愣愣地听着,一听到他最后那句话,也不知什么原因,忽然觉得一阵心酸,眼泪立即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徐飞一直没听叶鸣说起过他的家庭情况,此刻听说他从小就没有父亲,几年前母亲又患病去世了,心里也是非常讶异,忙劝慰说:“老弟,你现在已经自立自强了。你母亲如果在九泉下知道你这么有出息,肯定也会很高兴的。今天是一个高兴的日子,你就不要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情绪中了……对了,老兄冒昧地问一句: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母亲和你说起过吗?”

徐飞摇摇头,有点困惑地说:“对我来说,我父亲一直是一个谜。听我周围的邻居说,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父亲。我母亲是首都师范大学毕业的,在毕业分配时,是她主动申请回到我们家乡的农村中学来教书的。而且,她到学校几个月后就生下了我,为此,至今还有很多乡亲说我母亲当年是在学校未婚先孕,实在没有办法才躲到一个农村中学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你母亲:你父亲到底现在在哪里?”

徐飞紧接着问道。

叶鸣苦笑了一下,说:“我当然问过。可是,每次我母亲都回答:你现在不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将来如果机缘到了,你是会见到你父亲的。如果机缘没到,你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他。她还叮嘱我:千万不要恨你的父亲。我这几十年的生活,是我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和你的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所以,直到我母亲去世,她一直没给我留下丝毫寻找我父亲的线索,只在临终前给了我一块佩玉,说这块玉是我父亲送给她的……”

当他说到这里时,旁边的夏楚楚已经泣不成声了……

就在这时,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起一看,是新冷县局邹组长的号码。

“叶鸣,你赶快连夜租一台的士回家,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叶鸣心里一惊,忙问道:“邹组长,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你实话告诉我:你到省城是不是去省纪委或是信访办上访了?”

“没有啊,我去上什么访?我早跟您说过: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邹组长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字斟句酌地说:“告诉你:前天市局监审室接到省局监察处的电话,说省纪委执法监察室打电话给监察处,要求他们关注一下你受处分的案子,看是不是存在处分过重或是处分依据不足的问题。市局领导为此非常恼怒,认为你是特意跑到省里去上访的。李立听说后,特意到市局去找领导,要求对你重新立案调查。据我得到的消息,市局党组好像已经取得了一致意见,准备对你采取双规措施,再次调查你打人的问题,同时还准备深挖你在作风或是廉政建设方面的其他问题。所以,我建议你立即回来,不要再呆在省城。”

叶鸣心里既惊又怒,也来不及和徐飞和夏楚楚解释什么,挂掉电话后,对他们两个人说了一声“对不起,我有急事要赶回新冷去”,便匆匆走出酒店,打了一台的士,连夜回到了新冷县局。

果然如邹组长所言,第二天,叶鸣便被k市地税局监审室双规了。

第十六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k市地税局双规叶鸣的依据有两点:一是他当众殴打李立和陈伟平,致李立牙齿脱落一颗、陈伟平轻微脑震荡,均构成轻微伤,有必要重新调查,进一步追究其政纪责任;二是两年前有一封关于叶鸣收受“宏达广告公司”贿赂款三千元的举报信,虽然当时市局监审室已经做了结论,但现在当事人再次举报,有必要再次立案调查。

其实,叶鸣非常清楚:这两点双规他的理由,都是站不住脚的。

首先,他殴打李立和陈伟平一事,市局已经做出了处分结论,并且处分已经生效。现在市局就同一件事再次对自己立案调查,显然是监审机关自己推翻自己的结论,不说前后矛盾,起码也是十分荒唐和不严肃的行为。

其次,两年前那封关于“宏达广告公司”举报自己收受贿赂的信,也是他们公司内部的问题,和自己毫无关系。

当时,叶鸣还没调到办公室来,在一分局担任市区光明路一线的个体税收征管。这个宏达公司一直在无证经营,开办一年多从来没有申报缴纳过税款。叶鸣在开展“漏征漏管”户清理时,发现了这家公司的偷逃税问题。于是,便按程序责令其补交税款和滞纳金2万余元,并罚款1万元。

当时,这家公司临时聘请的会计找到叶鸣宿舍,硬要塞给他一个红包,但被叶鸣当场拒绝。

后来,宏达公司补交了税款、滞纳金以及罚款,但同时向市局举报叶鸣收受了他们三千元。

市局监审室对举报信反映的问题进行了调查,最后的结论是:那个会计自己私吞了叶鸣拒收的三千元,并向公司老板谎称钱已经送出去了。后来那老板见叶鸣还是坚持要他补税罚款,以为他收了钱不办事,这才一怒之下向k市地税局举报……

叶鸣估计:市局之所以要对自己采取双规措施,一是他们以为自己到省纪委去上访了,而这是市局领导最反感、最忌讳的事情;二是李立一直不甘心自己没有被开除,于是就借市局领导恼怒自己的机会,趁机提出要监审室对自己采取双规措施,进一步深挖自己的“违纪违法”行为……

而且,所谓“宏达公司”重新举报自己的问题,估计也是李立捣的鬼,肯定是他唆使一分局的干部让这个公司的老板重新举报自己,想给自己安一个“受贿”的罪名,力争把自己一脚踩死,永世不得翻身……

在市局纪检组长亲自宣布对叶鸣实施双规措施时,县局的邹组长也在场。

叶鸣看到:邹组长把市局的夏组长喊到一边,通红着脸和他争了很久,估计是在给自己分辩和申诉。

但是,夏组长却不为所动,还板着脸把邹组长训了一顿,最后吩咐市局监审室两个干部把叶鸣带到一台车上,两个干部夹着他坐着,带着他来到宝柱县地税局招待所,把他软禁在招待所三楼一间装有防护窗和防盗门的客房里。

接下来的几天,夏组长和市局监审室的李主任轮番上阵,不断地询问叶鸣,要求他交代打李立和陈伟平的经过,以及他在一分局工作期间,收受个体户红包礼金的问题……

对第一个问题,叶鸣耐着性子,反反复复地向他们交代了事发当天的经过以及自己打他们两个人的原因和动机。

但是,每次一听到他们要自己交代收受个体户红包礼金的事,他就会愤怒异常,并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自己在一分局工作一年,所管辖的个体户将近两百户。但是,他从没吃过任何个体户一顿饭,从没接过个体户一根烟,从没要任何个体户买过单,更不要说接受他们的礼金礼品……

到后来,叶鸣已经懒得跟他们啰嗦了。每次夏组长或是李主任来询问他,他就闭目养神,任他们拍桌子打椅子暴跳如雷,他却像老僧入定一般岿然不动……

如果问得他实在烦了,他就睁开眼睛,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盯着他们,说:“夏组长,李主任,你们不就是想按照李立的意思,给我安一个足够开除或是移送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的罪名吗?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就按你们想给我加的罪名,去找那些个体户要证据就是,一定要我的口供做什么?现在办案子,都是重证据、轻口供。只要你们找到了我受贿的证据,我即使不招供,你们照样可以开除我、可以把我移送司法机关啊!”

夏组长和李主任听到他这番话,虽然气得浑身哆嗦,却也无可奈何——按他们当初的想法,像叶鸣这样的年轻干部,在管理个体户时,肯定多多少少会收一点红包礼金,或是到个体户那里报报**什么的。只要有一个个体户承认他送过钱或是礼品给叶鸣,就可以坐实他违纪的问题。

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找了光明路很多个体户调查,但那些个体户要不就不记得叶鸣了,要不就大摇其头,说他们根本没有送过任何东西给叶鸣。

而唯一举报叶鸣收受了贿赂的宏达公司,却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这笔钱确实送给叶鸣了。而且,夏组长他们都很清楚:叶鸣其实是根本就没有收这笔钱,所以,要给他安一个受贿的罪名,实在是很困难……

就在叶鸣被双规的第七天上午,一个戴墨镜的神秘女子开着车来到了新冷县局。她把车停好后,便下车来到办公楼一楼,向一位干部打听叶鸣在哪间办公室上班。

那个干部用有点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这个戴着墨镜、身材出众、气质高雅的女孩几眼,觉得她有几分眼熟,便问道:“你是叶鸣的什么人?打听他干什么?”

女孩子有点忸怩地说:“我是他的一个朋友,从省城过来的,特意来看他的。”

“你现在来得不是时候,叶鸣已经被我们市局监审室双规了,任何人都不许探视。”

“什么?他被双规了?怪不得他的电话打不通呢……”

女孩子显然是大吃了一惊,愣在那里,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第十七章 公主驾到

这个戴墨镜的神秘女孩,就是夏楚楚。

那天晚上,叶鸣在芙蓉大酒店喝酒喝到一半,忽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令当时兴致正高的夏楚楚既奇怪又有点失落――自从知道叶鸣就是自己的干爸爸李润基的救命恩人之后,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阳光帅气、又有一身超强武功的男孩子产生了一种朦朦胧胧的亲近感,只觉得跟他在一起,心里很愉快,感觉很舒服……

夏楚楚并不是一个容易对男孩子动心的女孩。在读大学和担任主持人期间,追求她的男孩子不计其数,其中不泛高官后代、富豪子弟,也有很多长得仪表堂堂、英俊潇洒的影视明星和主持人。

但是,她总觉得这些男孩子身上缺少自己渴望的某种特质,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因此,尽管她现在已经二十三四了,做主持人也已有两年,经常在为别的男男女女牵线搭桥,但她自己在感情方面却几乎可以说是一张白纸。

但是,在遇到叶鸣以后,她一向平静如水的内心,竟然开始微微泛起了波澜。

她觉得:她一直渴望在一个男孩子身上发现的某种吸引自己的特质,竟然在叶鸣身上出现了……

因此,自那天在芙蓉大酒店和叶鸣分别以后,这几天她一直有点心神不宁,脑海中总是萦绕着叶鸣的影子,耳边总是回响着他很有男性魅力的雄厚的声音,眼前总是晃动着他跳楼与歹徒搏斗时的潇洒英姿……

她一直在等着叶鸣再到省城来,并主动联系自己。但是,三四天过去了,叶鸣却毫无音信。

到了第五天,她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始打叶鸣的电话。可是,她打了很多遍,叶鸣的手机却始终无法接通。

于是,她便跟栏目组请了一个假,悄悄开车来到了新冷县。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来和叶鸣谈谈上节目的事情。

而事实上,她不过就是想和他见一面,想和他吃一顿饭,喝一点酒,像那次在芙蓉大酒店一样和他快乐地聊聊天、开开玩笑……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叶鸣却被k市地税局双规了……

在简单地问了一下叶鸣被双规的原因后,夏楚楚便离开了新冷县局,驱车赶到k市地税局,找到三楼的监审室,见里面有一个年轻干部在值班,便说:“您好,我是新冷县地税局叶鸣的一个朋友,从省城过来的。我听说他被你们双规了。请问,我现在能够去探视叶鸣吗?他现在关在哪里?”

那个干部警惕地审视了她一番,摇摇头说:“我告诉你:叶鸣这次问题很大,不仅打了人,据说还有廉政方面的问题。而且,他在接受询问时,态度很恶劣,气焰很嚣张,拒不交代任何问题,市局领导对他非常恼火。所以,他的双规期估计会比较长,你就不要指望去探视他了,还是回省城去吧!”

夏楚楚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说:“叶鸣会有廉政问题?你们不是开玩笑吧!我对地税系统也有所了解,他是你们办公室负责文秘工作的,又不和纳税户打交道,怎么可能会有廉政问题?”

那个干部有点不耐烦地说:“你这样东问西问,到底想干什么?我是看你大老远从省城过来,这才向你透露一点叶鸣的事情。你要知道:我们这些纪检监察干部,是有纪律约束的,不能轻易向无关的人透露案情。至于你说的叶鸣没有条件受贿的问题,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下:这是他两年前的事,那时候,他还在新冷县局一分局管理个体户――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

夏楚楚摇摇头说:“我还是不相信叶鸣会是这样的人……大哥,我是叶鸣的好朋友,而且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你能否跟你们领导通融通融,让我去和他见一面?如果他真有违法违纪的问题,我也可以帮助你们劝劝他,让他坦白从宽。你觉得怎样?”

那个干部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说:“小姐,你就别做这个梦了,还是快走吧!我和你说多了,等下会挨领导批评的。”

说着就开始整理桌子上的档案资料,不再理睬夏楚楚。

夏楚楚现在非常想见到叶鸣,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她便走到外面的走廊上,拨通了省局办公室主任王耀忠的电话。

王耀忠是夏楚楚的父亲夏必成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平时经常在她们家里玩,所以夏楚楚跟他很熟。

电话接通后,王耀忠先是热情地向夏楚楚问好,然后便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主任,我现在在k市地税局。我有一个朋友被k市地税局监审室双规了,我现在想去看看他,但这边监审室的人不允许我去探视。您能不能和他们的领导打个招呼,给我行个方便?您放心,我只是去看望他一下,顺便给他买点吃的东西送进去,不会给他们惹麻烦的。”

“好好好,楚楚,你等着啊,我现在就给k市地税局的邱局长打电话。你就在监审室等着。”

挂断电话后,夏楚楚重新走进监审室,坐到那个干部对面。

那个干部以为她已经走了,见她再次进来,而且毫不客气地坐在自己对面,有点不悦地说:“小姐,你怎么又进来了?如果你要等人,请到传达室去。我们这里是办公场所,不是接待室,请不要干扰我的工作。”

夏楚楚笑了笑,说:“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正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突然响起。

那个干部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内码,号码是“89001”,是一把手邱顺明局长的手机内码,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拿起话筒,恭恭敬敬地说:“邱局长您好!我是监审室的小苏。”

邱局长的语气有点急促:“小苏,你办公室是不是来了一位年轻的女同志?她还在不在你那里?”

小苏奇怪地看一眼不动声色地坐在对面的夏楚楚,赶紧回答说:“是的,是有一位女同志在我办公室,她说她是从省城过来的。”

“小苏,你听着:你现在好好招待一下她,让她在你那里坐一坐。你告诉她:我现在正从市政府赶过来,估计十多分钟就到了,要她耐心等一等。还有,你立即通知办公室,到辛尼巴克大酒店要一个豪华包厢。听明白没有?”

小苏这一下吃惊不小:他知道邱局长今天是到市政府参加收入工作协调会,本来中午是要和市长和其他市领导一起吃饭的。可是,他为了这个女孩子,竟然提前从会场出来了,而且还要在最豪华的“辛尼巴克”大酒店请她吃饭,连市政府领导都不陪了,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十八章 我要见叶鸣

小苏还在愣神的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了几个身影,仔细一看,却是在家的几个局领导:分管人教政工工作的林局长、分管税政工作的王局长、分管征管和纳税服务工作的郭局长、总经济师夏涛、总会计师付益华……

这几个领导以林南为首,笑容满面地走进来。

林南眼睛盯着夏楚楚,用很亲切、很柔和的语气问道:“请问是楚楚小姐吗?”

夏楚楚取下墨镜站起来,上上下下打量林南几眼,也露出一丝笑容,说:“我就是夏楚楚。”

林南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一边伸出手和夏楚楚握手,一边自我介绍说:“我叫林南,原来在省局政工处工作,现在在k市地税局分管人教政工工作。在省局时,夏局长对我很关心,对我的成长进步帮助很大,我一直铭记在心。楚楚小姐,你在这边好好玩几天,回去后,请你转达我对夏局长的问候。你只要提起k市地税局的小林,他应该就会知道的。”

说完这番场面话以后,他就一一给夏楚楚介绍王局长、郭局长等人。

在介绍完几位领导以后,林南见夏楚楚面前茶都没有一杯,脸一下子板了下来,很不满地瞪了诚惶诚恐地站在旁边的小苏一眼,喝道:“小苏,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茶都不给客人倒一杯?”

小苏脸一红,赶紧去找杯子给夏楚楚泡茶。

夏楚楚很不习惯这种领导接见下属似的场面,勉强和那几位领导握了握手,便开门见山地说:“林局长,我这次来,是想去探望一个朋友。他就是你们新冷地税局的叶鸣。听说现在他已经被你们市局双规了,不知林局长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去和他见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林南听说他是来探视叶鸣的,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楚楚小姐,冒昧地问一句:你和叶鸣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要去探视他?”

夏楚楚知道如果自己说和叶鸣认识才几天,肯定没有说服力,他们不一定会让自己去探视他。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自己是想要拉叶鸣去参加“浪漫牵手”节目,更加不妥。于是便低下头,含含糊糊地说:“我和他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想见见他。而且,还有一桩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林南等人见她在说起叶鸣时,脸色绯红,神情羞涩,而且听她说“我和他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想见见他”这句话,不由越听越是吃惊:难道这个叶鸣,竟然是这个夏大小姐的恋人?如果是这样,市局对他实行双规,那可是触了大霉头了……

其实,夏楚楚是故意装出一幅羞涩和腼腆的表情的,目的就是想让林南等人产生误会,自己好浑水摸鱼,让他们同意自己去探视叶鸣――因为她非常清楚:只要林南等人认为自己喜欢叶鸣,那么,他们肯定就会想到:叶鸣日后可能就是省局局长的女婿,此刻如果得罪了他,说不定将来就会遭到叶鸣的报复。

因此,自己做出这幅羞羞答答的样子,不仅可以达到见到叶鸣的目的,说不定还会将他救出来……

果然,林南等人的神色开始有点不自然了。那个身材矮胖的王局长,额头上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南在一瞬间的不安之后,渐渐镇静下来,试试探探地问道:“楚楚小姐,叶鸣认识夏局长吗?他去你家里玩过没有?”

夏楚楚知道林南等人是在试探自己,于是便干脆撒谎到底:“我爸爸认识叶鸣啊,我和他交往很久了,他经常去我家玩的。我爸爸也很欣赏他,说他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是一个可造之材。你们这次双规了他,我爸爸肯定会很吃惊的。因为如果叶鸣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是个动不动就打人、而且在廉政方面也有问题的人,那就证明他看人识人的眼光有问题,他这个省局局长就是不称职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一番话,夹枪带棒,连哄带吓,把林南等人说得面如土色:如果让省局局长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那么,他们k市地税局整个班子肯怕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更可怕的是:如果叶鸣是夏局长选定的未来女婿,而k市地税局却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双规,一旦夏局长雷霆大怒,一定要深挖叶鸣之事的背景和原因,那么,整个k市地税局党组班子,包括新冷县局的李立,都可能会被一锅端掉――因为林南等人都清楚:此次双规叶鸣,正是在李立的坚持下,加之邱局长非常反感到上面去上访、告状的干部,这才以两个并不充分的理由将他双规的……

想至此,林南等人脸上的汗水开始涔涔地往下流淌……

正在这时,k市地税局党组书记、局长邱顺明满头大汗地从门口闯进来,一眼看到站在林南等人前面的夏楚楚,顾不得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径直扒开林南等人,站到夏楚楚面前,一边伸出肥厚的手掌和她握手,一边笑哈哈地埋怨说:“楚楚啊,你这就不对了是不是?你想来k市玩,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给我?你是大忙人啊,我好几次去你家找夏局长汇报工作,都没有遇到过你,只好经常看看你主持的节目,从电视上见识见识你的风采。哈哈哈!”

夏楚楚也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说:“邱局长,您这话我可不敢当啊!我这次来,是有一点私事,想来看看我一个朋友,没想到他却被你们市局双规了。所以,我就只好来求求你们这几位领导,看能不能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让我和我的朋友见个面,给他送一点东西进去。”

邱顺明也和林南等人一样,在听到夏楚楚的话以后,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着林南,问道:“楚楚小姐想看谁?在我的印象中,现在市局监审室只对新冷县局的叶鸣采取了双规措施啊!”

林南见邱顺明满脸疑惑,露出一丝苦笑,把他拉到外面的走廊上,忧心忡忡地说:“邱局长,我们这次可能闯大祸了!我刚刚问了一下夏楚楚,她好像很喜欢叶鸣,而且,她说夏局长也很欣赏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可被李立那小子坑苦了!”

“什么?”

邱顺明吃惊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手里端着的茶杯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第十九章 陈怡的申诉

邱顺明在愣怔了片刻之后,逐渐冷静下来,用手摩挲着那只钢化玻璃茶杯,压低声音问林南:“林局长,你去年才从省局下来,应该对夏楚楚的事有所耳闻。当时,省局是不是有人说起过楚楚和叶鸣的事?”

林南摇摇头说:“没有,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刚刚我也在纳闷呢:如果真如楚楚所说,叶鸣和她交往很久了,而且去她家玩过多次,应该会有人知道啊!至少,省局办公室的王主任是应该知道的,因为他经常在夏局长家里跑,和楚楚也很熟。如果她找了系统内的干部做男朋友,王主任应该早就知道了,也肯定会在省局传开的。”

邱顺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们先进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夏楚楚见他们在外面嘀嘀咕咕,知道他们在判断自己和叶鸣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心里不由暗暗好笑,见他们走进来,便用揶揄的口气说:“邱局长,看你们这架势,我如果想去探视叶鸣,你们还要临时开一个党组会研究一下,才能做决定是不是?行不行您一句话吧,我也不难为你们。”

邱顺明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楚楚,按说呢,叶鸣现在是双规期间,在他的问题没有交代清楚之前,是不允许任何人探视的。不过,对楚楚你,我们可以破一次例。这样吧,我们现在先去吃饭。吃完饭以后,我和林局长亲自陪你去宝柱县局,叶鸣现在就在那里隔离审查。”

夏楚楚摇摇头说:“我现在不想吃饭,就想快点见到叶鸣。邱局长,你们忙你们的吧,您只要安排监审室一个干部带我去叶鸣关押的地方就行了。”

“那怎么行?楚楚,你好不容易来k市一趟,我们总得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邱顺明这一段时间正在为逐渐失去省局夏局长的信任而苦恼――听省局的朋友说,省局党组尤其是夏局长,对k市地税局目前各项工作老是排在全省后几名非常不满,已经有了改组市局领导班子的意图。

因此,当邱顺明听到夏楚楚忽然来到了k市地税局以后,不由喜出望外,觉得自己扭转不利局面的机会来了:夏楚楚是夏局长的独生爱女,只要把她接待好了,在她脑海中留下一个好印象,让她在她爸爸那里给自己美言几句,说不定夏局长就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自己的一把手位置就可以多坐几年……

因此,他刚刚宁可放弃和市长共进午餐的机会,迫不及待地赶回来接待夏楚楚,却没料到她原来是为了叶鸣这档子事来的……

不过,他心里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想通过结交夏楚楚,进一步拉近和夏局长的关系。所以,他坚持要亲自陪夏楚楚吃饭。

夏楚楚却不领他的情,撅着好看的嘴巴,执拗地说:“邱局长,你要尽地主之谊也可以,那你现在陪我去宝柱县地税局,等我探视完叶鸣后,我们再吃饭!”

邱顺明和林南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相视苦笑:碰上这么一个执拗任性的上司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按她的要求办了……

于是,k市地税局办公楼便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带着墨镜的漂亮女孩走在前面,而市局的一把手以及其他几位党组成员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脸上都挂着谦恭的微笑,令许多正准备下班的干部职工诧异不已:这女孩是谁啊,怎么这么牛皮?就是国家税务总局的领导下来检查指导工作,好像也没有今天这样的排场啊……

当夏楚楚一行乘电梯到达一楼的大厅时,一个好像早就等候在大厅的年轻女人突然走过来,拦住邱局长等人的出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邱局长您好!我是新冷县局办公室的陈怡,今天是特意到市局来向您反映我的同事叶鸣被无辜双规的情况的。正好林局长、王局长等领导都在这里,我不耽误领导们太多时间,只是想请你们看一看我手中的这份材料。”

说着,就把一份打印好的材料递给了有点措手不及的邱顺明。

林南担心地看一眼走在前面的夏楚楚,忽然对陈怡喝道:“陈怡,你想干什么?你这几天天天到市局来为叶鸣申诉,难道你不要上班的?我昨天就告诉你了:叶鸣的事,组织上自会公正处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这样屡次三番地来市局胡闹,成何体统?”

陈怡直视着林南,目光中毫无畏惧之色,仍是用那种平静柔和的声音说:“林局长,我这几天休公休假,不需要上班。我这是实事求是地向组织反映情况,并没有胡闹。我的材料上写得很清楚:叶鸣是因为我老是被李立骚扰,心里气愤不过,为我打抱不平才打了李立的。你们要处理叶鸣,首先就要追究李立对我耍流氓的事,这样才公平。”

当陈怡拦住邱顺明等人时,走在最前面的夏楚楚起先没有在意,后来听林难说这个女人这几天天天来为叶鸣申诉,心里一惊,赶紧转过身子,上上下下打量陈怡几眼,见她身材修长,皮肤白皙,长得异常漂亮,而且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迷人的风韵和优雅的气质,心里忽然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但是,当她听完陈怡讲的那段话以后,她立即便被她所说的叶鸣打人的原因吸引住了,于是便走近几步,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怡,仔细地听着她和林南等人的对话。

邱顺明一边听着陈怡和林南的对话,一边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那份申诉材料,然后盯着陈怡,忽然问道:“小陈,你的材料上多次提到你们县局的李局长骚扰你,请问:你有证据吗?或者说,你们县局还有谁能够证实你的这一说法?”

夏楚楚一听邱顺明这话,心里立即雪亮:他这是在偏袒那个姓李的局长――试想:像这种领导骚扰女下属的事,肯定是背着人的时候才会发生,而且,也不可能会留下什么证据。邱顺明这样问陈怡,显然是知道她不可能拿出什么证据来的,明显是想让她难堪,或者是知难而退……

果然,陈怡一听邱顺明要她拿出李立骚扰她的证据,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跟着,眼眶里便滚出了屈辱的泪水……

邱顺明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小陈,我看你还是听林局长的劝,回去好好上班吧!叶鸣的问题,还不止打人这件事,市局监审室正在全力调查,希望你不要再来干扰我们的纪检监察部门办案。”

说着,他便迈步准备往门口走。

就在这时,夏楚楚突然走到陈怡面前,说:“这位姐姐,我也是为叶鸣的事情来的。走,你跟我一起去宝柱县探望叶鸣,有什么事你再单独跟我说。”

此言一出,邱顺明、林南等人全都大吃一惊。

第二十章 刁蛮大小姐

“楚楚,这可不行。今天我们带你去见叶鸣,是考虑到你和他的案子无关,所以才给你破一次例。但这位小陈,她是我们的干部,并且多多少少和叶鸣的案子有牵连。如果让他去探视叶鸣,那是严重违反纪检机关的办案程序和原则的,所以,她绝对不可以去见叶鸣。”

邱顺明很严肃地说。

夏楚楚把嘴巴一翘,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悻悻地说:“那好,邱局长,你们既然这么讲原则,我也不为难你们。这位姐姐,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到省地税局去,我带你去见我爸爸,你当面跟他说一说你刚刚反映的情况!”

说着,拉起陈怡的手就往大厅外面走。

邱顺明、林南等人听她说要带陈怡去省局找她爸爸反映叶鸣的事,脸色一下子变了。

林南赶紧追过去,拦在夏楚楚面前,一边擦着脸上的冷汗,一边陪笑说:“楚楚,你别急。刚刚邱局长讲的只是原则性问题,原则有时也是可以变通的嘛!依我看,今天既然我们几个党组成员在场,陈怡同志如果处于对同志的关心,想去看一看叶鸣,也未尝不可!邱局长,您说是不是?”

说着就转过头对邱顺明不住地眨眼,示意他答应下来。

邱顺明脸上也是汗珠直冒――碰上这么一个刁蛮的大小姐,实在是无法可施:如果她真的带陈怡去省局见她爸爸,再顺便在她爸爸耳朵边说自己几句坏话,那么,自己可就真的惨了……

于是,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顺着林南的话说:“对对对!楚楚,我刚刚只顾考虑办案的原则,没有考虑到今天的特殊情况。这样吧:小陈和我们一起去见叶鸣。但是有一条:你和叶鸣见面时,我们几个党组成员必须在场。而且,你和他的谈话,不能涉及他的案情。好不好?”

陈怡有点惊异地看看面前这个气势很足的神秘女孩,点点头说:“各位领导,你们放心,我就是想给叶鸣送点东西进去,不会和他谈案子的事情。”

说完这几句话,她又转头看着夏楚楚,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妹,请问你是谁?和叶鸣是什么关系?”

夏楚楚见她虽然好像比自己大了几岁,但看上去毫无城府和心计,就这么直来直去地问起了自己的情况,于是便把墨镜取下来,“咯咯”一笑说:“我叫夏楚楚,是省电视台的主持人。至于我和叶鸣的关系嘛,你猜猜看?”

说着,就笑吟吟地看着陈怡,还对着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陈怡在她取下墨镜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她,心里不由又惊又喜又是诧异:这不是省电视台“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夏楚楚吗?她怎么会和叶鸣熟悉?怎么以前从没有听叶鸣提起过这件事?

在愣怔了片刻后,陈怡脸上露出了笑容,用有点激动的语气说:“楚楚小姐好,我很喜欢看你主持的节目……对了,你和叶鸣是怎么认识的?我跟他一个办公室这么久,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你?”

夏楚楚见邱顺明他们都在竖耳聆听自己和陈怡的谈话,心里暗骂一声“傻大姐”,一边对着陈怡拼命眨眼,一边假装气愤地说:“是吗?叶鸣这混小子就是这样,在他的朋友、同学面前从来都不提起我,好像一提起我,就失了他男子汉的尊严似的。其实,我跟他交往很久了,他还去我家玩过很多次呢!就在他被双规的前一天,他还与我以及省地税局的徐飞副处长一起在芙蓉大酒店吃饭呢!”

她这段话半真半假,但却再次唬住了邱顺明、林南等人,连陈怡也相信了:原来叶鸣这小子一直在偷偷地和夏楚楚交往,只是,他怕别人说他攀高门,这才向所有人隐瞒了这件事……

陈怡“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一阵心酸,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异常……

夏楚楚一直在暗暗观察陈怡的反应,见她在听完自己那段话之后,脸色一下子灰暗下去,心里也是一惊:看她的样子,她和叶鸣绝对不只是同事那样简单的关系!她这分明是在吃醋啊……

从k市市区到达石柱县只需要四十分钟。当车子进入石柱县城区后,在一个超市门口,陈怡忽然要夏楚楚停车,说要到超市去给叶鸣买点东西。

夏楚楚这才记起自己也要给叶鸣买东西送进去,于是便停下车,和陈怡一起走进那间超市。走在她们前面的邱顺明的车也只好停下来等她们。

在超市里,夏楚楚买了一大堆零食,陈怡却只买了一条一千元的钻石“芙蓉王”香烟,然后又到二楼的服饰城,给叶鸣买了一套五千多元的西装、一件白色的衬衣。

当陈怡拿着这些东西走下楼来时,夏楚楚惊讶地问:“你怎么给他买衣服和香烟?我以为你也是想给他买点吃的东西送进去呢!”

陈怡淡淡地说:“他被双规的时候走得很匆忙,可能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所以我便给他买了一套西装。还有,我告诉你:他从来不吃零食,只喜欢抽烟。你给他买这么多零食,纯属浪费!”

夏楚楚看了看手里那一大袋食品,这才觉得自己确实考虑不周。但是,看到陈怡手里的西装和衬衣,她又觉得很奇怪,于是便偏着头问道:“陈姐姐,你二话不说就给他买了一套名牌西服和一件衬衣,如果他穿着不合身怎么办?”

陈怡脸一红,有点忸怩地说:“我知道他衣服的尺寸,不会不合身的。”

夏楚楚一呆:一般情况下,只有妻子才知道自己丈夫衣服的尺寸。这个女子到底和叶鸣是什么关系?

这个疑问一冒出来,夏楚楚心里忽然生出了竞争的念头,对陈怡说:“陈姐姐,麻烦你带我去楼上,我也想去给他买一套衣服,另外再给他买两条烟。”

陈怡惊异地看着她,想了想,便一言不发地带着她来到二楼,并告诉了她叶鸣衣服的尺寸。

夏楚楚这次来看叶鸣,吸取了上次在芙蓉大酒店吃饭时,没带够钱差点当场出丑的教训,特意在身上带了一张银联卡。她知道叶鸣平时喜欢练武,便在一个著名的运动服装专柜给他刷卡买了一套最贵的运动服装,又到烟酒柜给他买了两条标价1100元的“和天下”极品香烟。

当她们走出超市时,正在门口等她们的邱顺明、林南等人,看到她们手里拎着的名牌衣服和极品香烟,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二十一章 柔情

看押叶鸣的地方,是宝柱县地税局一座废弃的老办公楼三楼的一个房间。

当邱顺明带着夏楚楚等人在这栋老办公楼前面下车以后,闻讯赶过来的宝柱县地税局的局长和另外两个党组成员赶紧迎过来,并带着他们爬上三楼,径直往走廊右边最里面的那间房子走去。

夏楚楚见这栋办公楼破败陈旧,走廊上蒙着厚厚的一层灰,不由皱了皱眉头,对陪在她身边的邱顺明说:“邱局长,你们这是故意要整叶鸣吧!你们地税局有的是钱,有的是豪华楼房和招待所,怎么偏偏要把叶鸣关到这样一个脏污破烂的地方来?你看看,我这一脚踩下去,灰尘腾起半米高,呛得我都快透不过气来了。这样的地方,比劳改犯的条件都差,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犯错误的同志的?再怎么说,他以前也是你们的干部啊,怎么能这样呢?”

邱顺明被她教训了一顿,却不敢反驳,陪笑说:“楚楚,你想多了!我们之所以把叶鸣放到这里隔离审查,是因为宝柱县地税局与新冷县局相隔最远,一个在k市的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可以最大限度地确保他的案件不受到其他因素干扰,确实是因为办案的需要,不是故意要整他。”

说话间,他们便来到了关押叶鸣的那间房子门口。

市局纪检组长彭辉迎出来,把他们让进房间里。

这间房以前是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里面靠窗户的地方摆着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面凌乱地摆着几个盒饭盒子。

在办公桌两边,分别摆放着两个床铺。叶鸣面无表情地坐在右边的床铺上面,看到跟在邱顺明、林南等人身后的夏楚楚和陈怡,脸上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但并没有说什么。

陈怡见叶鸣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头发凌乱,胡子拉渣,心里忽然一阵心疼,眼泪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夏楚楚生怕邱顺明等人看出什么破绽,赶紧抢前一步,站到叶鸣面前,假装生气地说:“叶鸣,你这个混小子!你上次和我、徐处长在芙蓉大酒店吃饭,接了个电话就跑了回来。我还以为你家里有什么急事呢,原来是急着赶回来自投罗网来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告诉我?”

叶鸣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反问道:“我告诉你干吗?我们不过就是见过两次面,告诉你有用吗?”

邱顺明和林南听到叶鸣的话,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释然的表情:怪不得大家都没有听说过夏楚楚和叶鸣交往的事情,原来他们俩就是见过两次面。看来,开始时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夏楚楚被叶鸣当众戳破谎言,很难得地红了脸,心里不知骂了叶鸣多少遍“傻瓜、笨蛋、木头”。但她临危不惧,决定把谎言进行到底,转头对邱顺明等人说:“邱局长,你们别信这混小子的话!他就是一条犟牛,不仅脾气大,还特别记仇!你们看看:我不过就是上次在省城和他吵了几句嘴,他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这臭脾气,也就是我能忍受他。换做别的女孩,早就不理睬他了!”

此言一出,不仅叶鸣听得云里雾里,连邱顺明等人也糊涂了:这两个人的话,到底该信谁的?听夏楚楚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是她在主动追求叶鸣啊!

叶鸣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在一瞬间的迷惑后,立即明白了夏楚楚的意思:她是想利用她省局局长女儿的身份,把自己救出来。于是,他便低下头不再作声,算是默认了夏楚楚的话。

邱顺明看看夏楚楚,转头看着叶鸣,板着脸说:“叶鸣,楚楚今天是特意从省城赶过来看你的,你不要辜负了她一番好意。有什么问题,你赶快和彭组长他们交代清楚,不要死扛着不开口。早点交代了,你就可以早点出去。你放心,只要你认错态度好,市局党组在研究对你的处理时,一定会从宽的。”

叶鸣抬起头,凌乱的头发下,他的眼睛却格外明亮,盯着邱顺明冷冷地说:“邱局长,我打人的问题早就交代清楚了,而且也已经受到了记大过的处分。这个处分虽然有点重,但我认了,也从来没有找人申诉过。但是,你们说我收受纳税户红包,那纯粹是子虚乌有之事,你们却一定要我交代――我总不能为了早点出去,就自己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吧!我说过:那个举报我的广告公司的会计,名叫苏达标,你们可以找他来和我对质,看我到底收没收那三千块钱。可彭组长对我的要求却置之不理。纪检监察机关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你们拿不出我收受贿赂的证据,就对我采取双规措施,这是严重违反办案程序的违纪行为。你们这些做出这个决定的领导,都会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到时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邱顺明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有点有恃无恐的味道,又见夏楚楚在旁边斜睨着自己,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心理突然有点担心起来,便色厉内荏地喝道:“叶鸣,你不要威胁我们。对你采取双规措施,是市局党组集体作出的决定,不是个人行为。而且,你打人是事实,收受纳税人红包,也有证人证言,并不是市局党组凭空诬赖你。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嚣张,最好老老实实地配合彭组长他们办案!”

叶鸣从鼻子“哼”了一声,便把脸转过去,不再理睬邱顺明。

陈怡一直在旁边担心地看着叶鸣,这时便走过去,用哽咽的声音说:“叶鸣,你去洗漱间把这脏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一下。我还给你买了套西装,你先换上。你的胡子这么长了,肯定几天没刮了,我给你买了一把电动剃须刀,你先把胡子剃了。”

说着,她就把衣服和电动剃须刀拿出来,放到了叶鸣的床上。

夏楚楚开始没注意她在超市还买了一把电动剃须刀,见她对叶鸣如此关心体贴,心里对她和叶鸣的关系更是怀疑起来。

叶鸣见陈怡丝毫不避嫌疑,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对自己流露出关心和体贴,心下既感动又有点担心,忙转过头,温和地说:“陈姐,谢谢你!我等下再换衣服,脏衣服我自己洗。”

陈怡自从叶鸣被双规后,心里就下定了决心: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议论,反正自己要去为叶鸣申诉!即使让人看出了她对叶鸣的感情,并因此弄得身败名裂,自己也在所不惜!

因此,她现在才敢当着邱顺明等人的面,毫无顾忌地表露出对叶鸣的关心……

夏楚楚也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套运动衣和那两条“和天下”香烟,走到叶鸣面前,微笑着说:“我也给你买了一套衣服、两条烟,先放到这里吧!你听陈姐姐的,赶紧把胡子刮了,再到洗漱间把衣服换了,等下陪我吃饭去!”

“什么?陪你去吃饭?”

叶鸣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二十二章 阴谋

夏楚楚轻描淡写地提出要叶鸣跟她一起出去吃饭,不仅叶鸣吃惊,邱顺明、林南等人也是目瞪口呆――按照纪检监察机关的办案原则,犯错误的干部被双规期间,是不能会见任何外人的,更不允许离开规定的地点到外面去,这是一条基本常识。

可是,这个夏大小姐,却好像根本不懂什么办案规矩和原则,不仅要来探视叶鸣,还想带他出去吃饭。这事如果传出去,肯定会成为纪检监察系统的一个笑话……

邱顺明咳嗽两声,皱皱眉头说:“楚楚,这不好吧!叶鸣还没有解除双规,而且他的问题也没有交代清楚。他如果现在出去吃饭,是违反办案纪律的。你就不要为难彭组长他们了。”

夏楚楚挥了挥手里的墨镜,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为难的?叶鸣又不会逃跑,也不会和谁串供,不过就是陪我们出去吃顿饭而已。你这么大一个局长,这点担当和面子都没有吗?这样吧,你们如果实在不放心,我给叶鸣做个担保:如果他在吃饭时逃跑了,你们就把我扣押起来,在这间房子里关几天,好不好?”

邱顺明、林南等人听到她这近似于无赖的话,不由面面相觑,有点哭笑不得:这担保有屁用啊!叶鸣如果真跑了,这里谁敢扣押你这个大小姐?我们把你当祖宗供着,还生怕你不满意呢……

叶鸣猜测夏楚楚这次来k市,肯定是想来催自己到省城去和她们一起录节目的,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那个特殊女嘉宾陈梦琪父亲答应的那一百万元赞助,于是苦笑一声说:“夏小姐,你也别枉费力气了。看现在这样子,我是不可能去参加你们的节目了,你们预想的那一百万元赞助,估计是泡汤了。你还是回去吧,赶快去另外找一个符合那个女嘉宾条件的男孩子,争取把那一百万元赞助拿到手!唉,我是命苦哟!本来还指望从这一百万元赞助中分个二三十万元,发笔小财的,没想到现在被双规了,人财两空啊!”

夏楚楚见他这时候还在开这种玩笑,自己满怀柔情来看望他,他却以为自己是为了那一百万元赞助来的,不由又气又恼,本想对他发几句脾气,却又怕惹恼他,于是便把气撒在邱顺明等人头上,气鼓鼓地说:“邱局长,林局长,我夏楚楚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低声下气求过人。今天这事你们看着办吧:如果你们不同意叶鸣陪我去吃饭,那我绝不说二话,立马就走人!”

说着,就把手里的墨镜甩了甩,转身就往门口走。

林南赶紧拦到她前面,陪笑说:“楚楚,别急啊!邱局长刚刚说的不过是办案的一般纪律,那也不是绝对的嘛!依我看,被双规的对象,只要没有脱离监管,只要有人时刻盯着,偶尔出去吃顿饭、散散心,应该问题不大。而且,我认为这也是一种人性化的办案方式,更加有利于案件的办理,也可以缓解缓解犯错误同志的心理压力……邱局长,你说呢?”

邱顺明见夏楚楚发起了大小姐脾气,生怕她一怒之下真的含恨走人,那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就适得其反了。因此,在林南说完那一番转圜的话以后,他便顺坡下驴,也赔笑说:“还是林局长思虑周全,我这个老古董确实是因循守旧惯了,缺乏变通意识,楚楚你不要见怪。这样吧,今天在场的人,包括叶鸣和小陈,大家一起去吃顿饭。”

说着,就问站在门口的宝柱县地税局局长王琦:“王局长,安排在哪里吃饭?这里的人坐得下吗”

王局长忙说:“在水晶宫美食城,我订了一个最大的包厢,应该坐得下。”

陈怡一边催促叶鸣刮胡子换衣服,一边对林南说:“林局长,我现在不想吃饭,我想先在这里给叶鸣把衣服洗了,等你们回来。”

林南还没有答话,夏楚楚就一把拖住陈怡的手,笑着说:“陈姐,你是叶鸣的亲姐姐吧!我看,有些亲姐姐对弟弟也没有你这样好啊!今天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必须陪我去吃这顿饭,我还有事情想问你呢!”

陈怡脸一红,听她说有事情想问自己,知道她肯定是想问叶鸣打人的原因,只好答应跟她一起去。

在叶鸣到洗漱间换衣服时,彭辉把邱顺明和林南拉到外面的走廊上,悻悻地说:“邱局长,老林,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们和叶鸣,现在是猫和老鼠的关系。如果他和我们一起到酒店去喝酒吃饭,那不是猫鼠同笼了?我可拉不下这个脸面。而且,这事如果传扬出去,肯定会成为笑柄!”

林南笑了笑,说:“老彭,现在这个社会,猫鼠同笼的事情还少吗?我还看到过老鼠骑在猫头上的事情呢!上次我听说过这样一件事:某市一位看守所的所长,接受了一个被羁押的黑社会老大家属一百万元钱。结果,这个所长不仅每天买好饭好菜好烟供着那个囚犯,每天还亲自到囚室去给那个黑老大请安问好,比对自己的父母还要孝顺。你说:这不是老鼠骑在猫头上吗?何况,我们这次情况特殊:夏楚楚是省局夏局长的独生爱女,我在省局就听说过:夏局长对这个既漂亮又有才的女儿宠爱无比,几乎对她言听计从。我们要是得罪了她,她只要轻轻在她父亲耳朵边说我们几句坏话,我们在夏局长的脑海中就会留下深刻的负面印象。你说:这比让叶鸣出去吃顿饭,孰轻孰重?”

邱顺明心里对这事也很窝火:因为他已经答应李立,这次一定要让叶鸣交代出一些足以开除他的廉政问题,最好是能把他移送司法机关。可现在凭空冒出个夏楚楚,打乱了他的部署和计划,但他对夏楚楚又无可奈何。

因此,在听完林南的话以后,他便铁青着脸说:“彭组长,我们现在都没有弄清楚楚和叶鸣的关系。但不管怎样,你们一定要抓紧时间从叶鸣身上问出口供,我就不信他在分局管理纳税户一年多,没有一点廉政问题!他如果一直死扛着不开口,而上面又压着我们放人,那你也要做一手准备,给我们留条后路:你一定要叶鸣写一个具结悔过书,说明我们对他采取双规措施,是有充分的依据和理由的。如果他不写这个悔过书,就坚决不放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彭辉点点头说:“明白。您放心,我正在安排人进一步调查叶鸣原来的管辖区的纳税户。李立也安排了一些人,在配合我们的调查。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他违法违纪的证据的。”

第二十三章 老鼠骑在猫头上

宝柱县局王局长安排吃饭的“水晶宫美食城”,是这个县最豪华的餐饮娱乐场所。今天为了迎接市局的邱局长、林局长等几个党组成员,以及省局夏局长的千金,他要办公室主任订下了美食城最豪华的“水晶王庭”包厢,这个包厢那张巨大的餐桌,可以坐下30多位客人。

进入包厢后,按照k市官场和职场的惯例,一般最尊贵的客人,都会被安排在正对包厢门的那个位置,这个位置就是“尊位”。其余人就按照职务、资历或是年龄,分左右依次坐开。

宝柱县局的王局长一进去,就弯腰恭请邱顺明到对面那个尊位去坐。

邱顺明此刻一心想讨好夏楚楚,挽回刚刚他留给她的不好的印象,所以,他便含笑对夏楚楚说:“楚楚,你是省电视台的明星,又是第一次到k市、到宝柱县来,这个尊位应该给你坐。来来来,你坐上头去!”

夏楚楚知道这顿饭是专门接待自己的,也不想假惺惺地客气,便一边往那个“尊位”走,一边拉着叶鸣的手说:“走,你坐在我身边,我还要和你商量点事。”

叶鸣本来想推拒,可一看到邱顺明、彭辉脸上那种不屑和不以为然的表情,心里就来了脾气:显然,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领导,认为自己现在是个被他们审查的嫌疑犯,能够跟着他们来吃饭,就已经是他们格外开恩了。现在,夏楚楚居然还要拉着自己去坐主位,他们觉得心里很窝火,觉得失了他们“官老爷”的面子……

想至此,叶鸣便甩脱夏楚楚的手,昂首挺胸地跟在她后面,并挨着她那个“尊位”坐在她右边。

夏楚楚又指了指叶鸣旁边那个空位,对陈怡说:“陈姐,你就挨着叶鸣坐吧,这样我们说话聊天都方便些。”

陈怡本来就不大懂人情世故,听夏楚楚一说,便也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叶鸣的右手边。

这样一来,邱顺明、林南等人便只好从夏楚楚的左边开始依次排开坐下,虽然他们心里都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为了一个座位的问题,再去得罪这位任性的大小姐吧!

彭辉这几天一直在和叶鸣斗智斗勇,互相拍着桌子吵过好几回,气得他恨不得能像公安机关办案一样,把叶鸣铐起来,先毒打一顿解解气再说。

正因为对叶鸣怨气大,所以,此刻见到他施施然坐在主位,而自己这个主审他的人却只能屈居下位,他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在挨着林南坐下后,便低声愤愤地嘀咕道:“老林,你刚刚说对了:今天这餐桌上的情况,就是老鼠骑在猫头上!你瞧瞧叶鸣那得瑟样,左顾右盼的,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妈 的,老子真不想吃这顿饭了!”

林南微微一笑,低声说:“老彭,淡定,一定要淡定!现在我们是给夏楚楚面子,你不要冲动。等下回到了双规地点,你爱怎么发火就怎么发火,现在还是让他继续得瑟吧!”

这时候,王局长拿着两条“钻石芙蓉王”进来,准备给桌上的人发烟。在发完夏楚楚和邱局长之后,轮到叶鸣了,王局长却迟疑起来,转头看着邱顺明,不知该不该发烟给叶鸣。

夏楚楚生怕王局长不把烟发给叶鸣,让他当场失面子,便瞪圆双眼看着他,逼得王局长不敢再去看邱顺明的脸色,赶紧把烟丢到了叶鸣面前。

不久,服务员开始上菜。邱顺明端着一杯酒站起来,转身对着夏楚楚,笑容满面地说:“楚楚,你第一次来k市,也是第一次来宝柱县。我做为夏局长的老部下、k市地税局的负责人,首先敬你一杯!”

夏楚楚一把拉起叶鸣,妩媚地一笑,说:“邱局长,我刚刚跟叶鸣说了:我因为职业的关系,需要时刻注意保护嗓子,所以不能喝酒。所有敬我的酒,他代替我喝;我敬大家的酒,他也替我喝。因此,大家敬我的酒,也算敬叶鸣,他每次喝两杯,这样还算公平吧!”

原来,夏楚楚生怕叶鸣在酒桌上受到冷遇,所以先下手为强,把他拉起来和自己一起喝酒。

邱顺明见她说得冠冕堂皇,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尴尬地和叶鸣碰了碰杯。

邱顺明带了头,其他党组成员和办案人员便也只好依次敬了夏楚楚和叶鸣的酒。

结果,叶鸣这个被审查的人,今天反倒在酒桌上成为了主角,令彭辉等人既郁闷又无可奈何……

而默不作声地坐在叶鸣右边的陈怡,眼见夏楚楚对叶鸣这么好,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吃醋,也没有权利和资格吃醋,但心里总觉得酸酸的,那顿饭也吃得无情无绪……

酒喝到半途的时候,邱顺明的手机突然响起,一看号码,是跟他关系较好的省局检察室主任郝波的。

“郝主任,有何指教?”

郝波用有点严肃的口气问:“老邱,我问你:你们市局是不是双规了一个叫做叶鸣的干部?好像是新冷县局的。”

邱顺明听他语气不对,吃了一惊,赶紧说:“没错!老郝,这件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向省局监察室汇报。怎么,你怎么知道的?”

“老邱,你这次捅了马蜂窝了,而且是个大马蜂窝!据我从省纪委的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你们这个叫叶鸣的干部,是省纪委常务副书记李润基的救命恩人。而且,省纪委的人纷纷传言,说李书记有意认叶鸣做干儿子。在你们双规叶鸣之前,他一直在省人民医院服侍受伤住院的李书记。你们双规叶鸣后,李书记一直找不到他,后来得知他被你们双规了,异常震惊,便打电话给k市的纪委书记,要求他派得力人手,秘密赶赴新冷县,调查叶鸣被双规的原因。调查人员秘密找新冷县局一些干部谈话,并得到了一份由一个叫陈怡的干部写的关于叶鸣的申诉材料。他们得出的结论是:k市地税局对叶鸣采取双规措施,是一种陷害和报复性质的违纪行为。这个结论报到李书记那里之后,李书记雷霆大怒,指示k市纪委成立专门的调查组,彻查叶鸣被双规的事情,同时还要调查李立的违纪违法行为……老邱,我这是冒着风险给你透露内幕消息,你可得给我保密。”

邱顺明听完这个电话,呆呆地站在包厢外的走廊上,冷汗一股股地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秋后蚂蚱

邱顺明在走廊上愣了片刻之后,擦一把额头的冷汗,刚想推门进入包厢,去喊林南、彭辉等人出来商量一下对策,手里的电话却又鸣叫起来,一看号码,是k市纪委书记黄海打过来的。

税务系统是一个很容易滋生腐败的高风险行业,作为地税局的一把手,为了抓好本单位的党风廉政建设,也为了在本单位干部万一出事时,能出面协调或是求情,一般和检察院、纪委的主要负责人都会保持良好的关系。因此,邱顺明和黄海的关系处理得比较好,平时经常在一起喝喝茶、吃吃饭、打打牌、钓钓鱼,电话联系也比较多。

但是,此刻接到黄海的电话,邱顺明心里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电话很可能与叶鸣的案子有关。

果然,电话一接通,黄海就开门见山地问:“邱局长,你们市局是不是双规了新冷县局一个叫叶鸣的干部?你们双规他的理由和依据是什么?有没有相应的证据支持?”

邱顺明思索片刻,字斟句酌地答道:“黄书记,我们此次双规叶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无缘无故殴打新冷县局的一把手李立和办公室主任陈伟平,这两个人都被他打成了轻微伤。这个事是新冷县局所有干部职工亲眼目睹的,也有很多干部职工写出了书面证明材料,证据是很充分的。”

邱顺明此时再不敢提及叶鸣受贿三千元的事情,因为对方是纪委书记,也知道他的手下肯定调查过这档子事,知道这所谓的受贿事件,纯属子虚乌有的诬陷……

黄海在电话里沉吟片刻,说:“老邱,我们是老朋友,就开门见山地和你说吧:据我掌握的情况,叶鸣殴打李立和那个姓陈的办公室主任,是因为李立经常骚扰一个叫陈怡的女干部,他是为那位女干部打抱不平才动的手。当然,他动手打人是不对的,也应该要受到处理。但是,你们早在十多天以前,就给了叶鸣一个记大过处分,又让他下岗半年。平心而论,这个处分是比较重了的。

省纪委的李书记知道了叶鸣受处分的事情后,指示执法监察处过问一下这个案子。当时,李书记的本意是认为对干部的处分条例里面,没有下岗这一条,这是你们地税系统的土政策。他要执法监察处过问一下,也就是看看能否不让叶鸣下岗。可是,你们市局却认为是叶鸣到省纪委去上访告状去了,一怒之下就把人家双规了。李书记了解到这个内情后,愤怒异常,听说在病房里当着许多下属的面,拍了桌子,说你们k市地税局无法无天,说那个李立是个败类、典型的腐败分子,要求对这件事进行彻查,并要随时向他汇报查处进度……老邱,我听说你和那个李立的私人关系比较好,我记得你好像还带着他和我一起吃过一顿饭。现在这种情况,我建议你要尽快做出决断。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不是考虑哥们义气和友谊友情的时候……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邱顺明明白黄海话里的意思:纪委很快就要对李立采取行动了,他提醒自己要赶快对李立采取措施,丢卒保车,以免自己受到牵连……

但是,只有邱顺明自己心里清楚:他和李立两个人,事实上现在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两个蚂蚱,谁也离不开谁了。而现在,他们这两只蚂蚱,已经面临深秋,真的可能蹦跶不了几天了……

在挂断黄海的电话后,邱顺明强压住内心的悲凉和恐惧,站在那里静静地思索片刻,便推开包厢门走了进去。

自他离开包厢去外面接电话后,酒桌上的气氛立时便冷了场:彭辉等人因为叶鸣的关系,谁也不肯去敬夏楚楚,都在那里自酌自饮。而夏楚楚见他们都不敬酒,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和叶鸣去敬他们。

因此,邱顺明进去时,包厢里面很安静,大家都在埋头吃菜,仰脖喝酒,连一句客套话都没有。

邱顺明强装出一脸的笑容,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一杯酒,绕过夏楚楚,径直走到叶鸣背后,拍了拍叶鸣的肩膀,很亲热地说:“小叶,作为k市地税局的一把手,我平时对你们这些基层的年轻有为的干部了解不多、关心不够,致使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件,这是我的失职。现在,我敬你一杯酒,诚心诚意地为我的失职道歉!”

此言一出,包厢里的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这是怎么回事?叶鸣现在还是一个被审查的干部,邱局长为什么忽然要如此恭敬地敬他的酒,而且还要向他道歉?

叶鸣自己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邱局长如此放低姿态,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失礼貌,于是便站起来,转过身子和他碰了碰杯子,两个人仰脖将酒一干而尽。

夏楚楚在愣了片刻之后,立刻便眉开眼笑,也站起来,端起一杯酒,对邱顺明说:“邱局长,谢谢你!我本来是不喝酒的,但您既然这么客气,我就破例陪你们喝一杯!”

邱顺明摆摆手说:“楚楚,别客气,如果你不能喝。还是给小叶代喝吧!我看他酒量很大,估计我们这一桌人都喝不过他!呵呵!”

此时,桌上的人都已经听出来:邱局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叶鸣”改成了比较亲切的“小叶”,而且对他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正在林南、彭辉等人大惑不解的时候,邱顺明扫视了他们一眼,忽然说:“林局长、王局长、彭组长,你们不要自酌自饮,都放开一点,把喝酒的气氛搞上来。我建议:这桌子上的每一个人,都单独敬小叶一杯酒。我们今天要考考小叶的酒量,看他到底能喝多少。来来来,先从林局长开始!”

见邱顺明开始点将,林南虽然满腹疑惑,却也不好意思推拒,只好端起一杯酒站起来,敬了叶鸣一杯酒。

其他人包括彭辉,也被邱顺明一一点名,不得不依次敬了叶鸣。

在酒席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邱顺明对林南说:“林局长,麻烦你打电话通知一下市局另外几位党组成员,请他们立即赶到宝柱县局来,我们下午就在这里开一个临时的党组会议,专题研究解除叶鸣同志的双规问题。”

第二十五章 惊弓之鸟

当包厢里的人亲耳听到邱顺明说要召开党组会议,专题研究解除叶鸣双规的问题时,大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包厢里一下子鸦雀无声。

彭辉一直认为叶鸣在双规期间,态度恶劣,气焰嚣张,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办案人员放在眼里,所以一直对他耿耿于怀。

因此,在邱顺明宣布那个准备解除叶鸣双规的决定以后,他最先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呼”地站起身来,瞪圆眼睛问道:“邱局长,这是怎么回事?当初在市局党组会上,你们提出要双规叶鸣,我就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认为那时双规叶鸣的理由和依据不足。可是,其他党组成员都赞成你的提议。我秉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党内原则,最后同意了,并不折不扣地执行市局党组的决定,一直在严肃认真地查处叶鸣的问题。现在我们对叶鸣的问题正在深入调查,怎么忽然又要对他解除双规措施?”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兴高采烈地坐在邱顺明身边的夏楚楚,脸上露出激愤的表情,高声质问道:“邱局长,我是个直肠子,肚子里藏不住话――我想请问一下:你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因为受到夏楚楚小姐的影响?是不是担心省局的夏局长会插手或是过问这个案子?”

邱顺明被彭辉质问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知道彭辉是个一根筋的火爆性子,脾气来了天王老子都不怕,所以只好委婉地解释说:“彭组长,你别这么激动。你完全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之所以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有两个原因:一是上午在市局时,我仔细看了一下陈怡同志为小叶所写的申诉材料。如果她材料上所言属实,那么,小叶打人就是事出有因,我们应该在查清真相后再处理小叶;其次,你们可能都不清楚,现在k市纪委也在调查小叶这个案子。从他们调查的情况来看,所谓小叶受贿的问题,完全是那个纳税户的诬陷和报复。小叶在廉政问题上,是清清白白的。既然是这样,我们作为一级党组织,就要勇于承认错误,勇于改正错误。所以,我才临时提议召开这个党组会,争取尽快做出解除叶鸣同志双规的决定。”

说到这里,他见彭辉还是满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忽然想起他刚刚质问自己时,抖出了那次党组会做决定时的一些内幕,并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叶鸣和夏楚楚的面,说双规叶鸣是他邱顺明的提议,心里不由对这个口没遮拦的彭辉恼恨起来,于是把脸一板,以教训的口吻说:“彭组长,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做为一位党员领导干部,脑海里要有一点保密意识。我们市局党组会议的决策过程,是机密,以后请你不要再在这样的公开场合随意透露党组会议的议题和决策过程。”

彭辉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竟然把那次党组会议讨论决定是否双规叶鸣的经过说了出来,确实违反了保密纪律,不由脸色通红,一屁股坐下去,再不做声。

林南心思比较缜密,此刻已经猜到邱顺明之所以态度变化如此之快,肯定是和刚刚他出去接的那个电话有关。而那个电话,绝对就是针对叶鸣的问题的,而且打电话给邱顺明的人应该身份很高。

因此,他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附和邱顺明说:“邱局长说得对,我们党最大的优点,不是不犯错误,而是犯了错误以后,能够及时改正。现在,事实证明我们当初对叶鸣同志采取双规措施是错误的,那我们就要及时改正过来。我相信,叶鸣同志作为一名在大学就入了党的老党员,心胸是比较宽的,对我们知错就改的态度也是应该能够理解的。”

说着,他就开始一一打电话给在市局的其他党组成员,要求他们立即赶到宝柱县局来开党组会。

叶鸣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看着邱顺明、林南、彭辉等人的表演。他知道:这肯定是李润基得知了自己被双规的事,并开始对下面施加影响了!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可喜和值得高兴的事,相反,他的内心被一种悲哀和愤恨所充斥:自己受贿的事,明明是被冤枉的,却怎么也无法跟他们说清。可是,一旦上面有人发话,他们这些人却立即换了一副嘴脸。这官场,是多么现实和龌龊啊……

当然,这里面最高兴的就是陈怡和夏楚楚了。尤其是陈怡,在听说叶鸣很可能会立即被解除双规后,以为这是夏楚楚的功劳,开始时对她的那一点点嫉妒立即便被一种感激无比的心情所代替,在酒席快要散场时,从不喝白酒的她特意站起来,破天荒地敬了夏楚楚一杯酒,而且还是一口抿……

从“水晶宫美食城”出来后,夏楚楚因为晚上还要赶回去录节目,所以便匆匆地和叶鸣、邱顺明等人告别,心满意足地驾车赶回省城去了。

邱顺明送走夏楚楚后,便离开人群走到一个僻静角落,拿出手机拨打了李立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以后,他铁青着脸,低声恨恨地骂道:“李立,你个王八蛋!你这次把我、把我们市局党组害苦了!你好歹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当一把手也好几年了,连‘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也不知道吗?我知道你这小子好色,知道你看见长得好一点、风骚一点、漂亮一点的娘们,裤裆里的家伙就蠢蠢欲动,嘴里就流哈喇子!可是,你也要注意点影响啊,注意点形象啊!这下倒好:你裤裆里的家伙一翘,我们这一班子人都被你淋脏!我告诉你:你这次死乞白赖要我双规叶鸣,结果是捅了一个大马蜂窝!你知道这个叶鸣后面是谁吗?是省纪委的常务副书记李润基,是省局夏局长的宝贝女儿夏楚楚。你作为一个一把手,连自己手下的干部有些什么后台和关系都搞不清,冒冒失失就想把人往死里整,你到底是在当局长还是在花天酒地混日子?现在你已经被市纪委盯上了,估计他们正在紧锣密鼓地调查你的违纪违法问题。你赶快给自己想想后路吧!”

李立可能被他这劈头盖脑的一顿训斥训懵了,或者是被邱顺明的话吓呆了,在电话里许久都没有做声。直到邱顺明不耐烦地要他放个屁时,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邱……邱局长,我现在该怎么办?您这次可得救我啊!如果真被纪委盯上了,那是死路一条啊!”

第二十六章 霸道之吻

邱顺明听到电话里李立那可怜巴巴的语气,心里既恼恨又后悔不已: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啊,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没骨气、没志气、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平时看他耀武扬威的,一幅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可真到了现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怎么就成了这怂样?

因此,他便没好气地说:“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你自己屙的屎,就要自己擦屁股,不要指望别人!你当时不是跟我保证一定能拿到叶鸣受贿的证据的吗?现在呢?证据在哪里?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所有心思和精力都放在吃喝玩乐耍女人上面,至少也要拿出三分之一的时间和精力来干工作。可你听我的话了吗?我告诉你: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和出路,就是赶快赶到宝柱县局来。等下我们就要开党组会解除叶鸣的双规,你要把叶鸣风风光光地接回去,并诚心向他道歉,争取求得他的谅解,让他和省纪委的李书记打个招呼,不要再调查你的问题。否则,我看你真的会被纪委和检察院查进牢房去。我这并不是吓唬你——你自己身上的病有多重,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

李立赶紧诺诺连声地答道:“好的,邱局长,我听您的,现在就亲自驾车赶到宝柱县局来,向叶鸣当面道歉,并接他回去!”

下午,邱顺明等市局党组成员都去宝柱县局新办公楼开党组会,市局监审室那两个负责看押叶鸣的干部,知道叶鸣很快就要被解除了双规了,所以不大好意思再面对他,便找个借口,说要到宝柱县城逛逛街,让叶鸣和陈怡两个人到老办公楼那间关押他的房间里去收拾衣物,只是不要随便离开就是。

陈怡一进房间,就把叶鸣刚刚换下的脏衣服细心地叠好,放进一个袋子里,说:“今天估计你就能回去了,这衣服现在洗了,肯定干不了,我还是给你带回去洗。”

说着,又回头端详了一下叶鸣的头部,忽然皱着眉头说:“看你这乱糟糟的头发,肯定好几天没洗了吧!等下你就要回去了,这模样看上去很落魄!来,我给你洗一洗头发,这样看上去会精神些。”

叶鸣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这几天我光顾着和彭辉斗嘴皮子,没心思洗头。陈姐,我自己去洗吧,怎么好意思劳驾你?我又不是小孩子!”

陈怡抬眼看着他,忽然“扑哧”一笑说:“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大孩子……别啰嗦,跟我来,我给你洗。如果你自己洗,肯定敷衍了事,用手指抓抓头发就完事了。你们男孩子都是这样。我记得梁实秋先生在一篇小品文里面说过:你们男孩子在生活细节上是很懒惰的,说你们洗脸都是‘只洗本部,不及边疆’,只在眼睛、鼻子等显眼的地方擦几把,耳根、脖子等地方都不会洗。你说说:你平时是不是这样?”

说着,她就用小巧的手捂着嘴巴,水汪汪的眼睛斜睨着叶鸣,“吃吃”笑了起来。

叶鸣尴尬地笑了笑,承认道:“有时候确实是这样。不过,梁实秋先生如此了解男人的陋习,并描写得活灵活现,就证明他自己肯定也是这样的,对不对?”

两个人就这样说笑着来到走廊最右边的洗漱间。陈怡用脸盆接了一盆水,放到地上,对叶鸣说:“你蹲下来,我给你洗。”

在用水淋湿叶鸣的头发后,陈怡便弯下腰,开始用她的双手在叶鸣头发上抓挠。

叶鸣感觉到她的十根手指既柔滑又修长,而且抓挠的力度恰到好处,被她葱葱玉指摩挲过的地方,有一种浸透心脾的舒服感,不由得微闭双眼,开始用心享受这位女神姐姐细心体贴的服务……

在陈怡给他洗第二遍水的时候,微闭着眼的叶鸣,鼻子里好像闻到了一股细细的幽香。这香味淡淡的,甜甜的,一阵阵地从陈怡那差一点就挨着自己鼻子的胸部传出来,熏人欲醉……

叶鸣“嚯”地张开双目,眼前的场景差点让他当场流出鼻血:由于他个子较高,即使蹲在地上,头部也陈怡的胸部差不多高。而陈怡一心一意地给他洗头,没有注意自己今天穿的是敞胸大开领的西装上衣,而里面纯白色的内衣也不够紧,在弯腰时露出了洁白的一抹酥胸,正好落在叶鸣的眼里。而那一股幽幽的甜香,也正是从这半敞开的胸口传出来的……

陈怡忽然发觉叶鸣的头像一个生锈的轱辘,自己用手转也转不动,便低头一看,立即发现自己春光外泄,惊得“啊呀”一声,顾不得手上都是洗发水的泡沫,赶紧将双手拦在胸口,脸一下子羞得通红。

叶鸣也从痴迷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抬起头看着面红耳赤的陈怡,笑了笑说:“陈姐,我刚刚被你身上的香气陶醉了,什么都没有看见。”

陈怡伸出手,“啪”地在他头顶上敲了一个爆栗子,恨恨地说:“你这小坏蛋,存心的是不是?平时看你挺正经的,原来也是一条小色/狼!”

叶鸣见她在说这话时,脸上含羞带笑,神色中只有三分薄怒,却有七分欣喜,联想到她那篇《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日记,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亲近她的欲/望。

于是,在陈怡敲了自己一个爆栗子后,他顺势抓住她的手,一下子站起身来,一把就将她柔软的娇躯搂进了自己宽厚的怀抱里……

陈怡惊叫一声,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惶急地央求道:“叶子,别这样,我是你姐姐……求求你,快放开我,等下被人看见了,我们就完了……”

叶鸣听到她后一句话,知道她并不是抗拒自己,而是担心被别人撞见,于是胆子更大,低下头就往陈怡的嘴唇吻去……

陈怡在他霸道的拥吻下,只觉得浑身瘫软如泥,口里虽然仍在不住地说“不行,不行!”,双手也在不住地拍打叶鸣的背,但当叶鸣的嘴唇吻下来的时候,她的嘴唇却下意识地张开了,让叶鸣的舌头很轻易地探了进去,两个人的舌头很快就绞缠在一起……

第二十七章 奴颜卑膝

陈怡在毫无防备和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被叶鸣霸道地吻住了嘴唇。起初,在一种下意识的羞耻感和害怕被人看见的恐惧感的支配下,她拼命地挣扎,试图挣脱叶鸣的搂抱。但是,当他把舌头探进她的嘴唇以后,一种令她骨软筋酥的陶醉的感觉,使她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识,本来在不停地拍打叶鸣背部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死死箍住了叶鸣的脖子,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溶化进对方的怀抱里……

两个人如痴如醉地激吻了一阵后,陈怡还是从梦幻一般的幸福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忽然伸出右手抵住叶鸣的下颚,竭力把自己的头仰起来,一边微微喘气,一边语无伦次地说:“叶子……叶子……快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我是你姐姐……我结婚了……我有老公的……我们不能这样……”

叶鸣听到她最后那两句话,也一下子清醒过来:陈怡姐虽然喜欢自己,但她同时也是一个道德感很强、原则性很强的大家闺秀,自己这样对她用强,说不定会引起她的反感,那样的话,以后两个人相处,就非常尴尬了……

想至此,他无奈地放开了搂抱她的双手,有点歉疚地说:“陈姐,对不起,我刚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陈怡双颊绯红,水汪汪的目光中满是柔情,低声说:“我不怪你……但是下不为例……来,快蹲下身子,你的头还没有洗完呢……”

在继续给叶鸣洗头时,陈怡的动作更加轻缓、更加温柔,而且一直用爱怜横溢的目光痴痴地看着自己身前蹲着的这个大男孩,心里充满了幸福和柔情……

大概是下午五点,叶鸣和陈怡正在那间关押他的房间里坐着聊天,李立忽然提着一个包出现在门口。

当看到陈怡也坐在房间里时,李立脸上露出了诧异和尴尬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小陈,你不是休公休假吗?怎么跑到宝柱县局来了?”

陈怡脸上本来一直挂着温和的微笑,一见到李立走进房间,就像看见一只苍蝇飞进来一样,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端厌恶和憎恨的表情,同时飞快地把头转过去,不理睬他的问话。

李立这次是来向叶鸣负荆请罪的,而且心情很急迫,所以也不介意陈怡的态度,转而对叶鸣说:“小叶,听市局邱局长说,你今天就会解除双规措施。我是代表新冷县局党组,专程来接你回去上班的。对了,小陈,我还想单独跟小叶谈点事,麻烦你出去回避一下好吗?只要十多分钟就可以了。”

叶鸣冷冷地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李局长,你这是演的哪出戏啊?几天前,你亲自提议要市局把我关起来,现在又亲自来接我回去,红脸白脸都由你一个人唱戏,我现在都有点被你搞糊涂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陈怡姐也是我们局里的干部,又不是外人,她听听也无妨吧!再说,就凭你和我的交情和私谊,好像还没有达到要背着人讲悄悄话的程度。对不对?”

李立被他抢白讽刺一顿,那张老面馒头一样的脸涨得通红,很想像以前那样暴跳如雷地训斥他一顿,可一想到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想到邱顺明电话里对他的警告,想到纪委的人可能现在正在调查他的各种违纪违法行为,他就觉得后脊背发凉,满腔的怒火也瞬间熄灭,陪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小叶,在你双规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考虑关于你犯错误的问题,也做了深刻的自我反省。我觉得,在你打人的这件事情上,我作为新冷县局的一把手,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

我知道,你是一个大才子,这几年也确实为我们县局的信息调研工作作出了突出的贡献,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作为县局一把手,我对你关心不够,爱才、惜才的观念不强,致使你心里对我积累了一些怨气,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因此,前几天,我就对市局领导说:叶鸣打了我,他有错,但我这个被打的人,也有不对的地方,希望组织上酌情考虑,妥善处理……”

叶鸣看一眼坐在对面怒容满面的陈怡,用揶揄的口气说:“李局长,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我当初打你,是因为你没有重视我、没有提拔我的缘故,是不是?现在陈怡姐坐在这里,你自己凭良心说:我打你是你所说的那些原因吗?你对陈怡姐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李立没想到叶鸣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当着陈怡的面就说起了他当初对她耍流氓的事,本来就通红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一时哑口无言。

陈怡听到叶鸣提起这些事,眼泪夺眶而出,转过头愤恨地瞪了李立几眼,“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站起身疾步走出了房间。

很快,走廊上便传来她压抑的抽泣声……

听着陈怡的哭声,叶鸣只觉得心里再次升腾起了愤怒的火焰,恨不得一把抓过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再狠狠地暴揍他一顿……

李立见陈怡自己走出了房间,不由长嘘一口气,赶紧拉开手里一直提着的那个包,从里面拿出四条“和天下”香烟,摆在叶鸣坐着的床上,说:“小叶,今天我来的比较仓促,没有去给你买别的东西。我知道你经常要熬夜写文章,而且烟瘾也大,所以就给你带了几条烟过来了。”

叶鸣看了看那几条烟,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李局长,这几条烟加起来价值超过了四千元,你该不是想再次给我栽赃吧!等下市局彭组长回来,一眼看到我床上四条这么贵的烟,肯定会立即把它当做我受贿的证据,我那时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这烟我不能收。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开口说吧!”

李立尴尬地笑了笑,试试探探地问:“我听说你和省纪委的李副书记关系非常好,有没有这回事?”

第二十八章 夏局长的电话

叶鸣听李立问起自己和李润基的关系,知道他已经开始触及今天他来的目的,于是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有这回事啊!我和李书记也是通过打架认识的。不过,那一架打得有点大,我还干掉了两个歹徒,把李书记从几个杀手的刀口下救了出来。我和李书记都受了伤,一起在医院住了几天院。如果你一定要问我和李书记的关系,那就算难兄难弟吧!”

“这么说,你还是李书记的救命恩人是吗?”

李立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叶鸣也不想否认,说:“恩人谈不上,不过救了李书记一命倒是真的。怎么?李局长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来了?”

李立犹豫了一下,这才期期艾艾地说:“小叶,是这样的。今天我来呢,一是代表县局党组,来接你回去上班;二是诚心诚意地跟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计前嫌,回去以后继续发挥你的特长,争取把县局的信息调研工作再次推上一个新台阶。在来宝柱之前,我已经跟其他局领导通了气,准备在即将开始的中层干部竞职中,将办公室文秘副主任的位置单独拎出来,直接任命你这个有这方面特长和贡献的人才。”

叶鸣见他开始封官许愿,心里一阵厌恶,冷冷地说:“李局长,我觉得你道歉找错了对象:我当着全局干部的面,将你打了一顿,你为什么还要向我道歉?我觉得,你真正要道歉的,是陈怡。至于你说准备直接任命我为办公室文秘副主任,我也愧不敢当:十几天前,我刚刚背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哪有一边接受处分一边提拔任用的道理?这事如果传出去,肯定会闹出笑话的。”

李立见叶鸣油盐不进、刀枪不入,送他烟不要,封他官不当,向他道歉不接受,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转着眼珠思考对策,却见邱局长、林局长、彭组长等市局党组成员全部走了进来。

邱顺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立一眼,转头露出笑容,很亲切地对叶鸣说:“小叶,刚刚我们市局党组全体成员一致决定:自现在开始,解除对你的审查。等下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就可以和你们李局长一起回去上班了。”

李立忙说:“邱局长,各位领导,今天晚上这顿饭我来请客。叶鸣同志今天能够解除审查,证明市局党组是非常关心和爱护我们的干部的,我代表新冷县局党组,衷心拥护市局党组的这一正确决定。”

叶鸣正准备说自己不想吃这顿饭,邱顺民的电话却突然鸣叫起来。一看号码,是省局夏局长办公室的电话。

于是,他赶紧对叶鸣摆摆手,示意他有话等下再说,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夏局长,您好!我是邱顺明,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邱顺明同志,我这不是什么指示。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们是不是还在审查新冷县局的叶鸣?审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夏局长,我们市局刚刚开完党组会,决定自现在开始,解除对叶鸣同志的双规措施。同时,我们正在商讨撤销叶鸣同志记大过处分的事。”

“嗯,你们既然已经解除了对叶鸣的审查,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今天打电话给你,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叶鸣现在正在申报‘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这是省纪委的李润基副书记亲自向我们省局提议申报的。你们市局要组织写作班子,搜集、挖掘和整理叶鸣同志的先进事迹,并形成一份先进材料,尽快上报省局政工处。这是我们省地税系统第一次申报这个荣誉,意义重大,影响深远,你们一定要高度重视,尽快落实。”

“好的,好的。请夏局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省局政工处,争取早日为叶鸣同志争取到这个荣誉。”

夏局长在那边沉默了一下,问道:“你现在能够找到叶鸣吗?他的电话打不通。你告诉他:李副书记让他尽快赶到省城来,他想见他。”

邱顺明忙说:“叶鸣同志就和我在一起。夏局长,您要不要跟他说话?”

“不必了,你转达他就是。如果今天赶得赢,你让他最好今天就过来。”

说着,夏局长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邱顺明见夏局长并没有批评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转头笑眯眯地对叶鸣说:“小叶,祝贺你!刚刚省局夏局长告诉我:省纪委的李润基副书记亲自向省局建议,让省局为你申报‘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这也是我们地税系统成立十多年来,第一次申报这样的荣誉,意义非凡。我刚刚已经跟夏局长表了态:我们k市地税局,包括新冷县局,一定要全力以赴支持、配合省局搞好这次荣誉申报工作。”

他刚说到这里,一直皱着眉头站在一边的彭辉忽然问道:“邱局长,叶鸣刚刚受到记大过处分,他有资格申报这个见义勇为的荣誉吗?”

邱顺明见彭辉当着叶鸣的面就说出这样的话,生怕叶鸣有什么想法,便板起脸对彭辉说:“彭组长,叶鸣同志申报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这是省局的决策,希望你不要横挑鼻子竖挑眼。至于叶鸣同志那个处分的问题,我的想法是:明天我们召开党组会,立即撤销对他的处分决定。同时我建议新冷县局,在近几天做好中层副职的选拔任用工作,并以文件形式明确任命叶鸣同志为县局的办公室副主任。”

李立赶紧答道:“邱局长,我今天回去以后,连夜布置这项工作,一定按照您的指示,把叶鸣同志的任职问题解决好。”

邱顺明点点头说:“李立,你作为新冷县局的局长,对叶鸣同志这样的人才一直没有提拔重用,是你最大的失职!我希望你吸取教训,在以后的工作中,懂得惜才、爱才、用才。”

说到这里,他用很亲切的目光看着叶鸣,说:“小叶,省纪委的李书记请你赶快到省城去,他有事要跟你谈。这样吧:我让我的司机送你到省城去。你和李书记见面后,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你就赶回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你申报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 徐飞的目标

叶鸣不想欠邱顺明等人的人情,便推脱说:“邱局长,不要麻烦你的司机了。我就从这里喊个的士到省城去,可以省很多事。你们只要负责把陈怡姐送回新冷就行了。”

邱顺明诧异地说:“小陈可以坐你们李局长的车回去呀,要我们送什么?”

叶鸣冷笑一声,说:“她坐李局长的车回去,这一路黑灯瞎火的,我不放心!”

陈怡忙说:“叶子,你不必麻烦领导们了。等下我跟你一起坐的士到k市,再从k市喊个的士回去,很方便的。”

邱顺明等人知道叶鸣心里的气还没平,不敢勉强他,便把他送到外面的公路上,看着他和陈怡拦下一台的士,这才各自乘车离开。

当的士到达k市市区时,和叶鸣一起坐在后排的陈怡,眼睛里忽然流露出难舍难分的神情,不住地转头看着叶鸣。在快要下车时,她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低声叮嘱叶鸣:“你在省城如果没事,尽量早点回来。我估计,县局的中层干部竞职很快就要开始了。刚刚李立已经答应了你,说可以提拔你做文秘副主任。这是一个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了。只要他言而有信,我和他之间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从此也不再记恨他……”

叶鸣知道她对李立恨之入骨。可现在,为了自己能够得到提拔,她竟然说可以忘记对李立的仇恨,这种发自肺腑的深情,令他既感动又有点心酸,忍不住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动情地说:“陈姐,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报答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李立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我根本就没指望他来提拔我,他现在也已经没有能力和资格来提拔我!陈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陈怡点点头,思索片刻后,拉开手里拎着的那个爱马仕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叶鸣手中,低声说:“你这次去省城,肯定要见很多领导,难免会要请请客。我估计你身上的钱不会太多,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这张卡。卡里有几万块钱,密码就是我告诉你的那个登陆公文处理系统的前六位数。你还记得吗?”

叶鸣忙把她的手推开,说:“陈姐,我身上还有钱。”

陈怡瞪了他一眼,用命令的口气说:“你别跟我啰嗦,要你拿着你就拿着!我还不知道你,平时身上带了一千元钱就算多了。俗话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带点钱在身上,可以有备无患。”

见叶鸣还想推脱,陈怡不由分说就把卡塞进他的裤子口袋里,然后吩咐司机停车,跟叶鸣挥挥手,便下车走了……

由于路上堵车,叶鸣坐的的士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才到达省城。本来,他是想直接到省人民医院去看望李润基的,可现在这么晚了,李润基又是个伤病员,这时候再去打扰他,肯定不妥。

于是,他便打了徐飞的电话。

徐飞本来已经睡了,一接到叶鸣的电话,立即从床上爬起来,很急切地问:“老弟,你是不是到了省城?现在在哪个位置?我立即来见你。”

叶鸣说他就在省地税局大门口,准备到地税局的内部宾馆去开一套房休息一下。

徐飞说:“你等在门口,我今晚和你一起睡,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只不过几分钟时间,徐飞就来到了省局大门口,带着他走进隔壁的省局内部宾馆“华辉大厦”,以省局后勤中心的名义开了一个套房。

一进入房间,叶鸣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徐飞便把他拉到床上坐下,目光灼灼地说:“老弟,你这次一定要帮哥哥一个忙。”

叶鸣疑惑地问:“徐处长,我能帮你什么忙?”

徐飞瞟了瞟客房的门口,好像生怕有人偷听似的,然后压低声音说:“据可靠消息:省局党组准备撤换你们k市地税局的一把手,将邱顺明调到省局工资统发中心任主任。但是,具体由谁去k市接替邱顺明,省局党组现在分歧很大。前两天,齐局长已经跟我透露了这个消息。他说:虽然这样的任命,一般是从省局的正处级干部中委派一个下去负责,但是,也不排除从副处级干部中提拔一个年轻人,委以重任。所以,这次我想争取一下,看能否争取到k市去接替邱顺明。”

叶鸣虽然没有官场经验,但也知道:作为省局的一个副处级干部,而且是后勤中心的副主任,要想一步登天到下面的市州局去任正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他便直言不讳地说:“徐处长,你是不是想要我带你去找李润基书记,请他给夏局长打招呼?可我觉得这事难度很大啊!我听人说:下面市州局的一把手,要么就是直接从各局的副职中提拔,要么就是从省局的正处级干部中委派。像你这种情况,要去k市任一把手,只怕很困难吧!”

徐飞并不介意他的质疑,微微一笑说:“兄弟,你是大才子,应该很熟悉这两句俗语:一句叫事在人为,另一句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本来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可是,因为你是我的老弟,而你这个老弟,又是省纪委副书记李润基的救命恩人。有了你这条线,我心里就燃起了希望——因为我很清楚:省局的一把手夏局长,和李润基书记关系非同一般!只要你带我去见了李书记,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只需跟夏局长打个电话,我这事就百分之百会成。”

叶鸣点点头说:“这倒也是。你原来跟我说过:夏局长在部队时,一直是李书记的部下,而且是李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李书记对夏局长有知遇之恩,所以到了地方后,夏局长对李书记仍是非常尊敬。问题是:即使我带你去见了李书记,他也不一定会帮你打招呼呀!你应该也很清楚:李书记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最反感跑关系、走后门、买官卖官那一套。我虽然救过他的命,但也不好怎么开口去说你这事啊!”

徐飞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你放心,你只要带我去见李书记,剩下的事情不要你管,我自有办法!”

第三十章 一拳打掉两个局长

叶鸣虽然工作了四五个年头,但由于以前对提拔和进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有点守株待兔的消极味道。因此,他也一直没有去思考和钻研过如何接近领导、如何请客送礼之类的问题。

此刻,他见徐飞说得如此肯定、如此有把握,便很感兴趣地问道:“徐处长,你是知道的:在官场上,我是一个十足的门外汉,无任何经历和经验。我想冒昧地请教一下:像李书记这样铁面无私、从不收受任何礼品礼金的领导,你有什么办法去接近他,并让他为你提拔的问题打电话给夏局长?”

徐飞思考了一下,然后徐徐说:“小叶,你看过《二号首长》这本书吗?作者在这本书里,有一个贯穿全书的主题:当官是一门技术活!既然是技术活,那就肯定有一些方法和技巧。而这些方法与技巧,别人都是可以借鉴和引用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叶鸣一眼,以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我告诉你一点:一个人,不管他官当得有多大,也不管他怎么讲原则、怎么铁面无私,从本质上来说,他归根到底还是一个人。而只要是一个人,他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喜怒哀乐,也肯定会有短处和弱点。那些会钻营、会跑关系、善于与领导打交道的人,其实,他们就是摸透了领导的心思,看穿了领导们平时刻意隐瞒的一些喜好和私欲。这些喜好和私欲,有的是女色,有的是金钱,有的喜欢附庸风雅,有的喜欢沽名钓誉气――反正是因人而异。

而领导的这些喜好和私欲,可以说,是他们平时刻意构筑的防范人的坚固堡垒中,最容易被攻破的薄弱之处,就好比练武者最容易致伤的命门一样。那些会跑关系、会捧领导的那些人,往往就是从领导的这些薄弱之处入手:喜欢女色的,给他送美女;喜欢金钱的,给他送银子;喜欢附庸风雅的,给他送字画古董;喜欢沽名钓誉的,给他宣传造势、摇旗呐喊……总而言之,领导哪里痒,你的手指就往哪里挠,一定要挠得他舒舒服服、心满意足,到最后不知不觉就把你当成了他的心腹,并愿意信任你、提拔你……”

叶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据我对李书记的了解,他这个人生活作风简朴严谨,无任何不良嗜好,而且严于律己、清正廉明,既不爱财,也不爱色,对荣誉名气之类好像也看得很淡。那么,像他这样的领导,他的薄弱之处在哪里?你如果要去接近他,该从哪里下手?”

徐飞点点头说:“你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我刚刚就提醒过你:任何领导,他归根结底都是一个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的人,也肯定会有弱点和命门。至于李书记,他确实严于律己、清正廉明。你若想通过请客送礼、溜须拍马去取得他的信任,那肯定会适得其反。但是,据我了解,他也有两个明显的软肋:一是太重感情,并且恩怨分明、知恩图报;二是对他母亲特别孝顺,几乎从不违拗他母亲的话……”

叶鸣惊讶地打断他的话说:“徐处长,这我就有点不理解了:重感情、知恩图报、孝顺父母,这都是美德啊,怎么又成了李书记的弱点了?”

“我没说过这是他的弱点。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他容易被人攻破的软肋和命门。正因为他很重感情,而且有恩必报,所以,我才让你带我去他那里和他结识。如果我让另外一个和他认识的官员带我去,估计他不会理睬我,甚至还可能会反感我。但是,如果你带我去,效果就不同了:你我是朋友加兄弟,而他对你又满怀感恩的心情。我以兄弟的名义陪你去看望他,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他绝对不会反感,甚至还会很高兴。

其次,在和李书记交往的过程中,我们可以有意识地去接近他的母亲,了解一下老太太的情况,看一看她老人家有些什么特殊的爱好或是习惯。我们可以通过哄老太太开心的方式,间接地满足李书记想要母亲开心、高兴的愿望。而这种愿望,也正是他的软肋之一。”

至此,叶鸣总算明白了徐飞的想法和思路,不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他三十来岁就坐到了副处级的位置,果然在官场上是有两把刷子……

“徐处长,我还有个疑问:省局这次为什么忽然要动k市地税局的邱局长?而且,将邱局长从一个地市局一把手调到工资统发中心任主任,虽然是平级调动,但两者的职权相差太大了,为什么会这样?”

徐飞笑了笑,说:“据我所知,这次人事调整,和你这位小兄弟有很大的关系。可以这么说:你一怒之下痛打了你们局长一顿,结果,一下子打掉了两个局长,甚至还有可能会有另外一些人受牵连。小兄弟,你拳头的威力很大啊,呵呵呵!”

见叶鸣一幅莫名其妙的的表情,徐飞便解释说:“我听监察室的朋友说:李润基书记亲自打电话给夏局长,要求省局配合纪委和检察院,对新冷县的那个一把手李立的违法违纪行为进行严查。夏局长接到李书记的电话后,不敢怠慢,当即召开党组会研究。因为有人曾反映:李立是k市地税局一把手邱顺明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为了在查处李立的过程中,办案人员不受到k市地税局特别是邱顺明的干扰,所以省局党组当机立断,决定将邱顺明调离。据我估计,如果李立被查实有重大违纪违法行为,那么,邱顺明肯定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只怕他工资统发中心主任这个位置都很难保住。搞不好的话,还可能会有牢狱之灾。所以,我才说你一拳打掉了两个局长。”

叶鸣想起李立的种种丑行,很解气地说:“活该!像李立这种害群之马,就应该早点清除,免得他们影响地税的整体形象。这样看来,我那一架打得很应该,打出了气势,打出了水平,打出了成效……哈哈哈!”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叶鸣当着徐飞的面,打电话给李润基,向他问好,并问他是否在医院。

李润基很高兴地说:“小叶,我已经回家休养了,就在省地税局家属院内。我之所以要你过来,是我母亲一定要见见你这个救了我命的好孩子。你等下就过来,我们一起在我家吃早餐。”

徐飞一听李润基的母亲一定要见见叶鸣,正中下怀,便带着叶鸣往省局家属院走去。

第三十一章 与李书记共进早餐

在走进省局家属院之前,徐飞走进一家小超市,买了两盒脑白金、一袋苹果。

叶鸣有点奇怪地问:“徐处长,李书记不是从不收礼吗?你提这些东西去他家,不怕吃闭门羹?”

徐飞摇摇头说:“小叶,你别把李书记想得这么没有人情味。李书记是个伤病员,而且他的老母亲住在他家里。我买点老年人的补品和水果到他家里去,探望病人和老人家,属于正常的人情往来,和官场上的送礼有本质的区别。李书记虽然是领导,但也是很讲人情味的,绝不会因为我提着礼品就把我扫地出门。”

叶鸣这才想起:自己今天也是第一次去李书记家里,而且李书记的母亲也在,自己应该买点东西提在手里才像话。

于是,他也买了两盒黄金搭档、一大袋桂圆,和徐飞一起来到省局家属院三栋二单元802室——这里就是李书记的家。

李书记的爱人黎静雅这几天请假在家服侍他。当她打开门看到叶鸣时,立即高兴地转头喊道:“老李,小叶来了!”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叶鸣背后的徐飞,有点意外地问道:“徐处长,你怎么也这么早?你认识小叶?”

徐飞笑容满面地说:“黎主任好!叶鸣是我最好的小兄弟。昨晚他到半夜才到省城,是我给他安排在华辉大厦休息了一下。他跟我说他要来看望李书记和黎主任,但他对省局家属院不大熟悉,怕找不到地方,所以要我带带路。正好,我也早就想来拜访一下李书记和黎主任,所以我就腆着脸皮,跟着我老弟到您家里来蹭早饭了。”

这时候李润基也笑眯眯地走过来,和叶鸣、徐飞握了握手,说:“徐处长,你和小叶是好朋友?欢迎欢迎,请进!”

叶鸣走进客厅后,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位满头银丝、看上去眼睛有点惛瞀的老太太,听到门口的声音,她颤巍巍地站起来,伸出枯瘦的手在空中抓舞,连连问:“润基,是你的救命恩人来了吗?他在那里?来,快让我看看……”

叶鸣猜测这个老太太就是李润基的母亲,赶紧走过去,扶住她的身子,说:“奶奶,我在这里。”

老太太使劲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叶鸣的长相,无奈眼睛昏花得太厉害,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急得不住地说:“你看看,我现在完完全全是个瞎子了,连个人的长相都看不清了……孩子,我听润基和我媳妇说,你还只有二十多岁,就有那么大的本事,一个人就打翻了三个拿刀的恶贼,了不得啊!了不得啊!”

老太太一边感叹,一边不停地用枯瘦的手掌在叶鸣身上摸索,摸一下就赞叹一声,一会儿来一句“好骨架子”,一会儿来一句“好身板”,一会儿来一句“好高的鼻梁”……

叶鸣始终微笑着躬身站在那里,任老太太把自己从头至尾摸了一个遍,也赞叹了一个遍。

李润基和黎静雅一直站在旁边,微笑着看母亲抚摸夸赞叶鸣。

在摸索完叶鸣后,老太太直起腰身,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唉,我老婆子要是有这么一个又俊又有本事的孙子就好了……”

徐飞忙笑着说:“阿姨,小叶正好是个孤儿,在家乡也没有任何亲戚。我看,您就干脆认他做孙子算了。”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闪出一丝亮光,抬起头问道:“真的?孩子,你真的是个孤儿?”

叶鸣说:“奶奶,我自小没有父亲,母亲在前几年也去世了。所以徐处长没说错,我现在就是个孤儿。”

老太太忙对李润基说:“润基,你认不认这个干儿子?你不认,我先认他做孙子了。”

李润基忙笑着说:“妈,您既然已经认他做孙子了,我不认行吗?来来来,我们先吃早饭。”

李润基家里的早餐,秉承他老家农村的习惯,一锅稀饭、几碟坛子菜、一碟霉豆腐、一碗蘑菇汤。此外,因为担心叶鸣吃不饱、吃不惯,黎静雅还特意到街上买了几个大肉包子。

在喝蘑菇汤时,老太太很感慨地说:“唉,现在这蘑菇,都是人造出来的,一点真正的蘑菇味道都没有。润基,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到山上捡的松树菇吗?那种蘑菇才真的好吃。可惜哟,现在的松树林都毁掉了,我十几年都没吃到真正的松树菇了。不怕你们这些后辈笑话:我现在一回想起松树菇的那种鲜味来,晚上睡觉都流口水。”

李润基有点歉疚地说:“妈,是儿子不孝,连您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省城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松树菇卖,我和静雅都是有心无力啊!”

徐飞听到他们母子的这段对话,心里一动,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在吃早餐时,李润基和叶鸣提起了推荐他申报“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事情。叶鸣有点担心地问:“李书记,我的那个记大过处分还没有撤销,现在就申报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会不会遭人诟病?”

李润基说:“这个事情你不要担心,我早就考虑过了。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只要是有见义勇为的行为,而且这种行为对社会风气好转有很大的推进作用,就可以申报。换句话说:只要一个人的行为符合上述见义勇为的标准,即使他是一个服刑犯,按我的理解,也应该有资格获得这个荣誉。更何况,你那个处分,一不是因为贪污受贿,二不是因为作风腐败,只不过是因为路见不平打了一个败类局长,从本质上来说,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见义勇为的行为。徐处长,你说呢?”

徐飞赶紧陪笑附和说:“李书记,还是您高瞻远瞩,见解独到。我也觉得:像新冷县局那个局长,既然如此腐败、如此明目张胆地骚扰女同事,我这兄弟将他打一顿,那是伸张正义,不仅不应该受处分,还应该受表扬。”

李润基点点头,很气愤地说:“像那种败类,如果换做是我知道了他的丑行,只怕也会控制不住将他揍一顿。我原来在部队就干过类似的事情。所以说,小叶这脾气,很像我年轻时候,我很喜欢。”

正在这时,餐桌旁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起。黎静雅拿起话筒,一听声音,却是夏楚楚打来的。

“干妈,吃早饭了吗?我现在正准备去上班。听说李伯伯出院回家了,过两天我来看望你们啊!”

“楚楚,谢谢你。我家里现在有客,就是上次我在医院和你说起过的那个救了你李伯伯的叶鸣,所以现在不跟你多说了,有空来玩啊!”

“什么?叶鸣现在在您家里?您等等,我现在就有空……您要叶鸣等着啊,我立即就过来。”

第三十二章 天仙配

黎静雅不知道夏楚楚认识叶鸣,更没想到她昨天已经去k市探望过他。因此,她很奇怪地问:“楚楚,你认识小叶?你刚刚不是说正准备去上班吗?怎么又有时间了?”

夏楚楚在电话里“嘻嘻”一笑,用撒娇的语气说:“干妈,你别问嘛!我本来是没时间的。不过,叶鸣那混小子来了,我今天就不准备上班了。他是个乡巴佬,很少来省城,等下我得带着他在省城转一转,让他开开眼界,去去他身上的泥土味。”

黎静雅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不过,这玩笑话怎么听都不大对劲:她一会儿“混小子”一会儿“乡巴佬”的,可是语气中却透着亲昵和热切,就像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女孩,当着别人的面娇嗔地埋怨自己的男友一样……

这是怎么个状况?

黎静雅正在糊涂时,徐飞在旁边笑着说:“黎主任,是不是楚楚要过来玩?您可能不知道:楚楚早就和小叶认识了,昨天,她还专程去k市看望小叶了。”

“是吗?原来小叶和楚楚早就认识了,我和老李还蒙在鼓里呢!怪不得楚楚这丫头一听小叶在我家,连班都不去上了……小叶,你和楚楚认识多久了?”

叶鸣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阿姨,我也是十几天以前在省人民医院认识夏楚楚的。当时她说要我去参加她的节目,后来又一起和徐处长吃过一顿饭。”

几分钟以后,夏楚楚就出现在门口。

她人还没进屋,眼睛就瞟着叶鸣,笑嘻嘻地调侃说:“哎哟,乡巴佬又进城了?你这家伙不厚道啊,昨天我专程跑到k市去看望你,为了你的事,还受了你们市地税局那帮家伙不少气。可你来了省城,却连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怎么,过了河就想拆桥?是怕我吃了你,还是担心我拉你去上我的节目?”

叶鸣也笑着说:“我昨晚到达省城时,已经是半夜三更。如果那时候打你电话,我怕你报警说我骚扰你。再说,夏小姐是城里人,我是乡巴佬。乡巴佬看见城里人,天生有点自卑,所以就更不敢半夜三更来打扰夏小姐的美梦了。”

李润基的母亲听到夏楚楚的声音,赶紧放下碗筷站起来,高兴地说:“我的乖孙女来了?快过来,让奶奶摸摸!”

夏楚楚跑过去,偎进老太太怀里,撒娇说:“奶奶,您听到没有?叶鸣这小子对别人都是彬彬有礼的,就爱跟我抬杠,我说一句,他一定要回敬三句,一点也不懂得礼让女孩子。我觉得,您应该批评批评他。”

老太太一边疼爱地抚摸她,一边笑呵呵地说:“楚楚,你以为奶奶是老糊涂啊!刚刚我听出来了:明明是你先欺负小叶子,说他是乡巴佬,你怎么反过来找奶奶告状了?对了,小叶子现在也是我的孙子了。你们以后就是兄妹,互相之间要和气一点,好不好?”

夏楚楚眼睛瞟着叶鸣,嘟着小嘴说:“奶奶,我才不和这个乡巴佬做兄妹呢!你看看他,土得掉渣,脾气又躁,还喜欢欺负女孩子,谁做他妹妹谁倒霉!”

徐飞上次在芙蓉大酒店就看出夏楚楚很喜欢叶鸣,昨晚又听叶鸣说夏楚楚专程去了一趟k市,更加断定她对叶鸣有意思,于是便顺着她的话开玩笑说:“阿姨,您知道楚楚为什么不愿意和小叶做兄妹吗?”

老太太乐哈哈地问:“小徐,你说说看:是因为什么?”

徐飞含笑看一眼叶鸣和夏楚楚,说:“因为楚楚想和小叶发展更加亲密的关系。楚楚,我没说错吧!”

夏楚楚虽然开朗大方,没有小女子的那种忸怩之态,但被徐飞这么露骨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脸还是红了,对着徐飞啐了一口,嗔道:“徐处长,你怎么也这么不正经呢?谁想和这混小子发展亲密关系啊!就他那驴脾气,谁做他女朋友,那还不得被他欺负死?”

叶鸣以为徐飞是故意开玩笑,便也笑着回击道:“夏小姐,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啊!你是大明星、大小姐,我是乡巴佬、土老鳖,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管是兄妹还是其他什么关系,在我们俩之间都不可能存在,因为身份不相称嘛,对不对?徐处长这玩笑确实开得有点过了!哈哈哈!”

夏楚楚看他的样子,虽然好像是在开玩笑,但心里说不定正是这样想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但嘴上却不肯放让,瞪一眼叶鸣,悻悻地说:“你知道就好!记住啊:你和我身份不相称,以后见到我,要鞠躬请安,或者远远地避开滚蛋!”

说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酸,眼眶一红,差点流下眼泪来……

黎静雅一直在听他们两个人斗嘴,越听心里越是吃惊:看楚楚这神态、这话语,尤其是最后那几句气话和泫然欲泣的表情,分明是爱上了叶鸣啊……

老太太本来也在竖耳聆听他们两个人斗嘴,一听夏楚楚最后那几句赌气的话,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忙把她搂进怀里,安慰说:“楚楚,小叶是开玩笑的。你和他都是我的孙子,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说到这里,老太太忽然想起徐飞刚刚开玩笑时说的话,便笑着把嘴巴凑近夏楚楚的耳边,悄声问:“楚楚,刚刚小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看,你和小叶真的蛮般配的:小叶就像古戏里面的董永,你就像七仙女,依我看,你们两个正好是天仙配呢!”

夏楚楚的脸一下子红得像火烧云,忸怩道:“奶奶,您说什么呢?就那个混小子,还董永?我看叫他董驴子还差不多!”

说着,就把头埋进老太太怀里,“吃吃”笑了起来。

这时候,已经看出点端倪的黎静雅也趁势开玩笑说:“楚楚,你奶奶刚刚已经认小叶做孙子了,你自己考虑清楚:你要不就做老太太的孙女,要不就做孙媳妇。这两条路,随你选一条。我看,你也不必做我干女儿了,干脆就做我儿媳妇吧!呵呵呵!”

第三十三章 绞索

夏楚楚见黎静雅也开起了她和叶鸣的玩笑,心里又是害羞,又是甜蜜,眼睛不住地往叶鸣那边瞟,却见他一本正经地坐在李书记身边,脸上挂着礼貌和淡漠的笑容,好像根本没把这玩笑当成一回事,心里不由微微有些失望。

其实,正如夏楚楚所猜想的那样,叶鸣根本就没去想过自己会和夏楚楚发生什么恋情,也确实没有把这些玩笑话当一回事。在他心目中,像陈怡这样的温柔娴静、贤惠体贴的女子,才是自己的理想恋人。而夏楚楚虽然开朗活泼,美丽大方,但确实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觉得自己和夏楚楚无论是在家庭、社会地位还是其他方面,都相差太大: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公务员,而对方却是鼎鼎大名的电视台明星主持;自己是个小县城的孤儿,而对方是省地税局局长的宝贝千金……

因此,他认为夏楚楚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自己这个“乡巴佬”、“土老鳖”的。刚刚徐处长等人开玩笑,也不过就是看到两个才貌相当的年轻人在一起,随便说说助助兴而已。而夏楚楚对自己感兴趣,也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救过李书记的命,她觉得很好奇。而且,她现在还一门心思想拉自己上她的“浪漫牵手”节目,所以才会到k市去探望自己……

那天上午,叶鸣、夏楚楚和徐飞一直就在李书记家里陪着他们一家三口说笑聊天,并在他家里吃了中饭,然后三个人便告辞出门。

在走到楼下后,夏楚楚斜睨着叶鸣,问道:“乡巴佬,下午有什么安排?要不要我带你在省城转一转开开眼界?”

叶鸣笑着说:“多谢夏小姐好意!我还真想坐着夏小姐的豪车畅游一下省城的大街小巷。可惜,我还要到省局办点事,只好失陪了。”

夏楚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便不再理睬他,钻进车里发动引擎,箭一般地开出了省局家属院院子。

叶鸣跟着徐飞来到他的办公室。徐飞先把门关上,然后给他泡了一杯茶,这才和他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压低声音说:“小叶,谢谢你!今天你带我去李书记家里,达到了我预期的效果。下一步,我也已经有了打算,不过还得需要你的引荐和配合。”

“您有什么打算?”

徐飞神秘地一笑,说:“这个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明白了。你还记得吗?刚刚在李书记家里吃饭时,楚楚提及过:过五天就是李书记母亲的生日,你当时也说要去给老太太祝寿的。到那一天,你把我叫上陪你一起去就行了。”

叶鸣点点头说:“好的。我今天得先回新冷县去,看一看那边的情况,考虑考虑我以后的事情。到老太太生日那一天我再过来。”

第二天早晨,叶鸣在八点钟准时出现在局里。

在签到时,叶鸣发现局里的同事对自己忽然亲热起来,每个见到他的人,都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问好。就连一向对自己很冷淡的二把手张东方,也很热情地主动过来和自己握手,并告诉他:市局已经传来内部消息,他的记大过处分很快就要撤销。

叶鸣在一片问好和招呼声中走进办公室,只见陈怡双颊晕红,正站在办公桌旁边,笑咪咪地看着自己。

叶鸣也笑嘻嘻地看着她,两个人目光交投,眼神里传递着浓情蜜意,心里都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正在这时,办公室主任陈伟平推门走进来,一看到叶鸣,脸上立即堆积出了他那种经典的谄笑,低声下气地说:“小叶,回来了?恭喜你啊,市局办公室已经下通知了,要求我们组织得力人员,搜集、整理你的优秀事迹,并形成材料汇报上去,准备申报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称号。李局长对这件事也相当重视,昨天已经召开了党组会,专题研究你申报荣誉的问题。对了,刚刚我从他办公室来,他让我通知你:请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谈。”

叶鸣轻蔑地一笑,说:“我和他没什么可谈的。他要是有什么要求,直接跟我说就是,没必要鬼鬼祟祟背着人谈。”

陈伟平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又往四楼局长室去了。

很快,李立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两天不见,李立好像一下子苍老憔悴了很多:脸色灰暗,胡子拉渣,平时梳得油光水滑的大背头,此刻也显得有点凌乱,完全失去了往日飞扬跋扈的神态。

此时,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简直比哭还难看。

陈怡一见到,立即沉下脸,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李立眼见陈怡消失在门口,赶紧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很快就被一种惊慌失措的表情代替,几步抢到叶鸣身边,像捞救命稻草一样,双手死死地抓住叶鸣的右手,带着哭腔说:“兄弟,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请你务必原谅我!这一次,请你一定救救我!你如果不原谅我,不救我,我就完了,彻底完了……”

原来,自前天从宝柱县回来后,李立就接到了好几个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首先,几个和他关系很好、也送过他很多钱的纳税单位的负责人,如新冷钢铁厂的财务总监聂迈、巨龙房地产公司董事长李宏、新源煤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夏浩,都已经被k市纪委和反贪局的办案人员带走协助调查;其次,他包养的两个情妇,这两天也忽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估计也是被纪委和反贪局的人带走了;第三,昨天邱顺明打电话告诉他:省局有人透出消息,他在近几天就会调到省局担任工资统发中心主任,而新的局长也正在酝酿当中……

这几个消息,像一记记迎面击来的闷棍,把李立打得晕头转向。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套上了一条绞索。而这条绞索,正在一步步地收紧,已经把自己勒得透不过气来……

这两天,他内心的恐惧感就像洪水一样,一波波袭来,彻底击垮了他的自尊和自信。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够为自己解开这条绞索的,只有叶鸣!自己要想不被勒死,要想不进牢房,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苦苦哀求叶鸣拉他一把,救他一把……

于是,他再也顾不得党组书记和局长的威严,再也顾不得一把手的身份和地位,低三下四地前来求叶鸣了。

他甚至想:只要叶鸣答应救自己,即使他要自己下跪,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跪下去……

第三十四章 打蛇不死三分罪

叶鸣见李立一开口就称呼自己为“兄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和傲慢,又见他开口闭口央求自己救他,心里既痛快,又有点鄙夷:像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下媚上的软骨头。当他们得势的时候,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嚣张模样;可一旦失去权势或是面临牢狱之灾的时候,他们就比谁都软蛋,甚至连基本的人格和尊严都可以抛弃……

见李立一直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满是求恳之色,叶鸣便冷冷地说:“李局长,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是堂堂的新冷县局党组书记、局长,我只是你手下一个小兵,还是一个受了处分的问题干部,我有什么能力救你?再说,我也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事要我救啊!如果你是被人追杀,或是掉进了水塘里需要我施以援手救你上岸,这我倒可以考虑救你一把。但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啊!你这么莫名其妙地就要我救你,我怎么好答应?”

李立知道他在装傻,只好哭丧着脸说:“兄弟,事已至此,我也不遮着掩着了。今天我既然是来求你的,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据我的朋友告诉我,现在k市纪委和反贪局的人,正在四处找人调查我的问题。你在税务系统几年了,应该也是清楚的:现在谁没有几个玩得好的生意场上的朋友?谁在过年过节时没有接过礼节性的红包和礼品?如果纪委和反贪局一定要查,我估计我们局里一百多号人,只要是在分局收过税或是在稽查局呆过的,没有几个人能过得了关!”

叶鸣打断了他的话说:“李局长,你这个话可不像是一个地税局一把手所应该讲的话啊!你说我们局里一百多号人,只要是从事过外勤工作的,都经不起纪委和反贪局的查处。你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你作为新冷县局的党组书记和局长,就是这么评价你的部下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这个局长早就应该引咎辞职。”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说:“别的人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在一分局一年多,我就可以保证我从来没有接受过纳税户任何礼品礼金,我就敢坦然地接受纪委和检察院的任何调查。所以,你不能把自己做过的龌蹉事情,强加到其他同事的身上去。”

李立的脸一红,嗫嗫地说:“对对对,我刚刚讲得太绝对化了,太片面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遇到了很大的难关,请你一定帮帮忙,拉我一把!我李立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本事,唯一的一点,就是非常讲义气,并且知恩图报。只要兄弟这次拉我一把,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叶鸣摇摇头说:“李局长,很对不起。一来,我真的不知道你有什么把柄捏在纪委和反贪局手里,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问题;二来,我也确实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影响到纪委和反贪局的人,让他们停止对你的调查。我要是有这么大的面子和能耐,也就不会到现在还背着一个记大过的处分了。”

李立见他一口回绝,眼里流露出绝望的表情,忽然伸出巴掌,对准自己的脸颊连扇了几记耳光,然后一边呼呼喘气,一边红着眼对叶鸣说:“兄弟,我以前对不起你,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我自己扇自己几个耳光,给你赔罪!你如果觉得还不解恨,你现在就可以抽我,抽多少我都受着。我知道你跟省纪委的李润基副书记关系很好,只要你跟李书记打个招呼,让他给k市纪委打个电话,他们绝对就会停止对我的调查……兄弟,老哥求求你了!”

叶鸣见他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吓了一大跳。他历来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人,此刻见李立越说越可怜,红红的眼眶里已经蕴满了泪水,心里一下子也有点软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领导和同事。而且,自己也曾经痛打过他一顿。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只是在过年过节时收受过一点红包礼金,那就跟李书记说一声,别再追究他算了……

于是,他便对李立说:“李局长,你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同事,我并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只是一点红包礼金的问题,只要这数目不是太大,我可以给你到李书记那里说一说,但我不敢保证我的话会起作用。还有,如果纪委查实你的问题很大,那我明确告诉你:李书记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别说是我,就是天王老子去求情,也没有任何作用。”

李立听他答应到李书记那里去给自己说情,不由喜出望外,赶紧擦擦眼角的泪水,感激流涕地说:“兄弟,谢谢你,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我今晚就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你放心,只要我李立还在新冷县局负责,你的提拔问题包在我身上。对了,如果李书记那里需要点什么开支,你只管跟我开口,不要有什么顾忌!”

李立千恩万谢地走出办公室后,叶鸣刚想给李书记打电话,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小叶,我是邹文明。你办公室有没有其他人?如果没有,我过来坐一坐,和你聊一聊!”

叶鸣对邹文明一直很敬重,赶紧说:“邹组长,您是领导,怎么好意思要您来我办公室?我现在马上到您办公室来。”

“嗯,也可以。你就来,我等着你。”

叶鸣走进邹组长办公室后,邹组长已经泡好了一杯茶在等着他。

待叶鸣喝了一口茶后,邹文明坐到他身边,不疾不徐地问:“小叶,刚刚李立是不是找你了?”

叶鸣点点头,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邹文明思索片刻,转头定定地看着他,说:“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去求你帮忙,让纪委和检察院的人放过他,对不对?”

叶鸣惊讶地看着这个脸上平静如水的领导,再次点点头。

“你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也没明确答复他,只是说给他去找省纪委的李书记说一说试试。”

邹组长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对叶鸣说:“小叶,这事你要三思啊!别的我也不想说什么,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打蛇不死三分罪!你是个聪明人,自己体会体会这句话的含义吧!”

第三十五章 刑拘

叶鸣听到“打蛇不死三分罪”这句话,心里一惊,注目凝视着邹组长,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他不想留给邹组长一个聪明过份的印象,便假装迷惑不解地问:“邹组长,我还是不大明白您的意思,能不能给我详细说一下,指点指点迷津?”

邹组长有点不大相信地审视了他一番,见他满脸迷惘之色,似乎真没明白自己那番话的含义,只好耐心地解释说:“小叶,我知道你是个正直而善良的小伙子,服软不服硬。我估计,刚刚李立肯定和你讲了很多好话,也肯定放低姿态向你求助了。但你要明白一点:李立这次之所以会被查处,正是因为和你之间的矛盾引起的。他现在之所以低三下四地求你,是因为他斗不过你。所以,他现在对你服软放低,只是他的一种策略。以我对李立的了解,他这个人是非常记仇的,而且睚眦必报。他现在为了自救,可以不择手段、不顾自尊。但是,一旦他重新得势,他也会不择手段地报复你。我之所以说‘打蛇不死三分罪’,也就是这个意思。”

见叶鸣还是一副沉思的模样,邹组长便进一步解释说:“据我所知:李立的问题非常严重,不仅在减免税审批、税前扣除审批和稽查定案过程中多次受贿,而且生活作风极度糜烂,所包养的二奶就有四五个。他这么严重的问题,你如果去为他说情,估计省纪委的李书记会不大高兴。即使你和李书记关系再好,但这事涉及到了原则性问题,肯定会影响你在李书记心目中的印象。那样的话,你就太不值得了。”

叶鸣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心里秫然一惊: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李书记是个原则性很强、而且嫉恶如仇的领导,如果自己一时心软,答应去给李立说好话,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是非不分的不成熟的人?甚至,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得了李立的什么好处,所以才反过来为他求情?

想至此,他觉得自己的后背有点发凉,由衷地对邹组长说:“邹组长,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慎重考虑这件事的。”

从纪检组长办公室出来后,叶鸣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思索邹组长今天找他谈话的目的和用意:看来,邹组长和李立之间的矛盾很深。虽然平时局里的人看不出来,但在关键时刻,邹组长却毫不犹豫地向李立挥舞起了刀子,并且直捅他的心窝。

而自己,就是邹组长手里的那把致命的刀子……

这官场,就是这么复杂,表面上平静如水,底下却暗潮汹涌……

下午快下班时,李立忽然打电话给叶鸣,说请他去河边的海鲜城吃饭,还强调说就是他们两个人,没有外人在场。

叶鸣一口回绝说:“李局长,不好意思,今天我已经约了朋友吃饭。”

李立沉默了一下,试试探探地问:“小叶,下午你给李书记打了电话没有?”

叶鸣听他话里面满含着希望,心里又开始有点不忍起来,想了想,说:“还没有。李局长,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电话我有点不好意思打。”

李立失望地“哦”了一声,说:“我理解。有些事在电话里确实说不清,需要面对面才能开口。这样吧,兄弟,从明天开始,我给你放几天假,麻烦你到省城去打个转,亲自找李书记说一说我的事,估计这样效果会好些。”

叶鸣觉得自己开始已经答应了他,现在如果说不想给他帮忙了,实在有点开不了这个口,便含含混混地“嗯”了一声,赶快挂断了电话。

此时,办公楼里面的人差不多已经走光了。叶鸣收拾整理了一下办公桌,正想离开办公室,却见李立突然站到了门口。

在确定办公室里面只有叶鸣一个人以后,李立迅疾地走进来,“啪”地把后面的门关上,然后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一边往叶鸣手里塞,一边说:“兄弟,这卡里面是五十万元,密码是六个一。你这次去省城给我办事,花费肯定会很大。这点钱你先用着,如果少了,你再打电话给我,我随时给你打过来……兄弟,只要能够让我度过这个难关,你花多少钱我都不会在意!”

叶鸣一愣,看了看那张银行卡,嘴角忽然撇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李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俗话说:心中无冷病,胆大吃西瓜;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上午不是告诉我,你只是收受了一点过年过节的红包礼金吗?那你怕什么?红包礼金虽然也不能收,但如果数额不大,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违纪问题,没必要如此大手笔了难吧!你现在一出手就是五十万,还说如果少了可以再找你要,我可真的被你吓住了!”

李立见他不要卡,有点急了,说:“兄弟,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你也是清楚的:现在这社会,办什么事不要钱开道?我虽然问题不大,但总归是有点问题。这五十万给你拿着,也不过就是有备无患的意思,并不是就证明我的问题有多严重。再说,你给我去办事,总不能还要自己垫钱吧!”

叶鸣知道自己跟他说不清,便把那张卡往他面前一推,说:“李局长,这钱我不能要。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问题不大,我建议你自己去找纪委或是检察院说清楚,那样的话,可以争取从宽处理。这话是我当初被双规时,你跟我讲的,我现在原话送还给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着,也不管李立脸色越来越苍白,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早晨八点过几分,几个身穿西服、胸口戴着纪委和检察院徽章的人突然来到局里,将刚刚走到局长室门口的李立带走了。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地税局家属院忽然开来一辆警车,径直开到家属楼第三栋停下,然后几个检察官押着李立进入他家里,向李立和他老婆出示了《刑事拘留证》和《搜查令》,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搜集李立的犯罪证据。

在搜查的同时,一个检察官勒令李立把鞋带和皮带解开丢掉,并给他戴上了手铐。

第三十六章 反腐风暴

此时,在地税局家属院三栋楼下,已经围满了闻讯起床前来看热闹的家属。大家围在警车旁边,有的仰头望四楼李立的家里不住地张望,有的兴奋而神秘地叽叽喳喳议论着,有的躲到一边,低声和亲朋好友打电话,现场直播这边的情况……

“李立这次可能是一栽到底了。我听纪委的朋友说:一般的党员领导干部,在被查处时,首先会要经过双规程序,再移送司法机关处理。但是,他这一次却直接被检察院刑拘了,证明反贪局已经掌握了他犯罪的确凿证据,不需要再双规他让他交代问题了。”

县局监审室的李志华主任悄声对另一位中层正职说。

叶鸣也穿上衣服来到了三栋楼下,一边听着李志华等人的议论,一边盯着四楼李立家的阳台,心里并没有兴奋和喜悦的感觉,相反,还觉得有一点点沉重。尤其是看到周围那些同事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更是有点不舒服:一个朝夕相处的同事和领导进了牢房,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彻底毁了,这虽然是李立咎由自取,但这些同事们脸上却连一点同情的表情都没有,这世道人心,也未免太令人心寒了……

不久,从楼上下来两个检察官,问道:“你们县局的办公室主任陈伟平在吗?麻烦带我们去一下李立的办公室,我们要进行搜查。”

陈伟平一直哭丧着脸站在人群旁边,听到检察官的话,赶紧走过去,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两位领导好,我就是陈伟平,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两位检察官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几眼,便随着他往办公楼去了。

半个小时后,陈伟平和那两位检察官回来了。其中一位检察官的手里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估计都是从李立办公室搜查出来的罪证。

走到楼下后,陈伟平停下脚步,对两位检察官说:“两位领导,你们忙,我先回家休息去了。”

一位检察官忽然拦在陈伟平面前,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在陈伟平面前晃了晃,威严地说:“陈伟平,根据李立的交代,他的一些贪污受贿行为,已经涉及到了你。这是新冷县检察院反贪局的传唤证,请你看一下,在上面签上你的名字,然后跟我们走!”

陈伟平本来一直就心怀鬼胎:因为他和李立在一起合伙贪污受贿的次数太多了,不仅收纳税人的贿赂,而且在局里的经费开支中,虚报冒领的钱也达到了上百万。他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李立讲点义气,不将自己供出来。没想到,李立只不过是被反贪局传唤了一天,心里防线就彻底崩溃,不仅将他自己所有的违法违纪行为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招了出来,还把和他一起贪污受贿或是接受过他行贿的领导也全部供出来了……

陈伟平在周围同事们震惊的目光中,脸色惨白地接过检察官递过来的那张《传唤证》,用抖抖索索的手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关于地税局局长李立和办公室主任陈伟平被检察院刑事拘留的消息,便传遍了新冷县的每一个角落。很多人都在传言,那天晚上,反贪局的办案人员从李立家里和办公室搜出了三百多万现金,存折和银行卡若干张,还有名烟名酒以及字画古董,总价值达到了一千多万元。而且,在李立的办公室里面,还搜出了大量的补肾助阳的药品以及避孕套、淫秽光盘……

也就是在李立被刑拘的第二天,k市地税局党组做出决定:由新冷县局机关党委书记、副局长张东方代理局长职务,暂时负责新冷县局的全盘工作……

又过了两天,k市地税局又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市局党组书记、局长邱顺明,市局人教科科长苏华,涉嫌收受贿赂以权谋私,被k市纪委双规……

这一连串的消息,在k市地税系统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多和邱顺明、李立以及陈伟平关系较好、有过经济往来的领导和普通干部,全都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哪一天厄运会突然降临到他们头上……

而k市地税系统的有很多干部,也纷纷传言:这次地税系统反腐风暴的导火索,是因为新冷县局一个叫叶鸣的干部,打了李立和陈伟平一顿,受到了记大过处分,结果惹恼了叶鸣身后的强硬后台,一怒之下便把这些人给一锅端了……

这个传言越穿越广、越传越神:有人说,叶鸣是省纪委副书记李润基的私生子,只不过现在他们父子还不敢相认;有人说,他是省局局长夏必成的准女婿,而且很快就要和夏局长的千金夏楚楚结婚了……

叶鸣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传言,虽然很恼火,却又无法分辩清楚:毕竟,李立他们被查处,根源确实是在自己身上。当初徐飞预言他会“一拳打掉两个局长”,现在已经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只是,说自己是李润基的私生子,而且很快就要和夏楚楚结婚了,这谣言也实在是造得太离谱了……

更令他恼火和烦躁的是:现在局里的干部见到他,每个人脸上都会挂着虚伪而谦和的笑容,在和自己说话时,也是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好像生怕说错了什么话会被叶鸣抓住把柄一样。

这种无形的隔阂和虚假的恭敬,让叶鸣一下子感觉到自己被全局干部疏远了……

而且,这几天一到晚上,叶鸣便会接到许多约自己吃饭、唱歌、洗脚的电话。这些电话,都是那些平时和李立、陈伟平关系较好的中层干部打来的。有的科所长甚至还直接提着烟酒或是拿着红包,偷偷跑到叶鸣的宿舍来,哭丧着脸求他到纪委和检察院去给他们说情,要求不要受到李立和陈伟平的牵连……

叶鸣对这些人的要求有点哭笑不得,只好反复解释:自己完全不认识纪委和检察院的人,也没有任何能力给他们了难……

到了第四天,叶鸣再也受不了这些人的纠缠,便跟局里请了一个假,再次赶到了省城。

第三十七章 送礼的诀窍

由于第二天就是李书记母亲的生日,所以叶鸣一到省城,就直接联系了徐飞,问他明天是否会去李书记家里。

徐飞在电话里连连说:“当然去,当然去。小叶,你还是先到我家里来吧,我和你说点事,不要很久。”

叶鸣是中午一点半到徐飞家的。他一进屋,徐飞就有点急切地拉着他的手说:“小叶,你们k市那边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邱顺明还是被查处了。现在,省局正在抓紧物色k市地税局的局长人选。所以,留给我活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兄弟,今天下午就得麻烦你带我去李书记家里,一定要让李书记在这两天给我找夏局长打招呼才行。”

叶鸣有点为难地说:“不是说好明天一起去给李书记的母亲祝寿吗?今天我带您去,有点太突兀了吧!”

“来不及了,今天我们一定要去。而且,要趁现在中午家属院人少时去,因为我还给李书记母亲带了一点特殊的礼物。”

说着,徐飞就带着叶鸣来到他家的厨房里面,指指地板上放着的两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说:“这是我前天专程回到家乡弄来的一点土特产,准备带给李书记的母亲的。”

叶鸣见其中一个蛇皮袋子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在不停地动,不由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是鸡还是羊?”

徐飞略带得意地一笑,说:“如果是鸡和羊,那就太平常了,送过去也没多大意义。你还是先看看吧!”

说着,就过去打开第一个蛇皮袋。叶鸣凑过去一瞧,只见里面是满满一袋子金黄色的松树菇。这些蘑菇颜色鲜亮,大的如一把把金黄色的小伞,小的如一粒粒可爱的黄金纽扣,正是现在很少能买得到的上品的新鲜松树菇。

这种松树菇,叶鸣只在小时候吃到过一两回。这种蘑菇入口滑腻、鲜甜可口、美味无穷。现在叶鸣只要一回想起那种滋味,都要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徐处长,您在哪里弄到这么多新鲜松树菇?现在这样的野生松树菇,好像在我们k市都绝迹了,就是去山区也买不到啊!”

徐飞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小叶,以后如果你想要在官场混,就要做到时时留心、事事在意,要善于从一些关键人物的言行举止中发掘出对你有用的信息,并好好地加以利用。”

见叶鸣一幅似懂非懂的样子,徐飞便举例说:“比如,上一次我们去李书记家里玩。吃早餐的时候,李书记母亲在喝那种人工培植的蘑菇汤时,抱怨说现在再没有真正的野生松树菇吃了,还说她做梦都想着松树菇的美味。而当时,李书记在旁边歉疚地说:他不孝,连母亲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原来告诉过你:李书记的母亲刚刚生下李书记没多久,丈夫就在山里打猎时被野猪咬死了。当时她才二十来岁,可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在别人家受委屈,她一咬牙立誓不再嫁人,一个人在山村里苦苦支撑着,含辛茹苦把李书记养大,又送他当兵。因此,李书记对自己的母亲极端尊重、孝敬,总是想方设法想让自己的母亲在晚年幸福一点、多享点福……”

听到这里时,叶鸣总算有点明白了,说:“徐处长,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李书记一直试图想给他母亲买到一点松树菇,满足他母亲多年的一点嗜好,可是他有钱也买不到。因此,你就给他去买了这些松树菇来送给她,对吗?”

徐飞点点头说:“这事也是比较巧。因为我的家也在山区,而且我们那里还是原始森林保护区,所以村民们还能够捡到松树菇,并且质量都是上等的。而现在正好又是松树菇生长的季节,所以我就赶快请假回了趟老家,以八十元一斤的价格,买了五十多斤新鲜松树菇。”

叶鸣看了看另外一边的袋子,问道:“那那一个袋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也是准备送到李书记家里去的吗?”

徐飞走过去把扎紧蛇皮袋口子的绳子打开,让叶鸣过去看。

叶鸣走过去,仔细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只头上长着两只角、毛色纯黑、样子有点像羊的野兽,正在袋子里一蹦一蹦的,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这是什么?徐处长。”

“这是山里野生的黑麂子,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这种麂子的肉质鲜嫩,烹煮时香飘十里,是上等美食。我这只麂子是家乡一个老猎户用铁夹子夹住的,断了一条腿,但仍活着,有四十多斤重。像这样大的黑麂子,即使是解放前也很少见。我是花四千元的高价买下来的。我估计:李书记母亲原来是猎户妻子,肯定吃过麂子,但现在可能几十年都没有吃到过这种野味了。我今天送过去,她绝对会很满意。”

“要是李书记不收这些东西,怎么办?”

徐飞再次笑了起来:“小叶,送礼是要有窍门的。我告诉你:如果我是送十万二十万块钱到李书记家去,他绝对会愤怒地把钱丢到楼下,并会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但是,如果是送一点松树菇去,这是老太太最喜欢吃的,而且这都是山里的土特产,李书记不可能会拒绝。相反,他还会很高兴:因为他即使想花钱,也没地方买这东西啊!不过,这只麂子倒是有点麻烦,主要是这是国家保护动物,李书记估计会拒绝。”

叶鸣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最好的礼物:松树菇再怎么说,还是山里的土产,也不是很贵。最关键的是,老太太特别喜欢吃这东西,而李书记也特别想满足老太太的这一愿望。这样的话,徐飞现在给他们送这么多松树菇过去,无异于雪中送炭,肯定是皆大欢喜……

叶鸣有点担心地问:“徐处长,等下我们提着这两个大袋子过去,这省局家属院都是熟人,万一遇见人了,看到我们拿着东西去李书记家,不大好吧!”

徐飞胸有成竹地说:“这你放心,我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昨天,我们后勤中心负责给机关干部分发桔子。因为李书记爱人请假,所以我昨天故意没有通知她过来领,今天我们就一起给她送过去。万一遇到人,他们以为我是去给李书记送桔子的,谁也不会怀疑。”

第三十八章 如愿以偿

果然,当叶鸣和徐飞各自提着两个大袋子往李书记家所在的三栋家属楼走时,在院子里遇到了几个省局同事,都笑嘻嘻地问徐飞是不是去给领导送桔子,还开玩笑说他这个副主任现在成了一个搬运工,谁也没有怀疑他是专程到李书记家里去送礼的。

叶鸣在去李书记家之前,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但是,当打开门看到徐飞和叶鸣手里提着的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时,李书记脸上还是露出了不悦的表情,看了徐飞两眼,问道:“徐处长,这都是什么东西?不是说只分了一袋桔子吗?”

黎静雅跟在李书记身后,见他脸色不大好看,生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赶紧越过他,一边接叶鸣手里的袋子,一边嗔怪说:“老李,你又犯职业病了。人家小叶和徐处长就跟家里人一样,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难道他们还会害你?”

说着,她就打开那个蛇皮袋,看了一眼里面的松树菇,忽然惊喜万分地嚷了起来:“老李,你快来看,这是正宗的松树菇耶!啊呀,这松树菇太漂亮了……妈,您口福来了。这么多松树菇,足够您吃上个把月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高兴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啥?真的是松树菇?在哪里,我看看!”

李书记也凑近那个蛇皮袋,往里面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对徐飞点点头,说:“徐处长,费心了!其实我跟我母亲一样,也很喜欢吃这种松树菇。今晚你和小叶就在我家吃饭,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炒一碗红椒蒜蓉松树菇,再炖一锅肉片松树菇汤,保准让你们吃得一辈子都难以忘记这美味!呵呵呵!”

徐飞难掩脸上的兴奋表情,赶紧点头说:“好的,好的!今晚我就叨扰李书记和黎主任。”

这时候,黎静雅又打开了另一个蛇皮袋,再次惊叫起来:“徐处长,这是什么东西?是羊吗?”

李书记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也吃了一惊,说:“这是不是野生的黑麂子?这是国家保护动物啊!徐处长,你从哪里弄来的?”

“李书记,是这样的:我老家有一个邻居,原来是个猎户,现在也经常在山上布铁夹子夹野兔、獾子之类的猎物。我这次回去,他恰好夹了一只黑麂子。您也知道的:农村里的人没有什么动物保护观念。他夹住黑麂子后,因为我曾经对他家有过一些资助,所以就送到我家,说让我尝一尝味道。我见这只麂子的腿已经被夹子夹断,估计放生以后也活不下去,所以便带过来了。这麂子肉比较鲜嫩,也很补,我觉得阿姨吃这东西最合适,所以就顺便给阿姨拿来了。”

李书记母亲听说还有一只麂子,更加高兴了,走过去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那只麂子的头,一边感叹说:“润基啊,我这辈子还是十几岁刚嫁给你父亲时吃过几次麂子肉。那滋味啊,我到现在还记得。”

李润基见母亲在说这话时,嘴巴一直在砸吧着,显然非常想留下这只麂子,于是便说:“徐处长,不管怎么说,我非常感谢你。这样吧,你们省局的夏局长也非常爱吃野味,只是平时很难吃到真正山里长大的东西。等下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来吃晚饭,吃完后让他带一腿麂子肉回去。”

徐飞听李书记说要喊夏局长过来吃饭,这可是意外之喜,一下子兴奋得满脸通红……

下午,徐飞因为办公室没什么事,便干脆就在李书记家里陪着他聊天。

李书记上一次已经详细问过徐飞的工作情况,也从他爱人黎静雅的口中大致知道了他现在不是很得志。因此,在谈及工作情况时,他有意无意地问道:“徐处长,我听说你原来是你们省地税局确定的最年轻有为的后备人才。现在在后勤中心任副主任,是不是有屈才的感觉?”

徐飞谦恭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李书记,谢谢您的夸奖。至于说屈才,我倒没有这种感觉。我觉得,在一个单位工作,每个岗位都是很重要的。只要自己努力工作,每个岗位都能做出成绩和贡献。不过,我在后勤中心也呆了好几年了,想趁自己年轻的时候到基层市州局去锻炼锻炼,增加一点基层工作经验和阅历,对自己以后的成长有利。”

李润基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一点我理解,年轻同志确实应该在不同的岗位历练历练,尤其是基层工作经历,对一个人的成长很重要。这样吧,等下夏局长过来,我跟他提一提,让他考虑考虑你下基层的问题。”

徐飞见李书记主动提起了自己下去的事情,激动得两眼放光,连连说:“谢谢李书记,谢谢李书记!”

叶鸣在一边凑趣道:“徐处长,您如果要下去,干脆就下到我们k市地税局吧。这样的话,有你这个大哥在市局掌舵,我这个不思上进的人,可能也会有点进步的动力。”

李书记用慈爱的目光看了看叶鸣,说:“小叶子,你也确实应该想一想进步的问题了。我听你黎阿姨说:徐处长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正科实职了。你现在连个股级都没有混到,再过几年,就在没有提拔的机会了。”

徐飞忙笑着说:“李书记,他和我情况不同。我一工作就在省局,起点比小叶高很多。我只要一提拔,就是副科级,在他们县局,就是副局长了。我觉得:小叶是一匹卧在槽中的千里马,只是现在还没有伯乐前来赏识他、重用他。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愿意当这个伯乐!”

李书记一听他这话,心下就雪亮:他是想到k市去当一把手。

不过,李书记心里也确实有这个意思,想建议夏必成放徐飞到k市去当局长。他看出:这个年轻人沉稳干练,心思缜密,思路清晰,确实是一块当官的好料。而且,据黎静雅说:省局的机关干部对他评价都很不错,估计人品也很好。

更主要的是:自己现在很想帮助叶鸣在仕途上有所进步。而徐飞跟叶鸣关系很亲密,如果他能去k市任一把手,叶鸣提拔的事情,就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第三十九章 走马上任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夏必成局长果然来了。

夏必成是个四十七八左右的中年人,保养得相当好,一张国字脸看上去仪表堂堂,有点像著名演员唐国强。他对李润基极为恭敬,一进门就喊“老首长”,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谦和的笑容。

当他看到徐飞也在这里后,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直到黎静雅笑着告诉他:徐飞是小叶最好的朋友,他脸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对于叶鸣,他早就知道了这个名字,却直到今天才见到他本人。在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叶鸣一番后,他由衷地赞叹说:“小伙子,不错不错!不仅外表阳光帅气,而且很有正义感,很有勇气!你的事迹,我已经详细了解了。你是我们地税系统涌现出来的见义勇为模范,对改善我们地税系统的社会形象、提升全系统干部职工的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都将起到很大的推动和促进作用。我们现在正按照李副书记的指示,全力以赴为你争取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称号。希望你珍惜这一来之不易的荣誉,继续发扬见义勇为的优良品德,争取成为我们全系统干部职工尤其是青年干部学习的楷模。”

李润基笑着说:“必成,你当局长当久了,怎么作报告都做到我家里来了?这些大道理不要你讲,人家小叶心里明白得很。告诉你:今天是喊你来吃麂子肉的,不是要你来为你们地税系统做形象宣传的。”

“什么?有麂子肉吃?是野生的还是喂养的?”

夏必成眼睛都睁大了,转头四处东张西望,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徐飞忙满脸堆笑地说:“夏局长,这只麂子是我从家乡带过来的。我们那边原来的老猎户,偶尔会偷偷用夹子夹一点野兽,比如麂子、兔子、狗獾子之类的,野猪他们也捕获过。这些都是正宗的山里货,如果您想尝尝鲜,我可以打电话要我老弟他们送过来。”

夏局长忙含笑摇摇手说:“别费心了!不要给我搞一些国家保护动物来,到时懵里懵懂吃掉了,又吐不出来,被林业公安局的抓了,就得不偿失了。哈哈哈!”

徐飞看他的表情,嘴里虽然那么说,其实已经有点动心了,于是心里暗暗盘算:今天晚上就给弟弟打电话,要他赶快到村子附近去搜集野物,有多少买多少,明天就给夏局长送过去……

这顿晚饭吃得很融洽、很过瘾。夏局长对松树菇和麂子肉都很感兴趣,加之李书记厨艺确实不错,麂子肉是用五香桂皮炖出来的,又香又鲜又甜,夏局长吃得满嘴流油,不住地啧啧赞叹……

在饭桌上,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谈任何工作上的事。只是在吃完饭以后,李书记把夏必成拉到书房,两个人密谈了半个小时。

而这半个小时,就决定了徐飞的命运:三天以后,省局党组研究决定:徐飞任k市地税局党组书记、局长;k市地税局原副局长林南调回省局机关,任工资统发中心主任;k市地税局原副局长王琦,调省局后勤中心任副主任;省局原人教处副处长史浩,调至k市地税局担任党组成员、副局长,接替林南;省局原税政三处副处长白生明,调至k市地税局任党组成员、副局长,接替王琦……

这个任命,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k市下面各县市区局的一把手,事先谁也没料到徐飞会突然空降k市当一把手。大家意外之余,便纷纷打探徐飞的背景和人脉关系。有些想在徐飞上任之初就和他搞好关系的县市区局领导,更是千方百计想了解他的习性、爱好、和谁关系最好、有谁能和他搭上线……

但是,打探的结果,却令他们非常失望:徐飞这几年在省局后勤中心,一直韬光养晦,很少和下面市州局的人来往,好像也没人知道他有什么玩得特别好的朋友。

只是,听人说:他这次之所以会突然被一直不看好他的夏必成局长提拔起来,是有一位能量巨大的神秘人物给他帮了忙。而那个神秘人物,却谁也搞不清他的身份和背景……

这里面,最着急的是新冷县局的代局长张东方:他在新冷县局当二把手多年,好不容易盼着李立出事下台了,这对他来说,是由副转正的绝佳机会。更何况,自己现在还代理着这个局长的位置,只要和新来的市局一把手搞好关系,自己就可以实现多年的夙愿了……

但令他烦躁的是:他找遍了省局和市局所有的关系,却没有一个人和徐飞关系特别好,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搭上徐飞这条桥。眼看着徐飞上任都好几天了,他除了在新局长上任的宣布大会上见过徐飞一面以外,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和徐飞搭上半句话……

这天上午,张东方正在办公室坐着,苦苦思索如何搭上徐飞局长的办法,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张局长吗?我是聂迈。是这样的:徐局长刚刚从省局下来,对各县市区局的情况不大了解,所以想利用几天时间,到下面来搞一次调研,重点是调研干部队伍现状、领导班子建设、税源状况、税收收入任务完成情况。这次徐局长把你们新冷县局做为他调研的第一站。所以,请你们做好相关准备,根据上面我所提的几个调研重点,做好汇报工作。”

张东方一听,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这绝对是个好兆头啊!要知道,新冷县局和k市之间,还隔着一个南江县局、一个k市区局。以往,市局领导如果要搞全系统调研,一般都是从k市区局开始,再到南江县局,顺路调研过来。而现在,新任一把手却一反常态,宁可绕路,也要先从新冷县局开始。这意味着什么?是否意味着自己真的时来运转了?

于是,他赶紧答道:“聂主任,请你放心。徐局长把他来k市上任后第一次调研视察放到新冷县局,这是我们县局一百三十五位干部职工莫大的光荣。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做好准备工作,以饱满的热情、昂扬的状态,迎接徐局长的到来。”

第四十章 接待问题

挂断电话后,张东方兴奋地搓着手掌,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反反复复地思考自己应该怎样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好好接待徐飞局长,争取在他脑海中留下一个深刻而难忘的好印象,为自己顺利转正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很清楚:徐飞调研的第一站,破例选择新冷县局,肯定是有原因的。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踱了很久的步,却还是没有想清楚。

但不管怎样,只要徐飞来了新冷县局,自己作为代理局长,比其他局领导有更多的表现机会,也有更多亲近徐飞的机会。

在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接待徐飞的一些细节之后,张东方打电话给人教科,要人教科通知其他党组成员和办公室主任,召开一个党组扩大会议。

在党组会上,张东方首先通报了市局新来的徐局长明天到新冷县局来开展调研的消息,然后,他提出了几点接待措施:一是明天县局全体干部都要穿制服,在徐局长到达时,全部站在办公楼前面,列队欢迎市局领导;二是办公室要连夜制作欢迎标语和横幅,张贴悬挂在办公楼醒目之处;三是办公室要连夜赶写一篇高质量的汇报材料,从组织税收收入、领导班子建设、干部队伍建设、税收法制建设、党风廉政建设、提高税收征管质量、提升纳税服务水平等几个方面,突出新冷县局这几年取得的成绩;四是要搞好后勤服务工作。办公室要预定好新冷宾馆贵宾楼最好的房间,每个市局领导的房间里都要摆放烟、水果和洗漱用具……

但是,他的方案一提出来,纪检组长邹文明就提出了疑问:“张局长,你的这一方案很细致、很具体,但我有两个疑问:第一,你说要组织全局干部在办公楼外面迎接徐局长一行,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会不会造成不良的影响?再说,我们现在还不了解徐局长的个性,如果他很反感这种兴师动众的行为,那我们这样做,岂不是适得其反了?第二,在向徐局长汇报时,我觉得领导班子建设、干部队伍建设、党风廉政建设这三个方面,还是不要汇报为好。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县局刚刚出了李立和陈伟平的事。他们两个,一个是我们县局原来的一把手,一个是原办公室主任,而他们现在都进了看守所。因此,我觉得我们在领导班子建设、党风廉政建设、干部队伍建设三个方面,事实上是不合格的。你如果再在这三个方面汇报我们取得的成效,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张东方想了想,说:“邹组长说的第二点,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同意。至于第一点,我觉得邹组长有点小题大做了。徐局长上任伊始,就把调研的第一站放到了新冷县局,这是对我们县局全体干部职工莫大的鼓舞和鞭策。我们组织大家在局门口迎接徐局长一行,一是表示尊敬,二是表达感谢;三是让我们的干部职工都认识一下新来的市局局长,这很正常嘛。我们又不敲锣打鼓鸣炮奏乐,也没有铺设红地毯,有什么不合适的?”

另外两个副局长也表态,说张局长的提议没错,全局干部列队欢迎非常有必要。

这时候,办公室代主任肖志辉请示道:“张局长,这个汇报材料由谁来写?是叶鸣还是张力桓?”

张东方沉吟了片刻,说:“还是由张力桓来写吧!小叶这一段时间心绪有点不宁,思路难以集中,这个材料又比较重要,我担心他抓不住重点。还有,明天在汇报时,让张力桓去做记录,叶鸣也不必参加会议了。”

邹文明再一次提出了异议:“张局长,这肯怕不妥吧!叶鸣一直是办公室的文秘。按照岗位分工,这样大的材料,应该由他来写。而且,局里的会议记录,也应该由他来做,因为会后他还必须整理签发会议纪要。张力桓现在还在分局工作,而且我觉得他的文才比叶鸣差了很远,让他来写材料、做记录,合适吗?”

其实,与会成员都清楚:张东方这样做,是有目的的。

原来,张力桓是张东方家乡院子里的叔伯侄儿,虽然不是很亲,但张力桓一直巴结着张东方。

李立倒台后,学中文出身的张力桓,自以为文才不错,便瞄上了办公室文秘副主任的位置,近一段时间经常带着礼物往张东方家里跑。

正好,张东方对叶鸣也很不感冒,甚至暗暗有点畏惧:这么一个刺头儿,如果把他提拔在办公室做副主任,迟早会是自己的心腹大患。虽然他和省纪委的李副书记关系好,也听说和省局夏局长的女儿在交往,但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关系,触角应该还伸不到小小的新冷县局来。

更何况,叶鸣虽然被撤销了记大过处分,但他打人的事实还是存在的。自己不提拔他,也是考虑到他打人影响不好,这是一个十分充足的理由。即使省局夏局长亲自过问,他也不好说什么……

因此,他代理局长以后,便开始有意识地把一些全局性的材料交给张力桓写,在召开局务会议时,也要张力桓去做会议记录。他给出的理由是:叶鸣现在刚刚接受完审查回来,需要用一段时间调整一下状态,才能投入正常的工作。

但其实局里的人全都心知肚明:他是要以张力桓取代叶鸣的文秘岗位,并在即将开始的中层副职选拔中,将张力桓提拔上来,挤掉最有希望被提拔为文秘副主任的叶鸣……

见邹组长提出疑问,张力桓答道:“邹组长,我对叶鸣同志并没有任何偏见。但是,我们都知道:叶鸣同志在近段时间出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的对错,我们不予评价。我主要考虑的是:叶鸣同志现在可能还没有从大起大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需要好好休息几天,调整一下心态和情绪。我们这样做,也是从关心和爱护我们干部的角度出发的。所以,昨天我就和肖主任说了:这几天,叶鸣同志可以在家里休息,不必来上班。待他心态平复了,觉得自己可以心无旁骛地开展工作了,再重返工作岗位。”

“这么说,叶鸣这几天一直在家休息?”

邹文明有点惊讶地问。

张东方点点头,说:“没错。好了,我们现在不必纠缠这个问题了,还是好好讨论一下接待徐局长的细节问题吧!”

第四十一章 谁提拔你,我就提拔他

在张东方等人召开党组会研究接待徐飞的方案时,叶鸣正坐在宿舍里的电脑旁边,微闭着眼睛,优哉游哉地欣赏二胡独奏《二泉映月》,满脸都是陶醉不已的表情。

前两天,张东方亲自交代办公室代主任肖志辉,让他放叶鸣几天假,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调整调整心态。他当时就猜出了张东方的用意:他是想让自己为他的亲戚张力桓让路,让张力桓提前介入办公室文秘工作,到时候好顺理成章地提拔他做办公室文秘副主任。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叶鸣心里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也不和徐飞提及这事,便自得其乐地在家里过起了悠闲自得的日子……

当《二泉映月》的乐曲正演奏到高潮的时候,叶鸣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拿起来一看号码,是徐飞的。

“徐局长,您好,请问领导有什么指示?”

“兄弟,看你这话说的。我和你之间,有什么指示不指示的?这不生分了吗?跟你说个事啊:明天我会到新冷县局来做一个调研。我这次之所以把调研的第一站放在新冷,主要还是想来看看你,顺便给你们县局的领导班子传递一点信息:你是我的兄弟,我是特意为你来新冷的。如果你们县局的领导悟性高,是应该能够领会我的意图的。这样的话,也就省得要我这个新上任的一把手去和他们亲自谈你的提拔问题了。呵呵!”

叶鸣也笑了两声,无所谓地说:“徐局长,你太费心了。不瞒您说:自从和你结识后,我也确实想进步了。要不然,在地税局这样的机关单位,如果没有个一官半职,真的会被人看不起。只不过,我好像运气不是蛮好,只怕提拔的事情还有点难度。”

徐飞知道:自己这次能够一步登天,由一个有职无权的省局后勤中心副主任直接提拔到k市担任一把手,完全是靠叶鸣的引荐和面子。而且,李书记虽然没有和他明说,但他自己心知肚明:李书记之所以要和夏局长建议让他来k市任职,是有一定的附带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一定要尽快提拔叶鸣,让他早日踏上仕途……

因此,当听到叶鸣说自己这次的提拔有难度后,徐飞便断然说:“兄弟,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你们县局不是还没有正式任命一把手吗?我告诉你:我现在有一个原则,你们县局谁提拔你,我就提拔他!当然,这些东西不能摆到桌面上去说,就看你们现有的几个党组成员里面,谁的悟性最高,谁最能领会到我的这个意图。”

叶鸣笑了起来:“徐局长,你这是公然违反党员领导干部选拔任用条例啊!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

他没有把自己现在正在休假的事告诉徐飞――毕竟,对张东方这样做的目的,自己只是一种猜测。如果他真的是出于关心自己的目的,要自己休息几天,现在自己贸然和徐飞去说,影响他在徐飞心目中的印象,那就显得自己太不厚道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张东方接到陪同徐飞局长调研的市局办公室主任聂迈的电话,说他们只要十多分钟就可以到了,要他做好迎接准备。

张东方赶紧要办公室主任肖志辉通知机关干部,要大家都到办公楼前的过道两边站着,准备欢迎徐局长。

待所有机关干部排成两排站好后,张东方在中间不停地左瞧右看,不时把一些排得不整齐的干部塞进队伍里面,还要几个领带没有打好的干部把领带重新系了一遍。

最后,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很严肃地说:“同志们,今天是市局新来的徐局长第一次视察我们新冷县局。我们一定要展现出我们新冷县局干部昂扬向上、奋发进取的精神风貌。等下我们在鼓掌时,一定要整齐一点、热烈一点,要让徐局长感受到我们的热情和礼貌!”

十多分钟以后,徐飞乘坐的本田车和市局办公室另一台车在局门口停下来。

张东方不待徐飞的车子停稳,立即小跑过去。等那台本田车停稳后,他躬身弯腰,满脸堆笑地拉开前面的车门,很亲热地喊了一声“徐局长”,然后退后一步,仍保持躬身弯腰的姿势,对着正准备下车的徐飞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飞钻出车子,很有风度地和围在旁边的局党组成员一一握手。

此时,站在办公楼大门两边的干部,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徐飞看了看站得整整齐齐的两队欢迎人群,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但很快,他就抑制住了心中那一丝丝不快,微笑着走过去,依次和每个干部握手。

县局的干部没想到徐飞这么年轻,又这么平易近人,竟然不厌其烦地一一和每个站在大门口的干部握手,心里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掌声便越来越热烈。

徐飞握手握到最后一个,却没有发现叶鸣,便转过头,有点诧异地问一直跟着他的张东方:“小叶呢?怎么没看到小叶?”

张东方一愣,翻着眼珠想了一下,这才明白徐飞所问的“小叶”应该是叶鸣,赶紧答道:“徐局长,您是说叶鸣吗?他这两天有点不舒服,请公休假在家休养。”

“哦?他不舒服?怎么昨天他没跟我提这事?”

张东方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看着徐飞,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大事不妙:听徐局长这口气,他和叶鸣不是一般的关系啊!刚刚自己随口撒了一个谎,说叶鸣病了,却万没料到徐局长对叶鸣的情况一清二楚,而且昨天他们还在联系,这不是当面欺骗领导吗?

想至此,他额头上的冷汗不由自主地涔涔而下……

徐飞却没有再说什么,抱拳笑呵呵地和欢迎的干部职工说了一声“谢谢大家!”,便率先往楼上走去。

张东方在上楼前,一把拉住肖志辉的手,惶急地说:“小肖,你快打电话给叶鸣,要他火速来上班。快点――”

肖志辉赶紧掏出电话,拨了叶鸣的号码,里面却传来一个甜甜的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张东方一听肖志辉说叶鸣关机了,脸上的汗水更是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第四十二章 下马威

按照上级领导调研考察的惯例,徐飞先在四楼会议室听取张东方代表新冷县局党组做工作汇报。

张东方等徐飞坐定后,便拿出昨天张力桓写的汇报材料,开始读了起来:

“尊敬的各位领导:

在金风送爽、丹桂飘香的金秋十月,徐局长、聂主任等市局领导莅临我局视察调研,我们深感荣幸,倍受鼓舞。在此,我代表新冷县局一百三十五位干部职工,向徐局长等领导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并对市局领导长期以来对新冷县局的关心、关爱和关怀,表示衷心的感谢!

近几年来,新冷县局紧紧围绕组织税收收入这个中心,牢固树立‘聚财为国、执法为民’的税收工作理念,全力以赴抓收入,清正廉明带队伍,多管齐下促征管,转变作风树形象,各方面工作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听到这里时,徐飞见张东方眼睛紧紧盯着那份汇报稿,估计下面就是新冷县局这几年取得的成绩和主要做法,于是皱了皱眉头,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说:“对不起,张局长,我插几句话: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听汇报时不喜欢别人照本宣科,也不喜欢那些用华丽辞藻和排比对偶句子堆积起来的八股文。

在我看来,我们基层税务局的主要工作任务,除非就是两条:带好队,收好税!你是新冷县局党组里面资格比较老的副局长,现在又是代理局长,应该对你们县局的情况很了解。因此,我建议,你汇报时不要对着稿纸念,重点说一说下面这几方面的内容:

第一,新冷县局目前的税源状况如何,完成全年税收任务有没有困难。如果有,困难在哪些方面,你们有何应对措施;第二,李立和陈伟平的事情出来以后,你们县局党组有没有利用这两个反面典型,对干部职工加强廉政教育。如果开展了,你们的措施是什么?效果怎么样?第三,你们在加强税收征管、提升纳税服务水平方面有哪些创新措施,成效怎么样?你只要把这三个重点汇报清楚就行了,最好简明扼要一点。因为我下来主要是搞调研的。”

张东方没想到徐飞一开始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一下子有点心慌意乱,只好按照徐飞的要求,抛开手里的汇报稿,开始结结巴巴地按照徐飞指出的三个重点汇报起来……

此时,叶鸣正在宿舍里躺着看书。

他是故意把手机关掉的。这样做,有点恶作剧的意思:他很清楚,徐飞一到新冷县局,肯定就会找自己。现在把手机关掉,纯粹就是作弄一下张东方等人,让他们急一下……

不久,他的宿舍门就被“砰砰砰”地敲响了。跟着,就听到办公室代主任肖志辉在门外焦急地喊道:“叶鸣!快开门!市局新来的徐局长要见你!”

叶鸣打开门,懒洋洋地倚在门口,假装不解地问:“市局的徐局长要见我?你们没告诉他我休假吗?”

肖志辉心急火燎地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往办公楼而去……

当肖志辉拖着叶鸣往办公楼走时,四楼的汇报会已经结束。

徐飞夹着自己的公文包,一边往楼梯口走,一边有点不悦地问张东方:“张局长,叶鸣还没有来吗?你们打了电话给他没有?”

“打了。他的手机关机了。我们已经安排人到他宿舍去找他了。”

恰在此时,叶鸣和肖志辉出现在楼道上。

张东方看到叶鸣,如遇救星,赶紧跑过去,一把抓起叶鸣的手,说:“小叶,快来,徐局长一直在找你。”

此时,徐飞也随着张东方走到了叶鸣面前,微笑着说:“小叶,你知道我今天要来,故意躲起来了是不是?听张局长说,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

叶鸣看了看紧张地站在一边的张东方,似笑非笑地说:“徐局长,我确实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不是身体上不舒服,而是心里有点不舒服。张局长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所以让我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张东方听他这样说,紧绷的心弦这才松弛下来。

徐飞很亲热地拉起叶鸣的手,说:“你这几天休假,那正好,就陪我到下面的几个重点税源户转一转,再到几个乡镇走访一下党政领导,听取他们对你们新冷县局的看法和意见建议。”

说着,又转头问张东方:“张局长,麻烦你告诉办公室一声:晚上休息时,不要给我开单间,给我开一个标准双人间就行。晚上叶鸣就在我房间睡,我和他还有事情谈。”

张东方、邹文明等人听徐飞说晚上要和叶鸣一起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瞠目结舌……

张东方反应比较快,立即联想到了叶鸣和省纪委的李副书记以及省局夏局长女儿的关系,仔细一思索,便明白了:那个传说中帮助徐飞成功争到k市地税局局长宝座的神秘的人物,很可能就是这个叶鸣。否则的话,徐局长不可能会和他如此亲热,也不可能会对一个没有任何职务的下属这么客气、这么彬彬有礼……

一想通这一点,张东方便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旁边的墙上面:自己怎么这么冲动、这么没有眼光呢?自己明明知道叶鸣有很深厚的背景,并且还轻而易举地扳倒了李立,自己不仅没有早点下手去结交他,反而想在中层副职选拔中踢开他,这不是糊涂油蒙了心吗?

幸好,现在自己还没有明显暴露想踢开叶鸣提拔张力桓的意图,也没有明显得罪叶鸣,一切都应该还来得及……

而邹文明等三个副局长,心里也是惊疑不定:这徐局长到底和叶鸣是什么关系啊!一个堂堂的市局一把手,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主动提出晚上要和一个普通干部同房而睡,这得是多么深厚的关系啊!

这里面,邹文明和叶鸣关系最好,所以,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他心里忽然一动:自己一向对叶鸣不错。他与徐局长有这么好的关系,这对自己来说,是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四十三章 巴结

徐飞在新冷县局调研了一天半,叶鸣几乎和他寸步不离:同吃、同住、同行,两个人亲密得就像是一对亲兄弟。

当徐飞离开新冷以后,k市地税系统立刻就传开了:新来的徐局长,在新冷县局有一个铁杆兄弟。而这个铁杆兄弟,很可能就是助他登上k市地税局宝座的那个能量巨大的幕后人物。而且,原来的邱顺明局长、李立和陈伟平等人,也是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扳倒的……

在徐飞走后的第二天下午,叶鸣刚到办公室,陈怡就笑着问:“明天准备到哪里请客?是新冷宾馆还是楚天大酒店?”

叶鸣一愣,奇怪地问:“请客?我请什么客?”

陈怡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装什么傻?明天是10月19日,不是你的生日吗?你今年满二十四岁,是本命年,应该好好庆贺一下。对了,要不要姐姐买几条红短裤送给你?”

说完最后那句话,她自己的脸先红了,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叶鸣这才想起:明天确实是自己的生日,自己差点忘记了,没想到陈怡却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想至此,他感激地看了陈怡一眼,由衷地说:“陈姐,谢谢你!说实话,自我母亲去世后,我几乎每年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去年也是你提醒我,才在你家里吃了一顿生日饭。像我这样的人,正如原来陈伟平所说,是典型的‘八无’干部:无父无母,无职无权,无车无房,无背景无后台。因此,整个新冷地税局,也就是你这个姐姐记得我的生日。所以,明天晚上我想请你吃饭,一是自己给自己庆祝一下,二是感谢你这几年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套用一句俗气点的话:有你这个姐姐,真好!”

陈怡有点羞涩地瞟他一眼,低声问道:“明天吃晚饭就我们两个人吗?要不要再叫几个局里的同事?如果就我们两个,只怕――”

叶鸣知道她是害怕万一碰到熟人,难免流言蜚语,想了想说:“那就把一分局的欧阳明和李灿叫上吧!其他人估计我叫他们也不会来。”

陈怡点了点头,然后拉开放在办公桌上的坤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到叶鸣手里,说:“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本来准备明天给你的。你既然叫了别人,今天给你算了。”

叶鸣知道陈怡不喜欢假客套,便接过来,笑嘻嘻地说:“我现在可以打开看看吗?”

他嘴上请示,手却飞快地把礼盒打开了,一看,里面是一块镶钻的欧米茄蝶飞表,估计会要七八万元。

“陈姐,怎么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怡笑了笑说:“男子汉最好的装饰品,就是手表。你长得这么帅,带一块表就更能衬出你的气质了。所以,我就给你买了这块表!你戴一戴试试看!”

叶鸣依言把表戴上。陈怡站起来,举起他的手腕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二天下午快下班时,叶鸣和陈怡叫上欧阳明和李灿,四个人来到楚天大酒店,要了一个小包厢,点了几个菜,便坐在包厢里聊天。

欧阳明是一分局的副局长,刚过而立之年,一直和叶鸣关系不错。李灿是稽查局的,和叶鸣一起考公务员进入新冷地税局,也算是叶鸣在新冷县局为数不多的铁杆兄弟之一。

“兄弟,现在系统内纷纷传言,说你能量巨大,不仅扳倒了两个地税局长,而且扶起了另一个局长。老哥我在县局的状态你也知道,提拔得很早,却一直要死不活的,老是在中层副职的位置上徘徊,当了五六年副职了,却怎么也难以再跨上一步。你能不能利用你的关系,帮老哥一把?”

在闲聊时,欧阳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叶鸣。

叶鸣微眯着眼睛,想了想说:“明哥,这些传言我也听到了。这么跟你说吧:不管是邱顺明也好,还是李立、陈伟平也好,他们都是自己扳倒自己的。俗话说: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他们自己内心已经腐烂了,不要我去扳倒他们,他们自己也迟早会轰然倒塌!所以说,大家传言我扳倒了两个局长,那真的是高估了我的能力和关系!”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欧阳明两眼,说:“现在这包厢里都是几个玩得好的人,所以,我就直言不讳了:明哥你这几年之所以一直在副职位置上徘徊,我觉得不是因为你没有能力,也不是因为你没有去努力。我觉得,你还是有很多性格上的缺陷,比如,自控能力差,喜欢打牌喝酒唱歌,喜欢无原则地和纳税人打成一片,喜欢拍着胸脯给这个了难给那个办事,等等。

这些虽然是小事,是细节,但有一句话叫‘细节决定成败’!你这些小细节堆积起来,就给领导和同事留下了一个印象:欧阳明这个人不成熟、不靠谱,而且作风不检点!这样一来,在遇到选拔任用、民主测评等关键时候时,很多人就会给你差评。”

说到这里时,叶鸣见欧阳明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便笑了笑,说:“明哥,我这也是自己不成熟的看法,希望你别介意,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们是兄弟,我才会这样推心置腹说这些得罪人的话。你可以听,也可以当做耳边风。”

这时候,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却是张东方的。

“小叶,现在在哪里?我听人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晚上可否请我喝一杯庆贺的酒?”

张东方电话里的声音格外柔和、格外亲切。

叶鸣吃了一惊,忙答道:“张局长,您太客气了!我现在在楚天大酒店,正准备吃饭。如果您能赏脸来喝杯酒,我非常荣幸!”

新冷这边的习俗,一般如果是过生日或是干喜事,别人要来喝酒,是不能回绝的。所以,叶鸣虽然不想让张东方来破坏他们几个人的兴致,但也只能违心地邀请他。

“那好,我现在就赶过来!”

欧阳明听说张东方要过来给叶鸣庆贺生日,又是吃惊又是羡慕,说:“兄弟,还是你面子足啊!过一个小小的平常生日,一把手亲自来给你庆贺。看来,你很快就会时来运转了!”

叶鸣还没来得及答他的话,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县局副局长金驰亮的。

“小叶,生日快乐啊!你现在在哪里?晚上能不能喝你一杯庆生酒?”

第四十四章 世事如棋局局新

叶鸣没想到金驰亮也知道了自己今天过生日,并且也说要过来喝酒,只好客客气气地邀请道:“谢谢金局长,我在楚天大酒店恭迎您!”

挂断金驰亮的电话,叶鸣还没从惊愕中清醒,另一个副局长苏礼华又打电话过来了,和金驰亮说的一模一样:先祝他生日快乐,然后就说要过来喝杯庆贺的酒……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局里现有的四个党组成员,除了邹组长以外,都不约而同地要过来给自己庆祝生日?

还有,他们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自己今天过生日的?

见叶鸣一脸的惊愕和不解,欧阳军略带点嫉妒地说:“兄弟,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吃惊是吧!其实,你是没有踏入官场这张门!我虽然不长进,但好歹也提拔四五年了,没吃过猪肉,总看见过猪跑——在官场上,这种现象是再正常不过的!”

说着,他斟酌了一下词句,继续说:“《增广贤文》上有两句关于人情冷暖的经典名言,我觉得用在官场上,也是非常合适的:一句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另一句是‘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原来在县局无职无权无后台,所以即使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无人瞅睬你、亲近你,更没有领导会来关心你、提拔你,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似纸张张薄’,或者说是‘穷居闹市无人问’。你说说:这几年你是不是这个状态?”

见叶鸣点点头,他又说:“但是现在,你不同了——你这个过去的穷屌丝,现在成为了省纪委副书记的救命恩人,成为了市局新任局长的铁杆兄弟。你现在身上蕴藏着巨大的能力和价值,就好比一座还没有被采掘的富矿,很多人都会挖空心思来接近你、巴结你,希望发掘出你身上对他们有用的潜力和价值,助他们在官场上飞黄腾达。这就是所谓的‘世事如棋局局新’、‘富在深山有远亲’。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叶鸣笑着摇摇头说:“军哥,你这个酸秀才,今天又犯哲学家毛病了!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不就是我过生日,张局长他们要过来喝杯酒吗?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

欧阳军冷笑一声,说:“兄弟,你别在我面前装傻弄憨!我还不知道你吗?要论聪明,我10个欧阳军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你会看不透这一点吗?我还可以告诉你:只要张局长他们三个党组成员来了,不出半个小时,局里那些喜欢追随领导步伐的马屁精,肯定就会跟着过来。所以,我建议你赶快预定一个大包厢。要不然,等下就会没位置坐了!”

好像是要印证欧阳军的话似的,他的话刚刚落音,县局办公室代主任肖志辉、监审室主任李志华、一分局局长罗伟就一起站到了包厢门口。

肖志辉手里提着两瓶特供五粮液酒,好像要表功劳似的嚷道:“叶鸣兄弟,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你今天过生日,我和你是一个部门的,你都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张局长打电话要我给你送酒过来,我还不知道这事呢!对了,张局长说他很快就到,要我提前过来给你做好服务和后勤工作!”

说着,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包厢,眉头一皱,转过身子喊道:“服务员,叫你们经理过来,就说地税局的肖志辉找她!”

喊完这句话后,他和李志华、罗伟笑嘻嘻地走进来,一人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往叶鸣手里塞。

叶鸣忙站起来,一边推拒,一边说:“各位领导,你们来喝酒,我很高兴,也热烈欢迎,但红包就免了!我这又不是七老八十做寿酒,哪有收红包的道理?”

肖志辉等人假装恼怒说:“兄弟,你这就见外了。这是一点小意思,也就是个祝福和吉祥的彩头,你如果不收,就是看我们这些兄弟不起!”

叶鸣见推不掉,只好接过来放到凳子上。

这时候,酒店的经理一路小跑着过来,看到肖志辉,脸上笑得开了花,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问道:“肖大主任,您有什么指示?对不起啊,我刚刚在包厢里敬酒,没看到各位领导大驾光临!请多多担待!”

肖志辉用手朝叶鸣一指,牛气十足地问:“认识我这位兄弟吗?他叫叶鸣,是我们局里的大才子、大秀才。今天是他的红日,这个包厢太小了,你给我找一个最大的包厢!”

那个经理赶紧连声答应,又一路小跑着安排大包厢去了。

叶鸣开玩笑说:“肖主任,你别把我当土豪打啊!我这可是私人请客,你得问问我袋子里有多少钱,再做豪华的搞!”

肖志辉还没答话,张东方忽然站到了门口,笑呵呵地说:“小叶,今天是你的红日,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吃好喝好就行。我今天不是把我们局里的大总管安排过来了吗?有他在,你就不要去考虑什么钱和买单的事了!”

张东方这段话一说,大家便明白了:今天这顿饭是局里请客!

叶鸣忙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张局长,这怎么行?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虽然没什么钱,但请领导们喝顿酒的钱还是有的!”

张东方再次呵呵一笑,说:“小叶,言重了,言重了!我的意思,今天我们就借你过生日的机会,搞一个小小的工会活动,等下吃完饭,就到这楼上的ktv唱唱歌,大家都娱乐娱乐,好不好?”

“好!”

张东方话音刚落,肖志辉就带头鼓起掌来。

叶鸣不好意思再推脱,只好向张东方表示感谢。

正在这时,局里另外两个党组成员、副局长金驰亮、苏礼华几乎同时出现在包厢门口。

他们两个都没想到张东方也会来,并且先于他们到了包厢里面,所以站在包厢门口时,脸上都有点尴尬。

张东方看到他们两人,也是一愣,脸上掠过一丝阴影,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对他们招招手说:“金局长、苏局长,你们也来喝酒的?正好,我刚刚说:我们借小叶过生日这个机会,搞一次小型的工会活动。我正准备要肖主任通知你们呢,没想到你们自己来了!呵呵!”

说着,他就对肖志辉说:“肖主任,你赶快通知一下邹组长,请他到楚天大酒店来!”

第四十五章 偷梁换柱

肖志辉按照张东方的吩咐,拨打了邹文明的电话。

邹文明听肖志辉传达了张东方的话后,沉默了一下,说:“肖主任,麻烦你代我祝福一下小叶,并转告张局长:我家里还有点事,晚上就不过来吃饭唱歌了。”

张东方听说邹组长不过来,想起他那个人比较刻板,从不进歌厅舞厅,也滴酒不沾,便也不强求,要肖志辉带大家去刚刚订下的大包厢,准备喝酒。

他们在大包厢坐定后,正如欧阳军事先预料的那样,又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局里的中层干部,局属各单位的一把手几乎全部到齐了。

来的人个个都带了红包,叶鸣想推都推不掉。他又没有随身带包的习惯,那些红包只好全部都放到陈怡的那个大坤包里。

陈怡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她没有过多地去考虑这些人来给叶鸣庆贺生日的真实目的和意图,只是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被这么多领导和同事看重,都围着他敬酒、祝贺、笑语喧哗,只觉得内心无比骄傲、无比自豪。

因此,自始至终,她都一直脸带幸福的表情,不时含情脉脉地看一眼坐在他身边意气奋发、神采飞扬的叶鸣,竟然忘记了遮掩和避讳……

幸好,桌上的人此刻都把目光投注在叶鸣身上,谁也没注意到她看叶鸣时,眼中那异样的神采……

叶鸣是个性情中人,虽然刚刚欧阳军和他说了那一通不咸不淡的话,也给他分析了今天这么多领导来给他庆贺生日的根本原因。但是,他还是非常感激这些领导和同事们的热情,所以,他在桌上便开始打通关一个个敬酒。

当敬到陈怡时,桌上的人都以为她会以茶代酒,因为陈怡以往不论在什么场合,都是坚决不喝酒的,哪怕是省局领导下来,在酒桌上敬她酒,她都会笑着推拒过去。

没想到,当叶鸣端着一杯酒,含笑面对着她,示意她端起茶杯时,她却出人意料地拿起一个杯子,自己从酒壶里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和叶鸣碰了碰,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

酒桌上的人先是一愣,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有几个人便趁机起哄:“陈怡,回敬叶鸣!敬三杯!”

叶鸣忙说:“陈怡姐,我知道你喝不得酒,喝茶就行!”

陈怡嫣然一笑,一言不发地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举起来对叶鸣说:“小叶子,姐姐也回敬你一杯,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着,又仰脖将酒一饮而尽。

这杯酒刚一喝完,陈怡白腻如凝脂的脸庞上,立刻便泛起了一丝丝红晕。这红晕又迅速浸润开来,很快,她就连腮带耳地通红了……

叶鸣有点担心地看着她,低声说:“陈姐,你没事吧!你别再喝了。如果谁要敬你,我代你喝!”

陈怡摇摇头说:“不用!姐今天高兴,不会有事的。”

叶鸣还想劝她几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号码,是邹组长的。

“小叶,可以到包厢外面接个电话吗?”

“可以,可以!您稍等!”

叶鸣一边应着,一边疾步走出包厢。

“邹组长,我出来了,您请说!”

“是这样的:我现在一个人开车在楚天大酒店右边拐角处,你可以出来一下吗?到我车上来坐坐,想和你聊几句!”

“好,我马上过来!”

叶鸣挂断电话,走进包厢跟张东方等人打了个招呼,说外面有个朋友找,便急匆匆地出门往酒店右边的拐角处走去。

邹组长开的是他自己买的丰田车。叶鸣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笑着和邹组长打了个招呼。

邹组长打开顶灯,从座位上拿起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一边往叶鸣手里塞,一边微笑着说:“小叶,你今天过生日,照道理我应该到酒店来敬你一杯酒,祝福祝福你。但你是知道的,我很不习惯那种闹闹哄哄的场面,也确实喝不得酒,所以便没来了。现在单独来给你送上祝福,希望你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叶鸣看到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只怕足足有七八千块钱,吓了一跳,忙推脱说:“邹组长,这怎么行?这礼我绝对不能收!”

邹组长不由分说地把红包塞进他怀里,说:“小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而且是实心实意,你不要推脱。我不像某些人,拿公家的钱,慷私人之慨,表面上搞得风光热闹,实际上他自己一毛不拔……小叶,我说这话你别介意啊!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那种行为,也很反感他们的那些虚情假意!”

叶鸣知道他说的是张东方,忙说:“邹组长,其实今天这事,我也有点不自在。不过,张局长他们也是一番好意,我还是很感激的。当然,您说的也有道理,也非常感谢您这么推心置腹地和我谈这些话!但这红包,我确实不能要!”

说着,又把红包塞到邹组长怀里。

邹组长有点不悦地说:“小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点小礼?如果你嫌弃,那就算了!若是看得起我邹文明,你就把红包拿回去!”

叶鸣见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好接过红包。

邹组长满意地砸吧砸吧嘴,又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小叶,你考虑了一下你竞职的事情没有?张东方有没有跟你许什么诺言?”

“没有,张局长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邹文明“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他倒是在党组会上说过:要直接提拔你做办公室文秘副主任!但我觉得,如果是我,我会对你有另外的任职安排!”

叶鸣听到这里时,心下雪亮:邹组长这是想和张东方争一把手。因为他们现在都很清楚:新冷县局谁当一把手,现在最关键、最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他叶鸣。只要自己在徐飞面前大力推荐谁,这个位置百分之七八十就是谁的……

想至此,他便很感兴趣地问道:“邹组长,您说您会怎么安排我?”

邹文明深思熟虑地说:“我觉得,以你的能力、水平和关系,在我们小小的县局,负责一个部门的工作,那是绰绰有余的。我的想法是:稽查局的黄局长这次很可能提拔为副局长,因此,可以把一分局的局长罗伟调到稽查局任局长,一分局暂时不设局长。然后,把你提拔到一分局任副局长,由局党组明确你暂时负责该局的全盘工作,也就是代理局长的意思,但是不下发文件,只是内部明确一下。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成为一分局事实上的一把手,但别人又没有话说!”

叶鸣一听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偷梁换柱”计划,不由对邹组长缜密的心思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四十六章 陈怡醉了

叶鸣知道:邹文明如此用心地为自己铺排前程,那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自己必须先协助他爬上新冷县局党组书记、局长的位置,他才有资格、有能力这样提拔安排自己。否则,这个偷梁换柱的计划就只能是一座空中楼阁……

因此,他便主动对邹文明说:“邹组长,在您面前,我也没必要隐瞒什么:我和市局新来的徐局长关系确实很好。如果您想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他,和他交流交流,我可以给您牵线搭桥。徐局长新来乍到,对下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也很想有基层的领导主动去向他汇报一下情况。所以,我估计只要我带您去,他会很高兴地接待您的。”

邹文明今天来见叶鸣的目的,就是想听到他这句话。所以,叶鸣刚一说完,他的眼睛里立即就泛出了异样的神采,很激动地说:“好,好,好!小叶,什么时候去见徐局长,你安排!希望我们在徐局长的关心下,能够一起进步、一起成长!”

叶鸣听他激动之下,把“成长”两个字都说出来了,心里有点好笑,又继续和他聊了几句,便告辞下车。

叶鸣走进包厢时,发现陈怡已经有点醉意了,正摇摇晃晃地站在座位上,手里举着酒杯,嚷嚷着还要喝酒。

叶鸣赶紧站到她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被杯子,笑着劝道:“陈怡姐,等下去包厢唱歌再喝,现在就算了。”

局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历来以姐弟相称,而且关系一直很亲密,加之陈怡又比叶鸣大了好几岁,所以谁也没有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只是不停地起哄要陈怡再喝酒。

叶鸣说:“各位领导,各位兄弟,我是陈怡姐的弟弟,她现在确实是不能再喝了!如果大家还要敬她的酒,我给她代喝!”

肖志辉手里执着酒壶,睁大醉意朦胧的眼睛,有点口齿不清地说:“叶……叶鸣兄……兄弟,你知道喝酒的规矩吗?在酒桌上,只要端了杯,就要一喝到底,不能中途退出。陈怡已经端了杯,安规……规矩,她就应该喝到底,喝趴下了是另一回事……你如果要代她喝,那也可以,但是,我们敬她一杯,你就必须喝三杯。你干不干?”

陈怡虽然醉了,意识却还清醒,一听肖志辉说他们敬自己一杯,叶鸣就得喝三杯,立即心疼起叶鸣来,高声嚷道:“那不行,太不公平了!我不要叶子代,我自己喝!”

叶鸣在桌子下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豪气干云地说:“我同意肖主任的话。你们只要是敬陈姐的酒,我一律喝三杯!”

陈怡见他如此豁出命地帮自己代酒,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也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捏住叶鸣的手,眼睛里情不自禁地泛出了幸福的泪花……

这顿酒一直喝到晚上八点半。叶鸣酒量虽然大,可架不住那么多人敬酒,加之又要以一敌三地代陈怡喝酒,所以在去歌厅唱歌时,他也已经有八分醉意了。

张东方今天兴致很高,不仅喝了很多酒,在歌厅时还点了很多首经典老歌,唱得声情并茂如痴如醉,搏来了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在他看来,自己今天笼络叶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他就会提出要叶鸣带他去见徐局长。只要叶鸣答应在徐局长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自己这个新冷县局一把手的位置,那是稳如磐石了……

想至此,他便一边继续唱歌,一边兴奋而得意地往坐在一个角落里的叶鸣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让他大吃一惊:幽暗的灯光下,只见叶鸣和陈怡并排坐着,两个人的右手手指相扣,紧紧地拉在一起。陈怡的头也几乎靠到了叶鸣的肩膀上……

张东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唱的歌都唱跑了调――这怎么可能?陈怡在局里可历来是以贤淑端庄、清高冷傲出名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真的喝醉了,酒后乱性?

在张东方揣摩叶鸣和陈怡时,他们两个人此刻却正沉浸在柔情蜜意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在朦胧昏暗的灯光下,已经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们……

叶鸣和陈怡走进包厢后,两个人不要任何交流,便很自然、很默契地坐到了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里。

由于这个包厢很大,叶鸣和陈怡坐的角落,和另外的人隔了一段距离。加之包厢里的人都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所以谁也没有去在意他们两个人的动向,都兴高采烈地点歌唱歌,或是给三位局领导敬酒鼓掌喝彩。

在开始时,叶鸣也点唱了几首歌,敬了张东方、金驰亮、苏礼华几杯啤酒,后来见大家的兴趣都在三个局领导身上,而且张东方几乎霸着话筒唱个无休无止,于是便走回到了座位上。

他坐下的时候,无意中碰触到陈怡滚烫滑腻的手掌,心里不由一荡,便借着几分酒意,一把捉住了她的柔荑,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掌心里。

陈怡在昏暗中转头看了他一眼,那只手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便任由他握住了。到后来,两个人的手越抓越紧,变成了十指紧紧相扣。

由于叶鸣和陈怡两个人都有点醉了,所以便完全陶醉在了柔情蜜意之中,浑然忘记了周围还有很多领导和同事……

快十一点的时候,陈怡用软绵绵的声音低声说:“叶子,我有点困倦了,你送我回去!”

叶鸣忙站起来,对张东方等人说:“张局长,各位领导,陈姐喝醉了,想回家休息,我先送她回家吧!”

肖志辉把手里的话筒一丢,自告奋勇地说:“兄弟,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张东方脸上抹过一丝神秘的笑容,对肖志辉说:“你不能走。你走了,等下谁来买单?再说了,这里面的人个个都喝得差不多了,现在公安对酒驾又查得很严,所以,今晚回去谁也不许驾车,都把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明天再过来开回去!”

说着,又笑咪咪地对叶鸣说:“小叶,陈怡就麻烦你打个的士送她回去。你也不要再过来了。我们再玩一会,也要回去了。”

叶鸣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便扶着陈怡到外面打了一台的士,径直往陈怡住的“碧苑小区”驰去。

第四十七章 激情一夜

“碧苑小区”是新冷县最高档的住宅楼,陈怡的家就在这个小区8栋801室,是一套复式结构的豪华公寓。

叶鸣曾多次去过陈怡家:有时是去蹭饭吃,有时是去玩。

在她家里,叶鸣几乎很少碰到她的老公李智。开始时他还有点吃惊,后来隐隐约约听局里的人说:李智常年驻扎在他父亲所开的钢铁厂在西南区某城市的办事处,一年最多回来五六次。而且,李智在郊区还有一座小别墅,即使是从西南区回来了,他也只在“碧苑小区”住一两天,然后便借口找朋友谈生意,住到那栋别墅去了。

据几个和李智玩得好的生意人说:李智经常跟朋友开玩笑,说他老婆陈怡虽然长得很漂亮,但中看不中用,一点都不解风情,做什么事都循规滔距一丝不苟,而且还有洁癖,很讨厌和他同房。即使偶尔同房,她也像个木头人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并且自始至终哼都不哼一声。偶尔,她也会在他运动得正起劲时,睁开眼睛说话,但却是一句令他非常扫兴的质问:“你还有完没完?”

李智还说:娶了一个这样的老婆,自己几乎变成阳/痿了。为了弥补这方面的不足,自己只好到外面找其他女人。好在陈怡在这方面非常大度,不管别人怎么到她面前去说李智在外面如何如何花心,有多少多少女人,她总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既不吵闹质问,更不寻死觅活或是提出要离婚。

只是,他每次回家,她和他之间的话语更少了。而床上的事情,则基本上是没有了……

还有很多人说:李智在郊区的那栋小别墅,至少有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拥有别墅的钥匙。而且,这些女孩子互相之间都知道,但李智很有办法和心计,把这几个女孩子哄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和另外的女孩子共有一个情人……

叶鸣每次听到这样的传言,心里都要为陈怡叹息和鸣不平:李智这混蛋,居然把和老婆之间最隐秘的闺房之事都拿到外面大肆宣扬,这还像个人吗?而且,有这么个天仙一样的老婆不懂得珍惜,却要到外面去寻花问柳,这男人不是有病吗?

不过,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在陈怡面前提起过。他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就不应该像个长舌妇一样去管别人的家长里短。虽然,他很喜欢陈怡,但觉得如果自己用诋毁她丈夫的方式去博得她的芳心,那是一种无耻和无聊的行径……

但是,今天晚上,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想起了陈怡那篇《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日记,他心里特别想把陈怡抱在怀里,温柔地爱抚她,甜蜜地拥抱她,激情地吻她……

而且,他也感觉得出来:喝醉了的陈怡,对自己特别温顺、特别依赖。两个人在的士上,她就一直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头也一直毫不避讳地紧紧贴在自己的肩膀上,整个身子软得就像一团棉花……

所以,当的士在“碧苑小区”停下后,叶鸣便一手拿着她的坤包,一手扶着她的身子,两个人都没有说任何话,便心照不宣地坐电梯来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直到此时,陈怡才仿佛从一种痴迷一样的状态中略微清醒过来,倚在叶鸣怀里的身子挣扎了两下,抬起头来,用绵软无力的声音说:“叶子,你回去吧!这么晚了,我也不请你进去坐了。”

说着,就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叶鸣只觉得一股热流直从小腹处窜至脑门,浑身都火烧火燎起来,忽然一把抱起陈怡,一步跨进房子里面,又用脚后跟“啪”地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陈怡低低地惊叫一声,在她怀里拼命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用拳头打他的胸口:“小叶子,你干什么?快放下我……”

叶鸣在黑暗中很准确地找到了客厅沙发的位置,然后一言不发地把陈怡放到沙发上,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嘴唇。

陈怡被他一吻,只觉得浑身酸软,全身的劲力也一下子消失,在叶鸣将舌头探进她口腔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炽烈的情/欲,主动探出舌头,一下子噙住了叶鸣的舌头……

两个人如痴如醉地激吻了一阵后,叶鸣感觉到陈怡的身子越来越热,嘴里开始发出含混不清的“唔唔”的呻吟声。同时,自己心里的那团火也越烧越烈。

于是,他在意乱情迷中,抽出压在陈怡背后的右手,从她纤腰处将她的衣襟撩开,把自己滚热的手掌探进了她的胸口……

在他的手掌碰触到陈怡翘挺的酥胸时,陈怡的身子一抖,忽然将嘴唇移开,有点害羞、有点惶急地说:“叶子,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叶鸣此时已被情/欲灼伤,哪里还顾得上她的求恳?见陈怡将嘴唇挪开了,他干脆把两只手都腾出来,一边呼呼地喘着气,一边开始手忙脚乱地脱陈怡的衣服……

陈怡双脚不停地蹬踏着,双手徒劳地在叶鸣的背部敲打着,嘴里不停地低声求恳:“叶子,姐姐求求你,别这样……我们这是在犯错误……”

她这软弱无力的求恳声,却更加激起了叶鸣狂热的欲 念,手里的动作也更加快了。

只不过片刻功夫,陈怡身上便寸缕俱无……

直到叶鸣将身子压到了自己毫无遮掩的滑溜溜的躯体上,陈怡仍是紧紧地绷住自己修长的双腿,还在浑身颤抖地恳求着:“小叶子,好弟弟……别这样对姐姐,姐求求你……”

但是,当叶鸣用力扳开她的腿,霸道地突入她的身子的时候,她“啊”地尖叫一声,娇躯猛然绷紧,双手忽然痉挛般地死死箍住了叶鸣的腰身,嘴里控制不住地大声呻吟起来;同时,身子也情不自禁地配合着心爱的情郎的律动,用一种事后她想想都脸红的躬腰屈身的动作,忘情地和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心上人死死地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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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痴情

那天晚上,就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在叶鸣疯狂而有节奏的撞击下,陈怡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中。

她完全没有料到:当自己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缠绵时,会是如此地兴奋、如此地销魂蚀骨。就像原来在春梦中的情形一样,在叶鸣的身下,她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子都快要溶化了……

本来,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对叶鸣越来越强烈的思念和爱慕。她怕社会上的流言蜚语,怕自己一旦和叶鸣越过那条界线,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非议和耻辱。

而且,她内心强烈的道德感和贞洁观念,也使她一直在矛盾和痛苦之中挣扎:她爱叶鸣,爱得刻骨铭心,爱得死去活来。可是,她已经嫁人了,已经有家庭和丈夫了。这种爱,就只能埋在心里,而绝不能付诸行动……

但现在,当叶鸣用带点强迫性质的狂野动作,一下子撕破了自己刻意守护的贞节以后,她立即就掉进了情/欲的漩涡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此刻,在叶鸣的身下,她所有的担心和羞愧感都已经不复存在,所有关于贞洁和道德的念头,也已经被越来越炽烈的情/欲驱赶得无影无踪。在一种令她感觉到就要飞升上天的极度快 感的驱使下,她忘记了羞愧,忘记了矜持,忘记了一切的一切……

当云收雨散、两个人复归平静之后,叶鸣把陈怡的头揽进自己怀里,一边用手轻抚她有点凌乱的秀发,一边有点歉疚地说:“陈姐,对不起!今晚有点醉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说完这几句话,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很虚伪、很恶心,便用手狠狠地抽了自己脸颊一下。

陈怡在黑暗中一把抓住他抽自己脸颊的手,抬起头,在他被抽的地方温柔地吻了一下,低声说:“叶子,姐不怪你……姐今晚才真正知道了做女人的滋味……我……我现在很幸福……”

叶鸣心里一阵感动,不住地回吻着他。

陈怡缩在他怀里,沉思默想了很久,才幽幽地问道:“叶子,我问你:你是因为一时冲动才跟我这样的,还是因为喜欢我?我希望你说实话!”

“姐,我可以跟你发誓:你一直以来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也一直是我的择偶标准!我承认我刚刚是有点冲动,但这种冲动,是日积月累起来的,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喜欢你、爱你,这就是我的实话!”

陈怡满意地轻嘘一口气,低声说:“我原来听说过一句话,说男人有性才有爱,女人有爱才有性。我开始不大理解这句话,现在总算明白了:李智是我的丈夫,但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所以,我自结婚以来,在那方面就非常冷淡,而且非常讨厌!但是,今晚和你在一起,我却觉得自己非常兴奋,甚至,还觉得自己有点放荡……叶子,你不会因此而瞧不起我吧!”

叶鸣知道她说这番话的中心意思,还是最后的那句话,就是担心自己看到她床上那种忘情的表现,会看不起她,便柔声安慰她说:“姐,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最端庄、最贞洁、最贤淑的女神!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永远都是如此!你如果现在没有丈夫、没有家庭,我可以立即向你求婚!”

陈怡听到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心里既感动又心酸,眼眶中蕴含着泪水,哽咽着说:“叶子,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娶我。我比你大这么多,又是结过婚的女人,如果你娶了我,对你太不公平,而且肯定会招来铺天盖地的非议……我只想默默地做你背后的女人。只要你愿意,我就做一辈子……而且,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有洁癖。我现在既然和你在一起了,我就绝不会再让李智碰我的身子!我觉得:一个女人,如果同时和两个男人在一起,那是一种最无耻、最肮脏的行径!”

叶鸣有点担心地问:“你如果这样做,李智会不会怀疑你?毕竟,他现在是你的合法丈夫啊!”

陈怡伸出手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恨恨地说:“你这个小坏蛋!你既然知道我有合法丈夫,刚刚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现在我们都这样了,他怀疑不怀疑还有什么意义?他要是觉得过不下去,那就离婚呗!何况,我和他之间本来……”

她本来想说她和李智之间其实夫妻生活是很少的,可是终究觉得还是不好意思开口,便住口不说了。

两个人又默默地拥抱了一阵。叶鸣知道陈怡有洁癖,便低声说:“姐,你先去洗澡吧!”

说着,就起身准备按旁边墙壁上的灯。

陈怡一把扯住他的手,羞涩地说:“别开灯,我不习惯!”

叶鸣笑了笑,便重新躺下来,听着陈怡在边上“悉悉索索”地穿好内衣裤,又摸黑走进卫生间,这才把灯打开。

半个小时后,陈怡穿着睡衣出来,温柔地说:“我给你把洗澡水放好了,去泡一泡。对了,今天晚上你光顾着喝酒,没有吃饭,肚子肯定饿了。我给你下点面条,煎一个鸡蛋,你吃饱了再走!”

第四十九章 官场是个大染缸

第二天晚上,叶鸣正在宿舍上网,张东方忽然来访。

一进门,张东方就笑容可掬地说:“小叶,昨晚玩得还算愉快吧!不知你的感觉怎么样,反正我是觉得非常尽兴、非常开心……对了,昨天晚上因为太匆忙,我来不及去给你买生日礼物,今天特意来补个礼!”

说着,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直接就往叶鸣的怀里塞。

叶鸣见那个信封比昨晚邹组长给自己的还要大,吓了一跳,忙一边推拒一边说:“张局长,这怎么行?您能够赏脸去楚天大酒店喝酒,我就非常领情了。更何况,昨晚您还让肖主任给我买了单,那就是一份大礼啊!我还觉得受之有愧呢!您现在又补礼,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张东方把脸一板,假装生气地说:“小叶,那是两码事。昨晚那是局里请客,我说了,那只能算是借你的生日,大家搞一次工会活动。而这个红包,是我自己的贺礼,你不要推三阻四的。”

叶鸣今天上午已经坚决地退掉了包括邹组长的红包在内的所有人的礼金,哪还会要张东方的红包?所以,不管张东方怎么说,他就是不肯收那个大信封。

张东方没办法,只好无可奈何地把信封放进自己的包里,想了想,又试试探探地问:“小叶,这两天有时间吗?能不能带我去徐局长家里拜访他一下?我想借这个机会,向他汇报一下我们的详细情况,同时谈一谈我对县局下阶段工作的思路和打算。上次他在县局调研时,我在汇报会上准备不足,有些情况可能需要当面谈,才能说清楚。”

叶鸣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可以。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去拜访徐局长。他今天打电话给我,他在宝柱县的调研已经结束,剩下的县市区局,准备到下月再去走一走。所以,明天晚上他应该会在市局。”

张东方高兴地点点头,说:“小叶,谢谢你。”

然后,他思索了一下,好像是不经意地说:“对了,我已经在局党组会上提出来了,准备把文秘副主任的职位单独拿出来,也不搞什么竞职考试和民主测评了,直接由党组考察通过,就提拔你做这个副主任。还有,陈怡这个女同志也很优秀。我的想法是:这次干脆再向市局请示,增设一个办公室后勤副主任。我在党组里面做做工作,争取将陈怡提拔为后勤副主任。”

叶鸣心里一惊,警惕地看了一眼张东方,心里疑窦顿生:张东方忽然对自己提及要提拔陈怡,这是什么目的?

难道,昨晚自己和陈怡的亲密举止,已经落入了他的眼中?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了,而且是糟糕透顶!

想至此,叶鸣觉得自己浑身冷汗直冒,强自镇静地对张东方说:“张局长,陈怡姐确实很优秀:不仅爱岗敬业,做事兢兢业业、诚诚恳恳,而且遵章守纪、作风优良。我觉得党组如果能够提拔她,对抓好办公室的后勤管理和服务工作,确实会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叶鸣故意讲了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想打消张东方心里可能已经产生的对他和陈怡关系的怀疑。

张东方莫测高深地笑了笑,说:“你放心,只要我在一把手位置上,你和陈怡的提拔问题绝对没有任何阻力!”

张东方走后,叶鸣怔怔地坐在电脑桌前,心里后悔莫迭:看来,昨晚自己在歌厅是太放肆了、太不注意场合了。张东方绝对是看出了一点什么,这才说出刚刚那番话的。万一要是日后张东方对自己不满,将自己和陈怡姐的事传扬出去,自己倒没有什么,陈怡姐可就惨了……

正在他心神不宁地思考这个令他纠结不已的问题的时候,门口忽然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叶鸣忙打开门,一看,却是邹文明。

邹文明见叶鸣准备开口叫他,忙把手指一竖,“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做声。然后,他一扭身飞快地钻进房里,又快速转身将房门关上。

叶鸣从来没有见过邹文明这样鬼鬼祟祟过,心里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待他关好门后,便忍着笑低声问道:“邹组长,您这是干什么?有人跟踪您?”

邹文明双目直视着他,有点紧张地问:“张东方是不是来找你了?他怎么说的?是不是要你带他去见徐局长?”

叶鸣一看他的神情,立刻明白了:这几天,他肯定一直在盯着张东方的一举一动,尤其在关注他和自己的联系……

想至此,他便点点头说:“没错,他是想让我带他去见徐局长。”

“你怎么说的?答应他没有?”

邹文明有点急促地问。

叶鸣知道邹文明平时是很稳重的、很古板的,没想到一到这种涉及提拔进步的时候,也会表现得如此急迫、如此慌乱。这官场,真的是一个大染缸啊!

“邹组长,我答应他了,而且明天就带他去见徐局长。”

叶鸣不动声色地答道。

邹文明的脸色立时变了,睁大眼睛看着叶鸣,眼里流露出失望和沮丧的神色――他今天之所以要来找叶鸣,就是因为上午叶鸣坚决退掉了他昨晚给他的那个红包,他心里觉得不踏实,怕叶鸣变卦,不带他去去找徐局长了。结果,在来时他又看到张东方在他前面进了叶鸣的房间,而且张东方手里还提了一个包。

由此,他判断:张东方肯定是给叶鸣送礼来了。他现在是代理局长,各方面都比自己有优势。叶鸣如果偏向于他,那自己那个一把手的美梦,就算是白做了……

叶鸣见他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失望表情,便笑了笑,说:“邹组长,我明天要带张局长去见徐局长,这没假。不过,我是带他去市局见他。而您,我准备星期六带您直接到省城徐局长家里去。您说:是去徐局长家里好?还是去市局好?”

邹文明本来已经没抱一点希望,一听叶鸣这话,就像溺水之人忽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高兴得一把抓住叶鸣的手臂,双目放光,激动地问:“小叶,你说的是真的?当然是去徐局长家里好啊!小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第五十章 为情所困

叶鸣待邹文明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后,忽然问道:“邹组长,我请问您一个事:张局长跟您提起过陈怡提拔的事情没有?”

邹文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时搞不清他问这话的目的。在愣了片刻后,这才说:“他没提过这事啊!怎么,他怎么忽然说起要提拔陈怡了?我记得他原来对陈怡是很有看法的,说她假正经,仗着有个有钱的老公,又读了点书,把谁都不瞧在眼里,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毫无热情和活力。还说:李立这次栽得有点冤,就因为一个木头人一样的女人,不仅挨了一顿打,还进了牢房……小叶,这些都是张东方说的,你不要那样看着我……”

邹文明这番话,有些确实是张东方说的,但有些却是他故意编出来激怒叶鸣的――他也看出了,叶鸣和陈怡的关系绝对不是一般的好,这从叶鸣帮陈怡出头打李立、陈怡又出面帮叶鸣进行申诉等事情中,就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虽然,他判断不出叶鸣和陈怡到底是有暧昧关系,还是真挚的姐弟关系。但是,既然张东方已经出了一招,说要提拔陈怡,想以此来讨好叶鸣。那么,自己就要见招拆招,告诉叶鸣张东方其实是很反感陈怡的……

叶鸣虽然聪明绝顶,但对官场上这种尔虞我诈、互相诋毁、互相拆台的事情却知之甚少,所以,当听到邹文明转述的张东方的话以后,他的脸色立即就变得很难看了……

邹文明见叶鸣果然动了怒,心下窃喜,便趁热打铁地说:“其实,在我看来,张局长对陈怡的那些看法和意见,是很片面、很偏激的。我觉得:陈怡这个女同志,不仅形象好、气质好,而且作风正派、待人诚恳,对待工作也是任劳任怨、勤奋努力,是我们县局年轻干部尤其是女干部的楷模。现在省局强调系统内要加强对女干部的培养和选拔力度,要提高女干部在领导干部构成中所占的比重。我觉得:县局党组这次完全可以将陈怡同志列入选拔任用的干部名单,加以重点考察。”

叶鸣内心里是非常希望陈怡能被提拔的。在他看来,陈怡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被提拔。

因此,在听到邹文明类似于表决心的允诺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邹组长,虽然张局长说过那些诋毁陈怡姐的话。但我觉得,他提出的那个办法倒是很好:我们县局办公室确实可以设立一个后勤副主任的职位,而陈怡姐就最适合这个职位!”

邹文明连连点头说:“没错!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对了,小叶,我们去徐局长家里,你觉得应该给他带一点什么礼物合适?我第一次去徐局长家,总不能空手去吧!”

“不用,什么都不用带。你相信我的话!”

叶鸣断然说。

他之所以这样告诉邹文明,是有原因的:徐飞刚刚到k市来当一把手,肯定想给下属留下一个清廉和亲民的印象。所以,对于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邹文明,即使是自己带他去他家里,他也绝不会收他的任何礼物的。

更何况,只要是自己大力推荐的人,徐飞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决定提拔他,根本就没必要去打点他或是贿赂他――在这一点上,叶鸣还是很有把握的。

邹文明虽然有点不放心,但见叶鸣说得那么肯定和不容置疑,便也不好再说什么,笑咪咪地和他告别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叶鸣在电脑旁坐了一会,仔细地思索了一下张东方和邹文明刚刚对自己所说的话,尤其是他们关于提拔陈怡的允诺。

他觉得:不管最后谁能当局长,陈怡提拔的事情,应该是可以肯定的了。只是,自己还弄不清陈怡的想法:她到底想不想当这个后勤副主任?

想至此,他忽然决定:立即赶到“碧苑小区”去,当面和陈怡聊一聊。

在叶鸣往“碧苑小区”赶去的时候,陈怡此刻却正在忍受相思的煎熬。

昨晚,当叶鸣吃完面条回家以后,初尝两情相悦的销魂滋味的陈怡,立即就陷入了空落落的情感焦渴之中:在和叶鸣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她觉得自己对他的爱已经达到了狂热的境地,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

尤其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在这栋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大房子里,在一片幽深的黑暗之中,她多么渴望自己能一直依偎在叶鸣那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多么渴望他能用有力的臂膊环抱着自己,让自己在一种幸福、安心的状态中,酣然入眠……

因此,当叶鸣吃完面条,打开门准备走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甚至暗暗盼望叶鸣提出晚上不走了,就在她家里睡。

她估计,如果他真的提出了这个要求,即使明知这样做,会冒被邻居发现的风险,但自己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今天上班以后,也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她感觉到叶鸣好像对自己有点不冷不热,而且看自己的眼光也没有以前那样热情、亲切了。

这令她开始恐慌起来:难道男人果真如别人所说的那样,一旦得到了一个女人,就不知道珍惜了,甚至开始嫌弃了?毕竟,自己比他大了这么多,又是残花败柳。他是不是也是像那些风流浪子一样,和自己玩一玩,就准备丢弃了、放手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疑虑,所以,晚上回到家里,她就一直在暗暗渴盼叶鸣能够过来。她觉得:如果叶鸣足够喜欢自己,晚上就一定会过来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想他、爱他、需要他……

可是,直到晚上十点,她期盼中的敲门声却一直没有出现。

于是,她越来越焦灼,越来越恐惧。

有好几次,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想拨打叶鸣的电话。

可是,强烈的羞耻感又使她不敢按下那个接通的键:如果自己主动打电话给叶鸣,那是自己去找他求欢啊!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无耻、太下贱了……

正在她忧心如焚、坐立不安的时候,门铃却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她从沙发上一蹦而起,几乎是飞扑到了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当看清站在门口的正是自己念兹在兹的情郎后,也顾不得是否会被碰巧出门的邻居看到,纵身便扑入了叶鸣的怀抱……

第五十一章 春风再度

叶鸣没想到陈怡会情热如斯,一下子温香软玉抱满怀,心里的情/欲之火也被熊熊点燃,在门口与陈怡如痴如醉地拥吻一阵后,便一把抄起她的身子,抱着她疾步往客厅右边的主卧室而去。

当他把陈怡滚烫的娇躯放到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上,正准备给她宽衣解带时,陈怡却好像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张开了迷迷蒙蒙的眼睛,一边用手抵挡叶鸣的侵袭,一边满脸通红地低声求恳道:“叶子,我们别在这里好吗?这是我和李智结婚时的婚床,我心里有障碍……要不,我们到隔壁的客房去……”

叶鸣先是一愣,然后有点霸道地说:“不行,我就要在这里……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以后也是……如果去客房,我会感觉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是个贼似的!”

陈怡开始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喘吁吁地说:“叶子,求求你……别在这张床上,这样不吉利……要不,我们去客厅,就在沙发上好吗?”

叶鸣却不再多说,三下五除二就直接解除了陈怡的武装,然后在她低低的惊叫声中,很突兀地进入了她的身子……

当两个人的身子一融合,陈怡就再也无力去想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问题,所有的心理障碍也一下子冰消瓦解,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混沌一片,情不自禁地配合着情郎的撞击,忘情地扭动着,不顾一切地大声呻吟着。同时,她的双手死死地撕扯着叶鸣的头发,几乎把他的头发都揪下一绺来……

叶鸣虽然未婚,但因为经历过几个女朋友,所以他在床上的经验,远远要比已婚的陈怡丰富。

因此,就在他们这第二次的恩爱中,他让陈怡感觉到了另一种更加销魂的滋味。

在整个过程中,他不停地暗示毫无经验和技巧的陈怡变换姿势。

而陈怡,虽然对他提出的那些要求害羞得要命。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上人,她强忍着害羞,温驯地任他摆布,有时候还笨手笨脚地爬上叶鸣的身子,按叶鸣的要求,闭着眼睛笨拙地颠动着……

而在这些不一样的姿势中,她不仅满足了情郎,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种新奇而刺激的快/感……

当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时候,陈怡把头深深地埋进叶鸣的怀抱里,忽然抑制不住地呜呜哭泣起来……

叶鸣吓了一跳,忙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身子,一边焦急地问:“姐,你怎么啦?是不是怪我了?”

陈怡摇摇头,忽然仰起脸,伸出手掌温柔地在他脸上摩挲着,抽泣着问道:“叶子,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很放荡?是不是很不要脸?我和李智现在还是夫妻,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完全忘记了这一点,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有夫之妇……

我爱你,爱你到了骨髓……我明知道我们之间不能这样。可是,只要你一沾我的身子,我就浑身都瘫软了……我知道我无法拒绝你,而且,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女人……你知道吗?我以前很讨厌床上这种事。和李智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纯粹是在履行一种义务,夫妻之间的那种义务。所以,每次我都很不耐烦,每次都巴望着他快点结束……

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心里就巴不得我们两个人就这样永远缠绵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叶子,我这是一种病吗?我到底该怎么办?”

叶鸣感动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说:“陈姐,你这不是病,是爱……我觉得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因为我不仅拥有了我心目中最漂亮、最圣洁的女神,而且还得到了她全心全意的爱!这种爱,我将永远珍藏在我的心底,永远不会忘记……”

陈怡听到他这段话,眼泪更加汹涌,忍不住抱着的头,在他的脸颊上狂吻起来……

叶鸣被她吻得热血奔涌,忍不住一把抱起她,把她的身子翻转过来,再一次压了上去……

那天晚上,叶鸣和陈怡就像一对新婚的夫妻,在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上一次又一次地抵死缠绵,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

在临近破晓的时候,叶鸣把累得像一滩泥一样的陈怡抱在怀里,右手留恋地在她汗水淋漓的身躯上游走,忽然想起了今晚自己过来的目的,便低声笑着问道:“陈姐,如果有人要提拔你做办公室后勤副主任,你高不高兴?”

陈怡一愣,有点怀疑地抬头看看他,然后摇摇头说:“叶子,你是知道的:我对什么提拔、做官是完全没有兴趣的。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爱你,尽我所能照顾你、关心你,好好地做你的女人。其他的我根本没有去想,也不会去想!”

叶鸣再次感动地把她的头揽进自己怀里,充满感情地说:“陈姐,谢谢你!不过,如果有这个机会,我觉得能上个台阶也好。毕竟,我们这是行政机关,有个一官半职,会少受很多憋屈,至少不会被那些主任、副主任呼来唤去的,干得好是领导的功劳,干得不好是自己的责任……我原来也和你一样,对提拔、当官之类的事情是毫无兴趣的。但自从与徐飞局长交往以后,尤其是经历了上次打架和被审查的风波以后,我的观念就开始改变了。正如徐飞所说:在行政机关,衡量一个人成不成功,有没有出息,永远都只有一个标准:你当没当官,当的官有多大!除此之外,你就是一个失败者,会遭受很多白眼和屈辱!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陈怡轻声笑了起来,用手在他脸上刮了刮,说:“我的小叶子终于长大了,想要当官了……好吧,你既然这么一套一套的说了这么多大道理,我就听你的。如果真有那个机会,我尽力去争取!不过有言在先:你是知道我的,在管理方面没有任何经验和能力,到时你可得帮助我!”

叶鸣答应下来,见外面天已蒙蒙亮,生怕起晚了出去时会碰到陈怡的邻居,便赶紧起床洗了澡,换上陈怡先天偷偷去超市给他买着放在家里的内衣裤,又和床上的陈怡拥抱亲吻了一阵,便赶紧离开了“碧苑小区”。

第五十二章 尘埃落定

叶鸣是在晚上带张东方去找徐飞的。

此时,他内心已经确定要帮邹文明争到新冷县局一把手的位置。因为他早已经知道:张东方这个人相对于邹文明,要狡猾很多、虚伪很多。如果他真的做了一把手,他现在对自己的很多承诺,只怕到时不一定会都兑现。

而邹文明不同。这个人虽然也在官场浸染了很久,也很有一套挤兑人、排挤人的方式方法。但总体来说,这个人比张东方清廉、实在,而且言必信、行必果,只要是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不像张东方等老油子一样,先是用虚伪的允诺笼络人,一旦目的达到就过河拆桥自食其言,而且毫不羞愧脸红……

当然,叶鸣想帮邹文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邹文明提出的那个把自己直接提拔到一分局负责的方案,得到了徐飞的充分肯定――就在今天早晨,当叶鸣从陈怡的公寓回到局里不久,徐飞就打了他的电话,询问县局的领导班子成员中,谁明确表示了要提拔他。

叶鸣便把张东方和邹文明对自己的允诺一一告诉给他听,但是他下意识地隐去了关于提拔陈怡的那一节。

徐飞在电话里沉吟片刻,然后慢悠悠地说:“兄弟,我觉得邹文明这个方案很合适,对你最有利,也最容易操作。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个很用心的人。对了,你对他了解吗?这个人人品怎么样?可不可靠?”

“徐局长,邹组长这个人我是很了解的,比较清廉,比较实在,作风也很踏实,而且言出必践。对了,张东方和邹组长都想让我带他们来拜访您,您觉得方便吗?”

“没事,你带他们来就是。我也正想跟他们私下交流一下,深入了解一下他们的品性。”

因此,在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叶鸣首先带着张东方,开车赶往k市市局。当他们到达时,徐飞刚好吃完饭在市局招待所的房间里准备看新闻。

徐飞很热情地招待了张东方和叶鸣,不仅亲自给他们泡茶,还带他们到附近的一个小饭店点了几个菜,陪着他们喝了几杯啤酒。在结账时,尽管张东方死活要争着买单,但徐飞就是不给他机会,自己抢先买了单。

接下来,他们就在那个小饭店闲聊了一个多小时。在这个过程中,张东方几次提出想回到招待所去单独和徐飞汇报汇报自己的情况,但徐飞总是笑着说:“张局长,我们就在这里聊一聊吧。小叶不是外人,听一听我们的谈话也无妨。再说,我们两个人单独聊,难免会有点拘谨和尴尬,倒不如在这个小店轻轻松松闲聊愉快。你说呢?”

张东方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强求,只好按照他的要求,谈了谈自己的情况,也隐隐约约地表达了一下想当一把手的愿望。

徐飞很仔细地听着他的话,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温和的笑容,但自始至终也没表什么态。

当他们结束谈话,准备走出酒店时,张东方忽然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一边从桌子底下往徐飞的怀里塞,一边赔笑小声说:“徐局长,这次来看您,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带!您还请我们吃饭,真是太麻烦您了。所以,这个您一定得收下,算是我请您吃一顿饭!”

徐飞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大信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板着脸说:“张局长,请你看清楚场合: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饭店,你这样做,不觉得太显眼了吗?”

张东方一愣,脸一下子臊得像一个大血饼,嗫嚅了半响,才一边把信封往回收,一边道歉说:“徐局长,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

徐飞笑了笑,说:“张局长,这不是欠不欠考虑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你也不必为此焦心,你的心意我领了。现在这么晚了,你们还要赶回去,我也不虚留你们。你安心回去等消息吧!你们县局领导班子的配备问题,市局党组会认真研究、妥善安排的,这一点请你放心!”

此时,叶鸣才知道徐飞坚持要在饭店和张东方谈话的目的,就是防着他会送礼给自己:如果他和张东方单独呆在招待所谈话,到时即使自己没接张东方的钱,也很可能会遭到诬陷。但是,只要是在这人来人往的饭店,加之叶鸣又在场,张东方要送礼时,徐飞推拒起来就会方便得多,而且不管将来张东方翻不翻脸,他都可以说得清楚……

两天以后,正好是星期六,叶鸣又带着邹文明去了省局,直接找到徐飞的家里。

徐飞在和邹文明谈了一个多小时后,对他很满意。尤其是当邹文明主动和他谈起关于叶鸣的提拔问题时,他更是听得认真,而且不时频频点头,表示赞许他提拔叶鸣的那个方案……

两天以后,在k市地税局局务会议上,徐飞当着市局全体党组成员和中层正职的面,突然谈起了他近期下去各县市区局调研的感受,并特意举了新冷县局纪检组长邹文明做例子,很感慨地说:虽然新冷县局出了李立、陈伟平这样的反面典型。但是,作为该局的纪检组长,邹文明同志却出污泥而不染,不仅自己行得正、坐得稳,而且坚决贯彻“惩防并举、注重预防、标本兼治”的惩治和预防腐败的方针,采取交心谈心、诫勉谈话等措施,教育、帮助、挽救了一些和李立、陈伟平走得很近的同志,使他们悬崖勒马,及时收住了踏向腐败深渊的脚步。像这样的同志,我们不仅要大力宣传他的优秀事迹,而且要重点培养、破格提拔……

在他郑重其事地谈起名不见经传的邹文明时,与会的人员开始都有点迷惑,搞不清他的真实意图。直到他说出最后几句话,大家才明白:徐局长原来是看中了新冷县局这个排名靠后的纪检组长,想提拔他,这是在给大家事先吹风……

市局各科室的一把手,甚至包括新调入的几个党组成员,都在想方设法巴结这个新来的、有点神秘的一把手。因此,他在会上一吹风,各科室便闻风而动:办公室立即组织信息员到新冷县局采访,给邹文明在市局信息刊物上发了一篇专题通讯,报道了他的先进事迹;政工科也组织搜集邹文明的先进材料,准备给他申报全省优秀税务工作者……

不久,在市局举行的关于提拔正科职位的民主测评中,邹文明得票最高,而张东方的票数是第四名。

又过了不久,k市地税局党组决定:邹文明任新冷县局党组书记、局长,张东方也得到提拔,调至市局担任政工科科长。

第五十三章 宁缺毋滥原则

为了确保邹文明在新冷县局党组里面的权威和地位,徐飞又煞费苦心地安排了两个其他县市区局新提拔的副局长到新冷县地税局担任党组成员,而把该局刚刚提拔的原稽查局局长黄乐天交流到了宝柱县局任纪检组长。

这样一来,新冷县局五个党组成员中,老副局长金驰亮本来就和邹文明关系很好,而苏礼华又是个不大管事的和事佬,两个从外县市交流过来的新提拔的副局长,一是资历很浅,二是在县局没有任何根基,只能自觉维护一把手的权威……

徐飞这样做,就是想要邹文明在提拔叶鸣这件事上面,少一点阻力,以顺利完成他最初提出的那个直接提拔叶鸣到一分局负责的计划。

邹文明现在对徐飞和叶鸣感恩戴德,所以,他对徐飞的意图心领神会,在担任一把手仅仅一个星期,就开始着手中层干部的选拔任用工作。

为了确保能够把一分局局长的位置空置出来,为叶鸣实际掌权扫清障碍,邹文明在设计中层正职选拔任用方案时,费了很大的一番心思,才形成了一个方案初稿。

然后,他又逐一做通了其他几个党组成员的工作,这才让人教科将方案印发出来。

按照这个方案,在县局此次中层正职选拔中,共有两个职位:一个是陈伟平空出来的办公室主任位置,一个是一分局局长职位――因为在此前,原一分局局长已经调任稽查局局长,接替已经获得提拔的原稽查局局长黄乐天。

方案要求:参与中层正职竞职的干部,在报名时要明确自己是参与哪个职位竞聘。同时,报名者要进行资格审查,只有符合以下几点才可以报名参加一分局局长职位竞争:

一是要参加税务工作10年以上;

二是年龄在40岁以下;

三是大学本科以上学历,且所学专业必须是税务或者经济管理类;

四是要担任中层副职三年以上。

这个报名条件一出来,符合条件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一分局副局长欧阳明、稽查局副局长曾展、办公室代理主任肖志辉。

而肖志辉,一心想竞争办公室主任职务,所以没有报名参与一分局局长职务竞聘。

这样,最终参与一分局局长职务竞争的就只剩下欧阳明和曾展。

与此同时,方案中还明确了一条:秉着“宁缺毋滥”的职务竞聘原则,如果在党组考察过程中,参与竞职者没有获得三个及以上党组成员的赞成票,那么这个职务就暂时空缺,留待以后有符合所有条件的人时再补上这个空缺……

而这条“宁缺毋滥”的原则,就是邹文明煞费苦心研究出来的架空一分局局长职位的“妙计”。

但欧阳明和曾展却没有特别留意到这一条。尤其是欧阳明,这几天兴奋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在他看来,这个竞职方案规定的那些条件,好像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每一条他都符合,每一条都和他的经历契合。

由此,他得出一个判断:县局党组终于开始重视自己这个科班出身、当了五六年副局长的人才了。

现在,他的竞争对手只有曾展。而这个曾展,提拔比自己晚、资历比自己浅、年纪比自己小、能力比自己差。而且,那是个只知道埋头干事的“老黄牛”,一点都不会跑关系、走后门,和县局中层干部的关系都不是很亲密。

最主要的一点是:曾展考试绝对考自己不赢。而这次竞职方案明确规定:参与竞职者,首先要进行业务考试,考试成绩占综合成绩的50%……

有了这几点判断,欧阳明觉得这个一分局局长的职位几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因此,这几天,他不停地往那些拥有测评投票权的中层正职干部家里跑,每去一家,都带两条极品芙蓉王香烟――这就相当于在买这些中层正职干部手中的测评票,而且他也达到了目的:他拜访过的那些干部,都满口答应把测评票投给他。

此外,他还利用晚上的时间,提着烟酒或是拿着红包拜访了几个局党组成员。其中,苏礼华和金驰亮都收下了他的礼物,但另外两个新来的副局长却坚决拒绝了他的红包。

只有一把手邹文明那里他不敢去送礼,因为他知道邹文明从来不收下属或是纳税户的红包礼金。

尽管如此,欧阳明还是对自己竞职的前景充满了乐观:只要自己考试考赢了曾展、在民主测评时票数比曾展多,到了党组考察环节,那基本上就只是走走过场了……

这一天,他忽然走到叶鸣的办公室,见只有叶鸣一个人坐在那里,便笑眯眯地说:“兄弟,你这次竞职副职职位,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我觉得,你在办公室也呆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得下去搞搞业务,和纳税户多打点交道,积累一点人脉,以后出门办个事或是做点生意,都方便一些。这样吧:如果我此次竞争一分局局长成功,我去向党组要求,把你调到一分局做我的副手,我们两兄弟一起把一分局的工作轰轰烈烈地搞上去,搞出点成绩来。你觉得怎么样?”

叶鸣看到他那副踌躇满志的得意表情,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丝愧疚的感觉,同时又有点替他悲哀:他这么一个聪明人,居然没有看出邹文明所做的方案中那最关键的一条,还自以为一分局局长的位置已经非他莫属了……

当然,这个内幕自己是绝对不能跟欧阳明透露的。因此,他在听完欧阳明热切的提议后,只是不动声色地说:“谢谢兄弟看得起我。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一定尽力争取。”

一个星期以后,通过业务考试、民主测评、党组考察等选拔任用程序,肖志辉被确定为办公室主任人选,叶鸣、陈怡等五个人被确定为一分局副局长、办公室副主任等职位人选。

而对此次竞职抱有最大期望的欧阳明,虽然通过了考试、民主测评两关,但因为在党组考察环节没有获得三个以上党组成员的赞成票,被刷了下来。而顺延替补考察的曾展,也同样没有获得三个以上党组成员的赞成票。

于是,按照“宁缺毋滥”的原则,一分局局长的职位便被空缺了下来。

第五十四章 欧阳明的怨念

当县局人教科将此次干部选拔任用的任前公示名单张贴出来以后,无比失落的欧阳明偷偷找到了和他关系比较好的苏礼华副局长,询问自己为什么会在党组考察这一关被卡住――因为按照一般的选拔任用惯例,党组考察只是一个例行程序,只要在前几轮表现突出,进入了考察名单,基本上就会获得提拔。

但这一次,却完全不一样:首先,对一分局局长的报名资格和条件规定得很严,甚至有点苛刻;其次,总共才两个人有资格竞争这个职位,到最后却全部因为党组成员赞成票不够而淘汰掉。

这里面,绝对是有什么猫腻……

苏礼华首先申明:他自己对欧阳明投的是赞成票。然后,便直截了当告诉他:党组经过认真讨论,又秘密征求了部分干部和行风监督员意见,对欧阳明的评价是:作风虚浮,有打牌赌博恶习,喜欢结交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执法存在随意性,廉政方面也有反映……

而否决曾展的理由是:尽管他作风踏实,工作敬业,但是创新意识不强,领导能力不足,而一分局干部人数最多、管辖纳税户最多、每年税收收入任务最重、面临的挑战和压力也最大,以曾展的能力和领导水平,肯怕难以驾驭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分局,也很难管理好手下那二十几个干部……

说完这些以后,苏礼华还反复叮嘱欧阳明:上面告诉他的这些东西,都是党组会议的机密,千万不能外传……

欧阳明虽然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党组对他和曾展的评价,确实是比较中肯的。他自己身上的毛病,他心里当然清楚:喜欢打牌赌博,而且名声在外;喜欢给纳税户了难,所捞的好处也不少……

而曾展,也确实太老实了一点,当个干实事的副职可以,但要他做一把手,确实存在能力不足的问题……

本来,欧阳明还想着要去找邹文明去当面论论理的,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卡自己,可一听苏礼华转述的党组对他的评价,立即便泄了气:自己确实是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如果去找一把手论理,万一惹怒了他,安排监审室的人去调查自己的廉政和作风问题,只怕自己现有的这个副局长位置也会保不住,弄不好还有被审查的危险……

于是,他只能哭丧着脸,向苏礼华道了谢,便怏怏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苏礼华看着他丧魂落魄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这些话都是邹文明让他故意透露给欧阳明听的,目的就是要堵住他和曾展的口,不让他们有闹腾和告状的念头……

在叶鸣还没到一分局报到上班之前,欧阳明心里还存有一丝幻想:自己在一分局是资格最老的副局长,另一个副局长刘鹏程是前年才提拔上来的,以前还是自己的徒弟,而叶鸣也是刚刚提拔的。在分局没有局长的情况下,自己这个资格最老的副局长,应该会被党组明确暂时负责分局的全盘工作。如果是这样的结果,自己也勉强可以接受。

但是,当公示期结束以后,在一个星期一的上午,叶鸣在党组书记、局长邹文明以及人教科长的亲自陪同下,前来一分局报到时,欧阳明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在局里所有提拔的干部中,即使是中层正职到新单位报到,也最多只有分管人教工作的副局长陪同的。而叶鸣来报到,一把手却亲自陪同前来,这只能说明:叶鸣其实就是来一分局当不挂职的一把手的。

果然,在一分局全体干部参加的欢迎叶鸣副局长的会议上,邹文明做了一个即兴发言,中心意思是:一分局是个很重要的分局,每年的税收任务占了整个县局计划任务的半壁河山。为了进一步搞好分局的各项税收工作,县局党组经过慎重研究,决定由叶鸣同志暂时负责一分局的全盘工作。

接下来,他就大谈特谈叶鸣的优点和长处:叶鸣同志现在是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是全省地税系统的一面旗帜。他德才兼备,不仅作风清廉正派,而且能写会说,综合素质很高,创新意识很强,敢闯敢干,业务水平也很过硬。我相信,一分局在叶鸣同志的带领下,一定会开创出一个崭新的局面,一定会为县局全面完成各项税收工作任务做出突出的贡献……

至此,欧阳明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满是条条框框的竞职报名标准,不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而是为叶鸣扫除道路用的;而那个所谓的“宁缺毋滥”的原则,也只是一个借口,目的就是为了排除所有参与一分局局长职务竞聘的人,空出这把交椅,等着叶鸣来坐。

也就是说:所有参与一分局局长职务竞聘的人,不管是他还是曾展,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是以悲剧结束。只不过,上演这出悲剧的演员,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任那些导演这场戏的人摆布、作弄,到最后还要用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堵住你的口……

想到这里,一股冲天的怨气从他的心底往头顶“突突”直冒。

在邹文明发言时,他用怨毒的目光看看邹文明,又看看叶鸣,恨不得当场就站起来揭穿他们导演的这场阴谋大戏……

但最后,一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想起苏礼华转述的那些党组对自己的评价,他又只好强行压制住自己冲动的念头,心里开始谋划以后怎么给叶鸣制造点麻烦和困难,不让他顺顺利利地当这个代理局长……

当天晚上,叶鸣被许多中层干部拉着请客,在楚天大酒店喝得酩酊大醉。

当他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他醉醺醺地打开房门,刚要开灯,黑暗中一个苗条高挑的身影却向自己扑了过来,一下子就搂住了他的身子,同时把火辣辣的嘴唇贴到了他的唇上……

第五十五章 夏楚楚的电话

原来,这几天搞竞聘,为了怕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和陈怡的关系,导致此前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叶鸣一直没敢到陈怡的公寓去。

但陈怡对竞职的事却不怎么上心,一心一意沉浸在和叶鸣两情相悦的甜蜜感觉之中,几乎时时刻刻想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

她心思比较单纯,没有去想叶鸣是为了避嫌没去她家,还以为他为了当官的事,暂时把自己忘记了,所以心里又开始疑虑重重起来。

开始几天她还一直忍着,可当她和叶鸣都到新单位报到了以后,见叶鸣还是不来“碧苑小区”找她,她终于忍耐不住了,便在今天晚上十点半偷偷打的士来到地税局家属院内,像做贼一样避过所有人的眼光,用她事先配好的叶鸣宿舍的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叶鸣回来……

在陈怡扑过来抱住自己的时候,叶鸣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陈怡之后,他一边紧紧地抱住她,一边惊讶地问:“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怕被人发现?”

“不怕!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叶子,我告诉你:我现在只怕一件事,就是你忽然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除此之外,哪怕是为你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

叶鸣被她这句斩钉截铁的话感动得差点流下泪来,在她的脸上吻了吻,低声说:“姐,你永远是我的女神,永远是我最亲密、最依恋的爱人……我和你一样,也愿意为你粉身碎骨,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怡就再次用红唇封住了他的口……

在热烈地亲/吻了一阵之后,叶鸣酒意上涌,情难自已,便腾出右手去解陈怡胸口的衣服扣子。

陈怡轻轻挡住他伸过去的手,低声温柔地说:“叶子,我自己来……今天是在你的房子里,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你的新娘。”

在叶鸣那张略显窄小的床上,陈怡完全丢开了所有的束缚和障碍,比前几次在她家里时,表现得更加主动,更加狂热,令喝了一点酒的叶鸣兴奋得差点提前到达巅峰……

就在两个人如痴如醉地缠绵的时候,叶鸣丢在地板上的裤子口袋里忽然传出了手机铃声。

压在陈怡身上的叶鸣停住了动作,刚想俯身去捡那条裤子,身下的陈怡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喘息着在他耳边低声说:“叶子,别接电话……别停下……”

叶鸣知道她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便不再理睬那个不屈不挠地鸣响的电话,一把抱起陈怡,让她骑到自己身上,用双手搂住她的纤腰,帮助她在上面一起一伏地颠动起来……

当两个人都到达最高峰后,叶鸣这才打开灯,捡起地上的裤子,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却是夏楚楚打过来,而且一连打了四个。

伏在他胸口喘气的陈怡也看了一下那几个未接电话,抬起头盯着叶鸣,有点疑惑地问:“这么晚了,这个夏楚楚打你电话干嘛?”

叶鸣摇摇头,苦笑着说:“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打我电话,要我尽快赶到省电视台去录节目,还说这是我欠她的一笔债,必须早日偿还!”

陈怡脸上掠过一丝阴影,勉强笑了笑,说:“叶子,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夏楚楚对你很有意思。她口里说要你去还录节目的债,其实是要你去还情债――我说得对不对?”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最敏感、最多疑的。陈怡虽然比较单纯,但是,因为心里深爱着叶鸣,所以对他身边的异性也就特别注意――就在那次去宝柱县探望叶鸣的过程中,她从夏楚楚看向叶鸣的神色和目光中,以及她为叶鸣所做的那些事情中,已经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女孩子和自己一样,非常喜欢叶鸣……

当然,她是不会去为此恼怒或是责怪叶鸣的。因为她早就想好了:自己不会要求叶鸣娶她。只要叶鸣能和自己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她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如果以后他找了女朋友,或是结了婚,自己不能和他来往了,那也是命,自己就一个人过下去,绝不去连累他……

尽管她一直都有这种无怨无悔地付出的念头,但是,当真的有像夏楚楚这样优秀的女孩子找叶鸣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爱情都是自私的,哪怕是像陈怡这样毫无保留地付出的爱情,也不例外……

叶鸣听出了陈怡语气中的酸意,便轻轻地拍拍她的脸颊,笑着安慰她说:“姐,你多心了!我和夏楚楚之间真的没什么其他关系,她找我也就是催促我快点去上她的节目,最好为她们栏目组赚几百万赞助费。再说了,她是电视明星,又是省局夏局长的宝贝千金。我只是一个小县城的一个小公务员,我和她的家境、社会地位、经济条件、发展前途相差太悬殊。如果我找了她做女朋友,我还担心hold她不住呢!在我眼里,只有你才是最好的爱人,才是我最需要的女人!”

陈怡轻轻啐了他一口,脸上却露出了欣喜不已的微笑……

就是此时,叶鸣的手机又鸣响起来,一看号码,仍然是夏楚楚的。

“喂,乡巴佬,你怎么回事?我打了你这么多个电话,怎么一直不接?老实说:刚刚是不是在和哪个女的做坏事?”

叶鸣吓了一跳,心想女孩子的敏感度还真是可怕啊!这夏楚楚远在省城,居然一语道破了自己刚刚正在做的事情。虽然她可能是开玩笑随口说的,但这随口的一句话,也未免太神奇了点……

“夏小姐,你既然知道我正在做坏事,怎么还要接二连三地打我电话?你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吗?”

叶鸣在夏楚楚面前毫无心理压力,所以便随口跟她开起玩笑来。

“啊……你这死乡巴佬,你还真的在做坏事啊……老实交代:她是谁?是不是那个陈怡?”

叶鸣再次大吃一惊:这个精怪一样的女孩子,难道是个巫婆?

此时,他不敢在开玩笑,便解释说:“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刚刚我喝酒喝高了,睡得昏昏沉沉,没听到电话响。说吧,这么晚了找我,有何贵干?”

第五十六章 此生非陈梦琪不娶

夏楚楚虽然对叶鸣的解释疑窦重重,但她毕竟是个大姑娘,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只好气呼呼地说:“谁深更半夜的和你开玩笑?告诉你:这个星期五你一定得过来录节目。前些日子你总说你们正在搞中层干部竞聘,没有时间来省城。现在竞聘搞完了,你应该实现你的诺言了吧!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然答应我来录节目,可不许再耍赖。否则,我就亲自再来新冷县,揪着你的耳朵把你拎到省城来。”

叶鸣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只好苦笑着说:“大小姐,来新冷县就免了,过两天我自己过来……对了,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一定要打这个电话?该不是想要我现在连夜赶过来吧!”

“还不是因为你?我刚刚录完节目从现场出来,我们栏目组的领导就找到我,把我训了一顿,说当初我答应他要找一个符合陈梦琪条件的男孩子过来录节目的,现在过去这么久了,却八字都没看到一撇,责问我是不是在糊弄他……还有,这个陈梦琪已经厌倦了录这种节目,说她本来就没指望在这个舞台上找到真爱,所以想再录一期,就不再来了。听说,她也不想再在她父亲的公司任职,已经办好了去加拿大的移民手续,准备定居到那边去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鸣有点莫名其妙地问。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这关系大着呢!你是我发现在的最符合陈梦琪的择偶标准的男孩。你如果来上一次节目,陈梦琪很可能会为你留灯。她父亲说了:只要她能为男嘉宾留一轮的灯,就赞助我们栏目组一百万元;留两轮,两百万;如果第三轮还留灯,直接赞助我们一千万……你想想:留一轮灯就是一百万,我们组长能不急吗?就是我们台长,也在过问这件事呢!”

其实,陈梦琪父亲还有一个承诺,夏楚楚故意没有说出来:如果陈梦琪能和男嘉宾牵手成功,他就赞助“浪漫牵手”栏目组两千万,而且可以和省电视台预订明年的广告合同……

夏楚楚虽然想让叶鸣上她的节目,但她可不想叶鸣真的去和那个陈梦琪牵手成功――这是她心里最隐秘的念头,当然不会跟叶鸣说。

而且,她还很有把握地认为:以陈梦琪那种冷冰冰的性格,是轻易不会对素不相识的男孩子动心的。更何况,她是亿万富翁之女,眼光肯定高到天上去了,断然不会真的看上一个小公务员。最多也就是因为叶鸣各方面都符合她的择偶标准,为他留一轮灯罢了……

叶鸣笑着说:“关于赞助的事,你上次不是和我说过了吗?怪不得你要这么急着跟我打电话,原来还是担心会从我手中跑掉一百万甚至是几百万元钱……不过,我劝你们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看过你们多期节目。那个陈梦琪不仅性子冷,神情倨傲,而且不给任何男嘉宾面子,那些上台向她表白的嘉宾,她脸上连笑容都没有,甚至在人家表白后,连一句道谢或是道歉的话也不说,弄得那些男孩子尴尬无比。所以,我估计我肯定也不是她的菜。要想让她为我留灯,赚她父亲那一百万元钱,只怕也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不管这么多,反正你必须在她出国定居之前,上一期节目。即使你不是她的菜,她在第一轮灭了你的灯,那也不是我的责任。我们组长、台长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那好吧,我过两天就过来。”

在他和夏楚楚通电话时,陈怡已经用遥控打开了电视机,调到了天南省电视台。

此时,省电视台正在重播“浪漫牵手”最新一期节目。

陈怡已经从叶鸣口中知道:夏楚楚想要他去省电视台参加一期“浪漫牵手”节目,目的是想让那个亿万富豪之女陈梦琪为叶鸣留一轮灯,看能不能为这个栏目组赚来一百万元赞助。

她开始听到夏楚楚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计划时,笑话了叶鸣好几天,说他被夏楚楚当成钓富婆的小白脸了,还曾戏谑地问他:要是陈梦琪真的愿意和他牵手,他是否会找她做女朋友?

当时,叶鸣也笑着回答说:他找女朋友有“两个不”的原则:不找富二代,不找大众情人。所以,陈梦琪不是自己的菜……

其实,他是在委婉地告诉她:他既不喜欢陈梦琪这样的富豪千金,也不喜欢夏楚楚这样的影视明星。因为陈梦琪就是典型的富二代,而夏楚楚,也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大众情人……

她也相信叶鸣的话。而且,她和夏楚楚一样,认为像陈梦琪这样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富豪千金,又有留学背景,追求她的人当中,肯定有很多优秀和出色的男人,他们的条件也肯定比叶鸣优越得多。她既然连那些人都看不上,像叶鸣这样一个来自小县城的小小的公务员,肯定就更加不会入她的眼……

此时,电视里正好放到第二个男嘉宾上场。

这个男嘉宾长得非常帅,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穿一身名牌西服,五官端正,风度翩翩,一上台就自我介绍说他叫夏浩宇,现年三十岁,现为“华禹重工”总经理。

他刚一上场,就引来了台上三十位女嘉宾和现场观众的一片欢呼和惊叹。有好几个女嘉宾看到他俊美的容颜,眼睛先就直了。后来又听他自我介绍说他是“华禹重工”的总经理,再一次惊呼出声。

原来,“华禹重工”是一家上市公司,其创始人夏煜桦目前是福布斯排行榜上排在第七十八位的超级富豪。而这个夏浩宇,正是夏煜桦的独生子,目前在公司担任总经理职务。

这个男嘉宾,无论从家世还是外貌上,都和陈梦琪非常匹配:一个漂亮端庄、气质高贵,一个英俊潇洒、温文尔雅;一个是房地产和投资公司大佬之独生爱女,一个是国际化大集团董事长的公子……

就此,场上的许多人猜测:这个夏浩宇绝对是单独为陈梦琪而来的。

果然,在说自己的爱情宣言时,夏浩宇眼睛直视着陈梦琪,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说:“我的爱情宣言是:此生非陈梦琪不娶!请台上的各位嘉宾、主持人和现场的观众为我今天的誓言作证!”

第五十七章 表白

此时,已经和夏楚楚通完了电话的叶鸣,也靠到席梦思的靠背上,和陈怡一起饶有兴趣地观看起节目来。

“叶子,你可能不要去省城了。你看看:现在电视上有一位翩翩公子去追求陈梦琪了。这个夏浩宇,跟你一样的帅气,而且还是豪门巨富之子,和陈梦琪可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今天他又放下国际集团总经理的架子,亲自到这个相亲节目现场来向陈梦琪表白。我估计,陈梦琪就是天上的仙女、玉帝的女儿,也一定会动心的。他们如果牵手成功了,你就没必要跑这趟省城了。”

叶鸣用手在她脸上刮了刮,笑着说:“你是不是心里不愿意我去上那个节目?你只要开句口,我立即打电话给夏楚楚,找个理由推脱不去了。”

陈怡脸一红,啐道:“不要脸!谁不要你去了?我才不在乎呢!你如果真要找了那个陈梦琪,以后肯定会去她家里的集团公司任职,我们两个就只好拜拜了。”

叶鸣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说:“姐,你放心。不管今后怎么样,我都绝不会放弃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我早就说过:只要你愿意,而且能够和李智离婚,我立即就娶你!”

陈怡的眼里闪过一道渴盼和神往的光芒,但很快,这道光芒就消失了,低下头黯然说道:“叶子,我们这样说说可以,但不能来真的。我和李智离婚那是肯定的事。但是,我绝不会让你娶我!我不知道我们这种地下恋情能够维持多久,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厌倦我、嫌弃我。但是,只要我们能这样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也别无他求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鸣点头说:“我懂,我当然懂!”

然后,他又再次把陈怡紧紧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此时,电视上的夏浩宇已经开始向陈梦琪告白。主持节目的夏楚楚也非常爽快,知道夏浩宇是专程为陈梦琪来的,便省去了所有的女嘉宾亮灯、提问等环节,只是让导播播放了夏浩宇的vcr,让陈梦琪了解他的基本情况,了解他为了陈梦琪所做的一些努力,便请陈梦琪站到了舞台的一端,倾听夏浩宇的告白。

叶鸣忽然问道:“姐,你说这个夏浩宇会成功吗?”

“我看会成功。那个陈梦琪除非心理有问题,否则,像夏浩宇这样的青年才俊,又和她极为般配,她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叶鸣摇摇头说:“你错了!我可以和你打赌:陈梦琪等下绝对会拒绝他!”

陈怡抬起头,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叶鸣笑了起来,说:“这还不好猜?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现在我们看到的节目,是电视台重播的,并不是现场直播。也就是说:这期节目是在以前录制的,现在才播放。如果陈梦琪和夏浩宇牵手了,夏楚楚还有必要深更半夜打电话,让我过两天去上她的节目吗?这么简单的问题,你怎么都没想到?”

陈怡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忽然伸出拳头在叶鸣肩膀上狠狠地擂了一拳,一边笑一边咬着牙齿说:“就你聪明……让你卖弄聪明……”

果然,当夏浩宇深情款款地向陈梦琪告白之后,陈梦琪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来,用忧郁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了全场一眼,然后意兴萧索地说:“夏先生,非常抱歉!虽然您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但是,我对您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我觉得:所谓爱情,应该是两颗相爱的心互相吸引、互相碰撞产生火花,那样才能称得上真正的爱情。您刚刚说对我一见倾心,也为我做了很多事,包括刚刚为我送了999朵玫瑰、为我在你们公司录制了999个员工的祝福录像。这些事情,确实感动了我。但是,感动不等于爱情。所以,我不能接受您的牵手要求!”

说到这里时,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下面的措辞。良久,才环顾了一下现场,缓缓地说:“大家都知道,我来这个舞台已经将近一年了。很多观众朋友在微博上骂我,说我在台上从不为男嘉宾留灯,从不给任何男嘉宾牵手的机会。因此,他们说我纯粹就是到这个舞台上来显摆的,来装的,来炫耀的。有些话骂得还非常难听……我跟主持人楚楚小姐说过:我已经办好了移民手续,再录一两期节目,我就要告别这个舞台了。在离开之前,我想当着全国观众的面,为自己做一个辩解!”

她此言一出,现场一下子鸦雀无声:陈梦琪在“浪漫牵手”节目将近一年,但一直惜言如金,很少袒露自己的心迹,也很少和男嘉宾互动。故此,她的微博上才会有很多误解和谩骂之辞。

而现在,这个貌美如花却又冷艳如冰的富豪千金,却要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给自己辩解,自然就引起了全场观众乃至全国亿万电视观众的强烈兴趣……

“大家都知道:我的家境比较优裕,我自己也是从加拿大留学回国的。因此,很多人就以为我心比天高,以为我一定要嫁给国外王公贵族或是大款名流,要不就是想找一个貌比潘安、才如子建的青年才俊。其实,他们对我的揣测都是错误的。

很多人可能不清楚:我在上这个节目之前,就跟栏目组的人说了我的三个择偶标准:一要是新冷县人;二是要长得像古天乐;三是要会武功。

大家可能会奇怪: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标准?我现在告诉大家:我的这个标准,其实就是针对某一个特定的人而设立的。而这个人,就是我自高中开始,一直喜欢和崇拜的白马王子!虽然,我和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也从来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比他小两个年级的学妹一直在暗暗喜欢他、崇拜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他仍是念念在心,而且时日越长,这种思念的感觉就越强烈……”

当她说到这里时,眼睛里已经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而全场的观众,也被她深情款款的述说打动,许多人都开始用手擦拭眼角的泪水……

第五十八章 俗套的英雄救美故事

当陈怡看到这里时,忽然转过头盯着叶鸣,审视了好一阵,疑惑地问道:“叶子,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个陈梦琪?我怎么感觉到她所设立的那三个择偶标准,好像就是为你量身订做的一样?你看看:长得像古天乐、籍贯是新冷县、还要会武功――这不就是你吗?”

叶鸣苦笑着摇摇头说:“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陈梦琪啊……算了,不想这事了。”

第二天,夏楚楚忽然带着一个摄像、一个外景导演和两个助手,来到了新冷县局,准备给叶鸣拍上节目的vcr。

叶鸣有点措手不及,赶紧把夏楚楚等人安排在自己办公室坐着,自己便跑到局长室去向邹文明请示,问他自己去参加相亲节目合不合适,会不会给局里带来负面影响?

邹文明听说夏楚楚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合不合适的问题?一把拉起叶鸣的手,一边往楼下飞奔,一边回答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没看见好几个乡长都上相亲节目了吗?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现在还没有对象,自己去参加相亲节目,怎么会给局里造成负面影响?说不定,你去参加一次节目,还会扩大我们县局的影响力呢!”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一分局的局长办公室。

邹文明一看到夏楚楚,立即疾步上前,一边伸出手掌,一边激动地说:“楚楚小姐,欢迎欢迎!你这个大明星能来我们这小小的新冷县局,这是我们县局莫大的荣幸啊!”

夏楚楚瞟一眼叶鸣,笑着说:“我倒是经常想来你们县局,可有些同志他不欢迎啊!”

“是谁?是谁不欢迎楚楚小姐?那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夏楚楚将嘴巴对着叶鸣一努,说:“就是他!邹局长,您说得没错,这个人就是脑子有毛病!”

叶鸣见邹文明回头看他,尴尬地搓搓手掌,说:“夏小姐,我可没说过不欢迎你啊!你别误导,影响我在领导心目中的形象。”

邹文明哈哈大笑,说:“楚楚小姐,你这可能真是误会了。小叶是最热情好客的,而且他也多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说你们是好朋友,并称赞你美丽聪明、蕙质兰心、热情大方。”

夏楚楚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妩媚地看一眼叶鸣,问道:“邹局长,他真的这样说过?您不是编出来哄我开心的吧!”

“绝对是真的……小叶,你说说:你是不是和我说过那样的话?”

说着,他就使劲对叶鸣眨眼,示意他承认说过这样的话。

叶鸣其实从来没有在邹文明面前提起过夏楚楚,可这时候不给他圆谎又不行,只好点点头说:“夏小姐,我们邹局长也爱看你主持的节目,他听说我和你很熟,便向我问起过你,我就和他说了那些话。”

邹文明见他圆谎圆得这么滴水不漏,满意地不住点头。

夏楚楚见叶鸣亲口承认他说过那些话,芳心窃喜,顿时笑靥如花……

接下来,夏楚楚就开始知道叶鸣拍他的vcr。在vcr中,叶鸣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爱情经历、对女方的要求。

下午,夏楚楚又要叶鸣找来几个玩得好的同事,给他拍“亲友采访”的vcr……

晚上,邹文明本来准备安排夏楚楚她们去歌厅唱歌。可夏楚楚却借口找叶鸣有事要商量,一定要叶鸣单独请她去“西苑咖啡”品尝那里的特色咖啡。

此时,邹文明也看出来了:夏楚楚可能对叶鸣有好感,便不再坚持,让叶鸣带她去喝咖啡,其他人都去唱歌。

在等咖啡的时候,夏楚楚不住地打量叶鸣,忽然笑咪咪地问道:“乡巴佬,你评价我的那几个词语,虽然肉麻,但我听着还是蛮开心的:什么美丽聪明、蕙质兰心、热情大方……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叶鸣没想到她居然把邹文明随口捏造出来的几个赞美她的成语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不由觉得好笑,便说:“算是吧!我觉得用这几个成语来形容你,还是蛮贴切的。”

“什么叫算是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人真没劲!”

夏楚楚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有点恼怒地撅起了嘴巴。

叶鸣不想和她多扯这些事,便问道:“我昨晚看你们的节目,听陈梦琪说她有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你们怎么不想办法去把那个人给她找来?说不定她一高兴,给你们栏目组一个亿的赞助都有可能。”

夏楚楚想了想,有点困惑地说:“我们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这个陈梦琪太内向,而且忍性极好,根本不愿向我们透露她心目中那个白马王子的任何信息。只是在昨晚,她下了节目后,可能是考虑到自己很快要告别我们这个舞台了,所以才和我谈了一点那个男孩子的事。据她说:那个男孩子曾经救过她的命!”

“哦?还有这样的事?”

叶鸣有点惊讶地问,同时心里忽然掠过一个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的念头。

夏楚楚点点头说:“她只是简单地和我说了一下她和那个男孩子之间的事。她说,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孩,是在她刚读高一的时候,在学校组织的国庆文艺汇演上,那个男孩表演了一个武术节目,还和一个女同学表演了一个合唱。她觉得那个男孩子特别帅、特别有才,心里对他有了一种朦朦胧胧的好感。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留意这个高三的男孩。那时候她还小,只是觉得自己每天都想看到这个男孩。因此,只要是有关这个男孩子的事情,她就特别留意,特别关心。但是,因为性格内向,加之又比较害羞,她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一直不敢去主动接近这个男孩子。

在高一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从学校上完晚自习准备回家。本来,每天晚上她父亲在这时候都会准时开车来接她的。但是,那天晚上,她等了很久,却一直没等到她父亲的车。

由于她家离学校比较近,加之那晚她身上又没带钱,于是,她决定穿过学校围墙外的一条小巷子,抄近路步行回家。

可是,当她刚刚走进小巷的时候,忽然从黑暗中蹿出三个人。其中一个迅速上来,用一个麻布袋套在她头上,另外两个人便扭住了她的手臂,低声警告她:“别做声,做声就杀了你!”

叶鸣听到这里时,忍不住“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五十九章 相思成病

由于咖啡厅光线比较幽暗,所以夏楚楚并没有看出叶鸣脸上那种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继续述说下去:

“陈梦琪知道自己遇到了她父亲一直很担心的绑架,于是,在那几个人拖着她往不远处的一台小汽车走时,拼命挣扎起来。结果,她被那个用麻布袋蒙她脑袋的歹徒接连甩了几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差点昏了过去。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车子边上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个曾经令陈梦琪魂牵梦萦的声音:‘住手!放了那女孩子!’

一个歹徒嚣张地威胁道:‘小子,识相的就给老子滚远点!否则,连你一起做了!’

那个男孩子也不多言,忽然闷声不响地冲过来,先是一脚踢翻了一个歹徒,然后又三拳两脚把另外两个歹徒打翻。

此时,一个躺在地上的歹徒已经掏出了手枪。那男孩子见他们有枪,不敢恋战,抱起陈梦琪就往回飞奔,一口气跑到学校传达室,把陈梦琪交给几个保安,让他们报警……

陈梦琪虽然一直被那个麻布袋子蒙住了头。但是,从那个男孩的声音中,她听出了: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就是她暗恋了一年的那个高三的学长……

那个男孩因为要赶到医院去服侍他住院的妈妈,所以来不及等警察到来,便急匆匆地走了。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自己救下的女孩子是谁,也一直没有顾得上去看她的面容……

第二天,陈梦琪的父亲一大清早就带着她离开了新冷县,好像是要躲避什么人似的。而且,先天晚上在公安局,她的父亲也不肯给办案民警提供任何线索,只说这是一桩意外的绑架案件,希望警方尽早破案,然后便带着陈梦琪离开了……

接下来,陈梦琪便被他父亲送到加拿大留学。

在留学期间,孤寂的生活和枯燥的环境,使陈梦琪对那个男孩子越来越思念。她很想写信向那个男孩子表露心迹。可是,此时那个男孩子已经高中毕业,不知道考到了哪所大学去了……

于是,她变得越来越忧郁、越来越内向。她的心里老是那个男孩子的影子,再也容纳不下别的男人……

她回国后,曾试图去寻找那个男孩子,可是,却又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线索。而且,她估计那个男孩此时肯定已有女朋友,甚至可能已经结婚了。即使找到了他,估计也没有任何作用,只不过是徒增新的烦恼而已。

所以,最后她便放弃了继续去寻找那个男孩子的念头……

他的父母见她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也隐隐约约猜出了她得病的根源,便逼着她来上我们的节目,一方面是想通过上节目,缓解一下她的忧郁症状;另一方面,也希望她能在台上找到一个她喜欢的男孩子,解决她的终身大事。

但是,她在台上将近一年,却始终是那种郁郁寡欢的状态,不仅不给任何喜欢她的男嘉宾半点机会,而且几乎不和男嘉宾交流。

她告诉我:她之所以愿意听她父母的话来参加这个节目,是因为抱有一点幻想,希望那个男孩子在看节目时,知道她的三个择偶标准后,有一天能主动来联系她。

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自始至终没有她希望和渴盼的情景出现。灰心失望之下,加之她的微博上又有很多观众骂她装清高,说她根本就不是来相亲的,而是来出风头炫富的。因此,她决定再录一期节目,就移民加拿大,到那边去静静地疗伤……”

夏楚楚讲完后,看了一眼叶鸣,见他脸色古古怪怪的,便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莫不是你真的对那个陈梦琪动心了?”

叶鸣掩饰般地笑了笑,摇摇头说:“怎么可能呢?对了,陈梦琪既然是这种状况,我看我还是不去上节目算了。”

原来,叶鸣此时已经完全明白:陈梦琪心里的那个白马王子,就是他自己。刚刚夏楚楚所讲的那个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那个男主角就是他。

记得当时他正在准备迎接高考,可他母亲又因为肝病发作住到了县人民医院。于是,那段时间,他每天下了晚自习,就穿过学校附近那条小巷,抄近路赶往医院服侍他母亲。结果,有一天晚上就救下了陈梦琪……

夏楚楚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面前这个“乡巴佬”就是那个富豪千金的梦中情人,否则的话,她就绝对不会让叶鸣去上自己的节目了。

此刻,她见叶鸣准备打退堂鼓,便把杏眼一瞪,说:“那不行,这期节目你一定得去。我们台长、组长都对你上节目抱有很高的期望,希望陈梦琪至少能为你留一轮灯,更希望你能把她留下来,不出国了――因为她一直是我们台里的广告大客户,给我们的赞助也很多。台里不想失去她这样一个已经建立了良好合作关系的大客户。”

叶鸣开玩笑说:“要是万一她看上了我呢?我是不是应该和她牵手?”

“你就做梦吧!就凭你这乡巴佬、小公务员,也就是我还对你有点好感。人家陈梦琪可是亿万富豪之女,心里又装着另外一个男孩子。她会看上你?到时候在台上她理不理你,还两说着呢!”

叶鸣心里好笑,便调侃她说:“你反应这么激烈,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如果你真喜欢我,要不我就在你的节目上,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直接向你表白,给大家制造一点意外的惊喜,如何?”

夏楚楚脸一红,用手轻轻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笑骂道:“乡巴佬,你就臭美吧!不过,如果你当真那么做,我也不拦着你,我就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拒绝你,让你这个自高自大的土老鳖颜面扫尽、无地自容。嘻嘻!”

叶鸣无所谓地一笑,说:“这有什么颜面扫尽、无地自容的?能够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向你这个万人迷明星主持求爱,那是多荣耀的事啊!只不过,你肯定是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哈哈哈!”

夏楚楚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看着他问道:“你真是这样想的?要不,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怎么样?”

第六十章 心结

叶鸣以为夏楚楚也是开玩笑的,便笑着说:“好呀!那我过两天就在节目上向你求爱,你可别嫌我唐突啊!”

夏楚楚脸上浮起一丝羞涩的晕红,目光不敢和叶鸣对视,用轻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你如果真这么做,说不定……说不定我一感动,真会答应你呢!”

叶鸣见她忽然之间害羞腼腆起来,一改此前伶牙俐齿的状态,不由大为纳罕,不过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在他看来,夏楚楚是绝对不会喜欢上自己的。而自己,也对她没什么感觉。

夏楚楚见叶鸣许久不做声,偷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也正在含笑看着她,不由心里大窘,嗔道:“你看什么呢?一幅猪八戒偷窥仙女的模样。没见过美女是吗?”

说到这里,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号称自己很聪明,那你给我分析一下:当初陈梦琪被那个男孩子救下了,她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去感谢人家?我问过陈梦琪,她自己心里也很歉疚,为此还和她父亲吵了一架。但是,她父亲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意将这件事扩大,并且连夜就准备东西,第二天清早就离开了新冷县,跟逃难似的……你分析分析: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这个问题嘛,我觉得你还是去问元芳为好……哈哈哈!”

其实,叶鸣当时也有点奇怪:虽然自己并不图那个女孩子的家人感谢,但是,自己救了一个人,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得到,这也太奇怪了点……

第二天,叶鸣就随同夏楚楚一行赶到了省电视台。

夏楚楚先带着叶鸣到录节目的演播厅预演了一下,让他熟悉一下环境,然后便安排他住到宾馆,并告诉他:明天晚上就录节目,叶鸣是最后一个出场。而在此之前,第四位男嘉宾还是上一期节目中向陈梦琪表白的那个夏浩宇――因为他知道陈梦琪录完这期节目就要离开这个舞台了,而且还会移民加拿大,他想利用者最后一期再争取一下……

在准备离开时,夏楚楚开玩笑说:“乡巴佬,你长得这么帅,说不定你一出场,就会有女嘉宾为你爆灯呢!”

原来,“浪漫牵手”节目自从上个月开始,出台了一个新规则:如果男嘉宾出场后,台上的三十个女嘉宾中,有人对这个男嘉宾特别有好感,就可以用“爆灯”的方式表明自己愿意一直为男嘉宾留灯到最后,并愿意和男嘉宾最后牵手。

这个“爆灯”的规则非常吸引人,而且,“爆灯”时,场上会有灯光制造出无数朵玫瑰花,满场飞舞,艳丽无俦,非常烂漫和刺激。因此,有观众便给这个“爆灯”规则安了一个很形象的名称:“漫天花雨”。

这个新规则诞生以来,目前还只有两位女嘉宾在场上为男嘉宾爆过灯。每次出现爆灯,都会引来现场观众一阵欢呼,场上的气氛也会达到最高/潮……

叶鸣摇摇头说:“楚楚小姐,你太夸张了!我一个小县城来的小公务员,即使长得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帅,你的那些眼高于顶的女嘉宾也不可能会看上我的。她们都很现实,虽然场上也有外貌协会的女嘉宾,但是,她们最看重的还是男嘉宾是不是从北上广等一线大城市来的,家里是不是有房有车。如果没有这几点,男嘉宾长得再帅,也会被她们无情地灭灯,更不用说为我爆灯了――我说得对不对?”

夏楚楚笑了起来:“你这个家伙,嘴皮子就是刻薄,把我的女嘉宾说得如此势利俗气,我都有点后悔叫你来上这个节目了……对了,你在这里说说无妨,明天到了台上,可不能信口开河说这些话,当心我的三十位女嘉宾围攻你,到时候我可不会出面给你圆场。”

“这你就放心吧!我还没蠢到那个程度,到你的舞台上去自讨没趣。我又不是真的去相亲的,干吗要得罪她们?呵呵!”

从宾馆出来后,夏楚楚又打了陈梦琪的电话,约她出来喝下午茶――她想最后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让她放弃出国的念头,再在她的节目上站两三个月。或者,至少让她明天为叶鸣留一轮灯,完成她的台长和组长交给她的拉赞助的任务……

陈梦琪和夏楚楚关系很好,接到她的电话后,立即就从公司赶了过来。

在一个幽静的小茶馆的包厢坐定后,夏楚楚见陈梦琪脸色灰暗、神情忧郁,很同情地劝道:“琪琪,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结,这么多年都没打开。我觉得:一个人不能老是困在一个死胡同里,要有勇气走出那个死胡同。我觉得:那个夏浩宇就非常适合你,而且很多观众也觉得你和他是一对金童玉女,非常般配。要不,你就试着和他交往一下,说不定,在他的呵护和关心体贴下,你很快就能走出阴霾,找到新的幸福呢!”

陈梦琪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楚楚姐,你没经历过我所经历的煎熬,所以不可能体会我的感情。我这个人不善言辞,性格内向,而且做事情、想问题都很执着,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轻易放弃一段感情。我现在经常做一个梦,梦见我心里的那个人和我手牵手徜徉在灿烂的花海中。在梦中,我是如此幸福、如此甜蜜,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对我笑,就好像那些花儿都在祝福我……可醒来后,我却会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常常睁大眼睛,跟林黛玉一样抱着被子挨到天明……

我知道我这是一种病。而治疗我的病的唯一药方,就是那个人能陪在我身边。哪怕就是几天也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这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但是,我心里就是容纳不下别的人,我就是这么一个爱钻死胡同的人。

那个夏浩宇人确实不错,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而且还是大集团董事长的唯一继承人。但是,在我看来,他身上总是少了一股吸引我的气质,怎么也无法让我产生心动的想法。而且,我自己也不缺钱,非常反感嫁入豪门。我可不想去过那种整天无所事事的阔太太生活。因此,我和夏浩宇之间是不可能的。”

第六十一章 竞争对手

夏楚楚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叶鸣时的感觉,也是觉得他有一股与别的男人不同的特质,非常吸引自己,便理解地点点头说:“琪琪,你这样一说,我觉得很能理解你的感受。明天那期节目,我们想给你在最后制造一点意外的惊喜,希望能让你高兴一点、快乐一点。当然,如果你能为他留一次灯,我们会更加高兴。”

陈梦琪摇摇头,无情无绪地说:“楚楚姐,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了。我说过:我这个人爱钻死胡同,我不会为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留灯。我觉得那样的话,既是欺骗自己,又是欺骗别人。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们节目组为我如此尽心尽力。明天是我最后一次上节目,我的父亲母亲都会到现场来,看我录完这最后一期。不过,不管我留不留灯,我在离开前都会让我父亲赞助你们节目组三百万元,算是我对你们对我的关心和照顾的一种谢意。”

夏楚楚见她说得如此坚决,知道她肯定是不会给任何人留灯了,又听说她还是答应给栏目组三百万元赞助,心想这样自己也总算是完成任务了,便不再勉强她。

第二天晚上八点,“浪漫牵手”节目在省电视台演播厅正是开始录制。

五位男嘉宾等在休息室,一边通过电视直播看现场情况,一边等候主持人召唤自己上场。

第一位男嘉宾已经走进了演播厅,正在介绍自己的情况。

叶鸣看了看另外的三个人,对面一个是一个胖子,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男嘉宾和女嘉宾互动,脸上的神情显得比较激动;左边是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估计有三十五六岁,脸色很平静,不时瞟一眼电视,又不时打量一下屋子里的另外三个人;

而右边,就是那个准备第二次向陈梦琪表白的夏浩宇。

此次,夏浩宇穿了一套咖啡色的西装,领结饱满,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正将后辈仰靠在椅子上,也不看电视,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此期间,不停地有一些衣冠楚楚的人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夏浩宇面前,有的向他汇报工作,有的要他在文件上签字,有的告诉他钻石玫瑰已经准备好……

看他那忙碌的样子,好像比某国的总统还要事多。

叶鸣心想:这肯定又是一个装逼的货色――现在是晚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公司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还不是想在房间里这几个有可能是竞争对手的男人面前,表现一下他的权力,秀一下他的优越感?

叶鸣本来对这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印象还算可以,可是现在一看他的做派,一股反感的情绪油然而生:怪不得陈梦琪看不上他,原来在他温文尔雅的表象之下,还包藏着这样一颗俗不可耐的心……

当然,他这样表演,也确实达到了一定的目的:那个胖子就一直在用艳羡和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几次忍不住想去跟他搭讪,但最后可能是怕碰钉子,还是忍住了。

那个中年人估计也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商人,性格很沉稳,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那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叶鸣在看电视时,注意到电视镜头老是投到坐在前排位置的四个人身上。这四个人,如果自己没猜错,那对五十来岁的夫妻,应该是陈梦琪的父母亲,另外两个满脸堆笑地陪坐在他们身边的,应该就是省电视台的副台长和“浪漫牵手”节目组组长。

陈梦琪父母的眼睛始终忧心忡忡地盯着站在八号位置的女儿,目光中既有担忧和焦虑,又有关心和宠爱――显然,他们对自己这个得了相思病的女儿极为挂怀,很希望她在这最后一期节目中能看中一个男孩子,让她在爱情的滋润下,赶快恢复健康状态,最好不要出国……

而台上的陈梦琪,却仍是那种郁郁寡欢的状态,在其他女嘉宾和男嘉宾交流互动时,她一直保持沉默,并且一如既往地在第一轮就灭掉了第一个男嘉宾的灯。

夏浩宇见陈梦琪灭了灯,长嘘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自己还没上场,男嘉宾里面会凭空杀出一匹黑马,提前把陈梦琪给牵走。那么,自己今天可就白来了……

接下来,夏浩宇又环顾了一下房间里剩下的三个男嘉宾:那个胖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前来台上碰运气的穷吊丝,估计最后的结局是全场灭灯,所以他对自己不构成丝毫威胁;而那个中年人,虽然看上去沉稳干练,但年龄太大了点,陈梦琪估计也不会给他留灯。

剩下的,就只有那个看上去和自己长得一样帅的年轻人了。虽然,他是在自己后面上场,好像对自己不构成威胁,但如果万一陈梦琪再拒绝了自己,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一定威胁的。因此,有必要打探一下他的情况。

于是,他将目光移向叶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问道:“兄弟,哪里来的?在何处高就?”

叶鸣笑了笑,说:“我是从新冷县过来的,一个小公务员。”

“哦?公务员到这个台上来相亲,好像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啊!我记得前不久接连有两个副乡长去一个相亲节目,最后都遭到了全场灭灯――我说得没错吧!”

夏浩宇一听说叶鸣是从一个他几乎没听过的小县城过来的,又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对他的戒备立即解除,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很多。

叶鸣并不介意他话里的揶揄意味,顺着他的话说:“没错,小城市的公务员到台上来相亲,成功的几率确实很小。这里面的原因,我也分析过:公务员虽然生活稳定安逸,但是,也没有机会大富大贵。而且,小城市的公务员又不可能调到大城市去。而那些女嘉宾,是不可能会甘心到一个小城市去平平淡淡过一生的。所以,她们灭灯是很正常的,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今天到这个台上来,也不过就是来展示一下自己,碰碰运气罢了!”

夏浩宇点点头说:“你这个小兄弟很明事理,也算有自知之明。不错不错!”

第六十二章 钻石玫瑰

叶鸣听他称赞自己有自知之明,心里有点好笑:我倒是有自知之明。可你呢?只怕是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吧……

第一个男嘉宾很快就走完了程序,并顺利地牵走了13号女嘉宾。

那个胖子是第二个出场。十几分钟后,不出大家意料,最后遭到全场灭灯。

第三个出场的是那个中年男人,也牵走了一个离过婚的漂亮的单亲妈妈。

在中年男人的相亲程序快要走完时,夏浩宇打电话叫进来一个马仔,问他准备得怎么样?

马仔小心翼翼地答复说:“夏总,按照您的安排,我们在现场找了一百位观众,每位观众到时都会举着牌子站起来,配合您给您呐喊助威。我们也给这一百位观众每人发了一个伍佰元的红包。您所要的钻石玫瑰也准备好了,现在由节目现场的工作人员保管着,等下您向陈梦琪小姐求爱时,工作人员会给您送过来。”

夏浩宇满意地点点头,说:“等下如果我和琪琪牵手成功,你告诉汪总:要他在大世界美食城安排几桌夜宵,要最豪华的包厢、点最贵的菜,我要请节目组所有的导演、主持、摄像及其他工作人员吃宵夜,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那个马仔连连点头答应,便躬身出去了。

在转身要往节目现场去时,夏浩宇忽然对叶鸣说:“小兄弟,等下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分享一下我的幸福。”

叶鸣笑着说:“好的,多谢夏总。”

待夏浩宇出去后,叶鸣便通过电视,开始看他第二次向陈梦琪求爱。

电视里面,当夏楚楚说“下面,有请四号男嘉宾”时,夏浩宇脸带优雅的微笑,施施然走到了舞台上。

他一出场,现场那些得到了他伍佰元红包的观众,立即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而站在台上的陈梦琪,见他果然再次来到了台上,脸上露出了不悦和愠怒的表情。

夏浩宇像大领导在台上作报告一样,将双手虚抬,往下面压了一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不等夏楚楚和旁边的心理老师做声,便自顾自地说道:“我想,现场的每一位都非常清楚:我此次仍然是为台上的八号――陈梦琪小姐来的。我相信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自认为我对陈梦琪小姐是诚心诚意的。我相信,我的诚意,不仅能感动在场的每一位观众朋友,也一定能感动陈梦琪小姐。”

他说完这段话之后,便用眼看着陈梦琪,等她回答。

夏楚楚见陈梦琪脸色很不好看,便赶紧打圆场说:“夏先生,你的诚意,我们在场的每一位都能感受得到,我相信琪琪也和我们一样,能够体会到你的真诚,感受到你的真意。您既然是专程为琪琪而来,我们也就不再走其他程序了。反正你的情况琪琪也应该已经知道,不需要再放vcr来了解。这样吧:我们简化程序,直接请琪琪站到你面前,请你再一次向他表白,然后我们就请琪琪做最后的决定。好不好?”

这时候,坐在一边的嘉宾席上的心理分析老师刘雨露也笑呵呵地说:“琪琪,你在这个舞台上也站了好几十期了。在我看来,夏浩宇先生是我自参加这个节目以来,所见到过的最有分度、最有涵养、最帅的嘉宾,没有之一!你和夏先生就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完全有牵手的基础和进一步发展的空间。我觉得:你既然这是最后一期,就应该好好珍惜现在这个机会,好好把握这唾手可得的幸福!”

陈梦琪看了一眼她的父母,见他们脸上都露出满意的表情,不住地向自己点头,示意她下台接受夏浩宇的表白――原来,她的父母在看了上一期节目之后,对夏浩宇非常满意,觉得他是真心实意地对自己的女儿好,而且他又是国际大集团的董事长公子,家世显赫,与自己家里可谓门当户对。因此,他们已经劝了陈梦琪多次,今天又特意来到现场,想促成女儿和夏浩宇牵手……

陈梦琪见自己父母的脸上都露出殷切期盼的目光,不忍心再让他们失望,只好面无表情地走下台来,站到舞台的一端,等着夏浩宇再次过来表白。

夏浩宇向场边招了招手,一个工作人员立即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过来,递到他手上。

他把玫瑰花捧在手里,目光定定地盯着陈梦琪,忽然单膝跪了下去,双手把花伸出去,满脸真挚地说:“琪琪,这是我精心挑选的99朵玫瑰。这99朵玫瑰中,每9朵里面镶着一粒钻石,共是11颗。99朵玫瑰,代表着我对你的爱情天长地久永不枯萎;11颗钻石,代表着我一生一世都会像呵护珍贵的钻石一样,关心你、爱护你……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心意,接受我对你的爱!”

场上的观众听说这99朵玫瑰花中,居然还镶嵌着11颗钻石,不由发出一阵惊呼声。

正在这时,前面有几排观众忽然站起来,排成整整齐齐的几队,手里都举着荧光牌子,上面写着:“琪琪,夏浩宇永远爱你!”

在夏浩宇跪着的时候,这一百位观众一边摇动手中的荧光牌,一边有节奏地大喊:“夏浩宇、陈梦琪,牵手!夏浩宇、陈梦琪,牵手!”

陈梦琪脸颊涨得通红,在全场这种气势如虹的呐喊助威声中,一下子有点心慌意乱起来,只能对跪在地下的夏浩宇说:“你别跪着行不行?你先起来好不好?”

夏浩宇却坚定地说:“你不答应,我就永远跪着不起来!”

陈梦琪把头偏过去,双手垂下,不接他手里的钻石玫瑰。

陈梦琪的父母着急地站起来,对着台上高喊:“琪琪,接受夏先生吧!琪琪――”

陈梦琪在台上呆了一阵,眼眶里渐渐泛出了晶莹的泪花。良久,才把话筒举到嘴边,用哽咽的声音说:“夏先生,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更不能接受你的钻石玫瑰!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好,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但是现在,我暂时不能和你在台上牵手。请你原谅!”

第六十三章 陈梦琪爆灯了

夏楚楚心里老是在想着等下就要上场的叶鸣,所以这时候在台上便显得有点呆板,没有以往的那种机智和伶俐。

不知为什么,此时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大好的感觉。这种感觉肯定与叶鸣和陈梦琪有关,但她又说不清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当她看到夏浩宇那种执着和坚持时,心里忽然隐隐生出了一丝渴盼:要是叶鸣那个乡巴佬也能够像夏浩宇对陈梦琪那样,在这个舞台上单膝跪地向自己求爱,那是一件多么开心、多么浪漫的事情啊……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就有点控制不住地老是去幻想那个场景,同时,心里又隐隐约约渴盼着夏浩宇赶快把陈梦琪牵走――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在她的潜意识中,她已经把陈梦琪当成了自己最大的情敌……

这时候,那个情感分析老师刘雨露见夏楚楚有点不大对劲,好像没有以前的那种对场上局势的把控和协调能力,不由暗暗纳罕。为了不使场面太过尴尬,他便适时站起来问道:“琪琪,刘老师问你:你刚刚对夏先生说:你在这个舞台上暂时不能接受他牵手的要求,但愿意在台下考虑考虑。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已经被夏先生的真诚感动或者说是打动了,只不过现在还暂时不能做决断,所以,在台下你愿意试着和夏先生交往一下,找一找感觉,对不对?”

陈梦琪没有立即回答,思索了一阵,又看了看她的父母,见他们一脸的焦急,心里一软,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夏浩宇一直在紧张地盯着她,见她点了头,高兴得从地上一蹦而起,挥舞起手里的花束,对着下面的观众不停地说:“谢谢,谢谢!”

观众们也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

陈梦琪被逼之下答应了夏浩宇那句话,心里越想越不舒服,见满场的欢呼声越来越大,忽然心里一阵凄苦,掩面奔下了舞台……

这时候,夏楚楚也反应了过来,见陈梦琪本下舞台,忙追上去拉住她,说:“琪琪,你去哪里?”

“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录下去了!”

陈梦琪泪流满面地说。

夏楚楚刚要说话,那个副台长忽然陪着陈梦琪的父母走过来,笑眯眯地对陈梦琪说:“琪琪,其实夏先生真的是个青年俊杰,找他做男朋友绝对没错的。不过,我虽然已经老朽,但也知道:爱情还是需要你情我愿的!我看出来你心里还没有完全接受夏先生。这样吧,今晚反正也只有最后一个男嘉宾了,走完程序,也不过二十几分钟时间。你到台上再站好最后一班岗,善始善终到底,说不定这最后一位男嘉宾会给你带来意外的惊喜呢!”

夏楚楚知道副台长心里还在想着要陈梦琪给叶鸣留一次灯,为台里多赚一百万元,心里骂了一句“老财迷”,嘴上却笑咪咪地劝道:“琪琪,章台长说得对:你刚刚既然没有和夏先生牵手,你就还是我们台上的嘉宾,希望你再在八号嘉宾位置站半个小时,把这一期节目完完整整地录完!”

陈梦琪有点厌烦地说:“我真不想再录了!楚楚姐,你换一位姐妹站到八号位置吧!”

章台长却锲而不舍地说:“琪琪,听叔叔一句话:今天你的爸爸妈妈也都在这里,就让他们完完整整地看完你录的一期节目吧!反正也就半个小时的事。录完后,我请你们一家人去吃宵夜。”

正在此时,夏楚楚的耳麦里传来导播的声音:“楚楚,五号男嘉宾有事找你,请你马上去一下休息室。”

由于现在不是现场直播,所以夏楚楚跟观众道了谦,便急匆匆地来到休息室。

叶鸣和一个工作人员呆在休息室里,见夏楚楚进来,便伸了一个懒腰,说:“夏小姐,陈梦琪已经答应在场下和夏浩宇交往了,你们这一百万元大概是赚不到了,我看,我是不是就不要上场了?反正我又不是真的来相亲的。”

夏楚楚把眼一瞪,说:“你说什么呢?我们每一期节目都是五个男嘉宾,这是不能更改的。你现在拍拍屁股想溜走,要我到哪里去找替补?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随时听候本宫的懿旨!”

说着,也不管叶鸣的反应,又风风火火地转身到舞台上去了。

叶鸣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只好继续站在那里,等候夏楚楚那句“请五号男嘉宾上场”的“懿旨”……

这时候,陈梦琪在章台长和她父母的劝说下,已经无精打采地站在了八号位置,目光有点发呆,脸上还有隐隐的泪痕,看得她的父母心疼不已。

而得到了陈梦琪半句承诺的夏浩宇,也在她父母身边挨着章台长坐了下来,满脸都是兴奋和狂喜的表情,不住地把那束钻石玫瑰放到自己的鼻翼底下闻一闻,一幅陶醉不已的模样……

夏楚楚在说了几句衔接的台词以后,便把手对着舞台一端的门一指,用清脆的嗓门说:“下面,我们有请五号男嘉宾上场。”

随着一段轻松悦耳的出场音乐,叶鸣一身笔挺的西装,不疾不徐地从那张有点幽暗的门后面走上台来。

这时候,灯光师把聚光灯打到了叶鸣的身上。当那些女嘉宾和观众看清他的长相时,全场立即爆发出了欢呼和呐喊声。

很多人在台下叫道:“哇塞,太帅了!简直就是古天乐的翻版啊!”

台上几个“外貌协会”的女嘉宾也瞪圆了双眼,嘴巴张大,差一点合不拢来――她们刚刚看到夏浩宇,以为他已经帅得不得了了。可现在一看这个五号男嘉宾,不仅比他更帅,而且更年轻、更有气质……

叶鸣大大方方地走到舞台一端,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叫叶鸣,来自新冷县地方税务局,二十五岁。我的交友宣言是:只找对的,不选贵的!”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陈梦琪一直低垂着头,仿佛在想什么问题。所以,当聚光灯打在叶鸣身上时,她开始并没有去看。

直到叶鸣自报家门时,她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当她仔细看清他的长相后,顿时便如遭雷击,浑身开始簌簌地抖了起来……

特别是,当叶鸣介绍说他名叫叶鸣、来自新冷县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狂跳,差点儿晕眩了过去……

此时,夏楚楚正准备要台上三十位女嘉宾进行第一轮选择。但是,她还没有说“开始”,台上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响,跟着,用彩灯制造的的玫瑰花开始在现场满天飞舞――有人爆灯了!

当大家看清楚爆灯的人时,不由再次发出一阵惊呼:这个爆灯的人,竟然是从不为任何男嘉宾留灯的陈梦琪!

第六十四章 红豆曲

陈梦琪的这次爆灯,创造了一个最快纪录――以往的爆灯,一般都是女嘉宾在看完男嘉宾的第一段vcr的介绍后,对男嘉宾有了一定了解,才爆灯表明自己愿意跟男嘉宾走。

但是这一次,不仅没有放男嘉宾的vcr,甚至主持人夏楚楚还没来得及让女嘉宾进行第一轮选择,陈梦琪就迫不及待地按下了爆灯按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多观众心里都生出了这个疑问。

坐在嘉宾席上的情感专家刘雨露迷惑不解地问道:“琪琪,刚刚是你爆灯吗?”

陈梦琪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叶鸣,脸上流淌着幸福的泪水,哽咽着答道:“刘老师,没错,就是我爆的灯!”

刘雨露看看泪流满面的她,又看看叶鸣,有点恍然大悟般地问道:“这位男嘉宾是你的熟人?”

陈梦琪拼命地点头,泣不成声地说:“不错!他叫叶鸣……他是我高中的学长,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是我这几年一直在苦苦寻找、苦苦等待、苦苦思念的那个人……我等了他那么多年,今天终于等到他了。所以,他一出来,我就毫不犹豫地爆灯了!”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很多人都是大吃一惊。

夏楚楚在陈梦琪爆灯时,心里就已经有了强烈的不安的预感。

此刻,当她听到陈梦琪这段直抒胸臆的倾诉,只觉得脑袋里一阵晕眩,差点儿当场失控:自己怎么就这么蠢呢?怎么就没想到陈梦琪的那三个条件,其实就是对应着叶鸣那个乡巴佬的呢?早知如此,就不该死乞白赖地把叶鸣拉到这个舞台上来了――这不是典型的引狼入室吗?

而夏浩宇,本来一直兴高采烈的,此刻却脸色灰白,双目赤红,用愤怒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舞台上的叶鸣――如果他此刻身上带着一把枪,估计他当场会掏出来向叶鸣开上几枪……

而陈梦琪的父母,脸上则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看来,这个男孩子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心头的那个结。只要这个结找到了,他们就有能力帮女儿把这个死结给打开……

章台长和那个节目组的组长则更是心头窃喜――按照陈梦琪父亲的承诺,如果陈梦琪为这个男孩子留灯到最后,那可是两千万赞助啊!

只不过,因为夏浩宇就坐在身边,这两个人脸上不敢露出太多的喜色,但那欣喜若狂的笑容,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夏楚楚虽然心里后悔得要命,也酸楚得要命,但当着台里的领导和这么多观众的面,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好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恐慌和不安,强笑着对陈梦琪说:“琪琪,你也太急切了点吧!我还没有请你们选择呢,你怎么就爆灯了?我们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来,台上各位女嘉宾,请大家考虑一下:如果你们觉得这位男嘉宾值得交往,可以继续看一下,就请你们留灯;否则,请选择灭灯……来,现在请选择!”

她的话刚一落音,台上的灯就“啪啪啪”灭了一大片。

夏楚楚幸灾乐祸地看了有点尴尬的叶鸣一眼,对陈梦琪说:“琪琪,按照规则,你有一分钟时间向男嘉宾表达你对他的好感,请你抓紧时间将你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

陈梦琪点点头,目光直视着叶鸣,用伤感的语气说:“叶大哥,我就是你当初在新冷一中从几个绑架我的歹徒手中救下来的那个学妹,我叫陈梦琪。这几年,我因为出国读书,一直找不到你,也联系不上你。但是,你一直在我的心里,一直在我内心最深的地方……

我在这个舞台上站了将近一年,内心里一直隐隐有一个渴盼:我盼望你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台上,渴盼着你能在这里和我幸福牵手……

今天,也许是老天垂怜我的凄苦,终于把你带到这个台上来了。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出现在台上的一霎那,我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激动,在那一刻,我都差点要晕眩过去了……

我同台的许多姐妹都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一直有一个男孩子牢牢地占据了我整个的心胸。而这个人,就是你。因此,她们刚刚很多人都把你的灯给灭了,目的就是不想和我竞争你。她们都想给我机会,想帮我解开我心里的这个死结,想让我找到我的幸福……“”

说到这里时,她再度哽咽起来,眼泪也像断线的珠子,从脸颊上缓缓滑落……

而台上那些女孩子,很多人也都哭成了泪人……

夏楚楚也被她这番深情款款的表白感动得眼泪婆娑,可是,心里的那种失落感和恐慌感也越来越强烈……

这时候,陈梦琪见叶鸣站在那里,始终不答一言,便继续说:“叶大哥,我知道你高中时最喜欢唱红楼梦里面的歌曲,我记得你在学校的国庆文艺汇演上,就独唱了一首《红豆曲》。自此以后,我对这首歌也是情有独钟,不仅经常听,而且自己也会唱。我现在就唱给你听好吗?”

叶鸣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只好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陈梦琪仍是用那种痴痴的目光盯着他,口里开始轻轻吟唱起来: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药噎满喉,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陈梦琪的嗓门非常好,在唱这首歌时又投入了真情,唱得哀婉凄楚、断气回肠,几乎和当年《红楼梦》主题曲演唱者陈力唱的一模一样,引来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

这首由王立平作曲的《红豆曲》,意境凄美、旋律悠扬,确实是叶鸣高中时的最爱,到现在他还会唱。

当他听完陈梦琪的歌以后,心里也有点感动,便说:“谢谢你,小师妹!”

这时候,台上一个和陈梦琪玩得很好的女嘉宾忽然抢过话筒说:“楚楚姐,我看我们也不要走下面的程序了,干脆就让这位帅哥把琪琪直接牵走吧,我们都来祝福他们!”

夏楚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异常,忽然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不行!不能这样!这是我的舞台,他们必须把程序走完!”

第六十五章 五千万

夏楚楚这一声失态的尖叫,把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许多人看到:这个平时活泼开朗、挥洒自如的明星主持,此刻却脸色苍白、满脸泪光,站在那里身子都有点簌簌发抖。

刘雨露老师惊讶地看着她,说:“楚楚,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个节目,是一个大型生活服务类节目,是为前来相亲的男女嘉宾服务的。现在,八号女嘉宾已经为五号男嘉宾爆了灯。如果五号男嘉宾愿意和琪琪牵手,那我们就应该为他们提供机会,并真诚地祝福他们,下面的程序也就没必要走了呀!”

夏楚楚紧抿着薄薄的嘴唇,倔强地说:“刘老师,五号男嘉宾叶鸣是我请来的,我必须对他负责……现在,琪琪虽然为叶鸣爆了灯,但也仅仅只是表明琪琪喜欢他、愿意跟他走。但是,我们还没有征求叶鸣的意见呢!我们虽然是个相亲舞台,但是,也绝对不能搞拉郎配对不对?”

刘雨露点点头说:“当然,我们肯定是会征求男嘉宾意见的。”

此时,台下的观众已经议论纷纷,都搞不清夏楚楚为什么今晚突然会如此失态――因为按照这个舞台的惯例,只要有男嘉宾或是女嘉宾特别喜欢台上的某个嘉宾,主持人、情感专家都会极力鼓励,并帮助做对方的思想工作,想方设法玉成一对。

可现在,看夏楚楚的态度,却好像在极力阻挠陈梦琪和叶鸣牵手――这可是这个节目开办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

夏楚楚听到刘雨露说要征求叶鸣的意见后,便转过身子,面对叶鸣,面无表情地问道:“叶先生,请你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现在八号女嘉宾已经为你爆灯,表明她愿意跟你走。如果你也对八号女嘉宾有感觉,并愿意和她牵手,那我们就可以省去下面的程序,你们可以直接牵手离开。如果你暂时还不愿意和八号牵手,那么,我们就继续走下面的程序。”

叶鸣看了一眼正用渴盼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陈梦琪,思考了一下,然后很平静地说:“谢谢八号女嘉宾!很遗憾,你可能没有听清楚我的交友宣言。我的原话是:只选对的,不选贵的!这虽然只是一句带点玩笑性质的话,但确实是我的一个择偶的标准。”

台上一个女嘉宾立即追问道:“叶先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这句话的意思?”

叶鸣点点头说:“当然可以。等下你们看了我的vcr就应该明白:我只是一个从小县城过来的小公务员,而且无父无母、无权无势、无房无车,自身的条件非常差。因此,我不会找家境特别好的女孩子。我对女朋友的要求是:出身普通平凡家庭,知书达理,贤惠通达,没有大小姐脾气,没有娇生惯养的富贵气,能够陪着我在我们那个小县城平平淡淡地过一生,我就知足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陈梦琪,很抱歉地说:“八号女嘉宾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我相信她刚刚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很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但遗憾的是:我和八号女嘉宾条件相差太悬殊。我也对八号女嘉宾有所了解,知道你是大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亿万富豪的独生女。虽然我并不赞成男女双方需要门当户对的论调。但是,如果双方家境差距太过悬殊,也是不可取的。所以,我只能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牵手!”

陈梦琪一直在怔怔地听着他的话,当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她本来就已经苍白的脸,变得更是毫无血色,用哽咽的声音说:“叶大哥,你误会我了:我虽然家境优裕,但并没有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更不会嫌弃你无房无车、无权无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不当公司总经理,不要我家里一分钱。我愿意跟你到新冷县去,因为那也是我的故乡。我以后可以不开车,可以不住别墅。我愿意找一份平平常常的工作,和你一起相濡以沫、平平淡淡地过一生。我知道你可能会看不上我,可能会觉得我太主动、太大胆。但是,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存在的愿望和憧憬,而绝不是一时冲动的想法。”

陈梦琪的母亲听到女儿这番话,心疼得眼泪长流,不住地对身边的章台长说:“章台长,您有没有什么办法做做这个小伙子的思想工作?我们不嫌弃他的家境,只要他今后对我的女儿好,我们老两口把公司交给他都愿意……您不知道:我女儿为了他,这几年没有开心过一天,没有快活过一天,每天都是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的。如果在这样下去,只怕她会崩溃啊!”

坐在旁边的夏浩宇在听到陈梦琪母亲的话以后,知道自己今晚再也没戏,坐在这里只能是自讨没趣,便铁青着脸站起来,带着几个手下愤愤地离开了演播厅……

陈梦琪父亲担忧地看着台上的女儿,忽然对章台长说:“章台长,我们老两口年过半百,只有这一个女儿。为了她,我们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这样吧:只要你们今晚促成了我女儿和那个小伙子牵手,我把赞助金额提高到五千万。另外,不知您注意到没有:你们这位主持人,今晚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一直在为难我的女儿。所以,我希望章台长考虑一下:在下面的程序中,临时换一个主持人上来,促成以下我女儿和这个小伙子,最好让他们能顺顺利利牵手,这样我们都能皆大欢喜!”

章台长一听他把赞助金额提高到了五千万,双目都放出光来,激动地说:“陈总,请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玉成琪琪和这位叶先生牵手之事。这样吧:主持人我们暂时先不换,让叶先生先走走下面的程序,看看情况,我们再相机行事,好不好?”

陈梦琪父亲点点头说:“那好吧,我们正好也想通过短片了解一下这位五号嘉宾的情况,我们先看看吧!”

第六十六章 主动退出

夏楚楚起先见叶鸣明确拒绝了陈梦琪,芳心大悦,本来一直紧绷着的俏脸,也一下子松弛下来,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但是,当她听到陈梦琪再一次向叶鸣表白,说她可以不要家里的钱、不要家里的车和房,愿意以一个普通女孩的身份跟着叶鸣去新冷县,和他一起过平平凡凡的生活……这些话又让她担心起来――那个乡巴佬是个典型的服软不服硬的性格,现在陈梦琪这样可怜巴巴地求他,甚至愿意为他做出任何牺牲,他会不会心里一软,当场就答应她的要求?

想到这里,她便注目凝视着叶鸣,见他脸上神色如常,好像并没有被陈梦琪那番动人的话所打动,心里不由再次长嘘一口气。

为了不让陈梦琪继续表白下去,她便快刀斩乱麻般将手一挥,说:“按照规则,八号女嘉宾已经向男嘉宾表白完毕,男嘉宾也亮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么,现在我们就进入到下一个环节:一起来看男嘉宾的vcr。在这个环节,台上各位仍亮着灯的女嘉宾可以选择随时灭灯!”

陈梦琪见夏楚楚一反常态,还没等叶鸣回答自己的话,便宣布进入下一轮,心里又是奇怪又是心焦,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和大家一起仰头看叶鸣的第一段自我介绍。

当看到叶鸣在自我介绍中,充满感情地说起他已故的母亲时,从来没想到过叶鸣是个孤儿的陈梦琪,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同时,一种母性的柔情在她的心里油然而生:只要自己能和叶鸣在一起,一定要好好地关心他、照顾他,让他体会到家庭的温暖,体会到自己的满腔柔情……

夏楚楚也在仔细地听短片中的叶鸣介绍自己各方面的情况,在短片快要结束时,她的耳麦里忽然又传来导播的声音:“楚楚,章台长让你到后台来,有紧急事情找你。”

夏楚楚一愣,在vcr放完后,便对台上的女嘉宾说:“你们现在可以向男嘉宾随意提问!我要暂时离开一下现场。”说着便匆匆跑到了后台。

章台长和陈梦琪的父亲坐在后台的休息椅上,见夏楚楚进来,两个人都站起来,和她握了握手。

章台长有点不满地说:“楚楚,你今天好像不在状态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们这个节目是专门为有情人牵线搭桥的,作为主持人,你要想方设法帮助台上那些求爱的男女嘉宾达到牵手的目的。可是,今晚陈梦琪小姐这么主动、这么大胆地向一个男孩子表白,你却不仅不帮着琪琪做男嘉宾的工作,反而好像要阻止琪琪表白似的――难道你找来的这个男嘉宾,根本不是来这里找女朋友的?或者说,他是已经有了女朋友的?”

夏楚楚脸一红,忙辩解说:“章台长,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叶鸣目前还没有女朋友,他应该是诚心诚意到这个舞台上来交友的。正因为他是诚心诚意来找女朋友的,所以,我们才必须给他选择的权利和机会――因为台上不止站着陈梦琪一个女嘉宾,另外还有29位女嘉宾也站在那里,她们也都有选择叶鸣的权利。而叶鸣,也完全有权利选择其他女嘉宾。更何况,你们也听到了:叶鸣说琪琪的条件不符合他的择偶标准。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才要求按规则把下面的程序走完,并没有要故意为难琪琪的意思。”

夏楚楚此时知道了叶鸣不喜欢陈梦琪,所以完全镇静了下来,思路也很清晰了。她刚刚这番话有理有据,说得章台长和陈梦琪的父亲面面相觑,觉得她说的也确实是有道理。

陈梦琪的父亲思考了一下,然后很和善地说:“楚楚小姐,我们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作为琪琪的父亲,我只是想恳请你帮一个忙:琪琪这几年太苦了,为了那个姓叶的小伙子,食不甘味、夜不成寐,人越来越消瘦,精神越来越萎靡。我和她母亲都担心:如果在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抑郁成疾――事实上,医生说她现在已经有中度的抑郁症了。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估计她母亲也会活不下去的……”

说到这里时,他停顿了一下,眼睛里泛出了泪花,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角,这才继续说:“楚楚,你现在应该也很清楚:我女儿的病根,就在那个叶鸣身上。如果她今晚能和叶鸣牵手成功,她所有的病症就会自动消除。不管她以后会不会和那个小伙子结婚成家,但至少,会治好她现在的病,会让她幸福一点、开心一点,而这是我们老两口目前最大的愿望。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刚刚已经和章台长说了,只要你们栏目组促成了今晚我女儿和叶鸣牵手,我愿意赞助你们伍仟万元。而且,我们现在就可以和你们省台签明年的广告合同。”

夏楚楚本就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加之她本来和陈梦琪的关系就很好。此刻,听到她父亲如此动情地向自己恳求,再联想到陈梦琪那种忧郁凄苦的抑郁模样,心里一下子软了:自己虽然喜欢叶鸣,但是,陈梦琪却为他得了相思病,而且病得不轻!就是出于治病救人的目的,自己也应该主动退出来……

于是,她含泪点点头,说:“章台长、陈叔叔,你们放心吧,我一定和刘雨露老师一起,促成叶鸣和琪琪牵手。只不过,我对叶鸣有一定的了解,这个家伙是条犟驴子,如果心里抱定了一个主意,是很难让他改变想法的。所以,我希望你们等下把他叫到后台来,把跟我说的这番道理说给他听,重点说说琪琪的苦楚。他虽然犟,但心地很好,也很善良,如果你们跟他说:你现在暂时和琪琪牵手,也不一定就要你们有婚约,只是了却一下琪琪多年的心愿,让她不要再那么抑郁、再那么凄苦,将来你如果觉得和琪琪还是不合适,你可以选择分手……这样的话,我估计他也会心软,会答应你们的要求的。”

第六十七章 舌战群雌

夏楚楚说完这段话,只觉得心里面堵得慌、闷得慌,生怕被章台长和陈梦琪的父亲看出什么破绽,便和他们说了句:“对不起,我上个洗手间”,转身就走到外面的走廊,钻进卫生间,忽然捂住脸,用压抑的声音“呜呜”地痛哭起来。

直到此时,她才察觉到:那个被自己称为“乡巴佬”、“土老鳖”的男孩子,早已经悄悄地潜伏到了自己内心最隐秘、最柔软之处。以往,她只是感觉到和他在一起,莫名地快乐、莫名地兴奋、莫名地愉悦,如果几天没和他通电话,心里就空落落的,总觉得不舒服。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就是爱情!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爱上了那个乡巴佬、土老鳖。否则的话,她也就不会如此在意他和陈梦琪牵手,也就不会在陈梦琪向他深情款款地表白时,心里酸痛得如此厉害……

就在刚才,当她对陈梦琪的父亲说:愿意促成叶鸣和陈梦琪牵手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就好比从自己的心头活生生地刎去了一块肉一样,她甚至能感觉得到心头滴血的“滴答”声……

她现在心里弥漫着一股绝望和无助的感觉:作为一个主持人,自己必须听台领导的安排,必须遵守职业道德,在台上必须尽职尽责地促成每一对有可能牵手的男女嘉宾,包括叶鸣和陈梦琪。但她的内心,却恨不得自己能站到那个嘉宾台上去,和陈梦琪一样无所顾忌地大胆向叶鸣表达和倾诉自己对他的爱……

而最令她绝望的是:叶鸣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好像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对他的好感,并且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她也明显感觉得出来:他对自己最多只是有点好感,而根本没有喜欢或是爱慕的因素。自己也和陈梦琪一样,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菜……

此时,过去与叶鸣交往的种种细节,也像放电影一样从自己的脑海中涌了出来:在医院门口偶遇、与徐飞一起到芙蓉大酒店吃饭、去宝柱县探望、在李书记家里斗嘴……

当想到徐飞时,她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就像行将溺毙的人忽然发现了一只伸向自己的手一样,心里忽然又生出了朦朦胧胧的希望:记得徐飞几次半真半假地开过自己和那个乡巴佬的玩笑,他和乡巴佬的关系那么好,是不是可以找他倾吐一下?说不定,他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帮自己一把也未可知……

于是,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掏出手机,拨打了徐飞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徐飞热情的的问候:“楚楚,你好!”

夏楚楚一听到这温和亲切的声音,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徐飞吓了一跳,赶紧焦急地问道:“楚楚,你怎么啦?你现在在哪里?”

“徐叔叔……叶鸣那个混小子……他……他欺负我……”

徐飞听说是她和叶鸣的事,松了一口气,忙说:“楚楚,你先别哭。你现在在哪里?叶鸣呢?他不是来你们那里录节目了吗?他怎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等他回来,我把他狠狠地训一顿!”

夏楚楚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了――说叶鸣不该来上节目?可这是自己拖他来的;说他不喜欢自己?可这话怎么跟徐飞开口?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觉得终究还是不好怎么和徐飞说这事,便抽泣着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在演播大厅内,叶鸣正在那里口若悬河地“舌战群雌”。

一个长得很漂亮、来自首都的女嘉宾问:“男嘉宾,我有一个疑问:你长得这么帅,又是地方税务局的,捧的是金饭碗,在你们那里,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你,你为什么还要到这个舞台上来寻找你的另一半?”

叶鸣反问道:“这位女嘉宾,你觉得你长得漂亮吗?”

“还行吧!”

“那你周围有追求你的男生吗?”

“肯定有啊!”

“那么,我问你同样一个问题:你长得那么漂亮,又是首都人,而且身边也不泛追求者。请问:你为什么还要来这个舞台?”

那个女嘉宾脸一红,一时答不上话来。

另一个女嘉宾紧接着问道:“男嘉宾,我听我的朋友说:税务局的人权力很大,油水很足,每年的灰色收入比工资还高。有一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在税务局工作了好几年,是不是也捞过很多油水?是不是也有很多灰色收入?”

叶鸣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就是那个以牙尖嘴利、专门给男嘉宾难堪出名的十二号女嘉宾,便反唇相讥道:“这位女嘉宾,我觉得你的三观很有问题啊!我看你刚刚在说捞油水和灰色收入的时候,双目放光,一幅神往不已的神态。我估计:你如果进了我们税务局这样的权力部门,可能真的会犯错误,说不定会成为一个著名的女贪官!”

此言一出,台下的观众都哄笑起来。

十二号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憋了许久才忿忿地说:“请男嘉宾不要转移话题,正面回答我刚刚提出的问题。”

叶鸣收敛起笑容,正色答道:“那我就告诉你:税务局确实是一个容易滋生腐败的高风险行业。但是,我始终认为:一个人腐不腐败,并不决定于他所处的环境,而是决定于这个人的本性。如果这个人本性贪婪,那么,即使把他放到毫无油水的清水衙门,他也可能会想方设法去捞钱;而如果这个人本性清廉,那么,即使让他独自去守着一座金山,他也绝不会去动半丝贪占的念头。

我承认:我们税务部门是有少数人有腐败行为,但是,那是由他那个人的本性决定的,而不能说我们整个税务系统就是一个大染缸,就是一个滋生腐败的温床。所以,我希望这位女嘉宾能够消除对我们的误解和偏见,不要一看到权力部门的人,就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家!

至于我个人,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参加税务工作近五年,从来没有吃过纳税人一顿饭,从来没有接过纳税人一包烟,更不用说什么其他灰色收入!”

第六十八章 心动女生

叶鸣因为自己在廉政方面问心无愧,所以最后那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博得了全场观众一阵阵热烈的掌声――虽然,有很多人还是不认同他的观点,但他们都愿意相信他自己是清白的、是没有任何贪污腐败行为的……

在叶鸣回答女嘉宾提问时,陈梦琪一直在用崇拜和信任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见他在回答那些嘴巴刁钻的女嘉宾的问题时,不卑不亢、不温不火,却又有理有节、丝毫不落下风,不由对他的爱意又增添了几分……

此时,夏楚楚也已经擦干眼泪,通红着眼从后台走了出来。在握着话筒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后,她抬起头来,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好啦,大家提问就到这里。现在我们来看男嘉宾的第二段短片,了解一下男嘉宾的情感经历。在看短片过程中,大家随时都可以灭灯!”

当第二段短片放完后,台上除了陈梦琪以外,仍然有六盏灯为叶鸣留着。

夏楚楚让留灯的9号女嘉宾发言。

9号女嘉宾是本省西州市人,名叫刘妍,长得也非常漂亮,目前正在省文理学院读研究生。开始叶鸣上台选心动女生时,见她长得清秀文静,而且浑身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所以便随手选了她做自己的心动女生……

见夏楚楚点她发言,刘妍有点拘谨地说:“男嘉宾你好!你一上台,我就觉得你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感觉到非常舒服、非常有安全感。所以,你一上台,就吸引到了我。虽然,我知道你是琪琪姐喜欢了多年的人。但是,在这个台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每一个人都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而且,你刚刚说过:你不喜欢富家女,不喜欢娇生惯养有公主病的女孩。而我,就是从一个贫寒的农村家庭考到省城来读书的。我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我自己在学习之余打工赚到的。我觉得我各方面都符合你的要求。如果我们能够牵手,毕业后我愿意到你们新冷县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和你平平静静地厮守一辈子!”

现场的人都没有想到:在陈梦琪那么痴情地向叶鸣表白以后,居然还有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这么主动大胆地向他表白,虽然他们都还不知道这个刘妍就是叶鸣所选的心动女生,但现场仍是爆发出一阵掌声。

只有夏楚楚清楚:叶鸣所选的心动女生,就是刘妍。此刻,她见这个刘妍不仅没有如自己预料中的那样灭了叶鸣的灯,反倒主动向他表白起来,不由心里又添了一道堵:如果叶鸣这小子真的是看上了这个文文静静的大学研究生,那可真是前脚去狼、后脚来虎啊……

于是,在刘妍表白后,她和台上的陈梦琪一样,瞪大眼睛紧张地盯着叶鸣,看他如何回答。

叶鸣却只是对着刘妍,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说了一声“谢谢!”,就没再说什么了。

陈梦琪见叶鸣对刘妍的表白并没有表示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一想起叶鸣那句“只选对的,不找贵的”交友宣言,心里又是一阵烦乱:自己为什么要生在一个豪富家庭啊!要是像这个刘妍一样,出身于普普通通的人家,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家碧玉的样子,说不定叶鸣大哥就不会嫌弃自己了……

在叶鸣又回答了几个女嘉宾的提问后,夏楚楚便让大家做最后一轮选择。

随着“啪啪啪”灭灯声音,最后台上只剩下两盏灯:一盏是爆灯的陈梦琪,另外一盏就是刘妍。

夏楚楚强作镇静,用颤抖的嗓门说:“下面,有请爆灯的8号女嘉宾上台来!有请最后为男嘉宾留灯的9号女嘉宾上台来。”

当陈梦琪和刘妍走到舞台一端,和叶鸣面对面站定后,夏楚楚转过身子,面对电视大屏幕,面无表情地说:“下面,我们来看一看男嘉宾的心动女生是谁!”

此时,陈梦琪也转过了身子,有点紧张、有点惊恐地盯着那块大屏幕。只见屏幕上的数字接连跳了几跳,最后定格在在一个数字上:9号!

当这个数字一定下来,陈梦琪的脸色就变得异常苍白:因为在一般情况下,如果男嘉宾的心动女生最后为男嘉宾留了灯,百分之九十九两个人会牵手成功……

而刘妍,当看到叶鸣选择的心动女生居然就是她时,高兴得“啊”了一声,然后就满脸笑容,含情脉脉地看着对面的叶鸣,恨不得他现在立即就来把自己牵走……

夏楚楚见刘妍那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小样!”嘴上却说:“现在我们请爆灯的8号女嘉宾最后一次向男嘉宾表白,告诉他你喜欢他什么,他为什么要牵你的手。时间是一分钟。”

陈梦琪不待她说完,便举起话筒说:“叶大哥,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出身富裕家庭的女孩子,或者,这就是你婉拒我的一个借口。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哪怕就是我们一起去要饭,我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她早已泪如泉涌……

叶鸣没想到她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又是如此执着,心里既感动又歉疚,说:“琪琪,谢谢你!其实,你现在对我还不是很了解。如果你了解了我这个人,你可能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想法了。”

陈梦琪摇摇头说:“不会的。我刚刚跟你做了交流,也看到了你和台上的姐妹的互动。我觉得,我对你的感觉更加好了,也更喜欢你了……”

这时候,台下有很多观众已经被陈梦琪的痴情深深感动,一起高呼起来:“琪琪,叶鸣,牵手!琪琪,叶鸣,牵手!”

夏楚楚听到这助威呐喊声,觉得非常刺耳,便举起话筒说:“请大家安静,现在还没到最后选择的时候!”

然后,她按照程序对叶鸣说:“在做最后决定之前,你可以向两位女嘉宾提一个问题。”

叶鸣想了想,很随意地问道:“我的问题很简单:你们觉得自己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

陈梦琪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在这个舞台上遇到你,并成为你的女朋友!”

第六十九章 约法三章

陈梦琪的话音刚落,演播厅里再一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刘妍待掌声停歇后,也拿起话筒说:“我觉得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找到一个像男嘉宾这样优秀的丈夫,成立一个温馨和睦的小家庭,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宝宝,然后我们一家人幸幸福福地过我们的小康生活!”

这个回答和陈梦琪的大同小异,但也赢得了一阵阵掌声。

夏楚楚眼看着两个女孩子当着她的面,向自己的心上人表白,心里苦楚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强忍内心酸痛,说:“现在请男嘉宾站到两位女嘉宾中间,我们倒数五秒,请男嘉宾做出最后选择!”

她刚刚说完这句话,耳麦里再次传来导播的声音:“楚楚,请暂停!麻烦你带男嘉宾到后台休息室来一下!”

夏楚楚知道这是陈梦琪的父亲要最后坐一下叶鸣的思想工作,虽然心里千不情万不愿,但她开始已经答应了人家的,此时也不好反悔,只好对现场观众说:“对不起,我们台里的领导临时找男嘉宾有点事,请大家耐心地等一下,我们很快就回来。”

说着,她就拉起叶鸣的手,一起来到后台休息室。

叶鸣莫名其妙地跟着她走进去,见陈梦琪的父母都焦急地站在那里。一见他进来,陈梦琪的母亲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泪眼婆娑地说:“小叶,你救救我的女儿吧!我是她的母亲,我最了解她的心结。我这傻女儿就是一根筋,她认定了的事,九条牛也拉不回的。这几年,她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有时跟我睡觉,做梦都在哭着喊你的名字……她又是个遇事喜欢放在心里的人,一般情况下,从不和我们说起她的心事。但是,我知道,她现在身上所有的毛病,都是因为思念你引起的。所以,就算阿姨求求你:今晚你就牵了她的手走吧!你如果实在是不喜欢琪琪,你就当这是在为她治病,在行善积德。你可以和她试着交往一下,等她心里的结打开了,不再像现在这样忧郁了、痛苦了,你可以选择和她分手。我们绝不用婚姻来束缚你。而且,只要你愿意和她牵手,我们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车子、房子、钱……”

她刚说到这里,陈梦琪父亲就一声断喝,打断了她的话:“老佘,你说什么呢?人家小叶就是因为不喜欢太物质的东西,才说他不希望找富家女的。你现在跟小伙子说什么车子、房子和钱,你这是想帮女儿还是害女儿?”

叶鸣听陈梦琪母亲说得如此凄苦,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加之他也亲耳听到了陈梦琪对自己的表白,知道她这些年因为思念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心里便渐渐有点松动了。

这时候,一直在观察他脸色的章台长,见他脸现不忍之色,估计陈梦琪母亲刚刚的那番话已经打动了他,便趁热打铁说:“小叶,人生难得遇到一知己。我觉得:琪琪对你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也是非常真挚的。更何况,她为了你,现在还得了抑郁症。你如果今晚拒绝了她,估计她的这一病症会更加严重。你是一个很明事理的小伙子,刚刚楚楚也告诉我们:你的心地很善良、很淳朴。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和琪琪交往一下。这种交往,你可以当做是谈情说爱,也可以当做是为一个得了相思病的女孩子治病。至于你们将来结局如何,琪琪的父母都说了:你不用想那么远。他们也不会逼着你立即就娶琪琪!当然啰,如果你们在交往过程中,产生了很深厚的感情,最后决定相守一辈子,那就皆大欢喜,也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美满结局!”

叶鸣看了一眼垂头站在一边的夏楚楚,见她紧抿着嘴唇,目光中泫然欲滴,心里一阵迷惘,想了很久才答道:“陈叔叔、阿姨,既然琪琪是这种状况,那我就答应你们,今晚和琪琪牵手。但我有言在先:我只是和琪琪试着交往,并不是真的明确找她做女朋友。所以,如果我在和她交往过程中,发现了我喜欢的、并且适合我的女孩,我是会去追求我的幸福的。希望到了那时,你们不要说我是陈世美,说我是个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的男人!”

陈梦琪的父母听着这段话,心里虽然觉得很不吉利、很别扭,但想起当务之急是必须说服他牵自己女儿的手,只好都点头答应他的要求。

只有夏楚楚,听到他这番话以后,尤其是听到他说以后如果发现了他喜欢的女孩后,他会放弃陈梦琪主动去追求他的幸福,心里一下子又燃起了巨大的希望,本来黯淡的目光也一下子明亮起来,心里那股酸痛的感觉也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回到舞台上后,陈梦琪和刘妍仍然站在舞台的一端,都在心神不宁地等待叶鸣做最后的选择。

此时,陈梦琪已经陷入了一种绝望的状态:当她从电视屏幕上看到叶鸣的心动女生就是最后也留了灯的刘妍后,这种绝望的情绪就牢牢地占据了她的脑海——因为叶鸣一开始就说过,他喜欢的是那种出身平凡家庭、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小家碧玉。而这个刘妍,就正是这种类型。

更何况,叶鸣所选的心动女生也正是刘妍。

因此,陈梦琪断定:等下叶鸣选择的肯定会是刘妍。而自己,注定只能继续去忍受那种刻骨的相思煎熬了……

因此,当夏楚楚在那里数“5、4、3、2、1”时,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面对叶鸣选择别人的现实……

当夏楚楚数到最后一个数并说:“请选择”时,叶鸣缓步向陈梦琪和刘妍走了过去。

当走到陈梦琪和刘妍中间时,叶鸣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将身子转向陈梦琪,伸出一只手,轻声说:“琪琪,请你跟我走吧!”

陈梦琪听到这句话,本来紧闭着的眼睛霍然张开,用无比惊喜、无比幸福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叶鸣,当她确信叶鸣确实是向自己伸出了手掌之后,忽然一个纵身扑入他的怀抱,紧紧地搂住他的身子,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第七十章 牵手

刘妍在叶鸣被夏楚楚拉到后台去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知道陈梦琪家里非常有钱,势力庞大,背景深厚,而且和省电视台的关系非常好。在叶鸣即将做出选择的关键时刻,主持人却将他拉到了后台去,这意味着什么?

正如她自己向叶鸣表白的那样:从叶鸣一上台开始,她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英俊潇洒、落落大方的阳光大男孩。

她出身贫寒,虽然长得非常漂亮,并且被她们大学的男同学评为经管系的系花。但是,在读本科期间,她一直在默默地埋头读书,根本不理睬那些想来采撷她这朵鲜花的狂蜂浪蝶。她觉得,自己周围那些追求者,要不就是纨绔子弟,要不就是书呆子,没一个合自己的心意。

因此,到现在,她在爱情方面还是一张纯洁的白纸。

她在“浪漫牵手”的舞台上也站了十多期,还是没有碰到一个符合自己择偶标准的男嘉宾,直到今晚叶鸣到来……

在她看来,叶鸣不仅拥有让人一见就心跳加速的英俊的外貌,而且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文采和口才都非常好,而且他的税务局的工作,又是一个可以确保衣食无忧的金饭碗。

而自小饱受贫寒之苦的刘妍,所要的就正是这种平平淡淡、甜蜜温馨的安稳生活……

因此,在舞台上,她毫不犹豫地为叶鸣留灯到了最后。期间,她还在后悔:自己要是抢在陈梦琪之前给叶鸣爆灯,那该多好啊……

当她看到叶鸣选择的心动女生就是自己时,她激动和兴奋得差点当场跳了起来:心动女生啊,这是表明叶鸣对自己也是一见倾心。在她的印象中,只要男嘉宾的心动女生为他留灯到最后,两个人一定会牵手成功。

因此,她在和陈梦琪并肩站到舞台上时,心里已经充溢着幸福和憧憬,她甚至已经在心里计划:等下两个人牵手成功后,她要带他去自己的学院,在学院附近的美食一条街吃点宵夜,再让他带自己到河边去看看省城的夜景。然后,明天一大早就跟他到新冷县去,去他的单位看看,让他的领导和同事见见自己这个未来的干部家属……

直到叶鸣转过身子面对陈梦琪,她还以为叶鸣是想先跟陈梦琪道谢,然后再来牵自己的手。

但紧接着,她就听到了那句令她心碎的话:“琪琪,请跟我走吧!”

跟着,她就看到陈梦琪流淌着幸福的泪水,纵身扑入了叶鸣的怀抱……

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

但很快,她就清醒了。

她觉得:这肯定是电视台在背后做了手脚,肯定是陈梦琪的父母在背后施加了影响力,迫使叶鸣临时改变了决定――因为她坚信,叶鸣开始是准备牵自己的手的。

于是,她走到同样铁青着脸的夏楚楚面前,用颤抖的声音质问道:“楚楚姐,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刚刚你们把5号男嘉宾叫到后台去,究竟跟他说了什么?他明明说过:他是不喜欢富家女的,而且他也当场拒绝了琪琪的表白,为什么他现在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你们这个舞台,到底是为富豪大款服务的,还是为赚钱开办的?”

夏楚楚一愣,有点慌乱地辩解说:“小妍,你别胡思乱想。我们这个舞台上,对谁都是公平的……”

刘妍眼眶一红,忿忿地说:“公平?我看你们这里面猫腻很大……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我说过:每个人都有公平地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今天虽然我没能和5号男嘉宾牵手,但我绝不相信他是真心实意想找琪琪做男朋友。我准备离开这个舞台,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追求我的幸福!”

说着,她也不等夏楚楚说话,便捂着脸疾步往演播厅外面奔去……

而此时,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的陈梦琪,正用双手紧紧地扯着叶鸣的右手,身子斜斜地倚在叶鸣的肩膀上,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正在和台上的姐妹、情感老师一一道别。

当他们相偎相依着走到夏楚楚面前时,夏楚楚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了――臭乡巴佬,你能不这么显摆吗?你能和陈梦琪保持一点距离吗?看你那得瑟的笑容,怎么就那么刺眼呢?

叶鸣可不知道夏楚楚此时正在腹诽自己,见她脸上毫无笑容,便开玩笑说:“楚楚小姐,谢谢你这个大媒人啊!要不,我和琪琪一起请你吃宵夜去?”

“滚!谁稀罕你的宵夜?”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理睬叶鸣,走到陈梦琪边上,一把搂住她,忽然间泪如泉涌。

陈梦琪做梦都没料到夏楚楚其实是在为她自己伤心哭泣,还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感动之下,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时候,台上几个和陈梦琪玩得好的女嘉宾围过来,纷纷向她道贺,并嚷嚷着让她请客。

陈梦琪此时心情大好,见姐妹们要她请客,便抬眼看着叶鸣,笑着问道:“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好不好?”

叶鸣见她满脸期盼之色,不好推拒,便点了点头。

陈梦琪见他答应下来,高兴得满脸放光――她现在心愿得偿,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叶鸣在一起,片刻也舍不得和他分开。

这时候,陈梦琪的父母和章台长等人都走上来,听陈梦琪说要请大家去吃宵夜庆祝,她的父亲赶紧打电话调车,安排包厢。

章台长因为意外获得了五千万的赞助,而这全部是叶鸣的功劳,所以心情很愉快,也对叶鸣充满了好感,便也答应一起去吃宵夜。

但是夏楚楚,在陈梦琪再次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去吃宵夜时,她一口拒绝道:“对不起,我回去还有点事,不能陪你们了。”

说着,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演播大厅。

在一行人往外面走时,陈梦琪仍像开始一样,满脸幸福的红晕,双手紧紧地扯住叶鸣的左手,身子依偎在他肩膀上,好像生怕自己一放手,叶鸣就会从自己身边飞走似的。

走出省电视台后,陈梦琪的父亲陈远乔带着他们径直走到马路边,用手指了指几辆整整齐齐地停靠在路边的豪华车,对叶鸣等人说:“请上车!”

叶鸣一看那几辆车,清一色都是一百万以上的奔驰、宝马、凯迪拉克、兰博基尼,而最前面,则是一辆火红色的保时捷跑车。

在每辆车子的旁边,都毕恭毕敬地站着一至两个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男青年,不知道是保镖还是司机。

从这豪华的车队,以及那些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的保镖,叶鸣判断出:陈远乔不仅有钱,而且势力很大,说不定还有黑道背景。

第七十一章 排场

叶鸣见陈远乔如此兴师动众地前来迎接他的宝贝女儿回家,心里有点反感,脸上便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其实,陈远乔这样做,倒是一番好意:他太爱自己的女儿了,所以想以最隆重的方式庆祝一下她牵手成功。

刚刚在电视台演播厅后台,在做通了叶鸣的思想工作后,他便立即打电话开始布置安排:首先,要他的保镖队长把公司最好的小车集中起来,一起开到省电视台门口来接琪琪和她的姐妹;其次,要餐饮部经理立即安排,把“金桥大酒店”顶楼旋转餐厅最大的包厢空出来,并以最快的速度布置好庆贺小姐牵手成功的喜庆环境,并准备好三十个一千元的喜庆红包;第三,所有上夜班的员工,都到酒店门口集合,每人都要手捧一束鲜花,随时准备迎接小姐和姑爷……

当然,他这样做,也有在叶鸣面前炫耀的意思:他知道叶鸣就是自己家乡那个小县城的一个小公务员,肯定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富家女,但如果让他真正见识一下豪门大家的气派和排场,只怕他就会改变他那种陈腐老旧的观念了。

此外,他从骨子里还是有点瞧不起这个自高自大、毫无背景和根基的小公务员――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死心塌地爱上了这个穷小子,按照他的意思,他是想找夏浩宇做女婿的。至不济,以自己女儿漂亮的容貌、富厚的家底,也应该在省城找一个有远大发展前途的青年才俊,而不是叶鸣这样可能一辈子都会缩在家乡那个小县城的小公务员。

因此,他现在这样兴师动众地安排,也是为了打击一下叶鸣的自尊心,让他知道:富豪有富豪的气派和排场,虽然琪琪很喜欢你,但你和她之间财富和地位的差距,那是永远都无法弥合的……

他以为,叶鸣看到外面的豪车和那些毕恭毕敬站着的保镖和司机,一定会露出惊讶和艳羡的表情。

然而,他很快发现:叶鸣在看到那个车队后,转头看了一眼陈梦琪,脸上露出的是厌倦和不悦的神色。倒是那些女孩子,看到这么多豪车,发出了兴奋的“呜哇”声。

陈梦琪此时沉浸在无比甜蜜的梦幻一样的情绪之中,根本没去注意叶鸣的脸色,拉着他的手的,带着他径直走到第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边上,站在边上的两个保镖立即走过来,对她鞠了一躬,说了一句“小姐好!”,一个便弯腰给她开门,另一个便钻进驾驶室准备驾车。

叶鸣皱了皱眉头,忽然挣脱陈梦琪的手,瓮声瓮气地说:“琪琪,我不习惯你们的这些排场。你先坐车走吧,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打车过来!”

陈梦琪一愣,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善,心里一想,就明白他是自尊心受了点伤,心里立即慌了,紧紧拉住他的手臂,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柔声劝解说:“叶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爸爸会搞得这么夸张。你别生气,我让这些人都走,我亲自驾车和你一起去酒店。如果你一定要打的,我就陪你去打的,好吗?”

叶鸣见她如此低声下气,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点点头说:“你让这些戴墨镜的人走开吧,搞得跟黑社会似的,我确实不习惯。”

陈梦琪见他不再坚持要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对那两个保镖挥挥手,说:“你们走开,自己打的士回去,我自己来驾车!”

在车上,叶鸣问正在开车的陈梦琪:“我们去哪里吃宵夜?你不要又把我带到一个五星级酒店去摆阔啊!”

陈梦琪转过头,妩媚地一笑,说:“我带你到我们家里开的酒店去,总可以吧!”

叶鸣只知道她父亲原来是房地产大鳄,却不知道她家还开了一个酒店,便不再作声。

半个小时以后,车队便到达了目的地。

叶鸣推开车门下去,迎面便是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看上去富丽堂皇、气势瑰伟,上面用霓虹灯勾出几个楷体大字:“金桥国际大酒店”。

叶鸣知道这是一家新开张的五星级大酒店,却没有料到竟然是陈梦琪家里的。

陈梦琪停好车,过来紧紧地挽着叶鸣的手,也不等后面那些人,带着他径直往酒店大堂走。

刚走到门口,迎面便看到两排身穿酒店制服的员工,每人都手持一束鲜花,从入口处一直排到了酒店的前台。

这些员工个个笑容满面,看到陈梦琪挽着叶鸣的手走进大堂,立即挥舞着鲜花,齐声说道:“恭喜小姐,祝小姐和姑爷早结良缘、幸福美满!”

陈梦琪没想到她父亲会来这么一套俗气无比的欢迎仪式,又是害羞又是恼怒,又怕叶鸣生气,便一边担心地拿眼睛看着叶鸣,一边跺着脚对一个迎上来的经理发怒道:“谁叫你们这么搞的?快要他们都散了!”

叶鸣却觉得这个场面滑稽无比,又见那些人在陈梦琪的怒喝下,吓得赶紧一窝蜂地各散五方,忍不住呵呵大笑。

陈梦琪满脸通红地用手捅了他一下,忸怩道:“你笑什么?我告诉你: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才没那么俗气呢!这都是我爸爸安排的,他就是一土包子,以为这样就是浪漫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陈远乔在后面笑道:“琪琪,有这样背后说你爸爸的吗?爸爸是为你好,想让你高兴一点。你倒好,为了讨好小叶,就不惜在背后编排起你爸爸来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哈哈哈!”

陈梦琪没想到她父亲一行就跟在身后,而且把她的话原原本本听在耳里,不由羞窘至极,转过头嗔道:“爸,我又没说错,你这些做法就是土嘛!我看着都不好意思了。”

有几个女嘉宾却走过来,无比艳羡地对陈梦琪说:“琪琪,你爸对你真好!你看看,这么多人,这么多花,这么多笑脸,这不是浪漫是什么?你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第七十二章 佘副市长

陈远乔安排吃宵夜的包厢,是酒店顶楼旋转餐厅“金碧辉煌”包厢。

这个包厢不大,但装修非常豪华气派,而且在大包厢左边,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包厢,属于“包中包”的格局。

陈远乔之所以要这样安排,是因为等下他要迎来一个贵宾:省会市主抓城建、国土和规划的副市长佘楚明。

佘楚明是陈梦琪的亲舅舅,原来是省会市规划局局长,几个月前才被提拔为副市长。

陈远乔这几年到省城搞房地产开发,倚仗的就是他这个当了多年规划局局长的小舅子。他在房地产业所赚的每一分钱,基本上都有佘楚明的功劳。因此,他对这个已经当上副市长的小舅子非常敬重,甚至还有点畏惧。

就在刚才,他打了佘楚明的电话,告诉他陈梦琪和一个叫叶鸣的男孩子牵手成功了,准备到金桥大酒店去吃宵夜庆祝一下。

佘楚明问了一下叶鸣的基本情况后,在电话里非常恼怒地说:“姐夫,你们这父母是怎么当的?怎么能由着琪琪的性子胡来?我交代过你们:在当前这种社会,婚姻也是一种交易的手段,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在官场上,都是如此!一桩好的联姻,有可能会带来巨大的商机和官运。就比如琪琪,她长得这么漂亮,你又是商场上的人,她就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家族,不管是商场上的也好,官场上的也好,总之要对你今后的事业发展有帮助才好。”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我看,那个华禹重工的夏浩宇就和琪琪蛮般配的嘛!华禹重工是国际化大集团,夏浩宇的父亲是这个集团绝对控股的董事长,而他自己也在集团担任总经理,可谓年少有为。而且,他长得也很出色,配琪琪绰绰有余。人家对琪琪那么用心、那么专注,琪琪为什么要拒绝他?你们做父母的为什么不劝劝她?刚刚我听你说了一下那个税务干部的情况,他怎么配得上琪琪?一个小县城的税务干部,一辈子苦苦奋斗,充其量爬到正处级就了不得了,这还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和造化。所以,我是坚决反对琪琪找这么一个人做男朋友的!”

陈远乔陪笑说:“楚明,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也不喜欢琪琪找这样一个无根无基、一无所有的男孩子。可你也知道:这几年,琪琪一直在想着一个人,为此还得了病。而这个人,就是这个新冷县的税务干部。她现在对这个小伙子爱得要命,喜欢得要命。看她的样子,为了那个男孩子,她可以不要家庭,不要父母,不要我辛辛苦苦为她挣下的这份家业。我估计:只要我们稍稍露出反对她和那个男孩子交往的意思,说不定她立马就会和人家私奔!你说:我和你姐姐摊上这么一个女儿,能有什么办法?”

佘楚明半响没做声,最后说:“这样吧,我现在赶到金桥来,你让那个男孩子来见见我。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脸上长了花,还是头顶冒金光,居然把琪琪迷成了那样。”

陈远乔大喜,连声说:“好的,好的。我在金碧辉煌那个小雅间里面等你。对了,省电视台的章副台长也跟我在一起,等下你们多聊聊!”

于是,在进到“金碧辉煌”包厢以后,陈远乔让陈梦琪安排她的姐妹和电视台的一般工作人员坐在外面那个大包厢,自己则带着章台长和几个电视台的编辑走进了那个雅间。

大概十几分钟后,陈远乔估计佘楚明会要到了,便和章台长走出雅间,对陈梦琪招招手,说:“琪琪,等下你舅舅要过来吃宵夜,你和小叶跟着我们到外面迎接一下。”

陈梦琪忙拉起叶鸣的手,说:“叶大哥,我舅舅等下要来,我们到门口去迎一下。”

叶鸣见是她的长辈要过来,不好拒绝,便随她来到包厢外。

几分钟后,佘楚明就和他的秘书来到了包厢门口。

陈远乔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拉着他的手,先把章台长介绍给他,然后指指叶鸣说:“这小伙子就是琪琪的男朋友。”

陈梦琪拉着叶鸣走过去,笑着喊了一声“舅舅”。

叶鸣不想跟着陈梦琪叫舅舅,可又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是什么职务,一时不知道喊他什么好,只好对着他笑了笑。

佘楚明见他既不喊舅舅,又不喊自己的职务,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心下恼怒异常,冷冷地看了叶鸣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走进了那个雅间。

陈梦琪见自己的舅舅对叶鸣是这个态度,又气又急,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叶鸣却毫不在意,笑着对陈梦琪说:“你这个舅舅官架子十足啊,是个大官吧!”

“刚刚当上副市长,原来是规划局局长。哼哼,神气什么?将来你当个省长给他看看,气死他!”

陈梦琪白了一眼他舅舅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她现在一切以叶鸣为中心,谁对叶鸣不客气,她就厌憎谁,就是亲舅舅也不例外。

叶鸣见她流露出小女孩的任性脾气,心里好笑,也小声说:“等到我当省长那一天,你舅舅说不定早就升到天堂,去给上帝做秘书去了,我怎么气得到他?呵呵!”

陈梦琪见他没有生气,便笑靥如花地拉着他再次走进外面的包厢,准备和那些在台上一起站了好几个月的姐妹们好好地喝几杯。

就在这时,陈远乔在里面喊道:“琪琪,你带小叶进来,舅舅有事情问你们。”

陈梦琪本不想带叶鸣进去,生怕她舅舅再给他脸色看,可不进去又怕她舅舅更生气,只好很不情愿地带着叶鸣走进了那个雅间。

佘楚明待他们落座后,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叶鸣一番,忽然问道:“你叫叶鸣是吗?现在在你们县局是什么职务?”

叶鸣知道自己这个一分局副局长在佘楚明这样级别的官员眼里,连一粒芝麻也算不上,便干脆回答道:“我没有职务,就是一个科员。”

陈梦琪已经知道叶鸣现在是分局副局长,便赶紧补充说:“舅舅,叶鸣刚刚被他们局里提拔为一分局副局长!”

佘楚明一愣,仔细套了一下这个分局副局长的级别,不由哑然失笑:“分局副局长?那也就是一个副股长吧,和普通科员也没有多大差别。”

叶鸣笑着说:“佘市长说得没错,我那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官职,有和没有都差不多。”

第七十三章 寻找靠山

佘楚明见叶鸣还算谦虚,也开口叫自己做佘市长了,脸色稍稍缓和了点,继续问道:“你现在找了琪琪,有没有为自己的未来做一个规划和打算?想不想调到省城来?琪琪现在在省城,总不可能要她随你再回新冷那个小县城去吧!”

叶鸣看了陈梦琪一眼,淡淡地说:“很对不起,我这个人很少去规划自己的未来,属于那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我觉得我在新冷地税局很好,过得很舒心,工作也很顺利,没有往其他地方蹦跶的想法,而且我也没有那个资本。所以,这一点可能要让佘市长和陈叔叔失望了。”

陈梦琪见他这样说,以为他生气了,慌忙表白说:“叶大哥,你别在意。我说过了:你在哪里,我就跟你在哪里。你如果不想来省城,我明天就跟你回新冷去。我家里在那里也有产业的,而且那也是我的故乡。我们就在新冷工作、生活,好不好?”

陈远乔看到自己女儿那种急切表白的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对佘楚明说:“楚明,你别说了。我也想好了:如果小叶不想来省城,我就在新冷设一家分公司,让琪琪去打理。反正现在新冷的房地产业方兴未艾,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和利润空间,到时就让琪琪在那边安心和小叶过下去吧!我那边也还有几个小兄弟,到时就让他们帮助琪琪,打理照应一下新公司,应该问题不大。”

佘楚明见他姐夫这样说,又见陈梦琪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护着她那个情郎,也不好再说什么,便点点头,转过头和章台长等人谈起官场上的一些事来。

“章台长,省委这次换届后,新来的鹿知遥书记已经到下面的市州调研几次了。你们电视台是新闻喉舌,对李书记调研的报道比较多。你觉得:李书记这个新的省委书记怎么样?有什么特点?”

章台长想了想,说:“据跟随鹿书记下去的记者说:鹿书记为人深沉严谨,作风朴素亲民,对自己要求很严。每到一个地方,都不许当地官员摆宴接待,一般是吃标准的三菜一汤的工作餐,有时还吃盒饭。而且,他坚决不允许地方官员到边界搞迎送,也不允许警车开道。他去的地方,都是一些贫苦落后的山区和经济欠发达地区,调研的内容也都是关系到老百姓切身利益的问题。所以,很多人都说:鹿书记是个干实事的人,估计会给天南省带来一些福音。”

佘楚明点点头说:“我也听省委的一些朋友议论过,说鹿书记的风格与新提拔的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很相似,都是清廉刚介、深沉内敛,对人对己要求都很严厉。所以,鹿书记一到天南,很快就和李润基书记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在省委的威望已经初步树立。”

这时候,陈远乔忽然问道:“章台长,您是新闻单位的负责人,人脉应该非常广。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您有没有朋友与省纪委的李润基书记关系特别好的?”

陈远乔问这句话,是有原因的。

原来,佘楚明曾在私下多次跟陈远乔说过:他现在刚刚提拔为副市长,原来与他关系很好的常务副省长已经调到外省去任职,所以,他急于在现在的省委常委里找到一个好的靠山,以利于今后的升迁。而这个靠山,最好是李润基书记。

陈远乔非常了解他这个小舅子的意图:他在省会市规划局长任上多年,所结交的房地产老板不计其数,所捞的好处只怕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别的不说,单是他为自己的公司在规划方面所赚的钱,就是好几个亿……

正因为如此,他如果能够找到李润基做靠山,不仅在仕途上会步步高升,而且,一旦在规划局长任上的那些事情东窗事发,只要中纪委不插手,凭李润基的权势,那是完全可以一手摆平的。

所以,在省委换届后,佘楚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找关系、探路子,试图与李润基书记搭上线。但找了半个月,却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前几天,华禹重工的总经理夏浩宇突然到市政府找他,开门见山地请求他做做他外甥女陈梦琪的工作,让她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夏浩宇还说:他父亲和省委省政府领导关系都还可以。如果他能和陈梦琪结亲,可以帮助佘楚明到省委活动活动,为他和省委领导接触牵线搭桥……

佘楚明一听夏浩宇的允诺,心里兴奋异常:这可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啊!

他知道:夏浩宇一点都没吹牛皮。以他家里的财富和影响力,他父亲绝对和省委主要领导会保持良好的关系。如果他们家里能够帮助自己,那自己今后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个外甥女会如此固执,如此没有远见,为了一个小小的公务员,硬是丢掉了夏浩宇这座金山……

正因为了解佘楚明的这些心事,所以,陈远乔现在才如此急迫地问章台长是否有朋友能和李润基书记搭上线。

佘楚明见包厢里这么多人,他姐夫就问起了这样敏感的问题,心里很生气,可陈远乔的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了。

章台长想了想,说:“陈总,据我了解,李润基书记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格言,很少与人有特别亲密的关系。所以,要找到一个和他私交特别好的人,还真是很困难。至少,我在电视台这么多年,结交的官员也不算少,但从来没有听谁敢拍着胸脯说他跟李润基书记关系特别好的。”

佘楚明点点头说:“章台长说的是实情。记得原来我市的常务副市长苏伟出事后,专案组组长就是李书记。苏伟的后台不知找了多少关系,想让李书记放他一马。但最后,还是没起到任何作用。苏伟现在已被移送司法机关,估计不是死刑也是死缓。所以,要想和李书记结下深厚的私人关系,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叶鸣见他们一直在谈论李润基书记,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和李书记通电话了,心想明天应该去看望看望他了。

第七十四章 你要,我就给你

在宵夜快要吃完时,陈远乔问佘楚明:“楚明,后天是你上五十岁,准备安排几桌?”

佘楚明想了想,说:“姐夫,安排两桌就足够了,也就是几个亲戚朋友,其他人我一概不通知、不接待,你也不要到外面去扩散这个消息,尤其不要让你们圈子里那些生意人知道。”

陈远乔有点不甘心地说:“楚明,按我们这边的规矩,男横女满,你49岁生日,其实就是五十大寿,应该要多摆几桌吧!”

佘楚明把手一挥,断然说:“姐夫,你可别把我架到火上去烤啊!现在纪委三令五申,决不允许公务人员借婚丧嫁娶的机会大摆筵席敛财。我刚刚到副市长任上,绝不能去碰触这条高压线。这样吧:后天就在你们8楼的餐饮部贵宾楼找一个好一点的包厢,我就约几个亲戚朋友吃顿饭,意思意思就行了。”

章台长忙说:“佘市长,你五十大寿,我还是要来喝杯寿酒的,你不会连我也不接待吧!”

“哪里哪里,章台长就是我的亲朋好友啊,哈哈哈!”

陈远乔看了看叶鸣,说:“小叶,后台是琪琪舅舅五十大寿,你能不能向单位请个假,陪琪琪一起来喝杯酒?”

陈梦琪不登叶鸣答话,抢着说:“当然可以。叶大哥明天陪我逛逛街,后天给舅舅祝寿以后,我就和他一起回新冷县去。”

佘楚明面无表情地说:“琪琪,如果小叶有事,你让他先回去吧,工作要紧。后天华禹重工的夏浩宇总经理也会过来喝酒,他现在对小叶有点成见,他们两个还是不要碰面为好!”

叶鸣本来打算明天就走的,听佘楚明提及夏浩宇,倒激起了他心里的傲气,说:“佘市长,琪琪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您是她舅舅,您的五十大寿我是一定要来敬您一杯酒的。至于那个什么夏浩宇,我知道他喜欢琪琪。他如果真有本事和能力,就让他来和我竞争。”

陈梦琪没想到叶鸣忽然会这样说,一下子感动得泪光莹莹,在桌子底下死死地抓住叶鸣的手,要不是桌子上有这么多人,她早就扑入叶鸣怀里去了……

吃完夜宵后,陈梦琪安排车子送走了她的姐妹,红着脸悄悄对叶鸣说:“叶大哥,我爸把总统套房给你留下来了,你等下就去那里睡。”

“那你呢?”

陈梦琪的脸更红,忸怩了很久,才说:“我也睡那里。”

叶鸣知道总统套房里面有很多房间,但却故意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假装惊讶地低声问:“你爸爸这样安排,不怕我占你便宜?”

陈梦琪用小手擂了他一拳,啐道:“你想什么呢?土包子!总统套房里面有很多独立的房间的,就像一个小宾馆。你以为就一间房啊!”

叶鸣一笑说:“我就是一土包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住总统套房呢!”

陈梦琪紧紧地挽着他的手,乘电梯来到十九楼的总统套房。

套房门口站着两个服务员,一见陈梦琪和叶鸣过来,立即躬身问好,然后便把门打开。

叶鸣随着陈梦琪进去,在里面转了一圈。

这个套房面积约有两百多平方米,设有两个客厅、一个餐厅,还有设备齐全的厨房。主人的睡房连着豪华浴室,还有一间夫人房、一间保镖和工作人员房。

套房内色调和暖,墙上挂着很多艺术品,充满时尚设计的宽敞间距予人豪华舒适的感受。客厅墙壁均铺上富品味的布料及木板,并巧妙地布置了漂亮的时髦梳化、舒适的座椅及花卉,还有先进的影音设施。

主人客房内有特大睡床及35寸等离子电视机。睡床侧的控制台可以让宾客随意开关窗帘,欣赏窗外的省城夜景。宽大的浴室内,铺设着光亮白色云石及度金水龙头,设有站立式花洒、按摩浴池、坐浴盆及私人液晶体电视。厨房的设施一应俱全,备有冰箱及微波炉。餐厅则陈设高雅,椭圆形的桃木餐桌配上多张装上软垫的坐椅……

陈梦琪带着叶鸣转了一圈之后,对叶鸣说:“你睡主房,我睡夫人房。今天录节目出了一身汗,我想先去洗个澡。”

叶鸣点点头说:“你去吧,我等下也要洗个澡。”

叶鸣洗完澡后,穿着睡袍躺在床上看电视,刚把频道调好,门口却有人在按门铃。

叶鸣忙下床打开房门,只见陈梦琪穿着一套桃红色的真丝睡袍,脸颊被浴池里的水蒸气蒸得红扑扑的,正含笑站在门口。

叶鸣笑道:“琪琪,你这样子,有点贵妃出浴的味道啊!怎么,还想跟我聊天?”

陈梦琪低声说:“我今天太兴奋了,睡不着,还想和你呆一会儿!”

叶鸣移步让她进来,关好门转过身子,还没往里面走,陈梦琪却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微微仰起脸,用梦呓一般的声音低声道:“叶大哥,吻我!”

叶鸣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呆了一下,心里也微微荡漾起来,便伸手揽住她腰,低头往她的唇上吻去。

陈梦琪被他一吻,立即像一条蛇一样,仅仅缠住了他的身子,同时笨拙地探出自己的舌头,和叶鸣绞缠在一起……

此时,两个人身上都是睡袍,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颤动和体温。

叶鸣被陈梦琪紧紧地贴在身上,对方翘挺的酥胸也毫无顾忌地压在自己胸口,一下子觉得唇干舌燥,下面的小帐篷也自热而然地鼓胀起来,直接顶到了陈梦琪的小腹上……

叶鸣担心这样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赶紧把嘴唇从陈梦琪的红唇上挪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琪琪,你还是回房间去吧!再这样下去,我可忍耐不住了!”

陈梦琪的脸嫣红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仍是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喃喃地说:“哥,我这清白之躯,就是为你留着的。我的身子,也迟早是你的……你如果想要,我现在就给你……”

叶鸣吓了一跳,忙松开搂住她的手,说:“琪琪,你别这样。我们还刚刚开始交往,你真的还不十分了解我……快回去睡吧,听话!”

第七十五章 抚慰

陈梦琪十分不舍地松开搂住叶鸣脖子的手,但仍慵懒地靠在他的身上,幽幽地说:“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主动了?其实,我是一个很传统、很守旧的人。到目前为止,除了你之外,还没有任何男人挨过我的身子。但是,为了我心爱的人,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即使将来我和你不能在一起,我也无怨无悔,并且绝对不会因此而恨你。你相信吗?”

叶鸣点点头,说:“琪琪,你别误会。我绝不是你所说的原因,也绝不会因此而轻视你、看不起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了解还不够,还没有达到心身交融的程度。我是一个男人,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知道你等了我许多年,但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轻易亵渎你,更不能给你造成任何伤害!”

陈梦琪轻轻地摇了摇头,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哥,我知道你这都是借口。你其实并不喜欢我,对不对?你在台上牵我的手,是我父母做了你的工作,你不忍心才答应的,对不对?其实,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宁愿不去想这些东西,我宁愿相信你是真心实意牵我的手的,宁愿相信你也和我一样,是喜欢我、爱我的。我愿意活在这样的梦境中,而且希望永远不要醒来。我早就想好了:只要你让我呆在你身边,让我做你的女朋友,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都要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喜欢和爱……”

叶鸣听到她这番表白,既感动又有点狼狈,用手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说:“琪琪,你现在别想这么多。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只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就行。我希望你能抛弃所有的郁闷和烦恼,恢复健康和阳光的心态。这也是你父母最大的心愿。”

陈梦琪点点头,又在叶鸣怀里依偎了好几分钟,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叶鸣的房间。

叶鸣重新躺到床上,看了几分钟电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号码,却是徐飞的。

叶鸣见徐飞这么晚了打自己电话,心里惊疑不定,赶紧按下接听键:“徐局长,你好!”

“兄弟,睡了吗?我问你个事:你和楚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你们在录节目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给我,在电话里伤心地哭,却又不说是什么原因,只说是你欺负了她。我追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却把电话挂了。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叶鸣莫名其妙地说:“没有呀,我怎么会欺负她?在浪漫牵手的舞台上,她就是老大,那是她的一亩三分地,她不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说我欺负她,这不是笑话吗?”

徐飞嗯了一声,忽然问道:“你在节目上是不是和哪位女嘉宾牵手了?”

叶鸣答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这不是真的牵手,是有特殊原因的。”

于是,他就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给了徐飞听。

徐飞听完他的叙述后,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楚楚那是吃醋了!兄弟,你这事很欠考虑啊!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楚楚非常喜欢你吗?我觉得:你如果能找楚楚做女朋友,那是最好的。楚楚人很开朗活泼,长得又漂亮。最主要的是:她是夏局长的独生爱女。而且,她又那么喜欢你。你要是找了她做女朋友,你今后前程无量啊!”

叶鸣听徐飞一口咬定夏楚楚喜欢自己,呆了一呆,仔细想了一下夏楚楚平时对自己的言行,觉得好像也真是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不过,他内心深处还是有点不大相信,便说:“徐局长,我们现在不讨论夏楚楚的问题。这样吧: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我正好向你详细汇报一下我在县局的近况。”

“好的,记得明天带上你那个牵手的女孩子让我看看啊!我给你判断一下,看到底是她还是楚楚适合你。”

“好的,那明天见!”

而睡在隔壁“夫人房”的陈梦琪,却一直处在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中,久久不能入睡。

按她内心的想法,她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叶鸣待在一起的。所以,刚刚从叶鸣的客房出来时,她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很想央求叶鸣再陪她说说话,再抱抱她。

可是,她又怕叶鸣认为自己轻浮,所以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躺到床上后,她却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总是叶鸣的影子,心里也总是在回味刚刚叶鸣在舞台上牵自己的手时,那种狂喜和激动的心情……

直到凌晨三点,她才朦朦胧胧地睡了一会儿。但六点半左右,她又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便下床洗漱完毕,打开房门,径直走到叶鸣睡的主客房,把耳朵贴近房门,侧耳聆听一阵,见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便又烦躁地在宽大的客厅里转了几圈,然后又去到叶鸣房间门口,再次聆听里面的动静……

直到七点半,叶鸣才起床,洗漱完毕打开房门,却见陈梦琪正守在他门口,一见他打开门,立刻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搂抱着亲热了几分钟,陈梦琪便按铃叫来套房的管家,吩咐他们准备早点。

吃完早点后,陈梦琪开着她那台价值四百多万的保时捷红色跑车,带着叶鸣在沿江风光带逛了几圈,又到几个大商场买了点东西。

十一点半的时候,叶鸣带着她走进芙蓉大酒店的一个包厢。当他们进去时,徐飞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徐飞是个很懂得分寸的人,虽然觉得叶鸣不应该找陈梦琪,而是应该找夏楚楚,但他表面上却没露出半分来,很热情地招呼陈梦琪入座、点菜,还不停地询问她的家庭情况。

当听说陈梦琪的舅舅就是分管国土规划的副市长佘楚明时,徐飞拍拍脑袋,忽然说:“小陈,我有一个大学同学,现在在省城搞房地产开发,正好有一个事情想请佘市长签个字,可是他不认识佘市长。要不,麻烦你打个电话给佘市长,问他有没有时间,我下午带我的同学去找找他,能去他家里最好。”

第七十六章 轻视

陈梦琪知道徐飞是叶鸣的领导,又见他对自己和蔼可亲,便很高兴地说:“好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舅舅。”

电话拨通后,陈梦琪眼睛瞟着叶鸣,笑吟吟地说:“舅舅,您下午有空吗?叶鸣的一位朋友想和我们一起到您家里来玩一玩。”

“他的朋友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做生意的,搞房地产开发。”

佘楚明沉默了一下,然后很严厉地说:“琪琪,你告诉你那个男朋友:我今天没空。而且,即使有空,我也不会接待他们。还有,你提醒他一下:今后最好不要借我是你舅舅的名义,在外面到处吹嘘说他认识我,以后你也少带他来我家!这种小地方来的公务员我见多了――只要在省里认识一个有点职权的人,就天天挂在嘴上,说他和省城某某人是朋友、是亲戚,有点屁大的事就找上门来。我最反感和讨厌这样的人!”

说着,也不待陈梦琪分辩什么,他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陈梦琪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好把她舅舅的话复述给叶鸣和徐飞听,只好对着已经挂断的话筒“呸”了一声,忿忿地说:“不来就不来,谁稀罕?不就是个副市长吗?神气什么?”

徐飞和叶鸣已经猜到了他舅舅的答复,相视一笑。徐飞说:“琪琪,谢谢你!没关系的,我那个同学也不是要干什么非法的勾当,不过就是想找找佘市长,早点将手续办下来。佘市长如果不想接待,那就算了,他肯定也有他的难处,可以理解!”

陈梦琪最气愤的就是他舅舅看不起叶鸣,还说要他以后最好少上他的家门――这一点比当面抽她一个耳光还令她难受。

所以,在徐飞劝慰之后,她仍是嘟着嘴发牢骚:“当了个屁大的官,就六亲不认了,还教训我。呸!”

徐飞知道她心里不好受,赶紧转移话题,问叶鸣:“你很久没去李书记家里玩了吧!我上次回省局,遇到黎主任,她还在抱怨说你很久都不去她家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我看,你最好现在打个电话约他一下,看他有没有空,要不我们一起吃个晚饭。”

叶鸣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一段时间杂事缠身,确实跟李书记联系的少。而且,他现在升为省委常委、纪委书记了,肯定比以前更忙了,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徐飞摇摇头说:“兄弟,你这就不对了。李书记和黎主任是把你当亲人看待的,你是晚辈,应该多联系他们,问候问候。何况,李书记的母亲也非常喜欢你,上次还亲口说她要认你做孙子。你别看李书记很严肃,但他在亲情这一块,却是很重视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你救过他命的缘故,而是实实在在把你当成了他的半个儿子。所以,你不要有顾忌,该联系时要联系,该问候时要问候。”

陈梦琪听他们提起李润基,想起她的舅舅现在就在千方百计地想找关系和李润基搭上线,本来想向叶鸣提一提的,忽然想起她舅舅刚刚对她、对叶鸣的态度,便住口不说了。

叶鸣掏出手机,拨打了李润基的电话。

李润基很高兴地问他现在在哪里。

叶鸣回答说:“我现在正在省城,和徐飞局长在一起。李叔叔,今晚您有没有空?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李润基说:“我现在在京城,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回来。这样吧,你们安排好,明天中午我们三个一起吃顿饭。我很久没看到你了,明天吃饭时和你聊一聊。”

挂断电话后,叶鸣对徐飞说:“李书记现在在京城,坐明天上午的飞机回来,说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徐局长,您说在哪里吃饭好?”

徐飞沉吟了一下,还没想到地方,陈梦琪却撅着嘴对叶鸣说:“叶大哥,你答应了明天中午和我一起去喝我舅舅的寿酒的,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叶鸣一拍脑袋,有点懊恼地说:“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我昨晚在桌子上自己说要去喝酒的,不能自食其言啊!”

徐飞问道:“佘市长在哪个酒店过生日?”

“在金桥大酒店,这是琪琪家里开的。”

徐飞一拍手掌,说:“金桥大酒店最好,我刚刚还正想提议就去那里的贵宾楼请李书记呢!琪琪,你给我定个包厢吧,要最好的。”

陈梦琪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对叶鸣说:“你看看,还是领导想得周到吧!你们明天去金桥请李书记,一下子可以兼顾两边。不过,我可说好了:明天我要和你们一桌吃饭,我舅舅那边我只去敬杯酒。还有,这顿饭我来请客,反正我是不要付现金的,好不好?”

徐飞忙笑着说:“琪琪,还是我来请客吧!你只要负责给我订个好包厢就行。”

陈梦琪不高兴地说:“徐局长,你们到了金桥,就跟到了我家里一样。你们都是叶大哥的领导和长辈,我是叶大哥的女朋友。你们到了我家里,还要你掏钱请客,这怎么说得过去?你就别争了,明天看我安排。不过,贵宾楼两个最好的包厢都被我舅舅订下了,可能只能留一个小一点的包厢给你们了。”

徐飞知道她家里是亿万富豪,便不再跟她正买单的问题,说:“那就谢谢琪琪了。包厢小一点没关系,只要幽静一点,别太吵闹就行。”

陈梦琪赶紧一口答应下来,便开始打电话订包厢。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叶鸣和陈梦琪一起开车接来徐飞,三个人一起来到金桥大酒店八楼的餐饮部贵宾楼。

贵宾楼是两排包房。其中,888、666两个豪华包厢都被佘楚明订下了。陈梦琪给徐飞安排的是828包厢,在888包厢里面。

当叶鸣、徐飞、陈梦琪三个人走到888包厢门口时,正碰上在门口和一个客人握手聊天的佘楚明。

陈梦琪喊了一声“舅舅”。佘楚明“嗯”了一声,又看一眼她后面的叶鸣,对陈梦琪说:“你带小叶去826包厢吧!今天来的人超出了我的预算,两个包厢可能坐不下。”

陈梦琪已经知道826包厢是为一些送领导来的司机和工作人员准备的,见他舅舅如此轻视叶鸣,居然把他安排去和这些人坐,气得眼泪汪汪,差点当场就和佘楚明吵起来……

第七十七章 奢华大餐

这时候陈远乔从包厢里出来,也听到了佘楚明的话,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安排的――因为等下华禹重工的夏浩宇要过来,佘楚明正想求他给自己牵线搭桥,看能否攀上一位新的省委常委做靠山。而夏浩宇对叶鸣恨之入骨,所以,佘楚明就故意安排叶鸣去和那些司机以及工作人员坐一桌,以此来讨好夏浩宇。

陈远乔见自己的女儿气得眼泪汪汪,心痛不已,却又敢怒而不敢言――他在省城所赚的每一分钱,几乎都是佘楚明帮忙赚到的。也正因为如此,佘楚明才敢毫无顾忌地得罪叶鸣这个未来的外甥女婿……

恰在此时,夏浩宇在几个政府官员的簇拥下,谈笑风生地走了过来,一眼看到和陈梦琪手挽手的叶鸣,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但是,他毕竟在国际大集团当了几年总经理,历练出了一点城府。在一瞬间的嫉恨之后,脸色便立即恢复了平静,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陈梦琪说:“琪琪,站在外面干什么?来来来,我们一起进去。”

陈梦琪在佘楚明那里受了气,正没有发泄之处,见夏浩宇来搭讪自己,便把俏脸一板,说:“我站在哪里,关你什么事?我们没有资格坐你们的贵宾包厢,你要去自己去,我要陪我男朋友,没有义务陪你!”

说着,就拉起叶鸣的手,一边往她订的828包厢走,一边说:“叶大哥,我们吃我们的,正好图个清静。”

陈远乔在后面着急地喊道:“琪琪,你跟谁赌气?要去哪里?”

陈梦琪回头说:“叶大哥还有另外的客人,我另外定了个包厢。”

夏浩宇被陈梦琪抢白了几句,又见她和叶鸣如此亲热,心里嫉妒得发狂,对叶鸣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佘楚明见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叶鸣和陈梦琪的背影,牙齿咬得“格格”响,生怕他会发怒走掉,忙拉住他的手,劝慰说:“夏总,你别和琪琪一般见识。她从小娇生惯养,没有吃过苦,不懂得辨识好丑。过一两年,她尝到了苦头,自然会回头的。”

说到这里,他又笑着特意解释说:“其实这事也怪我。我跟你一样,很看不惯那个从新冷县过来的小科员,所以故意把他安排和那些司机以及勤杂人员去坐一桌。琪琪可能觉得我看轻了他,所以才发这么大火。你也知道:琪琪的脾气其实是很好的,要不是这个缘故,她基本的礼节还是懂。夏总,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想这事了。来来来,我们进去喝酒。”

说着,他便把夏浩宇拖进888包厢,安排他在最里面那个位置坐下,并亲自在他身边陪着。而在他身边,则是省会市的国土局长、规划局长、城建局长等政府官员。

陈梦琪气鼓鼓地带着叶鸣和徐飞来到828包厢,在里面坐下,吩咐服务员把店子里最贵、最拿手的菜都点上,还要上一瓶最好的法国红酒。

徐飞吓了一跳,忙阻拦说:“琪琪,李书记为人很简朴的,不大喜欢奢华的东西。你只需要点几个家常菜就行了,酒也不需要!”

陈梦琪心里不爽,正准备拿她父亲的钱财撒气,哪里听得进徐飞的话?而且,她知道等下要来的是叶鸣的干爸爸,觉得不客气豪华一点,面子上过不去。

因此,她一边吩咐服务员按她的要求去准备,一边对徐飞说:“徐局长,这是我私人请客,又不是公款吃喝。李书记再清廉、再讨厌奢华,总不能阻止我自己吃自己家里的东西吧!”

徐飞见她强词夺理,说得还很有道理,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和叶鸣相视苦笑。

叶鸣刚刚已经打电话告诉李书记吃饭的地点和包厢。李书记平时在外面应酬得少,根本不知道金桥大酒店是家五星级的豪华宾馆,还以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吃饭的地方。

待到他和秘书走进酒店大堂,才发现这酒店原来是五星级的,不由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徐飞真是乱弹琴,三四个人吃顿饭,还要到这么豪华高档的地方。

当他走到828包厢时,徐飞带着叶鸣、陈梦琪已经迎了过来。

在包厢里坐定后,李书记有点奇怪地看看陈梦琪,问叶鸣:“这位小同志是――”

陈梦琪抢先笑咪咪地答道:“李叔叔,我叫陈梦琪,是叶鸣的女朋友。”

“哦?”

李书记惊讶地一挑眉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叶鸣,问道:“小叶,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位姑娘?你们是什么时候谈上的?”

叶鸣尴尬地一笑,说:“李叔叔,我前天晚上参加了省电视台的浪漫牵手节目,在台上和琪琪牵手成功。不过,我们两个在七八年前就认识的,还是高中校友。”

李书记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陈梦琪几眼,见她身材苗条高挑,容貌俊秀,和叶鸣还算般配,便点点头说:“不错,不错!”

陈梦琪见李书记连说两个不错,高兴得眉花眼笑,很妩媚地瞟了叶鸣两眼,心里甜得像蜜一样。

不久,服务员就开始陆陆续续上菜,并高声报上菜名:第一份是“鲍鱼汁扣驼掌”,第二份是“清蒸大龙虾”,第三份是“金牌乳鸽皇”,第四份是“一品梅花参”……

李书记虽然应酬得少,但单单从这些菜的名字,就知道这每一样菜都价格不菲,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有点生气地说:“小徐,你这是搞什么名堂?你这一桌饭菜得要多少钱?再说,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点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陈梦琪不待徐飞分辩,自己笑着解释说:“李叔叔,今天是我请你和徐局长吃饭。这家酒店是我家里开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天是我请大家到我家里来吃顿饭。我听叶大哥说,您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我现在是他女朋友,也就是您未来的儿媳妇。儿媳妇第一次请您吃饭,当然要客气一点。所以,请您不要见怪。”

李书记还没说话,门口一个服务员突然推门进来,对陈梦琪说:“小姐,陈董事长请您和叶先生立即到888包厢去敬佘市长的酒。”

第七十八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梦琪皱了皱了皱眉头,对那个服务员说:“你去告诉我爸爸:我和叶先生在陪客人,暂时没有时间。如果有空了,我们就过来。”

她今天因为佘楚明轻慢叶鸣,所以对他一肚子意见,根本就不想过去敬酒。

待服务员答应一声离开后,李书记问:“小陈,刚刚服务员说的佘市长是哪个市的?为什么要你去敬酒?”

因为佘楚明是刚刚提拔起来的,所以李书记不熟悉。

陈梦琪答道:“李叔叔,那是我舅舅,就是n市的副市长,原来是规划局局长。今天是他上五十岁的生日,就在隔壁包厢请几个朋友吃饭。”

李书记点点头,对陈梦琪说:“既然是长辈,而且是过生日,你和小叶就过去一下,敬他几杯酒吧!”

陈梦琪眼睛看着叶鸣,等他做决定。

叶鸣站起来,拉着陈梦琪的手,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琪琪,佘市长再怎么样,也是你的舅舅。他今天又是五十大寿,我们如果不去敬酒,那就是我们的错了。”

两个人拉着手来到888包厢,推开包厢门进去,只见里面觥筹交错、笑语喧哗,满桌子的人正在轮流敬佘楚明和夏浩宇两个人的酒。

见叶鸣和陈梦琪进来,坐在包厢门口的陈远乔松了一口气,指指对面满脸欢笑的佘楚明,对他们说:“琪琪,小叶,你们一起敬舅舅一杯酒。”

叶鸣和陈梦琪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两杯酒,绕着桌子走到佘楚明身边。

叶鸣举起杯子说:“佘市长,祝您生日快乐,步步高升!”

说着就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佘楚明很冷淡地点点头,把杯子端在手里,却没有喝,转头看着陈梦琪,皱着眉头问道:“琪琪,你又来了什么贵客?非得在这时候请他?到底是你的客人还是小叶的客人?”

叶鸣知道李书记最怕这些官场上的人去烦他,生怕陈梦琪说出他的身份,便抢先答道:“佘市长,对不起,那是我的两位客人,琪琪只是在那边陪我……佘市长,我敬您的酒您还没喝呢!”

佘楚明看了叶鸣一眼,仍不喝那杯酒,忽然指着旁边的夏浩宇,对他说:“小叶,这是华禹重工的总经理夏浩宇先生。刚刚你和琪琪在包厢门口对夏先生很不礼貌,你如果一定要敬酒,就先敬夏先生,向他陪个罪。否则,我也不要你们敬什么酒。你们该去哪里,还去哪里,别在这里晃荡刺眼。”

佘楚明此时已有三分酒意,加之他在规划局长任上多年,养成了唯我独尊的习性,说话做事都是按自己的性子来,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而且他现在一心想讨好夏浩宇,所以此时才会说出这番很没有教养的话来。

此言一出,就连他身边那些下属,都觉得他这话太过了,微微皱起了眉头。

陈梦琪气得杏眼圆瞪,脸颊涨得通红,刚想摔杯子发火,叶鸣却暗暗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别冲动,然后不动声色地端着杯子来到夏浩宇后面,微笑着说:“夏总,按照佘市长的指示,我敬三杯酒。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用大杯子敬你,希望你给点面子。”

说着,就对服务员喊道:“给我和夏先生换大杯子。”

服务员赶紧拿着两个能装三两白酒的大杯子过来,摆在叶鸣面前。

叶鸣拿起桌上的酒瓶,将两只杯子倒得满满的,举起其中一杯,对夏浩宇说:“夏总,我先干为敬!”

说着,就一仰脖子,将那满满一杯白酒喝得干干净净。

夏浩宇却仍是稳稳地坐在位置上,转头看着叶鸣,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说:“叶先生,你敬我的酒,那是名不正言不顺啊!刚刚在包厢门口,给我难堪的是琪琪,如果要敬酒赔礼,也要琪琪来喝啊!”

陈梦琪“呸”了一声,说:“你做梦吧!叶大哥,咱们走,不要理睬他们!”

叶鸣脸上仍是挂着笑容,对夏浩宇说:“夏先生,我们新冷县来的人,都是有点霸蛮的。按我们那边酒桌上的规矩,如果一个人敬另一个人的酒,对方不喝,敬酒的人是可以把酒淋在他的头上的。我希望你把这杯酒喝完,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夏浩宇“嚯”地站起来,喝道:“我今天就是不喝你这杯酒,怎么样?你敢淋我吗?”

叶鸣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瞪圆双眼问:“这杯酒你喝不喝?”

“老子就不喝,怎么着?”

夏浩宇的话还没落音,叶鸣就一把端起桌上那杯酒,手一扬,对着他的头顶就淋了下去。

顿时,夏浩宇的头发、脸颊、西装领口、脖子,全部被那杯酒淋得透湿,一股浓浓的酒香也在包厢里弥漫开来。

夏浩宇没想到叶鸣真敢淋酒,愣了一下,忽然间目露凶光,一把抄起桌子上的那个酒瓶子,对准叶鸣的头顶就砸了下去。

叶鸣把头一闪,躲开他那凶狠的一砸,忽然闪电般伸出右手,一把扣住夏浩宇的手腕,咬着牙用劲一捏。

夏浩宇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处好像被铁夹子夹住一样,痛得“啊哟”一声,手里的酒瓶子跌到地上,“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这时候,几个官员赶紧过来,分别抱住叶鸣和夏浩宇,嘴里不住地劝说:“有话好好说,别伤和气。今天是佘市长的好日子,兄弟们别扫兴!”

佘楚明气得脸色煞白,连连说:“反了,反了!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在这里撒野!小黄,快报110,让警察把他拷走!”

陈远乔喝住那个准备打电话报警的秘书,生气地对佘楚明说:“楚明,今天就是你的不是了!本来喝酒喝得蛮高兴的,琪琪和他男朋友来敬你的酒,你非但不喝,还要挑起小叶和夏先生的争斗!我知道你这个市长看不起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姐夫,可你就是看你姐姐的份上,也不该这样对待琪琪和他男朋友是不是?你现在是市长了,市长要有市长的涵养和风度,要有容人的肚量和气度。你如果觉得我们一家子在这里碍你的眼,没关系,我带琪琪她们离开!”

第七十九章 前倨后恭

陈远乔旁边的两个市政府的处长赶紧拉住他,说:“陈总,你怎么能走呢?佘市长又不是针对你来的,你安心坐下吧,别给佘市长添堵了。”

叶鸣挣脱那两个官员的搂抱,冷冷地看着痛得呲牙咧嘴的夏浩宇,说:“姓夏的,我早说过:我们是小地方来的,做事喜欢霸蛮。别说你是华禹重工的总经理,就是联合国秘书长来了,在酒桌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如果给脸不要脸,我照样淋他。我现在没空陪你了,你如果不服气,还想打架,可以到828包厢来找我,我随时奉陪!”

说着,便转身扬长而去。

佘楚明被他姐夫抢白了一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训斥他――毕竟,大家都知道陈远乔是他姐夫――只好一屁股坐到座位上,通红着眼“呼呼”地直喘粗气。

陈梦琪见叶鸣只是伸手捏住夏浩宇的手腕,就把他捏得杀猪般嚎叫,心里又是骄傲又是痛快,见叶鸣往外面走,便也想跟着他离开。

陈远乔叫住她,皱着眉头问道:“琪琪,你去哪里?还不给你舅舅道歉?对了,你那边究竟是什么客人?”

陈梦琪说:“那边的客人,一个是他的上级,一个是他的干爸爸。”

“干爸爸?什么干爸爸?干什么的?”

陈梦琪本来不想说出李书记的身份的,可一想到他们这么欺负叶鸣,就忍耐不住了,说:“他干爸爸就是省纪委的李书记,叫李润基!”

“什么?”

包厢里的人一下子全都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佘楚明本来正在愤愤地想着怎么想个办法整一下叶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听到陈梦琪的话,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瞪圆眼睛问道:“琪琪,你说清楚点:叶鸣的干爸爸是谁?”

“是省纪委的李书记,李润基!”

陈梦琪加重语气说。

“你是说:李书记现在就在828包厢和小叶一起吃饭?”

佘楚明用不大相信的语气再次问。

陈梦琪点点头说:“没错,他今天是特意来见叶大哥的,直接从飞机场赶过来了。”

佘楚明愣了片刻,忽然像一只兔子一样,绕过桌子蹦到陈梦琪身边,一把攀住她的肩膀,用激动得有点变调的声音,很急切地求道:“琪琪,你快去把小叶叫回来,我先跟他道个歉。你告诉他:舅舅刚刚喝醉了,有点失态。现在想回敬他三杯酒,请他赶快过来!”

陈梦琪扭了扭身子,嘟着嘴说:“我不去!等下他来了,你们又合伙欺负他!”

佘楚明急得连连跺脚,说:“琪琪,你别任性好不好?这里面谁敢欺负他?快去快去,等下他们吃完走了,就来不及了。”

陈梦琪心里快慰无比,脸上却仍是那幅收了委屈的模样,磨磨蹭蹭地出门往828而去。

几分钟后,叶鸣便被陈梦琪拉着进来了。

佘楚明见叶鸣进来,立即趋前几步,紧紧地拉住他的手,满脸堆笑地说:“小叶,舅舅刚刚有点醉意了,说话没有分寸,你别介意啊!来来来,我敬你三杯酒,祝你和琪琪爱情甜蜜,祝你工作顺利、事业腾飞!”

说着,就端起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三杯酒,一口一杯,瞬间就喝得干干净净。

夏浩宇见佘楚明对叶鸣前倨后恭,丑态毕露,便铁青着脸站起来,对佘楚明说:“佘市长,恭喜你找到一个好外甥女婿!我也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今天被淋酒的羞辱,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还给叶先生。告辞!”

说着,便把淋湿的西装脱下来夹在腋下,愤愤地摔门而去。

佘楚明此时哪里还把他放在心上?见他甩门而去,连一句挽留的客气话都不说,只是双眼笑吟吟地看着叶鸣,等他喝酒。

叶鸣听到夏浩宇最后那句威胁的话,轻蔑地笑了笑,也不理睬他,端起三杯酒,一口一杯喝了下去。

佘楚明等他喝完酒,便拉着他来到对面的主位,按着他坐下,指着满桌的菜说:“小叶,多吃点菜……对了,李书记还在828包厢吗?我和史局长、严局长、贺局长都想去包厢拜会他,敬他一杯酒,你可不可以给我们先去通报一下?如果李书记允许,我们现在立即就过去。”

叶鸣知道他喊自己过来的目的,就是后面这几句话,便站起来说:“我带你们过去没问题,但李书记见不见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他就率先走出包厢。佘楚明、陈远乔等人紧紧地跟在后面。

来到828包厢后,叶鸣推开包厢门进去通报。佘楚明等人按照职务高低整整齐齐地排在门口,几个人神情都有点紧张,佘楚明不停地拍打整理自己笔挺的西装,生怕有什么灰尘或是皱褶落在李书记眼里,给他留下一个不修边幅的形象……

一会儿,包厢门打开,一个秘书模样的中年人走出来,神情冷漠地打量了佘楚明等人几眼,用毫无感**彩的声音说:“李书记请你们进去。”

佘楚明等人赶紧保持着队形,依次走进包厢。

叶鸣和陈梦琪一左一右紧挨着李书记坐着,见佘楚明等人进来,叶鸣忙站起来介绍说:“李叔叔,这位是琪琪的舅舅佘副市长,佘副市长后面是琪琪的爸爸。再后面几位是国土局、规划局、城建局的领导。”

李书记点点头,站起身来,主动伸出手,一一和佘楚明等人握了手,然后指指对面的椅子,很和蔼地说:“坐,都坐下!琪琪的爸爸到我这边来,我等下敬你一杯酒。”

陈远乔听李书记要他坐到他身边去,不由受宠若惊,兴奋得满脸红光,赶紧绕过桌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挨着李书记坐在陈梦琪原来的位置。

佘楚明他们早就耳闻过李书记的威名,此刻见他神情和善,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凛然不可亲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自热了很多。

李书记看了看佘楚明,端起一杯酒说:“听小叶子说,今天是你的五十岁生日。你只是邀请了几个亲朋好友一起聚聚,并没有大操大办,这种做法值得提倡。来,我先敬你一杯酒,祝你生日快乐!”

佘楚明万没想到李书记会这样表扬他,还先敬他的酒,激动得满脸通红,赶紧端起一杯酒来,却因为太过激动,手有点颤抖,一个拿捏不稳,那杯酒“啪”地一声掉到地上,酒全部洒到了厚厚的地毯上。

第八十章 识人断相

李书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目光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但这道光芒稍纵即逝,没有任何人看到或是感觉到。

佘楚明一边连连说“对不起”,一边手忙脚乱地端起另一杯酒,半躬着腰,对李书记说:“李书记,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说着,就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李书记也把酒喝干,说:“我中午一般是不喝酒的,今天你过生日,我破个例。陈先生是琪琪的父亲,等下我也敬他一杯。其他人就不要敬我了,我一起和大家喝一杯!”

说着,就转身敬了陈远乔一杯,又和大家干了一杯。

佘楚明等人一直站着不敢坐下。待李书记把第三杯酒喝完,佘楚明满脸堆笑地说:“李书记,这个包厢太小了。要不,大家一起换到888包厢去。那个包厢宽敞一些,空气也好些。”

李书记摇摇头说:“没必要。这样吧:我等下和这位徐局长还有点事要谈,你们如果只是过来敬酒的,那就先回去吧!那边应该还有客人在等你们,别耽误你待客。”

佘楚明等人知道他这是下逐客令了,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只好躬着腰一一告退。

陈远乔以为李书记真的和徐飞要谈什么重要的事,便很识趣地拉着陈梦琪也离开了包厢。

此时,包厢里只剩下李书记、徐飞、叶鸣和那个秘书。

李书记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桌上那只佘楚明喝酒的酒杯,沉吟片刻,忽然问叶鸣:“小叶,这个佘楚明对你怎么样?开始是不是很看不起你?”

叶鸣因为考虑到琪琪的面子问题,一直没跟李书记和徐飞他们说他在888包厢受到羞辱之事。此刻听李书记这样一说,不由吃了一惊,忙说:“是有一点,您怎么知道的?”

李书记哂然一笑,说:“很简单,我是从他的相貌和言行举止中看出来的。”

徐飞很感兴趣地问道:“李书记,很多人传闻您能够从一个官员的相貌和言行举止中判断出他是否清廉、是贪官还是清官,有没有这回事?您是怎么判断的?”

李书记呵呵一笑,摆摆手说:“言过其实,言过其实!不过,有些人的言行,确实能反映出这个人的心态,也能反映出这个人为人处世的态度和原则。通过对他这些东西进行综合分析,有时候确实能判断出这个人的品行和清廉指数。这是一种科学的分析方法,而不是如你口中所说的那样神乎其神。”

叶鸣也笑着说:“李书记说的这些东西,我记得历史上的曾国藩也有过类似的看法。据说,曾国藩不信天命,但非常相信命相,对《麻衣相术》有很透彻的研究。而且,他总结出了几点识人断相的经验,说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器宇,事业看精神,寿夭看指爪,风波看脚跟……据说,根据他的这些方法去判断一个人,往往看得非常准。所以,他统帅的湘军之中,有很多后来功名赫赫的将帅,比如彭玉麟、刘传铭、张树声等,都是他通过看相觉得他们大有前途,这才极力提拔起来的。”

李书记欣赏地看了他几眼,点点头说:“近代的名人,我比较推崇的,就是曾国藩。我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某日,曾国藩的学生李鸿章带了三个人去拜见他,请曾国藩给他们分派职务。恰巧曾国藩散步去了,李鸿章示意让那三个人在厅外等候,自己去到里面。不久,曾国藩散步回来,李鸿章禀明来意,请曾国藩考察那三个人。

曾国藩摇手笑言:“不必了,面向厅门站在左边的那位是个忠厚人,办事小心谨慎,让人放心,可派他做后勤供应一类的工作;中间那位是个阴奉阳违,两面三刀的人,不值得信任,只宜分派一些无足轻重的工作,担不得大任;右边那位是个将才,可独当一面,将大有作为,应予重用”。

李鸿章很是惊奇,问:“还没用他们,大人您如何看出来的呢?”曾国藩笑着说:“刚才散步回来,在厅外见到了这三个人。我走过他们身边时,左边那个态度温顺,目光低垂,拘谨有余,小心翼翼,可见是一小心谨慎之人,因此适合做后勤供应一类只需踏实肯干,无需多少开创精神和机敏的事情。中间那位,表面上恭恭敬敬,可等我走过之后,就左顾右盼,神色不端,可见是个阳奉阴违,机巧狡诈之辈,断断不可重用。右边那位,始终挺拔而立,气宇轩昂,目光凛然,不卑不亢,是一位大将之才,将来成就不在你我之下。”

曾国藩所指的那位大将之才,便是日后立下赫赫战功,并官至台湾巡抚的淮军勇将刘铭传。”

徐飞仔细地听完李书记讲的故事,又问:“刚刚您说佘副市长肯定开始看不上小叶,您这是怎么判断的?”

李书记想了想,说:“我是从他失手打落酒杯的这个动作中判断出来的。这个动作看似偶然,却暴露出了他的几个性格方面的缺陷:第一,他身为一个副市长,行事却毛毛躁躁,证明他的性格很不沉稳,做事急于求成;第二,他看见我这个省委常委,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所谓媚上者必欺下,他对我谄媚,对小叶这样的基层公务员就肯定很傲气,所以他肯定会瞧不起小叶;第三,他的目光在和我对视时,躲躲闪闪,而且在敬我酒时把酒杯都打翻,证明他内心很慌乱,看到我很怕。如果是一个行得正坐得稳的清官,他怕我这个纪委书记干什么?再加上他原来是省会市规划局的局长。而省会市这几年在房地产开发方面的乱象,已经被媒体几次曝光。据说,这些乱象产生的原因,都和规划局有关。所以,我还担心他有廉政方面的问题。小叶,你如果真的找了小陈做女朋友,我建议你和她这个舅舅保持一点距离,不要掺和进他的那些事情里面去。”

叶鸣忙点头说:“您放心,这一点警觉我还是有的。”

第八十一章 叶局长

由于李书记还要赶回省委去开会,徐飞也要尽快赶回k市去。所以,他们又聊了十几分钟后,李书记和徐飞便起身与叶鸣告辞。

佘楚明一直安排两个服务员守在走廊里,吩咐他们只要828包厢的客人出门准备走,就要立即通报他。

因此,当叶鸣陪着李书记和徐飞走到888包厢门口时,佘楚明、陈远乔等人及时从包厢里钻出来,一直把李书记等人送到电梯口,这才重新回到包厢里。

叶鸣最后一个回到888包厢,他刚走到门口,佘楚明等人立即就满脸堆笑地迎过来,并把他硬拉到对面的主位上坐下。

而在此之前,陈远乔、陈梦琪父女也已经被安排到了里面的尊客位置。

佘楚明吩咐服务员再斟美酒、重整杯盘,又加点了几个菜,说要好好庆祝一下琪琪和叶局长牵手成功。

直到此时,叶鸣才听出来:佘楚明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把对自己的称呼从小叶改成了“叶局长”。

叶鸣刚刚提拔几天,几乎还没听人喊过自己做“叶局长”。尤其现在是从一个副市长口里喊出来,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在佘楚明再次这样喊他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说:“佘市长,您还是交我小叶吧!我那个副局长,也就是个副股长。这里这么多局长在,您喊我做局长,确实有点羞愧!”

佘楚明却正色道:“叶局长,你这个观点我就不同意了!我们都是国家公务员,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我们的职务和级别,只是代表我们不同的岗位,本质上还是一样的。不管官大官小,只要你在那个职务上,就可以用那个职务称呼你。

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我们的国家元首,被称为主席,而我们乡里的人大负责人,也被人称为主席。这国家主席和乡里的人大主席,级别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可是,如果国家主席和乡人大主席同时出现在一个乡里面,那里的乡亲肯定两个人都是喊主席,并且这也并没有什么别不别扭的问题,对不对?”

市国土局局长赶紧附和说:“对对对,还是佘市长水平高,打的比喻也恰如其分。叶局长,你就不要纠缠于这个问题了。来来来,我们喝酒!”

这些人里面,此刻除了陈梦琪之外,最高兴的当数陈远乔了。

他做梦都没料到:自己女儿相中的这个新冷县的小公务员,居然会是省纪委书记的干儿子。而且,看那个纪委书记的神态,对他这个干儿子还十分信赖、十分喜欢。

据佘楚明说,这个李书记一直无儿无女。那也就是说:这个叶鸣,将来很可能是要给李书记养老送终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的女儿,就算是找了一个才貌双全、后台硬扎的金龟婿。看来,这是老陈家的运气来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以自己家的财力,加上叶鸣的干爹家里的权力,将来两家一联姻,说不定就会成为天江省的一股巨大的势力……

因此,在饮酒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的叶鸣,越看越是喜爱,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女儿有眼光、有福气……

本来,他是不赞成女儿跟着叶鸣去新冷县的,这时候却完全改变了主意。在和叶鸣喝完一杯酒之后,他转头问陈梦琪:“琪琪,你是不是今天就准备跟小叶去新冷?如果要走,我打个电话给你超哥,让他在那边做好迎接你的准备。”

陈梦琪还没有答话,佘楚明就急忙说:“姐夫,你急什么?叶局长现在找了琪琪做女朋友,怎么说也是我未来的外甥女婿是不是?琪琪只有我这一个嫡亲舅舅,我今天又是过生日。所以,叶局长和琪琪是一定要到我家里去玩一天的。至少,也应该让叶局长知道我这个舅舅的家门开在哪个方向,是不是?哈哈哈――”

陈梦琪见自己的情郎一下子被这些平时傲气十足的市长、局长众星捧月般奉承,心里甜得就像喝了蜜糖水一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顾忌地把头斜靠在叶鸣的肩膀上,脸上漾满了幸福甜蜜的笑容……

当酒席快要散了的时候,佘楚明生怕叶鸣不去他家玩,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陈梦琪说:“琪琪,记得昨天中午的时候,你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叶局长有一个搞房地产开发的朋友,有点事想到家里来找我。我因为昨天下午有点事,所以当时没有答应你们来家。要不,叶局长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你那个朋友,让他赶到金桥来,我们一起到我家里去坐坐,晚上我再请你们吃饭――姐夫,你也去!”

叶鸣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记起那是徐飞的请托,说他有一个同学要批一个规划手续,但卡住在是规划局,需要找佘楚明签字才能办好。

一想起这事,他心里不由感叹:昨天没有李书记,是自己求人办事求不到,而今天李书记一出现,就变成别人求着给自己办事。这官场,真是个展示人情百态的万花筒啊!

叶鸣不知道徐飞还想不想给他同学帮忙,便打了一个电话给他,问他那个同学还要不要找佘市长。如果要找,请他赶快赶到金桥大酒店来。

徐飞在电话里高兴地说:“要找,当然要找啊!我同学刚刚还打电话给我了,我还正准备再次让你跟佘市长说说呢!兄弟,请你们稍等,我立即就打电话给他。”

半个小时后,徐飞的同学就驾着一台奔驰车赶了过来。

他是和叶鸣电话联系赶过来的。在888包厢,佘楚明热情地接待了他,并要他和叶鸣等人一起到他家里去谈。

这个商人姓任,刚刚来省城搞房地产,各方面关系还没有疏通。此刻,他见佘副市长如此客气、如此热情,脸上满是受宠若惊的表情,并坚持要把四个包厢的单全部买了。

佘楚明忙板着脸说:“任总,你这就不对了。你是徐局长的同学,而徐局长和我这个外甥女婿又是很好的弟兄。你如果要买单,那就是见外了,那我们就只好公事公办了。”

这个任老板人还比较忠厚,一听佘楚明这样说,吓了一跳,忙说:“好好好,我听佘市长的,不买单,不买单!”

在说这话的同时,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叶鸣,心里在盘算:等下事情办成了,一定要打个大大的红包给徐飞的这位小兄弟!

第八十二章 利诱

那天下午,佘楚明邀请了任老板、叶鸣、陈梦琪、规划局局长等人一起到他家里去玩。

陈远乔因为要去布置安排陈梦琪去新冷发展的事,所以他吃过饭就回到公司去了。

在要分别时,他把叶鸣拉到一边,很期待地问:“小叶,你也知道:琪琪非常喜欢你!刚刚在888包厢,她舅舅问她什么时候跟你订婚?她自己害羞,不敢说。但我知道:她很想现在就跟你订婚。虽然,我和你曾经有过约法三章,不以婚姻来束缚你。可是看琪琪的意思,她巴不得就在这里订婚以后再跟你回去。你觉得呢?”

叶鸣吓了一跳,忙摇手说:“陈叔叔,这可不行。我们曾经约定过的:我牵琪琪的手,就是让她摆脱抑郁症的困扰,而不是真的要找她做女朋友。再说,我现在一无所有,存款顶多买得起一个钻戒。以你们的排场和家世,如果订婚太寒碜了,岂不惹人笑话?”

陈远乔忙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后来问过琪琪,她说了:只要你愿意订婚,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给她买个定情的信物,哪怕就是个五块十块的地摊货,她都高兴。但是,订婚时必须把一些亲朋好友叫过来,一起吃顿饭,和大家宣布一下就行了。当然啰,她虽然这样说,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如果真愿意跟她订婚,我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你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都由我来操办,车子也好、房子也好、钻戒也好,都由我准备,对外就说是你给琪琪的礼物,你看这样办怎么样?”

叶鸣摇摇头说:“陈叔叔,谢谢你和琪琪看得起我。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和琪琪先以朋友身份交往,如果日后真的有感情了,再订婚不迟。”

陈远乔失望地叹一口气,思索了一下,又试试探探地问:“你有李书记这层关系,能不能想办法调到省城来?我和琪琪的妈妈都舍不得琪琪回到新冷去。你放心,你只要调过来,什么事都不用你操心:琪琪在河西有一套别墅,好车也有几台,你们一起过个小康生活还是没问题的。还有,如果你能够放弃你的工作,你可以到我的公司任职,代替琪琪担任公司总经理,琪琪就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人脉,做一个公司总经理,那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我也相信:只要你来到我的公司,我们公司日后会得到更大的发展。”

叶鸣见他一直在用一些物质的东西引诱自己,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一心想稳固女儿和自己的关系,但心里还是有点反感,便有点不悦地说:“陈叔叔,很对不起,我非常喜欢我现在的工作,也对我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如果您舍不得琪琪离开你们,可以让她留在省城,不要跟我去新冷。”

陈远乔见他流露出不满,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苦笑着说:“小叶,我倒是想把琪琪留在身边。可如果你去了新冷,她会留在省城吗?你不记得她在浪漫牵手的舞台上说过的那句话吗:你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即使跟着你去要饭,她也心甘情愿……还是那句老话:女大不中留啊!”

发完这个感叹后,他想了想,又说:“你也知道,我是在新冷起家的。首先在那边搞了一个煤矿,后来又转行做投资公司、开娱乐场所,现在,新冷的红日宾馆和蓝月亮ktv还是我的产业,由我一个小老弟在那边经管。我那个小老弟你应该听说过,叫龚志超。”

叶鸣一听“龚志超”三个字,吃了一惊:这个龚志超人称超哥,是新冷黑道上最有实力的老大,目前经营多家娱乐场所和赌场,据说手下的小弟就有好几百。

而且,这个超哥不仅在黑道上名声赫赫,在白道上也很吃得开,和公安局、检察院的很多领导都是称兄道弟的,还认了新冷县现在的人大常委会主任毕华锋做干爹。

所以,很多人说:在新冷县,没有龚志超摆不平的事情。黑道上的人只要一提起超哥,就会肃然起敬,再凶蛮的角色也得服软放低……

因此,当他听陈远乔说龚志超是他的小老弟时,很是惊讶,便问道:“您是怎么结识龚志超的?那是新冷县赫赫有名的黑道老大啊!”

陈远乔笑了笑,说:‘不是我结识他,而是他本来就是我的小兄弟。当年他初出道时,一无所有,就带几个混混在街上给人了难混两个饭钱。后来他犯事进了看守所,有可能要判有期徒刑。我因为认识他,便花了点钱,找关系把他捞了出来,又让他在我的蓝月亮ktv做经理,每月给他不菲的工资。

也就是在蓝月亮这段时间,让他结识了很多黑道和政界的人物,有用我提供的资金和他们深入结交,这才慢慢有了名气。我后来遭到仇家追杀,连琪琪都差点被绑架,只好在外面躲了一段时间。后来那仇家出事了,我才回到省城开始重新打拼。

但是,尽管我人在省城,但龚志超一直把我当恩人和大哥看待,对我还算尊重,每年的重大节日,必要到我家里来拜见我。而且我在新冷的产业,他也打理得很好,从不瞒报收入和利润。所以,我让他在新冷照顾琪琪,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叶鸣听他毫不忌讳地提起他过去在黑道上的经历,心里不由掠过一丝阴影:他本来就一直在怀疑那次绑架陈梦琪的事情,觉得那件事非常蹊跷。现在看来,当时因为陈远乔也在黑道上混,那些歹徒绑架陈梦琪,肯定也是因为江湖恩怨。所以,陈远乔既不敢报警,在琪琪被救出后也不敢在呆在新冷,第二天就匆匆跑路了……

陈远乔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猜出了他的想法,笑了笑说:“小叶,你不要担心,我现在早就和江湖上的那些事脱钩了。你和琪琪交往,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前程的。至于龚志超那里,他曾跟我说过:他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我赐予他的。因此,他会终身感激我,终身把我当他的大哥。而且,他现在在我省城的公司也有大量投资,经济命脉也掌控在我的手里。你如果不想和他交往,他绝不敢来打扰你。这一点,你自己把控就是,没有必要担心。”

第八十三章 传说中的麻将贿赂

陈远乔离开后,佘楚明就带着叶鸣等人到了他的家里。

他的家现在还在市规划局家属院内,就是普普通通的三室两厅的房子,估计也就120多平方米,而且里面的装修也很简单――这一点,倒是令叶鸣有点吃惊,暗暗怀疑李书记对他的判断是不是有错?

那个任总也对佘楚明这个有点简陋的家有点惊讶,由衷地说:“佘市长,您也太清廉了点。您这个房子,比一般的普通家庭还简单啊!如果不是亲自来过,有谁会想到这是一个堂堂的副市长的家?”

佘楚明呵呵一笑,说:“任总,人生天地间,俯仰一世,即使有再多的钱财,也不过白天三顿饭、夜晚一张床,有一个容身扎身的地方就可以了,要那么多房子、那么豪华的装修干什么?”

说着,指了指客厅墙壁上挂着的一幅书法作品,继续说:“我最喜欢刘禹锡的《陋室铭》,所以请我省著名的书法家刘贞坚老师给我写了这幅书法作品,挂在客厅里,以资自勉。你看看: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这些话说得何其经典!我主管了二十多年的城建规划工作,我的心愿可以用杜甫的一句诗来形容: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他刚一吟完诗,规划局长就带头鼓起掌来。

陈梦琪听到她舅舅这番冠冕堂皇的自我表白,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里觉得有一点恶心:她的父亲曾偷偷告诉过她,佘楚明在市区的房子就有十八套,在郊区还有一栋以他侄儿名义买的别墅。平时,舅妈和表弟都住在另一套复式结构的豪华公寓里。而规划局家属院内的这套房子,只是他平时表示清廉的一个道具……

叶鸣经验不足,对官场上这种掩耳盗铃的表面功夫还不十分了解,所以对佘楚明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几个人坐在客厅里喝了一会儿茶。任总几次提头,想要佘楚明给他把字签了,但佘楚明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付诸行动。

任总不知道佘楚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开始有点发懵。直到快三点的时候,佘楚明忽然提出来:大家这样坐着很枯燥,不如来搓几圈麻将吧!

此时,任总才反应过来:搞来搞去,原来自己不放点血还是不行啊!

于是,他赶紧笑眯眯地响应道:“佘市长这个主意好,既有娱乐性,又能增进友谊和感情。佘市长,我打麻将可是非常厉害的,到时候赢了您的钱,可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啊!哈哈哈!”

佘楚明也笑着说:“牌桌上大家都是公平的,以娱乐为主,带一点小彩头,谁赢谁输都不要挂怀。任总你放心,只要你有本事,今天把我口袋掏空,我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叶鸣平时几乎不打麻将,也不关心官场上的那些挖空心思捞钱受贿的“窍门”,所以根本不知道佘楚明的所谓“打麻将”,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让任总在牌桌上放点血出来,他才肯给他签那个字。

所以,当佘楚明提议要他坐一方时,他赶紧推辞说:“佘市长,很不好意思,我这辈子打麻将的次数可以用手指头数出来,只是懂得基本规矩,还不能算是入了门。所以,我就不能奉陪各位了。”

佘楚明今天要任总陪他们打麻将,倒不是他自己想赢钱,而是想让叶鸣从任总口袋里掏点钱出来,送他一个人情――在他看来,叶鸣是税务局这样的权力部门的,应该非常清楚他今天喊任总打麻将的用意,也一定会领这个情的。

孰料,叶鸣在这些官场潜规则方面却完完全全是个“菜鸟”,所以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佘楚明以为叶鸣推辞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便笑呵呵地说:“叶局长,我们这里的人都不是以赌博为生的,不过就是闲来无事搓两把娱乐娱乐,谁也不是高手,所以你不用担心,只要懂得打麻将的规矩就行。再说了,打麻将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纯粹就是靠手气和运气。你现在正是鸿运当头,说不定等下你会一吃三,一个人赢钱呢!哈哈哈!”

陈梦琪也很少打麻将,但是她很想让叶鸣坐在麻将桌上,她就像个小媳妇一样坐在他身边,给他倒倒茶水,给他出出主意――这样的场景,她想起就觉得很温馨。

因此,她也撺掇说:“叶大哥,你只管打就是,我给你在边上看着。我虽然也不大会打麻将,但两个人看牌,总比一个人强些,好不?”

叶鸣见房子里再也没有别人,如果自己不打,这一桌麻将就凑不起来,明显是扫大家的兴,只好勉勉强强地坐到桌子上,说:“佘市长,那我就陪大家打几圈。对了,你们是打多少钱一炮?”

佘楚明轻描淡写地说:“大家都是亲朋好友,就权当是娱乐吧,打个小五就行了。”

叶鸣不懂“小五”是多少,便问道:“小五是不是点一炮五元、自/摸十元?”

对面的规划局长笑了起来:“叶局长,现在省城的人打麻将,起点是五十元一炮。佘市长说的小五,是点一炮五百元、自/摸一千元!”

叶鸣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忙摇手说:“佘市长,这个玩笑开大了。我包里的钱,还不够放几炮的,您还是另外喊一个朋友来吧!”

陈梦琪笑着按着他坐下,然后从坤包里拿出两万块钱来,放到他面前的桌上,说:“你怕什么?只管打就是。万一输了,我车的尾箱里还有十多万元,等下去拿上来就是。”

叶鸣没办法,只好坐下来,心神不宁地陪着他们打了起来。

陈梦琪把身子倚靠在他的身上,很甜蜜地看他抓牌出牌,不时指点他一下。

奇怪的是,尽管叶鸣牌技很臭,但好像运气特别的好:只要一听牌,上手的任总或是对面那个规划局局长就会在第一时间放炮,好像能看清他手里的牌似的;而他打出去的每张牌,别人都不要。而且,只要他一打“清一色”或是“将将胡”,他上手的任总就会给牌给他吃,帮助他落听……

打了两个小时后,身为“麻坛菜鸟”的叶鸣,居然和佘市长一样,每个人都赢了五六万元。而那个任总,一个人就输了十万。

第八十四章 车祸

其实,在麻将打到中途时,叶鸣就已经明白了:任总和那个规划局长坐到麻将桌上,就是准备来输钱的。这场麻将一开始就注定了输赢结果:自己和佘楚明赢,任总和规划局长输。

在任总输了十万以后,佘楚明觉得今天目的已经达到,便主动说:“任总,你今天手气太背了,到此为止吧,估计你也扳不回你的老本了。”

任总假装不依说:“佘市长,我在牌桌上是个不信邪的人,而且后劲很足,您就给我个机会,让我捞回本来吧!”

规划局长笑着说:“任总,适可而止吧!牌我们天天可以打。你今天认识了佘市长,以后在一起的时间很多,还怕没有扳本的机会?今天你如果再打下去,只怕会越陷越深啊!”

任总这才好像万分不情愿地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叶鸣既然知道了今天打牌的猫腻,是断然不会要自己“赢”的那六万多块钱的。于是,他把钱推给陈梦琪,笑着说:“今天的本钱是你的,我只是在桌子上给你打工。这赢的钱还是你拿走,我就算过了一把牌瘾吧!”

陈梦琪横了他一眼,嗔道:“什么你的我的?分得这么清楚干吗?这是你赢的钱,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你大大方方地拿走就是,给我干什么?”

叶鸣不想跟她争辩,只好说:“你先给我拿着吧,我又没有带包来。”

陈梦琪这才嫣然一笑,把那些钱都装进她那个大大的坤包里。

把麻将收好后,佘楚明主动对任总说:“你把报告拿出来吧,我给你签了,等下一起出去吃饭。”

晚上吃饭的地方仍然是金桥大酒店。陈远乔安排好了陈梦琪在新冷的事情,也过来一起吃饭。

在饭桌上,当任总买了单走了以后,佘楚明郑重其事地告诫陈远乔说:“姐夫,我知道你现在摊子铺得很大,有好几个大项目在同时开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国家在近期极有可能出台大的房地产调控政策,会对房地产业进行一定的打压。你现在到处买地囤地,到处开发新楼盘,资金的盘口越来越大。

我听说:你已经开始利用你的两家投资公司,在民间高息融资了。你这是走的一条极端危险的道路。要知道:一旦国家房地产调控政策出台,房价下跌,房地产市场需求萎缩,你的资金就无法及时回笼,就有可能一夜之间断裂资金链。最可怕的是:一旦那些在你的投资公司存了钱的民间借贷者,得知你公司资金出了问题,就可能出现挤兑的现象。那时候,你就不单单是破产的问题,而是有可能被公安局以集资诈骗罪立案。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陈远乔现在正是搞开发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哪里听得进佘楚明的话?在他说完以后,他无所谓地说:“楚明,你不要担心。我那些民间融资,都是短期的,利息也不是特别高。而且,我是做了充分准备的,时刻保持我的开户账号里有两到三个亿的现金,以备不时之需。我现在开发的几个楼盘,都在黄金地段,增值的潜力很大。房地产需求再萎缩,我相信我的房子和门面还是销售得出去的。不过,你今天既然这样提醒了我,我会采取一点措施,缩小民间融资的规模,争取把风险控制到最低。”

其实,陈远乔心里非常清楚:佘楚明之所以要这样提醒他,就是怕他的公司万一出事,引发了群体事件,到时上级一追责,会牵连到他头上来……

为了让佘楚明放心,他当即掏出手机,打了龚志超的电话。

“小超,你听好了:恒丰公司和祥和公司,自今日开始,不再接受存款。如果有取款的,也不要劝他们再续存,把本息一起退给他们。”

恒丰公司和祥和公司,就是陈远乔在新冷的两家投资公司,由龚志超一手经营,主要负责给省城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进行短期融资。

龚志超虽然对他的这个决定有点不理解,但还是很听话地说:“乔叔,您放心,我坚决执行你的决定……对了,琪琪妹妹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下午过来,到你那边吃晚饭。你好好准备准备,她是陪她男朋友过来的。”

“好的,我已经在新冷宾馆订了一个最大的包厢,到时候我的一些朋友都会来作陪。”

待陈远乔挂断电话后,陈梦琪有点害羞地说:“爸,我随叶大哥回新冷,你这么大动干戈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超哥,每次我们回去都搞得轰轰烈烈的。他手下的小弟又多,那场面闹闹哄哄的,我很不习惯。再说,叶大哥是机关的,如果来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迎接他,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陈远乔呵呵一笑,说:“琪琪,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只是要他把你在桃花坳的那栋别墅清扫收拾一下,安排两个女人进去给你做饭打扫卫生。另外,要她给你找一份闲事做做,消磨消磨时光。至于明天的接待问题,我已经叮嘱他了:只允许他几个心腹小弟在场,此外都是公安检察和其他政府部门的人,不会失小叶面子的。”

叶鸣其实根本就不想和龚志超这样的人结交,但陈远乔既然已经安排了,他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听之任之。

第二天下午,陈梦琪开着她那台红色保时捷跑车,载着叶鸣径直往新冷县开去。

在车上,叶鸣问陈梦琪:“昨天晚饭时你舅舅跟你父亲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吗?有没有什么感想?”

陈梦琪无所谓地说:“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其实,我劝过我爸,我们有现在这些家产,几辈子都吃不完了,不要再去折腾了。可他根本不听我的。仍是到处买地,到处搞开发,把资金全部都陷到里面去了。不过,现在的房地产市场还算可以,应该问题不大。”

此时,车子已经开到了新冷火车站附近,离城区只有几公里了。

在一个拐弯的地方,陈梦琪刚刚将车子减速,从旁边一条小岔道上忽然斜刺里冲出一台摩托车,“砰”地一声撞在保时捷的车头右边的保险杠上,一条人影从摩托上飞了出去,摔倒在路边的水坑里。

第八十五章 碰瓷

陈梦琪在摩托冲出来的同时,向左猛打了一把方向盘。

按她的判断,这台摩托如果稍稍留了点意,或是在冲出来时减了速,是不应该撞到自己的车子上来的。

可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这台摩托好像就是故意要来和她这台价值四百多万元的保时捷旗舰跑车亲密接触一样,不偏不倚地撞到了车的保险杠上。

陈梦琪见那个骑车者笔直从摩托上翻了出去,跌在水坑内一动不动,吓得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赶紧猛踩刹车,把车子停到路边,和叶鸣一起跳下车去看那个被撞翻的人的伤势。

躺在水坑内的是一个身材偏瘦的年轻人,正趴伏在水坑内大声呻吟。

叶鸣和陈梦琪听到他还能出声,总算松了一口气。

叶鸣赶紧过去扶起他,在他身上到处察看,却只见到在他手腕处擦破了一点皮,其他地方没看到明显的伤痕。

那年轻人躺在叶鸣的手臂上,眼睛半开半闭,仍在痛苦地大声呻吟。

陈梦琪脸色苍白地站在边上,用颤抖的声音对叶鸣说:“哥,他身上没看到外伤,是不是伤到内脏了?你看他痛得那样厉害,可能是肋骨断了,我们赶快送他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就在这时,叶鸣和陈梦琪身后突然围上来六七个留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脖子上和手臂上刺着各种图案的年轻人,把他们两个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而在那台保时捷车子旁边,也站了三四个同样打扮的年轻人。有两个还在那里拉扯车门,试图钻进里面去。

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年轻人围着那台保时捷转了两圈,又看了看车的牌照,见是省会市的号码,眼睛里流露出惊喜不已的神情。

在看完车子和牌照后,这个人走到叶鸣身边,看了看他怀里那个呻吟得越来越厉害的伤者,抬手拍了拍叶鸣的肩膀,说:“兄弟,你惹大祸了!你知道你撞的人是谁吗?”

叶鸣摇摇头。

那男子说:“他叫黄玉东,是东站街上老大黄玉亮的亲弟弟,我们都是亮哥下面的小弟。你说:今天这事你是想私了还是想公了?”

叶鸣看了看他们的阵势,立即明白了:今天自己和陈梦琪遇到“碰瓷”的人了。

他原来就听一些开车的人说过:东站附近专门有一伙烂仔,其中大部分都是吸毒的人员。他们每天骑着摩托在东站附近游荡。一旦发现有外地牌照的好车开过来,他们就派一个练过功夫、身手敏捷的同伙,从东站广场与电厂相连的岔道口冲出来,制造撞车“事故”,然后找汽车车主敲诈勒索钱财……

想通了这一节,叶鸣反倒冷静下来了――只要不是真的撞伤了人,那就不用担心了。几个小小的瘾君子,他一根手指头可以扒倒一大片,文的武的都不怕他们。

于是,他眯缝起双眼,问那个为头的人:“公了怎么说?私了又怎么说?”

那年轻人见他一点都不惊慌,倒有点诧异,便加重语气说:“公了嘛,我们喊交警过来,先把你这台豪车放到交警队的停车场摆个十天半个月,等候交警裁决。我们这位受伤的兄弟,你先给他送到人民医院,先做全身检查,再安排到最好的病房养伤,在医院里住一两个月,如果彻底好了,算你们运气好,赔点营养费、后续治疗费、护理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就行了;如果你们运气不好,我这兄弟出院后留有残疾,那就只好请你们养他一辈子了。”

陈梦琪越听越心惊,于是插言问道:“那私了呢?私了是怎么办?”

那年轻人扫了陈梦琪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容,慢悠悠地说:“私了嘛,非常简单。你们现在拿三万元现金出来,用于我这位兄弟修理摩托、到医院看病。以后的事情,统统不要你们管。即使我这兄弟以后瘫了废了,那也是我们的事,绝对不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这个和叶鸣讨价还价的烂仔叫李金海,是东站街上混混头子黄玉亮手下的得力干将,在团伙里专门负责组织“碰瓷”诈钱的“生意”。

他们平时“碰瓷”,一般敲诈的数额在五千到一万元之间。但今天,他见这一对年轻男女开的是保时捷跑车,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估计是从省城开车来新冷游玩的一对情侣,而且绝对是富二代。所以,他便狮子大开口,一口就开出了三万元的价格。

他估计,这两个“菜鸟”肯定会还价。但不管他们怎么还价,绝对不能低于两万元。

叶鸣听他说要三万元私了,心里的怒火腾地冒了上来,刚想怒斥他一顿,旁边的陈梦琪却偷偷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动怒,对那个李金海说:“你是说拿三万元就放我们走是吗?”

李金海点点头,说:“没错。你只要把钱摆出来,你们可以立马走人!”

陈梦琪把叶鸣拉到一边,低声说:“哥,这些人都是些混混,你一个国家干部,犯不着跟他们吵闹打架,那样传出去有失身份。再说了,我们昨天不是打麻将赢了六万多元吗?我们给他们三万得了,花钱消灾,权当我们只赢了三万块钱。”

叶鸣一想:自己刚刚提拔到一分局当局长,以后东站这边也是自己的管辖范围。如果今天在这里跟这些吸毒的混混打一架,即使打赢了,也会落下一个和烂仔打架的恶名,确实有损形象。

而且,这些吸毒的人,是没有廉耻、没有自尊的,如果这次得罪了他们,他们以后阴魂不散,老是去税务局纠缠自己,也确实是个大麻烦……

想至此,他只好强行咽下胸口那团恶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那好吧,算是我们花钱喂几条疯狗!”

陈梦琪听他同意,便打开车子的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掏出几捆万元一扎的票子来,数了三扎拿在手里,把剩下的钱重新放进袋子里,盖上尾箱,走到李金海面前,把钱递过去,说:“这是三万元,你点一点。”

李金海却不接那钱,翻了翻眼皮,说:“小姐,这三万元只是赔偿我这位兄弟的医药费。今天我们这里来了这么多兄弟,总要点辛苦费吧!这样吧:你再拿两万元辛苦费出来,我们这事就算彻底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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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围攻

原来,这个李金海是个贪得无厌的小混混。刚刚在陈梦琪开尾箱拿钱时,他一直在偷眼观察,见陈梦琪拿出来的那个装钱的袋子鼓鼓囊囊的,估计没有二十万也有十几万。而且,这个女孩子好像很怕事,很想用钱息事宁人。所以,他便出尔反尔,又向陈梦琪要所谓的“辛苦费”两万元。

叶鸣本来心里就有气,一听他这话,一下子气得脸色紫涨,忽然从陈梦琪手里夺过那两万元钱,双目圆瞪,用闪着寒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金海,喝道:“老子今天一分钱都不赔了!琪琪,你报110,让交警过来,请他们来划分事故责任,把这个被撞的人送到医院检查。如果查出他没有伤,那他就是故意撞我们的车敲诈勒索。我不仅要你们负责修理这台汽车,还要请警察追究你们敲诈勒索的罪责!”

李金海被他那凌厉的眼光一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但是,他一看到那些围拢过来的同伙,胆气陡壮,将手往叶鸣脸上一指,凶神恶煞地吼道:“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敢跟你金海大爷犯横,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搭错了哪根神经?兄弟们,准备家伙,给我把那台车先砸了。”

几个烂仔答应一声,纷纷从衣兜里、裤袋里掏出锥子、锤子、铁棍之类的工具,作势就要砸那台保时捷。

叶鸣气得双目喷火,忽然把那两万块钱往陈梦琪手里一塞,然后踏前一步,欺到李金海身边,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李金海的衣领,手臂一发力,便把他拎到了空中。

然后,他又伸出左手抓住李金海的左脚脚跟,把他在空中像转陀螺一样转了两圈,“嘿”地一声怒吼,对准那几个准备用工具砸车的烂仔扔了过去,一下子就砸翻了三四个人。

然后,他一个飞纵,跃到汽车旁边,左一拳,右一脚,一下子又把另外几个烂仔打翻在地。

此时,剩下的几个小混混都被他的神力和令人眼花缭乱的拳脚功夫吓住了,都愣愣地站在陈梦琪身边,一时谁也不敢上前和叶鸣过招。

陈梦琪见叶鸣暴怒,生怕他控制不住打伤人,赶紧上去扯住他的手,央求道:“哥,别打了!再打就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一个留着平头、五大三粗、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金链子的中年男子,带着十几个人,匆匆从火车站家属院内跑过来。这是多个人个个都拿着砍刀或是棍棒,一下子把叶鸣和陈梦琪围在核心。

叶鸣一看那个壮男,就知道他肯定练过功夫,而且武功不弱――这从他虎虎生风的步伐以及一身鼓凸的肌肉,就可以判断出来。

那个中年男子用阴冷的目光盯着叶鸣,又看了一眼被叶鸣打翻在地的几个小混混,沉声问道:“兄弟哪条道上的?你开车撞了人,不仅不赔钱,还动手伤人,你仗的谁的势?”

叶鸣见他们个个手持武器,生怕他们伤害陈梦琪,便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反问道:“你是谁?我们的车子又没有撞到你,你又来管什么闲事?”

那男子勃然大怒,双手下意识地开始弯曲,拳头捏得“咯咯”响,很想过去一拳打掉这小子的大牙。

可是,他一看那几个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手下,又对叶鸣有点忌惮:这几个被打翻的人里面,有好几个都是他的徒弟,是练过一点功夫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多人,却全都被对面这小子放翻在地。看来,这小子可能有点真功夫。自己真要跟他对打,不一定占得到便宜……

想至此,他强压住怒火,说:“小子,你听好了:老子名叫黄玉亮。这个被你撞伤的人,名叫黄玉东,是我的亲弟弟。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来管这事?”

叶鸣虽然不怕这些人,但因为陈梦琪在自己身边,一旦动手打架,自己对付这个黄玉亮都有问题,再要保护陈梦琪,肯怕就很困难了……

于是,他决定忍一忍,便对黄玉亮说:“你说吧:今天这事你想如何解决?你们刚刚那个人太蛮不讲理,说好的事情又出尔反尔,所以我才出手教训了他。看样子你也是个在江湖上混的人,应该懂得一条做人的基本原则: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信义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我们开始跟他谈好是赔三万元,他也答应所有的事情就此了结。可是,当我们拿出钱来的时候,他又反悔了,说还要加两万元的辛苦费。你说:如果你们以这样不信不义的态度去混江湖,有几个人会服你们?又有几个人会跟随你们?”

黄玉亮见他被这么多人拿着刀棍围着,仍是毫无惧色,而且讲话条条是道、滴水不漏,不由越发摸不准他的来路,便说:“小子,我也不跟你讲那么多废话。我们能不能在江湖上立足,不是你说了算,而是这个说了算!”

说着,他对着叶鸣威胁般地扬了扬拳头,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说说吧:你是哪条道上的?现在跟随混?”

叶鸣笑了笑,说:“我谁也不跟。我是县地税局一分局的副局长,不在道上混!”

他担心等下真的会和这帮人打架,到时陈梦琪吃亏,所以便抬出了自己的副局长职务。

黄玉亮果然吃了一惊:他们虽然在街上混,以欺压良民百姓为生。但如果真正碰到政府部门的人,尤其是税务、工商等权力部门的干部,他们还是有点忌惮的。

就在此时,陈梦琪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拿出来一看,见是龚志超的,便赶紧按下接听键。

“琪琪,你们到了哪里?为什么还没到新冷宾馆来?我们已经等了老半天了。”

陈梦琪心里一酸,哽咽着说:“超哥,我和我男朋友在东站被人撞车敲诈,现在很多人围住了我们,可能要打大架了。你快点过来看看吧,我好怕……”

“什么?你被人围住了,还要打你?那是哪个王八蛋?琪琪,你等着,哥立即就带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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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跪着爬进来

黄玉亮只顾着考虑叶鸣税务局副局长的身份去了,没有注意去听陈梦琪打电话的内容。

在听完叶鸣的自我介绍后,他回过头对那些随时准备拿着武器扑过来的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别动。

然后,他双目直视着叶鸣,说:“你既然是地税局的干部,还是一个副局长,我也不难为你。这样吧:你就按你开始答应的数字,陪我弟弟三万块钱。然后,你请我们的兄弟到对面的一品香茶楼喝杯茶,跟那几个被你打翻的兄弟道个歉,这事我们就算揭过去,彼此不再找麻烦。怎么样?”

叶鸣还没答话,陈梦琪忙接口说:“行行行!这钱我给你们。你们去茶楼喝茶,我来买单。”

说着,就把那三万块钱递了过去。

叶鸣皱了皱眉头,知道陈梦琪不想跟这些烂仔纠缠,想赶快花钱了事,便没有再作声。

就在这时,从城区方向忽然开过来好几辆小车,全都在叶鸣他们周围停下。跟着,第一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身材精壮、脸上留着许多青春痘疤痕的三十来岁的汉子,在几个年轻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到陈梦琪身边。

从后面那几辆小车里面,也涌出十几个穿黑西装的青年男子,跟着他们来到吵架的现场。

与此同时,后面源源不断地开来了好几辆面包车,全部在那些小车后面“嚓嚓“停下,从每辆面包车上都跃下来七八个手持长短武器、满脸凶神恶煞的小混混,在几个小头目的指挥下,迅速分散到四方,将吵架的现场团团包围了起来。

黄玉亮一见那个脸上留着青春痘疤痕的中年男子一声不响地站到陈梦琪身边,又见后面还源源不断地有人四面包抄过来,立时感到大事不妙:今天“碰瓷”碰错了对象,可能碰到一堵花岗岩上去了……

于是,他赶紧上前一步,脸上露出谦恭的笑容,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问:“超哥,您怎么来了?您在这边有什么事,打个电话给小弟就是,我立马给您办了,还用的着您亲自出马?”

这个中年人就是龚志超。他听完黄玉亮的话后。冷冷地看他一眼,没有理睬他,转过头问陈梦琪:“琪琪,是哪些王八蛋要打你?你用手指一指,我现在就扒了他们的皮!”

此言一出,那些开始和叶鸣打架的混混登时吓得浑身筛糠一样地抖了起来――他们都听到过超哥的名字,知道他下手狠辣,绝不容情。一旦得罪了他,下场会非常惨……

陈梦琪见附近围了这么多人,心里有点害怕,便摇摇头说:“超哥,算了。我答应赔他们钱,不想再闹下去了。”

黄玉亮忙说:“这位小姐,今天看在超哥的面子上,我们不要你赔钱了。如果你的车子有损伤,我负责给你恢复原状。”

龚志超却不买他的账,冷冷地说:“亮猛子,你在东站称王称霸,我不想管你;你用你的下三滥手段敲诈勒索敛财,我也不想管你。但是,今天你居然欺负到我妹妹的头上来了,这笔账就非算不可!”

说着,他就看了看陈梦琪边上的叶鸣,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抱拳说:“这位老弟就是地税局的叶局长吧!我叫龚志超,是琪琪的大哥。真不好意思,今天让你和琪琪受委屈了。等下我给你出一口恶气。”

叶鸣微微一笑,说:“超哥你好,我就是叶鸣。久闻超哥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啊!今天这事,我本来是想忍着的。可是,这些人欺人太甚了,所以我刚刚出手教训了他们一下。现在既然超哥来了,你和这位姓黄的老大又是熟人,那就请你做过公正的裁决吧!”

龚志超挥挥手说:“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一起到对面的一品香茶楼去喝杯茶,一边喝茶一边处理这事,也权当给你和琪琪接风洗尘吧!”

说着,就一手拉着陈梦琪,一手拖着叶鸣,径直往对面的“一品香”茶楼走去。

他的那些手下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便仍虎视眈眈地围在黄玉亮的那些人周围,个个脸上都是杀气腾腾。

黄玉亮见龚志超根本不理睬他,心里惶恐不安,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在思索片刻后,便跟在他们后面往“一品香”走去。

龚志超带着叶鸣和陈梦琪在“一品香”最大的包厢坐下,三个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后,龚志超便问叶鸣:“叶局长,这事你想怎么办?你尽管开口,不要担心会惹什么麻烦。不是超哥说大话:在新冷,目前还没有我摆不平的事!”

叶鸣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便笑了笑说:“谢谢超哥!有一句俗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刚刚那个姓黄的已经服软放低了,也不敢要琪琪赔钱了,这事就算了吧!没必要往深处结仇!”

龚志超点点头,说:“叶局长是政府的人,我知道你有顾虑,不像我们,犯起混来不怕把天捅破。不过,姓黄的今天吓唬了琪琪,那就是打我的脸,我不会这么轻易绕过他。这个混蛋,当初他进了看守所,还是我捞出来的。现在在这边自立山头了,就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今天要不杀杀的威风,日后说不定他就会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叶鸣知道他们在社会上混,讲究的就是资历辈分、上下尊卑,有时脸面比性命还重要,便不再劝他。

不一会儿,黄玉亮就满脸是汗地走进包厢,微微弯着腰,恳求龚志超:“超哥,我确实是不认识您的妹妹,算我亮猛子有眼无珠。您大人大量,就不要计较了。我已经跟李金海和我弟弟说了,让他们进来给这位叶局长和您妹妹赔礼道歉。您妹妹那台车子的保险杠被撞了一下,我愿意出修理费。”

龚志超微眯着眼睛听他把话说完,然后用冰冷的语气说:“亮猛子,你现在好歹也算一个人物,我就给你点面子,不和你计较了。但是,那两个始作俑者,我不会放过他们。他们如果要道歉,那也可以,你出去跟他们说:让他们从茶馆门口开始,跪着爬进来,每个人自己抽自己十个耳光,每抽一个耳光,就跟我妹妹和叶局长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他们按我说的做了,我可以考虑不再追究他们。”

第八十六章 适可而止

黄玉亮听龚志超说要他弟弟和李金海跪着爬进来,脸色一变,说:“超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那两个小弟虽然有错,但他们在我的弟兄们中间,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超哥你要他们在地上学狗爬,还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他们怎么还有面皮在东站混下去?请超哥三思,另外想个法子教训一下他们吧!”

龚志超脸色一变,双目霍地睁开,闪出两道凌厉的寒芒,沉声说:“亮猛子,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说出去的话,就是板上钉钉,从不轻易更改!我现在年纪大了,一般情况下,不会带这么多弟兄在外面冲冲杀杀。但今天情况不同,你们欺负的是我妹妹,打的是我的脸。如果放在五年前,我根本不会跟你到这里谈,直接就把你那两个小弟的脚筋给挑了!我现在也懒得跟你啰嗦,在新冷宾馆还有很多人在等着给我妹妹和叶局长接风,你给个痛快话:如果要道歉,就让他们爬进来;不道谦,我今天也不跟你们火拼打架,我直接带我的弟兄走人。不过,他们两个能不能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活过明天,我就不敢保证了。”

黄玉亮听到龚志超这番阴森森的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到脑门,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原来跟着龚志超混过几年,知道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他刚刚最后那几句话,绝对不是威胁或是吓唬。如果今天不按他的要求去做,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黄玉东或是李金海身上就会少了一两个零件,甚至被挑断脚筋都有可能……

想至此,他不敢再犟下去,一个转身,大踏步往门外而去。

叶鸣待他走后,对龚志超说:“超哥,这事过了点吧!等下他们来跟我们道个歉就可以了,跪趴和打耳光就算了吧!”

陈梦琪也说:“超哥,叶大哥是地税局的干部,要注意点影响。而且,你现在让那些溜子跪着爬进来道歉,万一他们记恨叶大哥,明的不敢来,暗地里使阴招去害叶大哥,那可是防不胜防啊!”

龚志超笑了笑,说:“琪琪,叶局长,你们不用担心。对付黄玉东、李金海这样的小混混,你不能有丝毫的心软和怜悯。他们都是些贱骨头,欺软怕硬:你若是怕他、让着他,他们便可以上屋揭瓦,不把你欺压死不会罢休;但是,你如果比他更恶,让他吃到了苦头,他们以后看见你的背影都怕,见了你的面保准服服帖帖地敬你,而且保证不敢动你一根小指头。”

正说着,包厢门口传来两个带着哭音的声音:“超哥,李金海、黄玉东诚心过来给叶局长、陈小姐道歉!”

龚志超喝道:“爬进来!”

跟着,黄玉亮在门口把包厢门推开,李金海和黄玉东一前一后,跪趴着挪进包厢里面,垂头跪在叶鸣和陈梦琪面前。

李金海仰起脸,用右手“啪”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抽了一巴掌,边抽边说:“叶局长、陈小姐,我瞎了眼,冒犯了两位。请你们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黄玉东跟着也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了同样的话。

叶鸣见他们还准备抽第二个耳光,忙站起来走过去,伸出手拉住他们,不让他们再自己抽自己耳光,然后很温和地说:“算了,意思到堂就可以了。起来吧,一起来喝杯茶,我们之间的事就算结了。”

黄玉东和李金海眼睛看着龚志超,不敢起来。

龚志超见叶鸣并不顺杆子爬,而是懂得适可而止,心里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便对黄玉东和李金海喝道:“起来吧!还不谢谢叶局长?”

黄玉东和李金海赶紧爬起来,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叶鸣,由衷地说:“谢谢叶局长!”

龚志超站起来,对黄玉亮说:“今天这事就到这里为止,我们也没空跟你们啰嗦下去了。你们记住了:这位是我的妹妹,比我的亲妹妹还亲,而叶局长,现在是我的妹夫。你们以后在街上遇到他们,最好客气一点,明白了吗?”

黄玉东和李金海赶紧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走出茶馆后,叶鸣惊讶地发现:开始时在那台保时捷附近排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间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龚志超的一个司机站在他的车子旁。

一看到这场景,他不由对龚志超的组织能力和威望暗暗心惊,心想这个超哥看来已经成为了一个组织严密、势力庞大的黑社会组织的头目,自己以后和他交往,倒要小心为妙……

在新冷宾馆吃饭时,龚志超热情地介绍叶鸣认识了他的几个政界的朋友: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毕华锋、公安局治安大队三中队队长贺喜、县检察院公诉科科长罗海飞,此外,还有几个派出所的普通干警。

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毕华锋是个五十来岁的瘦老头子,头发有点稀疏,神情比较和蔼,在酒桌上还就自己的秃顶做了一个自我嘲讽,说他头顶上那块不毛之地,他的下属都称赞是“聪明绝顶”,只有他老婆不懂味,坚持说他那是“傻得没毛”。

这几句自我调侃的话博得了满堂欢笑。

虽然毕华锋看上去比较谦和,但叶鸣却早就听说过:这个“毕秃子”是县委领导里面有名的老色鬼。他在担任县委副书记期间,据说包养的情妇就有七八个。后来转到人大做主任,权力小了很多,被迫收敛了点,但仍喜欢到处沾花惹草。

有人传说:他现在包养了一对姐妹花。这对姐妹花在建新街开了一家取名为“三朵金花”的餐馆,因为毕华锋的照顾,餐馆生意特别好……

叶鸣开始还有点不大相信。可是,当自己和陈梦琪走进包厢后,毕华锋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就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娇艳如花的陈梦琪。在喝酒时,他也故意和陈梦琪开一些半荤半素的玩笑,搞得陈梦琪面红耳赤,酒喝到一半,就拉着叶鸣离开了宾馆。

在送陈梦琪到了她在桃花坳的别墅后,叶鸣不顾陈梦琪哀怨的目光,坚持打的要回去。

因为,他很想陈怡了。

第八十九章 吃醋

叶鸣送陈梦琪到她在桃花坳的别墅时,是晚上九点钟。

这栋别墅坐落在一片桃林之中,周围还有几栋类似的小别墅,都是一些煤矿老板、锑矿老板建的。

据陈怡说:她的丈夫李智的别墅也在这里,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栋。

一想到陈怡,叶鸣就觉得心里一阵温暖:他和她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此刻恨不得立即飞到“碧苑小区”去,把陈怡搂进怀里,好好地亲热一番……

因此,在陈梦琪的车子刚刚停稳的时候,他就急不可耐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准备下车回去。

陈梦琪一把拖住他的手,把头倚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有点幽怨地说:“哥,你就这么急着回去?不想到我的房子里去看看?”

叶鸣摸摸她的头,说:“今天你开了一下午车,刚刚在东站又受到了惊吓,早点睡下吧,我就不去打扰你了。你反正在这里住下了,我有的是时间来参观你的豪宅,不用急在一时。”

陈梦琪当然没料到叶鸣其实是想另外一个女人了,还以为叶鸣是真的怕累着她,心里不由甜丝丝的,把脸抬起来,微闭着眼睛,腻声说:“你要走可以,留下买路财――亲我一下!”

叶鸣笑了笑,把嘴唇凑过去,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拍拍她的脸蛋说:“乖一点,快进去休息。”

陈梦琪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说:“我现在是你女朋友,明天你得带我到你局里去亮个相。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你们地税局的家属了,你也得让我认认你们局里的大门是不是?”

叶鸣苦笑了一下,说:“行行行,明天早晨八点你开车过来,我给你在局门口开一个热闹的欢迎大会,并张挂一个大横幅,上面写着:‘隆重欢迎浪漫牵手节目明星嘉宾陈梦琪小姐莅临新冷县地税局视察指导工作,并顺便探望未婚夫叶鸣’,好不好?”

陈梦琪的脸一红,在他肩膀上轻轻擂了一拳,笑骂道:“油嘴滑舌!”

叶鸣走下车子,看着陈梦琪把车子倒进车库,开门走进别墅里面,这才赶紧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赶往“碧苑小区”。

在的士上,他就心急火燎地开始拨打陈怡的电话――在他的想象中,陈怡与自己分别了这么多天,应该也非常想念自己。他甚至能够想象到陈怡接到他电话时,那种惊喜莫名的神情和婉转温柔的语气。

可是,他连拨了几次号码,电话里传出来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怎么回事?陈怡姐难道这么早就睡下了?

于是,他催促司机加快速度,很快就到了“碧苑小区”。

乘电梯来到八楼陈怡的公寓门口,叶鸣侧耳倾听了一下,里面俱寂无声,陈怡好像是真的入睡了,要不就去哪里玩去了。

于是,他便伸手按了几下门铃。

里面仍是没有动静。

叶鸣满腔热情而来,没想到吃了闭门羹,心里略微有些沮丧,只好怏怏地返身往电梯口走。

就在这时,陈怡家的房门忽然“咔哒”一声响,有人打开了门。

叶鸣返身一看,只见陈怡穿着一套绸缎家常服,倚在门口,眼睛盯着叶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叶鸣赶紧回过身去,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压低声音说:“姐,你怎么关机了?我还以为你出去玩去了呢!”

陈怡没有回答,闷声不响地随着他走进房间,又“砰”地把房门关上。

叶鸣见她始终不发一言,以为是因为这几天自己没有主动打电话给她,她生气了,便道歉说:“姐,我在省城的时候,几乎时时刻刻有人在身边,到半夜三更没人陪着了,又怕打扰你睡觉,所以一直没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陈怡垂头坐在沙发上,闷闷地说:“我生什么气?我是你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

叶鸣诧异地问:“陈姐,你怎么了?真生我气了?”

说着,就走过去,准备抱她。

陈怡伸手推开他,淡淡地说:“已经快十点了,我想睡了,你走吧!”

叶鸣见她推拒,一下子激起了心里的征服欲望,忽然把她拦腰抱起,转身就往卧室里走。

陈怡在他怀里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任他把自己放倒在席梦思上,又任他给她宽衣解带。

在这个过程中,她始终不发一言。

当叶鸣把嘴唇凑到她唇上的时候,她把头一扭,躲开了他的那一吻。

叶鸣此时欲/念高涨,陈怡越冷淡,他内心的征服欲就越强。

于是,他也不管陈怡做没做好准备,便压到她身上,低低地嘶吼一声,猛地冲进了她的体内,跟着便大开大阖地撞击起来……

陈怡在他冲进自己身子的一霎那,闷哼了一声,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双手痉挛般地紧紧抓住了两边的床单――显然,她也已经动情了……

但是,她却不像前几次那样,舒展身姿配合叶鸣,而是紧紧地抿着嘴唇,控制着自己不呻吟出声,同时紧绷着身子,不让自己扭动,任叶鸣在自己身上纵横驰骋……

但很快,她的意志就在叶鸣有力的撞几下,完全崩溃了:那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快/感,那震撼她所有感觉器官的销魂蚀骨的酥麻滋味,还有叶鸣那强壮有力的躯体以及粗重的呼吸,无不让她心醉神迷。

她很想痛快地大声呻吟,很想伸出双手搂住身上那具令她痴迷无比的强壮躯体,很想肆无忌惮地扭动自己的腰身,配合着叶鸣一起律动,一起往那令人****的巅峰攀登……

但是,她内心强烈的醋意,却使她不想就这样屈服于自己的欲/望,不想让叶鸣那坏小子对自己为所欲为……

当她觉得自己再也忍耐不住,想要舒展身子释放自己的欲/望的时候,她忽然把头扭到一边,委屈地啜泣起来……

正在她身上忘情地驰骋的叶鸣忽然听到她的啜泣声,吓了一跳,忙停止了动作,双手捧住她的头,问道:“姐,怎么了?你不舒服?”

陈怡睁开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抽泣着说:“你这个小坏蛋,你就知道欺负姐姐……你既然已经找那个亿万富翁的千金做女朋友了,你还来找我干吗?来向我示威是吗?”

第九十章 黯然神伤

原来,叶鸣和陈梦琪牵手的那一期节目,昨晚已经提前播出来了。

陈梦琪本来一直以为:叶鸣就是应夏楚楚的要求,到那个台上去走一圈,应付应付就回来了。

没想到,从电视里面,她看到:那个八号陈梦琪,居然在数年前就已经喜欢上了叶鸣,而且当着全国亿万观众的面,向叶鸣进行了深情款款的表白……

在陈梦琪向叶鸣表白时,陈怡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这个女孩子这么漂亮,又是亿万富豪之女,叶鸣能够抵挡她的诱/惑吗?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和叶鸣说不介意他找女朋友、不介意他结婚的话,纯粹都是自欺欺人的。没有一个女人会不介意自己心爱的男人去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亲亲热热,也没有一个女人会眼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牵手,仍能保持平和的心态……

她开始还抱有一丝幻想:叶子不会牵这个女孩手的,他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让她差点晕眩过去:叶鸣不仅牵了那个富家女的手,而且看他的样子,心里还非常高兴……

就是这一点,令陈怡失望万分,同时心里再次生出了重重疑虑:叶鸣以前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对自己许下的诺言,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还是与绝大多数男人一样,得到了自己的身子以后,就开始厌倦了、开始想找新的女人来摆脱自己了?

就在这样的疑虑之中,她昨晚一个通宵没睡。

白天,她一直在焦急地等待叶鸣给她打电话,等待叶鸣给她一个解释――哪怕就是跟自己说几句安慰的话,她可能心里都会舒服些。

可是,等来等去,叶鸣却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到中午的时候,她越想越不舒服,便下了狠心:要是到下午五点叶鸣还是没打电话过来,自己从此就不再理睬他……

因此,当下午五点过后,她就把电话关了,独自回到家里,晚饭也没有吃,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黯然神伤……

刚刚叶鸣来按门铃的时候,她猜出是他来了。但是,她一直忍着没有去开门。

直到叶鸣不再按门铃了,脚步囊囊离开了门口,陈怡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空落、一阵不舍。

于是,她顾不得自己中午发下的狠心,飞快地跑到门口,在叶鸣快要走到电梯口时,把门打开了……

此刻,叶鸣见陈怡泪流满面,又听到她那几句饱含醋意的话,这才明白:她是因为自己和陈梦琪牵手而吃醋了!

于是,他便低头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吻了一下,低声说:“姐,我和陈梦琪那是假牵手,是为了给陈梦琪治病,你别担心!”

说着,他就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陈梦琪一声不响地听着,脸色渐渐地和缓起来、温柔起来……

在叙说的过程中,叶鸣还一直压在陈怡的身上。当他说完以后,陈怡没有再说什么,眼神却渐渐迷离起来,身子也开始越来越烫,忽然一把搂住叶鸣的头,在他嘴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凑在他的耳边,有点急迫、有点狂热地低声说:“叶子,姐要你――”……

在一阵狂风暴雨过后,陈怡慵懒地躺在叶鸣怀里,一边用娇嫩的手掌抚摸叶鸣的脸颊,一边有点歉意地说:“叶子,姐今天是不是有点失态?其实,我心里知道:你迟早是会找女朋友的,迟早是会结婚的。我不应该吃你的醋,不应该对你发脾气。可是,我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当看到你在浪漫牵手的舞台上和那个八号牵手时,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现在才知道:真正的爱情,确实是自私的,是独占的,是不可能与别人分享的……但是,你也不要担心:我虽然吃醋,但不会干涉你找女朋友,不会干涉你结婚。我会努力找到一个心态的平衡点,不会让你为难,不会让你因为我而牺牲你未来的幸福!”

叶鸣被她这番话说得心里一阵酸楚,在她脸上吻了几下,由衷地说:“姐,你放心,不管将来会是什么情况,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够离婚,而且愿意嫁给我,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娶你!”

陈怡轻轻摇了摇头,黯然说:“叶子,说实话:如果此生能够嫁给你,就是下辈子让我变猪变牛,我都心甘情愿。可是,这只是一个幻想,是不可能实现的……对了,明天李智可能会回来,听说是为了办理税收减免的事情。你这些天注意点,下班后不要打我电话,更不要来这边找我。”

叶鸣点了点头。

陈怡又出了一会儿神,忽然有点担忧地说:“叶子,你现在代理一分局局长工作,你想过要怎么打开局面吗?你去省城这几天,我听一分局部分干部说:欧阳明正在拉拢分局的干部,想结成一个小团体,架空你这个代理局长。你是知道的:一分局二十多个干部,个个年龄都比你大,资历都比你老。这其中,肯定有很多妒忌你的人,也有很多瞧不起你的人。而你的另一个副手刘鹏程,原来是欧阳明的徒弟,听说与欧阳明关系很好。你现在去一分局负责,他们万一抱成团对付你,不听你的话,你怎么办?”

叶鸣仰头思考了一下,笑着说:“姐,你不用担心。我原来也在一分局干过,知道分局干部的基本情况和彼此之间的关系。欧阳明虽然是老副局长,但因为他自身不检点,身上的毛病很多,所以很多年纪大一点的干部,是有点看不惯他的。至于那些妒忌我、瞧不起我的干部,我会用自己的能力证明给他们看。

刘鹏程原来没有提拔的时候,就跟我关系比较好。而且,这个人本质上比较忠厚,作风也算踏实,与欧阳明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我估计,他与欧阳明的关系,也不过就是师徒关系,并不会太深厚。我只要花点功夫,绝对可以分化瓦解他们的关系。“

第九十一章 快叫我老公

陈怡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心下甚是喜悦,抱着他的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充满柔情地说:“我的小叶子真的长大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人,原来只是没有上道。现在踏上了仕途,绝对会如鱼得水、步步高升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头,说:“对了叶子,我听李智说:他这次回来,是想为他父亲的那个振兴钢铁厂办理所得税减免手续,减免的金额据说达到了2000万元。振兴钢铁厂是一分局管辖的纳税户,你在给他初审减免税资料时,要注意把握好,不要随便签字。”

叶鸣奇怪地问:“为什么?难道他的减免税是不符合政策要求的?”

陈怡说:“有这个可能。他告诉我:他们减免的理由和政策依据是:振兴钢铁厂安排了原来新冷钢铁厂的下岗职工,而且安置比例达到了政策规定的标准。你是清楚的:振兴钢铁厂的前身就是新冷钢铁厂,原来是一个巨额亏损的国有企业。后来,李智的父亲和新冷钢铁厂几个副厂长以很便宜的价格将老厂买下来,成立了振兴钢铁股份有限公司,老厂的职工,90%都是选择一次性买断,留在新厂的工人很少。但是,李智的父亲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新厂招进来的一大批新工人,都认定为下岗失业人员,并为他们办理了下岗失业人员优惠证。从去年开始,他们就买通了李立,顺利地通过了所得税减免审批,去年减免的金额为1800万元,几乎占了一分局全年税收任务的六分之一。今年如果李智再来办理所得税减免,你要注意一点,不要轻易签字。不然,很容易犯渎职罪的。”

叶鸣用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开玩笑说:“陈姐,李智是你的老公,你怎么反倒来劝我不要为他办理减免税手续?是不是怕我这个新老公被你原来的老公陷害?”

陈怡“呸”了他一口,双颊晕红如火,啐道:“不要脸!你是我什么新老公了?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叶鸣见到她那娇艳无比的模样,心里一荡,忍不住将她的头揽进怀里,低声说:“快叫老公!不然,我又要上来了……”

陈怡把头一扭,腻声说:“不喊,就不喊!谁怕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鸣就腾身翻到了她的身上,在她“啊啊”的惊呼声中,再次进入了她的身子……

当两个人都快要到达巅峰的时候,叶鸣忽然恶作剧般停下了动作,看着面颊潮红、微闭着眼睛低声喘气的陈怡,把头俯下,在她耳边低声说:“快叫老公!”

陈怡身子不耐地扭动了几下,忽然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喘吁吁地低声喊道:“老公……老公……”

……

第二天早晨八点,叶鸣走进县局大院,却见陈梦琪站在她的保时捷旁边,已经在等他了。

一些来得早一点的同事看到那台红色保时捷跑车,又见车旁边站着一位秀发披肩、容颜俏丽的女孩,便都围过去,好奇地打量陈梦琪和她的那台豪车。

有些看过“浪漫牵手”节目的干部和家属,认出陈陈梦琪就是舞台上的那个八号。但他们都没有看最新的一期节目,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脸上露出了惊奇和兴奋的表情。

叶鸣一走进院子, 陈梦琪就笑逐颜开地走过来,大大方方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周围那些人全都吃了一惊,很多男孩子脸上露出了艳羡不已的神情。

叶鸣知道陈梦琪是故意做给他周围的那些同事看的,苦笑了一下,便任由她紧紧地挽着自己的手,带着她往办公楼里面走。

陈梦琪在和叶鸣往楼上走时,脸上始终挂着幸福的笑容,每遇到叶鸣的一位同事,就很礼貌地问好,然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叶鸣的女朋友似的,总要在问好之后,跟着来一句:“我是叶鸣的女朋友,很荣幸认识您!”

叶鸣那些同事见她漂亮优雅,热情大方,便都由衷地赞叹:“小叶子真有福气,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这时候,陈梦琪就会很妩媚地回过头看叶鸣一眼,同时更紧地挽住他的胳膊……

陈怡昨晚在叶鸣离开时就叮嘱过他:明天一定要带陈梦琪过来给她瞧一瞧,看这个女孩子好不好相处。

当时叶鸣还跟她开玩笑说:“姐,你现在是不是在开始考虑日后怎么跟她相处了?你放心,不管她怎么样,不管好不好相处,你都是老大,她都得叫你姐!”

在刚刚的缠绵中得到了极大满足的陈怡,此时心情大好,便也开玩笑说:“你这坏小子,是不是在做妻妾和平相处的美梦?告诉你:你只要结婚了,我就要彻底和你斩断这种关系,绝不让你的美梦得逞!”

正因为陈怡急于想见到陈梦琪,所以叶鸣带着陈梦琪在一分局转了一圈之后,就带着她径直来到三楼办公室。

陈怡刚到办公室不久,正在擦抹桌子,一见叶鸣带着陈梦琪进来,赶紧停下手里的活,一边打量陈梦琪,一边微笑着说:“你好!你是陈梦琪小姐吧!昨晚我看了你和小叶子牵手的那期节目,很为你的痴情和坚守感动。小叶子能够找到你这样一位漂亮温柔、知书达理的姑娘做女朋友,也是他的福气。祝福你们!”

陈梦琪见陈怡身材修长高挑,气质娴雅端庄,容貌清丽脱俗,心里不由自主地对她生出了好感,便赶紧走上去,笑着说:“你是陈怡姐是吗?我听叶大哥提起过你……陈怡姐,你真漂亮!”

接下来,两个女人便开始热情地聊了起来,反倒把叶鸣晾到了一边。

中午,陈梦琪一定要请陈怡一起去吃饭。

三个人在地税局附近找了一个口味好的小饭店,边吃饭边继续聊天。

等到吃完饭走出饭店时,陈怡和陈梦琪已俨然成为了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第九十二章 任务压力

送走陈梦琪后,叶鸣刚刚回到办公楼,便接到了邹文明的电话,让他去他办公室一趟。

邹文明新官上任,工作格外努力,每天中午几乎都不休息,要不在办公室看文件批示公文,要不就找中层干部谈话。

此时还只有一点半钟,邹文明选择这时候找叶鸣谈话,显然是不想受到别人打扰。

“小叶,你找了女朋友,怎么不带来给我看看?是嫌我这个半老头子没有欣赏眼光是不是?”

在亲自给叶鸣泡了一杯茶,并让他坐在他的大班桌的对面后,邹文明笑呵呵地开起了玩笑。

叶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领导很忙,不敢带她来打扰您。再说了,她和我现在还没有确定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们只是在试着交往一下,以后是不是我女朋友,还难说的很呢!”

邹文明微笑着点点头,又问:“我上次看省局夏局长的女儿好像挺喜欢你的,你怎么不直接找她做女朋友?那样对你以后的前途会有很大的作用啊!而且那个楚楚又是明星主持,长得也像天仙一样,配你应该还是配得上的。”

“邹局长,这不是她配不配得上我的问题,而是我配不配得上她的问题!人家是局长千金,又是电视明星,我一个小县城的公务员,她怎么会看上我?再说了,即使她看上我了,我也不愿找个和自己家庭和地位相差这么悬殊的女孩子做女朋友!”

“那倒也是。先不说夏楚楚是不是真喜欢你。即使她喜欢你,她的父亲夏局长那一关你能不能够,也是一个大问题。毕竟,他是省局一把手,见过的优秀人才很多,对自己这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宝贝女儿的未来丈夫,肯定也有很高的期待。所以,你找这个姓陈的女孩子做女朋友,应该还是比较现实的。她虽然也是亿万富豪之女,但她父亲再富,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商人。单从社会地位方面来衡量,他能找一个税务局的干部做女婿,应该也心满意足了。而且,我听说这个女孩子非常喜欢你,这就很不错嘛!哈哈哈!”

叶鸣知道他找自己到他办公室来,不可能专门就来谈谈他找女朋友的事情,便试试探探地问:“邹局长,您是有什么事找我吧!”

邹文明点点头,说:“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想问问:你对下一步的工作有什么打算?现在已经是快11月了,离年终只有两个月时间。我上午到计财科看了一下税收任务完成情况,你们一分局还差3000多万元才能完成县局年初下达的税收收入计划任务。而且,这3000多万元里面,县本级收入就占了2600多万,中央级和省级收入倒是完成得很好,好像已经完成90%多了。而县本级收入直接涉及到我们年底的任务奖金问题。所以,你这两个月的收入压力很大呀!”

叶鸣想了想,说:“我在到一分局报到之前,就已经了解了一分局的收入情况。正如您所说,一分局县本级收入缺口比较大,而大税源已经不多。尤其是开发区那边的很多基建工程,都已经扫尾结算,营业税税款也基本上已经入库了。我后来又摸了一下税源底子,这剩下的两个月,能够有把握开票入库的县本级税款,大约有2000万元。剩下的约600万县本级收入,需要我们想办法挖潜增收,弥补缺口和漏洞。”

“那你有没有什么挖潜增收的具体措施呢?”

邹文明紧盯着他问。

叶鸣思索了一下,说:“我想从三个方面入手:一是加大对个体户的征管力度,开展一次大规模的清理欠税和漏征漏管户的行动,重点是清理投资公司、歌舞厅、饮食行业;二是加大对建安房地产业的纳税评估和税务检查力度,特别是对土地增值税要征收到位;三是加强对高收入者的个人所得税征收力度,督促一些高收入个人前来自行申报缴纳个人所得税。我估计,如果从这三个方面入手,完成县本级收入应该问题不大。”

邹文明欣赏地点点头,说:“小叶,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有想法、有办法、有能力的年轻人。不过,我现在还是要给你泼一盆冷水:你的这些想法虽然很好,但你们分局的同志能不能按你的想法去贯彻执行,那还是一个疑问号――毕竟,你刚到分局负责,没有任何威信,而且你在分局二十多个干部中,年龄又是最小的。那些老干部和你的两个副手能不能听你的指挥,会不会贯彻实施你的意图,还很难说啊!”

叶鸣说:“邹局长,您说的这些问题,我也想了。我觉得:只要我在分局以诚待人,公正办事,迟早是会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支持的,请您相信我。”

邹文明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你也不要有太大的顾虑,你去一分局负责,是局党组集体研究的结果。如果谁一定要和你唱反调,故意想搅乱分局,我们党组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叶鸣摇摇头说:“如果我到了要局党组出面为我解决矛盾的地步,那就证明我这个分局长是不合格的,也证明我没有能力在一分局负责,那我还不如主动让出那个局长位置,给那些有能力、有魄力的同志让贤。”

邹文明欣慰地看着自信满满的叶鸣,由衷地说:“小叶,那我就暂时当一个旁观者,看你如何理清与一分局干部的关系。这也是一个考验和锻炼的机会,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从邹局长办公室出来,叶鸣立即就打电话给欧阳明和刘鹏程,请他们立即回到分局来,三个人一起开一个会议研究一下分局领导的分工问题。

而这个问题,是一个最敏感的东西。

一分局的干部岗位,按照所管辖的纳税户性质,共分为三个组:一个是重点企业组,负责管理辖区内所有的大中型企业,比如电厂、钢铁厂、纺织厂、矿务局等等;第二个是建安房地产组,负责管理辖区内所有的建筑安装和房地产开发企业;第三个是个体组,负责管理城区所有的个体户。

而这三个组中,按一些人的说法,油水最足、管理最轻松的,就是建安房地产组。

第九十三章 敏感问题

原来,重点企业组虽然表面上看,税源最大,但也正因为是大税源,而且这些单位很多是国有企业,那些负责人动辄是副处级、处级甚至还有副厅级。你一个小小的专管员去这些单位,有时候茶都喝不到一杯,更不用说捞什么油水了。

而且,重点企业有什么税收方面的问题,都是直接找局领导解决,专管员或是分局副局长只有做事的份,根本没什么实际权力。

至于个体组,虽然也能偶尔在外面吃吃喝喝,得几包烟,但个体户很难管理,而且告状的也很多,事情又繁杂,所以在一分局是最差的岗位。

只有那些建安房地产企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搞建筑和房地产开发的,最懂得“潜规则”的作用。所以,管理这些企业,如果你有心贪占,那是很容易达到目的的。即使不贪不占,你去管辖的房地产公司转一圈,得到的高级香烟或是“误餐费”之类的小红包,累积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灰色收入”。

正因为如此,建安房地产组也是一个廉政风险很高的岗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纪委、检察院盯上。新冷县局原来处理过两个犯错误的干部,一个被开除,还判了三年缓刑;一个受到降级处分。而这两个干部,都是在建安房地产组出的事……

在叶鸣到一分局之前,欧阳明负责分管建安房地产组和个体组,刘鹏程负责企业组。而原来的一分局局长是不分管具体工作的……

叶鸣的初步想法是:建安房地产组既然是一个廉政高风险岗位,那就由自己亲自来分管;欧阳明只负责重点企业组,刘鹏程负责个体组。

他之所以要亲自分管建安房地产组,还有一个原因:在很快就要展开的突击抓收入的行动中,对建安房地产企业的税务检查和纳税评估是增加收入的重点,也是一分局能否完成今年税收收入任务的关键。因此,他想亲自带领这个组的人员,加大稽查和评估力度,争取在12月底之前查补入库四道五百万元税款……

他首先打的是欧阳明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问欧阳明在哪里。

欧阳明在电话里阴阳怪气地说:“叶局长,你刚到一分局几天,就开始查我这个副局长的岗了?告诉你:我正在街上清理漏征漏管户,不信的话,你可以来建新街找我。”

叶鸣在电话里清晰地听到了自动麻将桌洗牌的“哗啦啦”的响声,知道他肯定在建新街某个茶馆里面打麻将,便不动声色地说:“欧局长,你想多了。我不是查你的岗,是想喊你和刘局长回来,我们三个人开一个碰头会,一起商量一下局领导分工的事。”

“开会可以明天早晨开啊,下午大家都在外面做事,开什么会?”

叶鸣冷冷地说:“欧局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事。你们房间里的麻将桌在那里哗啦啦地响,你敢说你不在打麻将?欧局长,我真诚地劝你几句:现在县委作风办正在公共场所抓上班时间打牌赌博的党员领导干部和其他公职人员,你可不要撞到枪口上,到时被作风办一通报,那可是会受处分的。”

欧阳明被他揭破老底,恼羞成怒,吼道:“姓叶的,你少在我面前摆领导架子训人。想当初我当副局长的时候,你还在我手下学习怎么开税票呢!你凭良心说:当初我欧阳明对你还不错吧!你现在一朝得志,就摆出一副训人的嘴脸出来了,真应了红楼梦里面一句话: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叶鸣知道欧阳明对自己挡了他的升官路有意见,但没想到他会如此怨怒,如此对立,心里的火腾地冒了上来,也提高声调说:“欧局长,我现在在一分局负责,就有权力召集大家开会,也有权力指出和纠正分局干部的不良和错误的行为。你服也好,不服也好,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现在已经打电话通知你开会了。你如果不来,我就直接召开分局干部会议,宣布我们局领导的分工。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有和你这个副局长商量。”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欧阳明没有争到局长的位置,就起了自暴自弃的念头,想守着建安房地产这一块,扎扎实实地捞点实惠算了。因此,他最怕的就是叶鸣提出不要他分管建安房地产这一块。

此刻,他听叶鸣说如果他不回去,就要直接召开分局大会宣布局领导分工,心里便慌了,赶紧回了一个电话过来,语气软了很多,说:“叶局长,对不起,我刚刚情绪有点激动,说话语气冲,请你别见怪。这样吧,我立即就赶回来参加会议。”

叶鸣见他态度软化,便也不跟他计较,继续打了刘鹏程的电话。

刘鹏程倒是真的在单位办事,接到叶鸣的电话后,忙说:“叶局长,我立即就回来。”

在开会时,叶鸣先问欧阳明对局领导分工有什么意见。

欧阳明眯缝着眼睛说:“叶局长,现在都已经年底了,我看就没有必要搞什么调整了。还是和以前一样:你是代理分局长,总揽全局工作;我负责个体组和建安房地产组,刘局长负责重点企业组。”

叶鸣说:“欧局长,我不赞成你的说法:县局党组虽然让我来一分局临时负责,但并没有明确我是代理分局长。而且,我也年轻,不应该当甩手干部,而是应该扎扎实实地做点具体工作。我的意见是:欧局长业务好、经验足,应该挑起大梁,负责重点企业组的领导工作,把我局的重点税源管理好;刘局长责任心强,对待工作勤勉踏实,可以负责个体组的领导工作,力争把我局个体户的征收管理工作抓出成效;剩下的建安房地产组,我来负责……”

他刚说到这里,欧阳明突然脸色紫涨地站起来,瞪圆双眼吼道:“叶鸣,怪不得你这么急着要开这个分工的会议,原来,你是迫不及待地想来捡建安房地产这块肥肉啊!你别做这个美梦!我欧阳明平时与人为善,但也绝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软柿子!你一到一分局就想擅权揽权,就想拣肥肉吃。你也不想想:你算个老几?这分局的干部,随便站一个出来,谁不比你资格老?谁不比你年龄大?你这样专权霸道,有谁会服你?”

第九十四章 煽风点火

叶鸣见欧阳明瞪圆双眼咆哮,心里愤怒至极。

但是,他不想在第一次开会就和他大吵一架。那样的话,传出去会闹出笑话。

于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仍稳稳地坐在座位上,眼睛斜睨着脸红脖子粗的欧阳明,冷冷地说:“欧局长,我倒想请问你:你说建安房地产是块肥肉,这话从何说起?你说我想拣肥肉吃,这吃肥肉又是一个什么概念?你不想离开建安房地产组,难道就是因为舍不得这块肥肉?欧局长,你这个想法非常危险啊!我们地税局本来就是个廉政风险很高的单位,你如果还时时刻刻抱着要吃肥肉的观念,我担心你有一天会被肥肉撑死啊!”

欧阳明鼓着眼愣了一下,仔细思索了一下叶鸣的话,这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把话说漏嘴了: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建安房地产是块肥肉,如果传扬出去,说不定县局监审室就会找自己进行诫勉谈话……

但是,他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建安房地产组,于是便把脖子一梗,色厉内荏地说:“叶鸣,你别在我面前装清高。在地税局,什么是好岗位,什么是烂岗位,哪一个不是心知肚明?你如果硬要说我不离开建安房地产组是想捞油水,是舍不得这块肥肉。那好,这个组就由你来管。我倒要睁开眼睛看看:你叶鸣是不是真的如你所标榜的那样清廉如水,是不是不接纳税人一包烟、不吃纳税人一顿饭、不接纳税人一个红包!”

说着,便拂袖离开了分局长办公室。

叶鸣没有理睬他,转头问刘鹏程:“刘局长,你的看法呢?对我这个安排有没有意见?”

刘鹏程苦笑一下,有点无奈地说:“叶局长,你是事实上的一把手。你做出的决定,我当然只能执行。欧局长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老领导。你们两个人如果闹矛盾,我在中间很难做人啊!再说,如果我们三个领导不团结,下面的干部必定会人心涣散。到时候分局二十几个人,一人一把号,各吹各的调,凝聚力和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我担心会极大地影响分局工作啊!”

叶鸣听他说得很诚恳,便也很坦诚地说:“刘局长,跟你说实话:我之所以要亲自分管建安房地产组,一是确实想对这个组的干部负责,不想让他们在廉政问题上栽跟头;二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收入压力很大,我想带领这个组的同志加强稽查和评估力度,争取查补入库三到四百万元税款,弥补一下县本级收入的差距。可是,欧局长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我想分管建安房地产组,是准备来捞油水的。我实话告诉你:我对什么红包礼金、灰色收入完全没有兴趣,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想法。”

刘鹏程点点头说:“叶局长,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而且,我也非常赞成你刚刚对欧局长讲的那些话。欧局长虽然是我的师傅,但他有些行为,比如上班时间打牌、和纳税人打得火热、与社会上的烂仔赌博佬称兄道弟等等,我也很为他担心。我听说,局党组现在对他的评价很差。所以,我想请叶局长原谅他刚刚的粗鲁言行,不要将他关于什么肥肉之类的话告诉邹局长等局领导。否则,我担心他的这个副局长位置都会保不住。”

叶鸣见他在为欧阳明开脱和求情时,满脸真诚,显然是确实为欧阳明担心,心里不由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便说:“刘局长,这一点你放心。我叶鸣的人品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在背后告人的阴状!我可以当面和欧局长争执,也可以当面指出他的缺点和错误,但绝不会把他的不当言行捅到局党组那里去!”

刘鹏程知道叶鸣后台很硬、背景很深,见他好像对自己比较欣赏,心里一动:要是自己能和叶鸣结成铁哥们的关系,并在一分局大力扶持他。日后他如果飞黄腾达,说不定自己也能跟着他沾光,在仕途上混出点名堂来……

于是,他便对叶鸣说:“叶局长,你虽然比我年轻,但我觉得你各方面能力都很突出。你来一分局主持工作,我从内心里是极为赞成和拥护的。你现在要我分管个体工作,我觉得是对我的信任和对我工作能力的肯定,我一定尽职尽责把个体税收征管抓好、抓出成效。”

叶鸣听到他这番类似于表决心的话,知道他已经表明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便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好,我们明天一上班就开分局会议,宣布一下我们局领导新的分工,并就下一步的工作作出安排和部署。”

“好的,我立即就打电话通知分局每个干部,要他们明天上午不要安排外出,就在会议室开会。”

欧阳明愤愤地离开会议室之后,走出县局院子,站在公路边眯缝着眼思考了几分钟,然后便接连打了七八个电话,通知建安房地产组组长林海、个体组组长郝金斌以及另外几个跟他玩得好的干部,要他们一起到建新街的“金海茶楼”商量一个事。

这些干部,都是一分局的骨干、业务尖子,平时欧阳明都是用各种办法极力笼络,所以都跟他关系比较铁。

在包厢里,欧阳明开门见山地煽风点火说:“叶鸣那小子,一到分局就想独揽大权。刚刚他在与我和刘鹏程商量局领导分工时,开口就提出他要分管建安房地产组,要我去负责重点企业组。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先抢到建安组这块肥肉,然后再对分局干部的岗位进行大洗牌,把那些和他关系好的、对他溜须拍马的干部安排到建安组去。我看,我们不能这样任他为所欲为,必须有所行动。”

建安组组长林海和他关系最好,两个人平时一起打牌、一起玩乐,一起在企业捞油水,算是一个利益联盟。

因此,他率先附和说:“叶鸣那小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前不久还挨了个处分,灰溜溜的差点下岗了。现在一下子得势,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我看,我们可以写一封联名信,告到省局监察处去,就说叶鸣是县局党组违反组织程序,违规提拔起来的。大家都在这信上签字,逼着上面来调查他。”

第九十五章 告阴状

欧阳明听林海说要写联名信告叶鸣,眼睛一亮,说:“林哥这个办法好!叶鸣的后台是市局的徐局长,我们告到市局肯定没有用,要告,就直接告到省局去。至于告的理由嘛,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第一,叶鸣打人是客观事实,虽然被打的李立和陈伟平现在都被抓了,但打人总是不对的,是错误的。一个动不动就打人的干部,县局却把他提拔起来,我们心里不服;第二,县局党组为了能让叶鸣到一分局负责,挖空心思出台一个什么宁缺毋滥原则,故意给叶鸣空出一分局局长的位置出来,这是违反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规定的行为,应该予以纠正;第三,叶鸣和有有夫之妇陈怡勾勾搭搭,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作风败坏,应该进行查处。”

他第三点理由一出口,包厢里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觉得他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欧阳明阴险地一笑,说:“你们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这样说,那是有根据的。前不久,我到市局去看望张东方局长。张局长告诉我:有一次叶鸣过生日,局里的干部在一起唱歌时,他亲眼见到叶鸣和陈怡躲在包厢的一个角落里,手牵着手,互相在对方身上摸。而且,那天晚上又是叶鸣单独送陈怡回去的,陈怡的老公又不在家,鬼知道他们那天晚上干了些什么。所以,这第三点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致命的,我们一定要写进去。”

个体组长郝金斌有点害怕地说:“欧局长,我们还是不要署名举报吧!你也知道的,叶鸣的后台是市局的徐局长。如果我们没有把他告倒,他反过来整我们,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欧阳明不慢地看了他一眼,说:“像这种告状的信,匿名上告是没有用的。只有大家真名实姓地举报,上级才会重视,才会派人下来调查。要调查,肯定就会先找署了名字在上面的人谈话,到时大家把这些事情说给调查组听,叶鸣即使不被撤职,他在一分局也就无法立足了。”

林海讨好地说:“还是欧局长说得对。我听说,纪检监察机关对于匿名信,一般都是不搭理的。但是,如果是署名举报,他们不查处,就是严重失职。所以,我们还是要团结起来,大家一起来写这封信,一起来署名。当然,欧局长是不能在这上面署名的。因为如果他署名,就会被上级认为是欧局长没有争到局长位置,所以便告状报复,那样这封信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大家以为呢?”

欧阳明听到林海这段话,很欣赏地点点头,说:“林哥说得对,这封信我不能署名。但是,我可以来起草,再放到一个打印社去打印,绝不能事先让叶鸣那小子知晓。”

当欧阳明起草好告状信并跑到外面打印好之后,包厢里愿意在上面签名的有六个人。欧阳明让他们签好名,再跑到邮局,用特快专递寄到省地税局监察室去了……

叶鸣根本没料到欧阳明和林海等人会将他告到省局去,还在想着怎么在分局会议上说服欧阳明摒弃成见,和自己齐心合力把分局的工作抓好,把税收收入任务完成。

因此,虽然他要刘鹏程通知大家开会的时间是八点半,但他八点二十分就早早的来到了分局会议室等候――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以分局负责人的名义召集大家开会,所以他心里还是有点紧张、有点忐忑,同时又有点期待。

可是,到八点四十分的时候,会议室里还只稀稀落落地来了六七个人,其中四个是刘鹏程的重点企业组的。剩下的几个,都是一些新进地税局的年轻干部,也大都是个体组的。建安组八个人居然一个都没有到。

而欧阳明,也直到八点五十分才阴沉着脸走进来。一进到会议室,他就翘起腿,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把会议室变成了一个大烟窗。

九点钟的时候,还有三分之一的干部没有到会议室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建安组的。

叶鸣早已经等得焦躁不安,于是便铁青着脸对欧阳明说:“欧局长,麻烦你再打电话催一催那几个人,你告诉他们:如果再不来开会,我就会按照《新冷县地方税务局会议制度》的相关规定,给他们记旷工了。到时可别怪我叶鸣不讲情面。”

在税务局,记旷工是会受到很大的损失的:矿工一天,不仅会被扣掉300元出勤津贴,而且年终奖、季度奖都会被扣钱,年底还不能参加评优评先。如果加起来算,矿工一天可能会损失1000多元。

欧阳明听说叶鸣要记旷工,便横了他一眼,开始打电话。每打通一个,他就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快过来吧!叶局长说了:你们再不过来开会,就要记你们矿工了。”

叶鸣知道他在故意挑拨自己和那些迟到的干部之间的关系,本想发火的,但想一想还是忍住了。

刘鹏程见叶鸣脸色很难看,便对欧阳明说:“欧局长,你是局领导,对这些故意迟到的人,应该批评教育。你怎么把责任都推到叶局长身上?开会迟到记旷工,这是县局的制度,并不是谁说要记旷工就记旷工的。”

欧阳明回过头瞪刘鹏程一眼,把电话话筒一丢,对刘鹏程说:“刘局长,你觉悟高,那就请你来通知他们。”

刘鹏程此时已铁心跟定叶鸣,便也不跟他客气,拿起座机就开始打那些没有来开会的干部的电话,限他们十分钟内赶到会议室,否则就按矿工处理。

十分钟后,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但仍有两个人没来:一个是建安组组长林海,一个是建安组另一个干部邱东明。

叶鸣看了看表,对刘鹏程说:“刘局长,麻烦你在考勤登记本上记一下:林海和邱东明矿工一天,等下开完会就报到人教科去,按规定扣发出勤津贴和奖金。”

他的话音刚落,林海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鼓着一双鱼泡眼吼道:“谁敢记老子的矿工?信不信老子把考勤登记本撕了?”

第九十六章 露头就打

会议结束后,叶鸣让刘鹏程将林海和邱东明开会时故意迟到、屡次催请不来的事报到人教科,并要求人教科按制度扣发两个人的出勤津贴和季度奖金、年终奖。

林海以为叶鸣把他们记录下来,只是吓唬他和邱东明一下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让刘鹏程把自己和邱东明两个人的名字报了上去,不由恼羞成怒,堵在会议室门口冲着叶鸣吼道:“姓叶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在税务局工作二十多年,还没有谁敢记我的旷工。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你信不信我一凳子劈死你?”

说着,就冲到会议室,操起一条椅子,对准叶鸣的头顶就劈了下去。

叶鸣把身子一闪,躲过林海那一击。然后伸出右腿,对准他手里抓着的那条椅子,用力一蹬,一下子就把椅子踢飞。

林海也被他那一蹬之力踢得连退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这时候,刘鹏程和几个年轻干部赶紧冲上来抱住林海,连扯带拖地把他弄到办公楼外面去了。

叶鸣对着林海的背影冷笑两声,掸了掸衣襟,转身走进了分局长室。

他刚刚在办公椅上坐下来,裤袋里的手机就鸣叫起来。拿出来一看号码,是邹文明打来的。

“小叶,刚刚是怎么回事?我在四楼都听到你们一楼的争吵声了。肖主任告诉我:你们分局的林海正在和你吵架,还动了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鸣无所谓地说:“邹局长,没什么大事!林海和邱东明开会迟到,我按制度要记他们旷工。林海不服,就和我吵起来了。”

“还有这事?真是无法无天了!小叶,你刚到一分局负责,一定要树立威信。否则,你根本就无法开展工作。这样吧:林海和邱东明两个人,由党组来处理。我的想法是:立即把他们调离一分局。林海年纪大了,把他安排到工会去;邱东明就放到四分局去,让他到农村分局去锻炼锻炼,磨磨性子。”

工会是地税局最清闲、但也是最没有权力和所谓“油水”的部门,具体工作就是组织干部开展文体活动和工会活动、干部婚丧嫁娶时组织大家凑份子送人情,基本上没什么具体工作任务。如果一个在分局工作的干部被调到工会去,那基本上就是一种变相的处分。

而四分局,则是新冷县局最偏远的农村分局。从城区到分局,坐车要三个多小时。而且分局管辖的企业很少。所以,在城区工作的干部如果被调到四分局去,那也就等于是一种变相的流放和发配……

叶鸣本来就不想把这事闹到局里去,想自己想办法解决的。没想到邹局长却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自己和林海吵架的事,便说:“邹局长,这事还是不麻烦局党组了吧!我相信,我和欧局长、刘局长能够处理好分局内部的事,能够把矛盾化解掉。”

邹文明现在一心想要叶鸣在一分局干出点成绩出来,以后顺理成章地把他扶正为局长,以报答他帮助他夺得局长职位的恩情。

因此,他在听完叶鸣的话以后,很坚决地说:“小叶,我这样安排,就是要杀鸡给猴看,看看你们分局还有谁敢不服你。对那些故意捣乱、故意为难你的人,我的原则是:露头就打,绝不姑息!”

说到这里,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叶,我再问你个关键的问题:你的两个副手欧阳明和刘鹏程,服不服你?这些捣乱的干部背后,有没有他们两个人在暗中指使?如果他们两个人不支持你、不配合你,我还是那个原则:坚决调离,不留隐患!”

叶鸣脑海中忽然冒出欧阳明那不阴不阳的笑脸,以及他开会时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还是说:“邹局长,这事和欧局长、刘局长都无关。他们两个人对我的工作还是比较支持的。尤其是刘局长,对我很尊重,也跟我表明了他愿意配合我把分局的工作搞上去。”

邹文明“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叶鸣靠在椅子上,想闭目凝思一下自己目前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凝聚人心,外面却有人在敲门。

“请进!”

当门打开的时候,叶鸣见是建安组的胡平,立即明白他是为了检查结论的事而来的,于是便不动声色地问:“胡平,有事吗?”

胡平转身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叶鸣的办公桌对面,低声下气地说:“叶局长,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上午开会时,因为家里有点事,我也直到快九点才过来,真是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吸取教训,再不敢这样了!”

叶鸣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目光直视着他,说:“胡平,今天早晨开会时,你们建安组的人好像商量好的一样,集体迟到,这应该不是偶然的吧!我猜想了一下原因,可能是你们觉得我年轻,才疏学浅,不配来当你们的领导。所以,在我第一次召集开会时,就故意集体迟到,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我猜得对不对?”

胡平脸上的汗水一下子涔涔而下,结结巴巴地说:“叶局长,你别见怪,这不是我们的意思,而是……而是……”

叶鸣见他已经开始慌乱,不容他喘息,紧接着逼问道:“那是谁的意思?”

胡平刚刚见叶鸣在给林海和邱东明记旷工时,毫不犹豫,知道他是一个杀伐决断毫不容情的厉害角色,而且他也知道叶鸣背后的后台很硬,凭欧阳明的能力和关系,绝对斗不过他。

因此,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他决定向叶鸣靠拢,于是便低声说:“叶局长,让我们集体迟到,那是欧局长和林海的主意。我估计,欧局长因为没有当上一把手,迁怒于你,所以故意想让我们给你一点难堪。我还听说,欧局长昨天下午叫上林海、邱东明等人,在建新街的一个茶馆开了一个小会,据说就是专门讨论如何对付你!”

叶鸣的双眉一跳,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愤怒的神色:他本来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今天开会的风波,是欧阳明在背后捣鬼的结果。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欧阳明居然还召集人开了一个阴谋会议,专门研究如何对付自己。

看来,这个欧阳明对自己成见已深,必须想办法降服他了。

第九十七章 分化瓦解

胡平见叶鸣神色间显得很惊讶,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心下窃喜,便趁热打铁,进一步巴结说:“叶局长,其实我们都知道你能力很强、综合素质很高,不仅写作水平在全局首屈一指,而且业务水平也不比任何业务能手差。因此,对你来当一分局代理局长,我和另外几个同事私下议论,觉得还是很适合的。我也愿意跟着你干,争取把建安组的纳税户管理好,多收点税上来,为一分局顺利完成全年税收收入任务做一点贡献。”

叶鸣听着他这番类似于表忠心、表决心的话,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老胡,谢谢你对我的支持!我希望你们建安组其他同志也和你一样,不要搞小团体,不要互相倾轧。要勤勤恳恳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在分局内部形成一股凝聚力,大家共同把分局工作推上一个新台阶。”

胡平连连点头,说:“叶局长,你放心,我在分局也有几个玩得好的哥们,我会逐一和他们交流,让他们服从你、支持你。”

说到这里,他瞄了一眼叶鸣桌上那几份稽查结论,陪笑说:“叶局长,我昨天送了一份稽查结论在你这里审签。今天我想了一下,这一份结论确实有点不严谨,有些原始数据和适用政策都有点小问题。你看,我是不是先将这份结论拿回去修改一下,再送来给你签字?”

叶鸣知道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拿回这份结论――这份结论肯定是有问题的,说不定胡平在和企业讨论最后的定案数字的时候,还有受贿的可能。

因此,这份结论放在叶鸣手里,就像一颗炸弹,随时都可能会被引爆……

叶鸣考虑到胡平是第一个来向自己表忠心的,值得鼓励;而且胡平业务能力很强,在分局也确实有几个玩得好的铁杆兄弟。如果把他笼络好了,可以拉过来一批人。

因此,他决定好人做到底,给他一个大大的人情,让他既服自己,又感谢自己。

于是他把胡平的那份稽查结论抽出来,一边用钢笔在上面签字,一边说:“老胡,这份结论确实是有问题的。但是,你是老同志,又是分局业务尖子。你既然已经做出了初查结论,而且已经和纳税人核对了应补税数额。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维护你的威信。因此,这份结论我就不推翻了,也不组织复查了,就按你的查补税款数额定案。但是,我有言在先:这次我是考虑要维护你在纳税户心目中的权威和形象,所以给你签这个字,但下不为例!”

胡平这次来找叶鸣的目的,本来只是想恳求叶鸣退还那份结论,然后他再去找企业,退还他们送给他的那个红包,再把查补数字弄高一点,以免出事。

他万万没想到:叶鸣在看出了结论中的猫腻之后,居然还给他在结论上签了字,让他通过了审批,不由对叶鸣感激不已,一边不住地向叶鸣道谢,一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个叶鸣看来不仅能力强、背景硬,而且很懂人情世故,很会做人,将来肯定前途无量,自己一定要紧紧地追随他……

胡平出去不久,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干部敲门进来。他们和胡平一样,一是来向叶鸣表示愿意追随他,二是想让叶鸣在他们的稽查结论上签字,或是退给他们重新出结论。

叶鸣很亲切、很随和地接待了他们。对他们那些表忠心的话,他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鼓励他们好好干事,把本职工作做好,做出成绩。同时,他也给他们的稽查结论签了字,同样告诫他们下不为例,直到他们心满意足地离开……

打发了建安组这批人以后,叶鸣双手支颐,静静地思考了一下自己还应该做些什么,以分化瓦解欧阳明已经结成的那个小团体。

想了几分钟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个体组长郝金斌的电话:“郝哥,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和你谈个事。”

郝金斌是个三十来岁的老地税干部,为人谨慎,业务能力还算可以。他到一分局后,就一直呆在个体组,虽然是组长,但他心里一直有点怨念。

昨天,他被欧阳明强行拉着去那个茶馆参加他们的“倒叶”黑会,心里一直有点忐忑不安:叶鸣的直接靠山是县局一把手邹文明,更深远的后台是市局的一把手徐飞。欧阳明他们这样做,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是因为有这种忐忑的心里,尽管他和欧阳明关系很好,但最后他还是没有在那封告叶鸣的状纸上签字。为此,欧阳明还对他非常不满,唠唠叨叨地埋怨了他很久。

现在,他听叶鸣打电话要他到分局长办公室去,心里再次忐忑起来:叶鸣是不是知道了昨天他们在茶馆开黑会的事情?是不是准备对他们这些人下手整治了?

怀着这种不安甚至有点恐惧的心理,郝金斌敲门来到了叶鸣的办公室。

叶鸣看到他进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笑吟吟地和他握了握手,又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

郝金斌心怀鬼胎,叶鸣越是客气,他心里就越是不安。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神色既紧张又尴尬。

叶鸣见他有点紧张,便把他按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很亲切地说:“郝哥,我原来在一分局的时候,你可以算得上我半个师傅。所以,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心,没别的意思。”

郝金斌听他这样说,心里才安定了一点,忙挤出一点笑容,说:“你当初进入新冷县局,就在我们一分局个体组实习。我那时候就觉得你这个小伙子水平高、干劲足,将来肯定会大有出息。现在看来,我的眼光还是蛮可以的嘛!嘿嘿!”

叶鸣笑着摇摇头说:“郝哥过奖了。我现在到一分局来临时负责,由于离开分局太久,有些情况不大熟悉,以后还需要你这个师傅多多指教、多多帮忙。”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郝金斌,意味深长地说:“郝哥,你在个体组干了那么久了,想不想换个岗位?你如果有这个想法,我想把你调整到建安房地产组来当组长,协助我工作。你的意见呢?”

郝金斌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调到建安组去,那是他这几年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在建安组,不仅工作简单很多、轻松很多,而且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处。尤其是当个组长,虽然不是什么官职,但因为组长有参与组内所有企业税务管理和稽查的权力,相当于把城区内所有的建安房地产企业都抓到了手里,所以权力很大。

他做梦都没想到:叶鸣会忽然把这么一个肥缺送给自己。

第九十八章 恩威并施

叶鸣之所以要把郝金斌调到建安组来当组长,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他很清楚:郝金斌和欧阳明虽然关系很好,但还没到铁杆的程度,是自己可以争取的对象。

而林海,和欧阳明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两个人属于一种利益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是不可能会站到自己的阵营里面来的。正因为如此,邹局长说要把林海调离,他觉得那确实是一个斩草除根的好办法,因此他便没有反对。

更何况,他知道郝金斌业务能力很强,为人也非常谨慎,在廉政方面最多贪点小便宜,绝不会出大事。而且,他也知道郝金斌这几年一直在想方设法要调到建安组去。自己现在满足他的心愿,他肯定会对自己感激不尽,说不定就会死心塌地地追随自己……

果然,郝金斌在听到他的许诺后,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很急切地问:“叶局长,那林海呢?林海不是建安组组长吗?”

叶鸣莫测高深地一笑,不疾不徐地说:“林海嘛,他自然会有安排的,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到建安组来吧!”

“愿意,我当然愿意!叶局长,真是太感谢你了。”

郝金斌在确定叶鸣不是开玩笑之后,高兴得双眼放光,一叠连声地道谢。

为了表明自己追随叶鸣的决心,郝金斌很想把昨天欧阳明他们那封告状信的内容告诉叶鸣。

但是,在片刻犹豫之后,他还是觉得那样做不太厚道,说不定叶鸣也会看不起自己这种背叛朋友的行为,于是临时改了口,邀请叶鸣道:“叶局长,今晚你有空吗?要不我叫上个体组几个兄弟,请你喝杯酒,晚上再去唱个歌,大家在一起聚聚,交流交流思想,融洽一下感情,好不好?”

叶鸣本来准备拒绝他,可转念一想:这正是一个分化欧阳明的小团体、孤立欧阳明的好机会,自己应该好好利用一下。

于是,他好像无意地问道:“欧阳明是你们个体组的老分管领导,今晚这次聚会,你们会叫上他吗?”

郝金斌也是个很灵泛的人,一听叶鸣这样问,立即就猜出了他的用意,赶紧说:“叶局长,这是我们几个相好的兄弟请你喝酒,祝贺你升官,同时欢迎你到一分局来工作。欧局长我们就不打算请了。不过,如果叶局长还有其他相好的朋友,我们一并欢迎。”

叶鸣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把刘局长叫上吧!另外,办公室的陈怡此次也提拔了,我和她同一个办公室这么久,关系还算可以,把她也叫上吧。到时你们敬她一两杯酒,也给她庆贺一下。”

郝金斌听他说要请陈怡,脑海里忽然冒出昨天欧阳明说的关于叶鸣和陈怡暧昧关系的传言,便用有点古怪的目光看了一眼叶鸣,但很快他就掩饰住自己脑海中的疑问,笑着点头说:“好的,好的,我一定把陈主任叫上。”

下午上班的时候,邹文明召集党组成员开了一个临时的党组会,决定对部分干部的岗位进行微调:林海调到工会,邱东明调到四分局。另外安排两个年轻干部补充到一分局。

林海一听到这个决定,当即就找到了局长室,准备与邹文明理论。

邹文明听他脸红脖子粗地咆哮了一通之后,冷冷地说:“林海,我尊重你是个老干部,所以也不想用重话批评你。我只告诉你一点:对你的岗位进行调整,是局党组集体作出的决定。按照县局相关制度规定:干部拒不执行局党组决定,经批评教育仍不改正的,一律做待岗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海一听“待岗”两个字,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不敢做声――县局制度中确实有这么一条规定。如果自己再犟下去,万一惹恼了邹文明,他真的给自己来一个“待岗”的处理,那损失可就大了。

于是,他不敢再争辩,怀着满腔的怨气,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局长室。

而同时被调整发配到四分局去的邱东明,此刻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的儿子刚上幼儿班,媳妇又上班,平时都是他接送儿子上学。如果调到四分局去,由于路程太远,交通也不方便,一个星期只能回来一次,那他儿子的接送问题就无法解决了。

因此,他现在后悔得要命:早知道叶鸣这么不好惹,自己就不应该听欧阳明的唆怂,去参加他们的那个黑会,更不应该开会时迟到……

邱东明其实是个老实人。正因为老实,所以他对直接上司欧阳明很尊敬,也很听话,所以他才会加入欧阳明那个“倒叶”的小圈子……

在惶惶不安地转了一两个小时的圈子之后,邱东明决定去找另一个副局长刘鹏程,央求他帮忙,不要把自己调到四分局去。

刘鹏程听完邱东明带着哭音的央求之后,想了一想,说:“东明,你求我没用。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能够改变局党组决定的,只有叶局长。你要想解决你的问题,必须去找他,主动承认你的错误,求得他的原谅。还有,我提醒你一点:现在一分局是叶局长当家,你要站稳立场,不要把屁股坐歪了,不要受了别人的蛊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

离开刘鹏程的办公室之后,邱东明赶紧来到叶鸣的办公室,敲开门进去。

一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叶鸣,邱东明的眼泪就“唰”地流淌下来。

叶鸣见他忽然流泪,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说:“东明,你哭什么?”

邱东明快步走到叶鸣身边,忽然抬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边打边说:“叶局长,我对不起你,我是个混蛋……叶局长,求求你跟邹局长说一说,不要把我调到四分局去。我的孩子现在还只有四岁,正在上幼儿园,每天要我接送。如果我去了四分局,我媳妇非跟我离婚不可……叶局长,你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我一定听你的吩咐,好好干工作。”

叶鸣见他一个大男人,此刻却涕泗横流,心里恻然不忍,忙拉住他的手,说:“东明,你别急,我这就去找邹局长,把你的实际困难跟他说一说,看能不能改变一下决定。”

第九十九章 我要离婚

在安抚了邱东明一番后,叶鸣当着他的面,给邹文明打了一个电话,讲了一下邱东明的具体困难,请他考虑一下是否可以改变将邱东明调到四分局去的决定。

邹文明在电话里沉吟了片刻,说:“小叶,你要邱东明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保证以后不再犯类似的错误,我可以考虑不调整他的岗位,让他还在一分局工作。”

挂断电话后,叶鸣将邹局长的话告诉给邱东明听。

邱东明听说自己只要写一份检讨,就可以继续留在一分局,不由对叶鸣感激流涕,死死地拉着叶鸣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邱东明走后,叶鸣坐在椅子上,仔细思考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一切,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利用稽查结论之事,收复了胡平等人;用一个建安组组长的位置,换来了郝金斌的支持;利用邹文明的权威,拔除了林海这根毒刺,去掉了欧阳明的左臂右臂,同时还让邱东明对自己感激流涕……

现在看来,自己孤立、架空欧阳明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下一步,就要想个什么好办法,彻底收复欧阳明――毕竟,如果在分局有一个人老是和自己作对,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副分局长,那是很不爽的一件事。至少,自己在实施工作设想和工作计划时,会遇到一些阻力。

当然,对付欧阳明这样作风不正、污点满身的人,办法是很多的。比如,可以在他上班时间打牌时,向纪委或是公安局举报,把他抓起来拘留几天,他的下场就会很惨;或者,自己到他原来管辖过的纳税户中去调查,找到他收受红包礼金或是受贿的证据,也可以把他整得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叶鸣却根本不想这样做。一是他觉得这些手段太卑鄙,而且对欧阳明打击太大,自己与他同事一场,有点于心不忍;二是他想从内心上收复欧阳明,让他对自己心服口服,自觉服从自己的领导。只有这样,自己内心才有成就感,也才能体现自己的领导水平和沟通协调能力……

也正是出于这种心理,他才没有把自己和欧阳明的矛盾告诉邹文明。

但是,如何收复欧阳明,他却一直没找到一个好办法,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快下班的时候,叶鸣想起晚上郝金斌约自己吃饭的事情,决定到三楼去看看陈怡。

陈怡正在办公室看电脑,见叶鸣进来,对着他笑了笑,但神色间却有点忧伤。

叶鸣没有注意她的脸色,兴高采烈地问:“姐,郝金斌打你电话没有?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去,他们都说要敬你的酒,祝贺你荣升办公室副主任。”

陈怡点点头说:“打了。不过,我今天没有心情,不想去。”

叶鸣这才注意到:她神色有点不对。而且,她的额头上好像还有一块青紫的地方,只是被她的头发遮盖住了。

叶鸣看到那块青紫的伤痕,瞪圆了眼睛,惊讶地问:“姐,你额头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陈怡垂下头,淡淡地说:“没事。昨晚和李智吵架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叶鸣说:“叶子,我已经做出决定了:我要和李智离婚,就是现在!”

叶鸣再次吃了一惊,着急地问:“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出来给我听听呀!”

陈怡的脸忽然红了,眼睛看着叶鸣,忸怩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叶鸣。

原来,李智昨天下午从西南回来,住到了“碧苑小区”的家里。

在吃饭时,他发现陈怡此次对他比以前更加冷淡,几乎不和他说什么话。

期间,他和她说起了办理所得税减免的事情,问她可不可以帮忙,找局里新任领导走走关系,争取顺顺利利地办好减免税手续。

李智现在只知道李立已经被抓,新接手的一把手是原来新冷县局的纪检组长邹文明,却还不知道一分局也已经换了领导。

他和邹文明不熟,所以想要陈怡给他帮忙疏通关系。

陈怡却一口拒绝说:“这个我无法帮你,我跟县局领导关系也只是一般,想帮也帮不到。”

李智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说:“那你的办公室副主任位置是怎么得到的?没有你们局领导支持,你能上这个位置?我办理减免税,也是为了我们家里的利益,为了多赚点钱。你作为我李家的媳妇,又有这个便利条件,为什么要推三阻四的?”

陈怡当时很想说:我不想做你李家的媳妇,我想要离婚。

但是,为了避免李智怀疑自己,这话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地说:“我对你们李家的财富没什么兴趣,也不想采用这种违规的手段去骗取国家的税收。李智,实话说吧:我身为一个地税干部,要对得起自己的职业,要对得起国家给我的工资。我如果利用职务之便,帮助你去骗取国家税款,那是一种犯罪行为。我可不想最后被检察院以渎职罪或是行贿罪抓起来。那样的话,我这辈子就毁了。”

李智气得火冒三丈,很想当场发作,可又担心惹恼了陈怡,她会到局里去阻挠自己办理减免税,只好强忍心中怒火,闷声不响地把饭吃完。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后,陈怡就回到了卧室上电脑,留下李智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

李智看电视看到十点,洗了一个澡,便推开卧室门进来,从背后搂住陈怡,笑嘻嘻地说:“老婆,我们这么长时间没在一起了,想不想我?今晚我陪你好好乐一乐!”

陈怡听到他这话,心里忽然一阵厌恶,返身推开他的搂抱,皱着眉头说:“你别来烦我。你去客房睡吧,要不你睡这里,我去睡客房!”

说着,站起来就想往外面走。

李智这次回来,发现陈怡好像被以前更成熟、更漂亮、也更有女人的风韵了,所以,他现在欲念高炽,哪里肯让陈怡离开?一见她站起来,他立即拦腰将她抱起,把她丢到席梦思上,便撕扯起陈怡的衣服来。

陈怡自从和叶鸣在一起之后,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以后决不允许李智再碰自己的身子,大不了跟他离婚!

因此,当李智强行把她丢到床上,并开始撕扯她衣服的时候,她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将手伸到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将刀子顶到自己的咽喉部位,对李智说:“李智,你如果再用强,我就一刀割断自己的喉咙!”

第一百章 孤家寡人

李智见陈怡忽然拿出了一把刀子顶住自己的喉咙,不由大吃一惊,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他知道陈怡外表虽然柔柔顺顺,但内心极为倔强,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如果自己继续对她用强,她真的会把刀子捅进自己的喉咙去……

在跳下床后,李智又是气恼又是不解,通红着被情/欲灼伤的双眼,气急败坏地吼道:“姓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我老婆,陪我睡觉是你的义务,你今晚是不是发神经了?你今晚不给我一个理由,我和你没完!”

陈怡坐起来,把刀子捏在手里,冷冷地说:“你有的是女人给你尽义务,你来烦我干什么?你别以为你那点破事我不知道。今晚如果你不是想要我给你帮忙办理减免税,你肯定会在桃花坳的那套别墅里和别的女人鬼混,我说得没错吧!你知道我是有洁癖的。你和那么多女人鬼混过,我嫌你身上脏,怕你传染一些莫名其妙的病给我――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李智是第一次听陈怡当面提起自己在外面的那些烂事,而且一点也没有冤枉他,不由张口结舌,一下子哑口无言……

陈怡当然不会把这些事情的详细细节告诉叶鸣。但是,叶鸣却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为陈怡多次跟他说过:她既然选择了跟他在一起,就不会再让李智碰她……

明白了这一节之后,叶鸣既感动,又有点愧疚,走过去攀住陈怡的肩膀,低声说:“陈姐,真是难为你了。你若真的离婚,我就在第一时间向你求婚。”

陈怡轻轻地把他的手拿开,满脸通红地说:“叶子,这是办公室,你注意点影响……还有,我跟你说过的:我离婚与你无关,你没必要因此愧疚,更没必要因为愧疚而说要娶我。你即使真有这个想法,我也不会答应的。”

叶鸣不好再说什么,便问道:“姐,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李智还在碧苑小区吗?”

“还在。我今晚不准备回去了,随便找个宾馆睡一晚。李智要是不回他的别墅去,我就从碧苑小区搬出来,另外去租房子住。”

“姐,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明显了啊!李智如果对你起了疑心怎么办?”

陈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横了他一眼,说:“你害怕了是不是?你怕李智起疑心,你就不要来找我呀!”

叶鸣听她说自己害怕了,雄心陡起,忽然再次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有点霸气地提高嗓门说:“我害怕?我怕什么?如果不是担心你,怕你受委屈,怕你被人议论,我敢跟全世界的人说:我喜欢陈怡!我爱陈怡!我要娶陈怡!”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怡就惊慌失措地站起来,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掌,捂住他的嘴巴,低声埋怨说:“小叶子,你找死呀!这是在办公室,你想让全局的人都听到啊!”

不过,她口里虽然在埋怨,神色间却是三分娇羞、七分喜悦――显然,叶鸣这段表白似的话语,正是她最想听、也是最喜欢听的……

就在这时,郝金斌忽然打叶鸣的电话,告诉他说:欧阳明不知从哪里得知今晚他请客,埋怨他为什么不请他。

叶鸣无所谓地说:“郝哥,那你就请他呗!你也不要说是请我,干脆就说是你们几个个体组的人聚会,顺便请我和刘局长、陈主任参加。”

郝金斌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

在叶鸣的劝说之下,陈怡最后还是答应跟他一起去吃饭。

欧阳明下午关掉手机躲到茶馆打牌去了,并不知道林海等人被调岗之事,当然更不知道叶鸣已经略施手腕,把和他关系比较好的郝金斌、胡平等人从他的阵营里挖了过去。

他打牌打到五点半,口袋里的钱输光了,便打开手机找郝金斌借钱,并随口问他在哪里。

郝金斌知道自己请客的事迟早会传到他耳朵里面去,再说他也实在不想再借钱给欧阳明了――这段时间,欧阳明已经陆陆续续找他借了两三万块钱,却一直有借无还,估计,他现在可能已经在赌桌上输烂了。而且,他还听说他已经在外面借了高利贷,听说数额还不小……

因此,他便对欧阳明说:“欧局长,我现在身上没多少钱,等下还要请客吃饭,实在没办法给你送钱过来。”

欧阳明随口问:“你今天请什么客?有哪些人?”

郝金斌犹豫了一下,说:“就是我们个体组几个哥们,想一起和回酒,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们要我请客时,正好叶局长、刘局长都在,所以我顺便也喊了他们两位领导。”

欧阳明一听,立即敏感地嗅到一点不祥的味道,于是牌也不打了,对郝金斌说:“你在哪里请客?我立即赶过来。”

当叶鸣和陈怡来到郝金斌请客的“莫大姐土菜馆”的时候,欧阳明已经先他们一步赶到了饭店。

看到叶鸣进来,欧阳明以一副主人的姿态坐在主宾位置上,高高翘起二郎腿,皮笑肉不笑地对叶鸣说:“叶大局长,你怎么也有雅兴参加我们弟兄们举办的这种小聚会?我这些兄弟可都是喜欢敬酒的,到时候叶局长和陈主任可别推迟哦!金斌,你说是不是?”

郝金斌见他一来就霸占了自己准备留给叶鸣的主宾位置,心里很不痛快,又见他这样说,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欧局长,你和叶局长、刘局长、陈主任都一样,都是我们的领导,我们都会敬酒的。”

说着,就满脸堆笑地迎到门口,躬腰请叶鸣坐到里面去。

叶鸣却在门口坐了下来,笑着对郝金斌说:“郝哥,都是几个同事,没必要这么客气。我就在这里坐吧,你们也都坐。”

刘鹏程见他不去里面坐,便也挨着他坐在门口的位置。

郝金斌等人见叶鸣不坐里面,便也都挨着他坐下。由于包厢比较大,人相对较少,所以里面欧阳明坐的那块主宾位置,两边都空出了好几个位置,就像口腔里掉了几个牙齿一样,看上去空空落落的,很不协调,很不舒服。

而孤零零地坐在那个主宾位置上的欧阳明,就像高高在上地盘踞在丹陛龙椅上的皇帝,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

第一百零一章 双姝同席

欧阳明自认为郝金斌、胡平等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所以想借今天喝酒的机会,好好地整治叶鸣一番,给他一个下马威。

但他万万没想到:叶鸣一进来,郝金斌、胡平等人就像看见亲爹亲娘一样,满脸恭顺的笑容,在和叶鸣握手时,都是微微弯腰,一幅奴颜婢膝的模样,口里的“叶局长”喊得一个比一个甜,令他心里气恼万分――这些没骨气的王八蛋,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紧密团结在自己周围,齐心协力把姓叶的小子从一分局赶出去。没想到一夜过去,他们就成了这幅讨好卖乖的嘴脸……

他本来就是个聪明人,一看周围那些空空荡荡的位置,就感觉到形势有点不大对头。

于是,他强作镇静,指着那些空位置,用老大的口气对郝金斌和胡平说:“金斌、胡平,叶局长既然不想坐里面来,你们就过来坐吧。门口是上菜的位置,要留点空隙出来。”

郝金斌看了看叶鸣,又看看那几个空位置,对欧阳明说:“欧局长,叶局长都坐在这边,我们做下属的,怎么好意思去占主宾位?再说,我坐在这边方便打招呼,你就安心坐着吧,不要管我们。”

此言一出,欧阳明的脸腾地红了:郝金斌这番话虽然语气平和,但明显是在说自己不该抢占这个最中间的主宾位……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劲:这酒桌上每一个人,除了自己以外,都在奉承巴结叶鸣。叶鸣虽然一直没有怎么说话,但郝金斌、胡平等人都将头扭向他,不时和他搭讪几句,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欧阳明再自负,此时也看出来了:今天酒桌上的中心就是叶鸣。而且,郝金斌所谓的“兄弟聚会”,其实就是搪塞自己的一个借口。他今天真正要请的主角,正是叶鸣……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他有点不甘心地从那个主宾位置上站起来,悻悻地对郝金斌说:“金斌,你请叶局长来坐这个位置吧!他也是我的领导,我如果不让位,就是不懂味了。”

说着,他就走到左边一个空位,铁青着脸坐了下去。

郝金斌见他让位,一句客套话也不讲,拉着叶鸣就往那个主宾位置而去,并强行按着他坐下来。

紧接着,他又把刘鹏程和陈怡拉过去,一左一右坐在叶鸣身边。

欧阳明心里越想越气,忽然想起他的铁杆林海,便板着脸问郝金斌:“金斌,林海呢?你们怎么不叫上他?”

郝金斌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欧局长,林海今天心情不好,我不敢叫他。”

“他好端端地,怎么心情不好了?”

郝金斌有点惊讶地问:“欧局长,你难道还不知道?林海今天下午被宣布调到工会去了,他老早就回家了,手机也打不通,估计在生闷气。”

欧阳明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笑吟吟地坐在主宾位置上的叶鸣,只觉得一股寒气直从脚板心冒上来,心里一下子冰凉一片:这个叶鸣,手段也太厉害了吧!短短的半天时间,不仅把郝金斌等人收复了,还把林海赶到工会去了,这是在对自己釜底抽薪啊!

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喝酒的兴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对郝金斌说:“你们吃吧,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转头来,对叶鸣说:“叶局长,从明天开始,我请一个星期公休假,麻烦你给我向人教科报告一下,请假条我回来再补。”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酒桌上的人没有一个挽留他,也没有一个送他,场面一时显得有点尴尬。

叶鸣看到欧阳明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离开包厢时踽踽独行的孤寂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同情和怜悯之情:再怎么说,欧阳明和自己也同事四五年,原来对自己还不错。他要不是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陷,以他的能力和水平,是应该有一番作为的……

就在这时,叶鸣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陈梦琪的。

叶鸣有点慌乱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右边的陈怡,犹豫着是不是接这个电话。

陈怡一看他的神态,就知道肯定又是陈梦琪找他了,便淡淡一笑,说:“叶局长,你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你女朋友打过来的?瞧你,还不好意思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几个同事,而且你找女朋友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又不是偷人做贼,你这么腼腆干嘛?”

叶鸣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撇清她和自己的暧昧关系,便苦笑着接通了电话。

“哥,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陈梦琪有点幽怨地说。

“我在河边的莫大姐土菜馆吃饭,和我们局里的同事。”

“那我也要过来。你告诉我具体地址,我立即开车赶过来。”

叶鸣还没答话,郝金斌就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似的,嚷道:“叶局长,是不是你那个漂亮的女朋友?快叫她过来,我们都要敬她的酒。”

郝金斌嗓门大,陈梦琪在电话里听到了他的话,得意地对叶鸣说:“哥,我听到了,你的同事邀请我过来呢!嘿嘿!”

叶鸣没办法,只好告诉了她具体地址。

十分钟后,陈梦琪就穿着一身黄色的羽绒服,笑吟吟地走进了包厢。

刘鹏程赶紧站起来,笑着对陈梦琪说:“琪琪,你坐这边来,你们两口子坐到一起,多亲热亲热。我们敬酒时,也好一起敬你们。”

陈梦琪听刘鹏程称呼她和叶鸣“两口子”,不由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地走过去,仅仅挨着叶鸣坐下,不时转过头妩媚地看叶鸣一眼,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陈怡脸上始终挂着淡漠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对叶鸣不时投过来的尴尬的目光视而不见。

由于陈梦琪的到来,酒桌上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郝金斌等人一个接一个站起来,不停地敬叶鸣和陈梦琪。

郝金斌、胡平等人都是一些“酒精考验”的老油条,敬起酒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什么“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敬领导一杯酒”,什么“领导随意我一口,领导不喝我不走。”还有“喝酒不喝醉,不如打瞌睡!”“你不醉,我不醉,马路边上谁来睡?”……

这一套套敬酒词,把陈梦琪逗得捧腹大笑。就连矜持端庄的陈怡,脸上也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第一百零二章 左右逢源

在酒喝到一半时,叶鸣见右手边的陈怡在喝了几杯酒之后,双颊嫣红如火,眼睛迷迷蒙蒙,说不出的娇艳动人,忍不住色/心大动,也不管陈梦琪就坐在他左边,借着三分醉意,以那厚厚的深红色驼绒桌布做遮掩,伸手便往陈怡穿着皮裙和裤袜的大腿上摸去。

陈怡此时正举着酒杯放在唇边,准备和对面的郝金斌一口抿,不料,左边大腿上忽然传来一阵麻酥酥的感觉,情知是叶鸣那小/色/狼在桌布底下侵袭自己,心里不由一荡,身子也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手里的那杯酒都差点泼到地上。

陈怡定定神,不动神色地把那杯酒一口喝干,然后放下杯子,小心翼翼地把垂到膝盖上的驼绒桌布撩开,一把抓住叶鸣那只不老实的手,咬着牙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叶鸣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嘴里笑呵呵地和郝金斌他们谈笑风生,右手却在桌布下一把抓住陈怡掐自己的那只手,和她五指相扣,不让她抽手。

陈怡开始还有点担心被人瞧见,可是见叶鸣那镇静自若的表情,又看到那桌布几乎垂到了地上,完全可以遮掩住他们两人的小动作,于是惊惧渐去,情愫暗生,乖乖地任由叶鸣抓住自己柔弱无骨的小手,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柔情……

叶鸣正沉浸在和陈怡手抓手的甜蜜之中,坐在他左边的陈梦琪忽然也在桌布下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温柔地握在她的手掌心里,不住地摩挲亲热。

这一下,叶鸣的左右手分别握在两个女孩的掌心里,一时间既有点神弛神荡,又有点尴尬狼狈……

恰在这时,对面的胡平又站了起来,举起一杯酒,卷着舌头嚷道:“叶……叶局长,我胡平服……服你!来,我干三杯,你喝一杯就……就行!”

说着,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端起桌上筛好的几杯酒,一口一杯,很豪爽地连干了三杯。

叶鸣现在两手不空,一时不知道挣脱谁的手为好。

而陈怡和陈梦琪,不知道他的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所以都没有放手的意思,都以为他会用那只空闲的手去端酒杯回敬胡平。

于是,酒桌上就出现了异常尴尬的一幕:胡平敬完酒后,眼睁睁地看着叶鸣,等着他端起酒杯和他干一杯。

可叶鸣却双手垂在桌子下,眼睛看着面前的酒杯,满脸苦笑,却就是迟迟不端杯子……

幸好,沉浸在幸福之中的陈梦琪,见叶鸣神色尴尬,以为他喝不得了,便端起他的那杯酒,很豪爽地说:“胡哥,我是叶大哥的女朋友,我替他喝这杯酒,怎么样?”

说着,也不管胡平同不同意,一仰脖就将那杯酒喝得干干净净。

包厢里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直到此时,陈怡才发现:原来叶鸣的另一只手也没有空着,也在桌布下和陈梦琪紧紧地勾在一起……

于是,她有点恼怒地再次在叶鸣的手背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用力将自己的手掌抽了出去。

叶鸣知道陈怡肯定是生气了,却又无法解释,只好干脆把陈梦琪那只手也拿开,站起来回敬了胡平三杯酒,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陈梦琪今天被叶鸣这些部下众星捧月般称赞奉承,被他们左一声“弟媳妇”、右一声“局长夫人”叫得遍身酥麻、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己此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于是,对郝金斌等人敬过来的酒,她一律来者不拒,喝得异常痛快尽兴。如果要是里面谁叫了她一声“弟媳妇”或是“局长夫人”,她更是眉开眼笑,一定会回敬对方一杯……

因此,当喝到八点钟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七分醉意了。

当郝金斌喊老板进来买单时,陈梦琪忽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睁着惺忪迷离的桃花眼,说:“今天我请客,你们谁也不许买单……老板,你们店子里最贵的烟是什么烟?给这桌子上的男的每人发两包,然后给我算算多少钱。”

说着,她就从坤包里拿出一叠百元钞票,大概有三四千的样子,也不数数,一把递给老板,吩咐他快去拿烟算数。

叶鸣见她喝醉了,便笑着小声对郝金斌说:“郝哥,你就让她买单吧!要不,她会跟你吵起来的。”

郝金斌不好意思地说:“叶局长,这怎么好意思?不行,这单还是得我买!”

陈梦琪柳眉一竖,通红着脸不高兴地说:“郝哥,瞧不起女人是不是?我这顿酒是代替叶大哥请你们的。他现在刚到你们一分局,需要你们大家支持他、配合他、协助他,对不对?所以,他请你们喝酒,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说完这几个“对不对”,她又转过脸对叶鸣妩媚地一笑,喷着酒气说:“哥,我刚刚说得对不对?我没有喝醉,很清醒,对不对?我还可以和郝哥他们干几杯,对不对?”

叶鸣见她醉得站立不稳,却还在说自己很清醒、没喝醉,不由笑了起来,一边伸手扶住她,一边哄她说:“琪琪,我没有说你喝醉了,也没有说你不清醒,对不对?你等下还要开车回家,所以不能再喝了,对不对?你已经买了单了,桌上的酒也喝完了,我们应该走了,对不对?”

这几个“对不对”一出口,桌子上的人全都乐得哈哈大笑……

因为陈梦琪喝醉了,叶鸣只好要郝金斌开车送陈怡,自己开车送陈梦琪回她桃花坳的别墅去。

到达桃花坳的别墅后,叶鸣把车子倒进车库,再把软得像一滩泥一样的陈梦琪抱下来,搀扶着她打开别墅的门,一直将她送到客厅里。

刚一进入客厅,陈梦琪忽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嘴巴贴近他的耳边,醉意朦胧地低声说:“哥,今晚你不许走!”

叶鸣还没来得及答话,裤袋里的手机“滴答”一声响,这是短信息提示音。

叶鸣赶紧掏出手机,点开那条信息一看,号码是陈怡的,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清泉宾馆508”。

第一百零三章 醉里春光

清泉宾馆是位于东郊的一个偏僻的新宾馆,不过房间很不错,设施很齐全,也很干净卫生。

叶鸣知道陈怡选到那家宾馆是有目的的,就是想尽量避人耳目,同时也防止让李智找到。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陈怡今晚居然会主动发信息给自己,尤其是在她昨晚刚刚和李智大吵了一架之后――在他想来,陈怡现在心情不好,加之李智又回到了新冷,为了避嫌,为了不暴露她和自己的关系,她肯定会尽量不和自己有亲密的举动,尽量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现在,她却忽然向自己发了这么一个短信,很明显是要求他去她现在住的宾馆找她。这一点,令叶鸣有一点困惑:陈怡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大了?他就不怕李智满大街找她?

陈梦琪见他看完短信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便把头凑过来,但因为喝醉了,眼睛有点朦胧,没有看清楚短信的内容。

叶鸣见她忽然凑过头来看短信,吓了一跳,慌忙把手机盖合上,急急地说:“琪琪,我朋友还找我有点急事,我得走了!”

陈梦琪听说他要走,差点哭了起来,酒也醒了一大半,死死地扯住他的胳膊,用哀怨的语气说:“哥,你就真的这么嫌弃我?我知道,一个大姑娘不该这么死皮赖脸地缠着男人。可是,我真的想你能留下来陪我。你可能不知道:我晚上一个人睡这么大一栋房子,周围的别墅又隔了一段距离,心里感到有点害怕。你如果觉得暂时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可以睡我隔壁的房间,那样我就不会害怕了。”

叶鸣此时急于赶到陈怡那边去,便敷衍地说:“那样也行……不过,我得先到我朋友那里去打个转。如果不是太晚,我就过来陪你!如果太晚了,就不过来了!”

陈梦琪听他松了口,大喜,抱住他的头在他嘴唇上一顿狂吻,边吻边说:“哥,你可别骗我,我在这里等你啊!隔壁房间的床铺我等下给你铺好,你换洗的衣服我这里也给你准备了,你如果要来,先打我电话。”

叶鸣无奈地点点头,象征性地和她吻了几下,便匆匆打车来到了“清泉宾馆”。

敲开508的门,陈怡穿着一套宾馆准备的睡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脸上红扑扑的,显然也喝醉了。

见叶鸣走进客房,陈怡转身关好门,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用微饧的目光盯着叶鸣,问道:“叶局长,我的那条短信息没有惊吓到你和琪琪这对小鸳鸯吧!实话告诉你:我本里不想发那条短信的,可一想到你正在跟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我心里就有气,就想要发短信棒打你们这对鸳鸯!你如果接到短信后不赶过来,我每隔半个小时就发一条,看你们怎么亲热!”

叶鸣知道她现在肯定是有八分酒意了,否则,以她平时的性格,不仅不会说出这番醋意十足的话来,而且那条短信息也绝对不会发……

想至此,他觉得心里一阵温暖,忽然搂过陈怡,一边往她嘴唇上吻,一边笑着问:“快说:是不是吃醋了?我还奇怪呢,怎么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酒味、一股醋味,熏得我差点晕过去,原来是我的大老婆在边喝酒边喝醋……哈哈哈!”

陈怡本来就红扑扑的脸一下子更红了,一边躲闪他的嘴唇,一边“呸呸”几口,啐道:“谁吃醋了?好不要脸……啊哟……小坏蛋,快把你的咸猪手拿开……”

原来,叶鸣趁她躲闪自己嘴唇的机会,一下子撩开她的睡袍,将右手探进她鼓凸的胸部,一把抓住了她的小白兔。

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陈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今晚居然破天荒地没有穿内衣……

陈怡的要害部位被他抓住,立时浑身都敏感地颤抖起来,惊叫道:“小叶子,快放手……你干什么……今天不行,李智说不定正在寻找我,会出事的……”

叶鸣听她提起李智,心里的欲/火顿时熄灭,有点沮丧地松开了搂抱着陈怡的手。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鸣响起来。

“哥,你的事办好了吗?你在哪里?要不要我开车来接你?”

电话一接通,陈梦琪就在里面迫不及待地问。

陈怡喘吁吁地掩上自己的睡袍,见叶鸣在接电话时,神色古古怪怪,知道肯定又是喝醉了的陈梦琪打过来的,便侧耳倾听……

“琪琪,你酒还没醒,不能开车,我自己打车过来吧!”

“那好,你快点过来啊!我给你把洗澡水放好,你过来就可以洗了。”

陈怡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在手机里的对话,猜出叶鸣是要到陈梦琪的别墅去睡觉,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醋意,本来,为了避嫌,为了以防万一,她今晚是不准备和叶鸣在一起的,可现在,这种念头却被心里那股越来越浓的醋意驱赶得无影无踪――她现在必须留住叶鸣,不能让他去陈梦琪那里……

因此,当叶鸣拉开门准备走时,她忽然从后面扑过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用央求的语气说:“叶子,你别走……今晚陪我……”

叶鸣其实只是想到陈梦琪那里去安抚她一番,让她不要害怕,然后便自己回家的。

没想到,陈怡却在他临出门时抱住了他,并要他留下来陪她,这令他既意外有惊喜,忙转过身子,一把抱起她,两张喷着酒气的嘴唇很快就如漆似胶地绞缠到了一起……

在给陈怡脱睡袍的时候,叶鸣笑着悄声问道:“姐,你这次枕头下没有放水果刀吧!”

陈怡伸出手,在他腮帮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恨恨地说:“你这个小坏蛋,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原来,叶鸣在她扭自己一把的时候,趁她抬身子的时机,毫无征兆地突然进入了她的体内……

在缠绵的过程中,叶鸣一边在陈怡身上大动,一边坏坏地问:“姐,你刚刚在我出门时突然留住我,是不是怕我去陈梦琪家里睡?”

陈怡已经陷入了痴迷的状态中,口中“唔唔”地低哼着,手死死地扣住叶鸣的腰,良久才喘吁吁地答道:“小坏蛋,我就是吃醋了,就是不许你去陈梦琪家里……啊……你轻点……轻一点啊……”

第一百零四章 李智

可能是因为都喝了酒的缘故,那天晚上在清泉宾馆508房,叶鸣和陈怡都格外投入、格外疯狂。

尤其是陈怡,本就有七分醉意,加之又满脑子醋意,所以,在缠绵过程中,她一直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叶鸣,恨不得把他融入自己的身体内,变成她的一部分,不让别的女人把他夺走……

当两个人渐渐步入疯狂的境地的时候,叶鸣的手机却突然鸣叫起来。

叶鸣知道是陈梦琪的电话,无奈地停住动作,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一看号码,果然是陈梦琪的。

“叶大哥,你来了吗?你的洗澡水我已经放好了,你再不过来,又要凉了!”

陈梦琪在电话里有点焦急地说。

陈怡也听出了那是陈梦琪的声音,忽然仰起头,用嘴唇堵住了叶鸣的口,不许他接电话。

叶鸣只好挂断手机,一把搂起陈怡的娇躯,把她翻到自己身上……

但是,陈怡刚在叶鸣身上扭了两下,她的手机又尖锐地鸣叫起来。

陈怡无奈地停止了扭动,弯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老婆,你在哪里?怎么不回家?”

电话里传来李智恼怒的声音。

陈怡此时正骑在叶鸣身上,还在微微喘着气,为了不被李智猜疑,她一时不敢说话。

叶鸣知道这个电话很可能是李智打来的,所以也不敢动。

陈怡看了一眼下面的叶鸣,等自己的呼吸稍微平整了一些后,才淡淡地说:“我昨晚就跟你说好了,我要跟你离婚,从现在起开始分居。你如果想住在碧苑小区,那我就搬走,很简单的事。”

“你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我现在就开车来接你,有话我们回家好好说。”

“我在哪里不需要你管,你也找不到我。我现在正有事,没空和你说,有事白天再说吧!”

说着,她就一把摁掉了接通键,并迅速关了机。

叶鸣等她关掉手机后,用双手扣住她的纤腰,嬉皮笑脸地问:“姐,你现在有什么事?是不是就是我们正在干的事?”

陈怡伸出手,“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恨恨地说:“就是你这混账小子,把我都带坏了……”

第二天上午,叶鸣到局长室向邹局长汇报了一下一分局现在的基本情况,刚走到三楼,迎面碰上李智。

李智刚刚从陈怡办公室出来,可能两个人谈得不大愉快,他的脸色不大好看。见到叶鸣,他只是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往楼下走。

原来,李智虽然早就认识叶鸣,但一直有点瞧不起他。

李智和李立、陈伟平等人关系一直都非常好。他父亲钢铁厂的所有涉税问题,也都是他在处理,也在税收方面占了不少国家的便宜。

当然,他送给李立、陈伟平的好处费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在李立被捕后,他父亲李博堂就曾被检察院传唤过,要求他交代行贿李立和陈伟平的经过和具体数字。

但是,李博堂是省人大代表,又和k市现在的市长关系非常好,据说他们原来还是一起下放到一个生产队的知青,睡过一个床铺。

所以,在检察院,李博堂坚持自己没有向李立和陈伟平行贿,说李立和陈伟平的口供都是假的,不足为凭。

检察院的人知道他关系网很广,而且和k市市长关系很铁,也不敢对他怎么样,最后只好把他放了出来――这样一来,倒好了李立和陈伟平,为他们一下子减掉了上百万的受贿金额……

因为叶鸣和陈怡一个办公室,所以,李智也向李立和陈伟平打听过叶鸣的情况。

当时,李立和陈伟平在谈起叶鸣时,满脸都是不屑的表情,说他一无根基,二无后台,三不灵泛,还是一条犟牛,这辈子估计也就是个窝在办公室写材料、写信息的命……

正因为受了这些话的影响,所以,李智一直看不起叶鸣――他是个生意人,一切以利益为目标。对于地税局那些有实权、有发展前途、将来可能会帮到自己的干部,他是非常热情、非常慷慨的。而对叶鸣这样被领导瞧不起的干部,他是不会拿正眼去看他的。

他这次回来,只是知道李立和陈伟平出事了,却不知道一分局的局长也换了。

今天他来地税局,就是来请一分局的领导出去吃饭联络感情的――因为他要办理所得税减免,一分局是第一关,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关:他的减免税报告和减免税的政策依据,都要一分局的专管员和领导去调查核实,并在报告上签字才能往税政法规科送。如果一分局的领导不签字,他在第一关就会被卡死。

他不知道叶鸣调到一分局去了,更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实际上掌握了一分局的大权。因此,在楼梯上碰到叶鸣以后,他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直接下楼到一分局去找人。

叶鸣对李智也没有什么好感,见他不理睬自己,便也没有理睬他。

李智来到一楼后,径直走到分局长室,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便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他以为现在的分局长还是罗伟,而罗伟和他关系也非常好。因此,他走进分局长室之后,就好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在一条靠椅上坐下来,悠闲自得地翘起二郎腿,静静地等罗伟回来。

就在这时,叶鸣走了进来。

李智见叶鸣进来,瞟了他一眼,问道:“小叶,你也来找罗局长?现在年底了,是不是想给罗局长写几篇信息报道?我听说你笔杆子很不错,要是把一分局的事迹报道好了,说不定罗局长一高兴,向你们局领导要求把你调到一分局来,那比你窝在办公室写材料就强多了,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就肆无忌惮地呵呵笑了起来。

叶鸣见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倒不好意思再冷落他,便也笑着说:“那是,那是!多谢你的建议!先喝杯水吧”

说着,就找了一只杯子,给他到饮水机里倒水。

李智见他主动给自己倒水,觉得他也并不像李立和陈伟平说的那样不懂事,便满意地砸吧砸吧嘴巴,说:“小叶,你如果真的想调到一分局来,我倒是可以给你帮一点忙。我跟罗局长关系还算可以,这个忙应该还是可以帮到的。”

第一百零五章 傻眼

叶鸣听李智说要给自己帮忙,将他调到一分局来,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便将一杯茶递到李智手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李哥,今天来局里有何贵干?是特意来找罗局长的?”

李智点点头说:“我要找罗局长办点事,想请罗局长和刘局长、欧局长以及重点企业组的其他哥们吃个饭,一起玩一玩。我虽然是地税局家属,但办事是很讲究规矩的,不能说自己是家属,就一定要人家给你办事,而自己却一毛不拔,你说是不是?这也是一条社会经验,小叶你也要学着点。”

叶鸣笑了起来,说:“李哥,你的社会经验多着呢!我要是都要跟你学,估计三年半载也学不完。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李智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小子还算谦虚,于是便随口邀请说:“小叶,你每天伏在办公室写材料,估计到外面潇洒的机会不多。要不,今天中午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在饭桌上我顺便跟罗局长说一说你想到一分局来的事,怎么样?”

叶鸣摇摇头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潇洒吧!中午我不大习惯在外面吃饭,不好意思。”

李智见他不领自己的情,怫然不悦地批评他说:“小叶,我是考虑到你和我老婆一个办公室这么久,你平时在外面吃饭喝酒的机会又少,这才邀请你一起去吃饭。要是别人,我还懒得搭理呢!你如果一直抱着这样一种不开窍的古板态度,只怕会在办公室呆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说着,他就站起来,很不满地看了叶鸣几眼,转身就离开了分局长室。

出门后,李智准备先找到刘鹏程,让他把重点企业组的几个干部叫齐,等下好一起出去吃饭喝酒。

刘鹏程正好在办公室,见李智进来,很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又给他泡了一杯茶。

李智见到刘鹏程,脸上立即露出了另一幅表情,很亲切、很热情地拍拍他的肩膀,笑咪咪地说:“刘局,好久不见了,真的非常想念你们这些弟兄。所以,我昨天刚刚从西南回来,今天就登门来拜码头了。怎么样?这一向忙不忙?”

“还好,还好!李哥你请坐,先喝杯茶。”

李智接过茶杯,一边喝一边说:“我去西南半年,很久没跟你们这些弟兄在一起喝酒了,今天中午我在皇冠大酒店订了一个大包厢,麻烦刘局长将重点企业组的兄弟叫上,另外加上欧局长,我那边还有几个朋友,我们一起好好聚一聚,喝几杯。罗局长等下我亲自去请。”

刘鹏程瞪大眼睛看着他,奇怪地问:“李哥,你没有请叶局长?”

“叶局长,哪个叶局长?”

李智莫名其妙地问。

刘鹏程这才知道:李智原来还不知道一分局已经是叶鸣当政了,怪不得他开口闭口都是罗局长!

“李哥,陈怡没有告诉你一分局换了局长吗?罗局长已经调到稽查局去了,现在叶鸣在我们分局临时负责,是事实上的一把手。你是地税局家属,怎么消息这么闭塞?”

李智吃惊得眼睛瞪得铜铃大,有点口吃地问:“刘局,这……这怎么回事?你知道的,我老婆那就是个闷葫芦,轻易不跟我说你们局里的事情的。再说,叶鸣怎么又忽然到一分局负责来了?我半年前离开新冷时,他还是个科员啊,连个中层副职都不是,怎么可能越级提拔,一下子就当上分局长?”

刘鹏程笑着说:“李哥,你可不能用老眼光看新事物啊!叶局长人虽然年轻,但他文武双全、能写会说,业务功底也很深,综合素质非常高。县局党组破格提拔他,那是顺理成章之事。你别看他在我们分局年龄最小,但我们大家都很服他。”

李智听刘鹏程这么说,顿时傻了眼:自己刚刚在叶鸣面前趾高气扬,还用教训的口吻把他说了一顿。现在自己要报减免税,他那一关是一定要过的。如果他对自己生了意见,一定要公事公办,那这次的减免税就很可能会泡汤,这可是涉及到一千多万块钱啊……

想至此,他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愣在那里,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刘鹏程察言观色,猜出他可能见到了叶鸣,并很可能对叶鸣态度不太好――他知道像李立这样唯利是图的商人,生就一双势利眼,对与他们利益无关的人,历来是不屑一顾的。

于是,他有意敲打李智说:“李哥,你是我们地税局的家属,不算外人,所以我不妨提醒你:叶局长现在可是局领导的红人。尤其是邹局长,对叶局长更是看重,几乎对他言听计从。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去问问你爱人陈怡。所以,李哥你如果要在一分局办什么事,或是要找局领导审批什么减免税之类的东西,如果不过叶局长这一关,那什么都办不成。”

李智如梦方醒般连连点头,听刘鹏程提起陈怡,恨恨地说:“你快别提起我家里那个闷葫芦:我一回来,她就缠着我吵架。她明明知道我是回来办理所得税减免手续的,可是一分局换了局长这样的大事,她居然绝口不跟我提起,害得我刚刚碰到叶局长,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唉,女人就是这样啊,头发长见识短,分不清主次……”

刘鹏程打断他的话说:“李哥,你也别怨东怨西了。我对叶局长比较了解,他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相反,他很讲感情,也很大度,不会因为你对他态度不好就记恨你。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点:叶局长虽然讲感情、讲义气,但也很讲原则,违反原则的事情他会很慎重。所以,你要有点思想准备。”

刘鹏程知道李智是特意为了他家的钢铁厂的减免税一事而来的,也知道他们的减免税报告里面有猫腻,所以特意给他打了一下预防针。

李智连声道谢,来不及多跟他说什么,心急火燎地再次走进了叶鸣的那间分局长办公室。

第一百零六章 你和我老婆有缘

此时,叶鸣正在办公室写一分局下一步的详细工作规划。见李智进来,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没有动,一边继续在电脑上打字,一边淡淡地问道:“李哥,找到罗局长了吗?”

李智几步抢过去,一把扯住叶鸣的手,满脸堆笑地埋怨说:“叶老弟,你是故意想给你老哥难堪啊!你看看,你现在是大局长了,刚刚我们聊了那么久,你却一直不告诉我,害得我还在那里牛皮哄哄地说要帮你往一分局调,你这不是当面打我的脸吗?”

叶鸣看不惯他这幅前倨后恭的嘴脸,却也不想太得罪他,便无所谓地说:“李哥,我现在只是暂时在一分局负责,什么大局长大局长的,我当不起啊!”

李智忙说:“老弟,实至名归,实至名归啊!你就不要谦虚了。我原来就听我老婆提起过,说你才华横溢,人又正直,将来必有大出息。现在看来,还是我老婆有眼光啊!你能和我老婆同一间办公室那么久,那也是一种缘分。我这做老哥的,看到你进步这么快,心里也很是高兴啊!呵呵呵!”

说着,就用手轻轻地拍着叶鸣的肩膀,显得亲热异常。

叶鸣听到他鬼使神差地说自己和他老婆“有缘分”,想起自己昨晚还和他老婆在清泉宾馆颠鸾倒凤,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智以为他被自己那番话打动了,便趁热打铁邀请说:“叶老弟,今天中午我想请你和一分局部分兄弟一起到皇冠大酒店吃个便饭,一起喝两杯酒,一方面增进一下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另一方面也庆祝庆祝老弟你荣升局长。怎么样,老哥这个面子你应该会给吧!”

叶鸣笑了笑,摇摇头说:“李哥,我刚刚已经跟你解释了:中午我一般不喜欢到外面去吃饭。再说,大家都是熟人朋友,有的是机会见面交流,没必要一定要到酒店去吧!我一直认为: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说朋友关系一定要靠在酒桌上去维持,那和酒肉朋友也就相差不远了,你说是不是?”

李智愣了一下,不甘心地说:“老弟,你这话就见外了。这些年我一直常驻西南区,在新冷的时间少,很难得和弟兄们在一起喝酒叙话。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请大家去一起聚一聚,这应该不算是酒肉朋友吧!再说了,我很快就有事要来麻烦老弟你和其他兄弟了,于情于理,都应该请你们吃顿饭,也算是表一表我的心意,对不对?你就不要推辞了,刘局长那里我已经说好了,欧局长我没有见到,等下再去请他。”

叶鸣说:“李哥,真对不起,我确实不想出去吃饭。而且,欧局长这几天也请公休假。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如果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帮忙,只要是政策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们会尽量给你提供方便的,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李智听他这么说,以为是自己开始对他不大客气,得罪了他,所以他才坚持不接受他的吃请,心里更是着急――他刚刚已经听刘鹏程说了,现在叶鸣是县局一把手邹文明的大红人。而自己原来只是和李立、陈伟平等人关系好,和邹文明并不是很熟。

而他此次要想申报减免税成功,最关键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一分局局长,这是初审关,这一关不过,连减免税申请和资料都报不上去;另一个就是县局局长,较大数额的税收减免,必须有局长签字才能往k市地税局税政三科报资料。如果这两个人不买通,他这次申报1000多万元所得税减免,肯定会泡汤……

因此,在听了刘鹏程那番话以后,他巴结叶鸣的愿望就更加强烈――按刘鹏程的说法,邹文明对叶鸣现在是言听计从。所以,只要攻破了叶鸣这一关,把他买通了,邹文明那里就让他去做工作,完全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现在,叶鸣却好像有点不卖自己的账,连一顿饭都不想和他出去吃,以后如果想给他塞红包,让他在搞减免税调查和资料审核时网开一面,让自己那些伪造的资料过关,那就更加困难了……

于是,他便锲而不舍地继续做叶鸣的思想工作:“老弟,我知道你是一定会关照我、给我面子的。毕竟,你和我老婆一个办公室这么久,也算是我半个家里人了,对不对?你一直叫我老婆做姐,那我就是你的姐夫啊!现在,姐夫请你吃顿饭,你这么推三阻四的,不大合适吧!呵呵呵!”

叶鸣听他再一次鬼使神差地说自己算他“半个家里人”,只觉得这是真是有点匪夷所思:你说李智对自己和陈怡的事知情吧,看他热情的样子,好像又不想;要说他完全蒙在鼓里吧,他又时不时蹦出一句令自己心惊肉跳的话出来,比如前面那句“你和我老婆有缘分”,现在这句“你算我半个家里人”,每一句都让自己听了觉得别扭、觉得怪异,同时心里竟然还隐隐生出了一丝歉疚之意……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接受李智的邀请。他心里很清楚:李智就是为了他父亲钢铁厂的所得税减免一事来的。而在此之前,陈怡就提醒过自己:李智他们罗列的减免税依据,是有问题的,有骗取国家税款之嫌。如果自己跟他去吃了这顿饭,到时候“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想要坚持原则都很难了。

于是,他再一次坚决地拒绝了李智。

李智早就听李立和陈伟平说过:叶鸣是个脑筋死不开窍的犟驴子,凡事喜欢较真,不知道变通和拐弯。

现在看来,他不仅是条犟驴子,还是一个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菜鸟啊,真不知新冷县局的领导是看上了这小子哪一点……

李智心里腹诽着叶鸣,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悦,见他坚持不去吃饭,便决定采取“曲线救国”战略,去找和自己关系还算好的副局长刘鹏程,让他来请叶鸣一起去。

第一百零七章 无廉无耻无自尊

刘鹏程听李智心急火燎地请求他去和叶鸣说说,请他一定赏脸去吃顿饭,有点为难地说:“李哥,我现在已经调整分管范围,不再分管重点企业组了。要请叶局长,也应该由欧局长出面啊!我现在是分管个体组,再以重点企业组的名义去邀请叶局长,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啊!”

李智想想也是,便掏出手机打欧阳明的电话,不料连拨两次号码,都是提示该用户已关机。

李智莫名其妙地问:“刘局长,欧局长这大白天的关什么机?”

刘鹏程有点无奈地说:“欧局长近段时间有点怪,有时上班找不到人,打他电话又关机,不知怎么回事。”

李智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刘鹏程说:“对了,我好像听我一个朋友说,欧局长在外面打牌输了不少钱,还借了高利贷,听说找他讨债的人很多,他关手机是不是为了躲避讨债电话?”

刘鹏程忙对他摇摇手,小声说:“李哥,这个话可不能乱说。尤其现在是在我们局里,你这话要是万一传到了领导耳朵里,那是要处分欧局长的。记住:以后千万别再对人提起这事。”

李智吓了一跳忙说:“这倒是我大意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个生意人,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对什么人讲得,对什么人讲不得,这个我还是分得清楚的。你刘局长确实是个厚道人,不落井下石,不趁人之危,佩服,佩服!”

刘鹏程知道他奉承自己,最终目的还是想要自己给他去请叶鸣出去吃饭,可自己又实在不想去为难叶鸣,于是偏着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说:“李哥,你放着自己家里一尊金菩萨不拜,却到我这座破庙来烧香,有点缘木求鱼的味道啊!”

李智没有听懂,鼓着眼睛问:“什么金菩萨?什么缘木求鱼?我没听懂。”

刘鹏程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你难道不知道你爱人陈怡跟叶局长一直姐弟相称?他们同一个办公室这么久,关系那么好,你怎么不去她请一下叶局长?叶局长别人的面子不一定买,但是陈怡如果开口,他是一定会答应的。”

李智把脑袋一拍,大惊小怪地说:“对啊,对啊,你看我这个木脑壳!早晨跟老婆吵了几句嘴,就把她彻底遗忘了。对对对,这事必须找她。刘局长,谢谢你了,等下一起去吃饭啊!”

说着,他就飞快地跑到三楼,走进陈怡的办公室。

陈怡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问:“你又跑来干什么?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我们找个时间,回家里去好好谈一谈,不要老是到办公室来纠缠我。这样闹来闹去,让我的同事看笑话,有意思吗?”

李智哪有心思跟她说这事,喘了两口气后,用急迫的语气说:“老婆,这事先放到一边。现在你要给我帮个忙,非常重要,十万火急!”

陈怡抬起头看他一眼,淡淡地问:“你李大老板还有什么事摆不平需要我帮忙的?开玩笑吧!”

李智说:“你也知道我这次回来是来办理钢铁厂的所得税减免手续的。我听刘鹏程说:现在一分局是叶鸣在负责,而且叶鸣和你们县局一把手邹局长关系很铁。所以,我想今天中午请叶鸣出去吃个饭,跟他联络联络感情,给他先打个预防针,到时我来办理减免税时,请他帮帮忙。

可是,叶鸣却不买我的帐,怎么请他他都不去吃饭。如果他饭都不肯吃我的,以后还怎么和他进一步交往?所以,我想请你出面邀请他一下。你和他不是一直姐弟相称吗?现在姐姐和姐夫请他吃个饭,他这个面子应该还是会买吧!”

陈怡听他说要自己去请叶鸣吃饭,脸莫名其妙地有点发烧,同时心也莫名其妙地跳得很快,在低下头平复了一下如鹿撞的心跳之后,她抬起头看着李智,很坚决地说:“我不去请。你在地税局不是神通广大吗?当初李立、陈伟平等人被你三天两头就摆平了,你为什么不用同样的方法去摆平叶鸣?”

一提起李立,陈怡心里忍不住又对李智生出一股怨恨和厌憎之情:当初,为了办好钢铁厂近千万的所得税减免,李智明知李立觊觎陈怡的美色,也明知道他对陈怡不怀好意。可是,他为了巴结讨好李立,每次都要喊自己老婆出去陪李立他们喝酒、唱歌。在唱歌时,李立经常借酒装疯,一定要抱着陈怡跳舞,或是在她身上摸摸捏捏。而李智也总是视而不见,甚至有时候还笑咪咪地劝陈怡放开一点,不要拘谨……

陈怡原来以为:那些书上写的有人为了当官或是发财,不惜把自己的老婆贡献给上司或是生意合作伙伴的故事,应该是作者胡编滥造出来的,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会有这么无廉无耻无自尊的男人。

但是,自从李智要自己去陪李立之后,她终于从他身上看到了书上那种男人的影子:在他们的眼中,钱和权远比自己的老婆重要,远比所谓的尊严和廉耻重要。而且,在他们看来,女人就真的只是一件衣服,可以随时买到,可以随时更换。必要时,也可以随时送给别人……

正因为有这样的“女人观”,所以,李智才会在外面养那么多女人,才会毫不在乎自己老婆的感,让她给他去“公关”,给他去陪酒陪歌陪舞……

当时,她甚至有过这样的想法:如果李立明确向李智提出要自己陪他睡觉,他才肯在他的减免税报告上签字,李智说不定就会答应他……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陈怡对李智的感情,从开始的不喜欢、没激情,变成了厌憎、瞧不起……

因此,现在当李智再次来求自己去向叶鸣“公关”的时候,她心里对他的厌憎已达到了极限……

李智见陈怡不答应给他去请叶鸣,急得脸色煞白,一把抓住陈怡的肩膀,边摇晃边说:“我的姑奶奶,我这不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吗?你应该也知道这事的重要性,这可是一千多万税款啊!钢铁厂一年到头,能赚几个一千万?你不为我着想,也应该为我父亲想一想啊!他对你可是一直非常满意、评价非常好的啊!”

第一百零八章 丈夫请情夫

陈怡见李智提起他父亲李博堂,倒不大好意思推拒了。

正如李智所说:李博堂对陈怡还是非常好的。

当初,就是李博堂看上了出身书香门第的陈怡,认为她端庄漂亮、知书达理,而且勤快贤淑,又是一个税务干部,手里捧的是“金饭碗”。因此,他亲自到陈怡家里去跟她父母提亲。在李智和陈怡结婚后,他还提出让陈怡来管家里的钱。只是,陈怡生性淡泊,不喜欢那些管钱管账的事情,这才没有掌握李家的财政大权。

李博堂知道自己的儿子有眠花宿柳、浪荡悠游的毛病,所以,每次陈怡和李智吵架,李博堂不管谁对谁错,总是先将李智臭骂一顿,然后再安抚陈怡一番。

正因为如此,陈怡虽然厌憎李智,但对他父亲却非常尊重。

所以,在听李智说要她看他父亲的面子上请一下叶鸣的时候,她犹豫来一下,终于答应了下来。

只是,在拿起电话之时,她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算什么事啊!自己的丈夫逼着自己请情夫吃饭,这也未免太荒唐、太匪夷所思了吧!

于此同时,她也再次下定了决心:自己要尽快跟李智离婚!否则,自己现在和叶鸣这种关系,就是不道德、不知廉耻的堕落行为,对自己、对叶鸣都不好,对李智也很不公平……

在犹豫权衡了很久之后,陈怡在李智的再三催促之下,终于还是拨通了叶鸣的电话。

“叶子,李智到了我办公室,他说中午请你吃饭。你如果有空,就去一下吧!你放心,这顿饭并不代表什么,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一个聚餐,不要你承诺什么,也不会为难你的。”

叶鸣听陈怡亲自打电话请自己吃饭,显然是吃了一惊,愣了片刻之后,方才说:“陈姐,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去吧!”

李智听叶鸣答应去,先是露出满脸喜色,然后忽然又阴沉了脸,悻悻地嘀咕道:“这个小白眼狼,当了两天小官,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说不定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老子在下面三请四求,他就是装模作样不松口。你一出面,他就顺坡下驴答应了……呸,什么德行!”

陈怡听他背后骂叶鸣,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喝道:“李智,你这又是什么德行?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当面讲,有意见当面提。你这样背后嘀嘀咕咕骂人家,和那些背后嚼舌头的长舌妇有什么区别?你有狠,我现在把叶鸣的电话打通,你在里面把他训一顿,那才是男子汉的行径――你敢吗?”

说着,就真的拿起手机,作势要拨号码。

李智吓了一大跳,慌忙蹦过去,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急赤白脸地说:“我的姑奶奶,你不是我老婆吗?我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发发牢骚,又怎么成长舌妇了?我知道你和叶鸣关系好,比亲姐弟还要亲。可是,我毕竟是你老公啊!你再怎么样,也得站在我的立场是不是?你现在打电话给叶鸣,不是摆明了要坏我的大事吗?”

陈怡见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对他更是鄙夷,便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叶鸣接到陈怡的电话后,搞不清她是什么意思:她明明警告过自己,对李智办理减免税一事要警惕一点,不要入了他的笼套。可是,她现在又亲自替李智出面邀请自己去赴李智不怀好心的“鸿门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陈梦琪却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哥,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打通了你的电话,你却不说话,跟着又关机了。你是不是那时有什么非常紧急的事?我可是为你担心了一个晚上啊!”

陈梦琪在电话里委屈地说。

叶鸣心里涌起一股歉疚之情,柔声说:“琪琪,真对不起!昨晚我确实是有点急事,不好接你电话。后来太晚了,就没有过来了,我现在诚心诚意向你道歉。”

说完这几句话,他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发烧:他平时很少撒谎,但昨晚的事,又非撒谎不可,所以内心有点羞愧。

陈梦琪听他语气很温柔,满怀歉疚之情,不由芳心大慰,早就把心里那点委屈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在电话里撒娇说:“哥,那你得用实际行动道歉。今晚你请我去吃肯德基,怎么样?吃完我们就到步行街金典影院看电影。”

叶鸣说:“好,我答应。”

他刚把陈梦琪的电话挂断,陈怡却又打电话过来了:“叶子,李智已经到皇冠大酒店点菜去了。刚刚有些话不好和你说:你去吃顿饭还是没事的,反正李智每天都在外面胡吃海喝,你去吃他一顿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有,等下你把陈梦琪也叫上,和我们一起吃饭。”

“姐,叫上陈梦琪干什么?”

叶鸣明知故问道。

陈怡在电话里啐了他一口,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你说是干什么?我担心你这个小色/狼,如果没有另外一个女孩子陪着你,在酒桌上会对我动手动脚。我发现你这小混蛋色心色胆特大,也不分地点和场合,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

陈梦琪听叶鸣打电话说请她吃中饭,在电话里高兴得叫了起来。

那天中午去赴李智宴席的,除了叶鸣、陈梦琪、刘鹏程之外,还有郝金斌、胡平以及重点企业组的所有干部。

李智把酒菜安排得很丰盛,皇冠大酒店所有高级一点、贵一点的菜,他基本上都点到了。由于下午叶鸣等人都要上班,没有喝白酒,开了两瓶法国红葡萄酒。陈怡、陈梦琪都喝了点。

在酒快喝完的时候,李智拿起他那个挎包,从里面拿出十几个“大吉大利”的红包。每个红包都鼓鼓囊囊的、里面少说也塞了两千元。

然后,他先走到叶鸣身边,拿出一个红包摆到叶鸣面前的桌子上,笑嘻嘻地说:“叶局长,一点小意思,拿去买条烟抽吧,这桌子上我就没发烟了。”

第一百零九章 欧阳明出事了

叶鸣早就料到:李智今天在酒桌上是一定会发红包的。因为他原来就听欧阳明说过:李智对于那些能够给他提供方便、能够给他带来利益的权力部门的人,是非常慷慨大方的。

而且,新冷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是,由于境内煤矿多、锑矿多,造就了一大批煤老板、锑老板,也带动了其他行业的发展。所以,新冷的富人很多。

这些富人在和权力部门的人打交道时,动不动就喜欢以“误餐费”、“见面礼”等名义,给干部送红包礼金,而且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

据新冷县局一些干部说:有些管辖着一些效益好的单位的专管员,如果到辖区内的单位去巡视一次,所得的“误餐费”、“见面礼”往往会有好几千元。

也正因为如此,邹文明上台后,首先就组织全局干部召开了一次以“拒收红包礼金 维护清廉形象“为主题的廉政建设动员大会,要求全局干部认真学习《党员领导干部廉洁从政若干准则》、《税务干部“五要十不准”行为准则》、《税务人员违法违纪处分条例》等党纪条规,坚决杜绝收纳税户红包礼金、在纳税户那里“索拿卡要报”等违法违纪行为……

正因为知道李智会发红包,所以,叶鸣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辞。当李智把那个红包放到自己面前之后,他立即站起来,拿起那个红包在手里抖了抖,笑着说:“李哥,你这是想害我们啊!”

李智正准备把第二个红包放到陈梦琪面前,一听叶鸣的话,愣了一下,不解地问:“叶局长,这是我一点小意思,不过就是大家拿去买两条烟抽而已,怎么是害你们?”

叶鸣见那边有几个重点企业组的干部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显然很希望他把这个红包接下。那样的话,他们接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且,叶鸣也知道这些干部以前肯定也接过类似的红包礼金,并且早已经习以为常、不把这种行为当成什么违法违纪的事了……

于是,他扫了那几个干部一眼,把红包递到李智手上,正色说:“李哥,我们前几天刚刚开了一个廉政建设动员大会。在这个会上,局领导专门谈了红包礼金的问题,并且明确规定:县局每个干部在外出办事时,绝对不能收受任何误餐费、见面礼或是名贵香烟等贵重物品。如果实在不能拒收,必须上交监审室进行登记。对于违反这一规定的,第一次责令退还红包礼金或是礼物,并进行诫勉谈话;第二次给予记过直至降级处分;第三次建议上级机关对当事者予以辞退。这个会议我们在座的每个干部都是参加了的。所以,我说你今天给我们这个红包,是准备害我们。我说得没错吧!”

李智还想坚持,陈怡站起来说:“李智,叶鸣说得没错:现在我们全省地税系统都在开展作风整顿,尤其是对收受红包礼金的问题,更是查得很严、处理很重,你就不要把大家驾到火上去烤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午还要上班,不要迟到了。”

说着,她就率先走出了包厢。

李智听陈怡这么说,知道今天这事只能到这里了,只好不甘心地收起那些红包,送叶鸣他们走出酒店。

下午上班没多久,叶鸣正在办公室草拟一份关于加强一分局内部管理的制度,郝金斌忽然急匆匆地推门进来,有点惊慌地说:“叶局长,欧局长出事了!”

叶鸣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问:“怎么回事?他不是在休假吗?出什么事了?”

郝金斌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压低声音说:“他刚刚用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电话给我,央求我给他尽快凑齐15万元钱,送到凤凰山庄201室去。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旁边有一个人抢过他的电话,恶狠狠地说:欧阳明欠了他们二十多万元钱,早就过了还款期限了。今天他们在凤凰山庄找到了他,让他今天晚上五点之前必须还15万元。否则,他们也不想要钱了,准备卸下他一条胳膊,让他长点记性……叶局长,我一下子到哪里去凑15万啊!到目前为止,欧局长还欠我3万多块钱呢!唉,这个欧局,真不知说他什么好!”

说着,他就不住地摇头叹气。

叶鸣早就听说欧阳明在外面欠了很多赌债,没想到他现在竟然烂到这个程度了,心里也是异常吃惊,凝神思索了一下,叮嘱郝金斌说:“郝哥,这事你千万不能跟任何人去说,尤其不能让局领导知道。如果局里知道了这事,他就完蛋了。”

郝金斌知道欧阳明一直在图谋算计叶鸣,而且在背后刷了很多鬼名堂,以为叶鸣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幸灾乐祸,没想到看他现在的神情,却是真心为欧阳明担忧和着急,不由暗暗有点奇怪。

于是,他试试探探地问:“叶局长,这事不告诉局领导,只怕很难解决啊!我估计,那些抓住欧局长的人,是街上哪个专门放高利贷的老大。他们这些人名义上是开投资公司,实际上就是放高利贷,利息往往达到每月10%。而且,他们的所谓投资公司,背后都是有保护伞的。这些保护伞,有的是公安、检察、法院等政法系统的领导,有的还是县委县政府的常委领导。他们的借条上不会注明具体的利息,就是写上本金,平时的利息都是按月一交,并且交利息时他们不会出具任何文字依据。因此,你即使举报他们放高利贷,也没有任何证据。欧局长今天遇到的,肯定就是这些投资公司雇佣的打手或是职业讨债人。如果局里不出面,很难解决啊!”

叶鸣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很坚决地说:“欧阳明是我们一分局的干部,他出了事,我不能坐视不管。如果此事惊动局里,即使他的问题解决了,他也绝对会受一个很重的处分,说不定还会被辞退。这样的话,他这辈子就彻底毁了。我不想他落到这步田地。”

第一百一十章 以德报怨

郝金斌见叶鸣说得如此坚决果断,心里既是惊讶,又是佩服:以叶鸣的精明和洞察力,不可能不知道欧阳明在背后暗算他。但是,尽管这样,在欧阳明出事的时候,他想的却不是如何落井下石睬他一脚,而是下定决心要帮他。这份胸襟和气度,那可不是一般的男人能够拥有的。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这时,郝金斌忽然又想起欧阳明亲自执笔写的那封状告叶鸣的黑信,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叶鸣日后知道了欧阳明曾经写了这么一封恶毒的信到省局监察室去告他,是不是会后悔今天去救欧阳明的决定?

于是,他便委婉地提醒叶鸣说:“叶局长,欧局长因为没有当上一分局局长,对你怨念很大。据我所知,他在背后搞了一些小动作,想在一分局孤立你,想把你挤出一分局去。你现在以德报怨,这份胸襟固然值得钦佩。但是,到时欧局长领不领你这份情,还很难说啊!”

叶鸣爽然一笑,说:“郝哥,有一句话说得好: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我现在准备去帮欧局长,是我觉得这是我作为一分局的负责人、作为欧局长的同事,应该尽的一份责任,而不是为了做给什么人看,或是为了化解我和他之间的所谓恩怨。说句实话:我一直就没有把他当做我的对手看,更没有把他当敌人看。至于他在背后对我做了什么,现在不是考虑这些、追究这些的时候。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我以诚待人,欧局长就是对我有再大的意见,我相信他最后也会消除!”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郝金斌,说:“郝哥,你们应该也很清楚:欧局长这个人,本质上并不是个坏人。否则,你们这么多兄弟,也不会跟他玩得这么好。在我看来,欧局长这个人身上的优点和缺点都非常突出:优点是业务能力强、沟通协调能力强、也比较讲义气;缺点是自控力很差、爱卖弄才学、喜欢混江湖、作风不检点。尤其是他迷恋赌博这一点,可能会毁掉他一生。人一旦迷恋上赌博,就和沾上毒瘾一样,痴迷其中不能自拔,而且会由此带来一系列恶果:比如输了钱就会想方设法贪污受贿来弥补亏空,因打牌经常夜不归宿引发家庭矛盾,因无法按时上班而学会撒谎,等等。欧局长这个人,如果没有打牌赌博的恶习,没有随意懒散的恶劣作风,凭他的能力和水平,应该早就会得到提拔的。所以,我这次还是想救他一把,再好好规劝他一下,争取让他走上正道,不要一辈子就毁在那几张麻将和扑克牌上面。”

郝金斌听他分析得条条是道,而且对欧阳明的评价,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不由对他更是折服,由衷地说:“叶局长,说句内心话:你开始到一分局来时,我心里确实是有点不服气和瞧不起的,觉得你就是凭市局徐局长和县局邹局长的关系,才占到一分局代理局长这个位置的。现在看来,在我所经历的一分局几任一把手里面,你是理论水平最高、综合素质最强、人品最好的一位。虽然你在这几任局长里面是最年轻的,但也只有你,才让我发自内心地敬服。”

叶鸣笑着摇摇头说:“郝哥,你过奖了。不过,你这话对我鼓舞很大,也坚定了我抓好一分局各项工作的决心。现在我们先不聊这些了,得想个办法先把欧局长从那些人手里解救出来。”

说到这里,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这事还非常棘手:一不能告诉局领导,二不能报警。看来,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用钱解决了。”

郝金斌说:“叶局长,15万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要清楚一点:你如果给他付了这15万元,以欧局长现在的状况,几年之内他是不可能把这钱归还给你的,因为他在外面欠的债务远远不止这些。所以,如果你给他凑齐15万送过去,就等于是你给他背上了这笔债务,那是很麻烦的。”

叶鸣点点头说:“这个我当然清楚。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自己卡上面只有3万来块钱的存款,据他们的要求差距很大。我即使把我的存款全部取出来,也相差一大截啊!”

郝金斌慨然说:“叶局长,你这么大度,我也不能做小人是不是?虽然欧局长现在还欠我3万,但我愿意再拿2万元出来,多了我也实在拿不出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再找分局其他同事凑一凑,看能不能凑齐10万。有了10万元拿过去,估计那些人也不会很难为欧局长了。”

叶鸣摇摇头说:“这不行。欧局长这事,必须严格保密,不能让除你我之外的任何第三人知道。如果我和你在分局到处找人凑钱,别人肯定就会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万一有人猜到了欧局长身上,那就不好了。我看,这事你也不要管了,由我一个人来想办法。你已经借了那么多钱给欧局长,再要你出钱的话,嫂子肯定会有意见了。所以,你那两万块也暂时不要出,不要因为欧局长一个人的事,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和纠纷。”

郝金斌见他说得有道理,自己确实要找老婆要钱,而且估计会跟她大吵一架,于是便不再坚持。

待郝金斌出去后,叶鸣打了个电话给陈梦琪,向她借7万元钱――他的想法是:自己把卡里的3万元存款全部取出来,再找陈梦琪借7万,凑齐10万元,送到凤凰山庄去,先把欧阳明解救出来再说。他也不想找陈梦琪借得太多,怕自己将来还不起。

陈梦琪一听他要借钱,也不问他原因,忙说:“7万元够了吗?我马上给你去银行取。”

叶鸣忙说够了够了,并要她开车到局里来接他,等下送他去凤凰山庄。

在陈梦琪来之前,叶鸣赶快到附近的自动取款机上把3万元存款取出来,然后在局门口等陈梦琪。

不久,陈梦琪就开着那台保时捷飞快地赶了过来。

在车上,陈梦琪递给他一个袋子。叶鸣拉开袋子一看,里面是整整一捆百元钞票,应该是10万元。

第一百一十一章 堕落之祸

叶鸣盯着那四四方方的一捆票子,惊讶地问:“琪琪,我不是只要借7万吗?你怎么取这么多?”

陈梦琪嫣然一笑,说:“我怕你7万不够,所以特意多取了一点出来。”

叶鸣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开玩笑说:“你一下子借我10万,也不问我干什么,就不怕我有借无还?”

陈梦琪嘟起了好看的小嘴唇,嗔道:“哥,你这是说的哪门子话?我又没说要你还。你要是不够,我现在再给你去取。”

叶鸣忙说:“够了,够了。还有,琪琪,我们现在说清楚:你这钱是借给我的,只是可能会迟一点还给你。你如果说不要还,那我就不敢借了。”

陈梦琪见他一本正经的,无奈地说:“好好好,就算是我借给你的,行了吧!对了,你这到底是要拿去干什么?方便透露一下吗?”

叶鸣想了想,觉得陈梦琪不是局里的干部,而且她也是个不喜欢到处议论人是非的女孩,告诉她欧阳明的事也无妨,于是便把借钱的目的告诉了她。

陈梦琪听叶鸣说他拿这么多钱,是准备去救出一个同事来,心里既感动又觉得骄傲,眼眶都有点潮润了――看来,自己的眼光还真不错:面前的这个阳光大男孩,不仅文武双全,而且正气凛然、心地善良,绝对是一个值得自己终身依靠的真正的男子汉……

在叶鸣和陈梦琪往凤凰山庄赶去的时候,被人看押在山庄201房的欧阳明,此刻正处在极度的恐惧的煎熬之中。

看守他的是三个彪形大汉,个个凶神恶煞,手臂或是手背上都纹着青龙,每个人裤兜里都有一把匕首。

其中那个为首的是借钱给欧阳明的“得利投资公司”老板罗绍明的马仔,叫黄先祥,是街上最有名的混混,以心狠手辣著称。

罗绍明刚刚到房间里来打了一个转。他本来和欧阳明很熟,原来也称兄道弟过。但是,自从欧阳明前两个月不能按时支付每月高达1.5万元的利息之后,他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首先是打发马仔天天打电话催讨欠债。后来欧阳明实在再没有钱支付利息了,干脆把手机关了,他又打发马仔到处寻找他。

但是,欧阳明每天几乎不到局里去上班,天天躲在一些偏僻的小茶馆打牌度日,而且越输越多。罗绍明的马仔找了他很多天,都没有找到。

因此,今天他们偶然在凤凰山庄发现欧阳明之后,便立即将他扣押了起来,逼着他归还15万元本金和四个月的利息,本息合计21万元……

欧阳明开始还存有幻想,觉得自己原来跟罗绍明关系比较好,也在税收方面帮过他一些忙,想和他套套近乎,请求他网开一面,宽限自己一些时间,或是少还一些钱。

没想到,罗绍明一进来,就目露凶光,忽然抬手就连抽了他三个耳光,打得他半边脸颊都肿了起来。

打完以后,罗绍明咬牙切齿地说:“姓欧的。老子以前敬你是地税局的干部,不大不小也是一个分局副局长,所以对你客客气气。你说要借钱,我也没要你任何东西作抵押和担保,二话没说就借了15万给你。没想到,你小子是个这样的赖皮货,为了躲债,竟然敢关手机,害得我的兄弟们满大街找你,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今天你既然遭到了我手里,我也不跟你多说:你立即打电话筹钱,先拿15万元来,把本金还掉。剩下的四个月利息共6万块钱,限你在半个月内还清。否则的话,我姓罗的就不认得你这个狗屁地税局副局长了:在五点之前,你没有把钱送过来,我就卸掉你一条胳膊。你应该清楚:我这不是吓唬你!你自己想清楚吧!”

说着,就吩咐黄先祥等三人好好看住欧阳明,他四点半再过来,便打开门走了。

欧阳明被他那几个耳光打得头晕目眩、鼻血直流,同时,心里一股强烈的屈辱感使他恨不得撞墙自杀:自己好歹也是地税局的一个分局副局长,没想到现在落到这步田地,被几个街上的流氓恶霸任意欺凌殴打,还不敢反抗,不能反抗,这是怎样的一种羞辱啊……

而现在,他更担心和害怕的事情是:如果这事闹大了,传到了局里,以邹局长那嫉恶如仇的性格,只怕自己至少会挨一个降级的处分,说不定还会被辞退甚至开除……

因此,在权衡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后,他强忍屈辱的泪水,按照黄先祥的吩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打了郝金斌的电话。

但是,郝金斌在听完他的叙述后,很为难地说:“欧局,我真的没有办法筹到15万元啊!别说15万,5万我都拿不出了,对不起啊!”

郝金斌说完“对不起”三个字,立即就挂断了电话。

欧阳明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心里立即陷入了无限的恐怖之中:看来,这一次自己是死定了!即使罗绍明不卸掉自己的胳膊,只要他把这事传扬出去,或者是打发黄先祥等无赖天天守到局里或是自己的家里去讨账,自己就会面临丢掉饭碗甚至妻离子散的下场――因为他的老婆早就说了:只要再听到他在外面赌博或是欠债,她就毫不犹豫地会跟他离婚……

就在这种担心和恐惧之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着就要到四点半钟了,他心里绝望的情绪越来越强烈。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他被打破的鼻孔里不断地有鲜血流出来,沾了他一脸,就连脖子上都是通红一片,而他竟然没有觉察到……

此时,他无意中瞄了一眼黄先祥放在茶几上的那把匕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怨气:等下只要罗绍明一过来,自己就要先抢到这把匕首,先一刀刺死罗绍明这个翻脸不认人的王八蛋,然后自己引刀自尽……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黄先祥以为是罗绍明,便赶紧过去把门打开,一看外面,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超市的购物袋,不动声色地问:“请问欧阳明在这间房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个耳光两万元

欧阳明一直垂着头坐在那里,在听到敲门声时,他也以为是罗绍明来了,眼睛便再次盯住了茶几上的那把匕首,随时准备和罗绍明同归于尽。

但是,当门打开以后,他却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嗓门在询问黄先祥。于是,他惊愕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沉静地站在门口的叶鸣。

在见到叶鸣的一瞬间,欧阳明只觉得脑海里瞬间划过一道欣喜和希望的亮光。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一个身处陌生而险恶的环境中的人,周围都是陌生的、狰狞的脸孔,内心充满了绝望而恐怖的情绪。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自己熟悉的、而且浑身充满了力量的朋友出现在自己面前,于是,心里就会蓦然间感到不再那么孤独、不再那么惧怕、不再那么绝望无助……

但是,这种希望的亮光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跟着,他又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自己和叶鸣对立了这么久,两个人明刀暗箭已经交锋了好几个回合。他现在忽然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因为听到了郝金斌的汇报,特意过来看自己的狼狈样子的。或许,他就是为了来这里证实自己确实欠了赌债被别人抓住了,然后他好向县局党组汇报,让党组处分自己……

想至此,他心里绝望的情绪更浓,再次把头垂了下去……

黄先祥堵在门口,眯缝着眼打量了叶鸣一番,又看了看他手里提着的那个毫不起眼的购物袋,皱了皱眉头,用嘶哑低沉的嗓门冷冷地问:“你是谁?找欧阳明干什么?”

叶鸣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说:“我是欧局长的同事,姓叶。是特意来给你们送钱,顺便接欧局长回去上班的。”

欧阳明一听叶鸣说是来送钱并接他回去上班的,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惊愕地抬起头,见叶鸣也正用温暖而关切的目光盯着他,脸上丝毫没有任何鄙视和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一阵心酸,霎时间泪如泉涌……

他很清楚:叶鸣虽然年轻,但做事沉稳干练,而且武功卓绝,对付房间里这几个小混混,那是绰绰有余。只要他是真心实意前来帮自己、救自己的,那么,今天的这一难关,就肯定会过去了……

黄先祥听叶鸣说是来送钱的,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一下,侧了侧身子,将叶鸣放了进来。

叶鸣走到欧阳明面前,主动伸出手,微笑着说:“欧局长,我听郝哥说了你的事情后,已经叮嘱他不要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由我来帮助你解决这个问题。你不要有负担和包袱。我们是一个分局的同事,你遇到了难题,我应该出手帮助,请相信我!”

他之所以要说这番话,一是告诉他这件事局里不会知晓,让他先按下心来;二是打消他对自己出手帮助他的疑虑,让他好好地配合自己,一起对付面前这几个人。

欧阳明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看到叶鸣主动伸出手,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目光,盯着叶鸣看了很久,然后才抖抖索索地伸手和叶鸣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哽咽着说:“叶局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此时此刻,欧阳明觉得叶鸣是如此地亲切、如此地值得信赖。而且,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掌,是如此地宽厚、如此地有力、如此地温暖,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信任感、依赖感、安全感……

叶鸣仔细看了看欧阳明那张浮肿的、满是血污的脸,脸上忽然间阴沉了下来,眼里闪出愤怒的光芒,转头盯着黄先祥,沉声问道:“欧局长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是不是你们打的?”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一个破锣一样的声音:“这是我打的。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你最好憋到肚子里,不要在这里提。否则,你可能会遭到他一样的下场。”

随着这破锣一样的声音,罗绍明耀武扬威地走了进来,站到叶鸣面前,斜吊着一双三角眼,像观赏什么稀奇动物一样左打量右打量,最后盯住他手里的袋子,冷冷地问:“你是给姓欧的送钱来的?准备了多少?我可告诉你:没有15万元,这小子别想迈出这张门。”

叶鸣也冷冷地盯着他,说:“现在先不讲钱的事。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打欧局长?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是违法行为?”

罗绍明愣了一下,忽然间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我为什么要打他?小子,我告诉你:我罗绍明打人,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如果你一定要找理由,那我就告诉你:姓欧的小子欠了我的钱,欠债就要挨揍,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叶鸣等他笑完说完之后,淡淡地对罗绍明说:“你姓罗是吧!那我也告诉你:欧局长是一位地税干部,是堂堂正正的国家公务员,不是你们这些街上的小混混随随便便就可以打的。他虽然欠了你的钱,但并不欠你的打。你现在既然打了他耳光,你就必须付出代价:一个耳光两万元,你打他多少个耳光,我就从他的欠款里扣你多少钱。欧局长,他一共打了你多少个耳光?”

欧阳明恨恨地答道:“,4个!”

“好,4个耳光乘以2,一共是8万块钱。我听说欧局长连本带息一共欠你们21万元,扣除这4个耳光的8万元,还应该还你们13万,对不对?”

罗绍明听他说一个耳光两万元,而且旁若无人地把扣款都算了出来,不怒反笑:“小子,我看出来了:你今天不是来送钱的,是来找打的是不是?你说一个耳光两万元,那好,我就干脆再抽你五个耳光,把欧阳明那小子的欠债一笔抵消!”

说着,他就抡圆胳膊,对准叶鸣的脸颊狠狠地甩去。

叶鸣是故意刺激他出手的,见他果然动怒,甩动胳膊来扇自己耳光,便不慌不忙地把头一偏,躲过他凶狠的一巴掌,然后探出右手,一把扣住他的脉门,同时左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把将他按倒在那张玻璃茶几上,手上一发力,罗绍明的脸就被死死地压到了茶几的玻璃上面,鼻子、嘴巴都被挤压得变了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擒贼先擒王

黄先祥等三人见自己的老大被叶鸣一招制住,脸被压在茶几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由大惊失色,三个人一齐扑了过来。

欧阳明见叶鸣动手,心里积蓄的怨气突然勃发,加之现在叶鸣在场,他心里有了底气、有了依靠。于是,他“呼”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起茶几上一只紫砂茶杯,对准正想去袭击叶鸣的黄先祥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一下子将黄先祥砸得鲜血淋漓,差点儿晕倒过去。

叶鸣其实只是想擒贼先擒王,先把罗绍明制服,让他答应自己提出的条件,给欧阳明减掉几万元利息。

没想到,欧阳明积怨之下,一下子下了重手,把黄先祥给砸伤了。

叶鸣担心毫无武功的欧阳明吃亏,便一把揪住罗绍明的头发,把他的头扯起来,右手仍是扣住他的脉门,喝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谁敢再动手,我就把这姓罗的撞到这茶几上,看是他的头硬还是这玻璃茶几硬!”

罗绍明被他制住,毫无反抗之力,又听他说要拿自己的头和这钢化玻璃茶几去撞,眼里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嘶哑着喉咙对那三个人说:“你们都别动,有话慢慢说!”

叶鸣继续揪着他的头发,对黄先祥等三人说:“你们把裤袋里的匕首都掏出来,丢到茶几上。欧局长,你先把茶几上这把匕首拿起来。”

黄先祥等人见自己的老大被制,不敢再犟,便将裤袋里的匕首掏出来,丢到茶几上。

欧阳明捡起事先摆在茶几上的那把匕首,举在手里,用愤恨的目光盯着罗绍明,恨不得立即冲上去给他兜胸捅几刀。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女孩子的惊呼:“叶大哥,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原来,陈梦琪看到叶鸣孤身一人进入凤凰山庄去送钱,而且对方都是一些街上的流氓和混混,虽然她知道叶鸣有一身功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说不定手里还有刀枪之类的武器。因此,她心里很是不安,见叶鸣进去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没有出来,便决定进来看个究竟。

没想到,她一到门口,果然见叶鸣正在和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打架,便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叶鸣生怕黄先祥等人劫持陈梦琪,反过来胁迫自己,忙转头喝道:“琪琪,快离开!回到车上去!”

就在这时,被叶鸣反扭着手臂动弹不得的罗绍明,忽然费力地扭转脖子,眼睛盯着站在门口的陈梦琪,紫涨着脸喊道:“琪琪,你怎么在这里?快离开,这里没你的事!”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陈梦琪仔细看了看被叶鸣揪得头发凌乱、五官变形的罗绍明,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脸上露出恼怒的表情,忽然高声斥道:“罗绍明,原来为难叶大哥的同事的人就是你啊!你怎么变得这么贪得无厌了?我爸爸不是跟你们反复交代了吗?向任何人放贷,月利息不能超过本金的5%。而且,放款时一定要调查贷款人的借款用途和偿还能力,绝对不能放贷给赌博的、做风险投资生意的、炒股票和期货的,你难道忘了这些规矩吗?怪不得,得利投资公司利润越来越少,烂帐越来越多,原来是你这个当总经理的一直在违规操作。等下我把超哥叫来,让他查一查得利公司的账目。我倒要看看你这些年究竟干了些什么勾当!”

原来,这个罗绍明原来也是龚志超的马仔,后来独立门户出去,另外带了一帮小弟,专门在赌场里放高利贷抽水赚钱。

陈梦琪的父亲陈远乔在新冷有两家投资公司,大的一家交给龚志超打理。小的一家就是“得力投资公司”,龚志超向他推荐罗绍明,说他在融资方面有一定能力,而且在新冷黑道上也还有点实力,可以让他以小股东的形势参与到得利公司来,并由他实际负责“得力投资公司”的经营管理。

每个月,罗绍明都会去省城,当面向陈远乔汇报得利公司的经营情况和利润所得。如果陈远乔的房地产公司缺少流动资金,偶尔也会从得利公司临时调资金到房地产公司去。

因此,事实上,罗绍明只是陈远乔的一个打工仔。

不过,近两年,罗绍明却借着得利公司这块牌子,违反陈远乔关于放款的几条安全规定,私下向一些赌徒和投资者放贷,利息高达每月10%――15%。而他在公司的账目上,却都是按照4%――5%入账,剩下的差额利息,他全部私吞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此刻他听陈梦琪说要找超哥来查得利公司的账目,一下子吓得脸色煞白,连叶鸣揪住他的疼痛感都一下子没有了,睁大恐怖的眼睛盯着陈梦琪,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他是知道超哥的性格的:他对陈远乔忠心耿耿,而且最憎恨那种背后捣鬼违背江湖道义的行为。如果让他查出了自己私吞高额利息的事情,说不定就会行使他的“家法”,要不就是“三刀两洞”,要不就是“滚钉板”,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叶鸣听到陈梦琪斥责罗绍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问道:“琪琪,这是怎么回事?”

罗绍明在他手下扭着脑袋着急地喊道:“兄弟,你放开我!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琪琪的爸爸是我的老板,我其实是在给她爸爸收账。”

叶鸣听他这样说,便慢慢地把手松开,脸上却还是满脸警惕之色。

欧阳明听到罗绍明那番话,心里如蒙大赦:如果叶鸣的女朋友真是得利公司的大老板,那自己这笔账就可以缓缓了!

罗绍明挥手令黄先祥等三人出去,然后抿了抿被叶鸣揪得稀乱的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这才强装镇静地打量了叶鸣一番,转头问陈梦琪:“琪琪,这位兄弟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陈梦琪走过来挽住叶鸣的胳膊,挺了挺酥胸,骄傲地答道:“他是我男朋友,叫叶鸣,是地税局一分局局长。”

第一百一十四章 精神损失费

罗绍明听陈梦琪说叶鸣是她的男朋友,更是吃惊,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幅恭敬的笑脸,对叶鸣抱抱拳说:“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贵人,还请多多原谅!今天这事,我也有难言的苦衷:现在我们往外面放债,账越来越难讨。有些还不起钱的,干脆就跑路了,所以我们公司现在的烂帐越来越多的。我们偶尔对欠债人采取一些霸蛮的办法,找我的小弟们吓唬他们一下,这是有的,也请叶局长不要放在心上。至于欧局长,我其实与他原来还是朋友。只是,恕我直言,欧局长也是太爱那两张牌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点也不懂得适可而止。我这15万元,当初也是看在我和他是朋友的面子上才借给他的。因为他没有任何担保和抵押,所以利息就比一般的高了一点,这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控制放贷风险。现在既然叶局长出了面,我们就好好坐下来谈一谈,找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出来。”

他这番话,虽然是对着叶鸣说的,其实中心意思,还是在向陈梦琪解释他高息放贷的原因,想让她不要喊超哥来查“得利投资公司”的账目。

陈梦琪却不买他的账,说:“罗绍明,你既然敢向地税局的欧局长高息放款,而且敢非法拘禁他,证明你肯定多次干过类似的事情。我记得你每月向我爸爸报的放款明细账里面,从来就没有月息超过5%的业务。因此,我认为你有在公司帐外私自放款中饱私囊的行为。这事情必须弄清楚。我爸爸在新冷有这么多家公司,如果负责经营管理的人都像你一样,以我家里的公司为壳,赚你们自己的钱,那我们还开这些公司干吗?不如趁早关闭。”

罗绍明见陈梦琪坚持要查自己的帐,心里急得不行,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为了掩饰,他忽然打开包厢门,对外面的服务员喊道:“靓妹,给这包厢里每人来一杯最好的茶,上一个大份的水果拼盘。另外,你要厨房准备两只野兔子、一只老鹰、两斤野猪肉,等下我们要在包厢吃饭。”

原来,凤凰山庄是以吃野味出名的。罗绍明为了转移陈梦琪的注意力,故意高声报出这些难得吃到的野味的名字,同时也想博得陈梦琪和叶鸣的好感。

陈梦琪巴不得能和叶鸣在一起多呆一会儿,听罗绍明说要请他们吃饭,便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叶鸣想反正钱已经欠了这么多,吃他一顿饭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更何况,他还想通过吃饭喝酒的机会,调和一下欧阳明和罗绍明等人的关系,免得以后欧阳明遭到他们的报复。因此,他也没有做声。

服务员很快就把茶和水果拼盘端了上来。罗绍明恭恭敬敬地请叶鸣、陈梦琪两个人坐,同时也对欧阳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欧阳明一下子从阶下囚变成座上宾,心里既感慨又酸楚,同时对叶鸣的感激已经深入到了骨髓。

陈梦琪将头靠在叶鸣的肩膀上,左手环抱住他的腰,两个人亲亲热热地坐在面多门口的沙发上。欧阳明和罗绍明面对面坐在两条靠椅上,两个人都端起紫砂茶杯,遮挡住自己的半边脸颊,尽量避免目光相碰。

叶鸣也端起一杯茶,喝了两口,然后将目光转向罗绍明,不慌不忙地说:“罗总,我今天想把欧局长欠债的事和你一笔了清。我知道他已经付了你六个月的利息共计9万元,本金是15万元。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本金已经回了60%。当然,你是以放贷收息谋生的,我也不说不出一分钱利息。我的想法是:大家既然是朋友,你的利息就收低一点算了,按每月3%算息给你。我算了一下:欧局长这15万元借了10个月,按每月3%计算,应付你4.5万元利息,加上本金,合计应还你19.5万元。他在开始的6个月中,已经付了你9万元。因此,现在我们还应该还你10.5万元。你考虑一下:我这个提议好不好?每月3%的利息,你们公司也还是赚了的,只是少赚一点罢了,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把一直提在手里的那个装钱的购物袋扬了扬,说:“罗总,如果你同意我这个解决方案,我现在就把10.5万元给你,怎么样?”

罗绍明还没有答话,坐在叶鸣身边的陈梦琪一把夺过那个袋子,把它丢到自己身后,然后对罗绍明说:“罗绍明,今天这事我说了算:欧局长欠公司15万元,但你拘押了他半天,还打了他几个耳光。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人家是税务局一分局的副局长,你动不动就打他的脸,这是一种污辱,你必须要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费。所以,这15万元10个月的利息,不管是多少,也不管是按什么比例计算,反正都算是你赔给人家欧局长的精神和名誉损失费。此前,欧局长已经还了你9万元,现在还欠你6万。这6万你就从得利公司的利润里面扣除,到时你告诉我爸爸:我在公司支了6万元零花钱,我认账。”

罗绍明听她说自己打欧阳明几个耳光,就要免掉他10个月的利息,不由肉痛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哭丧着脸说:“琪琪,刚刚叶局长也打了我,那他应该怎么算?是不是也要赔偿我的精神和名誉损失费?”

陈梦琪蛮横地说:“罗绍明,我告诉你,这是两码事:你打欧局长,那是仗势欺人、横蛮无理;我大哥打你,那是自卫还击、维护正义。再说了,你天天在街上混,动不动就要打人,也经常要挨打。你们被揍一顿,那是家常便饭,有什么精神和名誉损失?人家欧局长是国家干部,如果他穿了制服,你们打他,就是打地税机关的脸,就是和国家机关作对。要你赔这么一点点钱,那还是轻饶了你。你说是不是?”

罗绍明现在把柄捏在陈梦琪手里,明知她那是胡搅蛮缠,想帮助她情郎赖掉那笔利息,却又不敢反驳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答应了陈梦琪的解决方案。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穷志短

叶鸣见罗绍明答应不再要欧阳明还债,便站起来对罗绍明说:“罗总,那就麻烦你把欧局长写的借条拿出来,我们当面把它撕了,从此你和欧局长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欠谁的。”

罗绍明现在满心要讨好陈梦琪,希望她不要派龚志超来查“得利投资公司”的帐,所以听到叶鸣的话以后,赶紧把那张借条从钱包里拿出来,递给欧阳明。

欧阳明捧着那张带给他无穷羞辱、无穷烦恼的借条,仔细看了看上面自己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忽然咬着牙齿,几下就将借条扯碎。然后,将碎片一团团丢进自己的嘴巴里,一边用力咀嚼,一边端起茶杯,用茶水将那些纸屑全部吞咽了下去。

陈梦琪见他忽然吞咽借条碎片,惊愕得眼睛瞪得老大,不解地问:“欧局长,你吞纸屑干吗?把它撕碎就可以了,难道谁还敢找你再来要钱?”

欧阳明苦笑着摇摇头,说:“陈小姐,我这是在自吞苦果,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提个醒,也给自己发个毒誓:以后如果我再去赌博,就让我今天吞下去的这张借条的碎片,变成一把把钢刀,将我的五脏六腑绞碎,将我的心肝挖出来,变成一具没有内脏、没有灵魂的躯壳!”

陈梦琪听他对自己发这样的毒誓,心里有点不忍,说:“欧局长,你只要下了决心戒赌,就一定会成功的,没有必要把这张脏兮兮的借条吞掉,也没有必要发这么恶毒的誓言。”

叶鸣却很欣赏欧阳明的做法,点点头说:“欧局长,俗话说:蜂虿入怀,解衣去之;毒蛇啮指,壮士断腕!你要想戒除赌博的积习,就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毅力。今天你吞掉的这个借条,就是曾经悬在你头顶的一把利剑。希望你时时警醒,不要再被这样的利剑架到你的头顶上来。”

说完这段话,他就站起来,对罗绍明抱抱拳,说:“罗总,谢谢你的宽宏大量,也希望能你原谅我刚刚的鲁莽行为。晚饭我们就不在这里吃了,我和欧局长等下还要聊一聊。再会!”

说着,就对欧阳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走。

欧阳明也正好不想和罗绍明等人吃饭,见叶鸣对他使眼色,便先走了出去。

叶鸣拉着陈梦琪随后出来,对欧阳明说:“欧局长,时间也不早了,我请你到一个小餐馆去吃顿饭,我们兄弟聊聊天。”

欧阳明点点头,说:“好。”

三个人坐陈梦琪的车来到滨江路,找一个活鱼馆,点了几斤河鱼,几个配菜,开了两瓶半斤装的红星二锅头,便边吃鱼边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欧阳明的眼睛忽然红了,用有点哽咽的声音对叶鸣说:“叶局长,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宰相肚里能撑船,什么叫做以德服人。你叶局长今天为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以德服人的典范。自今日开始,我欧阳明死心塌地地服你,死心塌地追随你。如有二心,让我天诛地灭!”

叶鸣忙摇摇手说:“欧局长,言重了,言重了!我们以前是兄弟,只不过中间闹了点小误会,让你对我产生了意见。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说句不贴切的话: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你和我是一个分局的兄弟,被街上的混混欺负,我当然要出手帮你,这是很正常的事,也是我应该做的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对了,你现在还欠多少外债?我指的主要是那些高利贷。你不要有顾虑,我不会将这事告诉任何人。我只是想帮,让你尽快从被人逼债讨债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从此以后安安心心上班,协助我一起把一分局的工作搞上去。”

欧阳明有点赫颜地低下头,沉默半响,才抬起头,悔恨不已地说:“叶局长,我对你也没必要隐瞒什么:我现在欠的外债,除了罗绍明这15万以外,现在催逼得紧并且利息比较高的,还有三笔共计7万元。他们几乎天天打电话逼我还钱。而且,我之所以会沉迷于赌博中不能自拔,也是因为开始欠了债,想通过大赌把输掉的赢回来,把债还掉。没想到后来越陷越深。无奈之下,只好饮鸩止渴,借高利贷来拆东墙补西墙,结果是冒雨背稻草,越背越重,终于弄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叶鸣听他说还有7万元需要急于还掉的外债,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欧局长,你这7万元钱,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还掉,让你彻底丢掉思想包袱,轻装上阵,好好地干工作。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博览群书,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长贫易养,长赌难顾!也就是说,一个人如果只是贫困,那别人还有办法帮他;但是,如果这个人长期沉迷于赌博,那就是再富有再有钱的人,也填不满他那个无底洞,而且也没有人会愿意帮他。我这话可能说得重了点,但心意是好的,就是希望我这次帮了你之后,你能彻底摒弃以前的那些恶习,洗心革面从头做人。”

欧阳明听叶鸣说还要给他还掉剩余的7万元高利贷,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定定地盯着叶鸣,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一串串地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陈梦琪见自己的情人如此慷慨大度,心里既感动又自豪,眼里也忍不住泪花闪闪……

叶鸣转手从背后拿出那个装钱的购物袋,从里面拿出7万元钱,对欧阳明说:“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三个借钱给你的人,要他们带着借条到这里来,你今天就把钱都给他们还清。至于你欠局里同事的那些钱,他们不会来逼你,你可以缓一段时间,慢慢还他们。”

欧阳明接过钱,擦一把眼泪,说:“叶局长,你这钱和陈小姐刚刚给我垫付的那6万元,我会尽快想办法还给你们。我欧阳明也并不是一个不要脸皮喜欢赖账的人,只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自己没有钱,想讲面子和尊严也讲不起来。现在你给我摆脱了困境,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积攒钱,争取尽快把欠你们的这些钱还掉。”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见微知著

叶鸣听欧阳明说要想方设法尽快赚钱把欠自己的钱还掉,心里忽然隐隐约约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于是便很诚恳地说:“欧局长,我这钱你不要急于还。我知道嫂子也没有工作,你儿子还在读小学,你们一家三口都要靠你的工资奖金养活。你首先要把家庭照顾好,再考虑还账的事。还有一点,我觉得必须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经济压力大,又欠了债,但千万不能因此而在廉政方面放松警惕,去得一些不该得的钱。如果这样做的话,那就等于是挖肉补疮,最后旧创没去,又添新伤,说不定还会因此毁掉你的整个一生。我这话可能是有点杞人忧天,但作为朋友和同事,我觉得事先提醒你一下,对你没有坏处。”

欧阳明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谢谢叶局长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叶鸣听他答得并不坚决,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但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拿起那个袋子,把里面剩下的钱包括自己那3万元都递给陈梦琪,说:“琪琪,这剩下的6万元你拿回去。今天借你的钱,我会尽快还你。”

陈梦琪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心里很不痛快,嘟着嘴说:“哥,你也太见外了吧!这钱我就是取出来给你的。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又是一个分局的局长,袋子里没有一点钱怎么行?我爸每月给我10万元零花钱,我也用不完。这几万元钱你就暂时拿着,算你借我的也行。”

叶鸣见她好像要生气了,便笑了笑说:“那好,这钱我先给你存着,你如果要用了,随时可以来取。”

这时候,欧阳明对叶鸣说:“叶局长,我出去打几个电话,把这7万块钱还给那几个人。你和陈小姐在这里坐着聊聊天,我还了钱就回来。”

说着,就把那7万块钱揣着,走到另一个没有人的包厢打电话还钱去了。

叶鸣待欧阳明走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脸色凝重地对陈梦琪说:“琪琪,我问你一件事:你家里现在在新冷的主要业务,是不是就是开投资公司?”

陈梦琪点点头,奇怪地问:“哥,你问这个干吗?有问题吗?”

叶鸣想了一下,有点担忧地说:“琪琪,投资公司主要从事的是融资和放贷的业务,风险很大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当做非法集资,受到政府打击。而且,我发现你们那个得利公司现在已经涉及到非法放高利贷了。现在掌管公司业务的罗绍明,又是个特别不靠谱的人,什么违法违纪的事他都敢干。我觉得:你爸爸将来很可能会被这个姓罗的拖累,后果可能还会相当严重。”

陈梦琪笑了起来:“哥,你这可是真应了那句话:吃一家人的饭,操几家人的心!刚刚你叮嘱了欧局长很多事,现在又来提醒我了,好像你就是未卜先知似的。呵呵!你放心,我爸爸对罗绍明、超哥等人,都有制约措施的,不会出大事。”

叶鸣正色说:“琪琪,我刚刚和欧局长讲的话,以及对你的提醒,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瞎操心,而是根据一些现象判断出来的。韩非子说:圣人见微以知著,见端以知末。我虽然不是圣人,但自认为判断力和预见力还是不错的。”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包厢门口,见欧阳明没在附近,便进一步解释说:“琪琪,我刚刚提醒欧局长,要他以后在廉洁自律方面要对自己要求更严,并不是想要刺激他或是打击他,而是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心。因为我非常了解欧局长,他这个人才华有,就是自控能力差、意志薄弱,所以,他才会沉溺于赌博恶习而不能自拔。也正是因为他有这个性格缺陷,在廉政方面,也可能会抵制不住各种诱惑,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拉下水。更何况,他现在经济陷于困境,这一外因,也很可能会把他推入违法违纪贪污受贿的深渊。所以,我以后一定要时时给他敲敲警钟,绝不能让他再犯错误。如果在廉政方面出了问题,那他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他刚说到这里,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号码,是市局局长徐飞。

电话一接通,徐飞就用很急迫的语气问:“老弟,你在哪里?方便讲话吗?”

叶鸣看了一眼陈梦琪,说:“没事,徐局长,您说吧!”

“刚刚省局监察室的苏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他们收到了一封举报新冷县地税局一分局副局长叶鸣的实名举报信,上面列了三大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尤为严重,说你和一个叫陈怡的有夫之妇有染,还被人看到了。这封信上面共有五个干部签名,都是一分局的。苏主任要求我们明天就派调查组下来,找那几个干部谈话,同时调查核实举报信上的问题。调查的结果,要在一个星期内如实向省局监察室汇报……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刚到一分局任职,就得罪这么多干部了?是不是你工作方法太简单,没有注意处理好和分局同事的关系?”

叶鸣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站起来,一边往包厢外面走,一边说:“徐局长,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分局后,和局里的干部进行了很好的沟通,也化解了一些矛盾,应该没有得罪人啊!再说,按照这封信发出的时间推测,当时我还刚刚到一分局报到,不存在得罪哪位同事啊!”

徐飞在那边思考了一下,然后很肯定地说:“老弟,以我的经验,在幕后指使你们分局干部写这份实名举报信的,只可能是你们分局的其他副局长。至于具体是哪个,你应该可以猜得出来。因为任何举报信,都是有目的的:要不就是跟当事人有仇,要不就是与当事人争权夺利。你这种情况,争权的可能性最大。你现在去一分局负责,肯定是挡了某个人或是某些人的升官之路。这个人或是这些人对你怀恨在心,就组织分局干部写了这封举报性,想把你从一分局代理局长的位置上赶下来。我之所以说一定是你们分局的某个副局长,是因为只有分局的副局长,才有可能集结起分局的五个干部在举报信上签名。要是其他科室的,一分局这几个干部不一定会买他的帐。你认为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忏悔

叶鸣其实早就猜到了:这封实名举报信绝对是欧阳明组织人搞的。因为他曾听郝金斌说过:欧阳明有一天下午组织他们七八个人到建新街的一个茶馆开了一个针对自己的黑会,虽然郝金斌没有说那次会议具体干了那些不利于自己的事,但今天徐飞所说的这封告状信,绝对就是在那次黑会上炮制出来的,而且,执笔写这封信的人,也绝对是欧阳明……

至于信上举报的内容,叶鸣对其他问题都不担心,唯独关于自己和陈怡的事,既令他困惑不解,又令他害怕担心――欧阳明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看出自己和陈怡的特殊关系的?难道自己平时有什么过分亲昵、过分大胆的举动落在他们眼里?

当然,最令他担心和害怕的事:这件事如果传扬开去,对于正在准备与李智离婚的陈怡来说,将是一次导致她身败名裂的致命打击:在许多干部的心目中,陈怡是个端庄持重、洁身自好的贤惠女人。尤其是那次自己打了李立之后,许多了解了内情的干部,都对陈怡赞赏有加,说她有节操、有骨气,面对有权有势的李立,能够坚贞自持、守身如玉,不愧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可现在,一旦自己和她的暧昧关系传扬开去,陈怡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就会立即由圣女贞德,变成勾引年轻帅哥上/床的淫/娃/荡/妇。紧跟着,肯定就是铺天盖地的谣言和诟诼,就是当面的白眼和背后的耻笑,就是全局干部职工议论的中心和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自己,也肯定会被人当做攀富婆、吃软饭的小白脸,甚至还有可能被人恶毒地安上一个“鸭子”的绰号――这种事情,他真是见得太多了……

想至此,他就觉得有一点不寒而栗,有一点背脊发凉……

因此,在听完徐飞的分析之后,他沉默了片刻,才字斟句酌地说:“徐局长,您的分析应该是对的,我已经猜到是谁组织写的这封信了。不过您放心,这件事我应该自己能够处理好,不会牵累别的人,尤其是您和邹局长。我估计,那封信里面绝对会有我被破格提拔担任一分局实际负责人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牵涉到了邹局长,我会想办法把这事平息的。”

徐飞“嗯”了一声,然后有点恼怒地说:“这个组织告状的人,我看他的品行和心术都有点问题。等下我跟你们邹局长打个电话,要他查一查这个人,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如果真是个嫉贤妒能、喜欢背后耍阴谋的小人,就让邹局长把他拿下,或是将他调离一分局。你身边埋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叶鸣忙说:“徐局长,这事您别操心了,交给我来处理吧!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至于那个组织告状的人,我估计他也是一时冲动,过后应该已经后悔了。所以,也没必要对他怎么样了。”

徐飞有点不满地说:“老弟,你要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就要学会养虎狼之气,弃妇人之仁!对于你的对手,尤其是已经向你宣战、向你挑衅的对手,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能姑息退让。否则,下一次你的对手就会以更狠更厉害的手段对付你。所以,我还是得打个电话给你们邹局长,让他给你扫扫障碍,不能任他造谣生事、为所欲为!”

叶鸣此时不能跟徐飞说欧阳明现在的实际情况,只好对他表示感谢。

回到包厢后,陈梦琪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叶鸣笑了笑,说:“琪琪,是单位上的一些事。对了,等下我要单独和欧局长谈一桩很重要的事情,要不你先开车回去吧!”

陈梦琪有点舍不得离开,可是听叶鸣说他要和欧阳明谈一桩重要的事,肯定是自己不宜在场的,只好恋恋不舍地开车回去了。

大约半小时后,欧阳明处理好了还钱的事情,一脸轻松地走进包厢,刚要再次向叶鸣道谢,却见他板着脸坐在那里,眼睛直视着自己,问道:“欧局长,我想问你个事,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前几天,你是不是组织分局几个干部向省局写了一封举报我的信件?”

欧阳明听到叶鸣这句话,宛如一个焦雷在头顶炸响,身子抖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

叶鸣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心里也很不好受。但看到欧阳明那又悔又愧、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又再次涌起了怜悯之情,便放缓语气说:“刚刚我听到一个消息:省局监察室已经通知k市地税局主要领导,要他们立即派调查组下来调查那封实名举报信上面反映的问题。我猜测:这封信应该是你组织人写的,所以想问问你。”

欧阳明愣怔了片刻后,忽然抬起手,在自己脸颊上狠狠地打了起来,边打边流着泪说:“叶局长,我就是一个小人,一个不识好歹的混蛋!那封信确实是我写的。那上面的内容,也是我捕风捉影捏造出来的……叶局长,我不是人!麻烦你打我一顿吧!打得越重越好!”

叶鸣见他和李立当初一样,自己扇自己的耳光,心里很不是滋味,赶紧离席奔过去,扯住他的手腕,说:“欧局长,你别这样。我们现在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怎么来处理和解决这个问题。还有,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在信里举报说我和陈怡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你是凭空捏造的,还是听到过别人的议论?”

这是叶鸣现在最关心、也是最担忧的问题,所以他一开口就向欧阳明提出了这个疑问。

欧阳明摇摇头,羞惭地说:“叶局长,我也不瞒着你:这话是张东方亲口告诉我的。他说:有一回你和陈怡在包厢唱歌时,两个人躲到一个阴暗角落,互相在对方身上摸捏……我就根据他的这段话,编造了你和陈主任的风流谣言……叶局长,我真是一个混蛋。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宽恕

叶鸣听欧阳明说张东方曾经看到自己和陈怡在包厢唱歌时互相在对方身上摸,立即记起了自己过生日那次,由于自己和陈怡都有点醉意了,两个人在包厢里有点旁若无人地手钩着手坐在一起。而且,就在那天晚上,在“碧苑小区”的那套公寓里,陈怡把她的身子交给了自己……

想至此,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自己现在已经彻底得罪张东方了!过生日的那天晚上,如果张东方有心要抓自己的把柄,只需要开一个车悄悄尾随自己和陈怡到“碧苑小区”,就肯定能看到自己和陈怡搂抱着上楼的情景。如果他再用手机偷偷给自己和陈怡来几张亲密合影,这事就彻底曝光了……

欧阳明见叶鸣脸上阴晴不定,露出担忧和焦急的表情,忙表白说:“叶局长,你不要担心。这事既然是我引起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平息。我刚刚想了一下:今天晚上,趁市局监审室的调查组还没下来之前,我找那几个签了名字的干部沟通一下,统一一下应付调查组的口径。我是始作俑者,虽然我没有在那封信上签名字,但那封信是我起草的。所以,我明天要主动找调查组,承认我是出于个人目的,想诬告陷害你,所以才炮制了这样一封诬告信。我还要跟他们说明:这封信里面所涉及到的三个问题,全部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的。虽然,我这样做,市局可能会以诬告陷害同事的名义处理我。但是,你对我这么好,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不能再昧着良心去害你。另外几个签名的干部,我要他们都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就说他们之所以在上面签名,完全是受了我的蛊惑和胁迫,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你有信上所说的那些问题……我想,这样的话,调查组应该是会相信我们的,也应该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叶鸣听他说得真诚,所提出的解决办法也确实可行,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便攀着欧阳明的肩膀,深有感触地说:“欧局长,你能这样说、这样做,我觉得心里很欣慰,也觉得我今天帮你摆脱困境,是值得的、是完全正确的!我记得有一篇文章里有这么一句话:有时候你帮助别人,很可能最后是在帮自己!今天我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在我决定帮你还债、帮你摆脱罗绍明等人的纠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曾经写了这样一封信!如果我今天没有帮你,而是对你落井下石。那么,我们之间的仇怨就会越结越深。这样的话,明天在调查组找你谈话时,你肯定就会想方设法证实我有信上反映的那些问题,就会添油加醋地把那些问题夸大,并且将这些事传扬出去。如此一来,我的问题就很复杂、很麻烦了……所以,我今天帮了你,实际上到最后,也是帮了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欧阳明点点头,说:“叶局长,你虽然这样说,但我内心还是很愧疚,还是觉得我太阴暗、太卑鄙。我觉得:县局党组这次是一定会处理我的。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做了这么卑鄙下作的事,实在应该被人唾骂、受到处理。我这种悔悟,也是今天和你的高风亮节一对比,才产生的。如果没有今天你尽全力帮我这事,我可能还不会醒悟,还会对你记恨在心。所以,你刚刚讲的那番道理,我觉得完全正确。”

叶鸣听他语气真挚诚恳,知道他现在是真心悔悟了,便说:“欧局长,你放心。你现在既然已经决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那我也会帮你帮到底。如果你明天主动承认你组织写告状信的事情后,县局或者是市局要处分你,我会尽全力帮你说话,争取不要因此而影响你!”

欧阳明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明天主动承认自己是诬告叶鸣后,邹文明或是市局徐局长会雷霆大怒,给自己一个处分。现在听叶鸣说愿意帮他在邹局长那里说好话,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知道邹局长对叶鸣很宠爱。只要叶鸣坚持要帮自己,那邹局长肯定是会买他的面子的……

就在这时,邹文明忽然打电话过来了。

“小叶,你现在在哪里?吃饭了吗?能不能到我家里来一趟?有急事和你商量。”

邹文明一开口就显出了一种很焦急、很关切的心情。

叶鸣看一眼神情有点紧张的欧阳明,说:“邹局长,我知道您要和我说什么事。我现在和欧阳明欧局长在一起,正在讨论明天怎么向调查组解释说明那封信的问题。”

叶鸣之所以这样直截了当地告诉邹文明他和欧阳明在一起,是为了先给他打一针预防针,让他不要对欧阳明产生太大的意见。

邹文明听叶鸣说他和欧阳明在一起,有点恼怒地说:“小叶,你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组织一分局那几个干部写的告状信吗?我告诉你:如果我的估计没错,那绝对就是你身边那个欧阳明。这个小人,就因为没有当上一分局局长,便捏造是非、颠倒黑白,搞出一些无中生有的东西出来,这是想致你于死地啊!我最讨厌这种当面不说、背后捅刀的阴奸小人。你现在暂时不要惊动他,先到我家里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对策。刚刚徐局长跟我说了:一定要把你这事抹平,而且对那些背后告你的干部,一定要做出组织处理,一定要刹掉这股背后告黑状、陷害同事和领导的歪风邪气!”

叶鸣笑了笑,说:“邹局长,您别激动。刚刚欧局长已经跟我坦承了这封信是他组织写的。而且,他也真诚地向我道了谦。他还告诉我:明天他会主动先找调查组的人承认诬告的错误,并向调查组说明他在信上写的都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的事情。并且他还跟我说:他愿意因自己的错误接受上级的处理,绝不会有怨言!”

“哦?他真的这样说了?你不是在故意给他开脱吧!”

邹文明在电话里有点不相信地问。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未雨绸缪

叶鸣知道邹文明对欧阳明一直就有点成见,认为他作风虚浮、生活不检点、有赌博恶习。现在知道他又在背后告了自己的阴状,心里对他的反感肯定会更甚。如果自己不好好和他沟通一下,说不定他真的会给欧阳明一个很重的处分。

于是,他再次劝邹文明说:“邹局长,欧局长现在真的在诚心诚意地和我商量明天应付调查组的事。而且,我认为他提出的主动向调查组承认他是诬告的办法,是很管用的。到时候调查组将他和另外几位在信上签了名字的干部的谈话记录报到省局监察室去,估计我这事也就风平浪静了。所以,请您相信我、相信欧局长,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妥当的。”

邹文明听他说得如此笃定,搞不清他和欧阳明到底是什么状况,在那边思索了片刻以后,让他离开欧阳明远一点,到外面去接电话。然后,他在电话里很严肃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告诉欧阳明,要他现在立即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交到我手里来。检讨书的内容,一是要承认自己的错误,表明自己悔改的决心;二是要详细讲清楚他写那封告状信的目的和动机,并要分析这种行为会带来的严重后果;三是要写清楚他召集一分局的干部开黑会,准备对付你的详细经过,并把当时他们是怎么商议的、怎么决定的等事情都要交代清楚。你听明白了吗?”

叶鸣有点为难地说:“邹局长,写检讨就没必要了吧!那样的话,欧局长会很为难。”

邹文明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叶,你还不大成熟,不知道人心叵测、官场险恶。我之所以要欧阳明写检讨,有两个目的:一是未雨绸缪,先给你筑一道堤坝:明天调查组一来,我就可以先声夺人,将欧阳明这份检讨书给他们看看,让他们还没开始调查,就知道那封举报信纯粹是诬告,他们调查起来也就不会那么认真了;二是抓牢证据。欧阳明如果写了这份检讨在我手里,我就不怕他明天翻供。因为在检讨书里,他已经详细讲述了他陷害和诬告你的动机、目的和经过,这是他无法否认的。如果他明天面对检查组时,说的与检讨书上的内容不一样,我们就可以将这份检讨当做他的亲笔供述,交给检查组,不怕他到时翻天;第三,有了这份检讨,到时候局党组要对他和另外几个干部进行处理时,也是一个重要的处分依据。我的想法是:欧阳明这次告你的状,动机卑鄙、手段恶劣,一定要给他一个处分,让他长点记性。至少,他这个副局长的职务,这次一定要给他撸掉,不能再让他在你身边碍手碍脚。这也是市局徐局长的意思。”

叶鸣吓了一跳,忙说:“邹局长,这事还是慎重点好。欧局长组织告我的状,虽然动机不纯,但他的手段是合法的、正当的。我记得公务员法和党纪里面都有规定:公务员和党员都有检举、控告他人违纪违法行为的权利。欧局长他们是以实名写信的形式向省局举报我的,虽然举报的内容不实,但途径合法。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对他们进行处理为好。”

邹文明恨铁不成钢地说:“小叶,刚刚徐局长也跟我谈到了,说你心肠太软,容易轻信人、容易原谅人。你看看,我现在准备给你出一口气,并为你搬开绊脚石,铺平道路。你倒好,反过来引经据典地和我争论起来了,维护起你的对手来了。你呀,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你既然跟我引经据典,那我也告诉你:我处分欧阳明他们,是有充分依据的。党员纪律处分条例第八条规定:诬告陷害他人的,根据所诬陷的事实参照被诬陷者受到或可能受到的处分,给予相应的党纪处分;造成其他严重后果的,从重或加重处分。欧阳明他们那封信,虽然举报途径合法,但明显是诬告陷害。所以,局党组据此给予他们处分,是完全正确的。”

叶鸣知道邹文明是搞纪检监察出身,对党纪条规非常熟悉。他说他处分欧阳明他们有依据,那肯定是不错的。

在电话里面,他也不好再为欧阳明争什么,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邹局长,那我先让欧局长把检讨写好,明天上班时交给您。我再跟他谈一谈。”

挂断邹文明的电话后,叶鸣走进包厢,将邹局长要求写一份检讨书的事告诉了欧阳明。

欧阳明很痛快地说:“叶局长,这个没问题。邹局长就是不提醒,这份检讨我也会写。而且,我还要写得深刻一点、认真一点,争取求得局领导的谅解,也诚心诚意向你认错。”

在邹文明和叶鸣通话的同时,市局的徐飞局长也在未雨绸缪,准备为叶鸣做点什么。

他很清楚:关于叶鸣被提拔到新冷县局一分局负责的事,如果一定要吹毛求疵地找问题,那确实是有一点问题的。因为按照党员领导干部选拔任用的有关规定,叶鸣作为一个刚刚提拔的中层副职,现在还在试用期,要一年以后才能正式任命他为一分局副局长。一个还在试用期的副局长,却被局党组指定为分局实际负责人,这是明显有违规嫌疑的。而且,新冷县局一分局是一个税源很大、人数最多的分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么重要的一个分局,新冷县局党组居然故意把一把手的位置空出来,让一个刚刚提拔的副局长去主政,这也明显是不正常的现象。如果省局监察室一定要查处,也是有道理的。

因此,在思考了一阵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市局监审室的夏主任,让他来自己在招待所的卧室一趟。

这个夏主任,就是明天准备到新冷县局去调查叶鸣的问题的调查组的组长。

夏主任见是徐局长在晚上找他去他的卧室,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赶紧屁颠屁颠地赶到了市局招待所。

第一百二十章 徐飞的指示

徐飞现在在k市地税局已经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局机关很多干部,包括市局的其他党组成员,都知道他的后台是现在的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李润基。而且,省局的夏局长现在也改变了原来对他的不大好的印象,对他的工作很支持,并多次在一些公开场合表扬他。

正因为他现在有了威信,加之他为人端凝严肃,生活作风正派,自然而然地给人一种凛然肃然的感觉。所以,市局一些科室负责人对他都有点敬畏,平时都以能到他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坐一坐,和他聊聊天、喝喝茶为荣。

夏主任平时并没有什么太多和徐飞接触的机会。因此,当接到徐飞要他去他房间坐一坐的电话后,他心里既惊讶又兴奋,还有点受宠若惊……

徐飞见夏主任进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指了指门口的沙发,说:“夏主任,请坐。”

说着,就站起来,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

夏主任见徐局长今天这么随和亲切,心里既激动又温暖,一边伸手接过徐飞递过来的茶杯,一边半侧着身子在沙发上坐下,满脸堆笑地说:“徐局长,您住的这个房间太简陋了啊!我记得招待所三楼有几个套房,装修也还可以,您应该住到那里才方便。”

徐飞淡淡地说:“那些套房是为接待上级领导和兄弟单位的客人准备的,我不能占用。我的家属反正不在这边,有这样一间客房,能摆一张床、一张桌子,就足够了。”

夏主任恭维说:“市局机关的同事平时没事在一起谈评,都一致认为徐局长您是一位清廉正直、能力出众的好领导,真是名不虚传啊!”

徐飞笑着摆了摆手,自己也在旁边那张靠椅上坐下来,眼睛盯着电视画面,好像是很随意地问道:“夏主任,彭组长是不是安排你明天带人到新冷县局去调查关于叶鸣的举报信的问题?”

夏主任忙说:“是的。彭组长说:举报叶鸣的那封信,是省局监察室转下来的。因为是实名举报,所以必须予以高度重视,针对举报信上反映的几个问题,要逐一找人谈话,弄清事情的真相,并形成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报到省局监察室去。”

徐飞的眼睛仍是盯着电视,半响没有做声。

夏主任见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搞不清他对这事是什么态度,心里不由有点忐忑,一时不知说什么话。

徐飞盯着电视看了一会,等到夏主任坐立不安、脸上开始微微冒汗之后,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夏主任,对这封举报信,你是怎么看的?”

夏主任也是个聪明人,一看徐飞那种态度,就知道刚刚自己说要逐一找人调查、弄清事实真相的话,并不符合他的心意。

而且,此时他忽然记起来了:这个叶鸣当初被市局双规后,惹恼了省里的一位大人物。这位大人物发了一句话,就把包括原来的市局局长邱顺明、新冷县局局长李立在内的好几个人一锅端掉了……

而这位大人物,据说就是省纪委的李润基书记,也就是徐飞局长现在的后台和靠山……

这样一联想,夏主任就恍然大悟:叶鸣和徐局长是一条线上的人,两个人的关系可能深得别人无法想象。怪不得他今天晚上会突然把自己叫到他的房间来……

想至此,夏主任心里有了底,便陪笑说:“徐局长,关于举报叶鸣同志的这封信,我觉得诬告陷害的可能性很大。首先,这封信反映的三个问题,第一个是关于叶鸣同志打人受到处分的问题。这个问题市局早已做了结论:叶鸣同志打人是事出有因,市局给予他处分是错误的,并且随后就撤销了这个处分。现在写信的人再次重提此事,明显是别有用心;第二个是关于新冷县局党组违规提拔叶鸣同志的问题。我问过县局的邹局长,他们党组并没有什么正式的文件明确叶鸣到一分局负责,只是一个口头的宣布,程序上并不存在问题。而且,叶鸣在一分局也是具体分管了一项业务,并没有像其他一把手一样只是抓全盘工作,当甩手干部;而第三个问题,就更加荒唐、更加无聊,说叶鸣同志和县局办公室副主任陈怡同志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据我了解,叶鸣同志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陈怡同志也一向是个作风正派、工作努力负责的女同志。这些人造出这样的谣言,明显是想给这两位新提拔的同志身上泼脏水,动机非常卑劣,手段也很恶毒。”

徐飞听完他的分析,满意地点点头,说:“夏主任,别的话我也不多说。我只提醒你一点:叶鸣同志是省局向省文明办报送的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也是全省地税系统青年干部学习的榜样。现在有人告他的状,作为纪检监察机关的负责人,你有责任把这件事调查清楚。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能任人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当然,在调查过程中,你们也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不要带着观点去调查,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一切要以事实为依据、以党纪政纪为准绳,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

夏主任对徐飞的话心领神会,不断地点头说:“徐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把事情真相调查清楚。如果是有人故意冤枉叶鸣同志,我们也会给他洗清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夏主任就带着监审室两位干部,来到了新冷县局。

邹文明一直在办公室等他们。夏主任一到,邹文明就把欧阳明早晨交给他的那份检讨书给他看。

夏主任草草看了下那份检讨,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对邹文明说:“邹局长,有了这个东西,这次的调查就简单多了。看来,我分析得没错,叶鸣同志果然是被冤枉了啊!”

邹文明一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肯定也是得到了徐飞的指示。两个人互相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力保欧阳明

在和邹文明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意见之后,夏组长便开始一一喊一分局那几个在举报信上签了名的干部到县局监审室来谈话。

昨天晚上,欧阳明已经召集这几个干部到一起,商量了应付市局调查组的问题。

那几个干部现在也对叶鸣心服口服,一直在后悔不该听欧阳明的,在那封告状信上签字。因此,他们听欧阳明说他对叶局长不起,一定要诚心改错的话以后,都赞同他的观点,并统一了口径。

于是,这些被夏主任找去谈话的干部,首先都主动承认了自己诬告的错误,然后便异口同声地称赞叶局长为人大度,光明磊落,而且能力突出,素质很高,工作思路清晰,创新意识很强,完全胜任一分局负责人的职位。相信在他的带领下,一分局今年的工作一定会迈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市局监审室负责做记录的那个干部,在记录的过程中,脸上不时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这到底是在调查叶鸣的违法违纪行为,还是在搜集叶鸣的优秀先进事迹?怎么这几个曾经联名写信告叶鸣的干部,现在都在争先恐后地表扬叶鸣,畅谈叶鸣高尚的的品德和出众的才华?如果按照他们的谈话内容,整理出一份调查报告,这份报告就不应该送到省局监察室去,而应该直接报送到省局办公室,在省局的内部刊物上以长篇通讯的形式刊发出来,标题就是《记扎根基层、德才兼备的优秀税务分局长叶鸣》……

而主持谈话的夏主任,则显得非常高兴,在谈话过程中,不时小声叮嘱那个负责记录的干部:小李,记详细点,一句话都不要漏掉,到时要原汁原味地将今天的谈话内容向省局监察室汇报……

在夏主任组织谈话时,邹文明为了以防万一,吩咐计财科准备三个红包,每个红包都是2000元,准备在中午吃饭时送给夏主任等三人。

一般情况下,像夏主任这样级别的市局领导下来,照惯例是不打红包的。只有市局党组成员或是省局副处级以上的领导下来视察指导工作,或者是来为县局评先评优进行检查考评,才会塞红包。这也是一种惯例。

邹局长今天之所以破例要给夏主任等人打红包,也是以防万一:如果这几个人里面有一两个不听招呼,在谈话时再把县局提拔叶鸣的一些内幕捅出来,夏主任接了红包后,肯定就会偷偷告诉自己。那时,还可以采取措施进行补救……

谈话一直延续到中午一点。最后一个谈话的欧阳明,一上来就以后悔万分的语气,详细地说了他组织分局干部陷害叶鸣、向省局写告状信的经过。并说:经过这几天和叶局长相处,他和大家一样,感觉到叶局长胸襟坦荡、光明磊落、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观念超前、能力出众、有胆有识、乐于助人……

总之,凡是他能够想得出的赞美一个年轻领导干部的词句和成语,他几乎全部都和调查组说了出来,而且语气真诚,很有说服力……

调查结束后,吃完饭要走时,喝得半醉的夏主任拉着邹文明的手,舌头打卷地说:“老……老邹,我们今天是来调查叶鸣的违纪问题的。没……没想到,却发掘出了一个优秀的人才。这个叶鸣,你们县局党组要好好培养。将来,我们说不定都要在他的手里领退休工资呢!哈哈哈!”

夏主任等人走后,邹文明把叶鸣叫到他的办公室,告诉他:县局党组准备撤掉欧阳明的副局长职务,并将他调离一分局,随便放到哪个机关科室搞内勤,不让他与纳税户打交道,以免他在廉政方面出什么问题。

叶鸣听邹文明说要撤掉欧阳明的职务,吃了一惊,忙说:“邹局长,我只是一个分局的副局长,本来没有权利和资格对党组的决定说三道四。但是,我觉得在对待欧局长这件事上,党组还是应该慎重一点,应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要一棍子就把他打死了。”

邹文明有点生气地看着他,批评说:“小叶,这件事我已经和其他几位党组成员私下交流了一下,达成了一致意见,只等下午召开党组会正式作出决定了。你要明白:我这样做,既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对你来说,是为你搬走了一块绊脚石;对欧阳明来说,是为了防止他在一分局副局长的岗位上犯错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措施。我一直有一个观点:在我们税务系统这样的腐败高风险单位,对干部严厉一点,要求高一点,其实就是在保护我们的干部,防止他们跌入违法犯罪的深渊。严是爱、宽是害,这句话含义深刻啊!”

叶鸣虽然知道邹文明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因为他之前答应过欧阳明,说会保他没有什么事,不会受到处分,所以便坚持说:“邹局长,您可能不清楚:我昨天下午一直和欧局长在一起,他主动和我认了错,并告诉我:自今日开始,他要坚决戒除赌博等恶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帮助我把一分局的工作抓上去。您也知道:欧局长的业务能力很强,而且他在一分局当了多年的副局长,对一分局的情况非常熟悉。我现在刚到一分局去,两眼一抹黑,对分局的税源情况、征管现状、管理漏洞、征纳关系等,完全没有数。因此,我需要欧局长这样懂行的副手帮助我理清工作思路,打开工作局面。”

说到这里,他见邹文明脸上已有松动的迹象,便进一步解释说:“我之所以不赞成处理欧局长,还有两个原因:第一,分局还有五个干部是在那封告状信上签了名字的。如果县局党组处理了欧局长,这五位干部心里难免会猜疑:处理了欧阳明之后,接下来会不会处理他们?这样的话,就会无形中为我树了敌,影响分局团结;第二,我一到一分局,就把一个副局长赶走,市局其他同事会怎么看?他们肯定会认为:叶鸣是个容不得人的小人,是个睚眦必报的恶人,是个没有能力融洽同事关系的平庸之辈……如果给同事们留下了这样的恶劣印象,那我以后在县局就举步维艰了。”

邹文明听完他的话,盯着他足足看了两三分钟,最后才无奈地说:“小叶,你既然这样坚持,那我就听你一回。不过,我有言在先:你留下欧阳明在一分局,将来极可能会是一个炸弹,到时候一旦爆炸,你我都可能会收不了场。”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会传染的相思病

从邹文明办公室出来,叶鸣刚想去三楼陈怡的办公室坐一坐,顺便问问她在外面租房子的事,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鸣叫起来,拿出来一看号码,却是夏楚楚的。

这一段时间,叶鸣为夏楚楚的电话头疼不已:她经常在半夜三更突然打个电话过来,把他从睡梦中吵醒。问她什么事,她就说她睡不着,想找他这个乡巴佬聊聊天,想听听他独特的新冷普通话,还说他的新冷普通话是治疗失眠症的良方,有时听着听着她就睡着了……

叶鸣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又不敢得罪她,只好耐着性子,用自己的“新冷普通话”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她在电话里传出哈欠声……

如果叶鸣稍稍表现出一点不耐烦,夏楚楚就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乡巴佬,你是不是真的和陈梦琪好上了?你当初可是说过的:你和她交往只是为了给她治好抑郁症,并不会当真的。我可告诉你:哪一天我不高兴了,就会来新冷找你和陈梦琪。琪琪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她自己得了相思病,我给她把你拉到舞台上,将她治好了。她可好,现在得意了,电话也不打一个给我了。你找个机会告诉她:就说她的相思病已经传染给我了,让她主动离开你。当初你这个乡巴佬是我主动让给她的,现在她的病好了,必须把你还给我,我也得了同样的病,需要同样的处方来治疗……”

叶鸣听得出:她说这些话时,虽然是一种玩笑的语气,但是,里面又隐隐含着醋意和酸楚,还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叶鸣此时已经确认夏楚楚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他现在为了陈怡和陈梦琪两个人,正在头疼不已:陈梦琪几乎天天在五点半左右,就准时开车来到县局门口,等着他下班,然后让他陪她吃饭,陪她逛街,陪她看电影。新冷那些有名的吃喝玩乐的地方,几乎都被他们两个玩遍了。

有时叶鸣实在无奈,开玩笑说自己是个“三陪先生”,陈梦琪就会莞尔一笑,说:“你是我男朋友,这是你应该尽的义务啊!再说了,你现在只是陪我吃、陪我玩,又没有陪我……”

她本来是准备说“又没有陪我睡”的,可终究还是觉得害羞,难以启齿,只好住口不说……

而陈怡,又是个闷葫芦,虽然心里很吃醋,却不说出来,但她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满:叶鸣要是偶尔叫她出去吃饭,她坚决不答应;叶鸣晚上想到她暂住的宾馆去睡觉,她把房门锁得死死的,就是不给他开门……

当然,叶鸣也知道:陈怡这段时间冷落自己,一方面是有点吃陈梦琪的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知道了欧阳明他们那封告状信的内容,心里有点害怕,加之现在李智又呆在新冷,毕竟有点忌惮,所以便尽量回避叶鸣……

正因为自己现在应付陈怡和陈梦琪都在左支右绌、难以招架,所以,他更不敢去招惹夏楚楚:那可是一位性如烈火的主,自己如果稍稍不注意,露出一点暧昧的情绪,让她看到了希望,说不定她就会隔三差五地跑到新冷来找他。那样一来,自己就更加难以招架了……

现在,当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夏楚楚”三个字时,他不由苦笑了一下,有点心虚地按下接听键,说:“楚楚小姐好!你总算选了个白天的时间打我电话了……请问有何贵干?”

“死乡巴佬,我晚上打电话给你,你还不耐烦有怨言是不是?告诉你:本小姐是看得起你,才半夜三更打电话和你聊天。你要搞清楚:这省城这么多优秀男孩子,要是我半夜三更打个电话给其中任何一个人,说要跟他聊聊天,他保准会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你信不信?所以,你这个臭乡巴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叶鸣心想她这话倒也有理,便笑嘻嘻地说:“这个我信。你是著名主持人,号称万人迷,全国那些迷恋你的未婚男青年多如过江之鲫。你打电话给我,我应该倍感荣幸、受宠若惊……”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楚楚就在那边笑骂起来:“死乡巴佬,臭乡巴佬,给我闭上你那臭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从省委宣传部得到消息,你已经获得了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称号,省委将要召开隆重的表彰大会,对你们这些见义勇为者进行表彰。听说,表彰大会结束后,省委书记鹿知遥还要亲自接见你们这些先进个人。我们台里已经接到了宣传报道任务,估计表彰大会就会在近几天召开。我可告诉你:到了省城,你必须来找我,不能躲着不见我,听到了没有?”

叶鸣迟疑了一下,说:“好的。如果来了省城,我一定来找你。”

夏楚楚停顿了一下,忽然说:“我告诉你:你还欠我一个承诺,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兑现的。”

叶鸣有点莫名其妙地问:“我欠你什么承诺?”

夏楚楚“呸”了一声,恨恨地说:“我就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乡巴佬,一定会忘记你自己许下的诺言的,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半点影子……告诉你:上次你来录节目时,跟我说你会在我的节目现场当场向我表白求爱的,你难道忘记了?我可是把你的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等着你来兑现你的诺言。”

说到这里时,她的语气突然和缓起来,温柔起来,用一种听上去有点害羞的语气,低声说:“乡巴佬,我跟你说句内心话,你不许笑话我:我现在经常做一个梦,梦见你真的来到了浪漫牵手的节目现场,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当着那些观众和男女嘉宾的面,单膝跪地向我求爱……

你不知道:在梦中,我是多么的欢喜、多么的幸福、多么的甜蜜……我看到你跪在那里,就是不来接你手里的花,就是不答应你的求爱――我想让你多跪一会儿,我要把我的幸福感、甜蜜感延续得久一点,我要让全国的电视观众都看到:叶鸣向我求爱了……可是,每每在这时候,我就从梦中醒过来了……当我知道这只是一场梦的时候,我就非常伤心,就想打你这个乡巴佬的电话……”

这句话刚一说完,叶鸣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跟着,夏楚楚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命犯桃花

直到这时,叶鸣才知道:夏楚楚经常半夜三更打自己电话,原来是她做了那样一个梦,醒来后触景伤情,这才打自己的电话寻求抚慰……

想至此,他觉得有一点感动,还有一点淡淡的心酸:夏楚楚其实真的是个相当优秀的女孩子。可惜,她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而且两个人身份地位相差太悬殊,他不想也不敢去和她过多地接触……

在出了一会儿神以后,他正想往办公室走,手里还没来得及放进袋子里的手机突然又鸣叫起来。一看号码,是徐飞的。

“老弟,恭喜你:刚刚省局政工处的毛处长打电话给我,说你已经被评为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下周二在省委召开表彰大会,省委书记鹿知遥同志还要亲自接见你们。这是一份难得的殊荣啊!你做一下准备工作,把自己的形象搞好一点,精气神完足一些,为我们地税系统争争光。今天是星期五,我先回去,在省局等你。你提前一两天过来。到时,我们一起去李书记家里玩一玩。我估计:他老人家知道这件事后,心里也肯定非常高兴。哈哈哈!”

叶鸣笑着说:“刚刚夏楚楚已经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消息了,只是她不知道具体的表彰时间。徐局长,谢谢你啊!你为我的事,也操了不少的心,真是非常感谢。”

徐飞听他提及夏楚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老弟,我再问你个事:你和楚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近段时间,她隔几天就打我一个电话。我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肯细说,只是在电话里哭,说你欺负她,还说你从来没到省城去看过她,要我哪天把你抓到省城去,她要质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老弟,你到底是真的看不出还是装傻?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楚楚非常喜欢你啊!我听你说过:你和你现在这个女朋友并不是真的在谈恋爱,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楚楚呢?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啊!楚楚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她爸爸又是夏局长,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又那么喜欢你。你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楚楚被别的男孩子追去了,那不仅对你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而且,我都替你惋惜啊!”

叶鸣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心里喜欢的是陈怡,身边时时刻刻陪着他的,却是陈梦琪;现在又冒出一个夏楚楚,也要把他抓到省城去质问,这可真是“命犯桃花,祸福难料”啊……

因此,面对徐飞的质疑,他只能苦笑着说:“徐局长,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出身贫寒,无根无基,家境与地位和夏楚楚完全无法比。我虽然不是一个注重门当户对的俗人,但是,我这个人骨子里有点自傲,不愿意被人瞧不起,不愿意被人说我找夏楚楚是想攀高门、走捷径。更何况,即使夏楚楚对我有点意思,她的父母还不知怎么想呢!要是我现在去追求她,也追到手了。可是,她的父母要是看我这个乡巴佬不起,坚决反对她和我谈恋爱,这岂不是自取其辱?当然,我也不瞒着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觉得我对楚楚只有好感,却没有心动的感觉,总觉得和她在一起,不来电,没有那种相思相恋的感觉。”

徐飞听他这样说,只好无奈地叹口气,说:“老弟,这种事我只能旁敲侧击提醒你一下,不能替你做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的建议是:你也不要对楚楚太过冷淡,那样会伤她的自尊的――毕竟,人家是大名鼎鼎的电视明星,怎么说也是个白富美,却被你这个穷吊丝无情地拒绝,心里肯定会难受,会想不开,是不是?哈哈哈!”

叶鸣听到他的玩笑话,也嘿嘿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他一个大学同学后天结婚。昨天晚上在qq上聊天时向他发出邀请,请他出席他的婚礼。

这个同学是省城一位建材商的儿子,叫苏醒,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在大学时就很牛皮,开高档车,穿名牌衣服,用苹果手机,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还经常在寝室里吹嘘炫耀他家的富有,以及他玩女人的手段和经历。当时叶鸣就非常反感他,而他也有点瞧不起出身寒门的叶鸣。所以,毕业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联系。

没想到,苏醒居然主动找同学要到了叶鸣的qq号,并热情地邀请他参加他的婚礼,还说到时会有很多大学同学会来出席婚礼,可以算是一个小小的同学聚会……

叶鸣估计:苏醒之所以要邀请自己参加他的婚礼,一是他们是一个寝室的,多少有点香火感情在;二是自己现在在一个小县城当公务员,而他现在子承父业,已经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总,把他邀请过去,也是想要自己去看一看他的排场和气派,让自己这个曾经的学生会主席羡慕羡慕……

而且,叶鸣知道:像这样的同学聚会,来参加的一般都是一些在事业上小有成就的人,或者是当了一官半职,或者是发了点洋财,或者是找了个白富美老婆……总之,都是到聚会上来秀优越感的。而那些毕业后混得比较惨、比较差的同学,即使被邀请,一般也会选择不去……

叶鸣当时权衡了一下,觉得在那些准备出席苏醒婚礼的同学里面,自己算是混得最差的,于是便本能地选择了拒绝。

只是,他拒绝得比较艺术,也留有余地,说自己星期六、星期天很可能会要加班抓税收收入,可能来不了省城。但是,如果没有加班,自己一定过去参加聚会和婚礼……

现在,当听徐局长说自己后天就必须赶到省城报到,准备参加表彰大会之后,他忽然想:何不今天下午就坐徐局长的车子过去,明天正好参加苏醒组织的同学聚会,后天再出席苏醒的婚礼,时间正好合适……

于是,他趁徐飞没挂电话,赶紧说:“徐局长,您能在市局等我一下吗?我想坐您的车去省城!”

徐飞很高兴地说:“好啊,我在市局等你,你现在就打车过来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想当秘书

叶鸣本来想让陈梦琪送自己到市局去坐徐飞的车,可转念一想:陈梦琪的母亲刚刚从省城特意过来看她。如果她知道自己要去省城,她绝对会动员她母亲连夜跟她赶回省城去――她现在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呆在叶鸣身边,还几次央求叶鸣和她一起回省城去玩,但叶鸣一直没有答应她。

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和叶鸣去省城的机会,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哪怕自己的母亲来了,她也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叶鸣去省城……

因此,叶鸣便没有打陈梦琪的电话,直接坐了一个回头的士到了k市,并坐徐飞的专车赶到了省城。

当他晚上,叶鸣和徐飞一起去拜访了李润基。

李润基和黎静雅现在已经完全把叶鸣当做了自己的干儿子,所以见到叶鸣后,两口子都很亲热。尤其是黎静雅,不停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还问他和现在的女朋友相处得怎么样,抱怨他怎么不把她带过来……

叶鸣见李润基的母亲不在家,便问奶奶哪里去了?李润基告诉他:老人家因为想念家乡,加之现在已是年底,所以她已经提前回老家,准备在那边过完年以后再回来。

在闲聊了几句后,李润基用慈祥疼爱的目光看着叶鸣,笑吟吟地说:“小叶,新来的鹿知遥书记,对公民道德建设非常重视,多次召开专题常委会,研究加强和改进我省公民道德建设的措施和方案。因此,对于这次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评选和表彰,鹿书记相当重视,说这是一次加强道德教育、弘扬正气正义的绝佳机会,要求省委宣传部、省文明办以及相关部门精心组织、妥善安排,务必把这一次表彰会开好,开出成效,达到预期效果。在会后,他还会亲自接见你们这些先进个人,这是一次殊荣啊!”

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看着叶鸣说:“鹿书记前几天还亲自看了你们这些先进个人的材料。当他从材料中看到你的事迹后,非常惊讶,也非常感兴趣,特意打电话把我请到他的办公室,详细了解了那次你从酒店二楼跳下来救我的经过,并啧啧赞叹,说你是当代的拼命三郎,是一个侠义英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典范,值得大书特书、大树特树……

我当时跟他说:你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我已经认你做干儿子。他更是高兴,向我表示祝贺,并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和你聊一聊……要不这样吧:哪天我有空,如果鹿书记也不忙,我就带你去他家一趟,和鹿书记见一面。如果有机会,我觉得你还是到省里来发展好一点。我知道鹿书记对现在的秘书不大满意,而你的文笔功夫很好,又有多年文秘工作经验。更主要的是:你有一身好武功,可以兼任警卫工作。如果推荐你给鹿书记做秘书,我觉得是最合适的,鹿书记肯定也会非常满意。”

徐飞听人说过:鹿书记来天江任职后,对一身正气、能力突出的李润基书记非常欣赏,所以两个人很快就结成了战略同盟。而省长秦歌,因为没有接任到省委书记的位置,对空降过来抢了他位置的鹿书记很有敌意。因此,他也与常务副省长、组织部长、省委秘书长结成同盟。两股势力现在互相胶着,正在比赛“扳手腕”,互相较劲,都在争夺天江政局的主导权……

刚刚李书记说鹿书记对现任秘书不满意,估计是因为这个秘书是省委秘书长蒋毅安插到他身边的,有卧底的嫌疑。但鹿书记新来乍到,对此又不好提出什么异议,而且他也可能确实没有发现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才私下里跟李润基书记抱怨……

因此,在听完李书记的提议后,徐飞一边对叶鸣不住地眨眼,示意他赶快答应下来,一边笑着对李润基说:“李书记,我觉得您这个提议非常好。小叶在县城工作,起点太低,要从副股级开始一步步爬,而且在爬的过程中,竞争对手非常多,即使有我在下面扶持他,要达到一定的级别,也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而如果能到省委工作,特别是如果能给鹿书记当秘书,只要一提拔,就起码是副处级,这得省多少时间啊!小叶,我觉得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李书记的提议,让李书记好好给你运作一下,争取调到省委来。”

叶鸣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笑了笑说:“李叔叔,徐局长,我可能会让你们失望了。我听说:给领导做秘书,必须时时在意、处处留心,不仅要谨言慎行,而且要耐心细致,要时时刻刻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更主要的是:我听说给大领导做秘书,要学会左右逢源,而且要有两张面孔:一张面孔是对领导的,在领导面前要时时刻刻装孙子;另一张面孔是对领导的下级的,在领导的下级面前要学会做大爷……”

他刚说完这句话,李润基和徐飞都笑了起来。

李润基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他的话说:“小叶,你在哪里听到这些不靠谱的传言?你放心,当领导的秘书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可怕。至少,我的秘书在我面前是不用装孙子的。如果他装孙子,我还会看不惯,会批评他。领导和秘书都是人民的公仆,只是分工不同而已,没有什么尊卑贵贱之分,两者的地位是同等的,用不着刻意装什么孙子。而且,我知道鹿书记非常平易近人,没什么官架子,对人很亲切随和。如果你给他当秘书,他会把你当家人一样看待,绝不会要你低三下四地做什么仆人、装什么孙子!”

叶鸣还是摇摇头说:“李叔叔,你是比较了解我的性格的。我这个人平时有点粗枝大叶,而且不习惯低眉顺眼地服侍人,也做不到谨言慎行、守口如瓶。更主要的是:我完全没有半点官场经验。如果进到省委,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工作,只怕会无所适从。到时候如果不能胜任工作,或者是惹出了乱子,对您这个推荐人反倒不好,可能会影响您的声誉。所以,我还是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在新冷地税局工作好。”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冷遇

李润基仔细一想,叶鸣所说的,也似乎有点道理:他过去从来没有在领导身边工作的经历,也没有任何官场经验和阅历。如果一下子把他放到鹿书记身边做秘书,很多事情他完全不熟悉,很多规矩他也完全不懂。到时候如果闹出了笑话,或是搞砸了什么事,反倒会影响鹿书记……

于是,他点点头说:“你说的也很有道理。要给省委主要领导做秘书,按照一般的程序,至少要在省委办公厅工作几年,有了一定的秘书经验和阅历之后,才能胜任这一工作,这一点我倒是考虑欠妥了。不过,如果你有这个意愿,我可以考虑把你调到省委来,先从小秘书干起,熬一熬资历,长一长见识,历练个几年,或许会有所成就。”

叶鸣不好再推脱,含含糊糊地说:“李叔叔,看情况吧!我现在暂时先把地税局的工作搞好,有机会的话,再想办法往省里调。”

从李润基家里出来后,叶鸣跟着徐飞到他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在街上逛了逛,到下午五点,便打的士前往翔鹏大酒店――这个酒店就是苏醒定下的同学聚会和明天办结婚喜宴的地方。

在11号包厢门口,叶鸣一眼就见到几个同学围在包厢门口。门口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有一个捐款箱一样的红色纸盒,有两个同学站在桌子后面,一个收钱,一个记数。收的钱都被丢进了那个小纸盒里面。

苏醒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站在旁边,正在满脸堆笑地和络绎前来的同学打招呼,同时收下他们给的礼金红包。

叶鸣身上只带了给苏醒的礼金红包,是按照新冷喝喜酒的标准,包了600元。这个标准,在新冷已经算高了。

但是,他发现其他同学给苏醒递过去的红包,都是鼓鼓囊囊的,估计都是好几千。

而且,那些同学丢到那个纸箱里的钱,也大多在2000元以上。

他搞不清那个纸箱里面的钱是做什么的,便拉过一个同学问原因。

那个同学笑嘻嘻地告诉他:发起这次同学聚会的苏醒,提出了一个倡议,要此次前来参加聚会的同学,每个人都捐点钱,成立一个“同学基金”。这个基金的用途是:每三年举办一次同学聚会;帮助贫苦的同学度过难关;定期回学校探望老师,等等。苏醒率先捐了1万元,其他同学根据各自的经济能力量力而行,捐款数额各随心意……

叶鸣觉得苏醒这个建议还是非常不错。可惜的是,自己昨天赶车时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到银行去取钱,身上只有一千多元现金。包了600元红包后,兜里只剩下800多元了。

不过,既然苏醒说过捐款是各随心意,那自己捐个500或是600元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他便坦然走过去,先和苏醒打了个招呼,祝福他新婚快乐。然后,便把红包递了过去。

苏醒接过红包,有意无意地将这个和别人的红包比较略显轻薄的红包在手里掂了掂,皮笑肉不笑地说:“叶局长,你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前来参加我的婚礼,鄙人倍感荣幸啊!昨晚你在qq上说你可能要加班,来不了,我当时觉得非常遗憾。毕竟,你是我们寝室里最有才华、成绩最好的尖子货,又是学生会主席。如果你不来,我们的同学聚会就会黯然失色啊!哈哈哈!”

叶鸣听出了他话中的揶揄之意,便也笑着说:“苏公子新婚燕尔,又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举办同学聚会,还倡议捐款成立同学基金,这份热情令我深为感佩啊!只是,我是一个小地方的穷公务员,和诸位大款名流不能相比,所以只是表达一下祝福和支持之意。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苏公子不要嫌弃。”

说着,就在另外几个同学惊讶甚至有点鄙夷不屑的目光中,坦坦然然地将500元捐款丢进了那个捐款箱。

苏醒是个典型的势利眼,见叶鸣给自己的红包最薄、捐的款也最少,心里就很不痛快了,便不再理睬他,连一句“请到包厢入座”的话都懒得跟他说,转身和另外几个有点身份和钱财的同学寒暄聊天去了。

叶鸣也不计较,自己走到包厢里面,发现这是一个超大超豪华的包厢,里面那张巨大的餐桌,足可以坐三十多个人。

他进去时,餐桌旁已经坐了十几个同学。一个叫刘封的昔日室友看到他进来,忙上来拉着他到东边的空位上坐下,说寝室的几个室友包括苏醒,等下都坐在一起。

刘封的右边坐着的是一个名叫苏寒的室友,见叶鸣进来,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脸上的表情却比较冷漠。

刘封忙向叶鸣介绍说:“叶子,苏寒现在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是佘市长的秘书,很快就要升副处级了。”

叶鸣忙对苏寒抱抱拳,说咪咪地说:“恭喜恭喜!苏寒,你当初的志向就是从政,想在仕途上大展宏图。现在看来,你是顺风顺水,正在朝你的理想一步步迈进啊!不错不错!”

苏寒矜持地笑了笑,说:“叶子过奖了。我现在还在科级的位置上徘徊,只不过刚刚入了流罢了。不过,估计年后我就会上一个台阶,到那时,才能算是初遂我愿吧!对了,听说你在地税局工作,现在是什么职务?”

叶鸣摇摇手说:“我在那个小地方工作,哪能跟你苏大秘书比?我现在的职务,还没有入流,不提也罢!”

苏寒点点头说:“那倒也是。你在县城工作,你们那里最大的官,也不过就是县委书记,正处级。所以,你的起点是低了一点,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不是我说泄气的话:叶子你如果老是呆在那个小县城,估计奋斗一辈子,能混上个处级就不错了,也确实委屈你这个大才子、学生会主席了。呵呵呵!”

叶鸣听他语气中满是得意和自傲,心里微微有点不舒服,便问道:“苏科长,你现在是给哪位市长当秘书?我刚刚听刘封说是佘市长,是不是新当选的佘楚明副市长?”

苏寒吃了一惊,忙瞪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佘市长?你认识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做媒

叶鸣微微一笑,说:“佘市长是我一个朋友的亲戚,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算认识吧!”

苏寒听他说和佘市长只不过是有一面之缘,脸色立即恢复了平静,同时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见过很多人,只要和某位领导有过一面之缘,就时时刻刻把这次和领导见面的事情挂在嘴上,逢人就讲,还一定要说他和这位领导很熟。看来,这个读书时有点心高气傲的叶鸣,在走上社会后,也不能免俗了,也喜欢吹牛皮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了……

这时候,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叶鸣发现:绝大部分同学都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或是老婆过来了,有几个人的女朋友还非常漂亮。尤其是苏寒身边那个女孩,留一头长发,眼睛很大,长相很清纯、很漂亮,紧紧地偎依在苏寒肩膀上,令紧挨着苏寒坐着的刘封艳羡不已……

叶鸣稍稍一观察,这近二十个同学里面,没有带女朋友或老婆的,只有自己和刘封以及对面那个矮胖子同学柳志。

刘封在羡慕完苏寒的艳福后,转头悄悄问叶鸣:“叶子,你怎么不带女朋友过来玩?在这样的场所,看到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心里有点不好过啊!唉――”

叶鸣笑着说:“我还没有女朋友啊,怎么带?”

刘封和其他同学都没有看到叶鸣和陈梦琪牵手的那一期“浪漫牵手”节目,所以都不知道他现在有个名义上的女朋友陈梦琪。

苏寒也恰巧听到了叶鸣的话,便说:“叶子,你当初可是我们学院第一美男子,校园内暗恋你的女同学没有一个排,也有一个班。怎么工作五六年了,连一个女朋友都没到手?是不是你的要求和条件太高了?”

叶鸣笑着摇摇头说:“不是我的要求和条件太高,而是我们那个县城太小,想找一个适合我的女孩,很不容易,所以就耽误下来了。”

苏寒那个漂亮的女朋友在旁边笑着凑趣说:“帅哥,你有这么好的外形,还愁找不到对象?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吧:她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长得虽然并不出色,但她家境很好,父亲是千万富翁。她多次跟我说:她要找一个长得像明星的白马王子,不在乎对方的家境和条件,只要英俊就行。而且,她有能力把男孩子从外县市调到省城来,并且可以和她一起经营她的家族企业。你和苏寒是大学同学,听苏寒说在大学你还是学生会主席,又长得这么帅,我估计我那个同学会很满意。只要她看上你了,你就不用在你们那个小县城工作了,直接调到省城来,或者干脆辞掉工作在她的家族企业任职,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啊!对不对?”

叶鸣以为她是说着好玩的,便笑嘻嘻地说:“好啊,正好我今天孤家寡人一个,看着你们成双成对的,心里羡慕得紧。要不,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同学,让她立即赶过来。我们一边吃饭一边交流,看能不能对上眼。如果我们彼此满意,结成了亲,将来我一定打一个大大的红包给你这个大媒人……哈哈哈!”

叶鸣这些话只是开玩笑随口说的,可是他忘记了钱钟书老先生在《围城》里的一句经典名言:“女人有两大爱好:一是做母亲,二是做媒。” 苏寒的这个女朋友和她那个同学玩得很好,早就在蓄谋要给已经快变成“剩女”的那个同学做一个媒,给她找一个符合她择偶标准的男孩子。

此次跟随苏寒来参加同学聚会,她那个同学也叮嘱了她:要是发现有符合她择偶标准的帅哥,不管他是哪里的,只要他没有找对象结婚,就一定要为她介绍介绍,她在家里随时听后她的召唤……

因此,当叶鸣一出现在包厢,她的眼睛就亮了:哇塞,太帅了!帅得晃眼啊!而且,看他一个人进来,身边并没有女朋友陪同,莫不是月老的那根红绳,真的开始往自己那个同学的手上栓了?

于是,在听叶鸣说他目前还没有女朋友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为她的同学牵起线来……

当听叶鸣说要她立即喊她同学过来的话以后,她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就开始拨号。

叶鸣见她真的开始给她的同学打电话了,这才有点慌了,忙对苏寒说:“苏寒,我刚刚是说着玩的,你快要你女朋友别打电话了,不要到时人家真的来了,彼此尴尬。”

苏寒却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叶子,你反正也没找对象,这么腼腆干嘛?我媳妇那女同学我见过,除了身材有点胖、皮肤有点黑、眼睛有点近视、说话嗓门有点粗之外,其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再说了,你现在窝在你们那个小县城,也确实有点委屈你了。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鲤鱼跳龙门的机会,你不抓住不是太可惜了吗?”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了一句什么话,脸上忽然露出淫邪的笑容,越过刘封的身子,把头凑过来,低声说:“我们那时候在寝室里议论的时候,有人不是说过吗:找老婆不一定要漂亮。太漂亮了,可能是给别的男人养的。女孩子再丑,一到了床上,只要把灯一熄,那上身的两坨肉、下身的一个洞,不都是一样的?再说了,女孩子丑一点,上她的男人就少,说不定下面那里还干净一些呢,你说是不是?”

说着,他就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叶鸣看了一眼他那个正在打电话的漂亮的女朋友一眼,心里很想说:照你这么说,你女朋友这么漂亮,那么你是准备给别的男人养着的咯!

不过,这话他到底还是说不出口,但心里又觉得不吐不快。于是,他便故意瞪大眼睛盯着他的女朋友,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连声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苏寒见他眼睛盯着自己的女朋友,脸上的笑容有点古怪,仔细一想,这才想起自己的女朋友很漂亮,刚刚那些话等于是在骂自己,不由恼羞成怒,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第一百二十七章 虚荣

苏寒毕竟在政府办工作了好几年,历练出了一定的涵养和忍耐功夫,虽然明知道叶鸣那笑容里面不含好意,心下恼怒至极,却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阴冷地盯了叶鸣几眼,便转过头去看他女朋友打电话,同时心里在谋划等下怎么找个机会羞辱叶鸣一下,让他明白自己这个堂堂的市长秘书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时候,苏寒的女朋友打完了电话,转过头兴奋地对叶鸣说:“帅哥,我的同学听我介绍了你的情况后,非常高兴,现在正准备往这边来。等下你要主动点,她可是没有什么恋爱经历的哟!你要是追到了她,我包你半年之内就调到省城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说不定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会跟着沾光。”

在她的心目中,叶鸣虽然长得很帅,但来自偏远的新冷县城,是一个土得掉渣的乡巴佬,一定非常羡慕省城的繁华和荣华富贵的生活。所以,他是一定会去追求自己那个富二代女同学的。

叶鸣听她说那个女同学已经赶了过来,心里暗暗叫苦,忙说:“靓妹,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快打电话给你女同学,要她不要过来了!”

苏寒的女朋友一听,不高兴了,嘟着小嘴说:“帅哥,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人家已经在路上了,你要我怎么跟她去说?再说了,你们不就是见个面,一起吃顿饭吗?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你可以不和她交往呀,又没有人能够强迫你,对不对?”

说着,就用手肘捅了一下苏寒,示意他劝劝叶鸣。

苏寒本来不想再搭理叶鸣,可转念一想:自己女朋友的那个同学,是一朵奇葩,等下正好可以利用她来作弄一下叶鸣。

于是,他也装出一点笑容,劝道:“叶子,你这么较真干吗?不就是和人家见一面吗?再说了,这里的同学,几乎个个带了老婆或是女朋友。你孤家寡人的,有一个女孩子过来陪你喝喝酒,聊聊天,何乐而不为呢?我女朋友的那个同学,很活泼、很开朗的,等下保准让你开心。你就别推三阻四了吧!”

叶鸣心里一想:反正那女孩子就是过来吃顿饭,自己不理睬、不应答她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便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久,苏醒招呼完客人,也走了进来,看见苏寒身边坐着刘封,皱了皱眉头,走到刘封背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我和苏科长等下有重要事情要商谈,麻烦你坐到对面去,好不好?不好意思啊!”

刘封是个老实人,听苏醒这么一说,脸唰地红了,赶紧站起来,一边连连说“没关系,没关系”,一边转到对面找了个空位坐下。

叶鸣知道苏醒和苏寒因为同姓的关系,在学校时关系就非常好。不过,苏醒这么不客气地让刘封坐到对面去,他心里还是感到很不舒服,便站起来说:“苏醒,你要和苏科长谈重要的事,我是不是要回避?”

苏醒愣了一下,忙按着他的肩膀坐下,说:“我们也不是谈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回避什么?你这几年在新冷那个小地方窝着,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和苏科长都还想了解一下你的近况呢!我们一起聊。一起聊!”

原来,苏醒的父亲正在筹划要建一座建材城,地址选在省城的东郊。那里交通方便,高铁、高速公路四通八达,而且飞机场也在那边,是一处理想的商贸黄金地段。

可是,他的父亲原来只是建材批发商,虽然在生意上做得很成功,也积累了一笔巨大的财富,但在官场上的关系,却两眼一抹黑,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人。

而他筹建的建材城,又必须和城建、国土、房管等权力部门打交道,有很多手续要办。由于在官场上没有朋友,他在办理国土手续时就被卡住了,一直没有办到用地许可证。

后来,苏醒得知自己的好哥们苏寒成为了新当选的副市长佘楚明的秘书。而佘楚明,正是分管城建、国土、规划的。

于是,苏醒在第一时间找到苏寒,请他吃了几次饭,打了几个大红包,让他找个机会带自己的父亲和佘市长见个面,或是请佘市长出来吃顿饭。

苏醒其实非常怕佘楚明,也根本没有胆量邀请他出来和一个陌生的商人见面――因为佘楚明对待部下是非常傲慢的,平时都是把苏醒当仆人一样使唤,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他。苏醒每次和他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什么招来他的怒斥和痛骂。

而且,佘楚明虽然贪得无厌,但警惕性很高,反侦查能力很强。对于关系一般的人,如果来找他送礼或是请他吃饭,他不仅会严词拒绝,而且如果这个人是他的部下,他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甚至,为了表明他的清廉,他还会在公开场合点名批评那些想给他送礼的部下……

正因为如此,苏寒知道自己是肯定不能把佘市长邀请出来的,甚至提都不敢跟他这事。

但是,苏醒那样看重他这个秘书,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红包的,他感觉到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更何况,自己还前前后后得到了苏醒给的几万元的红包。所以,他便麻着胆子答应了苏醒,并保证在一个月内约佘市长出来和苏醒的父亲见面吃饭。

现在,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可苏寒却始终想不出一个约佘市长出来和苏醒父亲见面的办法,急得每天都抓耳捞腮,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苏醒坐到苏寒身边来,就是想来再次问一下他何时能约佘市长出来。

“苏科长,我听说秘书就如同领导的家人一样,是领导最信任、最倚重的人。你给佘市长当了几个月秘书,应该早就成为他的亲信了吧!我听说,佘市长精明能干,后台很硬,估计过不了几年,就会成为省级领导。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同学,你作为佘市长最信任的人,将来的前程不可估量啊!”

苏醒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恭维起苏寒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赌气

苏寒听到苏醒恭维的话语,又见叶鸣也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心舒气畅,舒服得骨头都仿佛轻了好几斤。

待苏醒说完后,他矜持地笑了笑,假装客套说:“老同学,我们之间就没必要说这样的话了。不过,话说回来,佘市长对我还是很好的,可以说是厚爱有加。他非常关心我的成长和进步,已经多次跟市政府秘书长提了,要他早日解决我的副处待遇问题。平时星期六、星期天没事,我也都是在佘市长家里过的。帮他做做家务,给他泡泡茶水,就像他的家里人一样。佘市长对外很严厉,但是,对我们这些身边的人,其实是很亲切随和的。在他的身边工作,我们都感到格外温暖。”

苏寒为了吹嘘自己和佘楚明的关系,便不惜睁着眼睛说瞎话,把佘楚明对待下属的态度完全颠倒了来说。

叶鸣是知道佘楚明的性格的,也知道他对下属很冷淡、很傲慢。现在见苏寒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暗暗好笑,却也没有去戳破他。

苏醒听着苏寒吹嘘,不住地点头,满怀期待地说:“老同学,我老爸已经催了我多次了,要我尽快想办法把佘市长约出来,和他见个面。你和佘市长关系这么亲密,约他出来吃个饭,应该不成问题吧!我的想法是:我的婚礼一结束,就想请你约佘市长一下,你觉得呢?”

苏寒心里没底,却强装镇静,若无其事地说:“没问题。前一向因为佘市长要下去调研,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没有抽出时间来。过几天应该有时间了,你静候佳音吧!”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叶鸣,见他脸上挂着淡漠的微笑,仿佛对自己的话毫不在意,也没有一点羡慕和恭敬的表情,不由心下大怒,忽然想起刚刚他捐款的事,便把苏醒拉到一边,跟他耳语了几句。

苏醒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见苏寒态度很坚决,不敢得罪他,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然后将手抬高,往下面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高声说:“同学们,现在我来宣布一下刚刚大家为同学基金捐款的情况。苏寒:5000元,苏醒,10000万元;张碧华,5000元;刘封,2000元……叶鸣,500元!”

他在念名单和捐款数额时,故意将叶鸣的名字放到了最后,而且在念那个“500”元时,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显然是有意要让叶鸣出丑――因为今天来的同学有二十来个,除叶鸣外,其他人最少都捐了2000元。他这样把语气一加强,所有的同学和他们的女朋友和老婆都听得清清楚楚,便都把目光转向叶鸣,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或是鄙视的表情。

苏寒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叶鸣,便趁机揶揄说:“叶局长,你是不是对我们这个同学基金不大感兴趣啊!据我所知,你们税务局的待遇,在所有的公务员里面,是属于上等水平。你虽然在小县城,但我估计,你的工资奖金加福利,一年下来的收入,绝对比我这个小秘书高。更何况,你们税务局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额外收入。所以,你今天的捐款,我觉得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而是一个态度问题。我这个人历来说话比较直,容易得罪人。如果刚刚那番话冒犯了你,请你原谅!”

叶鸣没想到苏寒居然这么下作,用这样小儿科的手段来羞辱自己,心下愤怒至极。但他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为这样的事和他争吵,于是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冷冷一笑说:“苏寒,你不大不小也算是一个政府官员,又是领导秘书,难道就这么一点涵养?你说我们税务局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额外收入,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你敢不敢为你所说的这句话负责?不错,我今天捐款是捐得少了点。但我解释过:我今天来得比较匆忙,没有带多少钱,只能尽自己的力有多少捐多少,表明一下自己支持的态度。你如果非得比一比谁的捐款多,那我们就来比一比:明天我再捐五万元,你敢不敢跟着我捐?”

苏寒一听他最后那句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在市政府办公室当秘书,确实是个清水衙门。他本人又喜欢打点牌、泡泡夜店,还要给自己这个漂亮的女朋友买衣服、请她吃饭、请她玩,所以基本上属于“月光族”。他刚刚捐的五千元,还是苏醒给他撑面子垫付的……

苏醒见叶鸣动了气,苏寒又不敢接他的赌约,生怕苏寒尴尬,赶紧搂住叶鸣的肩膀,假惺惺地劝慰道:“叶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刚刚念一下捐款数目,不过就是告诉同学们:大家所捐的款,我都已经登记在册,并让大家核对一下自己的捐款数额,看有没有弄错,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看在我明天就要做新郎的份上,原谅原谅,不要伤了和气、伤了感情!”

苏寒的女朋友也觉得苏寒刚刚那番话太过分了,便不好意思地对叶鸣说:“帅哥,你们都是大学同学,你和苏寒还是室友,知道他的臭脾气,对他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就没必要计较了。大家都和气一点,开心一点。我那同学应该马上就要来了,等下你和她交流交流。如果你和她恋爱了,将来我们还要常来常往呢,对不对?”

好像是为了要呼应她那句话似的,她的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矮胖、皮肤黝黑、穿着一件貂毛大衣的女孩子就羞羞答答地站到了包厢门口,对着里面看了几眼,估计是因为没戴眼镜,有点认不清人,便用粗哑的嗓门娇羞地问:“请问,李雯在这个包厢吗?”

苏寒的女朋友一见到那个女孩子,赶紧笑咪咪地站起来,一边往门口迎接,一边说:“小薇,我在这边。快过来坐。我刚刚还在说呢,这么久了,怎么你还不过来。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来来来,你就坐这位帅哥身边。”

说着,她就把她拉到叶鸣左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来,指着叶鸣介绍说:“小薇,这就是我刚刚在电话里和你说起的那位靓仔,姓叶,叫叶鸣,现在在新冷县地税局工作。”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丑女无敌

包厢里的人听李雯叫她女同学“小薇”,再看看她粗短的腿、水桶一样的腰身、洋气加俗气的貂皮大衣、黝黑的皮肤,还有脸上那厚厚的脂粉、蓝莹莹地闪光的眼影以及厚厚的、口红涂得像抹了一层猪血一样的嘴唇,怎么看都和歌曲《小薇》里面描绘的那个清纯美丽的女孩形成了一种讽刺的对比,不由全都哑然失笑,只是大家都把笑意刻意隐藏收敛了起来,总算没有人笑出声来。

叶鸣并不是一个轻薄的人,虽然见这个女孩的长相和打扮确实太奇葩了一点,又听李雯亲亲热热地喊她“小薇”,心里有点想笑,但还是竭力忍住了。

在李雯向小薇介绍完自己后,他礼貌地站了起来,对小薇点点头说:“你好,我是叶鸣,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就伸出手去,准备和她握手。

小薇是个高度近视,可是为了不让眼镜遮住她修饰了很久的眼影,刚刚进包厢时特意把眼镜取了下来。

所以,当叶鸣站起来时,她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却一时没看清他的长相。又见他伸出手来,忙假装害羞地后退一步,扭扭捏捏地说:“叶先生,对不起,我爹地和妈咪对我管教很严,不许我和陌生男人握手的。我妈咪还告诉我:现在的社会很复杂的,外面骗财骗色的男子很多。女孩子出门在外,要矜持一点,要防范一点。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和你握手。”

叶鸣听到这段奇谈怪论,先是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问道:“小薇,你的爹地和妈咪既然告诉你不要和陌生人握手,难道就没有告诉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吗?”

此言一出,包厢里的人再也忍耐不住,全都捧腹大笑,很多人都恶作剧般鼓起掌来。

小薇却以为包厢里的笑声和掌声是为自己精彩的言论发出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张大一双蓝莹莹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发出掌声的地方。

叶鸣没想到李雯这么漂亮有素质,带过来的同学却这么丑这么奇葩,心想难怪别人说漂亮的女孩子最喜欢找丑八怪做自己的闺蜜,因为那样的话,两个人一出去,漂亮女孩就能利用丑八怪闺蜜来反衬出自己的美丽。而如果两个女孩子都漂亮,那么,她们就只可能成为仇敌,永远不可能成为闺蜜……

因此,叶鸣估计:这个李雯也正是出于这样一种心理,才和这个丑得出奇、怪得出奇的小薇成为了好朋友……

李雯知道自己这个闺蜜有点二,见大家都笑,也见怪不怪,一边拉着她坐,一边埋怨说:“小薇,你的视力那么差,怎么不把眼镜戴上呢?你不戴眼镜,怎么看得清叶先生的长相?我告诉你:叶先生是大帅哥,等下你看清楚了,保准你会掉口水!”

说着,就妩媚地瞟一眼叶鸣,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苏寒听李雯老是在夸叶鸣帅,心里不高兴了,横了她一眼,心里对叶鸣更是嫉恨。

小薇听李雯这样说,这才从坤包里拿出那幅镀金边的眼镜戴上,转过头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叶鸣一番。

在看清了叶鸣的长相后,她的眼睛一忽然下子瞪得老大,呼吸都开始不匀称起来……

叶鸣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血红的嘴巴张得老大,像一条大嘴巴鱼一样,好像恨不得一口将自己吞下去,心下不由大窘,赶紧把脸转过去,不想看她那垂涎欲滴的花痴表情……

李雯一见小薇那痴痴呆呆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开始犯花痴了,便笑着推了推她的手,俯下身子在她耳朵边小声问:“小薇,怎么样?这帅哥你看得上吗?我问过了,他至今还没有女朋友。你要是中意,等下你就跟他多聊一聊,最好互相留下手机号码,方便以后联系。”

小薇听李雯说话,这才从那种痴痴迷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转过头看李雯一眼,做出一副娇羞的状态,垂下头低低地说:“雯雯,你要他主动一点嘛!人家是女孩子,不好意思嘛!”

李雯笑了笑,点点头说:“好,我去跟他说。”

说着,她就走到苏寒背后,跟他耳语了几句,让他坐到她的位置上去,她来给叶鸣做媒。

苏寒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挪过一个位置坐下来。

李雯笑吟吟地挨着叶鸣坐着,转头小声对他说:“叶先生,我看出来了:小薇对你很满意!她是个女孩子,比较害羞,不好意思先来和你搭讪。你就主动一点,和她说几句呗!”

叶鸣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见她满脸热情,一幅真心要撮合自己和她同学的真诚模样,知道她也是好意,只好点点头说:“好吧,我等下跟她聊几句。不过,你可不能再开什么玩笑啊!”

李雯笑着点点头,又低声问:“你对小薇印象怎么样?”

叶鸣回头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小薇,然后转过头,用只有自己和李雯听得清的声音低声说:“我对她的印象只有一点:妆化得太浓了,有一点妖气。别的印象没有!”

李雯也把头凑过来,用只有她和叶鸣听得清的声音说:“人家那是洋气,不是妖气,你别搞错了!嘻嘻!”

叶鸣一笑说:“洋气和妖气只有一字之差,稍稍把握不好,洋气就会转化成妖气。还有,我一直有这样一个观点:化妆品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不同的女人使用,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漂亮的女人化妆,会越化越漂亮;而丑女人化妆,却会越化越丑。所以,化妆品会使美丽的女人更美丽,但也会使丑陋的女人更丑陋。”

李雯也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听他这番话,就知道他在委婉地告诉自己:小薇长得很丑!

而且,她也觉得叶鸣关于化妆品的那番议论,确实有点道理,便对着他调皮地吐吐舌头,低声问道:“那你觉得我今天化的妆怎么样?是越化越美,还是越化越丑?”

叶鸣答道:“你属于前者。”

李雯听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自己属于前者,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一跳,脸也微微有点发烧了。

第一百三十章 香水有毒

苏寒见李雯和叶鸣一直在有说有笑地嘀嘀咕咕,看上去好像很亲密,不由醋意大盛,双目直视着叶鸣,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原来,这个李雯大学毕业后,由于长相清纯漂亮,气质也好,加之又是学的中文专业,便被招聘到市电视台做记者。在前不久采访省城副市长佘楚明时,负责给佘楚明准备稿子的苏寒一眼看上了李雯,便抛弃原来的女朋友,对李雯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李雯本来对其貌不扬的苏寒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她自身长得漂亮,所以心目中一直有一个幻想中的白马王子,也一直在憧憬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因此,当苏寒开始对她发动进攻时,她根本就不屑一顾,有时候电话都懒得接他的。

但后来,苏寒竟然直接找到她的家里去了。她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工人,听苏寒自我介绍说他是副市长佘楚明的秘书,而且很快就要升任副处级干部,一种对官员的本能的敬畏感和崇拜感,使他们一下子就相中了这个女婿,并逼迫李雯答应和苏寒谈朋友。

李雯开始还是坚持不答应。可后来,苏寒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一定利用自己在官场上的人脉关系,将她调到市电视台或是省电视台做主持人或是播音员。

而李雯,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调到电视台去当主持人,像她最崇拜的偶像夏楚楚一样,通过主持节目成为万众瞩目的超级大明星――因为她毕业后,就专门去进修过播音主持专业,而且她对自己的长相和普通话也很有信心,认为只要有关系,自己调到市电视台甚至省电视台那是丝毫不成问题的。

因此,在听到苏寒信誓旦旦的许诺后,她最后终于动了心,开始接受苏寒的追求。

可是,在一两个月的交往中,李雯发现,苏寒根本不像他自己吹嘘的那样有什么深厚的官场人脉关系。而且,她好几次在采访佘楚明时,发现佘楚明对苏寒几乎是当做仆人在使唤,根本没有如苏寒自己所说,他和佘市长亲如家人……

更令她气恼和不解的是:佘楚明自从和她打了几次交道后,便开始半真半假地开一些暧昧的玩笑,有时看自己的目光也是色/迷/迷的。苏寒明明看在眼里,却没有半点恼恨之色,反倒在背后劝她不要太较真,人家佘市长那是平易近人,没有官架子,你不要误会了……

李雯后来又偷偷找了几个也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的熟人,向他们打探苏寒的情况。那些人告诉她:苏寒确实很快就要升副处级了。但是,他在交女友的问题上,有点花心,属于那种“猴子掰包谷――掰一个丢一个”的人。往往这个女朋友还在谈,但如果他看到了另外一个好的,就会立即丢下原来那一个,去追求那一个看上去条件更好或者是长相更漂亮的女孩……

从那时起,她就对苏寒有点防范了。

今天,她本来是不想跟苏寒来出席这次同学聚会的。可苏寒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貌美如花又有气质的女朋友,哪里准她不来?于是,便强拖硬拽把她扯了过来,还叮嘱她对自己要亲热一点,要柔顺一点。

李雯并不是个朝三暮四的女孩,虽然知道苏寒很多事都在骗自己,令自己很失望。但是,她既然已经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便决定从一而终,遵从父母的愿望,和他结婚成家算了。因此,在包厢里,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她便按照苏寒的吩咐,故意装出一副亲热和恩爱的样子,做给在场的人看……

苏寒这一段时间也感觉到了李雯对他有点冷淡。所以,此刻见她和叶鸣亲密无间地说悄悄话,便不由妒火中烧,差点当场发作出来……

幸好,这时候李雯那个奇葩的女同学见李雯老是和叶鸣嘀嘀咕咕,自己想和叶鸣搭讪都没机会,开始不耐烦了,忽然对李雯招招手说:“雯雯,你过来一下!”

李雯赶紧笑着走过去,问道:“小薇,什么事?”

小薇眼睛瞟着叶鸣,把嘴巴凑近李雯的耳边,有点急不可耐地说:“你让他和我说话呀!要不,我先找他说?”

李雯忙说:“那你说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薇点点头,忽然将头转向叶鸣,咧嘴一笑,娇声说:“叶先生,你现在可以握我的手了。来,让我们两人的缘分从握手开始!”

说着,就把一只肥嘟嘟的手掌伸向叶鸣。

叶鸣再次被她娇滴滴的粗厚嗓门吓了一跳,有点手足无措地伸出右手,和她握了握,感觉就像在握一团绵软温热的猪板油,有一点油腻腻的感觉。

同时,在她凑近自己时,一股扑鼻的浓厚的甜香差点把他熏晕过去。

小薇见叶鸣抽了一下鼻子,知道他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香水味,便得意洋洋地问道:“叶先生,你觉得我今天喷的香水味道怎么样?纯不纯正?我告诉你:这是我爹地从法国买回来的正宗洋货,一瓶就要好几万呢!要不,你再闻闻?”

说着,就把身子往叶鸣身上凑,那对鼓凸如小山峰的大白兔,差点触到了叶鸣的手臂上……

叶鸣吓得身子赶紧往后面仰,差点跌倒在紧挨着他坐着的李雯怀里,双手乱摇说:“我闻到了了,闻到了!不用再闻了!你的香水味确实好闻,是正宗的法国货,行了吧!”

李雯等人看到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全都乐得东倒西歪,李雯的眼泪都笑了出来。

有一两个同学笑得把持不住,“砰”地一声两人带椅子跌倒在地。

李雯好不容易止住笑,在叶鸣耳边悄悄说:“你刚刚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首歌的歌名,你想知道是什么歌吗?”

叶鸣回转头,气恼地瞪了她一眼,问道:“什么歌?”

“香水有毒!”

说完这四个字,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薇也没心没肺地跟着大家一起笑,笑完以后,又把身子凑过来,问道:“叶先生,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吧,方便以后联系。”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金桥童话

叶鸣已经完全被身边这位说傻不傻、说痴不痴、说二不二的大姐雷倒,听她问自己的手机号,哪里敢告诉她?忙双手乱摇说:“对不起,我的手机号是新换的,我自己都还不记得。”

小薇再次伸出她肥嘟嘟的手掌,用命令的语气说:“那你把手机拿出来,我自己来打到我的手机上储存下来。”

说着,她用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炫耀似的在叶鸣眼前晃了晃,问道:“你认得这手机的牌子吗?你知道它多少钱吗?”

“不认识,不知道!”

叶鸣老老实实地回答。

小薇得意地一笑,说:“这是最新的东芝 co**ic shiner手机,价值4000美金,是我妈咪在日本的免税商店给我买回来的。来,把你的手机拿出来,我看看是什么牌子,你该不是用的山寨机吧!”

叶鸣的手机确实是一个山寨机,就放在裤兜里,却怎么也不敢拿出来给她看,只好假装在裤袋里摸了摸,然后拍拍脑袋叫道:“糟糕,糟糕。刚刚从宾馆出来时比较匆忙,把手机给忘记在房间里了。”

小薇露出失望的神色,伸出一根小香肠一样的手指,恨铁不成钢地在叶鸣额头上戳了一下,娇嗔道:“你呀,你这个马大哈,我这是服了你了!连手机都能掉在宾馆里。我都怀疑,以后我跟你出去逛街或是旅游,你说不定会把我都丢了呢……不行,你这个坏习惯我一定得给你治一治,不能再老是丢三拉四了!”

叶鸣被她这恋人一般亲密无间的语气吓得哑口无言,心里暗暗叫苦:李雯啊李雯,你未免也太损了点吧!你把这么一个二不啦叽的同学介绍给我,这不是存心想让我出洋相吗?

其实,叶鸣倒是有点错怪李雯了。

不知为什么,刚刚在叶鸣走进包厢时,李雯只是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情不自禁地一颤:这个男孩子,和自己幻想中的白马王子,真是太接近了:高高的个子、笔挺的身板、英俊的五官、清朗的笑容、微微卷曲的头发、虎虎生风的步伐……

只是,由于苏寒在自己身边坐着,她不敢过多地去关注他,只是偶尔偷偷瞟他一眼,仔细聆听他和苏醒、苏寒两个人的对话。

在他因捐款的事生气斥责苏寒的时候,她的立场居然情不自禁地偏到了他这一边,觉得他说得句句在理,苏寒纯粹是在无理取闹。因此,她就以劝解的方式,表明了她支持他的立场……

其实,她清楚地知道:她的那个其丑无比、奇葩无比的同学,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叶鸣的,叶鸣也绝对是不会找她做女朋友的。

但是,出于一种奇怪的心里,她却坚持把小薇叫了过来——这种心里比较微妙,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就是想以给小薇做介绍为借口,和叶鸣多接触一下,和他多聊几句……

现在,当她看到叶鸣被小薇雷得狼狈不堪时,心里既觉得好笑,同时又隐隐有点后悔: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过了一点?如果叶鸣因此而怪自己,那就和自己的初衷有点背道而驰了……

而那个小薇,此时已经完全把叶鸣当做了她的男朋友,喋喋不休地向他炫耀她家的富有:她们家在东湖边有一座别墅,她爹地开的是路虎车,她自己现在开一辆宝马七系新车,裸车价格都要一百多万;她爹地认识很多政府官员,可以把叶鸣从他们那个小县城调到省城来;她家里只有她这一个宝贝女儿,以后结婚了,叶鸣必须住到我家里去,最好能做上门女婿……

叶鸣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插话的机会,苦笑着说:“小薇,对不起,我不会做上门女婿,所以根本不符合你的择偶条件。”

小薇把眼一瞪,不满地说:“我说你符合,你就符合,啰嗦什么?你不做上门女婿也可以,我们可以另外买一套公寓结婚,过我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叶鸣再次被她吓住,再也不敢和她搭腔……

吃完饭之后,苏醒提议大家一起去唱歌,还说他已经在“金桥大酒店”的八楼“金桥童话”ktv定了一个包厢。

苏寒提出异议说:“苏醒,这次唱歌是用的同学基金的活动经费,没有必要去金桥大酒店吧。我知道那里,消费非常高,普通包厢一晚的费用,如果带上酒水和饮料,至少会要上三千。我们不如找个量贩ktv,一个大包厢带酒水,唱一晚上一千块钱就足够了,没必要浪费。”

苏醒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解释说:“老同学,我是特意选择到金桥去唱歌的。你知道:金桥的老总陈远乔是房地产大佬,我爸是做建材生意的,很想打进金桥集团去,和陈远乔建立合作关系。我曾经去找陈远乔的女儿陈梦琪谈过,但是,她一口拒绝了我,说他们集团已经有固定的建材供货商,不想丢掉老合作伙伴。后来,我爸听说陈远乔是佘楚明副市长的亲姐夫,便又想和他合作在东郊开发建材市场,把所有的手续交给他去办。但陈远乔还是没有答应和我们合作。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老爸跟陈远乔承诺:以后我们的生意伙伴来这边,全部在金桥大酒店住宿,所有的娱乐活动,也在金桥童话消费。今晚,我还想借到金桥童话唱歌的机会,去找陈远乔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只是,估计他不会接见我。”

苏寒听说陈远乔是佘楚明的亲姐夫,有点惊讶地说:“陈远乔董事长是佘市长的亲姐夫?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苏醒笑了笑,说:“这个很好理解啊:我听说,陈远乔在省城几年,开发了好几个黄金地段的楼盘,赚了十几个亿,背后都是佘市长在撑腰,所以要地有地、要钱有钱、要手续有手续。估计,陈远乔发了这么大的财,佘市长得的好处肯定也不是小数目。因此,佘市长和陈远乔之间,既是郎舅关系,又是利益联盟。像这样比较敏感的双重关系,他们是会刻意向外界隐瞒的,你这个秘书也不例外。”

苏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跑调进行曲

在走出包厢准备往金桥大酒店去时,小薇试图去挽住叶鸣的胳膊一起走。

叶鸣赶紧小跑几步,一头钻进苏醒的小车里面。

小薇颤动着一身肥肉追过来,气喘吁吁地边敲车窗玻璃,边喊道:“叶鸣,你下来,去坐我的宝马车!”

叶鸣一边死死地扣住车门,不让小薇拉开,一边急惶惶地对苏醒说:“苏醒,快开车,我已经被她折磨得快要疯了!”

苏醒和另外几个已经坐到车上的同学全都哈哈大笑。苏醒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揶揄说:“叶子,你这么惊慌干吗?小薇又不是母老虎,还会吃了你?人家小薇不就是长相差了点吗?性格还是蛮可爱的么:天真无邪、开朗活泼、大胆主动,对你也是一见钟情。你现在反正又没有对象,和她谈一谈又有何妨?我倒觉得:像小薇那肉呼呼软绵绵的身材,睡上去应该蛮舒服,像一个肉沙发似的……”

叶鸣不等他说完,就“呸”了他一口,悻悻地说:“我可没有你这么重口味。你要是喜欢睡肉沙发,趁你现在还没举行婚礼,赶紧追她去,还来得及!”

就在这时,叶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鸣叫起来。

叶鸣一边掏手机,一边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上小薇那台车,否则,刚刚对她撒的那个把手机忘记在宾馆里的谎言,非穿泡不可……

叶鸣看了看号码,是陈梦琪打来的。

电话刚一接通,陈梦琪就在话筒那边委屈地说:“哥,你去了省城,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嫌我在你身边碍手碍脚?”

叶鸣忙说:“琪琪,你别乱想。昨天我是坐我们市局徐局长的车子过来的,因为时间比较紧,所以没有跟你打电话了。再说,你妈刚回到新冷。她是特意过来看你的,你也得好好陪她两天是不是?如果我昨天就把你叫到省城来,你妈妈肯定会不高兴的。”

“那我不管。我知道你在省城还要呆几天,明天上午我就赶过来。你得抽点时间陪陪我,好不?我们两个人还没有在省城好好地游玩过呢!到时候,我带你去爬岳金山、去看海底世界、去吃臭豆腐。”

叶鸣听她满是央求的语气,只好答应下来。

陈梦琪又问:“哥,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们今天同学聚会,刚刚吃完晚饭,准备去金桥童话唱歌。”

“去金桥童话?真的吗?那我现在立即打ktv的电话,让他们安排好,今晚我请你的同学唱歌。”

叶鸣知道她金桥童话也是她负责经营管理的,便点点头说:“行,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陈梦琪又问:“对了,你们现在订的是哪个包厢?”

叶鸣便问苏醒:“苏醒,你订的是几号包厢?”

苏醒以为他有别的朋友要过来一起唱歌,便随口答道:“898包厢。”

叶鸣在电话里把已订的包厢号码告诉了陈梦琪。

陈梦琪说:“好的,你们先去你们订下的包厢坐一下,我马上就安排。”

苏醒今晚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想利用到金桥唱歌的机会,请求和陈远乔见一面,商谈一下合作建设建材城的问题。

他知道陈远乔晚上一般都会呆在酒店的董事长办公室。所以,一进金桥大酒店的门,他就找到了大堂的值班经理,一边给对方递烟,一边笑容可掬地说:“先生,我叫苏醒,是耐安建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也是陈董事长的熟人。我想请问一下:陈董事长在不在楼上?能不能请他接见我一下?”

那个经理听说他是一家建材公司的总经理,不敢怠慢,赶紧打电话给陈远乔,并将苏醒的话转告给他听。

陈远乔不知在里面说了几句什么。那个经理挂断电话后,很抱歉地对苏醒说:“先生,非常对不起,陈董事长今晚有事,不方便接待您!”

苏醒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再强求,在谢过那位经理之后,便带着叶鸣等人坐电梯到八楼,进入“金桥童话”ktv898包厢。

小薇从在大堂看到叶鸣开始,就一直如影随形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叶鸣对她的“贴身紧跟”战略毫无办法,只好苦笑着听之任之。

幸好,小薇是个k歌狂。据李雯说:她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麦霸”,每次与人去唱歌,一晚上70%的歌都是她唱的。

因此,在进入包厢坐了一两分钟后,小薇便歌瘾发作,又想在叶鸣面前表现,于是便抢先去点了几首歌。而她唱的第一首,居然就是那首深情款款如泣如诉的《小薇》。

叶鸣开始以为:尽管这个小薇嗓门比较嘶哑,音质比较粗糙,但她既然敢抢歌唱,敢在歌厅当“麦霸”,那肯定唱歌也是有一定的水准的。

谁知,她刚刚开始唱了几句,满包厢的人就差点被她雷翻了:她唱歌时,不仅五音不全,而且句句都跑掉,这调跑得还蛮远,估计从省城跑到新冷县城还不止。

更雷人的是:她一边唱歌,一边还要学明星大腕的范,不停地扭动肥厚的腰身,对着包厢里的人摆造型、做手势……

在她唱完第一首歌以后,尽管听的人都恨不得报110喊警察来制止她制造的噪音污染,但包厢里的每一个人都一本正经地把巴掌拍得就像刘德华在现场那样热烈而持久,居然还伴随有呐喊声、尖叫声,把小薇激动得泪光闪闪,于是便捧着话筒开起了“跑调歌曲个人演唱会”,一首接一首,声情并茂,跑调到位,唱得叶鸣等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而且,她每唱完一支歌,就端起一杯啤酒敬大家,说谢谢大家的掌声和鼓励,然后又继续再接再厉将跑调进行到底……

苏醒在听她唱了几首歌后,悄悄叶鸣耳边说:“叶子,我真有点受不了了:每次一听她跑调,我就恨不得去把给这首歌作曲的人喊过来跟她对质,看看到底是作曲的做错了,还是她唱错了?否则,同样一首歌,怎么差别如此之大?”

幸好,这时候有一位服务员推门进来,问道:“请问哪一位是叶鸣先生?”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姑爷

叶鸣听到服务员的问话,站起来说:“我就是叶鸣。什么事?”

服务员一听他就是叶鸣,忙满脸堆笑地走过来,对着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叶先生好,我们小姐请您和您的朋友到童话王国去唱歌。”

叶鸣有点糊涂地问:“什么童话王国?这里不是金桥童话吗?”

苏醒却大吃一惊,忙摇手说:“靓妹,我们不去,不去!”

然后,他对叶鸣解释说:“童话王国是这里最大、最豪华的包厢,听说光是装修那个包厢就花了好几百万元。在那个包厢唱歌,消费起点是8888元。一般情况下,如果点了酒水果盘,或是喊了陪唱的小姐,没有15000元出不得包厢的门。我们这是自己凑钱玩耍,没必要搞得这么豪华。”

叶鸣却知道这是陈梦琪安排的,便笑了笑,说:“走吧,今天是我一个朋友请客,不要动用同学基金的钱。”

苏醒再次吓了一跳,瞪大眼睛问道:“你在省城有这么有钱的朋友?还是位小姐?我怎么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叶鸣生怕他要自己介绍他和陈远乔谈生意,所以不想透露自己和陈梦琪的关系,便含含糊糊地说:“她就是我一个朋友,家里挺有钱的。听说我来省城玩,她说她要请客,就是这样。”

苏寒也在旁边听到了他的话,仗着几分酒意,阴阳怪气地说:“怪不得叶大局长刚刚吃饭时要跟我比赛捐款,原来你有富婆在背后撑腰啊……对了,现在这社会,长了一张好脸蛋,那也是资本啦!男人女人都是一样,呵呵!”

叶鸣听出他言下之意是说自己在攀富婆,不由勃然大怒,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瞪圆双眼喝道:“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苏寒,老子忍你一下午了!你是不是以为你当了一个小小的科长,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告诉你:别说你一个小小的秘书,就是比你再大的官,老子也敢揍他,不信你试试?”

苏寒知道叶鸣是有武功的,见他一下子暴怒,心下顿时慌了。在叶鸣的质问下,脸一阵阵地抽搐着,想说几句硬气点的话来挽回点自尊,却被叶鸣那凌厉的目光吓住了,一个屁都不敢放出来。

这时候,那个进来喊叶鸣的服务员见叶鸣和人吵架,以为他们会打起来,赶紧出去了。

李雯听到苏寒那几句毫无休养的话,心里对他的反感更甚。这时候见叶鸣气得满脸通红,揪住苏寒的衣领要打他,忙和苏醒走过去,一个抱住苏寒,一个抱住叶鸣,把他们拖开。

李雯生气地指责苏寒道:“苏寒,你发什么酒疯?你们同学之间,有这么说话的吗?怪不得人家叶先生要揍你。换做我,你要说这样的话,我也会揍你!”

苏寒正好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一听李雯也帮着叶鸣说话,又想起她下午和叶鸣亲密无间地谈话的情形,一下子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忽然对着她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红着眼吼道:“臭/婊/子,你居然也来帮着外人指责我!我知道你就喜欢小白脸,一下午就在和他唧唧歪歪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包厢内忽然冲进来七八个穿着保安制服、手持橡皮棍的保安。

刚刚在叶鸣和苏寒吵架时,从包厢里出去的那个服务员走在最前面,指着苏寒对那些保安说:“就是他!就是他要和叶先生打架!”

那些保安一听,“呼”地围上去。一个小头目抓住苏寒的衣领,瞪圆眼喝道:“小子,你哪条道上的?你在金桥想打我们姑爷?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走,跟我们到外面说去!”

说着,先抬手“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然后拖着他就往包厢门口走。

苏寒见他们个个横眉竖目,又被那个头目横拖竖拽地往外面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心胆俱裂,一边挣扎一边大喊:“苏醒,快救我!”

叶鸣等人也是莫名其妙。苏醒赶快对叶鸣说:“叶子,你去拦住他们,问问怎么回事!”

叶鸣虽然也很想揍苏寒一顿,但现在他莫名其妙地被人拖着要到包厢外面去打,而且这事好像还和自己有关系,忙纵身过去,拦在那个保安头目面前,把手一伸,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放开他!”

那个头目一愣,赶紧把抓住苏寒的手放开,恭恭敬敬地对叶鸣鞠了一躬,满脸堆笑地说:“姑爷好!我们刚刚听服务员说:姑爷在包厢里与人吵架,要动手了。我说:这还了得?我们这金桥大酒店,除了陈董事长和我们小姐,就是姑爷你最大!这家伙敢在金桥得罪我们姑爷,那不是自己找死吗?何况,刚刚我进去时,看到他正在打那个靓妹耳光。我陈九最恨的就是打女人的男子汉。所以,我想先教训他一顿再说。”

原来,陈远乔在金桥集团实施的是黑社会家族式的管理,所有的司机、保镖以及高层员工,都和他沾亲带故。而且,他要求下属对他和他的家人要绝对恭敬,称呼上也要讲究。比如陈梦琪,必须要称呼为“小姐”,一般情况下不称呼她“总经理”;对陈梦琪男朋友或是丈夫,要称呼“姑爷”……

这个小保安头目,是陈梦琪从家乡亲自找来的,对陈梦琪格外忠心。所以,他一听服务员说小姐的男朋友在包厢和别人吵架,而且快要打起来了,便心急火燎地带着几个手下冲进了包厢……

叶鸣听他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姑爷,有点哭笑不得。

而苏醒、苏寒等人则是大吃一惊,就连一直在哭泣的李雯,也停止了抽泣声,睁大泪眼看着叶鸣,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薇刚刚喝多了啤酒,上厕所去了,没看到叶鸣好苏寒吵架的过程。她一出厕所,就听到那个保安在喊叶鸣做“姑爷”,不由气往上冲,忽然冲过去挽住叶鸣的一只胳膊,用粗哑的嗓门喝道:“你们怎么回事?叫谁姑爷呢?这是我男朋友,哪里是你们的什么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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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浪漫祝福

陈九等人见小薇冲出来就挽住了叶鸣的胳膊,说他是她男朋友,还怒气冲冲地斥责他们不要叫他姑爷,全都愣住了,都用大惑不解的目光盯着叶鸣。

陈九有点结巴地问道:“姑爷,这是怎么回事?”

叶鸣恼怒地挣脱小薇的胳膊,一边往包厢外面走,一边对陈九说:“你们走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我们这里都是一些同学。我们同学之间吵架,你无缘无故来掺合干吗?真是乱弹琴!”

陈九听他埋怨,也不生气,赶上去对他做了一个揖,乐呵呵地说:“姑爷,对不起,是我陈九鲁莽了。我们这就告辞。”

说着,就对着他的手下挥挥手,带着他们离开了包厢。

苏寒被陈九他们吓了一大跳,酒也醒了大半,自己觉得没意思,想要走,却被苏醒死死抱住了。

而李雯,在陈九他们走后,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小薇和另外几个女同学赶紧过去进行劝解。李雯坚持要回去,还说以后再也不想见苏寒的面。

小薇生怕她回去后,她无法和叶鸣进一步沟通,便不由分说地拖着她跟在叶鸣等人后面,径直往“童话王国”包厢而去。

叶鸣随服务员走进“童话王国”,举目一望,顿时呆住了:只见这个包厢足有一个篮球场大,所有的廊柱、灯具都是镀金的,在彩灯的照射下,闪射出金灿灿的梦幻般的色彩;包厢中间是一座假山,山上有人工瀑布和溪流,还有很多鲜艳的花草;包厢左边是一长溜真皮沙发,足可以容纳好几十人同时就坐;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三块巨大的荧屏,每块荧屏上都是一行大字:“童话王国欢迎您”……

紧跟着叶鸣和苏醒进来的那些同学,都被这个包厢的豪华和气派震住了,许多人嘴里发出了“哦哦”的惊叹声。

包厢里站着三个身穿旗袍、高挑漂亮的服务员,一见叶鸣等人进来,先是对他们鞠躬问好,然后便开始泡茶上果盘。

在叶鸣等人全部就座后,又进来两个男服务员,一个端着两个果盘,一个提着一只篮子。

提篮子的服务员来到叶鸣面前,半跪在茶几前面,从篮子里拿出2瓶洋酒,小心翼翼地摆到茶几上,然后站起来,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抄到背后,另一只手指着那四瓶酒,对叶鸣说:“先生,请问现在要开酒吗?”

坐在叶鸣身边的苏醒瞟了那几瓶酒一眼,忽然把头凑到叶鸣耳朵边,担心地问:“叶子,你确定这是你朋友买单吗?你要看清楚啊:这酒是轩尼诗系列的轩尼诗李察品牌酒,市场上的价格就要1万多元一瓶。在这样的场所消费,估计一瓶会要2万元以上,这两瓶酒加起来就要将近5万元。如果到时要我们买单,那就惨了。”

叶鸣微微一笑,说:“你放心吧,没问题的。服务员,麻烦你开酒。”

苏醒见他如此笃定,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疑惑地问道:“刚刚那些保安都叫你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他们什么姑爷了?我记得陈董事长只有陈梦琪一个女儿。陈梦琪前两年才刚刚从加拿大留学回来,而你一直在新冷工作,你和她应该不认识啊!”

叶鸣还没有答话,包厢里忽然发出一片惊呼声。许多人都抬起头看着前面那三块荧屏,脸上都露出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见每一块荧屏上,都出现了一大团一大团红如火焰的玫瑰花,在荧屏上闪闪烁烁,艳丽不可方物。

跟着,在花丛中出现了一行行滚动的大字:“金桥集团总经理陈梦琪遥祝最亲爱的叶鸣大哥在金桥童话玩得开心,玩得愉快,并祝叶大哥全体同学开心快乐!”

这字幕一出,大家的目光便齐刷刷地射向了坐在沙发正中间的叶鸣。这目光中,有惊讶,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则是兴奋和难以置信……

苏寒眼睛盯着频幕上的大字,忽然想起苏醒说过:陈梦琪的父亲是佘副市长的亲姐夫。也就是说,这个陈梦琪是佘市长的亲外甥女。如果她是叶鸣的女朋友,那么,叶鸣就是佘市长的外甥女婿……

想到这里,他既嫉妒又后悔,还有种惶惶不安的恐惧感:这个姓叶的小子,没想到城府这么深!他明明认识佘副市长的外甥女,而且看样子他们两人还可能是恋人。可是,他居然半句话都不提起。早知道他有这样的关系,自己今天就不会那么毫无顾忌地去得罪他了。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叶鸣只要去和佘市长说一说自己今天对他作出的事、说过的话,那么,自己那个副处级的提拔,只怕就会变成水中月、雾中花……

而李雯,在看到频幕上那一簇簇充满了浪漫色彩的玫瑰花,还有那不停地滚动的祝福话语后,也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了一丝嫉妒的感觉,心里不由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这里面,最高兴、最兴奋的当数苏醒。

当他开始看到频幕上那一簇簇玫瑰花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花丛中出现那一行行滚动的祝福语,他才恍然大悟:难怪那些保安要叫叶鸣做“姑爷”,弄了半天,这小子原来还真是他们的姑爷啊!

一想到这一点,他忽然高兴得从沙发上一蹦而起,一把搂住叶鸣的脖子,急切地问道:“叶子,你快告诉我:陈梦琪是不是你女朋友?你快说呀――”

叶鸣挣脱他的搂抱,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苏醒听他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承认陈梦琪是他女朋友了,更加兴奋起来,搂着他的肩膀不住地摇晃,嚷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可是应了那句古诗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哈哈哈!”

说着,他就拉住叶鸣的手,连连说:“好兄弟,快坐,快坐!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我父亲为了和金桥集团搭上线,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可是至今毫无进展!这下好了,我的好兄弟是金桥集团的女婿,将来就是金桥集团的掌门人。从现在开始,我谁也不要找了,就找兄弟你就是。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哈哈哈!”

说完这几句话,他再次仰头狂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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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奉承

叶鸣见他此刻一口一个“好兄弟”,而就在下午和吃晚饭的时候,他对自己还是一副冷冰冰爱搭不理的模样,并且帮着苏寒羞辱自己,不由心下有气,便挣开他扯住自己的手,冷冷地说:“苏醒,我和陈梦琪只是兄妹关系。你的事情,我可能也无法帮到你的忙,抱歉。”

苏醒继承了他父亲的商人秉性:精明能干、势利圆滑、见风使舵、有奶便是娘……

因此,面对叶鸣的冷淡,他毫不在意,仍是兴高采烈地说:“没关系,你们即使真的只是结拜的兄妹关系,那也好啊!对了,明天你能不能把陈梦琪叫来,与你一起参加我的婚礼?”

叶鸣知道陈梦琪明天是一定会过来的。而她过来后,也是一定会缠住自己片刻不离的,肯定会出席苏醒的婚礼喜宴,便点点头说:“这个倒是可以。你如果有什么事情,明天直接找她谈吧!”

这时候,一直在呆呆地看着频幕上的玫瑰和祝福语的小薇,走到叶鸣身边,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嘟着肥厚的、鲜艳如猪血的嘴唇,生气地说:“叶鸣,这个陈梦琪是你什么人?她怎么能称呼你为亲爱的?而且,她明知道这里会有很多人看到,还要如此肉麻地亲爱的亲爱的叫,她还要不要脸?告诉你:我可是个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的人。你如果跟我谈爱,就要一心一意,不能三心二意,不能和别的女人搞暧昧,听到没有?”

叶鸣哭笑不得地看看苏醒,转头对小薇说:“小薇,我现在没说要跟你谈爱啊!再说了,你见我和谁搞暧昧了?我搞不搞暧昧,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正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服务员从外面推开,几个西装笔挺的人满脸堆笑,鱼贯走进了包厢。

叶鸣见走在最前面的是陈远乔,赶紧站起来迎上去,和陈远乔握了握手,问道:“陈叔叔,您怎么来了?”

陈远乔现在对叶鸣这个文武双全、英俊潇洒、背景深厚的准女婿不仅非常满意,而且有时甚至还有点巴结讨好之意――因为他知道:叶鸣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而且,他看出李润基对这个干儿子很疼爱、很关心。琪琪只要嫁给了叶鸣,自己和李书记就算结成了干亲家。以后,他就可以借亲戚的名义和他常来常往,那自己在省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了……

因此,当他听女儿打电话,说叶鸣正在自家酒店的ktv唱歌时,便赶紧召集一些高层管理人员,不惜降尊纡贵,亲自来包厢里看望叶鸣……

在和叶鸣握了握手后,陈远乔亲热地一手攀住叶鸣的肩膀,笑咪咪地埋怨说:“小叶,刚刚琪琪打我电话,说你在童话王国包厢唱歌。你怎么回事?来我这里了,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怕我这个老古董来搅了你们年轻人的兴致是不是?你不要担心,你陈叔叔虽然年纪大了,但一直在生意场上闯荡,什么热闹没见过?什么场合没经历过?你们年轻人玩的东西,我也都会玩,而且都爱玩。哈哈哈!”

旁边一个副经理忙奉承说:“叶先生,我们董事长虽然比我们年长几岁,但他有一颗火热的心,犹如十七八岁的少年,不仅活力十足,而且魅力十足。不信,等下你听我们董事长唱几首歌,保准让你们拍案叫绝。”

这句奉承话正好挠到了陈远乔的痒处:原来,他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保养得非常好,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而且,他天生一副浑厚的男中音,唱民歌唱得特别出色。

因此,在听到那个副经理的奉承话之后,他口里虽然在谦虚地说:“蒋经理过奖,过奖!”但脸上却露出了自负和自得的微笑。

苏醒从陈远桥一进来,就开始双眼放光,只想找个机会和他搭上几句话。

此刻,他听那个蒋经理说陈远乔唱歌唱得好,便挤上前去,一把攀住叶鸣的肩膀,兴奋地对陈远乔说:“陈董事长,您还认识我吗?我是耐安建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我姓苏,叫苏醒,我的父亲是苏吉宇,我们都曾经来找过您。”

陈远乔仔细看了看他,点点头说:“认识。你父亲昨天还打了电话给我。”

苏醒转头看了一眼叶鸣,更亲热地攀紧他,对陈远乔说:“陈董事长,叶鸣和我是大学同学,我们同一个寝室三年,是一对铁哥们。在学校时,我们每天同出同进、同吃同睡、同心同德、同甘共苦,比亲兄弟还亲。现在,我们虽然毕业几年了,但我们仍然保持着亲兄弟一样的关系,是常来常往的。这次,叶鸣来省城,就是专程来参加我的婚礼的。他多次跟我提起过陈梦琪小姐,说她漂亮端庄、温柔贤惠、通达大度,不愧是名门闺秀。还说他此生如果能够和陈梦琪小姐厮守一辈子,是他最大的福气,也是他最大的幸福――每次听他这样在我面前晒幸福,我听着都有点嫉妒呢!哈哈哈!”

叶鸣听他这样当着自己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得就跟真的一样,不由浑身鸡皮疙瘩爆起,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他那些与事实完全相反的肉麻的话……

陈远乔听了苏醒的话以后,却非常高兴,笑咪咪地看着叶鸣,问道:“小叶,你真是那样想的?如果你真有那样的想法,那我有一个提议:再过一个月就是琪琪的生日了,你和琪琪干脆就在那一天举办一个订婚仪式,也算是双喜临门对不对?”

叶鸣还没答话,苏醒就偷偷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答应,同时接口说道:“陈董事长,我觉得您这个提议非常好。叶子,你现在也二十六七了,也该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你看看,我比你小几个月,明天也要举行婚礼了,你不能再拖了。陈董事长,我可说好了:叶子和琪琪订婚的那一天,我可要过来讨一杯喜酒喝的啊。”

陈远乔忙说:“欢迎欢迎!到时候这包厢里的同学都来,一个都不能少!”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忍字头上一把刀

叶鸣听苏醒自作主张,代替自己答应了陈远乔的提议,心里十分恼火。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不可能直截了当地说自己不想与陈梦琪订婚――毕竟,陈远乔还带了好几个公司的高管在身边,他们都是陈梦琪的部下。如果自己说不想和陈梦琪结婚,无疑会损害陈梦琪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和威望……

因此,他心里虽然不愿意,但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苏醒一心要讨好陈远乔,听蒋经理说陈远乔歌唱得好,便自告奋勇说:“陈董事长,您喜欢唱什么歌?我给您去点。”

喜欢拍马屁的蒋经理立即答道:“我们董事长最拿手的是上世纪最流行的经典民歌,比如《北国之春》、《三套车》、《驼铃》、《喀秋莎》、《草原之夜》、《城南旧事》……不过,董事长最拿手、最经典的曲目,还是俄罗斯民歌《喀秋莎》。小苏,你就先点这一首吧!”

这个蒋经理,拍马屁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也亏得他记性好,居然把陈远乔喜欢唱的这些歌的歌名一一记住了。

苏醒赶快走到电脑前面,点了一首《喀秋莎》,并将它优先到下一曲。

很快,前面唱歌的同学唱完放下了话筒。

苏醒抢上前去,接过那个话筒,恭恭敬敬地递给陈远乔。

陈远乔手持话筒站到前面,转过身子面对坐在沙发上的叶鸣等人,微笑着致辞说:“今天,我非常高兴能和小叶的各位同学见面,也祝各位在金桥童话玩得开心、玩得尽兴。下面,我把一首苏联时代的老歌《喀秋莎》献给在座的各位,祝大家:当官的步步高升、做生意的财源广进、上班的天天加薪、居家的大吉大利!”说完这几句开场白,他便转过身子,开始引吭高歌: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

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平心而论,陈远乔的歌声确实不错:嗓门浑厚、音韵铿锵、抑扬顿挫、绵密悠长。而且,他唱歌时感情很投入,表情和手势都很到位,节奏和韵律也把握得很好。

因此,他的歌刚一唱完,包厢里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苏醒混迹欢场多年,早已是个花丛浪子,很懂得渲染气氛、营造高潮。

陈远乔一唱完,他就把话筒拿在手里,高声说:“同学们,陈董事长唱得如此精彩,大家都来奖酒啊!”

说完,他就率先端起一杯加了雪碧调好的轩尼诗酒,走到陈远乔身边,敬了他一杯。

陈远乔对马屁的抵抗力比较差,被苏醒一顿狂拍,正好拍到他的痒处,早已飘飘然、晕晕然,觉得这个小伙子真心不错,既聪明又懂事,而且还是叶鸣的特杆兄弟,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

叶鸣的另外几个同学也赶紧过来,一个个“奖”他的酒。

而蒋经理等人,则笑容满面地挨个去敬叶鸣和他的同学。每个高管在敬到叶鸣面前时,都要先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姑爷好”,然后敬他一杯,末了还忘不了叮嘱一句:“请姑爷日后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接下来,陈远乔又接连唱了好几首歌,而且越唱兴致越高,酒兴越浓。当服务员告诉他酒已经快喝完时,他豪爽地一挥手,说:“去告诉吧台:再拿四瓶轩尼诗过来,要最好的那种,记在公司的招待费上面。”

而此时,阴郁着脸坐在一个角落里的苏寒,见叶鸣被金桥集团那些高官围着,个个都在敬他、捧他,就连苏醒,也时不时跑过去,亲热地和他攀攀肩膀,或是敬他一杯酒,脸上那谄谀的笑容,令人不忍卒睹……

而自己这个堂堂的市政府正科级干部、副市长秘书,在下午的时候,还被人众星捧月般奉承着、拥戴着,现在却完全被无视了。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个该死的叶鸣身上;所有的欢颜和笑脸,都是为叶鸣盛开。就连自己的女朋友李雯,都远远地躲着自己坐在另一边,时不时用异样的目光看一眼被众人簇拥的叶鸣,那目光中的欣赏和暧昧,就连傻子也看得出来……

每次一看到李雯凝视叶鸣的目光,苏寒就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双目被仇恨之火灼烧得似乎要喷出熊熊火焰来……

“叶鸣啊叶鸣,你就嚣张吧!你就得意吧!你就神气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尝一尝我苏寒的手段,让你跪在老子面前喊爷爷!”

就在苏寒咬牙切齿地下决心的时候,一直在陈远乔身边跑来跑去的苏醒,可能也感觉到了他受到的冷遇,心想他现在对自己还有有用的,不能让他产生被自己忽略和轻视的感觉。

于是,他笑眯眯地走过来,把他拉到包厢的一个角落里,悄悄劝道:“老同学,你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还在想刚才和叶子冲突的事?我告诉你:你现在要忍!有一句老话叫忍字头上一把刀:一个真正的男人,只有忍得一时之气,才能成就大业。叶子现在是陈董事长的准女婿,而佘市长又是陈董事长的亲妹夫。你现在在给佘市长当秘书,又是提副处级的关口。如果你得罪了叶子,他随随便便在佘市长那里说你一句坏话,你的前程就彻底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寒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便闷闷地点点头,问道:“我今天已经得罪他了,那依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好办。叶子的性格我清楚,并不是那种记仇和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了,你毕竟还是他的同学兼室友,只要你诚心诚意跟他道个歉,再和他好好交流一下,应该就没事了。而且,你只要和他搞好了关系,说不定他还能给你在佘市长那里美言几句,让佘市长多提携提携你,你就赚大发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用心良苦

苏寒听苏醒说要他给叶鸣去道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悻悻地说:“要我给他去道歉?今天挨了打的我,受了气的也是我,我反过来要给他去道歉,这不是当众示弱吗?今后这些同学会怎么看我?会不会认为我是个软蛋?”

苏醒苦口婆心地说:“老同学,现在不是你讲面子、讲志气的时候。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你的仕途和前程重要,还是同学们对你的看法和感觉重要?你这种想法,是要了面子、丢了里子,虚荣心害死人啊!听我的,赶快端一杯酒过去,诚心诚意跟他道个歉,把今天不愉快的一页翻过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苏寒听他提及自己的仕途和前程,这是他最大的软肋,终于不敢再犟,从桌上端起一杯洋酒,磨磨蹭蹭地走到正在和蒋经理说话的叶鸣面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举起酒杯说:“叶子,今天下午和晚上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诚心诚意地跟你道个歉,敬你一杯。希望你看在我们同学几年的份上,不计前嫌,原谅我的鲁莽和失礼之处,我们喝完这杯酒,还做好兄弟、好朋友!”

叶鸣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时候见苏寒主动过来敬酒,而且说的几句话也谦和得体,心里对他的那点意见便烟消云散了。

因为担心蒋经理在边上,苏寒会比较尴尬,叶鸣便把他单独拉到一边,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拍拍苏寒的肩膀,真诚地说:“老同学,今天这事,我们互相都有错:你不该挑起矛盾,我不该失去理智。所以,这杯酒我们互敬,也请你谅解我的冲动。我历来认为:同学情、战友情、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值得珍惜的情谊,也是最能带给我们内心温暖、最能抚慰我们内心创痛的灵丹妙药。所以,我是非常珍惜这三种感情的。希望你也和我一样,好好珍惜我们这段同学情谊。”

叶鸣说得真挚动人,苏寒听着却觉得他虚伪无比,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珍惜你个毛!伪君子!”嘴里却应道:“一定的,一定的!”

这时,陈远乔唱歌也唱得有点累了,准备带着蒋经理他们离开。

临走时,他把叶鸣拉到包厢外面,让蒋经理他们先走。然后,他压低声音对叶鸣说:“小叶,我刚刚打了一个电话给琪琪的舅舅,告诉他你已经来到了省城。她舅舅很高兴,本来今晚准备到这里来看你的,但因为他要陪一位重要领导,所以没办法过来。他想托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带他去李书记家里拜访他一下?这件事他说了很久了,我一直没打你电话。我看,如果你有空,这几天就带他去李书记家里一趟吧!”

叶鸣有点为难地说:“陈叔叔,你可能不大清楚:李书记最反感下面的人到他家里去找他,也最反感别人给他牵线搭桥介绍下属和他结识。所以,我不大好意思和他开这个口啊!”

陈远乔说:“小叶,这个性质不一样。你现在是琪琪的男朋友,而李书记是一直把你当干儿子看待的。这样一联系,琪琪的舅舅就和李书记算亲戚了。亲戚之间互相走动一下,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嘛!李书记再清廉,再铁面无私,亲戚还是要的嘛!这个问题,我看关键是在你的态度:你愿意带琪琪的舅舅去,那么李书记就绝对不会产生什么看法;你不愿意,那这事就免谈。”

叶鸣听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不好意思再推辞,只好无奈地说:“那好吧,过两天我开完会,找个时间带佘市长去李书记家里一趟。”

陈远乔见他答应下来,高兴得再次抱了抱他的肩膀,很亲热地说:“小叶,我还是要重复那句话:我家琪琪真的有眼光,能找到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小伙子。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待琪琪,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深情。你可能不知道:你今天来金桥唱歌,琪琪别提有多开心、多着忙了,不断地打电话给ktv吧台,要求他们找最好的包厢、上最贵的酒,还要在频幕上打出玫瑰花和祝福的话。同时,还反复央求我一定要到包厢来看你,代替她接待你。她明天清早就会和她妈妈赶过来,我知道:她是一刻也离不开你啊!”

叶鸣一听他的话,这才知道陈梦琪为了今晚给自己制造一点浪漫和惊喜,居然花费了这么大的心思,确实是用心良苦,心下不由也有点感动,同时也隐隐有点愧疚……

陈远乔走后,苏醒立即就把巴结讨好的重点转移到了叶鸣身上。

本来,他家里是要他早一点回去准备明天的婚礼的。但是,当他告诉他父亲:现在他正在陪佘副市长的外甥女婿、陈远乔董事长的女婿时,他的父亲激动得在电话里连声询问他是怎么回事。当听说这个人是苏醒的大学同学时,他父亲在电话里高兴得哈哈大笑,赶紧叮嘱他先不要回去,婚礼的事不要他操心,只需要好好陪好招呼好陈董事长的女婿就行……

苏醒知道叶鸣也是一个歌坛高手,在学校当学生会主席时,经常在各种文艺汇演中表演独唱、“霹雳舞”、武术,是一个文艺全才。而且,他还喜欢唱那些带点伤感和怀旧的老歌。

于是,叶鸣一进包厢,他就跑过来,拉住他的手,热切地说:“叶子,给大家来一首歌。我们这些老同学很久没听你的金嗓子唱歌了,今天一定要好好让我们过过瘾。”

说着,也不管叶鸣同意不同意,便跑到电脑边,给他点了一首台湾歌手杨庆煌的经典校园歌曲《菁菁校园》。

别说,这个苏醒的记忆力也真是好:这首有点伤感、有点怀旧、有点缅怀失去的青春岁月的惆怅感情的老歌,正是叶鸣的最爱,也是他唱得最好的歌之一。

叶鸣刚刚被陈远乔带来的那几个金桥公司高管左一轮右一轮敬酒,加之他的同学也来助兴,所以此时已经喝得有点高了,见苏醒给他点了这首歌,便也不客气,拿着话筒站到了前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

“同学们,朋友们:今天晚上我特别高兴。因为,我们十几个同学在暌别了六年之后,在苏醒同学的热情倡议和组织下,现在又聚到了一起。我至今仍然非常怀念我的大学生活,怀念我们在一起度过的那几年美好的时光。所以,今天我借这个机会,我将台湾校园歌手杨庆煌先生的一首《菁菁校园》献给大家,一起缅怀我们过去的青葱岁月,一起追忆我们在校园的美好回忆。”

说完这几句开场白后,叶鸣便和着音乐节奏,以一种略带忧郁和伤感的声音,很投入地唱了起来:

“校园的钟声叮当叮当,交织过多少美梦

寒窗的日子早已远扬,回忆总是神伤

园里的林茵郁郁苍苍,树下的梦知多少

梦中的伴侣虽已远离,梦却依然芬芳

唰啦啦啦拉唰啦啦啦拉,成长的岁月最是令人难忘

唰啦啦啦拉唰啦啦啦拉,总是那么令人惆怅

菁菁校园啊菁菁校园,何处寻觅往日的笑容

梦里的花儿依然芬芳,如今却各一方

唰啦啦啦拉唰啦啦啦拉,成长的岁月最是令人难忘

唰啦啦啦拉唰啦啦啦拉,总是那么令人惆怅”

叶鸣在唱这首歌时,脑海里不断地幻化出大学时候的种种场景、经历和感受,因此,他的歌声也就有了极强的感染力:沧桑中带着淡淡的哀愁,欢快中夹杂着一丝丝惆怅,把杨庆煌的这首老歌演绎得百回千转、荡气回肠……

当他唱到最后一句“总是令人那么惆怅”时,包厢里的人情不自禁地一边鼓掌,一边高声和起彩来。

李雯也是一个文艺全才。但是,她很少在卡拉ok厅听到过如此美妙的歌喉、如此深情的演绎、如此动人的表演……

李雯本来就是个有点忧郁气质的女孩,对音乐和舞蹈等艺术性的东西,有着极强的感悟力。因此,在叶鸣唱到最高/潮部分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子就被他优美的歌声触动了……

当叶鸣唱完以后,她忽然也有了一种强烈的唱歌的冲动:她觉得,这里面能够和叶鸣应和的,只有她自己;而且,本来今晚不想唱歌的她,此刻也非常想让叶鸣听一听她美妙的歌喉,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要和他一比高下的想法……

因此,当叶鸣唱完以后,她便自己去点了陈琳的一首经典歌:《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

包厢里的人知道李雯今天和苏寒吵架,心情不好,都以为她今晚不会唱歌。没想到,她居然自己主动去点了一首歌,而且将这歌优先了。在叶鸣之后的一个同学唱完一首《同桌的你》之后,她默不作声地拿起话筒,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便唱了起来:

“我给你爱你总是说不,难道我让你真的痛苦,

哪一种情用不着付出,如果你爱就爱得清楚,

说过的话和走过的路,什么是爱又什么是苦

你的出现是美丽错误,我拥有你却不是幸福

没有心思看你装糊涂,也没有机会向你倾诉

不想把爱变得太模糊,如果你爱就爱的清楚

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我无法把你看得清楚

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感觉进入了层层迷雾

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雾中的梦想不是归宿

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我等待着那最后孤独”

和叶鸣一样,李雯在唱这首歌时,也投入了她全部的情感,唱得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令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凄楚和心酸的感觉,其感染力比叶鸣那首歌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唱歌的同时,李雯时不时偷偷瞟坐在沙发上的叶鸣一眼,见他正在凝神听自己唱歌,脸上露出欣赏和赞叹的表情,心下不由微微有点欣喜,接下来的歌便唱得格外动听,也格外动情……

此时,那个小薇已经完全喝醉,差点站都站不稳了,也无法再去抢歌唱。于是,她便开始黏着叶鸣:叶鸣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叶鸣一坐下,她便把身子和头往叶鸣身上凑,弄得叶鸣左躲右避,不胜其烦……

恰好,在李雯唱完那首《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之后,接下来是一首dj舞曲《欧陆特快》。

叶鸣的同学都知道:他在大学时号称“霹雳王子”,他跳的“霹雳舞”曾经在校园里轰动一时。

“霹雳舞”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曾风靡全国,特别是美国电影《霹雳舞》以及由中国“摇滚王子”陶金主演的《摇滚青年》上映以后,几乎每个城市的学校、工厂以及市政广场等公共场所,都有热爱摇滚的年轻人和着火爆激烈的摇滚舞曲,在那里忘情地跳着蹦着摇着,周围也肯定会有一大批观众围着如痴如醉地观赏鼓掌喝彩。

叶鸣在学校本来就是个文体活跃分子。他的家乡新冷县湾头镇虽然地处荒僻,但民俗文化却很发达。因此,叶鸣从小不仅习武,而且会拉二胡、会吹笛子、会唱山歌。

上大学以后,他多次在各种文艺汇演和班会活动中表演武术、二胡、笛子,受到同学们的热烈欢迎。后来他又学跳“霹雳舞”,没想到第一次表演就在学校引起了轰动。

原来,叶鸣因为常年习武,对各种动作领悟力极强,又加之身体柔韧性非常好,而且还能在跳舞过程中加入一些武术动作,比如前后空翻、鲤鱼打挺、腾空飞跃、就地旋转等等,这些在别人看来千难万难的高难度动作,在他而言却是小菜一碟,而且在做完这些动作后,他还能汗不流气不喘,非常从容潇洒,这让他的那些同学既羡慕又佩服,所以就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霹雳王子”……

因此,当那首的士高音乐《欧陆特快》开始播放的时候,很多同学便叫了起来:“叶鸣,跳霹雳舞。我们已经六年没看你跳了,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们表演个尽兴。”

与此同时,一个同学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条红绸带,不容分说地把它缠绕在叶鸣的额头上――这种额头缠红绸带的装饰,就是跳“霹雳舞”的经典造型。

叶鸣此时还是半醉的状态,加之他又急于摆脱小薇的纠缠,于是也不推辞,请一个同学打开闪光旋转灯,一个纵步跃入包厢正中央,扭动腰身开始了“霹雳舞”的表演。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李雯对“霹雳舞”也有所了解,知道这种舞对体力、腰肢柔韧性、身体协调性的要求很高,入门容易,但要跳好很难。

因此,当叶鸣蹦到包厢中央开始随着《欧陆特快》的节奏扭动身子的时候,她也饶有兴致地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鸣看。

很快,随着的士高音乐渐入高/潮,叶鸣的身子开始越扭越快,脚步也开始不停地变换:时而俯仰屈伸,像一条盘旋起伏的龙;时而踮起脚跟做360度大回旋,像一个滴溜溜旋转的陀螺;时而轻飘飘地“走云步”,飘逸如仙;时而连续地腾空翻跃,疯狂似虎;时而双掌平伸“擦玻璃”,机械如木偶;时而双手撑地倒立旋转,灵巧如猿猴……

在闪闪烁烁的彩灯下,他的身上不断地变换着迷人的斑驳的色彩。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庞上,滚动着晶莹如珍珠的汗滴。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如此迷人,如此地富有魅力,令李雯的大脑在一瞬间竟然一片空白……

当他跳完最后一个动作后,包厢里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苏醒还要回家帮助他父母清理一些明天喜宴的备用物,便叮嘱一个叫柳东的同学带叶鸣等人去吃宵夜,自己告辞回家了。

剩下的十几个同学,有五六个喝醉了,也带着他们的老婆或是女朋友告辞回家。剩下的人分成三辆车,一起来到沿江大道的“鱼嘴巴火锅城”吃火锅。

苏寒为了彻底让叶鸣消除对他的敌意,便也跟着他们去了火锅城。而李雯,本来是不想再跟着苏寒去吃宵夜的,可是她看到小薇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却仍是黏在叶鸣身上,非要开车跟着他去吃宵夜。因为担心小薇出事,李雯只好代替她驾驶她那辆宝马车,搭着叶鸣和小薇等人,一起到了“鱼嘴巴火锅城”。

吃夜宵的同学加上家属,大概还有十四五个。一进包厢,小薇就拖着叶鸣的手,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向叶鸣倾吐她对他的喜爱之情,弄得叶鸣尴尬无比,却又毫无办法。

在柳东点菜的时候,叶鸣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并传出“滴答”一声提示音:这是有人发短消息过来了。

幸好,这时候小薇已经喝醉,根本听不到叶鸣口袋里的手机短信息提示音。否则,叶鸣在吃饭时跟她撒的那个忘了手机的谎言就会再次面临被戳破的危险。

叶鸣赶紧把伏在自己肩头哼哼唧唧的小薇搬开,示意另一边的李雯扶持照顾她一下,然后便走出包厢门,拿出手机一看那条信息,是夏楚楚发过来的。

这条短信息很长,叶鸣用按键翻看了好几页还没有看完:

“乡巴佬,睡了吗?我刚刚录完节目回来,身体很疲惫,但躺到床上却又睡不着,又开始想你这个死乡巴佬了!我担心,今晚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很多人说:我现在比以前瘦了、憔悴了。我开始还不信。可是刚刚上床之前,我照了一下镜子,自己都吓了一跳:镜子里的我,脸颊深陷,双眼有点浮肿,卸妆后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这都是你这个死乡巴佬害的……乡巴佬,你什么时候过省城来啊!你来了,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啊!”

叶鸣看完夏楚楚这条大胆直白地倾吐她的思念之情的短信,一时间有点发懵:想回复,又不知说什么好!不回复,又好像于心不忍……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同学推开包厢门进来,笑着喊道:“叶子,小薇在吵嚷着找你呢,说你偷偷溜走了,她要开车去找你,把你揪回来!你快点进来吧,我们几个人都拦不住她。”

叶鸣心里一阵厌憎,可是考虑到她是李雯的闺蜜,自己不能太得罪她,只好把手机收起,走进包厢。

此时,小薇已经被李雯等人按倒在座位上。叶鸣刚在她旁边坐下,她就把头靠了过来。

幸好,此时挂在包厢前面墙壁上的电视上,正在播放夏楚楚主持的《浪漫牵手》节目。这是重播昨晚的那一期。李雯、小薇以及包厢里的大部分男男女女,都喜欢看这档节目。

尤其是小薇,由于自己还没找对象,所以对这类节目特别感兴趣,“浪漫牵手“的每期节目,她几乎一期不落地会从头到尾看完。

而且,她和李雯等人一样,都是夏楚楚的超级粉丝,对她崇拜得不得了。

因此,她现在把心思全部转移到了电视节目上,看得眼睛一眨不眨,嘴巴张得老大,几乎淌出了哈喇子……

而叶鸣那些男同学,则在不停地对夏楚楚评头品足:有的说她是第一美女,是自己的超级偶像;有的说她性格太过活泼,可爱有余,温柔不足;有的说她好像近段时间消瘦了、憔悴了,也没有以前那种神采飞扬游刃有余的主持风格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鸣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的议论,仔细看了看频幕上的夏楚楚,发现她果然比以前清瘦了不少,而且眉宇之间好像总是透出一股淡淡的忧郁,每次在笑时,都显得有点儿勉强,不再像以前那样自信和欢快……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夏楚楚那有点忧郁憔悴的表情时,叶鸣脑海里忽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了这两句古诗……

这时候,已经有点醉意的柳东嘟嘟囔囔地说:“不管夏楚楚消瘦也好,憔悴也好,反正她是我的偶像。我柳东此生如果能够和她握个手、拥抱一下,就是死也值得了!”

另外几个男同学笑着附和说:“老柳说得对,我们都有这样的yy念头。可惜,人家夏楚楚就像天上的星星,我等凡夫俗子,只能仰望,却无法摘星啊!哈哈哈!”

这时候,小薇忽然把嘴巴凑近叶鸣,醉意朦胧地嘟囔道:“叶鸣,今晚你不许回去,你要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叶鸣吓了一跳,忙双手乱摇说:“小薇,你别吓我啊!我告诉你:我是有女朋友的,而且她就在省城。你还是和我保持一点距离吧!等下我女朋友来了,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她会生气的。”

小薇生气地瞪着他,问道:“谁是你女朋友?你把她叫来,给我看一看,我就放开你!”

叶鸣此时仗着几分酒意,便把手往电视屏幕上一指,说:“我的女朋友就是她,夏楚楚!”

包厢里的人都是一愣,然后全都哈哈大笑,指着叶鸣说:“叶子,你也太逗了吧!她要是你女朋友,我们全都给你跪下,叫你一声大爷!哈哈哈!”

叶鸣被他们这种语气激怒了,便对小薇说:“借你的手机给我,我现在就把夏楚楚叫过来给你们看看!到时候,你们可都得给我跪下啊!”

第一百四十章 超级偶像

叶鸣因为自己对小薇说过没有带手机的,所以便向她借手机准备打夏楚楚的电话。

他开始本来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可是一来,他被这个小薇缠得实在是烦躁了,心想不如把夏楚楚喊过来,让她彻底对自己死心,不要老是来纠缠自己;二来,他也确实喝得有点高了,听他的同学说他如果这时候能把夏楚楚叫过来,他们愿意跪下来叫他一声大爷,一下子激起了他争强好胜的欲望,于是便真的要打夏楚楚过来了……

小薇听他说夏楚楚是他的女朋友,而且还要当场打电话把她叫过来,一下子连酒都醒了好几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良久方说:“你报号码,我来打这个电话!叶鸣,我可是最不喜欢吹牛皮的男子汉的。你该不是喝醉了,在睁眼说梦话吧!”

叶鸣不耐烦地说:“你愿意打就打,不愿意打拉倒。你拨号吧,号码是13907716666!”

小薇狐疑地按照他报的号码,播出了那一串数字,把手机贴在耳边一听,居然接通了。

叶鸣的那些同学和家属都用看耍猴戏一样的目光看着叶鸣和小薇。

一个男同学戏谑地问道:“小薇,电话打通了吗?是不是夏楚楚?”

小薇点点头说:“通是打通了,可没人接电话……咦?对方把我的电话挂了。”

叶鸣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柳东揶揄地说:“叶子,你该不是喝了酒产生了幻觉吧!人家电话都不接呢!”

叶鸣想了想,说:“小薇,你这号码她不熟悉,所以她把你挂了。你发个短信息过去,就说叶鸣找她,她会回电话的。”

柳东等人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全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有一个同学的女朋友对叶鸣说:“叶先生,你可真逗,就好像夏楚楚真是你女朋友似的,还一本正经地要小薇发短信息,我觉得你去演小品最合适了。”

这句话说得那些同学又笑了起来。

叶鸣也不跟他们多说,仍坚持说:“小薇,你发不发短信?不发的话,那是你们不想要她过来,可不要再说我是欺骗你们啊!”

一个男同学笑着对小薇说:“小薇,你就听叶子的,发一个短信息过去吧,反正就是大家逗逗乐,开开心。我们也看看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到底会不会回电话过来。”

小薇听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便低头按照叶鸣说的发了一条短消息过去。

叶鸣为了避免谎言穿泡,刚刚看完夏楚楚发给自己的那条信息以后,就把手机关了。所以,他知道夏楚楚接到小薇发过去的那条短信后,是一定会打小薇那个电话号码的。

果然,短消息刚刚发过去一分钟不到,小薇的手机便突然鸣叫起来,一看号码,正是刚刚她打过去的那个。

柳东问道:“小薇,是不是刚刚那个号码回电话了?”

小薇点点头说:“是的。不过,我猜这是叶鸣的一位熟人,绝不可能是夏楚楚。”

她一边说,一边按下了接听键,只听话筒里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您好,麻烦您让叶鸣接一个电话!”

小薇粗门大嗓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夏楚楚。对了,请问您是谁?”

小薇以为这是叶鸣和他哪个熟悉的女孩串通好演的一出戏,便没好气地说:“你是夏楚楚?那我还是范冰冰呢!告诉你:我是叶鸣的女朋友,正在和他一起吃夜宵呢!”

叶鸣那些同学听她说“我还是范冰冰呢”这句话,不由哄堂大笑。

夏楚楚愣了一下,以为她是陈梦琪,故意跟她开玩笑,便不满地问道:“你是琪琪?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对了,你的嗓门怎么变得这么粗哑了?是不是感冒了?”

小薇也是一愣,对着话筒说:“什么琪琪?我是小薇!”

叶鸣生怕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赶紧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说:“楚楚,我是叶鸣。你睡了吗?”

夏楚楚一听到他说话,声音立即哽咽起来:“死乡巴佬,你为什么不用你的电话打给我?你是不是到了省城?”

“对,我现在在沿江路的鱼嘴巴火锅城和同学一起吃宵夜。”

夏楚楚听说他已经到了省城,立即在那边嚷了起来:“你个死乡巴佬,你过来了,居然不打我电话啊……不行,我现在就要过来。你们是不是在滨江公园附近那个鱼嘴巴?你要等我啊,我二十分钟就到!”

说着,也不管叶鸣同不同意,就“啪”地挂断了电话,估计是心急火燎地去穿衣服起床准备往这边赶了。

柳东等他挂断电话后,笑嘻嘻地问:“叶子,戏演完了?是哪个靓妹?你怎么勾上的?”

叶鸣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懒得跟你们这班人啰嗦。你们就等着跪下喊我做大爷吧!”

柳东等人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便都再一次呵呵大笑起来……

二十分钟以后,一个服务员突然推开包厢门,带进来一个穿毛领皮衣、戴着墨镜、身材高挑的女孩子。

女孩子在包厢门口站住,注目凝视了叶鸣几眼,然后缓缓地把墨镜摘下,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迷人的笑容。

包厢里的人举目一看,只见这个女孩丰眉秀目、琼鼻翘挺、脸似鹅蛋、色胜春花,正是他们的超级偶像夏楚楚。

包厢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很多人都不相信夏楚楚真的站到了包厢门口,不自禁地用手去擦自己的眼角,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雯。当她仔细看清楚这个女孩子确实就是她最崇拜的夏楚楚后,忽然从座位上一蹦而起,用激动得有点变调的嗓门高喊起来:“夏楚楚……这真的是夏楚楚啊……楚楚姐,您快过来坐!”

说着,就几步蹦过去,一把扯住夏楚楚的胳膊,带着她往桌子旁边走。

此时,包厢里的人都从最初的惊愕状态中清醒过来,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不已的表情,有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初吻

叶鸣在看到夏楚楚时,本来是想站起来的。没想到,他的左手却被喝醉了的小薇死死箍住了,肩膀也被她的头压住,想挣扎又怕她跌倒,只好尴尬地坐在那里,满脸苦笑地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夏楚楚。

夏楚楚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圆滚滚肉呼呼黑不溜秋的丑姑娘伏在叶鸣的肩膀上,不由诧异万分。

在走到叶鸣身边后,她一边盯着小薇,一边笑嘻嘻地问:“乡巴佬,这位漂亮的姑娘是谁?刚刚她在电话里说她是是你女朋友,真的还是假的?”

叶鸣还没来得及答话,小薇就“呼”地站起来,右手仍然拖住叶鸣的左胳膊,双目直直地盯着夏楚楚,昂首挺胸说:“当然是真的!对了,楚楚小姐,叶鸣说你也是他的女朋友,他在胡说八道是吗?还有,叶鸣是一位国家干部,是地税局的副局长,不是乡巴佬。你虽然是明星主持,也是我们的偶像,但也不能这么随便给人家安上一个这么难听的绰号!”

夏楚楚一愣,见她在说这番话时,黑脸泛红、义正词严,满口唾沫星子乱飞,脖子上肥嘟嘟的肉一颤一颤地抖动;再看看叶鸣,见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哭丧着脸,满脸沮丧和无可奈何的表情,那神情滑稽无比、可笑无比……

夏楚楚看看叶鸣,又看看小薇,忽然间抑制不住地捧腹大笑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到最后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流出来了……

包厢里的人莫名其妙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搞不清她为什么会突然笑成这副摸样……

叶鸣被她笑得心里发毛,赶紧用力挣脱了小薇的手,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夏楚楚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直起腰来,忽然将俏脸一板,径直走到叶鸣背后,伸出右手两根白嫩的手指,一把揪住了叶鸣的一只耳朵,一边拎着他的耳朵往外面牵,一边咬着牙恨恨地说:“死乡巴佬!臭乡巴佬!现在老老实实跟我出去,把今晚的事情说清楚!否则,我就拎掉你这只不听话的聋子耳朵!”

叶鸣只觉得自己的左耳一阵剧痛,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离开了餐桌,躬着身子、偏着脑袋、歪裂着嘴唇,像个木偶一样被她牵住耳朵,趔趔趄趄走出了包厢。

包厢里的人没想到自己的偶像会突然大发雌威,居然牵住叶鸣的耳朵把他拎出了包厢,无不目瞪口呆,都怔怔地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叶鸣被她拎出包厢时,那弯腰弓背呲牙咧嘴无可奈何的表情,忽然间一起捧腹狂笑起来……

夏楚楚把叶鸣拎到包厢外面,仍不松手,压低嗓门喝问道:“乡巴佬,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和包厢里那朵奇葩勾搭上的?你可真有本事啊,堂堂的叶大局长,变成收破铜烂铁的垃圾回收站了……奇葩点也就算了,还起个名字叫小薇,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漂亮清纯的姑娘呢,到头来却是这么一个长不像个冬瓜、短不像个南瓜的木桶货。亏你也看得上眼,还和她手勾手肩并肩的,我都恨不得把你这双瞎了眼的眼珠子挖出来!”

说着,又狠狠地在拎住他耳朵的手指上加了把劲,痛得叶鸣直呼“哎哟”。

叶鸣偏着脑袋连呼“冤枉”,又低声央求说:“姑奶奶,你先放手好不好?我跟你慢慢解释……你是大明星,这么调皮捣蛋,你不怕我那些同学笑话你?他们可都是你的粉丝啊……哎哟……”

原来,夏楚楚听他说自己“调皮捣蛋”,便又在手指上加了把劲。

这时候,好几个同学和他们的家属都从包厢门口探出头来,看着夏楚楚拷问叶鸣,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和兴奋的表情。

夏楚楚抬起头看着门口那些人,笑着说:“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女孩子惩罚不听话的男朋友吗?都进去坐着,我拷问完了,自然会进来供你们参观瞻仰的!”

那些人听到她后面那句话,都轰地笑了起来,果然把头都缩了回去,不再打扰她“惩罚男朋友”。

叶鸣趁她说话分神的机会,把头一扭,总算挣脱了她的“魔爪”,一边用手揉搓着生疼生疼的左边耳朵,一边悻悻地说:“拜托你下次下手轻一点行不行?耳朵都差点被你拧掉了……”

夏楚楚叫道:“怎么?你还想有下次?不行,这次一定要把你的耳朵拧掉,让你长长记性!”

说着,就扑上去,作势又要拧他的耳朵。

叶鸣哪里还会再让她得手?在她扑过来时,一把就抓住了她伸过来的右手,本想把她牵到自己身边去的,却不料自己喝醉了,有点重心不稳,自己的身子也往夏楚楚那边侧了过去,正好与她迎面撞到一起。

叶鸣怕她摔倒,赶紧伸出双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身子。

夏楚楚陡然间被他拦腰抱住,只觉得身子一阵酥软,也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一把箍住了他的腰身,同时慢慢地把滚烫的脸颊贴到了他宽厚温暖的胸脯上……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拥抱了一阵。夏楚楚慢慢地抬起头来,白腻的脸颊上不满红晕,眼睛微微闭着,用细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轻轻地、羞涩地说:“乡巴佬,吻我!”

叶鸣的身子被她绵软温热的娇躯紧紧地贴住,鼻子里闻到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处子幽香,加之他现在又处在醉意朦胧的状态中,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也渐渐热了起来,心底里也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渴望。于是,不待夏楚楚第二次开口,低头便往她的樱唇上吻去……

夏楚楚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吻,虽然她学着电影电视里那些倒追男孩子的女主角的样子,主动向叶鸣索吻,但当叶鸣真正把嘴唇吻上来时,她却有点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该怎么去迎合叶鸣……

叶鸣见她主动向自己索吻,可当自己真正吻过去时,她却把嘴唇闭得紧紧的,便知道这肯定是她的初吻。

于是,他耐心地用舌头一点点地撬开她的樱唇,然后将舌头探进去,一下子就噙住了她的丁香小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追星

当夏楚楚的舌头被叶鸣一下子噙住的时候,一股销魂蚀骨的又酥又麻的感觉,使得她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身子也开始像蛇一样在叶鸣身上缠绕扭动起来……

随着两个人越吻越投入,夏楚楚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舌头也开始无师自通地在口腔内灵巧地伸缩盘旋,和叶鸣的舌头紧紧地绞缠在一起。

同时,她搂抱着叶鸣腰身的手也越来越用力,胸部翘挺的两座尖峰,也毫无顾忌地压到了叶鸣的胸脯上,让他一下子热血沸腾,差点当场喷出鼻血来……

他们两个人只顾着热烈地激吻着,却没发现包厢门口探出了几个脑袋,都在用无比羡慕、无比惊奇、无比兴奋的目光盯着他们。而这几个脑袋后面,还有人在悄悄地捅他们的屁股和后背,心急火燎地悄声问他们看够了没有,能不能让他们也来亲眼目睹一下天江电视台第一美女主持现场直播的激情大戏……

叶鸣到底是习武的,虽然在和夏楚楚投入地拥吻着,却并没有丧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能,很快就察觉到包厢门口有人在偷窥,于是偷偷往那边一看,果然有几个脑袋躲在包厢门的后面,正在流着口水看自己和夏楚楚接吻。而在他们后面,还隐隐绰绰地有人在往这几个脑袋之间挤……

于是,他赶紧把舌头从夏楚楚的口里抽出来,笑着低声说:“楚楚,我们进去吧!包厢门口有人在偷窥!”

夏楚楚转头看了那边一眼,果然看见有几个脑袋倏地缩了回去,便红着脸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往包厢里面走去。

走到包厢门口时,夏楚楚突然停住脚步,妩媚地看一眼叶鸣,低声问道:“今晚你是刮什么风了?这么晚了,怎么突然想起要打我的电话?是不是想我了?”

叶鸣自失地一笑,说:“我打你电话,有两个原因:一是我被那个小薇缠得实在烦了,想请你过来给我解解围;二是刚刚我的同学和我打赌,说如果我能把你这位大明星请过来,他们愿意跪到地上喊我做大爷。嘿嘿!”

夏楚楚听他说到第二个理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用手指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低声骂道:“臭乡巴佬,你要死啊!居然拿我和你的同学打赌!”

两个人就这样说笑着走进包厢。刚一进包厢门,夏楚楚就更紧地挽住了叶鸣的胳膊,同时把头偏过去,斜斜地倚靠在叶鸣的肩膀上,一幅小鸟依人的娇俏模样,看得包厢里那些男男女女眼睛都直了。

两个人依偎着走到叶鸣刚刚坐的位置时,一直在用嫉妒的目光呆呆地看着他们进来的小薇,忽然“呼”地站起来,通红着眼对夏楚楚说:“楚楚姐,你虽然是大明星。但是,你不能这么欺负人,不能抢我的男朋友。快把叶鸣放开!”

夏楚楚还没说话,小薇身边的李雯赶紧拉开小薇,低声埋怨说:“小薇,你发什么酒疯?快向楚楚姐道歉。”

埋怨完小薇后,她就满脸堆笑地看着夏楚楚,用无限崇拜的语气说:“楚楚姐,我们这一桌的人都是您的粉丝。今天能够亲眼见到您,并和您同桌吃饭,真是太荣幸了。我们都想跟您合一张影,不知楚楚姐介不介意?”

夏楚楚见她明眸皓齿、清纯漂亮,一口普通话讲得非常纯正悦耳,心里情不自禁地对她产生了一种好感。听她说她们想和自己合影,便大大方方地说:“行。你们都是叶子的同学和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来来来,大家都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我们请一个技术好的同学负责拍摄,我和每位同学和朋友合个影,到时希望你们将照片洗出来,寄给我一张!”

叶鸣的同学见她如此随和,一点都不摆大明星的架子,全都欢呼起来,并手忙脚乱地开始拿自己的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准备和夏楚楚合影。

在其他人和夏楚楚合影时,柳东拿起手机走到外面,拨通了苏醒的号码,激动地说:“苏醒,告诉你个好消息:省电视台lang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夏楚楚在我们包厢里和我们吃宵夜,你快点过来啊!”

“什么?你不是喝醉了在和我开玩笑吧!老柳,我现在事情很多,你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挂了啊!”

柳东急得双脚乱跳,赌咒发誓说:“我骗你是狗日的!告诉你:叶鸣那小子能耐大了!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到:夏楚楚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呢!而且看样子,还是夏楚楚主动在追他。刚刚我们好几个人都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包厢门口打啵,把我们的口水都看出来了……你快过来啊,不要到时后悔,我可是通知了你的。”

苏醒听他赌咒发誓,这才相信了他的话,在电话那边兴奋地叫了起来:“哇塞,太幸福了……老柳,你要千方百计拖延时间啊,千万不要在我赶到之前就散了,那我会被我媳妇骂死的。你不知道:我媳妇是夏楚楚的死忠粉丝,不仅每期的lang漫牵手节目她都会守着看完,而且,她的闺房里满墙满壁悬挂张贴的都是夏楚楚的照片,还说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和夏楚楚合一张影,并制作成巨幅照片,贴在她的卧室里……所以,我现在得赶到她家去接她一起过来。你一定要拖延吃宵夜的时间啊,千万要等我们过来。”

柳东笑道:“你媳妇明天出嫁,现在正在家里守闺房等着明天做新娘子,她出来不大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我告诉你:如果我跟她说现在是去见夏楚楚,别说她是明天出嫁,就是现在正在新房里和我噼噼啪啪,保准她也会一脚踹开我,爬起来去见夏楚楚!如果我今天不叫她一起去,明天让她知道了,说不定她就会罚我跪一夜的搓衣板。嘿嘿!”

柳东和苏醒通完电话,回到包厢,见大家已经和夏楚楚都合完影了,便笑着对叶鸣说:“叶子,刚刚苏醒跟我打电话,他和他媳妇等下要过来,让我们慢点吃,等等他们。”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是他的备选女友

包厢里的人其他人全都喜气洋洋,热火朝天地争相与夏楚楚合影、请她签名。唯独有一个人例外,这就是苏寒。

在夏楚楚进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对叶鸣再次燃起了无穷的嫉妒之火:这个乡巴佬、土老鳖,没想到水面如此宽,艳福如此多:去金桥童话唱歌,有漂亮妹妹给他买单,还在频幕上给他送玫瑰、含情脉脉地向他表白;而到这里吃个夜宵,居然有省电视台第一美女主持过来陪他吃宵夜、且当众和他拥抱接吻――每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心里憋得厉害、酸得厉害,恨不得抽身就走,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是,他此时又不敢得罪叶鸣,不敢向他表明自己对他的仇视和嫉恨。于是,他强忍住心里的妒火,也跟着其他同学和夏楚楚合了一张影。

与此同时,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他还趁夏楚楚挽住叶鸣胳膊并把头倚靠在叶鸣肩膀上的时候,偷偷用自己的手机给他们一连拍了好几张合影――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几张合影,说不定将来会有用途,会在自己和叶鸣无形中的较量之中,发挥重磅炸弹的作用……

而包厢里的人之中,最高兴、最兴奋的当数李雯。

自大学毕业以后,李雯就一直把夏楚楚当成自己的偶像和学习的榜样,经常在家里揣摩夏楚楚的主持风格和路数,时常幻想自己某一天能成为夏楚楚的徒弟,跟着她学习主持、学习播音。

可惜的是,她家境太一般,毫无关系和后台,根本无法接触到省电视台的人。所以,她那个希望认识夏楚楚、当夏楚楚徒弟的想法,注定了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见到夏楚楚,而且还要和她同桌吃饭,这令她有一种美梦成真的狂喜,有一种夙愿得偿的幸福,还有一种亲近夏楚楚的强烈渴盼……

因此,在夏楚楚刚刚走进包厢的时候,她激动得差点哭了起来。

在整个拍照和签名的过程中,她一直守在夏楚楚身边,给她维持秩序,给她整理弄乱了的头发和衣襟,给她拿包拿手机,就像一个小跟班或是经纪人一样。

在给夏楚楚做这些事时,她内心感到特别骄傲、特别自豪。

同时,她时不时是瞟一眼叶鸣,心里对他也充满了感激之情:今天要不是他,自己哪里有机会见到楚楚姐啊!

在感激叶鸣的同时,她心里对叶鸣的神秘感也越来越强:这个帅气十足的男孩子,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啊!开始时,他不过就是来自新冷县的一个小公务员。可是一到金桥童话唱歌,他却摇身一变,成了金桥集团的“姑爷”;再到这里来吃夜宵,他又变成了明星主持夏楚楚的男朋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实的叶鸣?

在拍照和前面完毕后,大家便开始各就各位坐下,期待着和大明星共进夜宵。

夏楚楚见小薇还是不服气地紧紧挨着叶鸣,坐在他的右边,并且身子不住地往叶鸣身上倚靠,不由皱了皱眉头,站起来对叶鸣说:“来,我们来换个座位,你坐我左边来。”

叶鸣巴不得赶快摆脱小薇的纠缠,便赶紧跟夏楚楚换了座位,让她插坐在自己和小薇之间。

夏楚楚刚刚和叶鸣亲热了一番,内心无比满足、无比甜蜜、无比幸福。所以,在吃火锅时,她破例主动提出要喝点红酒,还说要跟每个人都干一杯。

她这个提议一出,包厢里立刻再次爆发出了欢呼声。叶鸣那些同学和家属争先恐后地站起来,纷纷去敬夏楚楚的酒。每个人在和夏楚楚碰杯时,不住地招呼周围的人赶快拍照,不要错过了和楚楚小姐碰杯喝酒的镜头……

在夜宵吃到一半时,苏醒和他的媳妇匆匆忙忙地推开包厢门走了进来。

苏醒的媳妇本来已经上床睡觉,准备明天早起化妆穿婚纱。但当苏醒打电话给她,说他准备去鱼嘴巴火锅城见夏楚楚并陪她吃宵夜时,她从床上一跃而起,立即跑到外面,换上了一身新娘子的装束,不顾她父母的连声吆喝阻拦,飞快地跑到外面,搭上苏醒的车子就过来了……

在见到夏楚楚之后,苏醒媳妇几乎是飞一般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夏楚楚,眼眶里泪花滚滚,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夏楚楚见她穿着新娘子衣服,奇怪地问:“妹子,你今天结婚?结婚怎么也跑出来了?”

苏醒媳妇说:“楚楚姐,我明天结婚。听我老公说您在这里和他的同学一起吃宵夜,我便跑出来了。对了,我冒昧地邀请一下:我听说您是我老公一位同学的女朋友,明天您能不能赏光出席一下我的婚礼?如果您能出席,那将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也是我明天婚礼上的最大亮点!”

夏楚楚看一眼坐在边上的叶鸣,笑着说:“妹子,我是不是你老公同学的女朋友,我说了不算,还得他亲口承认才行。他现在脚踩多条船,我只是他的备选女友之一。如果他亲口承认我是他的女朋友,那我不仅会出席你们明天的婚礼,还可以给你们客串一下婚礼司仪!”

苏醒媳妇一听夏楚楚说她不仅愿意出席她的婚宴,还答应给她做婚礼司仪,高兴得蹦了起来――要知道,一般的人,你即使出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请得到夏楚楚来做婚礼司仪啊……

同时,她心里也非常诧异:苏醒的这个同学是谁啊,这么牛皮?居然放着夏楚楚这样的女朋友不好好珍惜,还要脚踩多条船,这不是天下奇闻吗?

苏醒看出了他媳妇的困惑,忙拉着叶鸣的手介绍说:“老婆,这位叶鸣同学,就是楚楚小姐的男朋友。”

说着,他又转头看着叶鸣,对他眨了眨眼,说:“老同学,你现在正式回答我:夏楚楚小姐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叶鸣不想当众失夏楚楚的面子,很无奈地点点头说:“是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左右为难

夏楚楚一直在紧张地盯着叶鸣,生怕他回答不是,让自己当场颜面扫尽。此刻见他一口就承认自己是他女朋友,当即笑靥如花,举起一杯红酒说:“叶子,我们两个喝一杯!”

苏醒在旁边起哄说:“喝交杯酒,喝交杯酒!”

夏楚楚脸一红,眼睛看着叶鸣,等他说话。

叶鸣笑了笑,端起一杯红酒,和夏楚楚抱在一起,手从脖子后面绕过去,再脸贴脸与夏楚楚干了一杯。

当天晚上的那顿夜宵,可以说是热闹异常、宾主尽欢,一直到凌晨一点才结束。

在临走时,苏醒的媳妇恋恋不舍地拉着夏楚楚的手,反复叮嘱说:“楚楚姐,明天您可一定要来出席我的婚礼啊!我刚刚在包厢里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的朋友,告诉她们明天你会出席我的婚宴,并会亲自担当婚礼司仪。她们听说后,一个个高兴得不得了,都等着明天一睹你的风采呢!”

夏楚楚笑道:“妹子,你放心吧!我答应了的事,是绝不会反悔、也绝不会毁诺的。明天上午11点,我准时来到你的婚礼现场。”

叶鸣坐夏楚楚的车,送她回到了省地税局家属院。两个人分别的时候,夏楚楚又伏进叶鸣怀里,要和他“吻别”。叶鸣搂着她,草草在她的唇上吻了吻,说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夏楚楚说:“乡巴佬,你参加完表彰会后,到我家里去玩一次,和我爸爸妈妈一起吃顿饭,让他们了解了解你,好吗?”

叶鸣听她的语气和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带自己去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不由心里一慌,本能地摇摇头说:“这肯怕不行。开完表彰会,我就得赶紧回新冷去。今年我们的税收任务压力特别大,我必须抓紧时间回去带领局里的干部采取措施抓收入,可能没有时间去你家了。”

夏楚楚把眼一瞪,威胁他说:“你去不去?你不去,我明天也不去参加你同学的婚宴,让你在你同学那里失信。哼哼!”

叶鸣见她开始耍赖,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去,我去!”

在坐的士返回宾馆的路上,叶鸣把手机打开,一条信息跳了出来,一看号码,是省城的,但是自己不熟悉。

点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叶局长,我是佘楚明。开机后,不管多晚,请立即打电话给我,有要事相商。”

叶鸣以为他又是为了去李书记家拜访的事情,皱了皱眉头,本不想回电话,可考虑到他毕竟是琪琪的舅舅,不好太失他面子,便拨打了那个号码。

佘楚明好像是在守着这个电话似的,叶鸣刚一拨通号码,他立即就接了。

“叶局长,你好!晚上我一直在拨打你的号码,可是一直打不通。怎么?到哪里潇洒去了?”

叶鸣笑了笑说:“佘市长,我就是跟我的同学们搞了一个小聚会。对了,您这么急着要我回电话给您,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佘楚明在那边呵呵一笑,说:“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我听说李书记明天下午就要坐飞机去首都开一个会,估计要开好几天。刚刚我姐夫告诉我:你愿意带我去李书记家里拜访他一下。所以,我想请你明天上午就带我去一趟李书记的家。不然的话,就要等好几天了。我想你也不可能在省城呆这么久,所以只好赶紧打你电话,看你明天能不能抽出时间陪我去一下。”

叶鸣一口拒绝说:“佘市长,真对不起!明天我一个同学结婚,我已经答应参加他的婚礼。而且,白天李书记一般都不会呆在家里,星期天也不例外。所以,我只能过一阵子来省城,在带您去他家了。”

佘楚明在那边失望地“哦”了一声,思索了片刻,说:“那也行,我等你下次过来。对了,明天上午你在哪里喝喜酒?”

“在翔鹏大酒店。”

“明天结婚的是你同学是吧!”

“嗯嗯!”

“这样吧,既然是你的同学结婚,明天我也来参加他的婚宴,给他凑凑热闹,顺便跟你聊一聊,怎么样?我这个副市长给他去庆祝,他应该不会不欢迎吧!哈哈哈!”

叶鸣知道他对自己的承诺还是不大放心,想借明天参加婚宴的机会,再叮嘱自己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便说:“佘市长,您说哪里话?您能来参加我同学的婚礼,不仅他高兴,我也脸上有光啊!我先代表他对您表示感谢。”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陈梦琪打电话给叶鸣,说她已经到了省城,问他在哪里。

叶鸣说他刚从宾馆出来,正准备到翔鹏大酒店去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

陈梦琪立即说:“哥,我也要去。你在宾馆等着啊,我立即来接你。”

叶鸣昨晚喝醉了,和夏楚楚暧昧了一把,正在心怀鬼胎,没想到陈梦琪也要跟他去参加苏醒的婚礼,心里立时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等下夏楚楚也会在婚礼现场出现。如果她和陈梦琪碰到了一起,自己该怎么办?要是夏楚楚以昨晚自己和她接了吻为由,非得要自己陪着她、和她亲热,那不明就里的陈梦琪,岂不是会伤心欲绝?说不定,因为这么一闹,她的抑郁症又会复发……

还有,他的那些同学和家属,昨晚都亲眼目睹了自己和夏楚楚亲亲热热的情形,有人还偷窥了自己和她接吻的场景。如果自己今天挽着陈梦琪的手去参加婚礼,他们会不会在心里骂自己是个无耻的花心男?会不会当着陈梦琪的面,说起自己昨晚和夏楚楚在一起的事情?

为了避免尴尬,趁陈梦琪还没到来,他先打了一个电话给苏醒,要他叮嘱每一个昨晚一起去吃了宵夜的同学和他们的家属:今天千万不要提起昨晚的事,尤其不能提起夏楚楚昨晚和自己在一起。

苏醒知道他今天肯定是带了另外的女孩子去参加他的婚礼,而且这个女孩子很可能就是金桥集团的总经理陈梦琪,心里既佩服又觉得好笑,便很理解地说:“叶子,你放心,你醒哥闯荡社会这么多年,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今天保证不会让你穿帮!”

叶鸣本来还想把佘楚明准备来参加他婚礼的事情告诉他的,可转念一想:佘楚明来不来还不一定呢,便忍住了没有说。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神思恍惚

叮嘱完苏醒之后,叶鸣又拨打了夏楚楚的电话,告诉她:陈梦琪已经赶到了省城,并要和自己一起出席苏醒的婚宴,并委婉地问她还要不要来参加婚礼。

夏楚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在电话那边冷笑了一声,说:“乡巴佬,你是不是担心我来参加你同学的婚礼,陈梦琪会吃醋?告诉你:现在到底是谁该吃谁的醋,还两说着呢!你昨晚当着你那么多同学的面,亲口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怎么,今天就想反悔了?再说了,当初你和陈梦琪牵手,本来就是错误的,你也说过你并不喜欢陈梦琪,和她牵手纯粹是为了治好她的抑郁症。现在,她的病好了,你们这场恋爱游戏也应该结束了。我可告诉你啊:你别和陈梦琪一来二去,假戏真做了,那我是不会答应的!”

叶鸣急得跳脚说:“姑奶奶,陈梦琪虽然现在抑郁症好像好了点,但她随时都可能复发啊!你别这样好不好?”

夏楚楚哼了一声,说:“那我不管。她的病是好了,可我现在也犯了她同样的病,也得找人治疗了。”

说着,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叶鸣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只好听之任之了。

不久,陈梦琪就开着她那台火红的保时捷车风驰电骋般赶了过来。

叶鸣上车后,陈梦琪对他调皮地吐吐舌头,满脸欢笑地问道:“叶大哥,昨晚在金桥童话玩得开心吗?我送你的玫瑰花好看吗?”

叶鸣笑着点点头说:“琪琪,真的谢谢你,难为你费心了,我昨晚玩得很开心。我的同学也都和我有同样的感觉。”

陈梦琪脸上露出欣喜而羞涩的表情,忽然将头倚过来,用梦呓一般的声音温柔地说:“叶大哥,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能开心快乐,我就比什么都快乐!”

叶鸣见她真情流露,感动地摸摸她的头发,说:“琪琪,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无怨无悔地付出!我跟你的想法一样:我也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远离忧郁和烦恼。”

陈梦琪听到这几句话,感动得泪花滚滚,忽然抱住他的头,在他的脸颊上狂热地亲吻起来……

叶鸣和陈梦琪到达翔鹏大酒店时,是11点20分。在停车场,叶鸣刚从陈梦琪的车上下来,就看到小薇也刚好在附近把车停好,和苏寒、李雯一起,往这边走了过来。

叶鸣看到小薇,心里有点发毛。尤其是现在陈梦琪就在车上,万一这二不啦叽的傻大姐像昨晚一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来一个熊抱,那就解释不清了……

于是,他赶紧往陈梦琪的车子后面躲,想避开小薇他们三个人。

孰料,小薇今天居然戴上了眼镜,而且一眼就看到了叶鸣,迈开粗短的腿就追了过来,边追边用粗哑的嗓门大喊:“叶鸣,叶先生,我是小薇……我今天是特意过来陪你参加你同学的婚礼的……你别跑呀!”

叶鸣生怕她高声大喊引来众人围观,只好在车子旁边站住。

小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下子挽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就想往酒店门口走。

这时候,陈梦琪刚好从车子里下来,一眼看到一个矮胖黝黑的丑姑娘正在拉扯叶鸣的手,不由诧异万分,赶紧奔前两步,一把抓住小薇的手,斥道:“喂,你干嘛呀?你要不要脸?怎么大白天的犯起花痴来了?快放手!”

小薇转头一看,只见呵斥她的女孩身材苗条,脸庞秀丽,一头乌黑的长发,正满脸怒容地盯着她,不由有点自惭形秽,但她仍不肯放手,倔强地说:“你是谁?这是我男朋友,你来多管什么闲事?”

“你男朋友?”

陈梦琪先是愣了一下,忽然和昨晚夏楚楚的反应一样,捧腹大笑起来。

笑完以后,陈梦琪抬起头盯着她,用无比轻蔑的语气说:“就凭你,也敢说是我大哥的女朋友?你这是想侮辱我大哥呢,还是你大白天做春梦了?我呸,也不买块镜子照照自己的影子。快滚开,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说着,她就走过去挽住叶鸣的手,把头靠在他肩上,亲昵地说:“哥,别理睬她。这世界上花痴多了,谁叫你长得这么帅呢?走,我们进去吧!”

李雯已经猜到了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金桥集团的总经理陈梦琪,赶紧过来把小薇拉开,低声埋怨说:“小薇,你昨晚喝醉了,我没来得及劝你。你还是实际一点,不要抱什么幻想了:叶先生不是你的菜!你想一想:你的长相比得上昨晚和我们吃宵夜的夏楚楚吗?”

小薇这点自知之明倒还有,见李雯那样问,便实事求是地摇摇头说:“比不上!”

李雯又指指陈梦琪那台四百多万的红色保时捷跑车,低声问道:“你看看,那是一台什么车?那台车就是这位挽着叶先生胳膊的女孩子的。你估计一下:你家里的财力,和这位女孩家里比,谁要雄厚?”

小薇虽然二,但到底是出身富贵家庭,加之她又喜欢攀富炫富,所以对名牌车、名牌衣、名牌奢侈品还是有所研究的。

所以,她只看了陈梦琪那台车一眼,就知道那是一台限量版的保时捷跑车,价格是自己那台宝马车的好几倍,只好沮丧地再次摇摇头说:“看她那台车,估计她家里比我家有钱。”

李雯说:“不是估计,是肯定。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昨晚在歌厅通过电脑给叶先生送玫瑰的那个陈梦琪,也就是金桥集团的总经理。别的不说,昨晚我们去的金桥大酒店,就是她家的产业。光是这一家五星级酒店,可能就是你家里整个财产的好几倍。我说得对不对?”

小薇听她这么一说,终于不再做声了。

叶鸣被小薇这么一闹,神色尴尬无比。好在陈梦琪只是把这事当做一个笑话,并没有较真,仍是亲亲热热地挽着自己的胳膊。

这时候苏寒走过来,冲叶鸣笑了笑,问道:“叶子,这位是不是金桥集团的陈梦琪小姐?”

叶鸣忙说:“是的。琪琪,这是我的同学苏寒,现在在市政府工作,是你舅舅的大管家!”

陈梦琪嫣然一笑,对苏寒说:“你好,很荣幸认识你。”

苏寒见陈梦琪明眸皓齿、温婉可人,又知道她是佘市长的亲外甥女,而且其父又是亿万富豪,心里不由一动,眼睛痴痴地盯着陈梦琪,一时间竟有点神思恍惚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两美相遇

陈梦琪见苏寒定定地盯着自己,目光有点发呆发痴,脸一红,赶紧将头转过去,不和他的目光相对。

本来,由于叶鸣的缘故,陈梦琪爱屋及乌,对他的同学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这个苏寒看自己的目光有点不对劲,那眼神非常复杂:既有羡慕嫉妒,又有欣赏渴慕,令人一看就感到很不舒服……

苏寒见陈梦琪转过头去,这才察觉自己刚刚有点走神了,赶紧定定神,笑着对陈梦琪说:“琪琪小姐,认识你我也感到很荣幸。我是你舅舅佘市长的秘书,和叶鸣也是玩得非常好的同学。正因为这两层关系,所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能不能请琪琪小姐留一个手机号给我?这样的话,如果我下次做错了事,在佘市长那里交不了差,我就可以打电话给你,请你给我到佘市长那里美言几句,让他不要责罚我。呵呵!”

陈梦琪虽然没有猜出他要自己手机号的真正用意,但还是本能地拒绝道:“苏先生,实在对不起。我跟我舅舅来往得比较少,所以也无法给你在他那里美言什么的。这电话号码就不留了吧!”

叶鸣没有发现刚刚苏寒痴痴地盯着陈梦琪看的情况,此刻,见陈梦琪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苏寒留电话号码的请求,生怕苏寒尴尬之下产生什么意见,便笑呵呵地对陈梦琪说:“琪琪,留个电话号码有什么要紧?你放心,我这位同学是政府官员,不是什么无聊的人,轻易不会打电话骚扰你的。哈哈哈!”

陈梦琪虽然不情愿,但叶鸣发了话,她不想扫他的面子,只好把电话号码告诉了苏寒。

李雯一直在边上冷眼旁观,刚刚苏寒痴痴地盯着陈梦琪看的丑态,全部都落进了她的眼里。后来又见他找陈梦琪要电话号码,心里隐隐猜出了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打起陈梦琪的主意来了,不由心里冷笑,同时对他的反感也更甚。

就在这时,夏楚楚开着一台本田车,也赶到了酒店门口。

当她从车上下来时,陈梦琪一眼就看到了她,心里又是惊喜又是诧异,赶紧拉着叶鸣走过去,笑容可掬地问道:“楚楚姐,你怎么也来了?也是来喝喜酒的?”

叶鸣在看到夏楚楚的那一刻,心里就在暗暗叫苦:糟了!这个姑奶奶如果看到自己和陈梦琪这么亲热,不当场发作才怪呢!这里这么多人,要是她发作起来,只怕自己只能寻个地缝钻进去了……

所以,当陈梦琪挽着他的胳膊往夏楚楚走过去的时候,他只觉得像一个被判死刑的人走向刑场一样,心脏“砰砰”乱跳,连腿肚子都有点发软……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夏楚楚看到他和陈梦琪手挽手过来,却并没有如自己想象到那样倏然变色或是勃然大怒,而是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对陈梦琪说:“琪琪,看你现在的样子,幸福像花儿盛开啊!怎么,我这个大媒人来了,你们也不当面道一声谢谢?”

陈梦琪笑逐颜开地说:“谢谢楚楚姐!你放心,我和叶大哥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忘记lang漫牵手那个给我们牵手机会的舞台。到叶大哥我和结婚的那天,我一定请你去坐首席,我还要亲自敬你三杯谢媒酒!”

夏楚楚听她提及她和叶鸣结婚的事,只觉得非常刺耳,便冷着脸说:“琪琪,你和叶鸣交往才一个月不到,就开始谈婚论嫁了?没这么快吧!再说了,我也没有资格去坐你们结婚的首席啊,那不是折煞我了吗?”

这时候,站在酒店门口迎客的苏醒和他的媳妇听到外面有人在兴奋地大喊:“大家快去看,天江电视台的主持人夏楚楚到了酒店的停车场,正在和人聊天呢。”

苏醒的老婆一听,也不管什么迎客不迎客了,撩起婚纱就往停车场跑。苏醒和几个同学也赶紧追过去。

苏醒老婆一看到夏楚楚,立即奔过去抱住她,心急火燎地对一个跟着她摄像的摄影师说:“师傅,麻烦您赶快摄录,要多录一点,录好一点,我这是要制作碟子永久珍藏的。”

夏楚楚见新娘子来了,不好再板着脸孔,只好悻悻地瞪一眼和陈梦琪手牵手的叶鸣,脸上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摆出造型给摄影师摄影拍照。

叶鸣那几个昨晚和夏楚楚一起吃了宵夜的同学以及他们的家属也闻讯赶了过来。他们都以为夏楚楚是和叶鸣一起来的,可一到现场一看,却见另一个容颜秀丽、气质典雅的女孩子紧紧地挽着叶鸣的胳膊,头也亲亲热热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那种满足和幸福的笑容,一看就知道她正处于热恋之中而她的恋人,自然就是叶鸣了……

看到这一场景,这些同学和家属无不目瞪口呆。尤其是当他们发现夏楚楚竟然也就站在他们两个人对面,居然也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或者是行动,就更是大惑不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鸣和夏楚楚明明是恋人,昨晚还在一起接了吻,今天怎么她又允许叶鸣当着她的面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亲热?夏楚楚就是再大方,也不应该大方到这种程度啊!

叶鸣见他的同学们都用看稀奇动物一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和陈梦琪,生怕他们说出什么露陷的话出来,引起陈梦琪的怀疑,赶紧拉着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停车场,直奔酒店大门。

苏寒见他和陈梦琪离去,赶紧追过来,对门口一个负责安排客人座位的亲戚说:“表哥,这是我玩得最好的同学,麻烦你带他和这位小姐到最前面的首席坐下。记住:一定要安排他坐首席啊!”

叶鸣知道宴会厅的首席是单独摆在最前面的,是新郎新娘的父母长辈以及最尊贵的客人坐的,正想推辞,苏醒却又飞快地往夏楚楚那边跑回去了。

苏醒的表哥见叶鸣年纪轻轻,而且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再怎么也不可能是什么大官之类的贵客,可苏醒却要他带他们两人去坐首席,心里有点疑惑,但还是带着他们上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首席

正如叶鸣所预料的那样,在三楼的宴会厅,苏醒安排他和陈梦琪去坐的那张首席餐桌,孤零零地摆在宴会厅最前面、婚礼主持台的下面。

这张首席餐桌比其他桌子稍大,铺着猩红的绣花桌布,桌子正中间摆着一盆鲜艳夺目的红花。

此时,桌子上已经坐了十来个人,其中有两三个六七十岁的老者,有六七个五十多岁身穿喜庆服装的中年男女――估计这几个应该就是苏醒和他媳妇家里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阿姨等长辈。

除此之外,在靠近主持台的位置上,还坐了几个神情端凝、态度矜持的中年人。苏醒的那些亲戚都是满脸笑容,不时没话找话地跟他们去套近乎聊天。而这几个人只是偶尔搭一句腔,或是礼貌性地笑一笑,但即使在笑的时候,神情也很冷淡。

叶鸣一看这几个人的做派和架势,就知道他们是几位政府官员,而且级别至少在科级以上。

果然,苏醒的表哥把叶鸣带到首席后,在安排他就座之前,首先用很恭敬的语气跟他介绍了那几个官样十足的官员:坐在最中间的是岳海区曹副区长,挨着曹副区长坐着的是岳海区规划局单局长,接下来依次是岳海区国土局李副局长、岳海区城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魏总经理……

原来,苏醒的父亲拟建的那个建材城,正是在岳海区。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不知花费了多少钱,好不容易才通过几个生意伙伴,结识了岳海区副区长曹柯、区规划局局长单英、区国土局分管用地股的副局长李灿如等几个官员,正在加紧巴结他们,希望他们给自己在批地、规划等方面帮忙到上面去跑一跑。

因此,他今天把他们隆重地请了过来,收了他们每人一个600元的红包,却给他们每人回赠了一张价值2万元的“步步高超市”购物券……

曹副区长在苏醒的表哥介绍他们给叶鸣时,看了他几眼,见他长相英俊,不卑不亢,在听到苏醒表哥介绍自己“副区长”的职务时,只是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曹区长好”,并没有像桌子上其他人那样露出肃然起敬的神情,不由心下暗怒,“哼”了一声,转过头没有理睬他。

其他几个官员都是曹柯的部下,见他好像有点瞧不起叶鸣,便也只是冷淡地对他点点头,在叶鸣跟他们问好时,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苏醒的表哥见叶鸣受到冷遇,也有点不好意思,又草草地给他介绍了其他几位亲戚之后,便匆匆走出去安排其他客人去了。

陈梦琪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子,见这张桌子上有这么多官员和尊亲坐着,便不再像以往那样黏着叶鸣,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这样坐了几分钟后,她感觉到很不舒服,只想将头靠到叶鸣的肩膀上去,便悄悄对叶鸣说:“哥,我们还是另外找一张桌子坐吧,在这里我跟到很拘束。”

叶鸣也有这个想法,可是苏醒既然安排自己坐在这里,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倒不好拂他的好意,于是便笑着悄声安慰她说:“琪琪,稍安勿躁!等下我们吃我们的、喝我们的,吃饱喝足了走人就是,有什么拘束的?”

说着,就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纤巧的右手掌。

陈梦琪听他温言软语安慰自己,又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掌,心里一阵甜蜜、一阵温暖,便听话地乖乖坐在那里不吱声了。

几分钟后,苏醒的表哥又满脸堆笑地带着一个人来到首席。叶鸣转头一看,原来是苏寒。

这一次,苏醒的表哥选择先介绍苏寒。

他拉着苏寒站到曹副区长等人坐的那一边,指指苏寒,用很恭敬的语气介绍说:“曹区长,这是市政府办的苏寒苏科长,现在是佘副市长的秘书。”

曹柯等人都是佘楚明分管的那条线上的,正是他的直接下属。

因此,在听说苏寒是佘副市长的秘书之后,曹柯好像受到惊吓似的,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刚才冷冰冰的神色霎时间就被一脸的谄笑所代替,转过身一把抓住苏寒的手,一边连连摇晃,一边激动万分地说:“苏大秘书,您好,您好!我是岳海区分管城建国土工作的曹柯。自佘市长荣升以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去拜访他,但佘市长工作太忙,所以我一直没能如愿。现在好了,今天结识了苏大秘书,以后要找佘市长汇报工作,可就方便多了。呵呵呵!”

苏寒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叶鸣和陈梦琪,然后将目光转向曹柯,矜持地笑了笑,说:“曹区长好!以后请不要叫我苏大秘书,我就是一个打杂的,给佘市长倒倒茶、开开车门、送送文件,如此而已。您叫我大秘书,我何以克当?”

曹柯连连说:“苏大秘书,你太谦虚了,太谦虚了!来来来,你坐这个位置,我陪着你坐着,等下我要好好地和你和几杯酒!”

说着,就强行按着苏寒在他最中间那个位置坐下,自己坐在国土局李副局长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上作陪。

叶鸣知道官场的人,对上级领导的秘书特别看重,也特别愿意巴结。按照一本官场小说的说法,上级首长的秘书,就是事实上的“二号首长”。他们有时在首长那里说句话,比首长老婆的“枕头风”还厉害。

曹柯当然不知道苏寒其实很不受佘楚明的宠信,所以,此刻他才会如此巴结讨好他。

陈梦琪见苏寒连句谦虚的话都不讲,就大喇喇地坐到了最中间那个位置,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知道他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便悄悄对着他撇嘴做了一个“切”的口型,幸好苏寒没发现。

本来,苏寒还想向曹柯等人介绍陈梦琪就是佘副市长的亲外甥女的,可虚荣心又使他住了口:像曹区长这样势利的官场老油条,如果知道对面坐着的就是佘副市长的亲外甥女时,只怕立即就会抛掉自己这个小秘书,转而去巴结讨好陈梦琪和叶鸣。

而这,是他最不愿看到、也是最不能容忍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速之客

不久,一个年近六十岁的男人满脸堆笑地带着三个大腹便便、一看就是那些所谓商场上的“成功人士”的人,往这边走了过来,苏醒的那个表哥在前面带路。

叶鸣一看那个笑咪咪的花甲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苏醒的父亲——因为他的五官长相,和苏醒完全就像是剥下一张皮蒙到一面鼓上一样,颇有复制粘贴的喜感,令人一眼就能猜出他和苏醒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父子或是兄弟关系。

那三个商人可能是苏醒父亲比较重要的生意伙伴,所以,他亲自到门口去迎接他们三人,又径直带着他们往首席而来。

走到首席后,苏醒的父亲先和苏寒打了一个招呼,很亲热地喊了一声“苏科长”,又和曹副区长等官员一一打了招呼。

当见到叶鸣和陈梦琪两个人时,苏醒父亲愣了一下,不知他们是何方神圣,居然大喇喇地坐到了首席。

而且,他发现现在这桌子上只剩下两个空位置了,而他带了三个贵客过来,不由皱了皱眉头,把苏醒的表哥拉到一边,指了指叶鸣和陈梦琪,不满地悄声问道:“这两个年轻人是谁?是你安排他们来坐的,还是他们自己不懂事随便坐过来的?”

苏醒表哥忙辩解说:“姑父,这两个人是苏醒特意嘱咐我带过来坐首席的,说他们是他的同学,也没告诉我他们是干什么的。”

“同学?再好的同学,也不能个个都安排到首席来坐吧!真是乱弹琴!”

苏醒的表哥见他生了气,忙走到叶鸣背后,拍拍他的肩膀,装出一脸的无可奈何,对叶鸣说:“兄弟,真不好意思啊!我做事没有考虑周密,在排位时少算了几位极重要的贵客。当然啰,你和这位漂亮的小姐也绝对是我们的贵客。只是,这里又来了三位长辈,都是苏醒的叔叔伯伯,也是他父亲最重要的生意合作伙伴。所以,我只能抱歉地请两位海涵,屈尊移步到隔壁那一桌去坐。那一桌也是为贵宾安排的,希望两位切勿介意。”

陈梦琪本意是根本不想在这一桌坐的,可现在一听苏醒表哥的话,虽然话语里很客气,却明显是在赶自己和叶鸣。自己倒不要紧,叶大哥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现在受到这样的待遇,心里肯定很憋屈、很气愤……

想至此,她不由怒气勃发,柳眉一竖,对苏醒表哥斥道:“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你要不开始就不要带我们到这一桌来。现在我们既然已经坐在这里了,你们又要赶我们走,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当我们是来混饭吃、讨酒喝的乞丐吗?真是岂有此理!”

陈梦琪平时虽然温柔和顺,但毕竟出身于豪门大家,骨子里那点大小姐脾气是自小就养成了的。所以,此刻在愤怒之下,她便有点口不择言了。

周围的客人听到陈梦琪高声大嚷,都把目光投向这边,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坐在对面的曹柯把脸一沉,喝道:“姑娘,看你的样子,好像蛮有教养的,怎么这么横蛮不讲理?你们两个做为后生小辈,本就不该僭越礼数,跑到这首席尊位来坐。现在人家主人家有长辈过来,这位先生好心好意请你们换到另一桌去,你这么高声大嚷做什么?想搅乱这个婚宴是吗?”

陈梦琪气得双颊通红、柳眉倒竖,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曹柯。

坐在曹柯旁边的苏寒幸灾乐祸地看看陈梦琪,又看看叶鸣,脸上挂着淡漠的微笑,心里只觉得无比痛快、无比过瘾……

苏醒的父亲生怕吵大架影响婚宴的喜庆气氛,忙走到叶鸣和陈梦琪身边,对他们抱抱拳,笑容可掬地说:“两位尊客,真是对不起。我听说这位先生是犬子苏醒的大学同学,看上去就是一位识大体、顾大局的青年俊杰,应该能够理解和体谅我们的难处。这样吧:请两位暂移尊步,到隔壁那一桌去就坐。等下苏醒上来,我要他亲自向两位赔礼道歉。我这里先谢过了!”

叶鸣本来心里也有气,只是自己是个男子汉,不好为这样的事和他们去争吵,更不想因此影响苏醒结婚的喜庆气氛,所以一直克制着没有作声。

现在,他见苏醒的父亲这样说,便也笑着抱抱拳,说:“叔叔言重了!谢过的话愧不敢当。我们这就让座!”

说着,就拉起陈梦琪的手,牵着她就往最后面走。

苏醒的表哥追上来,说:“先生,你们到前面这一桌来坐。”

叶鸣头也不回地说:“没事,这前面都是贵客坐的,我们当不起,还是到后面去坐吧,省得被赶第二次!”

他刚刚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想来想去总觉得有点不舒服,所以便含沙射影地讲了几句讥刺的话。

苏醒的父亲把这几句话听在耳里,知道他也生了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唉——”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事忘记了,陪着那三个生意伙伴坐下,和他们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苏寒刚和曹克等人聊了几句,裤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号码,却是佘楚明的。

苏寒赶紧按下接听键,用轻柔的声音说了一句“佘市长好!”

曹柯等人听他喊出“佘市长”三个字,一下子神情肃然,都正襟危坐着看着苏寒接电话,那副恭敬的样子,就好像佘市长能从苏寒的电话话筒里看到他们此刻的表情和神态一样。

“小苏,你在哪里呢?我等下要去参加一场婚宴,小刘今天请假回老家去了,你到我家来给我开车吧!要快一点!”

佘楚明在电话里用毫无感**彩的语调说。

苏寒忙答道:“佘市长,我在翔鹏大酒店,马上就赶过来。”

说完这句话,他也来不及和曹柯等人打招呼,挂断电话就往酒店外面跑。

苏寒刚刚离开,苏醒的那个表哥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苏醒的父亲苏吉宇说:“姑父,市国土局的史局长来到了酒店外面,说是来喝喜酒的。”

苏吉宇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说:“市国土局的史局长?我不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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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高朋满座

省会n市国土局的史黎明局长,是奉副市长佘楚明之命,前来翔鹏大酒店给叶鸣来撑面子的。与他同时接到这个命令的,还有市规划局的严毅局长、市房产局的黄国南局长。

原来,佘楚明因为担心叶鸣对他的事不上心,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招:现在的年轻人,都是非常爱面子的。尤其是在过去的同学或是战友面前,更是喜欢出风头、摆阔气、比后台。

他以为叶鸣也一定会有这个毛病。因此,他昨晚便特意问清了叶鸣今晚去喝酒的店子名字,结婚的人的名字。然后,今天早晨他便打电话给上次和叶鸣有过一面之缘的国土局史局长、规划局严局长、房产局黄局长,告诉他们:省纪委李润基书记那个干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外甥女婿叶鸣,今天会到翔鹏大酒店去喝喜酒,要求他们在12点左右先过去,去陪一陪叶鸣,自己随后就到。

佘楚明的想法是:自己一个副市长,带着这几位有权有势的局长,亲自去参加叶鸣同学的婚宴。对于那两家结婚的人家来说,那无疑是很荣幸、很光彩的事情,肯定会对叶鸣感激无地、钦佩不已。而叶鸣,在同学和他的父母亲戚面前长了脸,心里肯定也会非常高兴,肯定也会非常感激自己今天的举动。那样的话,他日后给自己帮忙时,肯定就会尽心尽力……

而史局长等人,一来不敢违抗顶头上司之命,二来,他们也知道叶鸣是李书记的干儿子,如果能够和他深交,肯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他们都很愉快地答应了佘楚明的邀请。史局长性子最急,12点不到就率先赶到了翔鹏大酒店。在给了一个几百元的红包给站在酒店门口迎客的苏醒以后,他只说他是市国土局的史黎明,前来祝贺苏醒同学新婚大喜。跟在他身边的司机赶紧向苏醒介绍说这是国土局一把手史局长。

苏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接过那个红包,一边赶紧给他发糖递烟,一边吩咐他表哥赶快去喊老爷子下来迎接贵客……

苏吉宇正在错愕时,坐在曹柯身边的区国土局副局长李灿如“呼”地站起来,激动得满面红光,急促地问苏寒的表哥:“你说什么?史局长到了外面?还是来喝喜酒的?你问清他的名字了吗?叫史什么?”

“那红包上写得清清楚楚,叫史黎明。而且他边上有个司机也说他就是史局长。”

李灿如从座位上一蹦而起,拉着苏吉宇就往外面跑,边跑边说:“老苏,你不厚道啊!你和史局长这么熟,他还亲自来喝你儿子的结婚喜酒,怎么和我们闭口不提?”

苏吉宇一脸冤枉之色,喘着气说:“李局长,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史局长啊!也许是我儿子认识他,把他请过来了。”

他们两个人刚刚跑到二楼,迎面又碰到一个急匆匆上楼的亲戚,看见苏吉宇,忙喊道:“舅舅,表哥要我告诉您:市规划局的严局长、市房产局的黄局长也过来了,都在酒店外面,请您赶快去迎接。”

这一下,苏吉宇可是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这些平时自己想和他们见上一面都难上加难的土地爷、财神爷,都不约而同地一起来参加自己儿子的婚礼了?莫不是自家哪座祖坟上冒青烟了?

还是国土局的李灿如见多识广,知道今天这事有点蹊跷,便对苏吉宇那个报信的外甥说:“你快上去告诉区规划局的单英局长,就说市规划局严局长来了,请他赶快下来迎接!”

说着,拉起仍在发愣的苏吉宇的手,飞快地往楼下奔去。

在酒店门口,苏寒和他的媳妇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口,不住地往史局长、严局长、黄局长手上递烟递喜糖,却傻笑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灿如抢前两步,站到史黎明面前,笑容满面地说:“史局长好!严局长、黄局长好!今天各位领导光临翔鹏,亲自出席我朋友苏吉宇先生公子的婚礼,令这个婚礼增色十分啊!来来来,老苏,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这个李灿如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区国土局副局长,但和严局长、黄局长等人也打过交道,所以,他便把三位领导一一介绍给了苏吉宇。

苏吉宇虽然经商多年,也在社会上闯荡了多年。但他的朋友圈子,仅仅限于生意伙伴,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不多。

所以,在看到一下子有三个位尊权重的官员出现在自己面前,尤其想到这三个人都是自己今后急需仰仗和依靠的财神爷之后,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对他们的欢迎和敬意才好,只是不断地傻笑着,口里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太感谢了,太感谢各位领导了!真的是太感谢了。”

在无数次地表达了感谢之意后,他终于想起应该带贵客到楼上去坐,于是赶紧躬腰请三位领导到楼上去坐。

史局长却摆摆手说:“老苏,告诉你个好消息:等一下佘楚明副市长也会来出席这个婚宴,你安排人上去排一下位置吧,别让佘市长坐到最后面去了,那不好!”

此时,苏醒已经跑到楼上去安排夏楚楚主持婚礼仪式的事情去了,没听到史局长说佘副市长要来的话。否则,他是猜得出这些官员肯定都是冲着叶鸣而来的……

苏吉宇听说佘副市长也会来,心里吃惊更甚,嘴巴张得老大,一时都有点合不拢了,连眼睛都有点发直了。

在晕晕乎乎地愣了片刻后,苏吉宇才猛然醒悟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心急火燎地对一个侄儿说:“你快上楼去,告诉安排坐席的人:最前面那张桌子,所有亲戚除了女方父母、苏寒的爷爷、外公之外,其余人都换到第二桌。还有,把首席上摆放的‘芙蓉王’香烟,换成极品‘和天下’烟。那上面摆放的白酒,换成61度的水井坊酒,摆放的红酒,让酒店把最好最贵的换上去。”

第一百五十章 副市长驾到

苏吉宇毕竟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在片刻的晕乎之后,立即清醒了过来,理清了头绪,开始冷静地安排接待佘副市长等高官显宦的事宜。

当那个侄儿奉命上楼去安排座位和调换烟酒之后,他又对公司另一个正在帮着苏醒两口子收红包的财务人员招招手,让她过来一下,然后附耳过去,悄声叮嘱说:“你赶快去步步高超市,再去办八张购物卡,每张五万元。你告诉他们的财务:要快,最好在一个小时之内办完。明白没有?”

那个财务人员点点头,赶紧开车直奔附近的“步步高超市”。

因为搞不清等下到底还有没有其他高官会过来,所以,苏吉宇便要财务多办了几张购物卡,做到有备无患。

在这样安排的同时,苏吉宇脑海里也一直在苦苦思索:自己的亲戚或是熟人里面,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把n市的副市长以及几个最有实权的局长,一起叫过来参加自己儿子的婚宴?而且,那个神秘的人,好像就知道自己现在最想找却找不上的是哪些部门的官员一样,居然把国土、规划、房管等几个部门的一把手都叫了过来,就像是来给自己的建材城建设开现场会一样,真可谓是打瞌睡碰到了送枕头的,或者说是久旱之下忽然来了一场“及时雨”……

就在苏吉宇皱着眉头思索的时候,一台奥迪车径直开到了酒店门口,在他们面前停下。

跟着,苏寒从驾驶座上开门跳下来,来到后座位置,弯腰打开车门,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佘楚明在车门打开后,从车里下来,伸直身子,很有气度地掸掸自己笔挺的西装的衣襟,然后抬头扫视了史黎明、苏吉宇等人一眼。

史黎明等人赶紧迎过去,微曲着身子,满脸堆笑地和佘楚明打招呼。

这时候苏吉宇也蹭上来,满脸谦恭和讨好的笑容,用有点激动、有点受宠若惊的语气说:“佘市长,您好!我叫苏吉宇,是今天结婚的苏醒的父亲!他这小子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在新婚之日,居然有您和史局长、严局长、黄局长等贵宾光临,这不仅是他的荣幸,也是我们老苏家全家人的荣幸。在此,我代表犬子、代表我们全家,向各位领导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同时也表示衷心的感谢!”

苏吉宇直到此时,还一直以为佘楚明等人是他儿子邀请过来的。所以,在表达欢迎和谢意时,他口口声声不离“犬子”。

佘楚明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恩赐般地伸出手,和苏吉宇握了握,漫不经心地说:“我有一个亲戚,和你的儿子是大学同学。我今天本来是约好史局长、严局长、黄局长等人要和我这亲戚吃饭的,但他说他要到你儿子这边来喝喜酒。所以,我就干脆叫上史局长他们,一起过来讨杯喜酒喝,顺便和我那亲戚见上一面。老苏,你不会不欢迎吧!哈哈哈!”

苏吉宇忙说:“佘市长,您说哪里的话?要放在过去旧社会,您就是一位知府大人,是真正的大贵人。像我等平民百姓,就是用八抬大轿去请您,您也不一定会赏脸啊!现在您能亲自过来喝犬子的喜酒,我们叩首拜谢都难以表达感激之情,哪能够不欢迎呢?”

佘楚明听他说自己是一位“知府大人”,虽然明知道他这是故意高抬自己的客套话,把自己这个离“知府”级别还相差好几级的副市长拔高了,但心里还是十分舒服熨帖――毕竟,这也是一个好彩头嘛!说不定,自己在叶鸣的引荐下,会攀上李润基这棵大树。在李润基的扶持和荫庇下,也许过不了几年,自己就能连上两三个台阶,成为某市的市委书记。到了那时,自己就是真正的“知府大人”了……

想至此,他的脸上浮出了得意和神往的笑容。

苏吉宇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刚刚那个马屁正好拍到了点子上,挠到了佘楚明的痒处,不由心里也是暗暗得意,同时对自己的交际应变能力佩服不已……

直到此时,苏吉宇才想起:昨天晚上,苏醒在唱歌时曾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说他正在陪佘副市长的外甥女婿唱歌。看来,今天佘市长所说的那个“亲戚”,应该就是苏醒口里所说的那个佘市长的“外甥女婿”了……

可是,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苏醒的同学也来了不少,到底哪一个才是佘市长的外甥女婿呢?是不是还没有过来?

此时此刻,苏吉宇对自己儿子的那位神秘的同学感激不已,心里暗暗盘算:如果这次自己能够顺利攀上佘副市长、史局长、严局长、黄局长等人,将来一定要好好地感谢这位同学一番。如果有可能,自己还可以拉他到建材城来入股,即使入干股也行――他有这么好的关系,居然能够同时扳请这么多重要领导来参加一个小小的、普通的婚宴,那他自己的能量肯定不小。他即使不出一分钱到建材城来入股,自己肯定也是赚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潜在财富啊……

这时候,苏寒已经把那台奥迪车停到了地下停车场,满头大汗地赶到酒店门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苏吉宇,对他说:“苏叔叔,这是佘市长的贺礼,请您收一下!”

苏吉宇有点扭捏地说:“佘市长,您来喝酒就行了,红包我们愧不敢当啊!”

佘楚明呵呵一笑,说:“老苏,你这就不对了。喝喜酒打红包,不在钱的多少,而是在于心意,这点礼数我还是懂的。”

苏吉宇便也不再推辞,躬腰请佘楚明等人上楼就坐。

佘楚明跟着苏吉宇来到三楼宴会厅,早已知道有一位副市长要来的宾客们,不知是谁带头,“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叶鸣和陈梦琪坐在最后一排的左边桌子上,看到佘楚明进来,陈梦琪想过去打招呼,叶鸣拉住她的手,悄声说:“琪琪,等一下!你舅舅身边还有好几个官员,我懒得跟他们去打招呼。等吃完饭再说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后悔莫迭

原来,叶鸣猜出佘楚明今天破例来参加苏醒的婚礼,其实就是来找自己的,想让自己尽快带他去李书记家里。

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满足佘楚明的这一要求:首先,自己参加完表彰会,就想赶快回到新冷县去,因为一分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还要想方设法去完成全年税收收入任务;

其次,他知道李书记对佘楚明印象很差,而且怀疑他有腐败行为。自己如果带佘楚明去拜访他,他心里肯定会不高兴,说不定对自己的印象都会打个折扣;

第三,他自己也确实不喜欢做这种介绍官员给李书记认识的事情,感觉这种事就像妓院的老鸨拉皮条一样,有点龌蹉和下作。

当初自己介绍徐飞给李书记认识,那是因为徐飞确实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好领导,也是李书记喜欢的那种好官清官。而这个佘楚明则完全不同,介绍他认识李书记后,说不定他就会想方设法向李书记行贿,那样的话,李书记肯定就会对自己这个介绍人不满了……

因此,他现在想能躲就躲,能推就推,最好不要和佘楚明碰面。

他估计,佘楚明等人肯定是会被安排到首席去坐的,而自己刚刚被从首席赶出来,正好避免了很多麻烦……

陈梦琪虽然不明白叶鸣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去和她舅舅打招呼,但她现在对叶鸣言听计从,什么都听他的,他既然说现在不要去打招呼,她便听话地坐了下来。

由于叶鸣和陈梦琪坐在一个角落里,加之佘楚明等人又被很多人包围簇拥着,所以他进门时根本就没看到叶鸣和陈梦琪。

在佘楚明等人过去后,陈梦琪左瞧瞧右瞧瞧,奇怪地问:“哥,楚楚姐呢?怎么没看见她上来就坐?”

叶鸣说:“楚楚是准备来给苏醒他们当婚礼司仪的,应该在后台准备台词或是排练去了。”

陈梦琪吃了一惊,瞪圆双眼说:“楚楚姐给他们当婚礼司仪?没搞错吧!我曾亲耳听楚楚姐说过:她最反感参加那种商业性的主持司仪活动,如果不是台里安排或是为了拉赞助需要,即使对方出再多的钱,她也不会去私下走穴给人去当主持人或是司仪。今天她怎么例外了?”

说到这里时,她好像忽然想起一个什么问题,双眼紧紧地盯着叶鸣,疑惑地问:“哥,楚楚姐来这里担任司仪,是不是你在其中牵线搭桥?难怪了,我刚刚就在奇怪:今天是你的同学结婚,楚楚姐怎么也来了?原来你早就跟她联系了,是吗?她今天也是冲着你的面子来的,对不对?”

叶鸣不敢否认,只好尴尬地点点头说:“是的。苏醒知道我认识夏楚楚,便央求我请她过来给他的婚礼做司仪,说那样的话,这个婚礼的意义就非同一般。我却情面不过,只好答应了。”

此时,他心里虽然为自己的谎言惭愧不已,但还是不敢把昨晚他和夏楚楚在一起吃夜宵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担心陈梦琪知道后,疑神疑鬼,会再次陷入抑郁的状态之中。

陈梦琪听他承认是他把夏楚楚请过来的,心里掠过一道阴影。但她不敢表露出自己的醋意,生怕叶鸣生气,所以便勉强笑了一下,双手更紧地抓住了叶鸣的胳膊,好像生怕他会突然从自己身边飞走了一样……

苏吉宇带着佘楚明等一干人来到首席,指着主持台下面那个最尊贵的位置,回头对佘楚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咪咪地说:“佘市长,您请坐!”

苏醒的岳父岳母就坐在那个最尊位的右边。他们都是普通的市民,这辈子从来没有和这么大的官同过桌。因此,当苏吉宇带着佘楚明过来时,他们两口子都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极不自然的笑容,不停地往右边挪动脚步,好像生怕那块其实已经留得很宽的位置,会容不下这个大市长似的。

苏寒手里端着佘楚明的磁化保温钢化玻璃茶杯,亦步亦趋地跟在佘楚明后面。

佘楚明用眼光在首席和附近几张桌子上扫了几眼,却没有看到叶鸣,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忽然问道:“老苏,小叶呢?他还没来吗?”

他以为苏吉宇肯定从先过来的史黎明等人口中知道了自己和叶鸣的关系,也应该会把叶鸣安排在首席或是最前面的几张贵宾桌。没想到自己打眼一望,却没有发现叶鸣的踪影,所以才有点诧异地问苏吉宇。

苏吉宇却没有听说过叶鸣的名字,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口里所说的“小叶”是谁。

但是,他也同时猜出来了:这个“小叶”,肯定就是吸引佘市长等人过来的那个苏醒的神秘同学……

正在苏吉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怎么答复佘楚明的时候,苏醒及时从后台跑了出来。

他从电视上见到过佘楚明,所以,一照面,他就认出了他,立即猜出他是因为叶鸣和陈梦琪的缘故才过来的。所以,在热情而恭敬地和佘楚明打了招呼之后,苏醒便立即转头到首席的桌子上寻找叶鸣和陈梦琪。

可是,他发现叶鸣竟然没有按照他的安排坐在首席。

于是,他把他的那个安席的表哥叫过来,有点恼怒地问:“我开始时要你带上来坐在首席的那个同学和他的女朋友呢?那是佘市长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男的叫叶鸣,也是我的同学和铁杆兄弟,你把他们安排到哪里去了?真是乱弹琴!”

他是故意当着佘楚明等人的面,强调叶鸣和自己是“铁杆兄弟”,以图博取佘楚明等人的好感。

他的表哥吃了一惊,忙解释说:“我是按照你的要求把他们安排在首席的。可是,后来姑父又带了几位贵宾上来,首席位置不够,所以,我就把他们带到后面坐去了。”

苏吉宇一听苏醒的那番话,脸色一下子变了,心里不由后悔莫迭:这下子糟了!自己一个不留神,把今天宴席上最重要、最应该当菩萨捧着敬着的两个人给得罪了,这可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变色龙

佘楚明听苏醒表哥说叶鸣和陈梦琪首先是坐在首席的,后来却因为要给别人让座而被请到后面去坐去了,脸上立即露出了愠怒的表情――他现在虽然已经贵为副市长,但是多年在规划局长任上养成的飞扬跋扈、惟我独尊的习性却丝毫没变,对于自己不高兴的或是看不惯的事情,仍是喜怒形于色,丝毫没有半点他那个层级的领导所应有的涵养和包容的气度。

苏吉宇一看佘楚明那愠怒的神色,心里更加着忙,赶紧对佘楚明说:“佘市长,您先坐,我现在亲自到后面去把令甥女和您的外甥女婿请过来。”

说着,就心急慌慌地往后面走,一边走一边观察两边的酒桌,寻找叶鸣和陈梦琪。

一直找到最后,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在悠闲自得地磕着瓜子聊天的叶鸣和陈梦琪。

苏吉宇赶紧小跑几步,来到叶鸣跟前,弯下腰陪着笑脸说:“小叶吗?你好,我是苏醒的父亲。是这样的:刚刚我们都不知道你们是佘副市长的亲戚,所以多有得罪,请看在苏醒和我的薄面上,多多海涵。现在佘市长已经来了,坐在前面的首席。他一来就在寻找你们二位,现在正在等着二位和他一起入席。所以,我特意过来请你们过去。请吧!”

叶鸣听到他那句“刚刚我们都不知道你们是佘副市长的亲戚”这句话,只觉得非常刺耳,很想讥刺他几句。可转念一想,他毕竟是苏醒的父亲,是长辈,虽然他刚刚那句话赤/裸/裸地表明了他的势利和小人心态,但自己也不可太失礼。

于是,他强忍住不快,淡淡地说:“苏叔叔,您是长辈,不存在什么得不得罪我们的问题。再说了,今天是苏醒的大喜日子,我作为他的同学,只会祝福他、恭喜他,不会生什么意见的。我知道首席是长辈和贵客坐的,我们这样的后进晚辈,应该懂得谦让,不能僭越失礼――这话是刚刚那位曹区长指教的,我一直铭记在心。所以,您还是过去陪好佘副市长他们吧,我和琪琪就坐这里,没关系的。”

苏吉宇听他的话绵里藏针,表面上并没有指责埋怨,但句句话里都有不满和不悦之意,心里更加着忙:看今天的态势,人家佘市长、史局长等人就是冲着这个男孩子来的。如果他对自己和苏醒生了意见,不要说以后去找佘市长等人帮忙,只怕要和他们见一面,都很困难了……

于是,他再次弯下腰,几乎是用求恳的声音说:“小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别计较了。佘市长他们还在那边等你们呢,赶快过去吧!”

陈梦琪却没有叶鸣那么多顾虑,在旁边快言快语地说:“苏叔叔,你这前后的态度,变化也太大了吧!刚刚在首席,安排你侄子赶我们走的是你,现在我舅舅来了,放下架子来请我们的也是你――这不就是一条变色龙吗?说实话,刚刚要不是看在叶大哥和你儿子是同学的份上,你们那么做,我早就甩袖子走人了!你还是回去陪我舅舅他们吧,我们是不会到那边去坐的。”

叶鸣也跟着说:“苏叔叔,您还是过去吧!我们坐这边挺好,没有领导在桌子上,没那么多拘束。你可能不清楚:我是最不喜欢和领导坐一起喝酒吃饭的,那规矩、那礼数、那份拘谨,我真的有点不习惯!”

苏吉宇见他们油盐不进,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那好吧,你们就坐在这里,等下多吃点菜,多喝两杯酒。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得罪了二位,那也是无心之过,请多多担待、多多谅解!”

说着,就怏怏地往前面而去。

此时,那个岳海区副区长曹柯已经恭恭敬敬地请佘楚明坐到了他刚刚坐的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上,露出满脸谄谀的笑容,正在无话找话地和佘楚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苏吉宇满脸沮丧地走过来,不好意思地对佘楚明说:“佘市长,我刚刚去请了令甥女和小叶,他们说怕坐到前面来受拘束,所以想就在后面吃算了。我也不敢勉强他们,只好随他们的意了。”

曹柯诧异地说:“老苏,还有这事?呵呵呵,佘市长,您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蛮有个性啊!您这个市长兼舅舅亲自派人去请,他们居然不来,这个……这个……呵呵呵!”

佘楚明知道叶鸣是很有个性的,而自己的外甥女则是唯叶鸣马首是瞻的,叶鸣如果不来,她也肯定不会来,即使自己是他亲舅舅也不例外。

所以,他刚刚已经猜到苏吉宇过去可能会碰壁。现在见他果然一个人回来,便说:“他既然不愿意过来,那我这个做舅舅的就把姿态放低点,我也到后面去坐。老苏,你还是安排你的亲戚来坐这里吧!”

说着,就真的站起来准备往后面走――他现在迫切想要加深和叶鸣的关系,所以,此时便不惜降尊纡贵,准备屈尊坐到后面去,抓紧时间和叶鸣聊一聊。

曹柯是听说过佘楚明的做派的,知道他平时自高自大,一般的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

可现在,为了两个后生小辈,他却如此大动干戈:先是派人去请他们过来,请不过来,他又不惜要放下架子,亲自过去陪他们――那个姓叶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佘市长会如此重视他、如此抬爱他?如果单纯只是他的外甥女婿,肯怕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想至此,曹柯便一把拉住了佘楚明的手,笑呵呵地说:“佘市长,那怎么行?这首席的位置您不坐,我们这些人那个敢坐?这样吧,您先安心坐下,我给您去请您的外甥女和女婿。如果他们不来,我拖也把他们拖过来。”

说着,他就拉着苏醒的那个表哥,一起往后面去寻找叶鸣和陈梦琪。

当看到叶鸣后,曹柯一个箭步飞奔过去,一把攀住他的肩膀,用异常亲热、异常温和的语气说:“小兄弟,你怎么坐到这后面来了?来来来,快跟我过去,你的舅舅佘副市长还在等着你们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屈辱

叶鸣猛不丁被曹柯从后面攀住肩膀,不由吓了一跳,回转头一看,却是刚刚在首席呵斥陈梦琪的那位岳海区副区长,不由皱皱眉头,用揶揄的语气说:“原来是曹大区长啊!我这个后生小辈,刚刚承蒙曹大区长指教,已经长了不少见识,也懂得了一些规矩,知道那个首席是像您曹大区长一样的高官贵客坐的。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即使坐过去也会被赶走。所以,我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啊,别说去坐首席,就是前面那几桌,我和琪琪都不敢沾边了,只好跑到这最后,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这样就不怕有人指责我们僭越礼数、不懂规矩了。您请回吧,等下这么多人看着您和我这个穷吊丝言来语去的,没得降低了您的尊贵身份!呵呵呵!”

曹柯听他夹枪带棒一顿冷嘲热讽,脸皮虽然厚,却也微微有点发红,却又不敢再对他发火,只好腆着脸皮自我解嘲说:“小兄弟,你这嘴皮子可真够厉害的,说得我这个副区长都无话可答了,呵呵呵!这样吧:我跟两位郑重地道个歉:我刚刚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道两位是贵客,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请两位海涵。为了表示我道歉的诚意,等下在酒桌上我先自罚三杯,给两位赔罪,如何?走吧走吧,不要让佘市长久等了。”

说着,就强行拖起叶鸣往前面走。

叶鸣听他这样说,想起他毕竟是一位副区长,而且估计苏醒父子现在可能也是有求于他,自己不好过分地扫他的脸面,以免给苏醒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对陈梦琪招招手,说:“琪琪,既然你舅舅在等我们过去,那我们就过去吧!他是长辈,老是要他派人过来三请四求的,也不好。”

陈梦琪听话地点点头,跟着他往前面走去。

曹柯屁颠屁颠地带着叶鸣和陈梦琪来到前面,紧跑几步站到佘楚明身边,指指他身后的叶鸣和陈梦琪,像完成了一项什么重大任务似的,向佘楚明表功说:“佘市长,你看看,他们来了!我说过,如果他们再要推辞,我就是绑也要把他们绑过来的。一个政府官员,如果这点执行力都没有,那还怎么干工作?呵呵呵!”

佘楚明赞赏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叶鸣说:“叶局长,来来来,到这边坐,这个位置是特意留给你的。琪琪你就暂时和叶局长分开一下,坐对面算了。”

叶鸣见那是一个仅次于主宾位置的次座,忙摇手说:“佘市长,我和琪琪坐这边就行,那个位置还是留给曹区长坐吧!”

曹柯在边上把双手乱摇,说:“叶局长,这不行。这是佘市长亲自给你留下来的位置,我哪敢坐?你就别客气了。你看看,这附近的宾客都在盯着你看呢!“原来,在叶鸣被曹柯领到那张首席桌上来的时候,周围那些宾客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这个年轻人一过来,那个副市长就主动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给他找座位;而周围那几个副区长、局长之类的高官,对这个年轻人都是满脸恭敬之色,而且脸上都挂着谦虚甚至有点讨好的笑容。

这个现象不免令这些不了解叶鸣的宾客大惑不解、疑窦丛生:这年轻人到底是哪路神仙啊,怎么这么牛皮?如果不是看他那年纪轻轻的模样,但看他周围那些官员脸上谦恭讨好的神色,不明内情的人还以为是n市的市委书记或者是更高级别的大官来了呢……

叶鸣听到曹柯的话以后,举目一看,见附近桌子上的宾客果然都在用探询和疑惑的目光盯着自己,只好依言坐到了佘楚明的身边。

这时候,苏寒给佘楚明到吧台到添开水回来,见叶鸣坐到了佘楚明身边,脸上露出一丝嫉恨和沮丧的神色。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陈梦琪,见她的目光始终笑吟吟地盯在叶鸣脸上,神色间满是幸福和满足,还夹杂着十分崇拜、十二分爱慕,心里不由更是刺痛得厉害――自从刚刚在停车场看到陈梦琪,他就被她漂亮的容颜、可爱的笑容、温婉的举止迷住了。在那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女朋友。

尤其是当他看到陈梦琪开着的那台红色保时捷小车,联想到她家庭豪富,而她的亲舅舅又是副市长佘楚明,他对她的那种喜爱和仰慕之情就更加强烈了。

在那一刻,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念头:自己一定要利用佘市长秘书这层关系,和叶鸣这个乡巴佬竞争一下,争取把陈梦琪争到手。那时候,自己有了一个亿万富翁的岳父,又有了一个当副市长的舅舅,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那才真正算得上是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正因为当时有了这个想法,所以,他刚刚才当着叶鸣的面,竟然找陈梦琪要电话号码……

苏寒正在盯着对面的陈梦琪出神,佘楚明忽然返转头对他说:“小苏,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找负责酒宴的人,就说你是我的司机,要他们到厨房里给你弄点饭菜出来,你先填填肚子。吃完后到车上去等我,我散席后还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原来,开始苏寒并不知道佘楚明要到哪里去和喜酒,而佘楚明也不知道他是叶鸣的同学。到了酒店后,佘楚明就一直在和史局长等人说话,他也插不进言去告诉佘楚明他也是来和苏醒的喜酒的。

因此,佘楚明就按照他平时赴宴时安排司机和秘书的规矩,要苏寒到厨房里去随便弄点东西吃。

苏寒当着叶鸣和陈梦琪以及苏醒的父亲的面,被佘楚明像打发仆人一样打发到厨房去吃饭,一种强烈的屈辱感使他的脸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眼眶里也立即盈满了屈辱的泪水。

可是,他又不敢违抗佘楚明的命令,只好强忍羞耻,准备往厨房那边走。

就在这时,叶鸣突然叫住了他:“苏寒,你不要去那边!来,到对面坐下,我们一起喝酒!”

第一百五十四章 埋下祸患

苏寒听到叶鸣叫他,立即就停住了脚步,回转头看着叶鸣,眼里露出了企盼的神色――在佘楚明来之前,他本来是这张桌子上最受人瞩目、最受人尊敬的贵客,就连曹副区长也对他恭恭敬敬,讨好奉承的话说了一箩筐。

可现在,自己却像个侍奉家主的奴仆一样,不仅在这张桌子上没有座位,而且还要被打发到厨房去吃饭。这种落差和羞辱,是他绝对不能够忍受的,可他又必须忍受:因为这是佘市长的命令。而且他原来每次跟佘楚明出去赴宴,享受的都是这种“待遇”。只不过,这一次情况不同,这种“待遇”会让自己在同学面前、在陈梦琪面前颜面扫尽。从此以后,在这些人面前,他再也抬不起头来……

因此,当他听到叶鸣忽然出声喊住他的时候,就像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立即就转过了身子,等待佘楚明同意叶鸣的话,让自己在这张首席坐下来――不管佘楚明对自己怎么样,只要能在这张桌子坐下来,其余的那些不明真相的同学总会对自己刮目相看。而且,自己也可以借机和陈梦琪搭讪几句……

而叶鸣,是个重情义且不喜欢落井下石的人。虽然在开始自己和陈梦琪被从首席赶开的时候,苏寒当时并没有发半句声挽留自己,相反,他的脸上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表情。但是,叶鸣却不想以牙还牙,也不想让自己的同学在这么多客人面前尴尬难堪。所以,他便出声挽留苏寒……

佘楚明听叶鸣叫出了苏寒的名字,有点惊讶地看着他,问道:“叶局长,你认识小苏吗?”

叶鸣点点头说:“佘市长,您可能不清楚:这位苏寒同学,与我以及今天举行婚礼的苏醒,在大学时都是玩得好的同学,而且我们还是一个寝室的室友。他今天本来也是来喝喜酒的,但因为要去接您过来,所以只好从酒桌上离开。我知道秘书是要为领导服务的,但是今天情况特殊,您就放他半天假,让他好好喝两杯酒吧!”

佘楚明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刚刚我打小苏电话时,他说他在翔鹏大酒店,我当时还说怎么这么巧呢!小苏,你既然和叶局长是同学,而且还是玩得好的哥们,那就坐下来吧!等下你要多敬叶局长几杯酒。你别看叶局长现在是在一个小县城,级别和职务也比你低。可是,他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到时候你跟在他屁股后面给他提鞋提包都很有可能。呵呵呵!”

佘楚明在下属面前说话向来放肆,丝毫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他一心只顾着讨好叶鸣,却没想到:他那句“到时候你跟在他屁股后面给他提鞋提包”的话,不仅极大地伤害了苏寒的自尊心,无形中增添了苏寒对叶鸣的嫉妒和仇恨,而且,他也为自己埋下了极大的隐患,成为了苏寒仇恨他的起源和导火线,并最终被苏寒送上了刑场……

当然,这时候的苏寒是不可能将自己的仇恨表露出来的。在听到佘楚明那番话以后,他一边往紧挨着陈梦琪的那个座位上坐,一边强装出一幅谦恭的笑容,说:“谢谢佘市长,谢谢叶鸣!佘市长,叶鸣同学在学校就是学生会主席,而且品学兼优、才华出众,当时我们同学之间私下议论,就认为他将来一定是我们那个班级甚至整个中文系最有前途的人。正如您所说:叶鸣现在虽然屈居在小县城,但这只是暂时的,正好比虎隐深山、龙潜深渊,一旦机缘来了,他就会如猛虎下山、潜龙升天一样,在官场上叱咤风云、握掌乾坤。到时候,只怕像我这样的庸才,给他提鞋提包都不配呢!呵呵!”

叶鸣听到苏寒这番言不由衷、明显是讨好和取悦佘楚明的话,只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同时,他心里忽然生出了警惕:这个苏寒,明明是对自己有意见的,这时候怎么如此谦恭、如此低三下四?他和自己是同学,同学之间有必要这么肉麻地吹捧吗?

佘楚明却对苏寒那番话很满意,同时,因为知道了他是叶鸣的同学,语气和神色之间便对他客气了很多。在听完他那番吹捧叶鸣的话以后,他不住地点头,说:“小苏,你能够看到这一点就好。以后,你要多和你这位老同**系,多喊他到省城来玩。有很多东西,你还要好好跟他学习,不要认为你在省城工作,就觉得比他有优势。我告诉你:他身上的优势,你可能想都想象不到!其余的话我也不多说,将来你自己去体会吧!”

这时候,坐在叶鸣另外一边的曹柯,趁佘楚明教训苏寒的机会,悄悄对叶鸣说:“叶局长,能留个手机号给我吗?下次来省城,记得打我的电话,我请你喝酒。到时候,我们哥俩再好好聊一聊。”

叶鸣知道他想结识自己,除非就是想接自己和佘楚明的关系,和佘楚明这个直接领导搭上线,本来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电话号码。可是,见他已经拿出了手机,准备储存电话,只好不大情愿地把自己的手机号报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在后台开始用激动的声音宣布婚礼仪式开始了:“各位亲戚、各位朋友、各位亲爱的来宾:大家中午好!现在,是公元20xx年11月8日正午12点38分。今天是一个吉祥的日子、喜庆的日子、欢乐的日子!就在今天,我们在翔鹏大酒店欢聚一堂,共同见证一对有情人结成眷属,共同庆祝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对恩爱夫妻!下面,我宣布:苏寒先生和梁莹小姐的结婚典礼,现在开始!首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婚礼的司仪、省电视台明星主持夏楚楚小姐!”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还伴随着呐喊声、尖叫声以及“夏楚楚、夏楚楚”的呼唤声……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一点动心

伴随着掌声和音乐声,夏楚楚穿着一件紫红色旗袍、挽着一个乌云般的发髻,袅袅婷婷、笑容满面地从后台走了出来。

立时,台下的掌声和呐喊声陡然提高了好几倍。有很多夏楚楚的粉丝激动得从就坐的椅子上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筷子和饮料瓶,不停地敲打桌面,声嘶力竭地大喊:“夏楚楚,我爱你!夏楚楚,我爱你!”有的人的眼眶里甚至激动得泛起了泪花……

夏楚楚仪态万方地缓步走到婚礼台的正中央,优雅地对下面挥了挥手,用她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清脆悦耳的嗓门说起了开场白:“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我受一位好朋友之邀,前来主持苏醒先生、梁莹小姐的婚礼庆典,我感到非常荣幸。同时,也衷心地祝愿新郎苏醒先生、新娘梁莹小姐新婚快乐、永结同心、恩恩爱爱、白头偕老!下面,让我们播放婚礼进行曲,并以热烈的掌声,将今天的一对新人请上台来……”

伴随着婚礼进行曲,苏醒牵着梁莹的手,缓缓地沿着婚庆公司搭建的铺着红地毯的婚道走上舞台。

刚刚站到舞台上,新娘子梁莹便迫不及待地松掉苏醒的手,转身就抱住了夏楚楚,流着泪说:“楚楚姐,谢谢您!今天您能来为我主持婚礼,是我这辈子最感到骄傲、最感到自豪的事情,也是我这个婚宴最大的亮点。我会永远记住这美好的一天!”

此时,在台下的宴会厅,此刻已经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原来,翔鹏大酒店有好几个宴会大厅。因为今天是个良辰吉日,所以,在另外几个厅也有新人在办酒宴。

就在刚刚夏楚楚出现在婚礼台上之后,许多在另外的大厅服务的酒店工作人员,听说夏楚楚在三楼的宴会厅主持婚礼,立即抛掉手里的工作,先跑过来看夏楚楚。他们回去后,又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其他宴会厅的宾客和工作人员。

这一下,整个酒店都轰地了起来。另外几个厅喝喜酒的宾客纷纷离座,一窝蜂地往三楼苏醒办酒席的这个宴会厅里面涌来,一下子把宴会厅靠近出口的地方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更好笑的是:有两对正在举行婚礼的新人,也是夏楚楚的狂热粉丝。一听三楼的这个宴会厅有夏楚楚主持节目,他们居然暂停了婚礼,新娘子拖着婚、新郎挽着她的胳膊,双双跑到三楼来看夏楚楚来了。

这下子,这个宴会厅一下子出现了三对新郎新娘,引得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宾客笑个不停……

那两个来看热闹的新娘子,见台上那个新娘幸福地和夏楚楚排在一起,满脸流淌着激动的泪水,接受着夏楚楚的祝福和赞美,不由又是羡慕又是失落,恨不得自己能化身到台上去,变成那个不知撞了什么狗屎大运的幸运的新娘,去和夏楚楚亲密接触一下,去和她合影留念,去接受她的真诚的祝福这下子,这个宴会厅一下子出现了三对新郎新娘,引得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宾客笑个不停……

而在宴会厅里面,宾客们听夏楚楚在开场白中说:她今天是受一个朋友之邀,前来主持这个婚礼的,不由都是大感惊讶,不知这里面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把这个省电视台的第一美女请来主持这么一个小小的婚礼。

有些人从叶鸣的同学那里得知:原来夏楚楚所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坐在首席尊位附近的那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不由都用惊讶和羡慕的目光盯着他,七嘴八舌、唾沫横飞地讨论他和夏楚楚到底是什么关系……

夏楚楚早就见惯了这种被人围观、被人追捧的热闹场面,所以,尽管台下沸反盈天,台上的她却镇静自若,以她惯有的、独具特色和魅力的轻松活泼、诙谐幽默、妙语连珠的主持风格,将婚礼的气氛一波接一波地逐步推向了最高潮。整个宴会厅不时响起如雷的掌声、惊涛骇lang般的叫好声、此起彼伏的笑声……

在按照婚礼程序完成了所有的仪式后,新郎新娘喝完交杯酒,便在伴郎伴娘的搀扶下走下婚礼台,留下夏楚楚一个人在上面,准备最后说几句祝福的话就下台。

这时候,觉得还没有过足瘾的宾客们,不知谁带头高喊起来:“夏楚楚,表演一个节目。夏楚楚,我们要看节目……”

这句话一喊出来,很多宾客就跟着起哄,同时有节奏地鼓起掌来。

夏楚楚嫣然一笑,眼波流转,妩媚地扫视了台下正转过身子看她主持节目的叶鸣一眼,然后对那些起哄的宾客说:“各位嘉宾、各位朋友:感谢你们的掌声和喝彩声!今天,是一个喜庆和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借这个机会,我想把一首歌献给我心中喜欢、爱慕的一个男孩子。这首歌的歌名是《有一点动心》,是张信哲和刘嘉玲合唱的。因为是一首合唱的歌,所以,我还要从台下的嘉宾中选一位男嘉宾和我一起合作演绎这首歌。”

此言一出,台下立时哄闹起来,那些宾客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诧异和兴奋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大名鼎鼎的明星主持夏楚楚,难道要在这样的场合向她喜欢的男孩子献歌表白?那个得到她垂青的幸运的男孩子到底是谁?她又会选谁和她合唱这首歌?

这里面只有叶鸣最清楚:夏楚楚这是要当着陈梦琪和这么多宾客的面,向自己表达她的爱慕之情。因为他知道:《有一点动心》这首歌的歌词,表达的就是一种想爱不敢爱、想爱又怕受伤害的纠结的情感的,正好和夏楚楚此刻对自己那种那复杂而矛盾的感情吻合……

当然,叶鸣的那些和夏楚楚一起在“鱼嘴巴火锅城”吃了夜宵的同学也很清楚:夏楚楚口中所说的那个她喜欢和爱慕的男孩子,应该就是他们的同学叶鸣。

因此,在夏楚楚说完那段话以后,叶鸣的几个同学就故作不知地大喊起来:“楚楚,你要谁陪你唱歌?我们上来行不行?”

夏楚楚将纤纤玉手往紧靠婚礼台的叶鸣身上一指,说:“我想请这位叶鸣先生和我一起唱这首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同台争夫

佘楚明、史黎明等人今天因为叶鸣的缘故,前来参加这个婚宴,没想到在这里意外地见到了夏楚楚,心里也是非常兴奋――毕竟,他们虽然都算得上一定级别的官员,但平时要想和夏楚楚这样的一线明星近距离接触,这机会也是不多的。

因此,他们刚刚也都在猜测这些宾客里面谁有那么大面子,居然把夏楚楚请过来了,却一直没有猜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夏楚楚在台上把手往叶鸣身上一指,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夏楚楚这个大明星,今天也是冲着叶鸣来的!

而陈梦琪,在夏楚楚上台开始,心里便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她发现,夏楚楚在台上主持节目时,时不时会不经意地往叶鸣身上瞟几眼。那目光中蕴含的复杂情绪,她一下子就敏感地觉察到了――虽然,夏楚楚看叶鸣的眼光都是很短暂、甚至可以说是一瞥而过的,但是却瞒不过深爱叶鸣的陈梦琪的眼睛。

所以,当夏楚楚说要把一首歌献给她喜欢爱慕的一个男孩子时,她心里就开始觉得堵得慌了,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其实在那次lang漫牵手的舞台上,就已经察觉到夏楚楚对叶鸣有那种意思。只是,她非常害怕去想这个问题,便选择装聋作哑,从来没向叶鸣提起过、询问过。

此时,当夏楚楚把手指向叶鸣,点名道姓地请他上台和她合唱那首暧昧深情的《有一点动心》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刺了一刀一样,隐隐作痛。

可是,她不想也不敢去阻止叶鸣上台――因为这时候,叶鸣的那些同学都在高声大叫地起哄了。有几个同学从别的桌子跑过来,几乎是抬着叶鸣的身子把他架到了婚礼台上。

陈梦琪是一个很温顺的人,对叶鸣尤其如此。虽然,此刻她的心里疼得厉害,也酸得厉害,却并没有大吵大闹或是站起来阻止叶鸣上台,而是垂下了头,目光呆呆地盯着地面,眼眶里盈满了委屈的泪水……

而叶鸣,根本还没来得及对夏楚楚的话有什么反应,就被他那些热情的同学横拖竖拽地架上了婚礼台,和夏楚楚站到了一起。

一个工作人员从旁边走过来,递给他一个话筒。

此时,两边的音箱里面已经响起了《有一点动心》的前奏音乐,夏楚楚也已经举起了话筒,转身笑吟吟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始唱第一段。

而下面的宾客们,见叶鸣和夏楚楚站在一起,一个风神如玉,一个貌美如花,一个倜傥潇洒,一个千娇百媚,活脱脱一对金童玉女、才子佳人,看得他们眼睛都直了,掌声也一阵比一阵热烈……

叶鸣此时已被逼上梁山、身不由己,只好也举起话筒,和夏楚楚对唱起来: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你说的不只你还包括我自己该不该再继续该不该有回忆让爱一步一步靠近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我对你有一点动心不知结果是悲伤还是喜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害怕爱过以后还要失去难以抗拒人最怕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却陷入爱里……”

在对唱的过程中,台下的宾客惊讶地发现:夏楚楚越唱越深情、越唱越投入,望向叶鸣的眼光,也开始迷迷蒙蒙,像笼罩了一层晶莹的水雾一样。

而且,她这迷迷蒙蒙的目光,始终定定地盯在叶鸣身上,就好像她所唱的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地在向他倾诉、在向他表白、在向他质询。尤其是当她唱到“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这句话时,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迷惘和无奈,歌声里也透出了一种凄凉而哀怨的情绪……

此时,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了:刚刚夏楚楚在唱歌前所说的那个她喜欢的、爱慕的男孩子,肯定就是台上这个阳光英俊、歌声优美的大男孩……

因此,在他们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台下就有叶鸣的同学大喊起来:“叶鸣,和楚楚拥抱一个,拥抱一个!”

叶鸣尴尬地站在那里,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而夏楚楚,在听到叶鸣同学的喊叫后,满脸晕红,含情脉脉地看着叶鸣,眼睛里露出了渴盼的神色……

就在这时,首席的餐桌上突然传出一声尖利的喊叫:“不行,不能抱!”

随着这声尖叫,一个容颜秀丽、脸上苍白的女孩子突然跑上婚礼台,抢过夏楚楚手里的话筒,然后一把抱住叶鸣,面向下面的宾客,大声说:“各位嘉宾,这位先生是我的男朋友,我也是楚楚小姐的好朋友。他们两人刚刚给大家献了一首对唱的歌。现在,借这个机会,我也想以一首对唱情歌,向我的男朋友表达我对他的敬仰和爱慕之情。这首歌的歌名是《一生离不开的是你》。”

这一下,下面的宾客全都目瞪口呆:怎么回事?堂堂的省电视台明星主持夏楚楚,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和另外一个女孩子抢男朋友?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尤其是,当他们看清陈梦琪也是一个清丽绝俗的漂亮女孩之后,在惊讶和羡慕的同时,心里不由对台上的那个男孩子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哥们,也太有艳福了吧!能让这样两个绝色美女同台争夫,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号称“万人迷”的电视明星夏楚楚,这魅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啊……

于是,他们便都把目光投向夏楚楚,看她怎么应对这尴尬的一幕。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楚楚在被陈梦琪抢了话筒之后,并没有尴尬或是生气,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将眼光投向台下的观众,仍是满脸的笑容,提高声音说:“各位嘉宾,各位朋友: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叶鸣先生和陈梦琪小姐给我们演唱《一生离不开的是你》。”

说着,她就带头优雅地鼓起掌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喜糖

在给叶鸣和陈梦琪鼓完掌后,夏楚楚便退到一边,微笑着看着正手持话筒准备对唱的叶鸣和陈梦琪,好像刚刚那尴尬的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一下,叶鸣那些了解内情的同学,不由得都是一头雾水:就在昨晚,这个夏楚楚因为怪叶鸣和那个奇葩小薇勾勾搭搭,当场醋意大发,还拧着叶鸣的耳朵把他牵到包厢外面去教训了一番,并且进来后不许叶鸣和那个小薇坐在一起。当时她那强势的态度和泼辣的醋劲,令他们这些人叹为观止,以为她在叶鸣面前是说一不二、很有权威的。

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当今天在这个婚礼台上真的有女孩上去和她争夺男朋友时,她一下子又变得如此淡定、如此谦让,不仅没有向叶鸣或是那个抢她话筒的女孩子发火,而且自始至终都挂着微笑,那种大度和沉稳,让人不得不对她心生敬意……

这里面,只有叶鸣心里最清楚:夏楚楚之所以不跟陈梦琪计较,一是她自己是名人,虽然她很喜欢自己,但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她只能发乎情而止乎礼,不可能撕下面子去和陈梦琪大吵大闹。如果她真那样做,那她肯定很快就会成为那些娱乐杂志和报纸的八卦头条;二是因为陈梦琪和自己牵手,名义上是她亲自促成的,她自己也说她是大媒人。而且,她也早就知道陈梦琪对自己非常痴情,并因此而得过抑郁症,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和陈梦琪计较……

而陈梦琪,刚刚在一种刺入骨髓的强烈的嫉妒心的驱使下,冲动地跑到台上,并无礼地抢过了夏楚楚手里的话筒。在那阵冲动过后,她心里立即就后悔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楚楚姐一直对自己这么好,今天自己却这样对她,自己成了个什么人了?

而且,自己现在并没有跟叶大哥结婚,连订婚仪式都没有举行,楚楚姐也仍然有喜欢他的权利,自己怎么能这么霸道呢?

再说,今天自己这么鲁莽、这么失态,叶大哥会不会因此而怪罪自己甚至瞧不起自己?

就在她忐忑不安、后悔不已的时候,却见夏楚楚已经退到了婚礼台的另一侧,给她和叶鸣让出了一片唱歌的空间。而且,听她刚刚那平静的语气,好像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于是,她又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叶鸣,见他也是神色如常,并没有恼怒和责怪的表情,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便把身子更紧地依偎到叶鸣身上,开始和他唱起了那首欢快中带着淡淡的忧伤的对唱情歌――《一生离不开的是你》:

“云呀云呀跟着风呀风儿走花呀花呀开在枝呀枝儿头记不清从哪一个时候呀我和你开始手牵着手溪呀溪呀向着河呀河儿流鱼呀鱼呀在那水呀水中游记不清从哪一个时候呀我的心开始跟着你走一生离不开的是你呀啊一生爱不完的是你呀那久泊的船儿呀快些靠岸别让两颗心在梦中等候……”

这首《一生离不开的是你》的哥,几乎就是陈梦琪心声的完全表露。因此,她也和刚刚夏楚楚一样,唱得非常专注、非常投入,而且目光也自始至终盯着叶鸣,那只没拿话筒的手把叶鸣的腰箍得死死的,好像他就跟歌词里面提到的鱼一样,自己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摇头摆尾地游走,从此再也无法寻觅到他的影踪……

平心而论,陈梦琪在唱歌方面,比夏楚楚略胜一筹,不仅嗓门甜美清亮,而且唱得情真意切,音调和节奏也把握得很好,机会可以和专业歌手媲美。

因此,在她和叶鸣唱完以后,尽管一些宾客对她抢夺夏楚楚话筒的行为颇有不满,但还是有很多人热烈地鼓起了掌……

夏楚楚等他们唱完歌后,跟台下的来宾挥挥手说了再见,便从后台离开,不知是回了家还是去另外的桌子吃饭去了。

叶鸣和陈梦琪手牵着手下来。苏醒夫妻和他的父亲已经恭候在首席边,等着敬他们两个人的酒。

苏醒今天对叶鸣格外感激:一是他今天吸引了佘楚明等官员过来,为自己结识他们、拉拢他们提供了一个最佳的契机;二是他今天把夏楚楚叫了过来,不仅满足了他媳妇多年的夙愿,而且把今天的婚宴气氛搞得特别热闹、特别隆重,还吸引了其他宴会厅的宾客跑过来看热闹,让他赶到特别光彩、特别有面子。

因此,当看到叶鸣走下台以后,他立即过来,亲热地抱住了他的肩膀,感激不已地说:“兄弟,今天是我最幸福、最高兴的一天,也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值得自豪、最值得骄傲的一天。你今天给兄弟我长了脸,并让我结识了这么多领导,我永远会记得你的这份情意。来来来,我先敬你三杯酒,略表一下我的谢意!”

说着,就端起三杯酒,和叶鸣一口一杯,喝了个干干净净。

接下来,苏吉宇也敬了叶鸣三杯酒。

在敬完酒之后,苏吉宇向苏醒媳妇背后紧跟着的一个女子招了招手,那个女子赶快小跑过来,从一个挎包里面拿出了七八个装喜糖的小袋子,递给了苏吉宇。

然后,苏醒的媳妇也从另外一个女子的大袋子里拿出几袋喜糖,和苏吉宇一起发了起来。

在发喜糖的过程中,对这种事比较敏感的苏寒注意到:苏吉宇所发的,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官员,比如佘市长、史局长、严局长、曹区长等,而苏醒媳妇所发的,都是男女双方的亲戚。而且,按照一般的规矩,作为新郎的父亲,是不可能亲自来酒桌上发喜糖的。

因此,苏寒推断出:这两种喜糖,外表包装虽然一模一样,但里面的内容是绝对不相同的。

于是,他便紧紧地盯着苏醒的父亲,看他究竟发不发给自己。

然而,令他愤怒和失望的是:苏醒的父亲从佘楚明开始,接下来是叶鸣,一直发到他右边的陈梦琪,便发完了。他自己所得的那袋喜糖,是苏醒的媳妇发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在从苏醒媳妇手里接那袋喜糖时,他故意毛手毛脚地将手在桌面上一扫,把陈梦琪放在桌子上的那袋喜糖扫到了地上,“啪”地一声,包装袋里的东西都滚落了出来。

苏寒赶紧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弯腰去捡拾掉出来的糖果。

正如他所判断的那样:在那些糖果之中,有一张金灿灿的购物卡,卡上清晰地印着一行数字:50000元。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权力也是无形资产

原来,“步步高超市”为了方便一些生意人送礼,特意推出了几款高额购物卡:三万元之内是“银卡”,三万元至五万元是“金卡”,五万元以上是“钻石卡”。而且,为了让手里的人一目了然地知道这张购物卡的价值,超市在制作卡片时,特意把数额印在卡上,以免收礼的人误以为卡里钱不多,而转手送给他人……

当苏寒看到购物卡上的数字后,心里又是吃惊又是嫉恨:苏醒父子这对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势利眼,开始在要自己帮忙时,满嘴甜言蜜语,恨不得叫自己做大爷。可现在,他们结识了比自己更有权势、更有能量的人之后,就这样搞区别对待,这桌子上连陈梦琪都有一份,可就是自己没有,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此时,他完全忘记了苏醒以前曾经也送过他好几万元,心里暗暗发誓:一旦有机会,自己一定要报今天这受到蔑视、受到侮辱的仇恨,对象就是佘楚明、叶鸣、苏醒父子……

苏吉宇见苏寒碰倒了陈梦琪的袋子,生怕他看出里面的秘密,心里一慌,赶紧过来抢着收拾掉落的东西。

但是在他弯腰之前,苏寒已经快速把糖果和那张卡放到袋子里去了,苏吉宇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到那张卡……

佘楚明和史局长等人都是深谙送礼窍门的老手,一见苏吉宇单独给他们几个和叶鸣发喜糖,便知道这喜糖里面肯定有丰富的内容,所以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规划局严局长、房产局黄局长等人在接过喜糖时,还令人不易察觉地用手指捏了一下那个袋子,感到里面有一张硬硬的卡片,知道不是银行卡就是购物卡,便赶紧把喜糖袋子珍而重之地收进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包里面。

佘楚明见苏寒毛手毛脚打翻了陈梦琪的喜糖袋子,脸色一沉,教训说:“小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作为秘书,首要的是做事要沉稳,要做到每临大事有静气,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理素质。像你这样毛毛躁躁,接个喜糖还要打翻一个袋子,将来我有什么事要交代你办,怎么放得了心?”

苏寒忙低眉顺目地答道:“佘市长,对不起!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努力改正自身的缺点和不足,全心全意为您服好务!”

叶鸣听佘楚明批评苏寒不沉稳、毛毛躁躁,忽然想起当初李书记给佘楚明的评价也是“不沉稳、做事毛躁”,心里不由好笑:这个佘楚明,可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人不知自丑,马不知面长!说得难听一点,是“坐着一泡屎,自己不知道臭”……

苏吉宇在发完该发的人的“喜糖”后,对叶鸣眨眨眼,示意他跟他到一边去,他有话跟他说。

叶鸣会意,便起身跟着他来到婚礼台左边的拐角处。

苏吉宇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忽然一把抱住叶鸣,用手拍打他的背部,亲热地说:“大侄子,苏叔叔今天要特别感谢你啊!你不知道:我和苏醒为了与佘市长、史局长、严局长等人搭上线,不知道拖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可是,一直就没有找到真庙、烧到真香。今天,凭借你的面子,我终于敬到了真菩萨。

刚刚你去唱歌的时候,我已经跟佘市长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流。他当场就和史局长、严局长等人打了招呼,要他们尽快为我办好建材城的审批和立项手续。他还答应我:三天以后,我可以去他家里找他,向他汇报一下建材城的具体情况以及发展前景。”

叶鸣一听他说三天以后他要去佘楚明家里找他,立即就知道他肯定是去单独送礼的,心里有点反感,可又不好说什么,心想李书记真是目光如炬啊,一眼就看出佘楚明是个贪官。现在看来,他不仅贪,而且胆子还很大,居然主动约行贿者到他家里去送钱……

苏吉宇见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他是嫌自己没有给他什么好处,心里不痛快,便再次左右看看,在确定无人偷听后,便压低声音说:“小叶,你和佘市长是至亲,我也不瞒着你:我的建材城只要建好,绝对是个很赚钱的项目。所以,我给佘市长留了200万元股份,给你留了100万元股份。你放心,这股份是以你们的无形资产入股的,不要你们出钱,到时赚钱了,就按比例分红。”

叶鸣一听他提起“无形资产”四个字,又是好笑又是吃惊:这些商人可真的想得出啊!他们居然把官员手里的权力称为“无形资产”,完全把权力给资产化了,真正令人有点匪夷所思、有点啼笑皆非……

于是,他正色道:“苏叔叔,我的本行是税务,知道无形资产的概念。所谓无形资产,是指企业拥有或者控制的没有实物形态的可辨认非货币性资产。包括专利权、非专利技术、商标权、著作权、土地使用权、特许权等。您现在说佘市长和我都能够以无形资产入股,我不知道我们拥有上述类别中的哪一类?”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说:“据我估计,您说的佘市长和我拥有的无形资产,可能是你们生意人自己归纳出的另一类无形资产:权力和关系,对不对?事实上,我和佘市长在您的建材城入的股,都是干股,是吗?”

苏吉宇点点头说:“没错!不过,小叶你放心,我可能你不大了解,但苏醒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虽然有点大大咧咧,有点放荡不羁,也有点玩世不恭,但是,对朋友是极好极忠心的,也很讲义气,绝不会出卖朋友。所以,你和佘市长不要有什么顾虑。”

叶鸣知道苏醒除了有点势利以外,在朋友义气方面还是不错的,为人也大方,不会背后害人。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推脱说:“苏叔叔,对不起,我不能要您这干股。不过,如果以后您和苏醒有什么事需要我我帮忙,我一定尽力而为!”

..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陈梦琪的计谋

苏吉宇以为他只是一句推脱话,便笑了笑,不再纠缠这个问題,把手里剩下的最后一袋喜糖递给叶鸣,说:“大侄子,麻烦你把这袋喜糖带给夏小姐。今天她能亲自给苏醒主持婚礼,是我们一家的荣幸,按道理我们应该重重地酬谢。但是,她是冲你的面子來的,如果我们硬要酬谢,倒显得俗气了。所以,我们就不单独去感谢她了。这一袋喜糖,算是苏醒和他媳妇的一点心意,希望她不要嫌弃。”

叶鸣沒有佘楚明他们敏感,以为这就是一袋普通的喜糖,心里有点诧异:不就是一袋喜糖吗?干吗搞得这么郑重其事?还专门要自己去带给夏楚楚,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不过,人家这是干喜事,他也不好问什么,更不好意思质疑,只好点点头说:“好的,我一定带到!”

从翔鹏大酒店出來后,佘楚明又扯着叶鸣单独聊了半个小时,中心意思就是请他一定在近期抽个时间再來一次省城,带他去李书记家里一趟。

叶鸣被他逼得沒法,只好答应下來。

陈梦琪的情绪一直有点低落,从酒店出來后,她挽着叶鸣的手,强装出一点笑容,说:“哥,你下午去哪里?我想先到金桥去打个转,安排一点事。要不,你跟我去金桥吧!”

叶鸣见她破天荒地不黏着自己,忙说:“你忙你的事去吧!我还要去一趟省委宣传部,询问一下我参加表彰会应该注意的事项。晚上再联系。”

陈梦琪点点头说:“晚上我在金桥贵宾楼安排一个包厢,我们一起吃饭。这两天你就在金桥睡吧,等下我会安排好的。”

叶鸣忙说:“我是明天下午到表彰大会筹备处报到,明天晚上统一安排住宿。所以,你只要给我开一个晚上的房间就行了。”

陈梦琪点点头,把车开过來,送叶鸣到了省委宣传部,然后满腹心事地开车赶往金桥大酒店----现在,她要去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她觉得:自己现在必须要这样做了,否则,自己心爱的叶鸣大哥就很可能会从自己的身边被抢走!

她原來一直有点怀疑夏楚楚喜欢叶鸣。但是,因为当时她一直处在一种甜蜜幸福的感觉之中,所以沒有过多地去想这件事。

直到今天在苏醒的喜宴上,她才蓦然发现:夏楚楚原來是这样地喜欢叶大哥。看她今天的言行举止以及她望向叶大哥的眼神,她对叶大哥的喜爱,绝对不比自己差。

就是因为洞悉了这一点,陈梦琪心里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一种巨大的威胁----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自己相比夏楚楚,那差距是非常明显的:论长相,夏楚楚号称省电视台第一美女,肯定比自己漂亮;论家境,她的父亲是省地税局局长,正厅级干部,自己家里虽然比她家有钱,但古话说“富不敌贵,商不敌官”,有钱人永远比不过有权人;论才华,夏楚楚是闻名全国的明星主持人,而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富家女……

因此,如果夏楚楚真的要和自己來抢叶大哥,那自己就必败无疑。

现在,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名义上是大哥的女朋友。但这种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是最不可靠的,也是最容易被拆散、被破坏的。自己要想在和夏楚楚的竞争中占得先机、获得胜利,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种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变成事实上的恋人关系----因为她很清楚:叶鸣是个很有责任感、很有担当和原则的男人。只要自己想办法和他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他就会郑重地审视他和自己的关系,绝不会轻易变心或是抛弃自己……

因此,刚刚在翔鹏大酒店吃饭时,她心里就暗暗制定了一个计划。

为了爱情,再单纯、再善良的女人也会变得富有心计、不择手段----现在的陈梦琪,正好就应了这句话……

在开车赶往金桥大酒店的路上,她就开始打电话,安排酒店总台留下总统套房,并要求套房的总管立即去采购东西,把总统套房按照结婚新房的标准布置好;同时,贵宾楼要留出一个豪华的小包厢,包厢里也要贴上“囍”字,包厢里所有的餐桌布、用具,都要带喜庆色彩,不能用白色或是黑色的东西……

到达酒店后,陈梦琪又亲自到吃饭的包厢和总统套房监督,直到工作人员按照自己心里所想的标准,把包厢和总统套房布置好,这才打了叶鸣的电话,说这边的饭菜已经安排好了,让他赶紧过來吃饭,并问他要不要她开车去接。

叶鸣已经办完了事,说:“琪琪,我自己打车过來,沒必要來接了,难得麻烦。”

半个小时后,叶鸣就打的士來到了酒店。

陈梦琪在门口迎接他。叶鸣见她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旗袍,胸口和发髻上还分别簪了一朵鲜艳的花,和今天苏醒媳妇敬酒时的打扮一模一样,不由奇怪地问:“琪琪,这大冷的天,你穿这么少的衣服,不怕冻感冒了?再说了,我怎么越看你这打扮越像新娘子啊!”

陈梦琪双颊晕红,嫣然一笑,低声问道:“叶大哥,我做新娘子打扮,漂不漂亮?”

叶鸣又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由衷地说:“漂亮。琪琪,你身材好,皮肤好,其实穿什么衣服都漂亮。”

陈梦琪听他称赞自己,目光中露出欣喜的神色,过來挽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八楼贵宾楼走。

在那个小包厢门口,叶鸣看到包厢两边的门楣上贴了一幅大红对联,便驻足观看,只见上面写着:

“海枯石烂同心永结

地阔天高比翼齐飞”

叶鸣看了一眼陈梦琪,有点奇怪地问:“琪琪,这是一幅结婚的喜联啊,怎么会贴在这里?”

陈梦琪笑了笑,说:“今天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有很多恋人结婚。估计是有新人在这个包厢喝喜酒,所以贴了这幅对联。”

叶鸣听她这么说,便沒有多想,随着她走进了包厢内。

第一百六十章 红与黑

包厢内同样是一派喜庆的气氛:包厢顶部悬挂着七彩的纸条,有几个红色的气球在彩纸下面飘飘荡荡;正对门口的窗户玻璃上张贴着几个大大的“囍”字;餐桌上铺着的桌布,也是印着一行行“囍”字的红色天鹅绒;就连那些包着镶金筷子的纸,上面也印着很多“囍”字……

叶鸣在包厢里左看看右看看,饶有兴趣地摸摸悬在头顶的气球,转头开玩笑说:“琪琪,我怎么看着像是我们两个结婚啊!你看,你一身新娘子的打扮,又偏偏带我到这个包厢來。如果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肯定会以为我们就是一对新人。呵呵呵!”

陈梦琪脸一红,瞟了一眼叶鸣,低下头羞涩地问:“叶大哥,要是今天真的是我们结婚,你高兴吗?”

叶鸣只顾观察包厢里的布置,沒有看她那羞答答的神色,以为她在开玩笑,便顺口应道:“高兴啊,怎么会不高兴?你瞧瞧,这布置多喜庆、多温馨啊!将來我结婚的时候,也要酒店这样布置一下,搞得浪漫一点、隆重一点,又不需要花多少钱,嘿嘿!”

陈梦琪不再说话,拉着他在餐桌上坐下,吩咐服务员上了一瓶15年陈酿的女儿红酒,然后便和他一杯一杯地对酌。

在喝酒的过程中,陈梦琪一直在用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叶鸣,时不时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下子红了,并且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酒快喝完的时候,叶鸣的手机忽然“滴答”一声,有短信息过來。

他放下酒杯,拿出手机一看,是陈怡发过來的。

叶鸣见对面的陈梦琪正用探询的目光盯着自己,生怕她过來看短信的内容,便拿起手机站起來,对陈梦琪说:“琪琪,我上个洗手间。”

陈梦琪以为那条短信息是夏楚楚发过來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尤其是当她看到叶鸣那有些慌乱的神色、并且要到外面去看短信时,心里就像被一把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嫣红的脸颊一下子变得苍白异常。

但是,她并沒有说什么,只是盯着叶鸣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更加下定了实施自己计划的决心……

叶鸣已经來不及考虑陈梦琪的感受,急匆匆地走出包厢,來到洗手间,点开那条信息,发现这条信息被上次夏楚楚发给自己的那条还要长,好像有十多个页面,便一页一页地翻看下去:

“叶子,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给你发这条信息的。

昨天晚上,我在清泉宾馆一夜未眠,原因是昨天下午,我被我爸爸叫到了家里,将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你知道,我爸爸和妈妈都是大学教授,思想上非常保守,认为一个女孩子既然嫁了人,就应该循规滔距、从一而终。如果男方沒提出离婚,女方就绝对不能先提。

而且,我爸爸还跟我讲了一句话,说我们陈家自老祖宗开始,不论男女,都沒有离婚的先例。如果我和李智离婚,那就是打他的脸,让他在他的叔伯兄弟面前抬不起头來,也会让他在他学校的同事面前颜面扫尽……

我爸爸让我给他一个要和李智离婚的充足的理由。可是,我却无法启齿:李智在外面花天酒地,在外面和别的女孩勾勾搭搭,我平时不大管他,所以只是有所耳闻,却并沒有真凭实据,肯定无法说服我爸爸。

而且,如果我说我和李智之间完全沒有任何感情,平时几乎都是出于分居的状态,那肯定会招來我父亲的一顿怒斥:因为在他看來,什么感情不和、什么夫妻分居,那纯粹就是一种借口。他一直认为:男女之间只要结了婚,感情是可以培养出來的。而且,作为女方,应该依顺男方,应该想方设法去博取丈夫的欢心,而不应该动不动就要离婚……

因此,在最后,我爸爸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如果我要主动提出和李智离婚,那就坚决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他说他丢不起那个脸……

叶子,说到这里,你应该大致明白我给你发这条短信的意思了,也应该明白:我们的缘分可能到头了。

你是知道的:我爱你爱得要命,爱你爱得几乎忘记了自我!而且,现在这种爱还越來越强烈、越來越让我无所适从!

但是,正是因为深爱你,我才必须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你将來是大有前途的,只要把握好机会,你肯定能在仕途上步步高升,能到什么高度,我现在都无法预料。

因此,我不能再连累你,不能再给你的仕途升迁留下任何隐患。

你也知道:在官场上,男女作风问題是威力最大的杀伤武器。凡是被这个武器击中的,很少有人能涉险过关,即使你有再大的关系和后台,也一样会被拉下马來!

我担心的是:在我无法离婚的情况下,我们如果继续保持这种暧昧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即使我们再怎么谨慎小心,再怎么遮掩隐瞒,但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这种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总会有被人撞破、甚至被人抓现场的一天。到时候,我这个不祥之身,就会把你拖入深渊之中,永远无法出头……

叶子,我一直觉得:我们俩就好像《红与黑》里面的于连和德--雷纳尔夫人。你就是那个才华横溢、充满魅力、野心勃勃的于连,而我就是那个痴心爱着于连、并为他甘愿接受上帝惩罚的雷纳尔夫人。

我觉得《红与黑》这本书,就是为我们两个人写的。

因此,我也担心我们的结局会和于连和雷纳尔夫人的结局一样,最终同归于尽……

我知道陈梦琪非常爱你,她对你的爱,绝对不会比我差。而且,她也是一个温顺、善良的好姑娘,家里又是亿万富豪,对你将來的事业会很有帮助。

因此,我郑重建议:尽快把我这个姐姐忘记,好好对待陈梦琪,和她结婚成家!

最后,衷心地祝你和陈梦琪幸福!”

第一百六十一章 总统套房

叶鸣红头涨脸地看完这篇长长的信息,只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沉沉的、重重的、凉凉的,压得自己几乎连气都透不过來……

在看完最后那句话之后,他來不及多想,立即拨打了陈怡的号码。

但是,电话刚一接通,就被陈怡挂断了,连打几次都是如此。

叶鸣不甘心,便一遍又一遍地拨号。当拨到十几次的时候,话筒里忽然传來了一个甜腻腻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叶鸣沮丧地拿着手机,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有点懵懂:他爱陈怡,正如陈怡也爱他一样。他觉得:只有陈怡这样温婉大气、知书达理、贤惠善良的大家闺秀,才是自己理想中的爱人、理想中的妻子。

而陈梦琪和夏楚楚,尽管她们非常漂亮、非常可爱,对自己也都是痴情一片。但是,他总是觉得和她们之间有一层隔膜、有一种距离感,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种居家过日子的理想爱人……

他清楚:陈怡一直是非常爱自己的,即使她现在给他发了这条信息,即使她现在不接自己的电话。但是,他相信:她对自己的爱和痴情,绝对沒有变。她这样做,纯粹是为了不给自己的仕途升迁添麻烦,不给那些想陷害自己的人以口实。当然,她也是为了不让她的教授父母为她伤心、为她忧虑、为她受屈辱……

正在他神思恍惚不能自已的时候,陈梦琪推开包厢门走了出來。

当看到叶鸣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时,陈梦琪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难道叶大哥与夏楚楚真的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了?不然,为什么夏楚楚一条短信,就让他如此地丧魂失魄?

不过,尽管心里酸痛无比,陈梦琪仍然沒有失态,而是走到叶鸣身边,温柔地挽住他的胳膊,说:“哥,我们的酒还沒喝完呢!我已经让总台将总统套房留下來了,今晚我们还是住在那里,好吗?”

叶鸣吓了一跳,忙摇手说:“琪琪,沒必要这样浪费!给我开一个普通单间就行了,反正也就是住一晚。我占一晚总统套房,得浪费你们酒店多少钱啊!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陈梦琪把头倚在他肩膀上,用一种很幸福、很期待的声音说:“哥,你说过:今天是一个良辰吉日。我想和你在总统套房度过这一晚,讨一个好的彩头。

你可能不知道:我做梦都在想着哪一天能够嫁给你,能够做你的新娘。尤其是今天在翔鹏大酒店,当我看到你的那位叫苏醒的同学,在婚礼台上和新娘子拥抱接吻、互换戒指时,我当时都有点走火入魔了:我感觉到那位穿着漂亮婚纱的新娘就是我,而在台上拥抱着新娘深情地吻她、给她戴上结婚戒指的新郎,就是你。所以,刚刚我特意到商场买了这套新娘礼服,就是想体味一下做你的新娘的感觉,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叶鸣听她说得情真意切,心下感动,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摸摸她的头,牵着她走进了包厢……

吃完饭后,陈梦琪还想去酒店的咖啡吧坐一坐,但叶鸣因为陈怡那个信息,完全沒有什么心情,于是,两个人就上到十九楼的总统套房。

当套房总管把门打开之后,叶鸣往里面扫了一眼,又是一惊:只见这套宽敞的房间内,也和刚刚他们吃饭的那个小包厢一样,到处贴着大红的“囍”字,有的“囍”字足有一张桌面大。而且,地板上也扑上了印着“囍”字的红地毯,几个客房的门楣上都贴着大红对联。

在主客厅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很大的糖果盘,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喜糖,还有瓜子、花生、核桃、红枣、桂圆、栗子等象征吉祥的食物。

陈梦琪带着叶鸣走到那个糖果盘边上,指着里面那些东西,悄声问道:“哥,你知道这些花生、核桃等东西摆在喜糖中间,有什么寓意吗?”

叶鸣摇摇头说:“具体的含义我不清楚,但是,这应该都是结婚时摆在盘子里,预示吉祥和喜庆的东西。”

陈梦琪转过头看着他,充满柔情地说:“哥,我告诉你:这里面的几样东西,核桃表示‘和和美美’,桂圆表示‘团团圆圆’,红枣、花生、栗子则表示‘早生贵子’。这都是按照我们那边嫁女的习俗准备的。”

叶鸣有点惊讶地问:“嫁女?谁嫁女?这个套房是不是今天已经订出去了给一对新人住的?”

陈梦琪听他这样问,心里叫了一声“傻大哥”----哪里有结婚到宾馆來睡的啊,这问題不是太幼稚了吗?

不过,她不想让叶鸣察觉她今晚的意图,便顺着他的话撒谎说:“是的,今天本來有一对新人突发奇想,说要租我们的总统套房做新房。我们客房部便按照他们的要求,把套房布置好了。可是,这对新人的父母都觉得沒有这个道理,怕亲朋好友笑话,便临时取消了预订。所以,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新房一样的布置。”

叶鸣点点头,在套房的几间客房门口转了转,欣赏门楣上贴着的对联。

他先看的是“夫人房”,只见上面的对联是:“三冬喜气生璧玉;一帘明月照佳人。”----现在正是冬天,这幅对联倒也切合时令。

看完这幅对联后,他又踱到“主人房”,抬头看门楣两边的对联,只见上面写着:

“良宵苦短,窗外喜鸟鸣竹叶

鸳梦悠长,枕上新郎嗅琪花”

横批是“春风初度”。

叶鸣开始沒有仔细琢磨这两句对联,只是觉得这幅对联好像对仗不大工整,像是写对联的人临时做出來的。于是,他又将对联吟诵了一遍,忽然吃了一惊:这幅对联里面,居然嵌着“叶鸣”和“梦琪”这两个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巧?

于是,他把探询的目光投向陈梦琪,问道:“琪琪,这幅对联是谁写的?”

陈梦琪笑了笑,佯装不知说:“我也不知道啊!这间新房是套房的总管布置的,对联也全部是他弄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桃花朵朵开

叶鸣今天晚上被陈怡那条短信扰乱了心情,思维有点迟钝。所以,尽管陈梦琪对这个套房的布置安排用意很明显,但他还是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在看到那幅嵌名对联后,他也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见陈梦琪问他这对联有沒有什么问題,他迟疑了一下,答道:“沒什么不对,我只是觉得有点巧。不过,这名字嵌得并不工整,估计不是有意为之,纯属巧合吧!”

陈梦琪心里暗笑:这个傻哥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应这么迟钝。这幅对联明明就是自己请宾馆里的那个读过私塾的七十多岁的老会计写的,当时她要求的就是:必须是一幅庆贺新婚的对联,而且要分别嵌入“叶鸣”和“梦琪”两个名字。

当时,那个老先生还疑惑了很久,但是总经理发了话,他不敢怠慢,于是凝神思索良久,这才作出了这幅对联……

在看完对联后,陈梦琪见叶鸣仍是有点闷闷的,好像心思完全不在这边,以为他还在为夏楚楚的那条短信忧闷,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嫉妒,便走到大客厅角落的酒柜里,拿出一瓶“人头马”洋酒,两个高脚酒杯,分别倒了两半杯酒。

然后,她端着这两杯琥珀色的酒,走到叶鸣跟前,递一杯给他,柔情脉脉地说:“哥,我知道你今晚有点心不在焉。但是,我还是想敬你一杯酒,祝你前程似锦、永远开心快乐!”

说着,她一仰脖子,一口将那大半杯酒喝了下去。

叶鸣不忍拂她的好意,举起杯子说:“琪琪,我也祝你永远青春靓丽、永远快乐幸福!”

叶鸣今晚心情不好,很想喝酒,所以,在喝完陈梦琪敬的那杯酒之后,他主动拿起酒瓶子,又给自己和陈梦琪倒了大半杯酒,回敬了她。

陈梦琪见他主动敬自己酒,心里暗暗高兴。在喝完第二杯酒之后,她走到东边放着的一个老式镀金的留声机前面,拿出一张大歌碟放在上面,那个巨大的铜质喇叭里面立即传出了欢快的乐曲声,放的是《桃花朵朵开》:

“暖暖的春风迎面吹

桃花朵朵开

枝头鸟儿成双对

情人心花儿开

啊哟啊哟

你比花还美妙

叫我忘不了

啊哟啊哟

秋又去春又來

记得我的爱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來

等着你回來

看那桃花开……”

在乐曲响起的时候,陈梦琪走到叶鸣面前,优雅地伸出一只手,微笑着说:“哥,我请你跳个舞。”

叶鸣忙走近两步,揽住她的腰,两个人踩着《桃花朵朵开》的节奏,很默契地在宽敞的客厅里跳了起來。

在跳到中途的时候,陈梦琪脸上的红晕越來越浓,望向叶鸣的目光也越來越迷离。同时,滚烫的娇躯也渐渐地贴到了叶鸣身上,呼吸也渐渐急促起來……

好在,舞曲很快就放完了。

叶鸣赶紧松开搂抱陈梦琪的手,说:“琪琪,今晚我很想喝酒。你还能喝吗?”

陈梦琪的酒量其实不大,但今晚她有意要笼络、取悦叶鸣,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能喝!”

说着,她便开始给两只杯子倒酒。

倒完酒之后,她偏着头看着叶鸣,笑着说:“叶大哥,你会划拳吗?我们如果就这样干喝酒,沒什么味。如果我们能够划拳,那就最好了。你教我好吗?”

叶鸣挠了挠头,说:“我在读大学时,苏醒曾经在同学聚餐时教过我们划拳,不过我不大记得了。要不,我先來和你划一划试试!”

于是,他告诉了陈梦琪划拳的基本规则:划拳又称为“拇战”, 即饮酒时两人同时伸出手指并各说一个数,谁说的数目跟双方所伸手指的总数相符,谁就算赢,输的人喝酒。每个数目又对应有一个称呼,分别是“哥两好”、“三多多”、“四季财”、“五魁首”、“六六顺”、“七巧巧”、“八匹马”、“你喝酒(九)”、“满堂红”……

他还告诉陈梦琪,在正式划拳之前,还会有一些应景的四六句子烘托气氛过渡,他只记得两个了:一个是“杯中的酒,碟中的菜,旁边來了个女招待;女招待,谁來爱,两好两好你來爱……”;另一个是“人在江湖漂呀,哪有不喝高呀。三杯喝倒你呀,五杯喝倒你呀……”

陈梦琪从來沒玩过这种游戏,所以听得兴致盎然,还沒等叶鸣介绍完,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拳头,和叶鸣吆五喝六地划起拳來……

这顿酒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在划拳的过程中,陈梦琪不时撒撒娇、耍耍赖,赢了要叶鸣喝,输了也赖着他喝。在一瓶“人头马”喝完以后,她又故意开了一瓶高度“五粮液酒”,让叶鸣喝起了混合酒。而混合酒,是最容易喝醉的……

叶鸣开始还有点自制力,和陈梦琪交替着喝。后來越喝兴致越高,几乎是來者不拒、酒到杯干,加之他在包厢吃饭时又喝了大半瓶“女儿红”陈酿酒。所以,在两瓶酒喝完后,他已经有点晕晕乎乎,便睁着惺忪的醉眼,对陈梦琪说:“琪琪,我得睡了。你也睡吧,不早了!”

陈梦琪见他站起來时有点踉踉跄跄,便扶着他走进那间“主人房”,让他闭目养一下神。然后,她走进浴室,给他放好热水,准备好毛巾、沐浴露、睡袍,走出來对叶鸣说:“哥,你洗澡吧!我也过去睡了。”

叶鸣在陈梦琪走后,晕晕乎乎地泡了一个澡,在穿睡衣时,忽然发现这睡衣也是大红色带“囍”字的。然后,他走出浴室一看床上和卧室内其他地方,到处都是一片晃眼的红色:红色的床单床罩、红色的被子、红色的鸳鸯枕头、红色的桌布、红色的窗帘……

他被这满屋子的红色刺得眼睛有点生疼----刚刚他一直微闭着眼睛,任陈梦琪把自己扶进來,又闭着眼睛休息了片刻,所以沒有发现这里面的装饰。

在渐渐适应了房间内喜庆的红色之后,他也沒精力再去想这红色的含义,熄掉灯,钻进被窝就沉入了梦乡……

在他睡着沒多久,一个娇俏的身影悄悄推开虚掩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熟睡的床边。在借着窗户外面透进來的微弱的灯光凝神注视了他一番之后,这个人缓缓地脱掉了身上披着的大红睡袍,掀开被子,一丝/不/挂地颤抖着钻进了他的怀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做你的女人

叶鸣今天晚上心情比较郁闷,又被陈梦琪有意识地灌酒,所以喝得酩酊大醉,一躺到床上就陷入了梦乡。

在醉梦中,他感觉到自己又到了陈怡在“碧苑小区”的那套公寓里。

朦胧的灯光下,陈怡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袍,脸上含羞带笑,坐在那张他们曾多次颠鸾倒凤的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一样,也好像她根本就沒有给叶鸣发那条断绝关系的信息。他们还是像以往一样,亲亲蜜蜜,恩恩爱爱,彼此都需要对方、彼此都离不开对方……

于是,他像以往一样,带着一种急迫的心情,带着一种难以遏制的情/欲,几乎是猛扑到陈怡坐着的席梦思旁边,一把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便往她的唇上吻去……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陈怡”,在回应自己的热吻时,却显得有点生疏、有点慌乱----以往,只要自己的舌尖探进去,她就会立即用她那灵巧如蛇的丁香小舌娴熟地卷住自己的舌尖,然后用细密的贝齿轻轻地啮咬自己的舌根,使自己在一种又酥又麻的感觉中,淋漓尽致地体会到和她激吻时的兴奋和快/感。

但今天,自己的舌尖在她紧抿的红唇上探索了好一阵,她才有点笨拙地张开了嘴唇。而且,在舌头绞缠的过程中,她显得非常被动、非常生疏,只知道被动地蠕动着舌头,也沒有像以往一样用牙齿來啮咬自己的舌根……

直到吻了好一阵,她才好像适应了过來,舌头也开始灵活地卷曲伸缩起來,不时低低地呻/吟几声,身子也开始在他下面扭动起來……

直到此时,他才惊讶地发现:“陈怡”身上的那件粉红色的睡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自己搂着压着的这具娇躯,此刻已经是寸缕俱无,摸上去滑腻腻的,滚烫滚烫,而且还一直在抖个不停……

当察觉到“陈怡”已经是一丝/不挂的时候,叶鸣以为她已经做好了迎接自己冲击的准备,于是,便将手按在床沿上,昂起了头,将身躯一挺,像以往那样勇猛地往她的体内冲去……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陈怡”抓住自己双肩的手突然一紧,手指甲一下子抠进了自己的皮肉里面。

与此同时,他身下的人发出了一声痛楚的呻吟:“哥,轻一点……哥,好痛……哎哟……”

迷醉中的叶鸣,陡然听到这一身痛楚的呻吟,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从一种晕晕乎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來,发现自己正伏在一具全身滚烫、抖抖索索的娇躯上----这具娇躯修长而瘦削,不像陈怡那样给人一种成熟丰满的感觉,而是略显得有一点骨感、有一点青涩,而且她那低低的呻吟声,也和陈怡的声音有很大的区别……

直到此时,叶鸣才猛然想起:自己今晚是睡在金桥大酒店的总统套房,而不是在“碧苑小区”陈怡的那套公寓里。

而且,自己身下这个正在呻吟叫痛的女孩子,也不是他的女神陈怡姐,而应该是陈梦琪……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惊得一下子从陈梦琪身上弹了起來,失声喊道:“琪琪,是你吗?”

陈梦琪见他忽然从自己身体里退了出去,虽然疼痛感一下子缓解了很多,但是一种比疼痛更令她难受的失落感,使她一下子忘记了羞涩、忘记了初经人事的痛苦,忽然一把攀住了叶鸣的双腿,在他耳边喘息着说:“哥,是我……别下去,我要你----”

叶鸣听到“我要你”这句话,只觉得热血一下子直冲顶门,再也顾不上思考自己这样做到底该不该、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身子往下面一压,就准备再次冲进去……

就在这时,陈梦琪忽然绷紧了双腿,用双手撑起他的身子,低声说:“哥,你等一下!”

然后,她费劲地直起腰身,打开床灯,从床头柜上扯过來一方雪白的丝巾,小心翼翼地垫在自己的身子下面,然后抱住叶鸣的头,一边在他的脸颊上轻柔地吻着,一边用求恳的声音说:“哥,我告诉过你的:我这是第一次……我好紧张,好怕……你先亲亲我,让我放松放松,好吗……”

叶鸣这才想起:陈梦琪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今晚是她的初/夜……

于是,他强忍心中越來越炽烈的欲念,先和陈梦琪口舌相/交,柔情脉脉地吻了好一阵。然后,在橘红色的灯光下,又把嘴移到她的脖颈、胸部,在那两座翘挺的尖峰上流连了好一阵,直到陈梦琪的呻吟声越來越大,身子开始不停地挣扎扭动、好像已经情不可抑的时候,这才缓缓地、轻柔地进入了她未经开垦的处女地……

这一次,陈梦琪虽然仍是紧蹙着蛾眉,好像还是很疼,但她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任凭叶鸣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而且,在这一过程中,她还配合地耸起了腰身,让自己的情郎挺进得更顺利、更深入……

当云收雨散的时候,叶鸣刚刚喘息着从陈梦琪身上下來,她就反手从背后抽出了那条雪白的丝巾。

然后,她拧亮台灯,双眼泛着幸福的泪花,泪眼朦胧地盯着丝巾中间那殷红如桃花绽放的一滩血迹,忽然扑进叶鸣的怀里,抽泣着说:“哥,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献给了我最爱的人!从现在开始,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你的女人了!对我來说:能够做你的女人,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叶鸣也看到了丝巾上那朵殷红的桃花,一时间有点懵懂、有点不知所措:这事情太突然了,他根本就沒有一点心理准备!

直到陈梦琪扑进他怀里,哽咽着说出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话,他才有点歉疚地说:“琪琪,我原來就跟你说过: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全心全意地付出的!有很多事,你可能完全不知情!正因为如此,所以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你不会因此而恨我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省委书记接见

陈梦琪把脸颊深深地埋入叶鸣的怀里,泪水沾湿了他的胸脯:“哥,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恨你……其实,我知道你当初在浪漫牵手和我牵手,就是非常勉强的。而且,我知道喜欢你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我在这些喜欢你的女孩子之中,也绝对不是最优秀的。我能够被你当成女朋友,被你宠、被你爱,已经比那些同样喜欢你的女孩子幸运了。

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心甘情愿将我的身子交给你的。而且,我也不觉得我是失去了什么,相反,我觉得我是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我绝对不会强逼你做什么,也不会要你给我什么承诺。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愿意我娶我,或是和别的女孩子结婚。

我在和你交往时,就有了一个心理准备:你这么优秀、这么招女孩子喜爱,我肯定会面临巨大的竞争压力。所以,我当时也想到了:我只要爱过了、付出了,就无怨无悔!正如徐志摩在准备和前妻离婚并娶陆小曼时,所写的那封著名的《徐志摩离婚通告》所说的一句话:‘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访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觉得:你就是我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的唯一的灵魂伴侣。所以,我现在的心态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叶鸣知道陈梦琪对自己很痴情,但却沒想到她会痴情到这样的程度,不由心里又是感慨又是愧悔,却又无法对她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好将她的娇躯紧紧地搂进怀里,用自己宽厚温暖的手掌摩挲她的背部,以肢体语言來表达自己的感激和歉疚……

由于晚上太劳累,叶鸣和陈梦琪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十点才起床。在洗漱完毕后,陈梦琪吩咐套房总管准备饭菜,两个人饱饱地吃了一顿,然后就下楼,由陈梦琪开车送叶鸣到省地税局去。

由于叶鸣是全省地税系统涌现的第一个见义勇为先进典型,所以,省局政工处专门组织笔杆子写了一篇先进事迹材料。而且,由于这次“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表彰大会”规格较高,又是由省文明委、省委宣传部、省公安厅联合举办的,省委书记鹿知遥是省文明委名义上的主任。所以,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决定亲自参加这个表彰大会。

叶鸣在省局政工处汇报了一下自己参加表彰会的准备情况后,下午就到表彰大会筹备处报了到,并住进了省委招待所。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按照大会议程,在大会正式开始之前,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省文明委主任鹿知遥,在省委大礼堂东配楼会见了这次受表彰的十位“见义勇为先进个人”。

这次会见由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长、省文明委常务副主任赵程主持。在简单的几句开场白之后,赵程说:“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省文明委主任鹿知遥同志给大家作重要指示!”

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站在受表彰者队伍对面的省委书记鹿知遥上前一步,把手掌往下面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他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满脸都是温和亲切的微笑,用洪亮的嗓门说:

“同志们:在天江省大力开展‘扬正义正气、树文明新风、建和谐社会’综合治理行动之际,经省委、省政府同意,天江省文明委、天江省委宣传部、省公安厅,在这里联合召开见义勇为表彰大会,为的是表彰近期來我省涌现出來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这些受到表彰奖励的见义勇为先进人,是天江人民的骄傲和光荣,也是全省人民学习的楷模和榜样。

在此,我代表天江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协,向今天受到表彰的10名先进个人表示崇高的敬意,并对你们为弘扬社会正义正气所付出的努力和牺牲,表示衷心的感谢。

见义勇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和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重要内容,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重要力量,是社会主义荣辱观的主要组成部分,是人民称道的善事好事。

见义勇为的精神,在我国历朝历代,都是受到人民称赞和肯定的一种优良美德。我国春秋时期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孟子有一段名言: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这段话,就是对见义勇为精神的最好的诠释。我觉得:我们今天受到表彰的10位同志里面,有很多就是舍生取义精神的实践者和奉行者。

我在这里举个简单的例子:在今天受表彰的10位同志中,有一位年仅25的地税干部,他的名字叫叶鸣。我前几天看了他的先进事迹,对他的英雄壮举深为感佩。这位普通的地税干部,在看到我们省纪委的李书记受到三个歹徒围攻、生命垂危之际,不顾自身安危,从一座酒店的二楼跳下來,仅凭一条小小的板凳,就击杀了两个歹徒,活捉了一个歹徒。

我觉得:这个现实中的真实的英雄故事,比起《水浒传》第61回《放冷箭燕青救主 劫法场石秀跳楼》中的拼命三郎石秀,还要令人感动,还要令人肃然起敬,还要令人热血沸腾。所以,我当时还跟李书记开玩笑,说这位小同志,我们也可以给他取一个绰号,叫拼命三郎叶鸣!”

他说到这里时,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很多人还把脸扭过去,在那10个披着红色绶带的人中寻找叶鸣,想看一看这个被省委书记点名表扬的青年英雄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后,鹿书记便在赵程的引导下,一一和10位先进个人见面、握手。

当握到站在最右边的叶鸣时,鹿书记听赵程介绍说这就是叶鸣同志,便微笑着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相,忽然间神色大变,伸出去准备和叶鸣握手的手掌也突然僵在半途,像被人用定身法定住了一样……

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情日记

叶鸣在鹿书记伸出手來的时候,也已经伸出了右手,准备和他握手,却沒想到他的手突然僵在了半途,双眼定定地盯着自己,脸上露出了讶异万分的神色,不由很是尴尬,伸出去的手进也不是、缩也不是,一时搞不清鹿书记究竟是什么意思……

鹿知遥毕竟是省委书记,定力和意志力非常人可比,虽然此刻他内心极度震惊,但那种震惊的表情只是稍纵则逝,脸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并再次露出了随和亲切的笑容,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紧紧地握住叶鸣的右手,热情地说:“小叶同志,你的事迹,我不仅看了你们省局报上來的典型材料,还亲自听李润基同志讲述了当时惊心动魄的过程。你这么年轻,就有那么高的功夫,又这么有胆气和勇气,值得大书特书啊!”

叶鸣忙笑着说:“鹿书记过奖了!当时在那样一种危急的情况下,我想,只要是一个有血性、有正义感、有良知的人,都会挺身而出救人的。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应该做的事,并不是什么英雄壮举。这次能得到如此隆重的表彰,并受到您这样高度的评价,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鹿知遥见他态度不卑不亢,言谈举止从容得体,并沒有一般人受到省委书记表扬时那种受宠若惊、语无伦次的失态模样,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心想难怪润基同志每次在和自己谈起这个年轻人时,都是赞不绝口、欣赏有加。现在看來,这个年轻人果然是沉稳干练、气宇非凡,将來必定是个可造之材……

在和叶鸣握完手聊了几句后,鹿知遥好像是很随意地问道:“小叶同志,看你的材料上介绍,你是k市新冷县人,是吗?”

“是的。”

“你母亲也是新冷县本地人吗?”

叶鸣愣了一下,不知鹿书记为什么忽然问起自己的母亲,想了一下,这才答道:“沒错,我母亲也是新冷县人!”

叶鸣其实在二十岁的时候,就从母亲口中得知:她的老家其实是新冷邻县紫江县的,外公外婆就母亲一个独生女,而且很早就去世了,叶鸣甚至都沒有见到过外公外婆的面。

但是,母亲好像很忌讳谈她的老家,在告诉他这事的同时,反复叮嘱他:这事绝对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就是玩得再好的朋友包括他将來的女朋友,都不能透露这一信息!

当时,他觉得母亲身上好像藏着很多秘密。而且,他隐隐约约感到这些秘密和自己那神秘的亲生父亲有关。

不过,他是个很孝顺、很听母亲的话的孩子,所以,对母亲的嘱咐,他牢牢地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來从來沒和人说起过自己母亲是紫江县人。

所以,当鹿知遥刚刚问起母亲是哪里人时,他虽然不想对这个看上去很随和、很亲切的大首长撒谎,可是一想起母亲那郑重其事的叮嘱,最后还是沒有告诉他真相……

鹿知遥听他回答说他母亲就是新冷县本地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又仔细地打量了叶鸣几眼,便笑着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表彰大会结束后,鹿知遥从省委大礼堂出來,步行前往省委办公大楼。他的秘书郭志军紧紧地跟随在他身后。

在快要进办公室时,鹿知遥转头问郭志军:“小郭,徐立忠呢?在不在办公室?你现在去找一下他,让他半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來。”

郭志军忙摆出一副立正的姿势,答应一声,然后将手里的公文包和茶杯递给鹿知遥,转身便到三楼的省委办公厅综合处找徐立忠去了----他知道,鹿书记在门口吩咐他去找徐立忠,而不是要他打电话,是不想要自己跟着他进入他的办公室去,所以便乖巧地立即就走了。

鹿知遥开门进入书记办公室,把茶杯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公文包丢在左边的文件篓子里,然后靠坐在真皮办公椅上,用手搓了搓有点僵硬的脸颊,仰头在椅子上思索了几分钟,然后,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起身來到办公室西边角落里的保险柜旁边,拿出钥匙把保险柜打开。

在保险柜第三层抽屉里,鹿知遥小心翼翼、珍重万分地拿出一个封面泛黄的软皮日记本。

这个日记本一看就是上个世纪的产品,虽然现在看上去老旧土气,但估计在当初那个年代,应该是最高级的那种日记本。

在那个年代,沒有电脑、沒有手机、沒有短信、沒有微信、沒有qq,记日记就是当时一些年轻人记录所思所想、倾诉隐秘心事的最佳的方式。从某种意义上來说,记日记在当时也是一种时髦,是一种有文化、有素质的体现……

鹿知遥把那个日记本拿在手里,用手掌在那软软的封皮上摩挲了几下,一种久违的温馨而亲切的感觉,使他忍不住满足地轻微叹了口气。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个日记本,仔细看了看扉页上那一行娟秀清丽的钢笔字:“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谦谦君子,挠动我心!”这句话下面,是一个同样娟秀的签名:赵涵!

在心情激荡地看了几遍扉页的那句话以后,鹿知遥又翻开日记本,挑了几篇自己不知道读了多少遍的日记,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然后,从日记后面的包装软皮与底页之间的空隙里,抽出两张同样泛黄的照片,还有薄薄的一页信纸。

他先读那封短短的信:“亲爱的远: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也请原谅我沒有等你离婚來娶我!有些事情,现在已经不是你和我之间坚贞的爱情、海枯石烂的誓言所能解决、所能抵挡的。因此,我只能选择逃避!请不要尝试來找我,也不要因为你曾经对我有过承诺而愧疚、而不安,这是我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不是你违背誓言,也不是你毁弃承诺!为了你,为了你的前途,为了你不被那些嫉恨你、一心想要扳倒你的人中伤和陷害,我只能做出这样无奈的决定!我爱你,爱得如此深,爱得如此痴!所以,为了你不受伤害,我愿意为你做出任何牺牲,哪怕是搭上我的一辈子,也甘之如饴、绝不后悔!

这个日记本,是我们从相知相爱以來,我为你一个人记的日记。从这本日记里,你可以看出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希望它能在以后的日子里陪伴着你,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

亲爱的远,永别了!

永远爱你的涵!”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绝密任务

与以往每次读这封诀别信一样,鹿知遥读到最后那句“亲爱的远,永别了”时,泪水便夺眶而出,特别是当他看到最后那句“永远爱你的涵”时,眼睛里的泪水就更加汹涌……

鹿知遥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早就养成了处变不惊、遇事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格,胸有城府之严,心如磐石之坚,很少有流眼泪的时候。

但是,每次只要一看到这个日记本,一读到那封信,他就会情不可抑、就会泪如泉涌,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如果说在他坚硬的外壳下面,还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还有什么能让他那颗刚硬如铁的心瞬间软化的东西,那就是他手里的这个日记本,这封薄薄的诀别信,以及他手里捏着的那两张泛黄的老照片----当然,还有他记忆深处的那个温婉漂亮、娇柔可爱的女孩……

在默默地流了一阵眼泪后,他把信装进那个软皮日记本里。然后,举起手里的两张照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上的那个女孩:这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和那个女孩的合影,一张是女孩的单照。

从那张单照上看,这个女孩身材适中,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的确良衬衣,一条浅棕色涤纶裤子,五官异常清秀漂亮,笑起來露出两个酒窝。她的眼睛很大,透露出聪慧和娴雅,一看就知道是个丽质天生、娴静端庄的小家碧玉。

而那张合影,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年代在那种国营的照相馆照的:背景是一幅线条粗劣、油彩斑驳的山水画,鹿知遥和女个女孩子站在这幅画前面,手牵着手,头部侧着挨在一起,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有点不自然。

从合影上看,当时鹿知遥大概三十出头,身材高而瘦削,脸上轮廓分明,眼睛里洋溢着蓬勃的青春气息;那女孩子大概是二十岁左右,右手紧紧地牵着鹿知遥骨节嶙峋的大手掌,显得有点紧张、有点忐忑。

合影照片的最下方,是一行打印的字:“鹿远、赵涵摄于19xx年5月1日”……

鹿知遥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上的女孩看,门口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跟着,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外面喊:“报告!”

鹿知遥沒有立即回答外面的报告声,不慌不忙地将那张合影放进软皮日记本的后面,再将日记本放到保险柜的第三层抽屉,将保险柜门关好锁上。然后,又从办公桌上的纸筒里扯出一点纸,仔细地在脸上擦拭了一番,确定脸上再也沒有泪水的痕迹后,这才稳稳地坐到办公椅上,用威严的声音应道:“进來!”

在他应了那一声之后,办公室的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一个体型健硕、留着平头、脸上的表情刚毅而冷漠的中年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鹿知遥办公桌前面,以标准的军人姿态立正站在那里,却并不说话,静等鹿知遥吩咐。

这个中年男子名叫徐立忠,是鹿知遥调任天江省委书记后,从他原來的工作单位带过來的唯一一个工作人员,现在担任他的司机和勤务员,事实上也是贴身保镖。

徐立忠原來是隶属于中央警卫团的首长贴身保镖,性格冷峻,武功高强,对上级极为忠心。他原來是给鹿知遥的岳父顾胜浩当警卫的。顾胜浩逝世后,鹿知遥便从中央警卫团把他要到了自己身边,给自己当勤务员和司机,并且还一直带他在身边,等于是他的家人一样。

鹿知遥打量了徐立忠两眼,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说:“小徐,从北方到南方來工作,生活上还习惯吧!”

徐立忠仍是保持那种立正的姿势,很郑重地答道:“报告首长,开始來时,确实有点不习惯。主要是这里的菜太辣,几乎个个菜都放辣椒,能把人的眼泪水都辣出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我已经基本适应了,并且喜欢上了辣椒菜!”

鹿知遥笑了起來,说:“你应该知道,天江人的饮食习惯是无辣不欢,是有名的不怕辣、辣不怕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好像回忆起什么往事似的,目光平视前方,悠悠地说:“我读大学时,曾经受一个人的影响,也学着吃了好几回辣椒,并且还一下子就习惯了。所以,我虽然是西北人,但來天江任职后,吃的方面倒还习惯。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快就学会了吃辣椒吗?”

徐立忠很认真地想了想,答道:“知道!那是因为首长聪明,领悟力强,适应性强,所以很快就学会了吃辣椒!”

鹿知遥哈哈大笑,指了指徐立忠,说:“小徐呀,你这是故意逗我乐吧!吃辣椒和聪明、领悟力有什么关系?倒是你那个适应性强还说得有点靠边。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原因,而是因为当时我有学吃辣椒的动力,所以只不过几次,就学会了、适应了!”

徐立忠很想知道他所说的学吃辣椒的动力是什么,不过,他知道规矩:首长的事,尤其是私事,不能轻易开口打探,除非他愿意主动和你说、主动告诉你,否则,还是不要去问为妙。

因此,在鹿知遥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并不询问什么。

鹿知遥最喜欢徐立忠的就是这一点:谨言慎行、守口如瓶、办事勤勉、忠心耿耿。而且,他虽然貌似很木讷,但其实内心跟明镜似的,很能领会首长的意图,绝不会把事情办砸。所以,当初他在京城时,曾给徐立忠写过一幅字:“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

见徐立忠一直站在那里等自己下达任务,鹿知遥便收敛起笑容,拿起桌子上那张年轻女子的照片,递到徐立忠手里,很严肃地说:“小徐,我现在要交给你一个任务。这个任务算是我私人的委托,但是,你必须把它当做一件最重要的工作任务去完成!而且,你只能一个人悄悄地去办,必要时可以亮明你的身份,找当地有关政府部门帮忙,但绝不能透露你的目的。听明白沒有?”

第一百六十七章 鹿书记的爱情悲剧

徐立忠听鹿知遥说得郑重,便把胸脯一挺,响亮地答道:“明白,首长!”

鹿知遥点点头,指指他接过去的那张照片,说:“立忠,这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名叫赵涵,是k市紫江县人,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镇哪个村的。我和她已经25年沒有见面,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找她。你务必在12月2日之前找到她,并详细了解一下她现在的情况:住在哪里,干什么工作,丈夫是谁,有几个孩子,家里有沒有什么困难……你记住:在调查时最好不要亲自和她接触,可以找周围的邻居或是当地街道、居委会的人从侧面打探。打探清楚后,你立即回來向我汇报。我再强调一点:这是必须绝对保密,包括小郭,你也不能透露半分!”

徐立忠仔细看了看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姑娘,点点头说:“首长,您放心,只要有照片,我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到她。”

鹿知遥摇摇头说:“立忠,沒这么简单。你手里的这张照片,是二十多年前照的。当时,照片上的人才刚刚满二十岁,还是一个小姑娘。现在二十多年过去,她已经是中年妇女了,外貌变化会非常大。所以,我建议:你先去资江县公安部门,亮出你的省委办公厅秘书二处副处长职务,就说你想了解一下赵涵的具体情况,请他们调出她的户籍资料,就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她的住址和工作单位了。”

徐立忠其实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不过,在听了鹿书记的建议后,他还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好的,我就按照首长指示的办法去查,估计一两天就可以完成任务。”

徐立忠走后,鹿知遥身子陷进那张真皮座椅里面,右手支着额头,眉头微微蹙着,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鹿知遥是西北某省省会西京市人,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他的父亲是西京大学的中文系系主任,是著名的国学大师。他的爷爷是前清举人。所以,他们家是一个典型的书香门第,对华夏传统文学和礼节礼仪推崇备至,并且在很多生活细节方面都是沿袭华夏的读书人传统。

比如,鹿知遥尽管是五十年代出生的,但他的父亲还是按照旧传统,给他取名鹿远,字“知遥”。在正式的场合,比如祭祀、上族谱、读书时,以字行,用“鹿知遥”的名字;而在其它场合,则称呼他为“鹿远”。所以说,“鹿知遥”是他正式的名字,而“鹿远”则相当于他的小名或者说是昵称。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由于受当时的政治环境影响,鹿知遥的父亲被关进牛棚劳动改造,鹿知遥自己也于七十年代初高中还沒毕业,就被下放到西北高原做知青。

在那里,他遇到了他后來的妻子、原中央某部部长顾胜浩的女儿顾华英。

当时,顾胜浩也被打倒,家里的子女各散五方。顾华英自己选择到了西北高原插队当知青。

顾华英和鹿知遥下放在一个大队,比他大了三岁,长得五大三粗,容貌也平平庸庸,性格却非常泼辣,继承了她老爷子的火爆脾气。

顾华英比鹿知遥先下放到那个大队。当鹿知遥过去后,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仪表堂堂、文质彬彬、才华横溢的弟弟,在得知他还沒找对象后,便向他展开了狂热的爱情攻势,不断地写情书给他,不时到他窑洞里去给他打扫卫生、浆洗衣服,每次她家里从京城捎一点好吃的东西來,她也尽量留着给每天都吃不饱饭的鹿知遥吃。

但是,鹿知遥却对她完全沒有感觉。他从小就熟读中外名著,对爱情有自己的理解和追求。他渴望要找的女朋友,是那种长相清纯、气质娴雅、温顺贤惠的小家碧玉,而不是顾华英这样出身高贵、强势泼辣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比自己大了三岁多,这就更令他难以接受。

因此,他每次接到顾华英的情书,从來就沒有回过;顾华英要來给他做家务、洗衣服,他也尽量推脱;顾华英要给他东西吃,他就将东西和宿舍里的男知青一起分享,反正就是不想给她任何幻想和机会。

顾华英也感觉到了他的冷淡,但她毫不退缩、毫不灰心,锲而不舍地继续她的爱情追求。

一次,顾华英在回京城时,从已经官复原职的父亲口中得知:他和鹿知遥的父亲鹿嘉麒教授早在解放前就是至交好友,只不过解放后一个去了京城,一个留在西京,所以來往很少。

顾华英听到这事,不由喜出望外,便央求父亲赶快写信给鹿嘉麒,亲自向他提亲。

顾胜浩对自己这个性格和自己很像的小女儿非常宠爱,于是便按照她的要求,给已经从牛棚解放出來的鹿嘉麒教授写信,先是畅叙了一番故交友谊,然后便委婉地向他提出:小女顾华英和贵公子鹿知遥在一个大队插队,两个年轻人很般配,是否可以结成秦晋之好?

鹿嘉麒对顾胜浩一直非常敬仰,也知道他家教很严,相信他家的女儿不会差到哪里去,于是便赶快回信,痛快地答应了顾胜浩的提亲要求。

与此同时,鹿嘉麒也写了一封信给鹿知遥,告诉他:他已经为他订了一门亲,就是现在中央某部部长顾胜浩之女顾华英,女孩子现在正跟你在一个大队插队,你们两个年轻人要好好交流交流,一旦回城就立即结婚……

鹿家是一个典型的诗书之家,最讲求的就是孝道和礼仪。而孝道中有一点,就是在婚姻大事上必须听从父母之命,而不能由着年轻人的性子胡來。

鹿知遥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对顾华英,他确实怎么也无法产生爱慕之情,相反,他对她还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和厌恶,觉得自己如果娶了这样一个老婆,尽管可能会对自己将來的事业和前途有帮助,但在爱情和家庭方面,则绝对会是一个悲剧。

于是,他麻着胆子写了一封信给父亲,希望他改变初衷,不要强迫自己和顾华英谈恋爱。

但是,他父亲很快就回信,把他痛斥了一顿,并扬言:他要是不遵循他的意愿娶顾家女儿,以后就不要再回家和他相见。

第一百六十八章 鹿书记的爱情悲剧(2

鹿知遥是个孝子,一直都很听他父亲的话。可是在顾华英的问題上,他却真的无法遵循他的意愿----因为他对顾华英不是沒有爱的问題,而是根本就有点讨厌和反感。一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和这么一个五大三粗、泼辣强势的女人生活一辈子,而且她家里又那么有势力,只怕自己这辈子都得低眉顺目地顺从她,而这,是他最不愿意过的生活……

因此,他再次写信给父亲,恳求他在感情这事上不要逼自己,让自己有点选择权。

鹿嘉麒接到他的回信,勃然大怒----他是个很爱面子的人,答应了别人的话,就一定要做到。现在自己已经答应了顾胜浩的提亲,再要他去反悔,那比当众抽他几个耳光还难受。

更何况,他觉得鹿知遥的这种行为,是对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威信的一种挑战,是一种典型的叛逆行为。因此,他便措辞严厉地回信给鹿知遥:如果你不答应这门亲事,就不要想回城读大学之事,就在西北高原农村呆一辈子,娶个当地的婆姨,去过你的所谓的幸福的爱情生活。我就不信,你能把爱情当饭吃……

也就在鹿嘉麒回信给鹿知遥的同时,顾华英也开始以读大学为诱饵,开始做鹿知遥的思想工作。

她告诉鹿知遥:她的父亲在首都大学中文系弄到了一个推荐读大学的指标,而且还是中文系的。只要他答应娶她,这个读大学的指标就可以给他,并且立即就可以到大队和公社去开证明,一个月后就可以到首都大学中文系去读书。

当时,由于刚刚拨乱反正,国家还沒有开始全国性的高考。年轻人尤其是下乡知青要读大学回城,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方设法搞推荐指标。

而鹿知遥,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到首都大学这所百年名校去读书,尤其是想去读那里的中文系。因为这所大学的中文系里,有很多知名的国学大师,都是他仰慕和崇拜的偶像。如果能够在他们的课堂上上课,那无疑对他是一种巨大的诱惑,也是他最大的梦想……

更何况,他的父亲已经把他逼上了绝路:要么答应娶顾华英,要么跟家里断交,绝沒有第三条路!

其时,他才二十出头,并沒有多大的主见,在父亲的压力和读首都大学中文系的诱惑下,终于向家里和顾家屈服,先是和顾华英订了婚,在首都大学读了四年书后,就和顾华英结婚,并生了一个女儿。

在结婚后,鹿知遥才深切地体会到:自己当初的猜测和预感完全沒错!顾华英自结婚的那一天起,就一改她开始时装出來的柔顺体贴,显出了她横蛮泼辣的一面,只要鹿知遥所做的事稍不如她意,便大发雷霆,摔东西摔碗,家里的家具都不知被她砸掉了多少。

而且,她还开始秋后算账,经常责问鹿知遥当初为什么不痛快地答应和她谈恋爱,让她在家人和同学面前很沒有面子,并讥刺地说:要是沒有她和她老爷子帮忙,你说不定还窝在西北高原的某个窑洞里喝西北风……

有几次,鹿知遥实在忍无可忍,便动手打了她。

这一下,可惹了大马蜂窝:顾华英不仅寻刀觅杖和他对打,还跑到她父母家,声泪俱下地控诉鹿知遥是个白眼狼,是个伪君子,平时装得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个经常动手打老婆的暴君……

好在顾胜浩不是个糊涂的人,了解自己女儿“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的刁蛮性格,也知道鹿知遥是个好学上进、很有事业心、很有责任感的青年,因此,对女儿的控诉,他只是付之一笑,并不去计较。

鹿知遥在岳父的帮助下,先是进入团中央,用几年的时间就爬到了正处级位置。

那时候正是改革开放不久,国家相当重视人才,所以在仕途升迁上,非常看重学历和文凭。所以,顾胜浩就建议鹿知遥再脱产到首都大学进修两年,去拿一个研究生文凭,还说这是一条快速升迁的捷径,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即使耽误了两年工作,但以后有了那个研究生文凭,在仕途升迁上就会比别人多一个重要的筹码……

于是,鹿知遥便按照顾胜浩的指点,考上了首都大学中文系的研究生,并以在职读研的形式脱产读书。

就是在这两年中,他认识了叶鸣的母亲赵涵,并和她发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赵涵是通过高考考上首都大学中文系的,是她们那个县城当年的高考状元。她和读研究生的鹿知遥同一年入校。在大学一年级下学期,两个人又同时进入中文系学生会担任干部:鹿知遥是学生会主席,赵涵是学习部长。

两个人在工作交往中,逐渐对彼此产生了强烈的好感:鹿知遥觉得赵涵聪慧漂亮、娴雅贞静、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恋人;而赵涵觉得鹿知遥英俊潇洒、成熟稳重、知识渊博、才华出众,也是自己理想中的白马王子,所以对他也是一见倾心……

但是,因为鹿知遥已有家室,所以,开始时,两个人都是把这种爱慕深深地埋在心底。

但是,到了放暑假的时候,将近两个月的分离,使鹿知遥和赵涵彼此都感受到了分别的痛苦,也都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对对方的思念之中。

于是,赵涵在暑假沒结束时,就回到了学校。而鹿知遥也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跟家里撒了一个谎,说要提前到学校去准备国庆文艺汇演之事。两个人在学校相遇,都知道对方是为自己提前回到学校來的……

于是,他们再也顾不得什么道德禁忌,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在鹿知遥的宿舍里偷尝了禁果……

自此,他们开始频频幽会。在和赵涵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后,鹿知遥斩钉截铁地告诉赵涵:他毕业后,就立即和顾华英离婚。如果遭到她家里的反对,他就不要首都的工作,和赵涵一起南下,到k市去另外找一份工作,从头干起。

第一百六十九章 牺牲

俗话说:“沒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像男女之间的那种暧昧情事,不管当事人如何费尽心机隐瞒,但总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比如:偶尔的一个眼神相交、双方言谈时的亲密语气、约会时一不留神被人撞上、彼此对对方的关心关照,等等。

这些很容易被别人注意的东西,恋爱的双方有时却自己都感觉不到,以为他们隐瞒得很好,而实际上旁观者早已议论纷纷了。

更何况,对于鹿知遥和赵涵來说,这都是他们的初恋:鹿知遥和顾华英根本就算不上谈恋爱,只有和赵涵在一起,他才真正体会到了热恋的滋味;而赵涵,在此之前根本沒和其他男孩子交往过,因为那些沒有内涵的男孩子,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帘。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两个就爱得特别热烈,特别疯狂,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呆在一起。由此,便也引起了极大的祸患。

原來,鹿知遥有一个单位的同事,叫李卫东,和鹿知遥年龄差不多,级别也一模一样,只不过两个人分别在两个不同的部门,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竞争对手。

他和鹿知遥一样,也意识到了文凭和学历的重要性,便也选择了到首都大学來读研究生,并和鹿知遥在一个系、一个班。

因为李卫东知道鹿知遥有强硬的后台,其岳父目前已经进入中央决策层,所以对他是既羡慕又嫉恨,总在注意着鹿知遥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找到他的致命弱点,一举将他踩于脚下、置于死地。

因此,当他听同学私下议论说鹿知遥艳福不浅,老牛吃嫩草,搞上了一个二十岁的黄花大闺女时,立即觉得这是一个千难逢的机会來了:在那个年代,当官的人如果有作风问題,那是最致命的的,比贪污受贿的性质还要严重。

更何况,鹿知遥的老婆还是一个有名的醋坛子、母老虎,家里又有权有势,鹿知遥的政治前程就捏在她的老爷子手里。只要自己把鹿知遥和那个女孩子的暧昧关系捅出去,鹿知遥就会立即完蛋……

于是,李卫东便写了几封匿名信,分别寄到首都大学纪委、团中央、顾胜浩办公室和顾华英单位,根据他耳闻的一些关于鹿知遥和赵涵的传言,添油加醋地揭露了鹿知遥道德败坏、引诱良家少女的罪行……

首都大学纪委和团中央接到这封匿名举报信后,因为他们都知道鹿知遥是顾胜浩的女婿,不敢自专,便暂时冷藏起來,也不敢调查处理,静待事态发展。

最先闹起來的是顾华英。

她在接到这封匿名信之后,当天下午就带着她爸爸的一个勤务员來到首都大学,先不去找鹿知遥,而是在中文系大二三班找到了正在上课的赵涵,吩咐勤务员把她从教室里拖出來,然后她亲自过去,抓住赵涵的头发,连甩了赵涵好几个耳光,一边打还一边“婊/子、娼/妇”地高声大骂,并威胁要把她开除学籍,遣送回老家。

几个教授和老师见她实在闹得太过不堪,便纷纷前來劝解。

不久,正在另一栋教学楼上课的鹿知遥闻讯赶來,见赵涵被顾华英打得双颊红肿,但她却倔强地昂着头,既不跟顾华英对骂,也不哭喊吵闹,只是那委屈而无助的眼神,看了令他心如刀割……

鹿知遥当即暴怒起來,失去了理智,也不管周围围着许多看热闹的同学和劝解的老师,忽然大踏步奔到顾华英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按倒在地,咬牙切齿地拳打脚踢,把这几年心里对她的怨气一股脑地倾斜到了拳脚上面,直打得顾华英满地乱滚,哭嚎声惊天动地。

那个跟着顾华英來的勤务员想上去抱住鹿知遥,却被鹿知遥一拳打在鼻梁上面,打得鲜血长流,但他又不敢还手,只好捂着鼻梁退到一边,不敢再去惹像一条发怒的狮子一样的鹿知遥……

最后,还是赵涵扑上去抱住了鹿知遥,把他拖到一边,顾华英才从地上爬了起來……

这件事当时轰动了整个首都大学校园,成为了该校师生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李卫东----在他看來,鹿知遥暴打顾华英,不仅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而且肯定会激怒顾华英的父亲顾胜浩,只要他发一句话,鹿知遥不仅会前程尽毁,而且如果他要穷追的话,还可以把鹿知遥送进拘留所甚至是看守所。

奇怪的是:几天以后,李卫东从一些知情人口中得知:顾胜浩不仅沒有指责惩罚鹿知遥,反倒派秘书到团中央和首都大学传话:鹿知遥打顾华英之事,是家庭矛盾,双方都有错,希望不要对他进行什么组织处理或是纪律处分。而关于鹿知遥和赵涵的暧昧关系,顾胜浩则是只字不提。

相反,倒是鹿知遥,在打了顾华英之后,回到家里,坚决要和顾华英离婚,并明确告知她:他毕业以后,不想留在首都工作,会到南方去……

赵涵在得知鹿知遥现在正在吵着要和顾华英离婚后,既沒有表现出惊喜,也沒有去劝解他。但是,在一个星期后,她忽然从学校失踪,只是委托一位玩得特别好的室友交给鹿知遥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里面就装着那个日记本和那封诀别信……

鹿知遥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得罪顾家,影响他的政治前途,所以便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牺牲自己的下半辈子,自动退学,并且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看到那封绝别信后,鹿知遥几乎发了疯,几次想要到紫江县去寻找赵涵,但他的老父亲已经在顾胜浩的催促下,从西京赶到了首都,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苦口婆心地做他的思想工作,终于使他打消了弃学去寻找赵涵的念头……

而顾华英,在挨了他一顿暴打后,反倒安分温顺了很多,也不再提及他和赵涵之事。

顾胜浩也亲自找鹿知遥长谈了一次,告诫他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并暗示只要他安分守己,就可以在仕途上大有作为。

鹿知遥因为赵涵的不辞而别,心如死灰,于是便不再折腾,一心扑在学习和工作上,只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爬上了正部级的职位……

第一百七十章 秘密调查

在这二十多年中,鹿知遥不知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权力斗争与政治风波,也不知见识了多少形形**的女人。但是,尽管他家庭不幸福,他却从來就再沒有对任何女人动过心。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他偶尔静下來,就会想起为他放弃了学业、毁掉了一生美好前程的赵涵。

每当想起她,他就会想到她的温顺、善良、美丽,想起她一个农村女孩,好不容易考上全国的最高学府,可是为了怕连累自己、为了怕伤害自己,却毅然决然地抛弃了学业,选择隐姓埋名地生活,那是何等的决心,何等的深情----要知道,在她读书的那个年代,城乡差别非常巨大。很多农村人之所以发奋读书考大学,就是为了跳出农门,变成一个风光的城里人。

而赵涵,擅自从学校退学,不仅沒有大学毕业证,而且她的户口也在学校。回去以后,她就是一个沒有户口的“黑户”,以后要结婚、要找工作,该是何等地艰难。而她的生活道路,也会非常坎坷,甚至有可能就是嫁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一辈子……

每次一想到这一点,鹿知遥就觉得心如刀绞、愧悔万分:赵涵如果沒有遇到自己,沒有与自己产生那段恋情,以她的学习能力和人品才华,毕业后是很有可能留在首都工作的。她一辈子的幸福,可以说是自己亲手毁掉的。虽然她在那封诀别信中并沒有埋怨他半句,但她越是这样无私地奉献,他就越觉得惭愧,越觉得对不起她……

因此,半年前,当中央领导找他谈话,征求他关于工作岗位调动的想法时,他毫不犹豫地请求到天江省任职……

此时,顾华英已于两年前患乳腺癌逝世,鹿知遥的女儿鹿莹也已经在国家发改委工作,并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他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是了无牵挂,应该去寻找赵涵,想方设法去帮助她。

他估计:赵涵因为沒户口、沒学历,回家后肯定嫁不到一个好丈夫,说不定连一个城里人都嫁不到,很可能在哪个农村里务农。如果有可能,自己可以和她见一面,问一问她有沒有什么困难。如果有困难,比如子女工作问題,穷困问題,等等,只要不是违反原则,他一定尽力帮她解决……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知道赵涵是不是早就把自己忘记了,也不敢肯定她一定会和自己见面----现在两个人身份差距这么大,以她那样自尊自强的性格,说不定因为面子问題,她会选择拒不和自己见面。那样的话,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此,他在派徐立忠去悄悄调查赵涵的情况时,才反复叮嘱他:不要直接和赵涵见面,以免她生疑……

两天以后,徐立忠风尘仆仆地从k市赶回來了。下午三点,他带着满脸的疑惑和不解,走进鹿知遥的办公室,汇报了他此行的过程:

徐立忠在接到鹿书记的任务后,当天就跟省委办分管秘书二处的副秘书长钟良请了假,说是要出去办一点私事,已经跟鹿书记报告了的。然后,他便坐长途车连夜赶到k市紫江县,住进了一个小酒店。

第二天,他八点就赶到紫江县公安局。他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便直接到户籍股,找到股长办公室,对那个胖胖的股长说:他是从北方过來找亲戚的,他的表姐是紫江县的,叫赵涵,但表姐已经搬了家,不知道她现在的住址,找不到她,所以请求领导帮个忙,从电脑里调看一下赵涵的基本资料,万分感谢……

那个股长傲慢地坐在办公椅上,嘴里叼着一根“芙蓉王”香烟,在徐立忠说话时,眼睛迷蒙着望向天花板的某处,好像他面前根本就沒有徐立忠这个大活人一样----原來,他见徐立忠穿得普普通通,一幅忠厚木讷的样子,而且一口的北方口音,也不懂基本规矩,进來时连一根烟都不发给他这个大股长抽,所以心里有气,便故意不理睬他。

徐立忠见他不搭理自己,便耐心地再次说了一遍同样的话。

这时候,那股长才向空中吹了一个烟圈,懒洋洋地转过头,总算拿正眼瞧了他一下,冷冷地说:“对不起,公民的户籍资料,既是个人隐私,也是我们公安部门的机密资料,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不相干的人看。公民个人要调看自己的户籍资料,只能由他本人亲自持身份证或是单位证明,我们才能把资料调出來。否则,就是违反保密纪律,侵犯个人隐私。你晓得不?”

徐立忠知道他说得确实是事实,便不再勉强他,转而问道:“请问你们局长室在哪里?我去找找你们局长,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那股长听他说话时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去找他们局长就是找一个什么朋友或是下级似的,不由疑窦丛生,又仔细打量他几眼,见他虽然穿得朴朴素素,脸色也很平静,但双目炯炯有神,神色间有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心里一下子犯了嘀咕,便变换了语气问道:“兄弟从哪里來?在哪里高就?”

徐立忠知道今天自己不亮明身份,是肯定看不到赵涵的身份资料了,于是便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一边递给那个股长,一边说:“我是省委办公厅的,姓徐,这是我的证件。”

那个股长接过证件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姓名:徐立忠;所属部门:秘书二处;职务:副处长……”

证件下面的发证机关上面盖着省委办公厅的骑缝钢印。

这个股长虽然不知道秘书二处是个什么部门,但副处长的级别还是知道的:他们的一把手曾局长,目前也不过是个正科级,比面前这个人还低半级……

因此,在看完徐立忠的证件后,他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忽然从那把椅子上弹起來,脸上立即堆出了满脸谄谀的笑容,弯下腰恭恭敬敬地把证件还给徐立忠,用讨好的语气说:“领导好。刚刚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领导,请您不要计较。我这就带您到局长室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失落

徐立忠跟着那位姓赵的股长來到四楼,在最中间的局长室门口站住。

赵股长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请进!”,便带着徐立忠推门进去。

紫江县公安局局长姓罗,叫罗跃华,此刻正坐在电脑前看新闻,见赵股长带着一个陌生人进來,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问道:“小赵,有事吗?如果不是急事,你们先出去等一下,我就要到会议室去开党委会,等我开完会你们再來找吧!”

赵股长忙笑着指指徐立忠,说:“罗局长,这位是省委办公厅过來的徐处长,他说要到我们户籍股查一位姓赵的女同志的户籍资料。因为这事牵涉到保密纪律,我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想來请示一下您。”

徐立忠在赵股长介绍时,已经把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过去。

罗跃华狐疑地接过那个工作证,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相片、姓名、部门、职务,越看越是吃惊:因为他对有个朋友曾在省委办公厅工作过,知道办公厅秘书二处是负责省委主要领导的日常事务安排的,这个处的副处级干部,很多都是省委主要领导的司机或是秘书。

因此,在看完证件后,他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來,绕过办公桌走出來,一边热情地和徐立忠握手,一边问道:“徐处长好!请问徐处长现在是为哪位首长服务?您别见怪啊,我只是随便问问!“

徐立忠知道他是想进一步证实自己的身份,于是便露出一丝微笑,说:“罗局长好。我现在主要是为省委鹿书记服务,算是首长的勤务员。”

罗跃华一听他是为鹿书记服务的,脸上的笑容更灿烂,神色间也更恭敬,转头对赵股长说:“小赵,麻烦你给徐处长泡一杯茶。徐处长,你该不是大清早从省城赶过來的吧!”

徐立忠摇摇头说:“我昨晚就过來了的,在宾馆睡了一晚。”

罗跃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徐处长,您也太低调了吧!您昨天就过來了,应该和我们县委办或是政府办联系啊!刘书记和张县长要是知道你來了,肯定会來和您见面的。要不,我现在就给刘书记打电话。”

说着,就真的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徐立忠猜测他口中所说的“刘书记“,应该是紫江的县委书记,于是赶紧组织说:”罗局长,不要麻烦刘书记了。我真的是有急事,等下就必须走,所以,请您行个方便,批准我调看一下我那个表姐的户籍资料就行了。”

罗跃华听他说得很坚决,搞不清他到底有什么秘密任务,也不敢问,便笑着说:“徐处长,那就太怠慢了!您既然有急事,我也不好留您,我亲自陪您去调户籍资料吧!”

于是,三个人再次來到户籍股。赵股长到隔壁让一个内勤在电脑里打了一下“赵涵”这个名字,电脑上显示有三个赵涵,其中有两个是男的,还有一个女的,却只有六岁,显然不可能是徐立忠的“表姐。”

赵股长回到股长室,奇怪地对徐立忠说:“徐处长,您要找的您表姐,在电脑中沒有资料啊,这是怎么回事?”

徐立忠吃了一惊,忙说:“怎么可能?赵股长你看仔细了吗?有沒有遗漏?”

赵股长肯定地说:“沒有。资料显示我们县共有三个赵涵,其中有两个是男的,一个女性却只有六岁,不可能是您表姐啊!对了,徐处长您那个涵字沒有错吧!”

徐立忠摇摇头说:“沒有错,这个字我是核对过的。”

罗跃华到底是老公安,很有经验,问道:“徐处长,您表姐现在多大了?她的户口曾经迁出过紫江吗?”

徐立忠说:“她现在应该是四十六七岁。对了,她曾经是首都大学的学生,户口肯定迁出去过。”

罗跃华想了想,说:“徐处长,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你表姐读大学后,沒有回到紫江來。或者说,她回來了,但户口并沒有迁回來,落户到其他地方去了。所以,我们这边便沒有任何资料。”

徐立忠想了想,觉得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于是便对罗跃华说:“罗局长,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麻烦您安排人找一下我表姐迁出前的原始资料,这资料应该在档案室找得到。我找她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好意思啊!下次您去省城,我再请您吃饭,表示谢意!”

罗跃华正想结识和巴结徐立忠这样在省里有实权的人,一听他最后那句话,大喜,赶紧答应道:“徐处长太客气了!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赵股长,你赶快组织几个人,到档案室去翻找一下二十多年前本县迁出户口的原始资料,这个应该好找。”

赵股长答应一声,立即就叫了几个人到档案室去了。

半个小时后,赵涵的原始资料就被找了出來。

徐立忠一看,资料上记赵涵当时是紫江县伏口镇米山村九组村民,母亲已去世,父亲叫赵德祥,是一个民办教师。

有了这个详细的地址,徐立忠很快就找到了赵涵的老家----伏口镇米山村九组。

可是,他到村里一打探:三十岁以下的村民根本就不知道有赵涵这个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她却不愿意多说什么,并且好像对赵涵有什么意见似的,一提起她的名字就皱眉头。

后來,徐立忠來到村委会,找到一位村干部,这才得知:赵涵自读大学去以后,总共就只回來村里一次,那次还是她父亲死了,她回來送葬。随后,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村里的人再也沒有人见到过她。

因此,村民们都认为她薄情寡义,考上大学后就不认家乡了,所以便都对她有点看法和意见……

从米山村出來后,徐立忠完全沒有任何寻找赵涵的线索,于是便只好回到省里向鹿知遥汇报……

鹿知遥听完他的汇报后,跌坐在椅子上,半响沒有做声。

在思考了大约一刻钟之后,他忽然对徐立忠说:“你去告诉小郭,让他跟汪海同志说一下:月底我去k市的几个县搞一次调研,让他安排一下行程和路线,但一定要去紫江县。”

汪海是省委秘书长,鹿知遥出行,按规定必须由他安排行程。

徐立忠答应一声,立即便去通知鹿知遥的秘书郭志军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警惕

叶鸣那天上午参加完表彰大会之后,下午三点又出席了有省委宣传部、省公安厅领导参加的先进个人座谈会,在会上就当前的社会治安问題、如何加强公民道德建设、促进和谐社会建设等发表了几点看法。他因为平时看书多,思维敏捷,观点很新,所以他的发言博得了领导们的一阵阵掌声。

座谈会结束后,他回到省委招待所的房间,整理东西准备连夜赶回新冷----中午他接到了一分局副局长刘鹏程的电话,说他们在清理漏征漏管户过程中,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刘鹏程说:他们清理出了三十多户沒有办证的个体户。但是,这些无证户的互相攀比,东家说西家沒办证,南家说北家沒办证,最后都是一句话:你们把某某的证办了,我就來办。

而且,他们好像商量好了似的,都死顶着不肯在“限期改正通知书”上面签字,也不愿意到办税服务厅去办证。

另外,还有一些已经达到了起征点的个体户,尤其是一些不需要地税**的商店、摊点以及几个市场内的摊贩,坚持说他们生意不好,沒有达到每月2万元的营业额,也沒有达到起征点,所以不肯前來地税局补税……

叶鸣在开会的这几天,针对上述问題,已经想好了一些对策,急于回去组织实施。所以,他想连夜赶回去,抓紧时间采取措施清理欠税和漏税,确保完成一分局今年的税收收入任务。否则,如果自己一上台就沒完成任务,不仅会遭到局里干部的非议和诟病,自己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在清理房间内自己的物品时,他忽然看到了从苏醒的喜宴上带回來的那两个喜糖袋子,其中一个还是苏醒的父亲特意委托自己带给夏楚楚的。

当看到这两个喜糖袋子后,他好奇心顿起:这到底是什么贵重的喜糖,还值得苏醒父亲叮嘱自己一定要带给夏楚楚?

于是,他便拉开一个袋子,往里面瞧了瞧,忽然看见里面好像有一张金灿灿的卡,看上去很豪华、很醒目。

叶鸣赶紧抽出那张卡,一看上面那个“50000元”的数字,不由吓了一大跳:5万元的“步步高超市”购物卡,苏醒父子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这时候,他才想起了苏醒父亲发喜糖的细节:他所发的喜糖,都是那几个官员,包括佘市长、史局长、严局长、黄局长、曹副区长,此外,还有自己和陈梦琪。而苏寒好像是苏醒的媳妇发的,那应该就是一包普通的喜糖。

当想到苏寒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细节:当苏吉宇给陈梦琪发了喜糖后,苏寒忽然一个失手,把陈梦琪的喜糖打落在地,并且他立即就弯腰去地上捡……

这个镜头在他脑海中一浮现,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如果自己的估计沒错,当时苏寒打翻陈梦琪的喜糖,绝对不是失手,而是有意为之,因为他可能觉察到了两种喜糖的差别……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苏寒可就太有心计、太有城府了,自己今后可能得防着他一点……

他又拿着那张5万元的购物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决定将这张卡退还给苏醒:看他们父子这架势,为了办好建材城的各项批准手续,肯定是要花大本钱收买佘楚明、史局长、曹区长等官员了。而李书记曾经说过:佘楚明很可能是个不大清白的官员。自己在和他的几次接触中,也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比如那次在他家邀徐飞的同学任总打“业务麻将”,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因此,自己绝对不能掺和进他们那个圈子里去,也不能和他们有什么共同的受贿行为。否则,将來一旦他们东窗事发,拔出萝卜带出泥,将自己牵连进去,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至于夏楚楚的这张卡,他还是决定给她送过去:对于她來说,不存在什么受贿行为。因为她出去主持一个什么活动或是仪式,出场费都肯定不止这区区5万元。她收下这张卡,最多算是劳务报酬,谁也抓不到她的什么辫子。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他便拿出手机拨通了苏醒的电话,告诉他:自己不能要他的购物卡,请他方便的时候开车过來拿一下。

苏醒猜到了他的想法,在电话里笑嘻嘻地说:“老同学,你就不要这样一本正经了。这个是我们给你回的喜糖,是正当的人情往來,你怕什么?再说了,你是新冷地方税务局的干部,而我在省城做生意,你的职务行为和我以及我家的生意,沒有任何牵扯和利益关系,不构成行贿受贿的要素,你就放心地收下吧!”

叶鸣听他的话,就知道他专门研究过行贿受贿的问題,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因为“受贿罪”的定义是: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利益的的行为。

而自己和苏醒之间,不存在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为他谋取利益的问題,所以也不构成受贿的要素。

但是,他还是不想要苏醒的这张卡,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同学,你肯定专门研究过关于行贿受贿犯罪的问題。你难道不知道还有一个介绍受贿的罪名吗?佘市长、史局长等官员都是我介绍给你认识的,到时候,你们可别把我牵扯进去,说我是你们之间的介绍人啊!”

苏醒在电话那边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说:“叶子,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不是把刑法上所有关于职务犯罪的罪名都研究透了?你也太谨小慎微了吧!实话告诉你:我做生意也有这么多年了,遇到过的政府公务员形形**,从來沒与一个像你这么较真的。你放心,我这个人是从來不出卖朋友的,更何况你还是我的老同学呢!你就安安心心把卡收下,不要东想西想、疑神疑鬼了!”

说着,也不管叶鸣同意不同意,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夏楚楚的烦恼

叶鸣听着里面传來的“嗡嗡”声,苦笑了一下,知道苏醒是绝对不会來拿回自己手里这张卡了,于是决定等回到新冷后,就将这张购物卡用特快专递寄给苏醒。

接下來,他又拨通了夏楚楚的手机号码,想问她在哪里,准备把购物卡和喜糖给她送过去。

此时,夏楚楚正在家里,被她母亲逼着和一个男孩子相亲。

这个男孩子叫汪旭,是省委秘书长汪海的独生子,一年前从德国留学回來,获得了应用物理专业的博士学位,目前就职于岳华石化公司,据说很快就会进入该公司管理层。

汪旭身材单瘦,戴一副高度近视镜,长相斯斯文文,说话腼腼腆腆,与他那个强势霸气的秘书长老爸沒有一点相似之处,倒有点像是从农村里考上大学的一个贫困家庭的大学生。

这一点,颇令第一次见到他的夏必成疑惑不解。

其实,让夏楚楚找汪旭做男朋友,是夏必成的意思。

原來,省委秘书长汪海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偶尔也看看夏楚楚主持的节目,对她的容貌、才华以及活泼的性格赞赏不已,又得知她的父亲是省地税局局长,觉得她很适合做自己的儿媳妇----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是博士,但为人比较老实、比较木讷,很有点书呆子气,和自己强势的性格完全不搭边,反倒像极了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夫人。

因此,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必须找一个性格开朗活泼、对外交际能力强、能撑持他这个富贵家庭的女孩,一方面是和儿子的性格互补,另一方面,有这样一个百伶百俐的媳妇,也可以在迎來送往、人客往來之际,不至于失礼塌场。

因此,他就委托他的战友、省财政厅的厅长辜汉文去找夏必成提亲。

夏必成听辜汉文介绍了汪旭的情况后,也觉得非常满意:汪旭是留德博士,配自己这个明星女儿也配得上。更何况,他早就给自己的女儿定了一个找对象的标准:绝对不能在她那个文娱圈子里面找,因为这个圈子里的男人,都太花心、太不靠谱,动不动就是绯闻、离婚,找个明星男朋友,难以保证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

因此,他要求女儿要找个忠厚可靠、最少是硕士以上学历的男朋友,这样的男人比较可靠,对女儿也会很关心、很体贴、很照顾,自己可以少操很多心。

而汪旭,正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那种女婿。

而最令他动心的是:汪旭的父亲汪海,现在是省委秘书长,而且是一个实权派。因为他和省长秦歌走得很近,两个人加上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构成了天江省委常委里面的“铁三角”,大有和新來的省委书记鹿知遥叫板的态势。

夏必成虽然是李润基书记的亲信,也应该算是鹿知遥书记那一派的人。但是,作为一个正厅级干部,他还沒有资格、沒有能力参与省委里面的权力和派系斗争,最多只能算作一方的“马前卒”、一颗小棋子,沒有多少人会去关注他的倾向。即使他和汪海结成亲家,相信以李书记的光明正大的性格,也断不会來指责他。

而且,万一李书记要是有什么意见和看法,自己也可以解释说是两个年轻人自由恋爱的,自己作为父母不好干涉。相信这个理由足以说服李书记。

而另一方面,自己只要和汪海结亲成功,他又可以归入到省长秦歌、秘书长汪海、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构成的“铁三角”阵营中。这样的话,将來不管“书记派”和“省长派”哪一方获胜,自己都不会吃亏,也不会成为两派斗争中的“炮灰”和牺牲品……

因此,他就很痛快地答应了辜汉文的提亲要求,并且在参加“见义勇为先进表彰大会”时,找个机会和汪秘书长聊了十几分钟,约定大会结束的那一天,让汪旭先到自己家里吃顿饭,和楚楚见一面。如果两个人都满意,便将亲事定下來……

而夏楚楚,这两天正为自己和叶鸣之事黯然神伤、烦恼不堪。

本來,当初叶鸣和陈梦琪在“浪漫牵手”节目上牵手时,她心里就已经预感到不妙,但当时她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因为叶鸣亲口说过他不喜欢陈梦琪,之所以要和她牵手,也纯粹是为了抚慰一下她,治一治她的抑郁症。

那时候,她想叶鸣和陈梦琪是绝对不可能发展成为恋人的。虽然叶鸣那傻小子也说过:他对自己也沒有什么感觉。但是,她有绝对的自信可以让他慢慢地喜欢上自己。

因此,她的计划是:自己以静制动,不断保持和叶鸣的联系,再要叶鸣的顶头上司徐飞经常在他耳边说说自己的好话,敲敲边鼓,她相信那乡巴佬就是一坨冰冷的铁,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柔情将他捂热甚至将他溶化……

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陈梦琪对叶鸣会如此痴情、如此依赖,竟然会跟着他來省城,估计平时在新冷县,她肯定也是这样时时刻刻地黏着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这个“冷水泡茶慢慢浓”的计划,估计就会要泡汤了----因为她很清楚: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天天被一个家庭豪富、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像饴糖一样黏着,只怕是内心再坚固的防线,也会被这个女孩子攻破。

更何况,那个死乡巴佬,好像还不是一个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是一个有点小色心的“小色狼”。现在放着一个送上门的大美女在他口边,他如果不下口,他这只“小色狼”只怕就是一只“萎羊羊”……

每次想到这一点,她的心里就揪心地痛。

尤其是上次在叶鸣同学的喜宴上的那一幕,更让她感到难堪、感到绝望:看陈梦琪的那架势,显然已经把叶鸣当成了她真正的男朋友,说不定他们两个人早已经逾越了普通朋友之间的那道界限,滚到一个被窝去了。不然的话,以陈梦琪那温顺的性格,是不可能当众冲到那个婚礼台上去抢自己话筒、给自己难堪的……

因此,从婚宴上回來以后,她一直就闷闷不乐的,心里下定决心:如果叶鸣那个乡巴佬不主动來找自己,就那天的事情给自己道歉,她就再不理睬他!

第一百七十四章 相亲

在下定了那个不再理睬叶鸣的决心后,夏楚楚的内心好像才平静了一些,那种酸楚、嫉妒的感觉也好像轻了许多。

可是,这种平静只是保持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她去主持节目的时候,站在浪漫牵手节目的舞台上,看着那些男女嘉宾,她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叶鸣,想起了他在这里和陈梦琪牵手的那一幕,心里又揪心地痛了起來,以至于在那期节目中,她几次走神,差点闹出笑话來。

特别是主持完节目回到家里以后,一躺到床上,她就忍不住要去回响过去和叶鸣交往的点点滴滴,脑海里也总是浮现出叶鸣那**光灿烂的笑脸,耳边总是回响着他爽朗的笑声和带点新冷口音的普通话----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柔肠寸断、辗转难眠……

有好几次,她忽然从床上爬起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忍不住想拨打叶鸣的号码。

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下午刚刚立了那个不再主动找叶鸣的誓言,如果现在就违反,自己是不是太沒出息了?太沒有忍性和女孩子的矜持了?

而且,万一现在叶鸣正和陈梦琪在一起,自己深更半夜贸然打电话过去,会不会遭到陈梦琪的耻笑和怀疑?

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中,她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就在昨天,夏楚楚的母亲曾燕华忽然告诉她:明天晚上会有一个男孩子到家里來吃饭。他是一个留德博士,其父亲是省委秘书长汪海。因此,她要夏楚楚明天晚上不要去外面应酬,一定要回家吃饭。

夏楚楚一听她母亲的话,就知道是在给自己找对象。

此时,她已经对叶鸣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不再抱有希望,因此赌气地想:你这个乡巴佬既然找了陈梦琪,我也找一个给你看看,让你到时候后悔莫迭。

于是,她便答应了她母亲,说愿意跟那个男孩子见一面。

汪旭是五点钟准时來到夏楚楚家里的,一分钟都不差----他在德国留学几年,成绩并不怎样,但德国人的刻板、严谨和守时的习性,他倒是完全学会了。

他早就在电视里见识过夏楚楚的风采,也一直对她倾慕不已。因此,当他父亲告诉他说已经安排人去向夏楚楚父亲提亲时,他高兴得一个晚上沒睡好觉,一直在催促他父亲早日安排自己和夏楚楚见面。

正因为对夏楚楚非常崇拜,所以,汪旭在走进她家并见到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夏楚楚时,激动得脸颊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想跟她问句好,却因为太过激动,那句问好的话憋在自己的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來。

夏楚楚看到他那红头胀脑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吃吃”娇笑起來。

此时,夏必成也已经回到家里,见汪旭呆呆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色尴尬异常,忙笑着走过去,拉起他的手,亲切地说:“小汪是吗?进來坐,进來坐!我家楚楚从小被她妈妈宠坏了,不懂待客规矩,说话行事比较放肆,你别介意啊!楚楚,快进來给客人倒茶。”

夏楚楚听她父亲这样说,不高兴了,嘟着小嘴说:“爸,我哪里不懂得待客之道了?我客客气气给他开门,对他笑脸相迎,是他自己站在门口不说话,怎么怪起我來了?再说了,他不说话、不自我介绍,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夏必成尽管当了多年领导,但每次和自己这做主持人的女儿辩嘴巴,总要落下风。

因此,在受到女儿的驳斥后,他只能苦笑说:“好,爸爸错怪你了,给你道歉,好不好?快去泡茶!”

夏楚楚今天答应相亲,本來就是想和叶鸣赌气。所以,虽然汪旭的外貌和言谈举止根本入不了自己的眼,但她心里也并沒有什么失望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事比较好玩,所以便听话地去给汪旭泡茶。

在喝茶时,夏必成详详细细地问了一下汪旭在德国的学习和生活情况。

一谈起这个话題,汪旭好像活跃了很多,滔滔不绝地给夏必成介绍了自己的专业,说应用物理目前是一门最热门的专业,只要学好了,将來不论是找工作还是自己创业,都很容易成功。

同时,他还有意无意地提起:他父亲安排他进入岳华石化,就是想要他在国有企业里面锻炼锻炼,为将來进入仕途打下基础。

接下來,他又开始唾沫横飞地述说他在德国的生活情况以及所见所闻、趣闻轶事,那种炫耀的语气和神色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优越感,令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夏楚楚听得直皱眉头。

夏必成开始见汪旭斯斯文文、腼腼腆腆的,以为他应该是个至诚君子,沒想到现在他却如此夸夸其谈,心下也是大失所望。只是,他考虑到汪旭毕竟是省委常委的儿子,这夸耀的习性,可能与他的家庭出身有关,所以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沒有露出明显的失望和不耐烦的表情。

汪旭却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在喋喋不休的述说过程中,不时偷偷瞟一眼夏楚楚,想看她是不是被自己的话打动。

但是,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夏楚楚根本就沒有正眼瞧自己,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前面的电视画面,不时皱一皱她好看的柳叶眉,好像根本就沒有在听自己说话……

这时,夏必成也感觉到了女儿的冷淡,生怕得罪了汪旭,便转头喝道:“楚楚,把电视关掉。你平时不是伶牙俐齿的吗?今天小汪來了,你们正好可以交流交流工作上和学习上的体会。我记得你曾经去过一次德国的,也可以和小汪谈谈在德国的见闻嘛!”

夏楚楚转过头,懒懒地说:“爸,你和汪先生聊吧,我到厨房给妈帮忙做饭去。”

恰在这时,她包里的手机鸣叫起來。

夏楚楚拿过包來,从里面掏摸出手机,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上面的來电显示,忽然间眼睛睁得老大,兴奋得满脸红晕:因为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出了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名字----“叶鸣”……

第一百七十五章 假扮男朋友

夏楚楚看到屏幕上“叶鸣”两个字后,立即飞快地冲进自己的卧室,“啪”地把门锁上,同时飞快地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用兴奋得有点颤抖的声音问道:“乡巴佬,你在哪里?还在不在省城?”

“在啊,我正在省地税局大门口,找你有点事。因为不知道你在不在家,所以先打个电话给你……楚楚,那天在婚宴上的事真是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琪琪会那么冲动,让你这个大明星受委屈了。我给你正式道个歉!”

夏楚楚听他给自己道歉,还说是特意來找她的,不由心花怒放,高兴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來:“你这个臭乡巴佬,你还知道要跟我道歉啊!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和陈梦琪卿卿我我,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对了,你在那里别动,我就下來接你。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说要到我家里吃顿饭,和我爸爸妈妈聊一聊的。现在正好,我碰到了一个难題,你得帮助我解决。”

叶鸣奇怪地问:“什么难題?我能帮你解决什么难題?”

夏楚楚忸怩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说:“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男孩子,据说是什么省委秘书长的儿子,还是一个留德博士,现在正在我家客厅和我爸神侃呢!我顶看不惯他那高谈阔论的做派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來了正好,等下跟我上來吃饭,给我解解围!我等下跟我爸他们介绍,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先把那个什么海龟博士气走再说!”

叶鸣听她说要自己去假充她的男朋友,去骗她的父母,不由吓了一跳,心想姑奶奶,你倒是说得轻松,这也是可以随便骗的吗?你爸爸是谁?他是省局党组书记、局长啊!我跟你串通起來去骗他,将來一旦骗局穿泡,你要我还怎么在地税系统混?

当然,他做梦也沒想到:夏楚楚口里说是要他假扮她的男朋友去骗她爸爸妈妈和那个什么博士一下,其实在她内心里,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叶鸣介绍给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心里明白:她现在已经有心上人了,你们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不过,这话她却不敢跟叶鸣说----毕竟,自己一个大姑娘,如果上赶着去贴他,那也太沒面子了。因此,她只能以这种隐晦而委婉的方式去暗示他。

孰料,叶鸣这傻小子却根本不体会她的一番良苦用心,在听完她的计划后,立即就回绝说:“楚楚,这样不好吧!你如果不喜欢那个男孩子,直接拒绝他就是,要费这么多心思干什么?你要我假扮你男朋友,这不就是个托吗?你要我当其他什么赚钱的托可以,像这样有可能棒打鸳鸯的‘情托’,我可不想当!”

夏楚楚听他这样沒心沒肺,半点都不理解自己对他的一片深情,气得柳眉倒竖,恨恨地骂道:“你这个呆子、二货、臭乡巴佬,西游记里的二师兄比你都灵泛……你老老实实在门口等我,然后随我上來吃饭。否则----哼哼-----”

哼完那两声后,夏楚楚便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叶鸣被她最后那两声“哼哼”哼得心里发毛,只好乖乖地站在那里等她。

夏楚楚生怕叶鸣在她赶到省局门口时就提前溜掉,所以在挂断电话后,便飞快地冲出卧室,扭头对夏必成说了一句:“爸,我出去接个人!”然后便拉开客厅的门,穿着一双拖鞋就往外面跑去。

夏必成和汪旭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像打仗一样从卧室冲出來,又像一只灵巧的兔子一样拉开门冲出去,都不知她要去接一个什么重要的人物,不由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良久,夏必成才苦笑着摇摇头,抱歉地对汪旭说:“小汪,你不要介意啊!我家楚楚就是这风风火火的性格。唉,女孩子太外向了,也不好啊!”

汪旭忙陪笑说:“夏叔叔,我就喜欢楚楚这种活泼开朗、毫不矫揉造作的性格。女孩子这样才真实、才可爱!”

夏楚楚搭电梯下楼,一走出楼道口,便拖着一双绒布拖鞋往省局大院门口猛跑,一口气跑出传达室,见叶鸣正似笑非笑地站在她面前,正在像观看运动员比赛一样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她,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管传达室有保安正在盯着她看,忽然猛扑过去,一把就拧住了叶鸣的腮帮子,一边下死劲拧,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死乡巴佬,你觉得很好笑是吗?那我就让你笑咧嘴巴……你笑呀,笑呀……怎么不笑了?”

叶鸣被她拧住腮帮,疼得呲牙咧嘴,哪里还笑得出來?又不敢用力去扯她的手,怕她吃痛,只好低声求饶说:“姑奶奶,你松手行不行?那些保安都在盯着你看呢!快松手,我答应跟你去你家吃饭,这总行了吧!”

夏楚楚听他说答应跟自己去家里,这才松了手,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走。

走了一段路以后,夏楚楚见前面來了两个地税局的家属,都是熟人,忽然将身子往叶鸣身上一靠,同时右手也更紧地抓住了叶鸣的左手,做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依偎着他往前面走。

那两个妇女迎面看见夏楚楚和叶鸣,惊讶地立住脚,打量了叶鸣几眼,其中一个忽然眉开眼笑地问:“楚楚,这是不是你男朋友?哎哟,好漂亮的小伙子,和我们楚楚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呢!”

夏楚楚双颊晕红,嫣然一笑,对那妇女说:“陈阿姨好!他叫叶鸣,也是地税系统的,刚刚参加省里的表彰大会回來,现在到我家去吃饭。”

说着,就悄悄用手肘捅了叶鸣一下,说:“叶子,这是省局王副局长的爱人陈阿姨,那边是人教处章处长的爱人池阿姨。她们都住我家楼上楼下,以后你和两位阿姨打交道的机会就多了。现在先认识一下!”

叶鸣神色间尴尬无比,只好红着脸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陈阿姨好、池阿姨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 预习功课

夏楚楚的目的就是想要在地税局家属院带着叶鸣逛荡,让碰到的熟人都看看她和叶鸣的亲密样子,然后传到她父母的耳朵边去,逼迫他们承认自己和叶鸣的恋爱关系。

因此,在和陈阿姨、池阿姨告别后,她故意放慢脚步,磨磨蹭蹭地往自家所在的那栋家属楼走,希望多碰上几个熟人,好让他们口耳相传,最好明天就传遍整个省局……

正如她希望的那样,因为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她和叶鸣在路上遇到了不少的熟人。这些人有的是她父亲的下属,有的是干部家属,大部分人都认识夏楚楚。

在看到她亲昵地挽着一个男孩子的胳膊往家属楼走时,这些人眼里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随后便都露出笑容,一个个上來恭喜她,同时对叶鸣进行近距离观察。在观察过后,都异口同声地啧啧赞叹,说楚楚真有眼光,男朋友这么英俊、这么潇洒,跟电影明星似的,两个人在一起,真好比金童玉女、织女牛郎,真是太般配了……

夏楚楚被他们的恭维和称赞说得双目放光、心花怒放,一边笑眯眯地和他们应答,一边不住地转头,含情脉脉地看一眼叶鸣,心里充满了幸福和自豪的感觉……

而叶鸣,前两天已经跟陈梦琪有了实质性的关系,现在心里正怀着鬼胎,不知道以后怎么处理和陈梦琪的关系。现在,又被夏楚楚当做男朋友,带着他到处炫耀,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这个小姑奶奶,她这是想把自己架到火上去烤啊!她带着自己这么转一圈,说不定明天省局机关就会传开:夏局长的宝贝女儿,现在找了一个男朋友,还是地税系统的,两个人现在好得如同蜜里调油,就是在家属院散步,都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毫不避讳……

这样一來,自己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也不行了----试想:夏局长的女儿是你能够随随便便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吗?你如果不想和她谈恋爱,那你和她那么亲密干吗?你既然这样做了,如果不是谈恋爱,那就是耍流氓,那你还想不想在地税系统混了?

一想到这种后果,叶鸣就觉得头疼不已。

可是,他现在已经完全被夏楚楚套牢,身不由己地跟随着她,一边在院子里炫耀,一边走进了她家住的那栋楼房……

进入电梯后,夏楚楚见电梯里只有她和叶鸣两个人,等电梯门自动合上后,先不去按楼层,忽然拉拉叶鸣的手,红着脸低声说:“乡巴佬,等下你要去假扮我男朋友,我们得先预习预习功课,排练一下,不要到时候被我父母以及那个海龟看出什么破绽。”

叶鸣听得云里雾里,睁大眼睛莫名其妙地问:“排练什么?我们这又不是去上课,要预习什么功课?”

夏楚楚脸色更红,跺着脚说:“你这个死呆子、猪八戒……等下我们进屋后,为了让我父母不起疑心,我们俩要显得亲热一点、甜蜜一点……所以,你现在得抱抱我、亲亲我,营造一点气氛,早点进入状态,到时候就显得自然一些,就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了……懂了吗?”

其实,这只是夏楚楚所找的一个借口----她现在很想趁电梯里沒人的时机,和叶鸣亲热一下,却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所以便找了一个“预习功课”的借口……

叶鸣见她双颊晕红如火,轻嗔薄怒之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和娇艳,心里也是一荡,便将她的身子揽过來,抱在自己怀里,低头便往她唇上吻去。

夏楚楚上一次在吃夜宵是和叶鸣有过一次深吻,所以这次有了一点经验,在叶鸣的舌头抵住她的红唇时,立即就很配合地张开了嘴,让他的舌头探进去。两个人就在电梯里忘情地吻了起來……

在如痴如醉地吻了几分钟后,夏楚楚忽然推开叶鸣,然后捧住他的脸,恶作剧般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吻了几下,留下了几个鲜红的唇印。

叶鸣还沉浸在和她接吻的甜蜜和销魂的滋味之中,以为她在自己脸上亲吻也纯属于激情的延续,沒想到她是故意想在自己的脸上留下印记,所以根本就沒有在意,也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盛开了几朵鲜艳的“唇花”……

在预习完“功课”后,叶鸣砸吧砸吧嘴巴,看一眼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的夏楚楚,笑着调侃说:“楚楚,刚刚应该不叫做预习功课吧!我们原來在吃夜宵时做过同样的功课,所以,我觉得用复习功课这几个字好像更贴切一些!”

夏楚楚笑着擂了他一拳,然后按了一下12楼的按键,电梯便开始上行……

走出电梯后,夏楚楚拉着叶鸣的手來到自家门口,“咚咚咚”地敲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夏必成拉着门的把手站在门口,一眼看到和夏楚楚手牵手的叶鸣,不由大吃一惊,定定地盯着叶鸣,良久才稳住神,讶异地问:“小叶,怎么是你?你和楚楚认识吗?”

叶鸣在省局局长面前到底有点拘束和局促,红着脸点点头,说:“夏局长好!我和楚楚认识好几个月了……”

夏楚楚见他有点局促不安,忙接口说:“爸,你这样挡在门口是什么意思?不欢迎你们地税系统的大英雄吗?”

夏必成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横身拦在门口,忙将身子侧了侧,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对叶鸣点点头说:“小叶,进來吧!”

夏楚楚拉着叶鸣的手走进去,见对面沙发上的汪旭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和叶鸣,那幅厚厚的近视眼镜都差点从鼻梁上掉了下來,心里又得意又好笑,便带着叶鸣走到他面前,笑吟吟地指指叶鸣说:“汪博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冷地税局一分局副局长,名叫叶鸣,是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刚刚从省委参加完表彰会出來。”

然后,她又转头亲热地看看叶鸣,指指汪旭说:“叶子,这位是汪旭博士,是从德国回來的海龟,你们认识一下。”

她故意把“海龟”两个字咬得很重,同时脸上露出了顽皮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争辩

汪旭好不容易从极度震惊和失望的情绪中恢复过來,机械地站起身子,伸出手和叶鸣握了握,同时目不转睛地打量叶鸣,见他长身玉立、英气勃勃,脸上的笑容阳光而亲切,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令人着迷的男性魅力,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赶紧后退一步,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不和叶鸣站到一起,以免被夏楚楚和夏必成等人看出自己和他之间巨大的外形差异。

夏必成虽然对叶鸣比较欣赏,但绝对沒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自己的女婿。在他看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也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与佘楚明等官场上的人一样,夏必成对儿女婚姻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盘:自己的女儿这么优秀、这么漂亮、这么有才,名气又这么大,而自己又是省地税局局长。凭她自身的条件,凭自己家里的地位,女儿将來的丈夫,也一定要出自名门,并要有较高的学历,要会照顾人、体贴人。

因此,他对省委秘书长汪海的儿子汪旭,整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他有点夸夸其谈,有点虚荣心,但这只能算是个性上的小毛病,从他的家庭、从他的学历以及他将來在仕途上的发展前景來看,楚楚嫁给他,还是不会吃亏的。

更何况,看汪旭的样子,显然对楚楚非常倾心,也非常崇拜。只要他有这样的心理,将來肯定什么事都会顺着楚楚,楚楚嫁到他家,在他家里的地位也会很高。

因此,他刚刚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找汪旭做女婿!楚楚也已经老大不小了,应该尽快和汪旭订婚结婚。那样的话,自己就算牢牢地攀住汪秘书长这棵大树了。

但是,他万万沒有料到:自己的女儿往外面跑了一趟,居然领回來了一个“男朋友”。而看他们进门时那亲亲蜜蜜的样子,他们两人显然早已经背着自己在偷偷交往,而自己却居然完全沒有察觉。

这一点,令他心里相当恼火。

在他看來,叶鸣虽然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小伙子。但是,他和自己女儿之间,那差距可不是一条鸿沟所能比拟的。

他审看过叶鸣的优秀事迹材料,知道他现在是个孤儿,可以说是无任何背景和根基。

虽然,他曾经救过李润基书记的命,很多人也传言说李书记有意任他做干儿子。但是,干儿子毕竟沒有血缘关系,在亲情上首先就隔了一层。

更何况,他非常了解自己那位老首长的性格:就是他自己的亲儿子,他也绝不会利用自己的权力去为他在仕途上铺路,或是为他提供什么便利条件经商办企业挣钱。而且,自己已经和李书记有这么深厚的关系了,根本不需要通过找叶鸣做女婿來加深这种关系。

所以,叶鸣是不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一点都不重要,也根本不是楚楚找他做男朋友的优势条件。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从材料时看,叶鸣只是一名本科毕业生,学的还是目前最沒有实际用途的中文系,根本与自己对女婿的学历要求不符。而且,他也知道叶鸣曾经暴打过他们县局的局长和办公室主任,证明他的脾气比较暴烈,如果楚楚嫁给他,将來会不会受他欺负?这事谁也难以预料……

这样思考了一阵之后,夏必成的脸色便渐渐阴沉了下來。见叶鸣已经坐到了沙发上,正端着夏楚楚泡给他的一杯茶在喝,便对夏楚楚说:“楚楚,到我书房來一下,我有话问你。”

夏楚楚早就做好被她父亲审查的思想准备,所以夏必成一开口,她就乖乖地跟着他进入了书房。

夏必成等她进入书房后,“啪”地把门关上,把脸孔一板,气恼地低声喝道:“楚楚,你和小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事先一点都不知情?”

夏楚楚笑了笑,说:“爸,我和他是怎么回事,难道您还看不出來吗?我和他刚刚确立关系,所以还沒來得及告诉您和妈妈。今天我喊他來,就是來告诉你和妈妈这件事的。对了,爸,我可有言在先:叶鸣是我叫來的,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男朋友,等下你可不能对他摆什么局长架子,更不能给他什么脸色看。他那个人自尊心是很强的,受不得半点委屈。你和妈妈要是对他不客气,把他气走了,我就跟他走,而且再也不回來----我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夏必成本來是想等下就给点脸色给叶鸣看看的,却沒想到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事先料到了这一点,抢先把话堵在了前头,气得嘴唇抽搐,却又无可奈何----他们两口子平时都对这个宝贝女儿宠爱无比,养成了她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大小姐性格,动不动就拿离家出走來威胁他们。

而他们两口子,最怕的就是她这一招:因为只要夏楚楚一个晚上不回家,两口子都会心惶惶的好像天塌下來了一般,感觉到整个家里都失去了生气,夏必成的爱人还会整夜整夜失眠……

更何况,夏必成作为一个正厅级干部,觉得自己如果在女儿的婚姻问題上过多地去干涉,一旦传扬出去,对自己影响也不好。

于是,在夏楚楚说完那番话之后,他无奈地叹口气,说:“楚楚,爸爸并不是个不开明的老古董,也知道在爱情和婚姻问題上应该尊重儿女自己的选择。但是,这个小叶,和你的条件实在相差太远。而且,他现在还是一个小县城的基层地税干部,是你爸爸手下的一个小兵。你这么优秀,这么有名,却找了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差的男朋友,你爸爸的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啊!”

夏楚楚不服气地说:“爸,你怎么也这么俗气了?叶鸣哪方面比别人差了?他文武双全、才华横溢,还是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你自己都说他是你们地税系统的一面旗帜,是全系统干部学习的楷模和榜样,他怎么配不上我了?又怎么丢你面子了?我看,你就是个不开明的老古董,喜欢戴着世俗的眼镜看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傲气

夏必成被夏楚楚抢白一顿,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如果单单从人品外貌以及才华等方面來说,叶鸣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小伙子。

但是,尽管叶鸣不错,夏必成还是觉得他和自己的女儿相差太远:如果叶鸣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父母有个一官半职,或者他在省城工作,有一定的物质基础,那还说得过去。

可现在,他还在那个小小的新冷县城工作,职务还是一个副股级,要把他调到省城來,他又得重新干起。而且,他现在沒有任何物质基础,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还要倒贴很多,自己这个省局局长还得为他的工作调动和提拔之事打招呼、想办法,岂不是自寻烦恼?

反之,如果楚楚找了汪旭做男朋友,不仅他的家境优越,而且他的父亲还可以在自己的仕途升迁上起很大的作用,那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啊……

想到这里,本來对叶鸣一直印象不错的夏必成,此时心里忽然对他生出了反感:这个小伙子,看上去爽朗阳光、一身正气,沒想到心机却这么深,居然不声不响地就來追求自己的女儿了。而且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自己这个在找对象方面眼高于顶的宝贝女儿动了心,想一想就让人來气……

他估计:叶鸣为了追求楚楚,肯定动了不少脑筋,花费了不少心思。他的目的也非常清楚,就是想通过和楚楚恋爱结婚,成为天江省地税系统名副其实的“驸马爷”,为他以后在系统内往上爬打下基础、架好梯子、铺平道路……

在分析了叶鸣的动机之后,他决定提醒一下自己的女儿,便语重心长地对夏楚楚说:“楚楚,你也工作这么多年了,按道理社会经验也积累了不少,识人察人的能力也应该有所长进。我估计:小叶为了追求你,肯定花费了不少心思,也用了很多足以让你对他产生好感的手段。我不知道他这些手段高不高明,但你现在既然喜欢上他了,就证明他的这些手段确实有效。

但是,你分析过沒有:叶鸣为什么要來追求你?他追求你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因为我是省局局长,他才如此用心地來追求你?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以后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对你好?你们两个人差距这么大,以后会不会幸福?这些问題,我希望你好好地考虑一下,不要被他暂时的殷勤和热情所迷惑,也不要被一种虚幻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我历來认为:这世界上沒有什么完全可以脱离物质基础的纯净的爱情。那种可以抛弃一切外在条件、抛弃双方巨大的家庭和地位差异、抛弃基本的物质条件,不顾一切地寻找所谓真爱的故事,只可能存在于电影电视或是小说中,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大可能出现的。那种所谓纯粹的爱情,在我看來,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所以,楚楚,我劝你:在和叶鸣交往的这件事上,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了,不要被他一时的花言巧语或是海誓山盟所迷惑,也不要只看重外表,而忽略了双方在家庭、社会地位、经济条件等方面的巨大差距。这种差距,有时是无法弥合、无法逾越、无法消除的。你明白我的话了吗?”

夏楚楚听他父亲长篇大论一顿说教,中心意思就是叶鸣追求自己是别有用心,是看中了他这个当省局局长的岳父,心里不由又气又急:她刚刚费尽心机连哄带吓,好不容易才把叶鸣拖到家里來,一心想着要怎么对他好一点,才能让他离开陈梦琪和自己在一起。如果父亲等下在和叶鸣说话时,流露出一点看不起他的想法,以他那个牛脾气和自尊自傲的性格,不拂袖而去才怪呢!说不定,自己以后想要跟他见一面都很困难了……

想至此,她急得跺脚说:“爸,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人家叶子才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呢!我再次提醒你:他的性格很傲的,脾气也大。你等下如果跟他去说这些话,惹翻了他的牛脾气,他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省局局长,说不定当场就会把你顶撞到南墙上,让你下不得台!到时你可别怪我沒提醒你啊!”

夏必成见女儿这样回护叶鸣,心里又是呐喊又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叹口气,妥协说:“好,我今天就不说什么得罪他的话。但是,他现在和小汪都有机会,应该公平竞争。所以,你等下也不能对小汪说什么难听的话,两边都要照顾一点,听到沒有?你要是得罪了小汪,我也是不答应的。”

正在这时,夏楚楚母亲推门进來,说开饭了,让他们父女出去准备吃饭。

叶鸣本來打算把那包喜糖送给夏楚楚以后就走的,沒想到却被她“绑架”到她家里來了。而且,一进门他就察觉到:夏局长好像并不欢迎自己。而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再明显不过:夏局长认为自己配不上他的女儿。自己和楚楚谈爱,纯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特别是看到夏局长铁青着脸把楚楚喊进书房谈话后,这种看不起自己的意思就更明显了……

叶鸣是个特别爱面子、也特别要强的人,属于典型的“弹簧性格”:你顺着他,不去动他,他安安稳稳的,纹丝不动;但是,你如果去按他、压他,他就会强力反弹,按得越紧、压得越厉害,他的反弹力就越大……

比如今天,他的本意并沒有把夏楚楚当成女朋友,只是有点好奇,想來看一看别人给她介绍的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但现在,一想到夏局长这样瞧不起自己,还要把夏楚楚单独喊进书房去问话做思想工作,心里不由傲气陡生:你不是瞧不起我吗?不是认为我配不上你的女儿吗?我今天倒偏要和她亲亲热热地做给你看看,让你知道并不是我要來巴结你这个局长,而是你的女儿想要和我在一起,想要和我谈爱……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年之约

夏楚楚跟随她父亲从书房出來,见叶鸣和汪旭已经坐到了和客厅隔一张玻璃门的餐厅的餐桌上。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叶鸣大大方方地面对汪旭,目光平静而从容;汪旭则把头扭到一边,目光躲躲闪闪的,不知是因为自惭形秽不敢跟叶鸣对视,还是因为憎恨叶鸣所以不想看到他……

不知为什么,这两个人坐到一起,在夏楚楚眼中,就是一种异常鲜明的对比:一个英挺潇洒,一个丑陋猥琐;一个正气凛然,一个鬼鬼祟祟;一个阳光爽朗,一个阴暗晦气……

这种感觉一出來,她就更觉得自己的心上人值得她去爱、值得她骄傲和自豪……

夏必成走在夏楚楚前面。为了不让夏楚楚和叶鸣在吃饭时太过亲密,使汪旭失望和难堪,他这个堂堂的省地税局局长,不惜像个小孩子一样和自己的女儿争座位,抢先一屁股坐到了叶鸣的身边,同时指指对面汪旭旁边那个位置,对夏楚楚说:“楚楚,你就坐小汪身边,陪他聊聊天。你如果有兴致,等下可以喝一杯红酒,好好敬小汪几杯。”

汪旭刚刚见到夏楚楚和叶鸣手拉手进來,本來已经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再沒有机会和希望了。

但现在,当他看到夏必成有意把夏楚楚安排和自己一起坐,而且刚刚又把她叫到书房长谈了半个小时,心里陡然又升起了巨大的希望:看來,楚楚的父亲是相中了自己的。这个姓叶的小子,听楚楚介绍说,不过就是一个偏僻小县城的小公务员,他何德何能,敢來跟自己这个省委秘书长之子、留德博士争抢楚楚?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他心里甚至估计:楚楚和这个姓叶的小子交往,不过就是被他漂亮的外表暂时迷惑,有点走火入魔,或者根本就是在和他逢场作戏,逗他玩一玩而已。刚刚她父亲在书房里开导教育她一番以后,她肯定就会幡然醒悟,远离那个小子,转而投入自己的怀抱……

在这样yy了一番之后,他刚刚被叶鸣和夏楚楚手拉手进门的情形打蔫了的劲头,忽然又重新鼓了起來,抬起头直视叶鸣,眼里充满了得意和嘲讽的意味:小子,别看你现在和楚楚关系亲密,可是她的父母不同意,你照样歇菜,照样得眼睁睁地看着我和楚楚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

在瞪了叶鸣几眼之后,他又把热切的目光投向夏楚楚,同时将屁股下的凳子往身边那条空凳子边上挪了挪,准备缩短自己和夏楚楚之间的距离……

就在他满怀希望地等着夏楚楚乖顺地到他身边來就坐的时候,一个大出他意料的场景出现了:只见夏楚楚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而是走到叶鸣身边,亲昵地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扯起來,然后笑咪咪地说:“叶子,來,你跟我坐这边。我爸是你的顶头上司,又是你的长辈,你和他坐在一起,那是僭越和失礼,很不适合的……爸爸,我说得对不对?”

说着,她不由分说就把叶鸣按坐在夏必成下首的一条空登上,自己也紧紧地挨着他坐下來。

与此同时,她还毫不避讳地地再次挽住了叶鸣的胳膊,像个小媳妇一样温柔地问:“叶子,想不想喝点酒?你要想喝,我陪你喝两杯。不想喝就算了,我给你去盛饭。”

这一幕,不仅把汪旭气得差点吐血,夏必成也是大出意料,脸色再次阴沉了下來……

直到此时,夏必成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叶鸣,却蓦然发现:他的额头和两边脸颊上,有几个若隐若现的唇印,就像几朵淡红色的花朵,开在他白皙的脸盘上,看上去有几分妖艳,又有几分刺目----不用说:这肯定是自己这个任性的宝贝女儿的“杰作”。

一看到这几个唇印,联想到自己女儿极力回护叶鸣、极力为他分辩的态度,夏必成心里不由一沉:看來,自己最担心、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看自己女儿的这个样子,分明是她在追求这个小县城的穷小子,而且好像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如果真是这样,以她那我行我素、敢爱敢恨的性格,自己要想把她从叶鸣身边拉回來,只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对叶鸣的恼恨忽然又增加了几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知对自己女儿使用了什么邪法,居然让她这样死心塌地地倾心于他。将來这事如果万一传扬出去,说自己这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女儿,为了一个长着一张漂亮脸孔的穷小子,不惜放弃身份地位主动去追求他、去倒贴他,自己这个省地税局局长的脸面往哪里搁?会不会被自己的朋友和下属在背后戳破脊梁?

看來,自己得想个办法,采取一点措施和手段,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而叶鸣,因为夏必成的态度激起了他心里的傲气。所以,在夏楚楚和自己亲热时,他也不再扭扭捏捏遮遮掩掩,而是大大方方地和她坐在一起,不时亲热地和她拉拉手,又旁若无人地和她接连干了几杯酒。

而桌子上其他三个人,则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大秀恩爱,三个人心思各异:夏必成恼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夏楚楚的母亲曾燕华心里不满,却不敢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发脾气,只好埋头吃饭;汪旭则是妒恨交加,屁股下如坐针毡,那些酒菜到他口里,完全沒有了任何味道,几乎是囫囵吞枣地扒了几口饭,吃了一点菜,喝了两杯酒,便脸色煞白地起身告辞而去……

吃完饭后,夏楚楚见自己的父母脸色不善,生怕他们对叶鸣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來,便也不再留他,让叶鸣和父母道了别,便送他下楼。

在电梯里,夏楚楚忽然搂住叶鸣,在他脸颊上吻了吻,低声说:“叶子,我今天真的好高兴。说实话:我知道你现在暂时还离不开陈梦琪,也不可能和我明确什么关系。但是,如果我们能保持住现在这种状态,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也不想为难你,我给你定个五年之约:我现在24岁,我的计划是30岁之前一定要结婚。所以,在我29岁之前,只要你沒有和陈梦琪或是其他女孩子结婚,我就愿意等你。你记住我的这个约定!”

叶鸣看着满脸真诚的夏楚楚,心下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想说几句什么安慰她或是开导她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來……

第一百八十章 传说中的车震

在省局门口和夏楚楚分手后,叶鸣便打电话给陈梦琪,要她过來接他,一起回新冷县去。

陈梦琪本來还想在省城和叶鸣呆一个晚上的,房间也开好了,但听说叶鸣要回去,二话不说就开车过來了。

在回新冷的路上,陈梦琪略带醋意地问叶鸣:“哥,你晚上是不是在楚楚姐家里吃的饭?我记得你说过要给她去送喜糖的。”

叶鸣点点头说:“是的。楚楚今天相亲,对方是省委秘书长汪海的儿子,是个留德博士。楚楚见我给她去送喜糖,便把我拉到她家里一起吃了顿饭,可能也是要我参谋参谋的意思!”

他虽然不想骗陈梦琪,但现在自己已经和她有了实质性关系,怕把实情告诉她以后,她会吃醋,所以话语中便一半真一半假,不敢坦承自己假扮夏楚楚男友去骗她父母和那个汪旭之事。

陈梦琪听说夏楚楚今天相亲,心里立即就释然了,那一点点醋意也顷刻间烟消云散,脸上漾满了笑意,转过头问道:“那她今天相亲成功沒有?那男孩子怎么样?”

叶鸣含含糊糊地说:“具体我也搞不清。那男孩子长得一般,不过戴的眼镜镜片很厚,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不过,他那副样子,总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小说《围城》中描写的那个李梅亭教授。哈哈哈!”

陈梦琪诧异地说:“像李梅亭?那不是很猥琐、很可笑吗?这样的人楚楚姐也会看上?”

说到这里,她再次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叶鸣,说:“哥,你该不会是因为吃醋,故意丑化那个男孩子吧!”

叶鸣潜意识里其实真是有点吃醋的意思,现在被陈梦琪一语戳破,不由吓了一大跳,忙心虚地摆摆手,说:“琪琪,你想哪里去了?我吃什么醋?那个什么汪博士,确实是有点猥琐,虚荣心很强,和我在客厅里坐半个小时,就一直在夸夸其谈地炫耀他的家世和在德国留学的经历。而且,他每次看楚楚时,那镜片后的眼睛鼓得老大,眼珠子都差点要掉出來了。我记得《围城》里面,钱钟书先生在描绘李梅亭的猥琐和好色时,只用了寥寥数笔,说他在看孙小姐时,‘仗着黑眼镜,对孙小姐像显微镜下看微生物似的细看……’。当时汪旭看楚楚的眼神,也和钱钟书先生描绘的那个李梅亭看孙小姐时的样子一模一样。所以,我才说他有点像李梅亭。”

陈梦琪笑了起來,说:“哥,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个很正气、很谦和但又很有个性的男子汉。沒想到,你损起人來,也是这么刻薄不留情面。看來,跟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才子打交道,还真得多留点神。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你们描绘成哪部小说里面的反面人物形象,多亏啊!呵呵!”

叶鸣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便伸出手掌摸摸她的右腿,笑着说:“琪琪,你放心,我要给你安小说里面的角色,也绝对是那种漂亮温柔、体贴善良的美女,绝不会给你安一个反面角色。”

陈梦琪被他的手在腿上一摸,立时遍体酥麻,又听他称赞自己“漂亮温柔、体贴善良”,心里更是甜滋滋的很是受用,忽然把刹车一踩,将车停在路边,把大灯熄掉,将身子和脸向叶鸣那边凑过去,依偎进他的怀里,低声撒娇说:“哥,我开车累了。你先抱抱我,亲亲我,让我放松放松。”

叶鸣将她的头揽进怀里,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点坏坏的笑容,低声调笑说:“琪琪,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外面漆黑一片,四野俱寂无人。你现在跟我亲热,不怕我心底忽然烈焰升腾,然后虎躯一震,将你在车子里就地正法吗?”

陈梦琪自那晚在金桥大酒店总统套房和叶鸣春风一度之后,已有两天沒见到他,心里着实想念。此刻,又被叶鸣在身上摸摸捏捏的,早已经春心荡漾,听叶鸣说到“虎躯一震”四个字,忍不住“咯咯”娇笑起來,腻声说:“哥,你别用‘虎躯一震’这个词语好不好?我每次看小说,一看到这四个字,心里就想吐……不过……不过……你如果现在真的想要,我就给你……”

叶鸣刚刚在夏楚楚家里喝了一点酒,此刻酒意上涌,又见陈梦琪柔媚婉转、娇俏可人,心里真的开始“烈焰升腾”起來,虽然沒有“虎躯一震”,却也有点情不可抑了……

于是,他便低头往陈梦琪的红唇上吻去,同时,右手也老实不客气地从她敞开的西装领口处探进去,一把就抓住了她柔软翘挺的小白兔……

陈梦琪本來就已经动了情,现在又被他上面噙住舌尖、下面捏住最敏感的乳/尖,哪里还忍耐得住?在叶鸣略有点粗鲁的动作下,她早已经软成了一滩泥,嘴里开始发出低低的呻吟声,身子也开始不耐地扭动着,把头深深地埋进叶鸣的胸口,不住地拱动着,向他发出了强烈的求欢的信号……

他们现在停车的这条公路,是从k市通往新冷的一条近道,比较荒僻,大白天过往的车辆都很少。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所以几乎沒有什么汽车在这条公路上经过……

叶鸣被陈梦琪滚热的身子贴住,耳朵里闻着她“唔唔“的呻吟声,手指尖感受着她胸部的柔嫩和娇软,终于忍耐不住了,忽然将她的身子从驾驶座上抱过來,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他摸黑解开她的西装裤的皮带,将她的外裤和内裤一股脑地撸下去。

在叶鸣解皮带的时候,陈梦琪已经配合地自己将脚上的高跟鞋蹬掉了,让他很轻松地将她的裤子一撸到底,然后就颤抖着将裸裎的娇躯贴到叶鸣身上,哆哆嗦嗦地说:“哥,只要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给你……不过,你等下轻点儿,我怕痛……”

叶鸣举起她的身子,将自己的裤子脱掉,然后搂住她的后腰,将身躯一挺,在她低低的尖叫声中,自下而上进入了她紧窄而湿润的蜜道……

顿时,整个车身都开始微微晃荡起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军令状

陈梦琪虽然早已经动了情,而且在叶鸣的热吻和抚摸下,也已经做好了迎接他的冲击的准备。

但是,她毕竟是第二次做----上次在金桥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因为叶鸣知道她是第一次,所以在完事后,便沒有再去要求做第二次。虽然陈梦琪当时咬着牙说她还可以,让他不必担心她,但他还是强忍着沒有再次侵犯她。

正因为这是陈梦琪的第二次,所以,虽然叶鸣采取的是相对來说最为轻柔的自下而上的进入方式,但她还是痛得皱起了眉头,双手死死地掐住叶鸣的肩膀,呻吟声中也含了一丝丝的痛楚……

叶鸣知道:女孩子破身后,一般要到五六次以后才能消除痛楚的感觉,而且也只有到那时候,女孩子才能从这种事情当中感受到男欢女爱的乐趣。

因此,一般的女孩,在破身的头几天,都会因害怕痛楚而不想继续做这种事。

但是,陈梦琪为了取悦自己,为了满足自己,虽然明知道会很痛,却还是主动來向自己求欢,而且还是在这荒郊野外,在这狭窄的汽车驾驶室内----这份深情,真是一般的女孩子难以做到的。就是陈怡,估计也不会像她这样无怨无悔无条件地來满足自己……

想到这里,叶鸣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怜惜之情,一股疼爱之情……

于是,他停止了自己耸动的动作,爱怜地把陈梦琪抱在怀里,一边低头吻她,一边用手在她的胸口温柔地抚摸,想让她更放松一些、更加情动一些……

在亲吻抚摸一阵后,见陈梦琪的身子已经不再抖动,呻吟声也小了些,便低声问道:“琪琪,刚刚是不是很痛?要不,我们就别做了,等过几天你不痛了再说……”

陈梦琪在黑暗中抬起头來,忽然在叶鸣脸颊上吻了吻,喘息着说:“哥,你别管我……我只是一点点痛,我忍得住……哥,我要你……”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叶鸣的脖子,身子弯成一个拱形,下半身不住地翘起落下,咬紧牙关在他身上笨拙地上下颠动起來……

叶鸣被她生涩的、却又刺激无比的自我律动刺激得热血奔涌,再也顾不得考虑她的感受,忽然翻过身子,把她放倒在副驾驶座上,然后用手扳动座椅的摇手,将座椅放平,一把分开她还在微微颤栗的一双美腿,不顾一切地低吼着再次进入了她的体内……

从省城回來的第二天,叶鸣刚刚上班,邹文明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在给叶鸣泡了一杯茶之后,邹文明笑容可掬地恭喜他获得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称号,并告诉他:市局和县局都会根据相关的制度,对他所获得这一荣誉予以重奖。同时,省局政工处也已经督促k市地税局政工处,要他们尽快整理叶鸣的先进材料,准备评选他为“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并在明年年初召开的省地税系统第八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予以隆重表彰。

在说完这些喜事之后,邹文明忽然皱皱眉头,用很凝重的语气说:“小叶,你现在所获得的荣誉,以及将要获得的荣誉,对你來说,既是一种资本,但同时也是一种压力啊!”

叶鸣有点不明所以,睁大眼睛问道:“邹局长,此话怎讲?”

邹文明用一只铅笔在他面前摊着的一张税收收入计划进度表上点了点,说:“我这几天一直在考虑县局和你们一分局年底税收任务的事。你看看:你出去的这几天,一分局入库的税收只有1300多万元。而这1300万元税款中,正常月缴收上來的就有1180万,只有120万元是你们一分局通过税务检查、纳税评估等手段挖潜增收入库的。

上次你跟我分析过:你们分局要想完成今年的收入任务,尤其是县本级收入任务,在这剩下的两个月时间里,必须在正常月缴之外,通过纳税评估、税务稽查、清理欠税等手段,至少要查补入库税款600万元,才能确保完成分局的县本级收入任务。但是,现在已经是11月16日,这个月过去了一半多,但你们分局查补的税款却只有区区120万元,距离600万元的保底数还差得远哪!”

说到这里,他有点忧心忡忡地看着叶鸣,进一步分析说:“小叶,你是知道的:县局党组这次破格提拔你去一分局负责,是担了一点风险的,也是承受了一定的压力的。很多干部对党组的这一决定不理解,嫉妒者有之,非议者有之,告状者有之,等着看你笑话者也有之……

我之所以说你的荣誉既是你的资本,也是你的压力,是针对你们一分局目前的收入任务难以完成而言的。你要知道:税收工作千头万绪,但归根结底只有一个中心,一条主线,这个中心和主线就是:全力以赴完成年度税收任务。收入任务完成了,一俊遮百丑,什么都好说。收入任务一旦完不成,不仅会影响全局干部的奖金福利,而且还会遭到其他干部的指责和诟病。

而现在,你们分局的收入任务形势堪忧啊!我最担心的是:你刚刚去一分局去负责,当年就沒有完成年度税收任务。那样的话,那些嫉妒你、非议你、想看你笑话的人就会有说辞了。而我这个当初力排众议让你去一分局负责的局长,在局里的威信也肯定会大打折扣。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我们县局自从国税地税分家以來,到目前为止,还沒有过完不成税收收入任务的先例。而你们一分局,也一直是全省的青年文明号、全省优秀基层税务分局,年年都是超额完成收入任务的。如果换上你当负责人,恰巧沒完成任务的话,那我们县局党组当初提拔你,就是一个大笑话。而且,你的那些荣誉也都会黯然失色。所以,每次想到这个问題,我就为你担心着急啊!”

叶鸣这几天其实一直在思考收入任务的问題,也想到了一些点子和办法。

所以,在邹文明说完后,他很坚决地说:“邹局长,您放心:现在距年底关账还有一个半月。我向您立下军令状:如果12月31日前一分局沒有按时完成收入任务,请县局党组立即撤销我的一分局副局长职务!”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允诺

邹文明听叶鸣在向自己表态立军令状时,神情坚定,语气铿锵,知道他不是个讲空话大话的人,他这样说,心里肯定就是有了一定的打算,也有了抓收入的具体措施,心下稍慰,满意地拍拍叶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叶,你如果有了什么想法,就要全力以赴组织分局干部去实施,万不可只有计划沒有行动,或者是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你要知道:作为一个领导,有好的计划是前提,但是,最关键的还是执行计划的能力。如果只有计划而沒有执行力,那什么都是空的。”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眯缝着眼看了一眼挂在他办公室墙上面的一幅“新冷县地方税务局税收计划完成进度表”,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担心的表情:“小叶,实话跟你说吧:你这次能否完成任务,不仅关系到你能否在一分局立住脚,关系到你能不能被顺利评为全省地税系统先进个人。对我來说,这也是一个考验和挑战:你如果顺利完成或是超额完成了任务,我这个极力举荐你的一把手,就有面子,就有话语权;而如果你沒完成任务,我也会面临极大的压力,即使把你撤职了,也难以挽回我用人失察的过失。你明白这一点吗?”

叶鸣点点头说:“邹局长,我明白。我等下下去后,就立即召开分局干部会议,将任务分配下去,并立即开展行动,把该收的税收上來,该查补的的税查补入库,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从局长室出來后,叶鸣下到一楼,忽见欧阳明和刘鹏程带着分局十几个干部排在办公楼大厅和一分局之间的过道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由衷的笑容。

在他们头顶,还悬挂着一条横幅:“热烈庆祝新冷县地税局一分局局长叶鸣荣获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称号”。

当叶鸣走到楼道口时,欧阳明和刘鹏程带头,所有集中在楼道里的分局干部都热烈地鼓起掌來。

叶鸣知道这肯定是欧阳明的主意,心下对他这种形式主义和赤/裸/裸的讨好自己略微有点不满,可是一看他和其他同事脸上的笑容,好像都是很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所以也不便说欧阳明什么,只好笑着走过去,和欧阳明、刘鹏程等人一一握手,嘴里抱怨说:“欧局长、刘局长,我知道你们是一片好心,但这样做还是过了,我有点赫颜啊!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头上这个横幅,等下要立即取下來。我现在跟你们一样,就是一个副局长,只不过是临时在分局负一下责而已。横幅上直接称呼我为一分局局长,等下别的科室的领导和同事看到了,还以为是我的主意,会笑话我的。”

欧阳明现在对叶鸣心服口服,今天这个小小的欢迎仪式,也确实是他提议并组织的。

此刻,他见叶鸣那样说,以为他是客套和谦虚,便一把拉住叶鸣的手,用很真诚的语气说:“叶局长,你就别谦虚了!在我们心目中,你早就是我们的一把手了。前两天我和刘局长交流了一下感受,我们两个人都是从内心敬服你,觉得跟着你干,肯定会有光明的前景。至于这条横幅,我觉得很有必要悬挂:你是我们全省地税系统唯一一个受到省委表彰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代表的是我们地税的正面形象。我们在这里悬挂一个横幅,所有前來对面的办税服务厅办税的纳税户,都可以看到,这可是宣传我们新冷地税形象的绝好的素材、绝佳的机会。所以,我相信局里的每个领导和同事,都会赞成我的想法。”

刘鹏程也在旁边附和说:“叶局长,我觉得欧局长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县局现在正在申报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单位荣誉,你是我局涌现出來的先进典型,就是要广泛宣传,让更多的人知晓你的先进事迹。这样的话,在县政府明年初举行的优化经济环境社会化大评议中,我局的名次还可能因为你而前进几名呢!”

叶鸣仍是摇头说:“欧局长、刘局长,等下这横幅还是必须取掉。我觉得:我们现在要想争荣誉、要想树形象,不能在这些虚的东西上下功夫,而是要想方设法努力完成分局的税收收入任务。如果我们的任务沒完成,那这些表面的东西宣传得再多、力度再大,都沒有用,到最后反倒会成为一个大笑话----你们觉得呢?”

欧阳明见他坚持要取掉横幅,只好点点头说:“好的,等下我就打电话给制作横幅的那家广告公司,要他们來把这横幅撤走。”

然后,他又对叶鸣说:“叶局长,刚刚我和刘局长商量了一下,也征求了十几位分局同事的意见。大家一致同意:今天晚上我们凑钱在新冷宾馆美食城订两个包厢,我们搞一次小小的聚会,一是热烈欢迎叶局长到一分局來主持工作;二是热烈庆祝叶局长获得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称号。所以,晚上就请叶局长就不要安排别的活动了。”

叶鸣见欧阳明还是热衷于这种热闹虚浮的东西,还去乐此不疲地去组织、去动员,虽然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心里却还是有点反感,便皱了皱眉头,说:“欧局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觉得现在不是我们聚会和庆祝的时候。今天已经是11月16日,距离年底只有一个半月了。我们分局的收入任务还差一大截,我现在是忧心如焚啊!刚刚我从邹局长办公室出來,他告诉我:11月份这半个月,我们分局的收入,除了正常月缴开票入库的1100多万元外,从其他途径收上來的税收只有不到120万元。所以,我们现在得时刻绷紧收入任务这根弦,要争分夺秒地抢时间、赶进度,不能再耽误了。我现在跟大家许个诺:只要在今年12月31日前,我们分局完成了县局年初下达的税收计划任务,我单独请大家吃饭,并且要请大家去最好的地方,点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大家到时一醉方休!”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条分缕析

当天上午,叶鸣就组织全分局干部开会,再次商讨抓收入的问題。

会议一开始,叶鸣就要欧阳明和刘鹏程说一说他去省里开会的这几天,分局抓收入的情况和遇到的困难。

刘鹏程首先发言,说他负责的个体组,现在主要有三大难題:

一是清理漏征漏管户工程浩大,人手明显不够,力度太小了的话,难以产生震慑作用,很多沒有办证、沒有缴税的个体户都是采取软拖硬抗的手段,想拖过这一段时间,看看风向再说;

二是新冷建材市场里面,有八十多户从事建材批发零售的个体户,原來一直抱成一团,集体不交税。分局干部拿他们沒有办法,加之那时收入任务也很容易完成,所以便全部给他们定位每月2万元以下的营业额,未达起征点,定税为0;但是现在,一分局收入形势紧张,所以年初便全部都给他们定了税,一般都是每月500----800元。如果全部征收到位,全年应该能够增加60----80万元地税收入,而且全部是县本级收入。但是,这些个体户在一个叫做曾强的黑社会头目的唆怂和支持下,一个都不愿來申报缴税,所以他们今年所定的税款,在电脑上全部是欠税,沒有入库一分钱;

三是一些有关系、有后台的个体户,虽然给他们定了税,但他们就是不交,常年欠税,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也影响了他们周围那些个体户的纳税积极性,对征纳环境的破坏性极大。例如,东站有一家“绿野农家土菜馆”,生意非常好。但是,因为这家餐馆的实际老板是县法院法警大队的大队长,叫康根新。他仗着自己和李立的关系好,一直不交税,却又办了税控发/票机,可以对外开具发/票,目前累计欠税已达5万多元。因为他一直不交税,所以,他周围有很多个体户便跟他攀比,也不想主动來申报纳税。像这样的“钉子户”,还有好几家……

当他说到这里时,欧阳明插言说:“叶局长,我觉得:如果我们老是盯着我局辖区内的这些个体户,想从他们身上挤出大笔税款來完成任务,那无异于从铁公鸡身上拔毛,枉费很多力气,最后却可能收效甚微。我倒觉得:我们不如直接和我管辖的重点税源户或是建安房地产组里面效益好的企业里面,约几户过來谈一谈,请他们支援我们一下,提前交个几百万元税款,弥补一下我们局里的收入差距。这样的话,既省时间又省事,何必这么麻烦呢?”

欧阳明的提议一出口,立即就有几个干部赞许地点头,都把目光转向叶鸣,看他如何决断。

叶鸣却摇摇头说:“欧局长,我不赞成你的这个主意。国家税务总局多次出台文件,坚决反对各地税务机关为了完成任务,寅吃卯粮,收过头税,并明确规定:一旦发现这样的行为,必将严肃查处。如果我们这样做,那就是顶风违纪。而且,这也是一种目光短视、饮鸩止渴的行为:我们今年收了明年的税,那明年我们怎么办?明年的那个巨大的缺口又怎么去补?更何况,如果我们预征税款,那些纳税户起码就要损失几个月的利息。他们嘴上可能不敢说什么,但背后肯定会说我们瞎**乱搞,是仗势欺人,对我们的地税形象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当然,叶鸣还有一层意思沒有在这里说出來:自己初來乍到,在一分局负责。如果第一年就要靠“寅吃卯粮”來完成任务,局党组成员肯定心里是很清楚的,就会觉得自己沒有能力,对自己的印象可能就会大打折扣,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欧阳明本來以为叶鸣是不知道预征税款这个办法,所以才当做一个好主意提出來,沒想到被他一口否决,脸上便有点讪讪的,不再说什么了。

叶鸣眼睛看着刘鹏程,思索了一下,继续说:“刘局长,我在去省里开会之前,已经详细地分析了一下我们分局个体户的税源状况,觉得还是大有潜力可挖的。我的想法是:郝金斌负责的建安房地产组,还要进一步开展检查和评估,争取查补入库税款300万元;欧局长负责的重点企业组,已经应收尽收,该入的税款都会按时入库,不能再追加县本级收入任务;剩下的200多万元县本级收入缺口,必须从个体组挖潜增收來弥补。”

此言一出,个体组的干部包括刘鹏程,眼里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要知道,个体组一年的税收收入任务才800万元。可现在叶鸣一开口就要他们在剩下的一个半月中查补税款200多万元,还不包括正常的月缴收入,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叶鸣见他们脸上都露出惊异和为难的神色,便胸有成竹地说:“个体组的各位同事,你们放心:我提出的这200万元的查补任务,并不是拍脑袋自己凭空想象出來的,而是有充分的依据的。”

说着,他就拿出自己的《工作日记》,按照他这几天调查的结果,开始条分缕析地分析起來:“首先,按照刘局长刚才所说,新冷建材市场的个体户,应该有70余万元欠税。这些欠税,我会采取措施,一分不漏地将它们收上來;其次,我和县国税局、工商局进行了一下个体户比对,发现在我们一分局辖区内,应该有80多户个体户沒有來办理地税登记证,也沒有交过一分钱地税。我们如果按照每户补税5000元计算,这80多户漏征漏管户至少可以给我们增加40万元税款。这两项加起來,就是110多万元。”

说到这里,他再次抬起头扫视大家一眼,加重语气说:“这第三项,是我们此次要清理的重点,也是我们一分局个体税收征管中最大的漏洞,这就是娱乐行业的征税问題。据我了解:目前我们辖区内有15家歌厅、8家酒吧、5家舞厅,合计是28家。这些个体户都是适用10%的娱乐行业营业税税率的,按道理,他们每月的税款至少应该上万。但我刚刚看了一下征管大集中系统里面的定税数据,这些歌厅、舞厅、酒吧平均定税都是1000元左右,有的还只有几百元。这个漏洞,我们必须补上,并要把今年该补交的税款一分不漏地收上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整治行动开始

欧阳明听叶鸣提及个体税收征管中的诸多漏洞,这是他以前负责分管的,因为原來他一直把心思花在打牌赌博上面去了,根本沒有去采取措施强化征管、堵塞漏洞。

现在,他听叶鸣有理有据地指出了个体征管中的这些漏洞,知道这些都是实情,心里有点惭愧,又对叶鸣非常佩服,于是赶紧自我检讨说:“叶局长,个体组原來是我分管的。由于我对个体户这一块比较轻视,认为这些税源零星分散,征管难度大,见效慢,所以沒有下大力气去抓。再说,在城区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社会关系。新冷县只有这么大,低头抬头都是几个熟人。所以,有时候在定税或是征管时,难免讲了点人情、照顾了点关系,这一点我和我们组的干部都应该要承认,也要检讨。尤其是那些歌厅、酒吧,里面绝大部分老板都有一定的背景,不是黑社会大哥,就是有公检法或是政府官员在背后撑腰。否则,他们也开不下去。所以,不管哪个歌厅,在定税时都会有领导或是朋友來打招呼。虽然我们也知道每月几百一千元的税款少了点,但也是沒办法的事。现在叶局长既然提出要开展整顿,我作为原來的分管副局长,愿意参加这次整治行动,将功补过。请叶局长给我们具体指明行动的方案,我们坚决执行。”

刘鹏程却有点担心地说:“叶局长,你刚刚提到的这些问題,有些我们也想到了,也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关于娱乐行业的定税偏低的问題,这几天,我已经找了好几个歌厅的老板前來约谈,要求他们补交税款。但是,这些老板个个比鬼还精,说他们每月都按照年初的定税交了税款,我们再要他们补税,就是摊派税收。而且,他们还互相攀比,说城里生意最好的‘蓝月亮ktv’每月都只要交2000元,他们凭什么还要补税?有几个老板说了:只要蓝月亮答应按照每月2万元补税,他们愿意按照每月1万元补,绝不说二话。”

叶鸣有点奇怪地问:“这个蓝月亮我记得确实很豪华,包厢几十个,生意也特别好,怎么每个月只定2千元税款?那不是个笑话吗?”

欧阳明脸一红,再次检讨说:“叶局长,这还是我的错。这个蓝月亮的经理叫做夏霏霏,很年轻、很漂亮、很能干,是新冷街上的黑老大龚志超的干妹妹,也是县人大主任毕华锋的干女儿。据有人传言:这个夏霏霏和她的妹妹夏露露,都和毕主任有暧昧关系。所以,年初我们给蓝月亮定税时,夏霏霏亲自把毕华锋喊过來请我们组里同事吃饭,当时的一把手李立也去了。毕华锋那时候还是县委副书记,李立为了巴结讨好他,要我们只给蓝月亮象征性地定税一千元。后來我觉得一千元太少了点,所以便沒有执行他的指示,翻了一倍定了两千元。如果真要给蓝月亮照章定税的话,每月给他们定三万元都不多。”

叶鸣见欧阳明口无遮拦,在二十几个人参加的会议上,直接说夏霏霏和她妹妹夏露露与毕华锋有暧昧关系,虽然这些都是同事,但难保会有人和毕华锋沾亲带故。到时候如果这些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要追究起來,欧阳明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啊!人家毕竟现在还在人大主任的位置上!

看來,欧阳明的这个轻浮和毛躁的习惯,是怎么也改变不了了……

因此,叶鸣便有点不悦地说:“欧局长,以后在这样正式的场合,最好不要传播一些流言蜚语,这样很容易惹出是非的。我们不管夏霏霏和人大毕主任是什么关系,该征的税款就一定要征收到位。我就不信:他作为四大家的主要领导之一,会來干涉我们依法征税。只要我们不吃他们的、喝他们的、拿他们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就是再大的领导,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大家说对不对?”

说着,他又看一眼刘鹏程,说:“关于刘局长提出的如何解决征收难以到位的问題,我想了一些办法,归结起來是三条:对于娱乐行业,我们要采取实地蹲点、核实营业额的办法,让他们心服口服;对于建材市场,里面既然有黑恶势力作梗,那我们就得采取非常措施,具体的办法我到时实施起來大家就知道了;至于那些不愿申报缴纳税款的欠税户和漏征漏管户,我们必须采取‘拔钉子’的办法,选几户态度最恶劣、影响最坏的钉子户,对他们采取强制执行措施,扣押查封他们的商品货物或是其他财产,进行公开拍卖,以拍卖所得抵缴税款。这样的话,就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可以收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刘鹏程见他思路清晰,提出的措施也很具体、很有操作性,不由频频点头。

叶鸣见与会干部都点头同意自己的思路,便说:“这几天要麻烦大家晚上加加班,开始我们的第一步:整治娱乐行业纳税环境。我的想法是:分局全体干部分成三个小组,我们三位副局长每人带一个小组,从晚上八点开始,分片到那些歌厅、酒吧和舞厅去实地蹲点,核实这些歌厅舞厅以及酒吧的营业额。在蹲点时注意两点:一是大家都要穿制服、挂胸牌;二是每个组带一台照相机,把他们的营业场景和包厢进客情况给拍摄下來,作为证据保存。”

刘鹏程有点不解地问:“叶局长,我们可以采取暗访的方式取证啊,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会不会引起那些去唱歌跳舞的客人的反感?”

叶鸣笑了笑,说:“刘局长,你以为我们这个取证真的有什么用吗?其实,那些老板和我们一样,心知肚明,他们的税是定得太低了的。这一点,我们取不取证,他们都得承认。我之所以要这么做,要大家穿制服、带相机,就是要让他们难受一下----你想想:你去一个歌厅唱歌,尤其是如果还是业务单位请客的话,一进入歌厅,忽然发现这么多穿制服的人守在大厅里,而且还拿着相机到处照,你还会在那歌厅唱歌吗?但是,我们这样做,按照《税收征管法》,又是合理合法的。到那时候,那些老板就会主动來找我们了。我们再跟他们谈补税的事,肯定就会轻松很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夏霏霏

刘鹏程一听叶鸣的话,不由深为折服:对付那些久在江湖上闯荡的歌厅舞厅酒吧老板,你跟他讲政策、讲法律,可能确实不会收到很…明显的效果。但是,如果你影响了他们做生意,影响了他们的客源,影响了他们店子的声誉,他们就会急得双脚乱跳,就会主动來找你、來求你。到那时再跟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就会顺利很多……

当天晚上,叶鸣就带着五六个身穿制服的干部,先來到了“蓝月亮ktv”。

“蓝月亮ktv”是新冷县最大、最豪华的歌厅,占了“新世纪大楼”的整个第三层,有五十个大小包厢。包厢与包厢之间的连接通道就像迷宫一样,第一次进去的人,如果沒有大堂服务员领路,很难找到自己预定的包厢。

蓝月亮的大堂也很豪华气派:贴着金箔的廊柱金光闪闪,各色彩灯旋转变换,营造出一种迷蒙暧昧的气氛;面对吧台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反复播放着一些的士高劲曲,有时还播放一些综艺节目。电子屏幕下面是一长溜真皮沙发,每个座位前都有悬挂式电脑,供客人休息时上网打游戏玩。

大堂靠近电梯口的地方,面对面站着两排身材堪比模特的迎宾小姐,个个身穿紫色旗袍、肩披“蓝月亮欢迎您”的红色绶带,一看见客人从电梯口出來,就齐刷刷地弯腰躬身,嘴里清脆地喊:“您好,欢迎您光临蓝月亮!”

当叶鸣一行六七人身穿蓝色制服、胸带红色税务标志走进蓝月亮大堂时,那些迎宾小姐显然吃了一惊,开始并沒有反应过來。但紧接着,职业素养使她们也和迎接其他客人一样,躬身弯腰,冲着叶鸣他们甜甜地喊:“欢迎光临蓝月亮!”

叶鸣后面几个干部都笑了起來。

这时候,一个领班模样的女孩笑眯眯地走过來,问走在最前面的叶鸣:“帅哥好!请问你们几位?有预订包厢吗?”

叶鸣脸上微笑着,从提着的小公文包里拿出自己的《税务检查证》,递给那个服务员,说:“我们是新冷县地税局一分局的,今天來你们歌厅调查核实你们的月营业额,请你配合一下。你是不是这里的负责人?”

那个领班接过他的证件,仔细看了看,然后归还给叶鸣,说:“先生,对不起,我们的老板不在歌厅。他一个月只來这里一两次。如果您要找他,需要和他预约!”

叶鸣身边一个干部不高兴了,瞪大眼睛说:“哟呵,你们老板还很牛皮是不是?地税局的要找他,还得跟他预约?他是市长还是县长?你们这歌厅还想不想开了?”

叶鸣回过头看了那个干部一眼,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别做声。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那个领班,不动声色地说:“你们老板不在也沒关系,我们就是來调查取证的,到时候麻烦你在调查报告上签一个字,说明我们的调查属实就行。”

说着,就对后面几个干部挥挥手,吩咐道:“你们带着相机,到各个包厢去看看。注意:不要打扰客人唱歌,只要在包厢门口看一看、照一张照片,证明包厢里有客人就可以了。我和程浩就守在这电梯口,看有多少拨客人进來,记一下数。”

那几个干部答应一声,便端着照相机往走道而去。

那个领班一见叶鸣他们开始动真格的,有点慌了:原來,前几天,刘鹏程也曾带人來找过夏霏霏,要求她去地税局补交税款。但夏霏霏说她就是一个打工的,并不是老板,不能答复各位领导,但是她会把领导的话传达给老板听。

刘鹏程他们走后,她就吩咐领班:以后再有地税局的找來,就答复说老板不在,不用再去找她了……

但今天好像情况不同:这些地税局的一來歌厅,就往包厢里去照相。那样的话,客人们肯定会有意见的。

因此,她不敢再坚持,匆匆地到里面的经理室去找夏霏霏去了。

与此同时,靠近大堂的几个包厢里忽然传出了唱歌的客人的怒吼声:“服务员,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随随便便就让人进入包厢拍照?信不信老子砸了你们的店子?”

跟着,就有很多喝得满脸通红的客人冲出包厢,径直奔向吧台,高声大吼着要老板给一个说法。

原來,这些客人见一分局那些人都穿着制服、挂着胸牌,知道他们是执行公务,不敢惹他们,便都把气撒到了店子老板身上,有几个包厢还砸了茶壶和杯子。

叶鸣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所以,当那边发出吵闹的声音的时候,他和程浩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苗头高挑、身穿浅灰色职业套装的女子急匆匆地从一条走道里面奔出來,一眼看到叶鸣,赶紧小跑着过來,对着叶鸣左看看右看看,脸上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

然后,她忽然堆出了满脸的笑容,走过來拍拍叶鸣的肩膀,用有点发嗲的甜腻腻的声音说:“哎哟,这位小兄弟,你长得太帅了,刚刚差点晃花我的眼睛了,我还以为是古天乐到我们蓝月亮來唱歌了呢……对了,帅哥你是一分局的?我以前怎么沒有看见过你?我跟你们局里的欧阳明局长是老朋友,他今天怎么沒有來?”

叶鸣一看她脸上那种职业的笑容和嗲声嗲气的语气,就猜出她应该就是夏霏霏,见她过來拍自己的肩膀,一边下意识地躲闪,一边答复说:“欧局长今天晚上到别的歌厅去调查去了。请问你是不是这里的负责人?”

夏霏霏眼波流转,再次妩媚地一笑,说:“我算不上是负责人,不过是老板不在的时候,我负责看一下场子,帮着打点招呼,接待一下客人。对了,小帅哥,蓝月亮还要靠你们关照一下。我们的老板,可是你们分局叶局长的亲戚哟,我也跟你们叶局长很熟的,算是姐弟。怎么,叶局长今天也沒來吗?他也沒跟你们说过要关照蓝月亮?”

叶鸣被她这番话说得有点糊里糊涂,睁大眼睛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叶局长?他跟你们老板是什么亲戚?”

第一百八十六章 税法宣传

站在叶鸣背后的程浩也被夏霏霏那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叶局长?一分局只有叶鸣这个叶局长啊!她说和叶局长很熟,还算是姐弟关系,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夏霏霏见叶鸣和程浩脸上都露出了诧异和不解的神色,以为是自己刚刚那番话起到了作用,便优雅地用几根修长白腻的手指抿抿额头的头发,嫣然一笑说:“你们分局还有几个叶局长?就是刚刚到你们分局负责的那一位,名叫叶鸣。他和我一起吃过几次饭,还到我们歌厅唱过几回歌呢!”

程浩听她当着叶鸣的面说和他吃过饭、唱过歌,而叶鸣却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无辜表情,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來,边笑边调侃道:“这位小姐,你说你和我们叶局长吃过饭、唱过歌,那你说说:我们叶局长是个什么模样?喜欢唱什么歌?唱歌的水平如何?他会不会喝酒?酒量怎么样?”

夏霏霏听到程浩这一连串问題,不由一窘:事实上,她只是从她的干哥哥龚志超那里听说过叶鸣的名字,也知道叶鸣是这家歌厅的真正老板陈远乔的女婿。

因为她到蓝月亮來当经理并沒有多久,而陈梦琪平时也很少來歌厅,所以,她和陈梦琪并沒有见过面。在她的印象中,陈远乔是一个成名很久的名人,估计应该有六七十岁了。所以,他的女儿应该至少有三十岁了。那么,他的女婿叶鸣,就应该是个三十多的中年人。而龚志超也并沒有和她说其实陈梦琪和叶鸣还沒有结婚。

因此,她根本就沒想到叶鸣就是陈远乔的女婿。刚刚她在见到叶鸣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穿制服的小伙子,真是太帅了!如果让他去扮演穿警服的古天乐,那绝对可以乱真!

而且,因为叶鸣脸相比较嫩,她以为他应该最多只有二十一二岁,估计是刚分到地税局不久,所以才用那种拍肩膀的亲热方式去和他打招呼……

此刻,她听程浩一口气问了关于叶鸣的好几个问題,虽然心里有点慌,但她毕竟在社会上闯荡多年,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北方人就说普通话”的左右逢源的本事。因此,她只是稍一思索,便按照她心里想象的叶鸣的形象,不慌不忙地答道:“你们叶局长嘛,大概三十二三岁,身材魁梧壮实,比较严肃,酒量还可以,但唱歌水平不怎么样,还有点跑掉……对了,他还有一身好武功,据说打架很厉害,一个人可以放翻十几个沒练过武功的人!”

说到这里,她洋洋得意地看看叶鸣和程浩,只见他们两个人都是脸色紧绷,显然在竭力忍住笑容,但还是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便估计自己刚刚肯定是说错了,不由有点恼羞成怒,悻悻地说:“怎么?我说得不对吗?要不,你们问问你们叶局长:看他是不是和我们蓝月亮的老板是亲戚?”

说着,她又仔细打量了叶鸣几眼,忽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新分到一分局去的?我以前去分局办税,怎么沒看到过你?”

叶鸣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容,正色答道:“我姓叶,叫叶鸣,现在是一分局的副局长。这是我的工作证!”

说着,就把手里的《税务检查证》递到夏霏霏手里。

夏霏霏听说他就是叶鸣,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白皙的脸庞一下子羞得通红,赶紧接过叶鸣的检查证,低头久久地盯着上面的内容看,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叶鸣等她看完后,说:“小姐,你既然是这里负责的,那我就正式通知你:今天我们是來你们歌厅实地核查你们每天晚上的营业额的。请你们配合一下,我们会连续一个星期都过來蹲守。”

夏霏霏抬起头來,脸上晕红未退,对着叶鸣妩媚地一笑,说:“叶局长,真不好意思,刚刚让两位见笑了!不过,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样晚上來歌厅检查拍照,是不是有越权的嫌疑?你们有权力拍照取证吗?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只有公安局办案取证才能够拍照啊!”

叶鸣笑了笑,说:“小姐,你应该学习学习有关税收法律法规啊!《税收征管法》第五十八条规定:税务机关调查税务违法案件时,对与案件有关的情况和资料,可以记录、录音、录像、照相和复制。你们的歌厅沒按照规定申报缴纳税款,我们现在是在调查取证,可以对证据资料进行记录和照相。”

夏霏霏不服气地说:“我们怎么沒有按照规定申报缴纳税款?我们每月定税2000元,都是按照你们规定的时间,在每月15号之前到你们的办税服务厅去交了的,一分钱都沒有欠,怎么现在你们又说我们沒有按规定申报?如果沒交足税款,那也是你们税务机关定税定低了,不是我们的错啊!”

叶鸣早就知道这些歌厅负责人会用这个理由來抗拒补税,于是便不慌不忙地说:“小姐,我再给你上一堂税法宣传课:按照《纳税人定期定额征收管理办法》的规定:实行定期定额征收方式的纳税人,在核定期内,实际经营额超过税务机关核定定额20%的,应在超过定额20%月份之次月起,按期如实向主管地方税务机关办理纳税申报,并补交超过定额部分的税款。据我调查了解,你们蓝月亮每月的营业额,达到了三四十万元。而我们年初给你们定税2000元,是按照每月不到2万元的营业额定的。你算算:你们的实际营业额超过了我们定税营业额的多少倍?你们是不是应该主动向我们局里申报缴纳超过部分的税款?如果真的按照你们的实际营业额征税,但是营业税一项,不加城建税和教育费附加、个人所得税附征,你们歌厅每月就应该缴纳3到4万元的税款。虽然这不能算是你们有意偷逃税款,但我们税务机关有权力补征你们少申报的税款,并要加收滞纳金。”

夏霏霏其实就是平时给歌厅报报税、跑跑关系,根本就沒有学习过会计和税收知识,听叶鸣这么一说,有点慌了,赶紧说:“叶局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这蓝月亮是你的岳父陈远乔先生开的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挑逗

叶鸣听夏霏霏一说起“陈远乔”,这才恍然想起:原來陈梦琪好像跟自己提到过,她们家里在新冷县的产业,除了两家投资公司,还有酒店和歌厅。这样看來,“蓝月亮ktv”可能真是陈梦琪家里的,夏霏霏只不过是个聘任的职业经理人而已……

不过,这样倒好办了:陈梦琪如果真是老板,只要跟她说句话,她一定会听自己的,把少交的税款补上來。而另外那些歌厅老板既然说过:只要“蓝月亮”每月补足了1万元税款,他们就会按照7千元或是8千元一个月补税,那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了。

程浩在旁边听夏霏霏说这个歌厅是叶鸣岳父家里开的,也吃了一惊,眼睛看着叶鸣,看他怎么处理。

叶鸣见夏霏霏和程浩都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便掏出电话,拨打了陈梦琪的手机:“琪琪,我问你个事:蓝月亮ktv是不是你家里开的?”

“是啊!哥,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原來好像和你说起过啊!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就在蓝月亮?要不要我过來?”

“对,我在这里执行公务,你就沒必要过來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们这个店子每个月定的税太少了,可能过几天要到我们局里去补交部分税款。好不好?”

陈梦琪在那边愣了一下,然后很痛快地答道:“好啊!要补多少你们说个数就是,我立即安排人去交……哥,我知道你刚到一分局负责,肯定有很多难处。我家在新冷也有好几处生意,效益都还不错。如果你在完成任务方面有什么难处,或者是要提前交点税什么的,你和我说一声就是,我一定尽全力支持你。”

叶鸣点点头说:“琪琪,谢谢你!提前交税就沒必要了,你只要安排人去把蓝月亮的税款补足就行了。”

待叶鸣挂断电话后,夏霏霏脸上再次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水灵灵的大眼睛妩媚地看着叶鸣,用她那有点独特的嗲声娇声说:“叶大局长,小女子沒有骗你吧!你现在是我们蓝月亮的娇客。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和你的弟兄们开一个包厢,先唱唱歌放松放松?我这里多的是小妹,可以安排几个漂亮的模特小姐來陪你的弟兄唱歌喝酒,也不要你们的台费。”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伸出白嫩的手掌,搭在叶鸣的脖颈上,还有意无意地用娇嫩的手指在他裸露的皮肉上一捏,媚笑着用挑逗的语气说:“叶局长,我是该叫你姐夫还是妹夫呢?我倒希望我能叫你一声姐夫。那样的话,我就是你的姨妹子了!你应该听过一句俗话吧:姨妹子的屁股,有一半是姐夫的,嘻嘻……对了,你等下如果要唱歌,姨妹子今晚就陪你乐一乐,只要我那个公主姐姐不吃醋就行!”

叶鸣早就听人说起过夏霏霏三姐妹的大名,知道她们个个如花似玉,而且传说夏霏霏和她的妹妹夏露露都和原來的县委副书记、现在的县人大主任毕华锋有一腿,是毕华锋包养的一对姐妹花。

刚刚他见到夏霏霏时,心里就在想:这个有名的交际花,果然名不虚传:不仅貌美如花,而且身材凹凸有致,翘乳肥臀,腿长腰细,一身职业套装紧紧地箍在她的身上,把她的身材更显眼地勾勒了出來。

而且,第一眼看上去,你绝对想象不到她会是一个在烟花堆里混的人。相反,她的眼睛清澈明亮,脸上薄施粉黛,看上去很清纯、很干净,沒有一点烟花气息。如果把她带出去跟朋友介绍,说她是某某大学的校花,绝对沒有任何人会怀疑……

因此,叶鸣在第一眼看到她时,觉得单从她的脸相上來看,好像不是一个很放荡、为了金钱愿意去和妹妹一起侍奉一个半老头子的女人。

但是,她一开口说话,尤其是她在拍着自己的肩膀说什么“姨妹子的屁股有一半是姐夫的”这句话时,叶鸣才察觉到:也许自己的第一感觉错了!这个夏霏霏,真的就是一个久历红尘的烟花女子,不仅很嗲,而且也确实是浪得很、轻浮得很。看來,她和毕华锋之间的那些谣言,也并不是空穴來风……

对于这种烟花女子,叶鸣虽然沒什么好感,但也沒什么厌憎的感觉,只是觉得这是她们的一种生活的态度,或者说,是一种生存的方式、谋生的手段。

因此,在听到夏霏霏那几句挑逗的话之后,他便也笑着开玩笑说:“如果我沒有猜错,你应该就是夏霏霏小姐吧!我是久闻大名啊!你如果要请我唱歌,今晚不行,但我们可以改日!到时候好好和夏小姐较量一番,让你看看我唱歌是不是跑掉。”

他的话还沒落音,夏霏霏忽然捂着嘴巴,脸红红地看着叶鸣,“吃吃”笑了起來。

叶鸣莫名其妙地问:“你看着我笑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夏霏霏好不容易忍住笑,小声说:“姐夫,你刚刚说什么话你不记得了?你说今晚不行,我们可以改‘日’,还说要和我较量一番……我当时误会了,还以为你要和我较量什么呢!不过,你如果真要改‘日’,我倒是愿意奉陪----谁叫你长得这么帅呢?我从小到大,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就是你这样子啊!呵呵呵!”

她在解释时,故意把那个“日”字咬得很重,连旁边的程浩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由笑得弯下了腰。

叶鸣这才想起:“改日”曾被一些人当成笑话讲过,不由也微微有点脸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程浩笑完后,直起腰一本正经地对夏霏霏说:“夏小姐,你刚刚还沒有完全听懂我们叶局长的意思。他其实想说的是:你要想请他唱歌,要‘日后再说’……哈哈哈!”

叶鸣刚想回头呵斥程浩几句,手里拿着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來,一看号码,是另一个组的刘鹏程打过來的:“叶局长,你快到金碧辉煌ktv來一下,这边要打架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铁头功

叶鸣听刘鹏程说他们那边要打架了,大吃一惊,赶紧对程浩说:“程浩,你快去里面把兄弟们都喊出來,等下都去金碧辉煌ktv,那边出事了,我得先过去看看情况。”

说着,也來不及和夏霏霏打招呼,飞一般地往电梯口跑去。

夏霏霏追在后边喊道:“姐夫,你要记住啊:改日我请你吃饭唱歌,我还有另外的事情找你,你不要到时又推辞啊!”

叶鸣胡乱地应了她一声,便坐电梯來到楼下,喊了一台的士,飞快地往金碧辉煌ktv赶去。

五分钟后,叶鸣就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大堂里面。

他一进入大堂,就感受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氛:只见刘鹏程带着五个身穿制服的同事面对出口站在吧台边,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在他们的周围,围了二三十个穿着奇形怪状的服装、留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的小青年,他们中很多人都喝得满脸通红,有些人手里还举着磕破了瓶口的啤酒瓶,正在虎视眈眈地瞪着刘鹏程等人,看样子双方随时都会发生斗殴。

一个中年胖子站在那些小青年的前面,正在揎拳掳袖地高声大吼:“满崽,你们不把相机叫出來,老子看你们怎么出金碧辉煌这张门!别以为你们身上披了一身卵皮,老子就不敢打你们!告诉你们:老子外号二猛子,打过警察,捅过仇人,坐过黑牢,卖过白粉,什么样的狠角色沒见识过?别说你们是地税局的,就是县长县委书记來了,他來搅合老子的生意,老子照打不误!懂味的快点把相机交出來,跟那几个包厢的客人道个歉,老子就不跟你们计较,让你们滚出去。否则的话,我让你们一个个变成王八,爬出金碧辉煌这张大门!”

“满崽”是新冷的方言,是一句占便宜的骂人的话,和北方人骂人做“孙子”差不多。

叶鸣听他满口污言秽语,气焰嚣张无比,不由气往上冲,不声不响地穿过那些烂仔,走到他的身后,在他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喝道:“你叫谁满崽呢?你满口喷粪的在这里高声大嚷,不怕吓跑你的客人?”

那个自称“二猛子”的家伙被叶鸣那一巴掌拍得身子往下面一沉,趔趄了一下,差点站立不稳,不由勃然大怒,也不管后面是谁,忽然车转身子,挥舞起蒲扇大的巴掌,对准叶鸣的头部就拍了过來。

叶鸣见这个胖子身材高大,几乎和自己并头,一身鼓凸的肌肉,少说也有二百七八十斤,但又不是那种满身肥肉的虚胖子,知道他力量肯定很大,所以在拍出那一掌之后,他就已经暗暗戒备。

当“二猛子”一巴掌拍过來时,叶鸣将身子一闪,躲过他凶狠的一击。然后抬起左腿腿,在他的右腿胫骨上用力一蹬,同时身子借着这一蹬之势,拔地而起,右腿侧旋着扫出一记连环腿,足尖踢在“二猛子”的脸颊上。

饶是叶鸣脚上留了余地,只是使出了五分劲道,但二猛子还是经受不起,只感到右腿胫骨像被一把重锤狠狠地锤了一下,痛彻心肺;同时,右边脸颊也像是被一把通红的烙铁烙过一样,火烧火燎地痛。

在叶鸣踢出第二脚的时候,二猛子胖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一样,轰然倒在大堂的红地毯上。

二猛子几个围在叶鸣身边的手下,见自己的大哥吃了亏,像几条阴狠的饿狼一样,闷声不响地围拢过去。其中一个瘦高个子举起手里的啤酒瓶子,对准叶鸣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叶鸣从小得到一个神秘的少林僧人的指点,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和“铁头功”之类的硬气功,原來练功时经常用砖头砸自己的头颅。所以,一个小小的啤酒瓶子砸來,他根本就沒放在眼里。

为了震慑周围那班小烂仔,当那个瘦高个将啤酒瓶抡圆砸过來时,他不闪不避,反倒将身躯一挺,在周围一片惊呼声中,硬生生地挨了一酒瓶。

只听“砰”地一声,啤酒瓶砸中叶鸣的头顶,却像砸在一块岩石或是钢板上一样,酒瓶顷刻间四分五裂,里面剩余的啤酒和泡沫飞溅开來,有一些糊住了叶鸣的眼睛。

就在周围的人都以为叶鸣会要头破血流甚至倒在地上的时候,叶鸣却稳稳地站在那里,若无其事地用手擦擦眼睛上面的啤酒泡沫,忽然瞪圆双眼看着那个有点发呆的瘦高个,提足中气吼道:“满崽,你打完了吗?是不是该我打你了?”

吼完这一句,他忽然闪电般出拳,一拳就打在那个瘦高个的鼻梁上。

顿时,那家伙就像被打开了一个蓄血的开关一样,鼻子里的鲜血喷涌而出,麻杆一样的身躯往后一仰,“砰”地一声摔倒在地毯上。

叶鸣捏紧拳头,双目圆瞪,用利刃一样寒森森的目光扫视着周围那些举着酒瓶子的小烂仔,沉声喝道:“还有谁愿意來和我单挑?你们如果想群殴,也只管放马过來,我姓叶的站在这里要是后退半步,等下我就从你们的胯下钻过去……我还要警告你们:你们打了我们这边的人,那是妨碍执行公务;我打了你们,就是自卫还击,维护执法秩序!來呀,谁想试一试我的拳脚,可以过來!”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挥舞拳头,一副随时准备迎击挑衅者的姿势。

那些小烂仔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家伙,见叶鸣如此凶猛,两脚踢翻了他们的老大,一拳打倒了他们团伙中最凶狠的“老猴子”,个个吓得心惊胆战,谁还敢上去挑战?围在他身边的几个烂仔都开始畏畏缩缩地往后面退,生怕他一怒之下忽然找他们试拳脚……

叶鸣见他们都畏缩了,冷笑了几声,对刘鹏程说:“刘局长,你怎么不报警?他们妨碍你们执行公务,应该喊警察來啊!”

刘鹏程有点气愤地说:“我已开始就打了110,可警察到现在还沒出警,我估计他们是故意的,因为这个店子的后台老板就是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

正在这时,一个烂仔兴奋地叫道:“二哥,超哥带人过來了!快围住这些人,不要让他们跑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棋逢对手

原來,“金碧辉煌ktv”是龚志超为了养活他手下的小弟,也为了他的小弟们有一个娱乐和集会的地方,特意出资和公安局一个副局长的儿子合伙开的。由于他平时事情比较多,所以便让二猛子在这里给他照看场子,处理一些顾客和店子之间的矛盾。

刚刚他正在旭日宾馆和几个朋友打牌,忽然听到一个小弟打电话过來,说是有人在“金碧辉煌”闹事砸场子。那个小弟可能多喝了点酒,或者是压根就不知道刘鹏程他们是干什么的,所以也沒跟龚志超说是税务局的人,只说现在二哥正在和对方对峙,估计很快就会打起來,请他赶快带人过來支援……

龚志超听完那个小弟的汇报,又是惊讶又是诧异:这新冷县城中,不管白道黑道,有谁不知道“金碧辉煌”是我龚志超开的?又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到我的店子里去砸场子闹事?这不是要翻天了吗?

想至此,他胸口一股冲天怒气憋都憋不住了,“啪”地把手里的那首字牌往桌子上一丢,脸色铁青地对那两个牌友说:“兄弟,对不起,我得到店子里去办点事。”

说着,他就离开宾馆房间,來到外面的走廊里,打电话给手下几个小头目,要他们调集十几个好手,赶快到金碧辉煌门口集合。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叮嘱那几个头目带上枪,一旦发现闹事的人是仇家或是他们也带有枪,就先下手为强,放倒他们几个再说……

当他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时,迎面就看到几个身穿深蓝色制服、胸别鲜红色徽章的男子站在吧台前面,周围都被他的小弟围着。

而在靠门的这一边,也有一个穿制服的男子背对他站在那里,他周围那些小弟都和他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有些人手里还举着啤酒瓶和刀子之类的武器,却是谁也不敢近他的身。

龚志超只和叶鸣打过一次交道,对他的背影不熟,见他的小弟围住的都是一些穿制服的人,心下吃了一惊:他虽然暂时沒有判断出那是什么制服。但是,他一直有一个原则:对付黑道上的人,再狠再厉害都沒关系,伤了人大不了给点钱打发动手的小弟跑路,再给政法部门的领导们送点钱,就可以摆平;但是,穿制服的执法人员,他却绝不会动他们一根毫毛。因为如果伤害了执法部门的人,一旦上头发话严查,就是有再大的保护伞,也绝对罩不住自己和他下面的小弟。

因此,在看到二猛子他们围住的都是一些穿制服的人以后,他紧绷的心弦便松弛了下來,对后面跟着的那些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当他往里面走时,又发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只见二猛子正坐在地毯上,搂着右腿胫骨不停地揉搓,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而且,在他的右脸颊上,还有一个明显是脚踢出來的红色印子;在二猛子边上,那个麻杆一样的“老猴子”满脸是血,正在用纸巾堵塞鼻孔止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穿制服的男人----显然,二猛子和“老猴子”都是被这个背对自己的人打伤的,而且伤得还不轻……

这个人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夫?

龚志超怀着这个疑问,分开那些小弟,走到仍在全身戒备的叶鸣身后,用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在我这里动手伤人?”

叶鸣刚刚听到一个小混混叫了一声“超哥來了”,但因为他怕已从地上爬起來了的二猛子和那个麻杆一样的瘦高个再次发难,所以便在凝神注视他们的举动,沒有反应过來“超哥”就是龚志超……

他是常年习武之人,一旦处于戒备状态,全身细胞便高度活跃,并且对外力接触非常敏感,就好像一个紧绷着的弹簧,一旦有外力挤压,立即就会弹起一样。

因此,当龚志超从后门拍了他肩膀一下时,他下意识地以为遇到了袭击,身体便迅速做出了反应:在龚志超的手掌刚刚拍到他肩头的时候,他忽然将肩膀一耸,跟着反手往后面一抄,一把就扣住了龚志超的脉门。

龚志超也是常年习武之人,但他沒料到叶鸣的反应会这么快,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铁钳般的五根手指牢牢地扣住了脉门,一时间竟然有种全身酸软的感觉,想要挣脱他的手指,却使不上劲來。

龚志超大惊失色,知道今天遇到了高手,赶紧站一个马步,稳住身子,预防自己被对方顺手牵羊摔倒。

然后,他左手手掌摊直成刀状,气运掌心,对准对方扣住自己脉门的那只右手手腕狠狠地砍削下去。

叶鸣在扣住龚志超脉门时,本來想就势把他拖过自己的身子,让他摔一个嘴啃地的。沒想到:他用劲一拖,对方却像一棵牢牢地钉在地上的树桩一样,纹丝不动。与此同时,他还感到有一股劲风对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切削下來……

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到对方也是个练家子,心里怵然一惊,再也不敢托大,倏地将身子转过來,右手仍是紧紧地扣住龚志超的脉门,左手往自己的右手手掌上一搭,正好挡住了龚志超的那个“切削掌”。

两个人一照面,都是“啊”地一声,互相打量了对方一眼,同时把纠缠在一起的手掌松开,然后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间都仰头哈哈大笑。

刘鹏程、二猛子等人本來正在悬着一颗心,看他们两个高手过招,却见他们在打了一个照面之后,忽然间同时放手,又莫名其妙地仰天大笑,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龚志超在笑过之后,一把搂过叶鸣的身子,亲热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由衷地赞叹说:“叶鸣兄弟,你的功夫可真是出神入化了啊!老哥我一向比较自负,在武功方面很少服人。但是今天跟你过了几招,我是心服口服啊!真要跟你动手,我估计在二十招之内,我就会落败!”

第一百九十章 纵横捭阖

叶鸣听龚志超那样说,忙谦虚地说:“超哥,你过谦了!姜还是老的辣啊!刚刚我和你一交手,就知道遇到了我平生沒有遇到过的强敌,心里还有点胆战心惊呢!沒想到,这个强敌却是我的老兄。哈哈哈!”

龚志超听他口口声声“超哥”、“老兄”,心里很受用,微笑着说:“怪不得我那个干妹妹对你如此倾心,你这老弟能文能武、谦虚懂礼,又是前途无量的国家干部,还长得这么帅,换做哪个女孩子都会动心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瞪了一眼有点忐忑不安地站在对面的二猛子,忽然提气喝道:“二猛子,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被酒灌懵了?我多次交代过你们:对于像我的兄弟这样的政府部门的人,不能对着干,要客客气气的,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千万不能伤了和气。你把我的话当做放屁是不是?还不过來给叶局长赔礼道歉?”

二猛子被叶鸣踢了两脚,现在腿上和脸上还在火辣辣地痛,见龚志超发话,虽然心里不大情愿,却不敢违抗,只好磨磨蹭蹭地走过來,对叶鸣抱了抱拳,瓮声瓮气地说:“叶局长,对不起!我是个粗人,请原谅我的鲁莽!下次在路上再见到叶局长,我二猛子退避三舍,再不敢跟叶局长照面!”

龚志超听他话里有不满的意思,便再次喝道:“二猛子,你还不服气,说胀气话是不是?告诉你:就凭你这身手,你就是有十个人围攻叶局长,他照样可以把你们一个个放倒在地。你记住:下次再见到叶局长,要跟见到我一样,不仅要打招呼,还要恭敬一点、客气一点,听明白了吗?”

二猛子见龚志超话说到这份上,不敢再犟,只好点点头答道:“明白了!”

教训完二猛子后,龚志超忽然把脸一沉,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周围那些小弟一眼,忽然喝道:“刚刚是谁给我打的电话?站出來!”

一个手里拿着手机的瘦小的小烂仔从人群里走出來,畏畏缩缩地站到龚志超面前,垂下头,哭丧着脸,战战兢兢地说:“超哥,是我!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位叶局长是您的兄弟!”

龚志超狠狠地瞪了他几眼,骂道:“臭鳖崽子,你的眼睛瞎了吗?你沒看见叶局长他们都挂着胸牌穿着制服?我兄弟他们这是在执行公务,你为什么要谎报军情?”

他越说越气,忽然走过去,抬手就是两个耳光,打得那报信的小烂仔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捂着脸痛得呲牙咧嘴。

叶鸣忙上去拉住他,劝道:“超哥,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先谈谈正事:说实话,我们刘局长带人來你们店子里,目的就是想让你们补交一点税款。我知道:你这个店子和蓝月亮ktv,是生意比较好的歌厅。很多歌厅、舞厅和酒吧老板都在看你们补不补税。如果你们带头补了税,他们就会跟着去补税。我初到一分局负责,你又是我的老兄,这事应该会支持老弟吧!我刚刚从蓝月亮过來,琪琪已经答应我过几天去补缴税款。现在就看老兄你的了。”

龚志超眯缝着眼听他说完,然后很爽快地说:“老弟,这是小事一桩,好说,好说!你开个口吧:要补多少,我就让会计去办,绝不和你们讨价还价。”

叶鸣微微一笑,说:“超哥,你放心,我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一切都得按照税法的规定计算。你这里我估计了一下,每月的营业额大概在二十万元左右。按照娱乐业的营业税税率,加上各项附征,每月应该缴纳两万多元。但是,考虑到你们的开支和负担问題,从人性化的角度出发,你这个店子就按照每月一万元的定额补税吧!你觉得呢?”

龚志超曾经研究过税率问題,知道营业税是流转税,是不考虑纳税人的成本和支出、只按照实际营业额计算缴税的。叶鸣说的那个数字,确实不过分,便点点头说:“行,过两天我就安排人去你们的办税服务厅申报补交税款!”

刘鹏程等人见一场即将爆发的斗殴就这样被叶鸣轻描淡写地平息,而且最终还达到了让金碧辉煌补税的目的,不由对叶鸣出神入化的武功、软硬结合的策略、挥洒自如的谈吐和交际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鸣看一眼龚志超背后跟着的那些小头目,忽然想起:刘鹏程曾在分局的会议上提起过,新冷建材市场的个体户,在一个叫做曾强的黑社会头目的把持和唆使下,一直拒不交税,并且联合起來和税务局的执法人员对抗,多次差点演变成为暴力抗税事件。

据说:那些个体户之所以不交税,是因为曾强找他们收了保护费,每户每月三百到五百元不等。在收了保护费之后,曾强便信誓旦旦地给他们承诺:地税局和其他部门的税费问題,不要你们操心。谁要來收钱,让他们來找我曾强。

正因为有曾强撑腰,所以那些个体户觉得有了靠山和主心骨,这才敢联合起來和地税局对抗……

想至此,叶鸣忽然问龚志超:“超哥,你认识一个叫曾强的人吗?”

龚志超奇怪地反问:“兄弟,曾强怎么了?是不是冒犯你了?他原來也是我手下的,现在带一帮小兄弟在几个市场里混,小打小闹地收点保护费之类的钱。他一直想跟着我去放息,说几个市场里面的很多老板资金周转不开,他想去放点息赚点钱,跟我求了好几次,但我一直沒答应他,怕他把放息的规矩坏掉。兄弟,如果他冒犯了你,我立即把他叫來,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叶鸣摇了摇头,笑着说:“他倒是沒有得罪我,不过,他得罪我们整个地税局了。我听说:他在建材市场里面收了个体户的保护费,便夸海口说他可以摆平地税局,鼓动那些做生意的人都不要去我们局里申报缴纳税款。我是想请超哥提醒他一下:他这样做,是违法犯罪行为。别人怕他曾强,我可不怕!我既然到了一分局负责,如果他再敢带头鼓动纳税人逃税抗税,我就会用我的方式去对付他。到时候如果他因为这事进了班房,可别怪我叶鸣心狠手辣!”

第一百九十一章 超哥的手段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叶鸣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一下子变得冷峻无比----他确实是对那个什么曾强动了狠念头:当初刘鹏程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就考虑过了:哪天自己亲自带人去建材市场,首先就拿曾强媳妇所开的那个建材店开刀,采取强制措施扣押他店子里的建材。一旦曾强动手,自己就出其不意制服他,然后打110报警,将曾强移送到公安局税侦大队,以暴力抗税的罪名逮捕他。只要把他逮捕判刑,就会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整个建材市场包括其他几个市场,纳税人的纳税遵从度都会提高,纳税环境也会随之改善……

不过,当他现在得知曾强曾是龚志超的手下,并且现在还有事求他的时候,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觉得如果能够和平解决此事最好。

龚志超听叶鸣说了那番话之后,点点头说:“兄弟,曾强此人我最清楚:心狠手辣、唯利是图,非常喜欢贪小便宜。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当初不许他跟着我混,让他自立门户去单干。不过,我沒想到他会如此嚣张,敢公开和国家机关叫板。这样吧:我现在就把他叫过來,我们去一个沒有客人的包厢里面,泡一壶茶好好聊一聊。他要是配合你的工作,那一切都好说;他要是继续那样嚣张,你就不要管这事了,由我來收拾他。”

说着,他就掏出手机,拨打了曾强的电话,要他立即赶到金碧辉煌來,说有要事相商。

曾强见是龚志超主动约他,心里既诧异又有点受宠若惊,赶紧诺诺连声地答应立即就赶过來。

叶鸣对刘鹏程招招手,示意他过來,然后低声对他说:“现在蓝月亮和金碧辉煌的问題解决了,其他的歌厅,只要把他们的老板喊过來约谈一次,估计他们都会跟着补税。所以,你等下通知弟兄们,不要再到歌厅去蹲点调查了,大家都回去。”

刘鹏程很高兴地点点头,对叶鸣竖了竖大拇指,由衷地说:“叶局长,你做事思路清晰、措施有力,确实是一位干实事的好领导,我算是彻底服你了。看來,今年我们的税收任务不要发愁了。”

叶鸣笑着摇摇头说:“刘局长过奖了。现在这样说还为时过早,还有建材市场和那些钉子户的问題沒有解决呢!只有等那两个问題解决了,我们才有把握说可以完成今年的任务。”

刘鹏程等人走了之后,龚志超带着叶鸣來到金碧辉煌最里面的一个沒进客人的包厢,吩咐服务员泡一壶好茶进來。

同时,龚志超吩咐那几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头目站在茶几前面,让他们都把藏着的枪露出一点枪柄來。

叶鸣看了看那几个面无表情地站在茶几边的小头目,有点不解地问:“超哥,这包厢里有的是沙发和凳子,怎么不让这几位兄弟坐下?來來來,兄弟们都坐下來喝茶。”

说着,就准备站起來拉那几个小头目坐下。

龚志超对他摆摆手,说:“兄弟,我这是故意做给曾强看的:我带來的这几个人,都是原來和我打江山的老弟兄,他们都和曾强是一辈的,其中有两个比曾强的资历还老,在街上的名声也比他大。我现在让这些老弟兄站着,就是想让曾强明白:你是我的贵客,也是比我的老兄弟还要亲的小兄弟。这样的话,他就会畏服你一点。同时,我让我这些兄弟露出枪柄,也是想让曾强明白:今天我请他喝茶,找他谈,谈得好,大家皆大欢喜;谈得不好,谈崩了,今天这里就是鸿门宴,他进得來出不去。”

叶鸣见他如此讲义气,如此思虑周密,不由既感动又佩服,对他抱抱拳,由衷地说:“超哥,我代表我们一分局全体弟兄,对你表示由衷的感谢!”

龚志超微微一笑,说:“兄弟,你这话就见外了!你是琪琪的男朋友,我和琪琪就像亲兄妹一样。说來说去,我们两人还是亲戚嘛!其他什么事,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但是,这社会上的一些事,我自信还是摆得平的,而且也不要费多大的力气。以后,如果你万一再碰到类似的事情,你只管找我就是,沒必要跟那些小混混、小痞子去费口舌吵架。”

正在这时,曾强风风火火地推开包厢门走了进來。

叶鸣抬头一看,只见曾强身高大约1米7,体格强壮,留着长长的头发,还在脑门后面织了两根小辫子,看上去有点滑稽;他的脸颊很长,眼睛却很小,一眨一眨的,不时闪射出狡狯和阴冷的寒光。在进包厢时,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这笑容被他的眼神一冲,显得很虚伪、很做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曾强进來走到茶几边上,转头看看站在龚志超周围那几个面无表情的小头目,见他们个个肃然而立,双手叉在腰间,每个人敞开的衣襟下面,都露出一小截乌黑的枪柄,目光立刻慌乱了起來,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龚志超,现在是喊他过來问罪的,脸色便一下子变了。

龚志超知道他进來了,但却沒有回头看他,也沒有和他打招呼,只是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存心要给曾强制造一点压力。

一直等到曾强满脸惶恐之色、脸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龚志超这才放下茶杯,回过头來,看了他几眼,然后脸色稍微放和缓了一点,指指对面的一个空位,对曾强说:“长毛,你先坐下,今天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曾强诚惶诚恐地看一眼那几个笔直站立的小头目,用很恭顺的语气说:“超哥,力哥他们都站在这里,我就不坐了吧!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我立马就给您去办。”

龚志超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我让你坐你就坐,啰嗦什么?”

然后,他用手指指叶鸣,对曾强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冷地税局一分局局长叶鸣,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同时也是我的妹夫。今天我找你,是为了新冷建材市场个体户交税的问題。”

第一百九十二章 枪顶太阳穴

曾强早就注意到了穿着一身税务制服坐在龚志超左边的叶鸣。他多次和地税局的干部打交道,有好几次还差点发生和他们发生冲突,所以对他们的制服很熟悉。

不过,叶鸣他却从來沒有见过面,加之他知道超哥历來和各个部门的政府官员玩得好,所以并沒有往建材市场的税收问題上联想。

直到超哥主动提及这个问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超哥今天是在为他的小兄弟和所谓的妹夫出面,要自己不要再和地税局作对……

曾强是个嗜钱如命、为了一点小利都要和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守财奴,建材市场的保护费,每年都有三四十万元进账。而他收保护费的依据和理由,就是可以保那些交了钱的个体户不受别人欺负,同时可以免掉每月几百元甚至上千元的税费。

而一旦他不交税的承诺不能兑现,他即使再凶横,如果那几十户个体户联合起來不给他交保护费,他也无可奈何----毕竟,所谓的保护费是上不得台面的。如果他逼急了那些个体户,他们只需有一个人振臂一呼,其他人就会群起攻之。而且,他们还可能会报警。那样的话,自己就会被当做黑恶势力打掉。他现在之所以一直安然无恙,就是靠着给那些个体户撑腰不交税费,才将他们安抚了下來,每个月乖乖地把保护费交给他……

因此,他现在一听龚志超要和他谈建材市场的税收问題,尽管他对龚志超比较畏服,也看出今天的形势有点不对,但对钱的贪欲战胜了他内心的恐惧,把脖子一梗,紫涨着脸皮说:“超哥,您要是吩咐我去捅一个人、或是办一件其他什么事,我长毛二话不说,立马就给您利利索索去办好。但是,这建材市场里面的老板们,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手下几十号兄弟,就靠他们每月交的几百元钱养活。江湖上的规矩您是懂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已经答应那些老板:只要按月缴纳保护费,其他税费方面的事情由我來承担,由我來替他们挡着。您现在把我叫來,如果是想谈建材市场缴税的事情,那对不起,今天只好冒死得罪超哥了。改日容小弟登门向您请罪!”

叶鸣听他那句“其他税费方面的事情由我來承担”的话,不由怒气填膺,将手掌在茶几上狠狠地一拍,“呼”地站起來,双目喷火地死死盯住曾强,喝道:“姓曾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是联合国秘书长还是地球村村长?你说建材市场的生意人不要交税,他们就可以不交?你置我们地税机关和其他国家机关于何地?你是不是想代行国家机关权力,把新冷建材市场变成一个无法无天的独立王国?告诉你:今天是超哥找你谈,你还有退步收手的余地。如果你继续这样怙恶不悛,过几天來找你谈的,就是公安机关的干警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个人再凶横、再有势力,但如果和国家机关作对,你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会被国家专政机器碾成齑粉!”

曾强见叶鸣年纪轻轻,而且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他的言辞会如此地犀利、气势会如此地足,差点儿指到自己的脸上來呵斥了,觉得丢了大脸面,不由得恼羞成怒,很想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几记大耳光。

可是,当着超哥和他那些老兄弟的面,他又不敢当场发作,于是便一边往包厢门口退,一边指着叶鸣的脸,咬牙切齿地说:“小子,你有种!今天看在超哥面上,我忍一忍这口气!你记住:我长毛雪耻,从來不超过三天!三天之内,我绝对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联合国秘书长还是地球村村长!”

他的话还沒有落音,站在他身边的一个超哥的老弟兄忽然纵上一步,对准他的膝盖窝狠狠地一脚踹去,把他踹翻在地。

然后,他弯下腰,一把揪住他的长毛,抽出裤袋里的手枪,把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面,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长毛,你现在强人长志了,手下带了几个小毛孩子,在街上当老大了,就不把超哥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叶局长是超哥的妹夫,也是他的好兄弟,你威胁叶局长,就是威胁超哥!我现在也懒得跟你啰嗦:我数三下,你自己说‘我错了,请叶局长原谅!’三下过后,你如果沒有喊出声,我立即就打出你的脑浆來!一……二……”

曾强开始之所以敢跟叶鸣说那番狠话,一是见他很年轻,以为他是个怕事的人,所以便讲两句狠话威胁他一下,同时在他那些老伙计面前挽回一点被叶鸣当众训斥的面子;二是他觉得自己现在不大不小也是一个“大哥”了,手下的小喽啰有六七十个,而且都是一些好勇斗狠的角色,在新冷街上打架也有点名气,超哥应该也会有所忌惮,不敢对自己太过分,会给自己留点面子。

沒想到,他那番威胁的话还沒有讲完,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并被对方用枪顶住了太阳穴----他对这个外号叫“铁坨”的老伙计太了解了:此人平时闷声不响,好像很老实、很憨厚的样子。但是,一到了和人斗殴火拼的时候,他就会变成一条凶狠好斗呲牙咧嘴的恶狼,最下得狠手、最舍得卖力,不将对方的人砍伤砍倒几个,他绝对不会罢休。

因此,他现在说数三下以后就会开枪,这绝对不是戏言,也不是威胁他的话----在他数了三声之后,如果自己不按他的话去做,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并且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想至此,曾强不由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和尊严,在“铁坨”刚刚数到第二声时,便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叶局长,我错了,请您原谅我……超哥,救命啊!”

龚志超看到他那副丧魂失魄的丑态,厌恶地皱皱眉头,对“铁坨”挥挥手,喝道:“铁坨,放开他!”

第一百九十三章 恩威并施

铁坨听到超哥的话以后,又用枪筒在曾强太阳穴上顶了一下,冷冷地说:“长毛,你别怪我对你动粗!像你今天这种行为,放在过去,那是忘本负义,是要三刀六洞砍手跺脚的。【你如果不服气,尽管找我来复仇。我今天敢用枪顶你的太阳穴,就做好了你将来报复我的准备。不过,你要想清楚:在新冷街上,你只要动了我一根毫毛,我保准让你全家人一夜之间从地球上消失!”

曾强在他下面哆哆嗦嗦地说:“铁哥,你先把枪口挪开……我知道错了,该受处罚,不会找你寻仇的……超哥,您让铁坨放开我,我们来商量建材市场交税的事情!”

铁坨听他这样说,这才把跪在他背上的膝盖挪开,让他抖抖索索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刚一起身,包厢里的人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和尿骚味,忍不住都掩鼻不迭:原来,刚刚铁坨将冰冷的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上,开口数到“二”时,曾强一下子吓得魂飞魄散,居然大小便失禁,屎尿齐流,把整个包厢的空气都污染了……

刚刚曾强进来时,叶鸣一看他那双狡狯的小眼睛和狭长局促的脸颊,就知道这不是一条咬钉嚼铁的好汉,应该是个狐假虎威、欺软怕硬、外强中干的家伙。估计他平时就是靠着一些小恩小惠笼络一批小混混,然后再仗着有几个小弟,去欺压良善,而绝对不是超哥他们这种有胆有识有担当的大哥级人物。

因此,他刚刚才会毫不留情面地当众训斥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传说中凶蛮无比的所谓“强哥”,会是如此一副怂样,居然会吓得尿裤子……

龚志超待曾强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地站起来之后,伸出手掌在自己的鼻子跟前拂了拂,驱赶走那一阵比一阵强烈的臭味和尿骚味,然后将胸脯一挺,双目精光大盛,目不转睛地盯着曾强,缓缓地说:“长毛,我听说你收的那些小弟,个个如狼似虎,打起架来凶狠无比不计后果。这样吧:你如果不服气,我们哥几个今晚就在这里等你调人过来,一车两车随你调。我要是调人过来,我就是你养的。我倒要看看:你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小兄弟,到底是怎么个狠法!”

曾强赶紧把头摇得好像拨lang鼓一般,战战兢兢地说:“超哥,您这不是损我吗?在新冷县,谁敢调人来打您?再说了,我那些小弟,谁不认识您超哥啊!我即使吃了雄心豹子胆把他们调过来了,他们看见是您,还不一窝蜂跑了?说不定还有人反戈一击将我痛揍一顿呢!”

曾强是个非常狡猾的人,他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不敢跟超哥作对的态度,又无形中拍了一下超哥的马屁,恭维他在新冷有面子、有威信。

龚志超跟叶鸣一样,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此刻,他见曾强吓得尿了裤子,神色间又非常恭敬,而且刚刚说的那几句马屁话也正好挠到了他的痒处他现在不喜欢在街上冲冲杀杀,但是,却很享受那种人人知道他的名头、人人都畏服他的“超级大哥”的感觉。

因此,在曾强说了那番马屁话之后,他的面色和缓了很多,思考了一下,对曾强说:“长毛,我知道你是靠着在建材市场收点钱养活你那帮小弟。但是,你鼓动那些生意人和地税局作对,那是很危险的行径。如果地税局认起真来,到县委县政府去奏你一本,说你是阻挠地税干部依法征税的黑恶势力头子。你想想: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工资都要靠地税局收税上来才能领到,他们能不重视吗?只要这些领导开一局口,县公安局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你抓起来,而且任你有多大的保护伞,都保你不住。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曾强赶紧连连点头说:“超哥您说得对,说得对。我就是个莽汉,没有您这么高瞻远瞩,根本就没有预计到这种后果。”

龚志超见他认错态度比较好,满意地点点头说:“长毛,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我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轻易剥夺别人的饭碗。我今天喊你来,首先是要劝你不要再在几个市场里面收什么保护费,更不要鼓动那些生意人逃税抗税。其次,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我给你安排一条出路:我先借五十万元资金给你,你自己再去凑点钱,最好凑齐一百万,作为启动资金。我允许你在几个市场里面放息,也允许你偶尔组织一两场赌局抽水获利。但是,我有个规矩,你必须牢记:向外面放贷,一定要有资产抵押,不能放给那些输烂了的赌鬼,或是亏大了的投资生意人;第二,你的月利息不能超过6%,因为我的投资公司也最多是这个利息。你必须搞清楚:一个人,如果他敢于借月利息超过6%的高利贷,那这个人百分之九十是已经欠了很多烂帐了,是不计后果、不择手段了。所以,这样的贷款风险最大,也最容易烂帐。你懂了吗?”

曾强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迫放弃建材市场的保护费、向超哥屈服的准备,没想到,超哥最后竟然出人意料地答应借给他五十万元启动资金,而且允许他在市场放息、允许他组织赌局抽水获利,这可是他这两年一直梦寐以求却求不到的大好事:因为超哥是做投资公司的,有时也组织赌局,所以,他手下的人便自觉地不和他做同样的行当,以免发生竞争得罪他。

而现在,自己虽然受了点惊吓,却意外地争到了一个比收保护费更来钱、更安全的赚钱机会,不免令他欣喜若狂,忽然跪倒在地,对超哥连磕了三个头,感激得泪流满面……

待曾强千恩万谢地走出包厢后,龚志超眼睛看着叶鸣,微笑着说:“兄弟,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借钱给曾强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吧!我告诉你:这在领导艺术里面有一个俗称,叫做‘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是一种恩威并施的收复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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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李智的姘妇

叶鸣知道龚志超虽然在社会上混,却并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莽汉,沒事的时候也喜欢看看书,学习一些管理学、领导艺术之类的理论,所以看问題、想问題都比较深刻,也有一定的谋略和见识。(看小说就到-<>-)

在再三道谢之后,叶鸣和龚志超从那个谈话的包厢里面出來。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半钟。

当叶鸣和龚志超并肩走到大堂时,忽然看到从电梯口下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双手搭在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孩的肩膀上,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吧台这边走,一边高声嚷道:“佳佳,你去跟吧台说一声,就说我是李智……智哥……我前几天放了两万块钱在吧台的。让他们给我们找……找一个好一点的包厢。我……我要唱通宵……”

说完这段话,他忽然转过头,在扶住他的左边那个女孩子脸上“叭”地亲了一口,舌头打转地说:“萍萍,等……等下到了包厢,你和佳佳可不许吃醋。智哥我……我会一视同仁的。都……都会让你们爽……爽歪歪的……哈哈哈!”

在这一男两女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男女,个个喝得满脸通红。

另一个扶住那个醉汉的女孩子说:“智哥,我就去吧台安排包厢……你小心点,我放手了……喂,你走稳点,别摔倒了!”

叶鸣仔细一看,那醉汉正是陈怡的老公李智。

龚志超跟李智也很熟,但有点瞧不起他,见他过來,便小声对叶鸣说:“兄弟,这李智好像是你们地税局的家属吧!这哥们不大义道,而且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我不大想跟他见面。我们就此别过吧!”

叶鸣其实也不大想和李智碰面。不过,现在自己已经和他面对面了,而且身上穿着制服,很显眼,估计李智已经瞧见了,便点点头说:“超哥,你先去吧!再一次感谢你!”

果然不出他所料,李智虽然喝醉了,但对叶鸣身上那套制服却很敏感,在眯缝着眼睛仔细地打量叶鸣一番后,忽然用劲甩脱那个扶住他手的女孩,踉踉跄跄地往叶鸣这边扑了过來,口里兴奋地喊道:“叶局长……叶鸣老弟……真是太巧了!你怎么也在这里?來來來,跟智哥一起到包厢里去唱歌,我给你喊这里面最漂亮的模特來陪你!”

说话之间,他已经扑到了叶鸣身边,用力握住他的手,使劲摇晃着,一副亲热不已的神态。(看小说就到-<>-)

叶鸣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抱歉地说:“智哥,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本來是來执行公务的,所以穿着这一身制服,不好去包厢玩啊,会被人笑话的。”

李智假装生气地把眼一瞪,说:“这有什么怕的?我很多公安局的朋友跟我去歌厅玩,不仅穿制服,还带着枪呢,不也照样搂着妹子又唱又跳的?再说了,你如果实在觉得不好的话,你可以把你的领章和徽记都去掉啊!要不,干脆就脱掉外衣,穿毛线衣进去也行。告诉你:金碧辉煌里面的漂亮妹子最多,也非常开放大胆,你想摸就摸、想亲就亲,绝不会扭扭捏捏假正经,等下包你老弟满意!哈哈哈!”

叶鸣听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自己大谈“摸妹子”、“亲妹子”的事情,而自己又穿着一身制服,周围已经开始有很多到大堂來透口气的客人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又急又恼,使劲甩脱李智的手,有点愠怒地说:“智哥,对不起,我唱歌有一个习惯:不喜欢包厢里有小姐!而且我今晚正在加班,所以不能陪你了!”

李智瞪大血红的眼睛,差异地说:“老弟,你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现在的男人进歌厅,沒有小姐陪着唱歌,谁有兴趣唱?走走走,快跟我到包厢里去,我还要跟你谈我申报所得税减免的事呢!”

叶鸣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又见他搂抱着的那个女孩子瞪大一双荧光闪闪的蓝色的眼睛,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自己,便再也不跟李智啰嗦,转身就往电梯口走去。

李智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追上來,气喘吁吁地说:“叶局长,这几天你在局里看到了我老婆吗?这死堂客们,已经十几天沒回家了,打她电话也打不通,找也沒地方找……你和她关系好,如果上班时看见她,你给我劝劝她,让她不要那么犟、那么较真。男人嘛,谁不会在外面偷偷腥、解解馋?不是有一句俗话吗:‘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她老公不缺钱,在外面风流风流,逢场作戏耍一耍,要这么较真干嘛?再怎么说,她还是大老婆嘛!叶局长,你说是不是?”

这时候,那个描着蓝色眼影、长相妖里妖气的萍萍走了过來。她可能也是喝多了,走路都有点不稳,在听到李智最后那句话后,忽然抓住他的手,一边摇晃,一边嗲声嗲气地撒娇说:“智哥,你昨晚才跟我说的,说你老婆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大木瓜,你迟早要离了她,和我结婚的。还说在你眼里,我一直就是你的大老婆。怎么今天你又是另一个说法了?我不依嘛……”

李智虽然喝醉了,但并沒有糊涂,听萍萍把昨晚他和她做事时随口说的话讲了出來,也不看看场合,不由勃然大怒,忽然抬手对准萍萍就是几个耳光,把她打得像个陀螺一样在地上转圈子。

打完以后,他指着萍萍骂道:“臭婊/子!老子什么时候说你是我大老婆了?给老子滚开,别在这里丢老子的脸!”

那个萍萍被他两个耳光打得晕头转向,忽然“哇哇”大哭起來……

叶鸣看着李智和他姘妇的这幅丑态,只觉得气噎心头,恨不得代替陈怡甩他几记耳光,打出他的傻气來……

趁那个萍萍哭泣的机会,叶鸣快步走向电梯口,钻进电梯里面,不顾李智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喊叫他,按下了关电梯门的按钮。

在电梯里,叶鸣掏出手机,开始拨打陈怡的号码……^-^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寻找陈怡

自从那天晚上在省城,陈怡发了一个分手的信息给叶鸣以后,这么多天來,叶鸣再也沒有和陈怡通过电话,更沒有和她见过面。

陈怡的那条分手的信息,令叶鸣既苦恼又无奈:她提出的那些分手的理由,确实是客观存在,也是他们两人都不能回避的:陈怡现在和李智还沒有离婚。如果自己继续这样和她偷偷來往,难免有一天会落在别人的眼里。那样的话,自己倒是小事,即使被撤职、受处分,他也在所不惜。

但是,陈怡姐就不同了:一直以來,她留给全局干部职工的就是端庄贤淑、冰清玉洁的淑女形象,每个人只要提起陈怡,都会竖起大拇指,说她不愧是教授家庭培养出來的大家闺秀,是所有女孩子和小媳妇的楷模……

但是,一旦自己和她的暧昧情事败露,她留给同事和朋友的那个淑女形象就会彻底颠覆。那些平时对她赞不绝口的干部以及家属,肯定会觉得自己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因此,平时他们怎么赞美她,现在就会加倍地诋毁她、辱骂她。最后的结果,是她和自己都身败名裂。而以陈怡姐那样自尊和刚烈的性格,说不定她会因受不了那些非议和白眼而走上绝路……

每次一想到这个后果,叶鸣就觉得自己后脊发凉,冷汗一股股地从自己脸上流淌下來……

因此,他当时沒有回陈怡的信息,想让自己冷静一两天,好好思考一下再说。

但是,就在当天晚上,他因为心情郁闷,多喝了点酒。结果,就和陈梦琪在金桥宾馆的总统套房里面突破了最后那道防线……

在和陈梦琪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之后,他一方面觉得心里有点愧悔,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脚踏两只船,必须要对陈梦琪负责。

因此,第二天早晨,趁陈梦琪还在睡觉,他到总统套房的另一间房给陈怡回了一条短信息:“陈姐,经过反复思考,我觉得你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我也不想因为我和你的这种关系,给你带來不可预测的可怕后果,正如你不想因为这事而影响我一样!你放心,我虽然还是像崇拜我的女神一样地爱你、想你、喜欢你,但是,我绝对不会失去自制來纠缠你!你如果不想再见到我,我就从你面前消失;你如果不想再听到我的声音,我就再不打电话來骚扰你……但是,请你记住:我永远爱你!永远喜欢你!永远崇拜你!”

这条短信发出去之后,他回到客厅,仔细思索了一下短信里面的措辞,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虚伪:自己明明知道陈怡姐是深爱着自己的,怎么要在短信里说什么“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之类的话呢?这不是辜负了她以前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吗?

但是,短信已经发出去了,想收回已经不可能。他估计:陈怡看到这条短信后,肯定会非常恼怒、非常失望,说不定从此以后真的不再理睬自己了也未可知……

想至此,他又开始惶惶不安起來。

于是,在以后的几天,他又打了陈怡几次电话。

好像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似的,他拨打的几次电话,要么是无法接通,要么就被陈怡挂断。

这样打了好几次之后,他终于悲哀地感觉到:陈怡这次可能是真的下了狠心要和自己分手了。而她的性格,她是非常了解的:外柔而内刚,外表一团和气,里面是个钢铁公司。她如果真的下定了决心和自己分手,那么,不管自己再怎么舍不得、再怎么努力去想挽回和她的恋情,都无济于事……

于是,他终于彻底死了心,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題。因此,在从省城回來之后,他并沒有在第一时间去办公室看陈怡----虽然他很想见到她,很想和她聊几句,很想看她美丽的容貌、娇俏的身材、优雅的笑容。但是,他又怕她认为自己对她还不死心,还想去纠缠她,所以到最后他还是强行控制住了自己想见她的欲/望……

而且,他以为:陈怡姐既然如此坚决地要和自己分手,连电话都不接自己的,估计是不想和李智离婚了。所以,她现在应该搬回“碧苑小区”的家里去住了,说不定已经和李智和好了。

但是,他万万沒有想到:陈怡居然十几天一直沒回家去,还在某个宾馆住着。而李智这个沒心沒肺的家伙,居然还有若无其事地在外面继续花天酒地带姘妇,对自己老婆十几天不回家毫不在意----这是什么鬼男人啊!陈怡姐摊上这么一个老公,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样的男人,陈怡姐如果不和他离婚,下半辈子肯定会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的内心隐隐作痛,对陈怡的同情和痛惜使他决定今晚一定要找到她,好好地和她聊一聊,即使她不愿意再和自己在一起,也要给她出出主意,看怎么从与李智的婚姻中早日解脱出來。

因此,一到金碧辉煌的电梯里面,他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开始拨打陈怡的号码。

可是,他连拨几次,话筒里一直是那个甜甜的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叶鸣沮丧地收起手机,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自到陈怡住的“清泉宾馆”508房去,请求她开一下门,让自己和她好好地谈一谈。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陈怡姐担心自己还会去纠缠她,他就告诉她:自己准备近期就跟陈梦琪订婚,并准备搬到她的别墅去住,请她放心,自己以后不会再來骚扰她……

十几分钟后,他就打的來到了清泉宾馆,径直坐电梯來到五楼,然后脚步轻轻地來到“508”房间门口。

他刚在房间门口站定,忽然听到里面传來一阵异样的声响。仔细一听,却是一男一女在里面做事时发出的呻吟声、喘息声,还伴随着肆无忌惮的“噼噼啪啪”的肉/体撞击声……

而那个女人的呻吟声,听上去似乎有点熟悉……

叶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轰”地一声响,差点儿晕眩过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意外发现

叶鸣在听到房间里面异样的声响、并听到那一声声似曾耳闻的呻吟声以后,在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这间客房,明明是陈怡姐订下的啊!

记得她曾经说过:为了和李智打离婚的持久战,她已经把这间房包了一个月,房费都已经预付了。(看小说就到-<>-)她如果沒有回家,只可能是住在这里啊!

而且,刚刚那听上去有点耳熟的呻吟声,确实是有点像陈怡姐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陈怡姐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呢?

于是,他狐疑地再次看了一眼客房的号码:沒错,客房门上面清清楚楚地标着“508”三个数字……

他又把耳朵贴近门口,想再次判断一下那呻吟声到底是不是陈怡姐的。

可是,里面的两个人可能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忽然一下子停住了,里面鸦雀无声,就好像刚刚自己听到的只是一个幻梦一样……

叶鸣生怕有服务员过來,看到自己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间客房门口,会出声询问,不敢久留,怀着满腔的疑问,悄悄离开了五楼,坐电梯來到了宾馆的大堂。

走出电梯后,他径直走向酒店总台,掏出自己的《税务检查证》递给前台的一个服务员,很严肃地说:“小姐,我是新冷地税局一分局的,姓叶。我想看看你们这几天的房间登记情况,了解一下你们宾馆的生意状况,并估算一下你们的税源情况。请你们配合!”

那个服务员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检查证,见上面的职务是“副局长”,脸上立即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一边把检查证递还给叶鸣,一边拿起总台的电话说:“叶局长您好!请您稍等。我们宾馆有规定:除了公安局的领导随时可以查看客房登记信息外,其他人要查看,必须经得我们总经理同意。我现在就给您找我们赵总!”

说着,她就拨通了她们总经理的电话,并将叶鸣的话复述给他听。

两分钟不到,一个西装革履、看上去很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从电梯口出來,满脸堆笑地走向穿着制服的叶鸣,一边给叶鸣递烟,一边笑容可掬地说:“叶局长,久闻大名,久闻大名啊!我叫赵宏博,是清泉宾馆的经理,也负责财务方面的事物,和你们分局原來的罗伟局长、欧阳明副局长都是玩得很好的朋友。前不久我听说叶局长履新到一分局,荣升分局的一把手,可喜可贺啊!我本來早就想來亲自拜访叶局长的,不想这几日宾馆太忙,一直沒來得及。今天叶局长大驾光临,那是再好不过了……服务员,先给叶局长泡一杯上等的龙井过來!”

说着,就准备拉叶鸣到一边的休息区去坐。

原來,这个赵经理误会了叶鸣的意思,以为他见宾馆一直沒去拜访他,今天是故意來找岔子的,所以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神情和语气之间便显得分外客气。

而叶鸣刚刚不过是临时起意,想查一查508房的客人到底还是不是陈怡,可是他知道一般的宾馆,都不会给公安局以外的人查看客房登记信息,于是灵机一动,想到了核实税源的借口,便假公济私地拿出了自己的《税务检查证》,沒想到却惊动了他们的总经理。

现在戏演到了这一步,叶鸣也不好意思说明真相了,只好假戏真做,笑着对赵经理说:“赵总,您别客气,茶也沒必要泡了。麻烦您让服务员把最近一个星期的客房登记薄给我看看,我只是了解了解你们的客房入住率,算一算你们每月大概的营业额就可以了,不要很久的时间。”

赵经理却以为他真的是想來为难宾馆的,心下更急----他听地税局的朋友说过:一分局新來的这个一把手,人虽然年轻,但背景深厚、后台很硬,而且做事雷厉风行,现在正在下大力气整治税收环境,并准备拿一些长期偷税漏税的纳税户做典型案例查处。

他担心的是:如果叶鸣对宾馆有了什么看法,安排一些人來查账,自己宾馆“两套账”的事情很可能败露,那就比较糟糕了!如果被认定为“偷税”,自己这个负责人说不定会有牢狱之灾……

因此,在听完叶鸣的要求后,他的神色之间更加恭敬,一边吩咐服务员那《旅客登记薄》给叶鸣看,一边亲热地拍拍叶鸣的肩膀,说:“叶局长,您在这里看一下,我上去关一下门,就下來。”

叶鸣点点头,接过服务员递过來的那个《旅客登记薄》,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來。

他首先翻到今天的那几页,找到508房,看了一下上面登记的名字,叫“尹开兵”,四十五岁,男性。

当看到这个名字时,他心里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大气,本來沉郁的心情也豁然开朗起來,同时心里暗暗责备自己:叶鸣啊叶鸣,你和陈怡姐相交相识相恋这么久,怎么还不了解她呢?她怎么会去做那样的事呢?你这想法,是不是太龌龊、太对不起陈怡姐了?

叶鸣一边这样自责着,一边翻到11月6日那一天,想看看陈怡的登记信息。

但是,他仔细找了半天,却沒有发现陈怡的名字。

于是,他疑惑地抬起头,问总台那个服务员:“小姐,你们这登记薄是不是有遗漏的?”

那服务员脸上露出一丝惊慌的表情,愣了一下,才心虚地答道:“先生,我们每天都是按实登记的,不会遗漏!”

叶鸣的眼光何等锐利,那服务员脸上惊慌的神色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立刻就被他敏感地捕捉到了。

但是,他并沒有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把登记本递还给了那个服务员。

然后,他走到大堂一个角落,打了一个电话给刘鹏程,让他叫上分管“清泉宾馆”这一片个体户的专管员,带齐所有证件,并穿好制服,还要开一份“税务检查通知书”,火速赶到清泉宾馆來。

原來,他刚刚见那个登记薄上面沒有陈怡的名字,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这个宾馆很可能做了两套账,一套假账对外,应付税务部门的检查;一套真账对内,是给宾馆的股东看的,也是分红分利润的依据。

所以,这个宾馆有重大偷税嫌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原则

叶鸣打完电话后,再次走向总台,却见赵经理正在焦急地询问服务员:“叶局长呢?他去哪里了?是不是走了?”

叶鸣从那个有点阴暗的角落走出来,笑着说:“赵总,我在这里。【:”

赵经理赶紧转过身子,一把拖住他的手,拉着他来到从总台通往后栋楼房的一条僻静的过道上,前后瞧了瞧,见没有人经过,便从他的西装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抓住叶鸣的手,就往他的制服裤子口袋里塞,一边塞一边笑着说:“叶局长,你是第一次到我们清泉宾馆来检查工作,这是一点见面礼,请务必收下。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叶鸣估计那叠钞票至少会有5000元,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宾馆绝对在税收方面有问题,否则,他们不可能会如此大方,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打这么大一个红包。

他自从到一分局负责开始,就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绝不收受任何纳税人的红包礼金和礼品!

因此,在赵经理把钱往自己裤子口袋里塞的时候,他一把就捉住了他塞钱的手,把它扯出来,笑着说:“赵总,对不起。我这个人比较迂腐,不大懂人情世故,所以自己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无论在地税局哪个岗位,绝不收受纳税人任何红包礼金和礼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关照的问题,只要你们宾馆照章纳税,如果有什么符合条件的减免税、费用报批之类的优惠,我一定给你们第一时间审批上报。除此之外,就不存在什么照顾不照顾的问题了。呵呵呵!”

赵经理认定了叶鸣今晚是来宾馆要红包的,否则,哪有晚上十点到宾馆来调查的?何况,他还是一分局的实际负责人,即使要调查,也应该是专管员的事情,用不着他这个分局局长亲自出马。

因此,当叶鸣说出那番推辞的话以后,他以为他和其他那些收礼的官员一样,只是一种死要面子的假客套话,便把脸一板,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叶局长,我做生意也做了十多年,在新冷多多少少有点面子。我伸出去的手,还从来没有缩回过的,也从来没有哪位领导不给我面子,把握的手推回来……来来来,我们不要这样推来推去的了,等下这里人来人往的,被人撞见了反倒尴尬!”

说着,就再次把钱往叶鸣的口袋里塞。

叶鸣后退一步,忽然也把脸一板,正色说:“赵经理,你说你伸出去的手从来就没有缩回过,那我也告诉你:我在地税局工作六年,从来就没有向谁伸过手,也从来没有伸过手接过任何人的东西!你如果一定要把钱塞给我,那也可以,我明天就将钱上交到我们县局的监审室去,并详细登记这钱是谁送的、在哪里送的……我想,你不希望我那样做吧!我如果真那样做了,你在我们局里就会列入行贿者的黑名单。你们的宾馆,以后也将会受到我们稽查局的重点关注。那样的话,你送我的这些钱,其实是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希望你考虑一下这个后果!”

赵经理被他这番话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手里拿着那叠没有送出去的厚厚的钞票,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尴尬无比在他做生意的这十几年中,他好像还是头一次碰到叶鸣这种刀枪不入五毒不侵的“死脑筋”,连个见面红包都不收,那以后还怎么和他打交道?

正在这时,总台有人在喊:“叶局长,有人找您!”

叶鸣趁机走出了那条过道,一眼看到刘鹏程、陈新跃和稽查局的李灿三个人站在总台,正在询问服务员。

看到叶鸣走过去,刘鹏程忙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张《税务检查通知书》,递给叶鸣,有点奇怪地问:“叶局长,这都晚上十点多了,还搞什么检查?明天来不行吗?”

叶鸣对他们三个招招手,示意他们跟他走。

在一个远离总台和赵经理的偏僻位置,他悄悄对刘鹏程等人说:“今天我来这里想看一看这家宾馆的生意情况,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旅客登记薄中有猫腻,可能存在做两套账偷逃税款的嫌疑。为了防止宾馆负责人转移证据,我们必须现在就查账,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刘鹏程点点头说:“刚刚我接到你的电话,就估计是你发现了什么重大的偷逃税线索。为了不出现程序上的问题,我特意在稽查局开了一张《税务检查通知书》,并将李灿喊过来了。清泉宾馆一旦真的有偷税问题,我们立即就移交稽查局查处。”

叶鸣对刘鹏程缜密的心思和周密的安排非常满意,点点头,赞许地说:“刘局长,姜还是老的辣啊!刚刚我就没想到我们一分局是没有稽查权力的,如果不把李灿叫过来,我们在程序上就可能犯错!还是你思虑周密啊!”

此时,跟着叶鸣从那条走道出来的赵经理,看到叶鸣正和另外三个着装整齐的干部在一个角落里嘀嘀咕咕,预感到有点不妙,忙笑着走过去打招呼:“各位领导好!今天我们清泉宾馆真是蓬荜生辉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领导。来来来,我们先到对面的咖啡厅坐坐。我等下请各位领导去河边吃宵夜。”

叶鸣见他走过来,便把手里的《税务检查通知书》递给他,说:“赵经理,因为年底收入任务紧张,所以我们这些基层分局和稽查局的干部都在加班加点抓收入任务,今天晚上我们就已经跑了好几个地方。你这里是我们稽查局确定的重点稽查单位,所以,我们今晚就准备将你们宾馆的帐本、凭证以及其他涉税资料调回去检查,请你配合一下,把财务人员叫过来,将所有资料都准备好,造好清册,我们签字以后带走。”

赵经理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那张盖着新冷县地方税务局稽查局鲜红大印的《税务检查通知书》,无奈地笑笑,说:“好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我现在就打电话!”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斗智

叶鸣他们四个人跟着赵经理來到11楼的财务室。因为赵经理同时兼任酒店的财务总监,所以他也有财务室钥匙,便先开门让叶鸣他们进去坐一下。

十分钟后,两个财务人员就赶过來了。

叶鸣让刘鹏程他们几个负责帮着财务人员清点账簿和凭证,并交代他们:只能带走去年和前年的账簿凭证,今年的账簿按照规定不能调账检查,所以只能在这里翻看。

叶鸣今天判断宾馆偷税的主要线索是陈怡预交的那笔5000多元的房费,因此,他一进去,就要财务人员找出11月份的日记账,然后就仔细寻找陈怡住宿的那笔业务。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11月6日的日记账上面,根本就沒有一笔5千元以上的业务记录。而且,整个日记账里登记的都是一些几百元的小额住宿业务,沒有一笔超过2千元的。

由此,他判断:这些帐都是假的。

于是,他站起來,对赵经理说:“赵经理,麻烦你要财务人员把这间办公室里所有上了锁的柜子、抽屉以及保险柜都打开,我们要看一看还有沒有什么遗漏的资料。”

赵经理爽快地说:“行!小吴,你把所有的柜子都打开,让叶局长他们看一看。”

待小吴打开所有的柜子、抽屉和保险柜之后,叶鸣走过去,逐一查看了一下,沒有发现什么账本之类的东西。

此时,刘鹏程他们已经协助另一个会计清点好了账簿和凭证,正准备在调账清单上签字,叶鸣却突然把手一摆,对刘鹏程说:“刘局长,这些账簿和凭证不要带回去了,查也沒用。”

刘鹏程疑惑地看了看他,问道:“那我们查什么?”

叶鸣转头看着赵经理,似笑非笑地说:“赵经理,很不好意思,麻烦你带我们去你的办公室一趟,我们也想看看那边有沒有什么账簿凭证之类的东西。”

原來,叶鸣估计那些真账不可能就放在财务室,等着税务局的人來搜。但是,赵经理是财务总监,那些真账本如果放在宾馆沒有被带回家藏起來,那就一定在他的办公室。

因此,在对赵经理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定定地盯着他,看他的反应。

果然,赵经理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在愣怔了许久之后,他才强装出一点笑容,结结巴巴地说:“叶局长,我的办公室又不是财务科,哪里会有什么账簿凭证之类的东西?如果领导们想去我办公室喝杯茶,那我倒是非常欢迎。”

叶鸣笑着说:“那好,我们就到赵经理办公室去喝杯茶吧!”

赵经理此时骑虎难下,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带着叶鸣等人來到他的总经理办公室。

叶鸣一进去,就用眼睛四处一扫,寻找赵经理可能藏匿账本和凭证的地方。

最后,他的眼光落在办公室角落里一只不起眼的小保险柜上面。

于是,他指着那只保险柜对赵经理说:“赵经理,麻烦你打开那个保险柜,我们想看一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涉税资料。”

赵经理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的神色,假装为难地说:“叶局长,那是我的私人保险柜,存放的是我的一些私人物品,就不要打开了吧!”

叶鸣见他不愿意打开,认定那里面又猫腻,便很严肃地说:“赵经理,我有充分的依据认为你们宾馆有重大偷税嫌疑,因此,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进行检查。当然,法律规定我们税务局沒有搜查的权力,你可以不打开这个保险柜,我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你如果这样做,就是拒不配合我们的税务检查。从明天开始,我会向县局征管科提出申请,以你们涉嫌偷税、拒不配合税务检查的理由,暂停你们宾馆的发/票供应,并要收缴你们的税控收款机。你自己考虑吧:你如果愿意配合,就请打开保险柜;不愿意配合,我们几个立即就走!”

赵经理好像被这番话吓住了,赶紧说:“叶局长言重了,言重了!我怎么敢不配合领导们的检查?我立即就开保险柜。”

说着,就走过去,弯腰用钥匙把保险柜打开。

叶鸣和刘鹏程走过去,让他把保险柜里面的小抽屉一个个拉开,仔细一看,里面真的只有一些现金、支票、国库券、金项链之类的东西,连一页纸都沒有看到。

赵经理等他们看完后,又主动打开办公桌上几个上了锁的抽屉,拉开给叶鸣等人看,里面也沒有任何账簿和凭证。

叶鸣在看完保险柜和所有的抽屉之后,心里也是微微吃惊,同时还有点失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了?要么,就是赵经理把真的账本带回家里藏起來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毫无办法了……

于是,他不甘心地在办公室里面四处观望,最后,目光盯在了靠窗户右边的那一排书柜上。

经过仔细观察,他忽然看出了一点异样:这一排书柜,是那种嵌进墙壁里面、和墙壁连在一起的整体书柜,共分三层,外面有玻璃门。透过玻璃门,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

叶鸣发现:这三层书,第一层和第三层都是一些平装书,而第二层,则清一色都是一些大部头的精装本经典著作。

最奇怪的是:在第二层最中间的那些书,好像经常被翻动,颜色与两边以及第一层和第三层那些布满灰尘的书完全不同,甚至给人一种油光光的感觉。

在看到这一奇怪的现象后,他的心里一动,看了赵经理一眼,然后缓步向那个书柜走了过去。

站到那个书柜边上后,他把外面的玻璃门拉开,转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赵经理,只见他忽然间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脸上居然鼓出了细密的汗珠……

叶鸣看到赵经理惊慌的神色,心里更加有了底,便把第二层中间的那几本大部头精装书搬开,往里面一看,只见书柜里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抽屉。拉开那个抽屉后,里面赫然躺着几个蓝色封皮的账本……^-^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无奈的思绪

在叶鸣去清泉宾馆寻找陈怡的时候,陈怡正恹恹地坐在“青阳宾馆”812房间的客床上,被窝盖到腰部,双膝屈起,双手搂住膝盖,眉头紧锁,双目直视前方,正陷入对叶鸣的痛苦而又无可奈何的思念当中……

自从那次得知有人写信向省局告状,说叶鸣和自己有暧昧关系之后,她就陷入了一种恐慌和绝望的情绪之中,同时,脑海里总是翻來覆去地想起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沒错,这绝对是一句至理名言!

本來,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叶鸣的事,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平时,她在单位见到叶鸣,也从不流露出什么亲热或是暧昧的表情,总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好像他们还是和以往一样,不过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而已。

但是,她万万沒有料到:局里还是有人开始怀疑她和叶鸣的关系了,并且有鼻子有眼地写到了诋毁叶鸣的状子上,还告到了省局监察室……

因此,她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意:是老天爷不允许她和叶鸣在一起,是老天爷不允许自己拥有一份真挚的、刻骨铭心的爱情----因为,自己是个有家庭的人,是个有丈夫的人。在沒有和李智离婚的情况下,自己为了品尝那种销魂蚀骨的情欲滋味,就抛弃了道德感和羞耻感,抛弃了自己原來一直信奉和坚守的贞洁观念,多次和叶鸣在一起偷情,这是一种无耻的堕落,一种应该受到谴责和惩罚的放荡的行为。

所以,老天爷就开始愤怒了,就开始警告自己了:如果再不悬崖勒马,总有一天,自己和叶鸣的事就会暴露,他们就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从此两个人都身败名裂,自己也永世都洗不脱荡/妇/淫/娃的恶名……

而那封莫名其妙的告状信,就是老天爷给自己和叶鸣的警告……

她爱叶鸣,爱得如痴如狂,爱得透心入骨,爱得几乎迷失了本性、失去了自我。

而现在,叶鸣正是刚刚踏上仕途、正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如果这时候自己和他的暧昧关系被人发现,那么,他的光明前景,很可能就会毁于一旦。

所以,就是为叶鸣的前途考虑,自己也应该赶快忍痛和他分手。如果等到被人发现再來想分手的事,那就是“马临崖上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已经无济于事了……

更何况,现在叶鸣身边还多了一个陈梦琪。

看得出來,这个富豪千金对叶鸣的感情,绝对不比自己浅----那段时间,几乎每天下午下班,她都会看到陈梦琪开着她那台火红色的保时捷过來接叶鸣。在看到叶鸣之后,她毫不顾忌局里很多干部在看着他们,很亲热、很幸福地过去挽住叶鸣的手,把他拉进她的车子里,然后鸣笛一声,就绝尘而去……

每次看到这一幕,她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厉害、酸得厉害:这个女孩子真是太幸福了!她可以大大方方、毫无顾忌地当众和叶鸣亲热,可以以女朋友的身份,跟着叶鸣到处玩,到处向人炫耀:我是叶鸣的女朋友!

而自己呢?虽然和叶鸣倾心相爱,但是,他们却只能背着人搞地下活动。两个人除了在床上,可以无所顾忌地亲热外,在其他场合,即使再想念、再冲动,也只能以礼自持、保持距离,甚至还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而且,每次看到年轻漂亮、充满青春活力的陈梦琪,她的心里就会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甚至自恋自怨的情绪:像叶鸣这样优秀的男孩子,就应该配陈梦琪这样青春靓丽的女孩子。而自己,已经老了,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不应该再去缠着叶鸣,而应该祝福他和陈梦琪……

就在这样复杂而痛苦的矛盾情绪的支配下,那天晚上,她含泪发了那封长长的信息给叶鸣,向他提出了分手的要求……

她是个内心很坚强、忍耐力超出常人的女人。在发出了那条分手的信息以后,尽管她内心痛苦得像有千百条小虫在啮咬自己的五脏六腑,并且整夜整夜地失眠。但是,她硬是强忍着不接叶鸣的电话,不想给自己任何反悔的机会----因为她很清楚,在自己现在这种状态下,只要叶鸣在电话里说两句动感情的话,或是求她几句,让她不要分手,她内心的信念肯定就会轰然崩塌,就会迫不及待地再次扑进他温暖宽厚的怀抱……

同时,为了不让叶鸣再找到她,她还搬离了清泉宾馆,住到了和清泉宾馆在相反方向的“青阳宾馆”……

她一直对自己的内心的坚强和强大的自制力很有自信。因此,她觉得自己只要下定了决心,应该是可以逐渐克服对叶鸣那刻骨铭心的思念的痛苦,慢慢地从这段定时炸弹一样的危险感情中走出來的。

可是,仅仅两天以后,她就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每次坐在办公室,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往对面那张原來叶鸣坐着的那张办公桌看,同时,脑海里也会浮现出叶鸣那俊挺的身姿、那温和而亲切的笑容,而她的耳朵边,也会时常响起叶鸣喊她“陈怡姐”的声音,以及他开心而爽朗的笑容……

有好几次,她在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好像觉得叶鸣真的就坐在对面,口里竟然鬼使神差地喊出了“小叶子”三个字……

尤其可怕的是:她现在几乎整晚整晚失眠。有时好不容易合眼睡去,在梦里她又会梦到叶鸣,两个人正紧紧地搂在一起,互相亲吻着,互相迫不及待地给对方脱衣服,然后两个人就死死地纠缠在一起……

每次从这样的梦中醒來,她就会无比心酸、无比失落,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她略显苍白憔悴的脸庞上一串串地滚落下來……

这样苦苦熬了一两天,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了,心里挣扎着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在两天之内,只要在省城的叶鸣发信息给自己,说他不愿意分手,说他还像以前那样爱自己,那么,即使以后要下十八层地狱、要在阴间接受刀山火海拔舌抽筋等酷刑,自己也要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抱里去,做一只勇敢地扑火的飞蛾……^-^

第二百章 爱恨交加

然而,就在陈怡为自己艰难地找了一个借口,准备与叶鸣重归于好的第二天早晨,她就意外地受到了叶鸣那条同意分手的短信……

当看到那条短信后,她先是愣愣地半响沒回过神來。然后,当她再一次仔细地将短信读了一遍之后,忽然觉得心里像被人猛抽了一鞭子,一阵阵剧烈的绞痛从心窝口直透脑门,差点儿晕眩过去……

直到此时,她才觉察到:自己虽然主动向叶鸣提出了分手的要求,但是,她的内心却隐隐在盼望叶鸣不要答应自己,盼望他來找自己,用各种理由來说服自己不要分手。然后,自己就被他的理由打动,两个人重归于好。

也只有到这时,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内心最惧怕的事情,其实并不完全是她和叶鸣的暧昧关系会暴露,而是担心他被陈梦琪或是别的女孩子迷住了,从此以后,就不再喜欢自己、爱自己了----这种对失去叶鸣的爱的担心,才是她此刻最恐惧、最害怕、也是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可以忍受和叶鸣分手、和叶鸣不再有肉/体关系的痛苦,但是,绝对忍受不了叶鸣不再爱自己、不再在乎自己的事实……

因此,当她接到叶鸣那条同意分手的短信后,差点儿当场就崩溃了----在她看來,这是叶鸣发出的一个明确的信号:他确实是已经不再爱自己、不再在乎自己了!他现在有了陈梦琪,有了一个每天贴着他、黏着他、爱着他的“白富美”女友,自己这个半老徐娘,完全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了。所以,他便不再挽留自己。说不定,自己的那条分手的信息,正好顺了他的意、遂了他的心,省却了他很多的麻烦……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万念俱灰,就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完全崩塌了……

从那天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内心的痛苦成倍地增加了,每天都是神思恍惚的,茶饭不思、寝食俱废,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今天上班的时候,她知道叶鸣从省城回來了。于是,中午她就呆在办公室,把门虚掩着,怀着一丝丝希望,等待叶鸣來办公室找她。

她的想法是:哪怕他就是來办公室和自己谈分手的事情,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单独呆上两个小时,也可以聊慰自己的相思之苦……

然而,等來等去,一直到下午两点半要上班了,叶鸣却始终沒有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至此,她终于彻底绝望了:这个无情无义的混小子,显然是想和自己彻底断绝來往,不再有丝毫瓜葛了……

得出这个判断后,她在伤痛之余,便恨恨地下了一个决心:以后自己再见到他,也要装作不认识他,不再理睬他……

在下了这个决心之后,因为担心自己在办公室触景生情,又会想念叶鸣,她便跟办公室主任请了个假,说自己有点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一下,便提前回到了“青阳宾馆”,一直缩在床铺上,怔怔地发呆,连晚饭也沒有吃……

而叶鸣,根本就沒想到陈怡会那样误会自己----他中午之所以沒有去找陈怡,其实也是以为陈怡真的想和自己分手,所以不想再去纠缠她,怕给她留下一个死皮赖脸的印象。

但是,当他从李智口中得知陈怡这些天一直沒有回家之后,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好像沒有这么简单,陈怡姐肯定还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他才决定到清泉宾馆去找她,想和她长谈一次,问一问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以及她以后的打算。

沒想到,一到清泉宾馆,他就意外地发现了这个宾馆涉嫌做假账偷逃税的线索,并在那个赵经理的书柜里找到了宾馆真实的会计账本……

在发现那些账本之后,叶鸣拿着那些账本來到财务室,和他们今年的财务报表比对了一下,发现仅仅今年一年,财务报表上记载的营业额就比真实营业额少了200多万元。如果计算营业税及附加,今年就少交了约11万元税款。而且,他们的财务报表上的利润是负数,如果加上这笔少记载的营业额,利润便会变成正200万元,所得税也少申报了50万元。

而这,仅仅是今年的数据。如果追溯到前几年,估计这个宾馆的偷逃税款会达到数百万元……

于是,他吩咐刘鹏程把那套真账本和假账一起带回局里去,明天就让稽查局派人來彻查宾馆的偷税问題。然后,他们便回了家。

在回去的路上,叶鸣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明天中午一定要到办公室去找一下陈怡姐,问一问她现在的情况,和她聊一聊与李智离婚的问題。即使自己以后不能和她在一起了,他也要劝她和李智离婚----因为这个家伙太不是人了,在外面带姘妇带得那么理直气壮,还振振有词地要陈怡理解他、宽容他,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无耻、更不要脸的人吗?

第二天早晨,叶鸣有意早一点來到局里,在办公楼前面的坪里站着,想等陈怡來上班时,先跟她打一个招呼。

可是,陈怡从局里的通勤车上下來后,在走过他身边时,居然连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更沒有稍作停留,垂着头匆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连喊她两声“陈怡姐”她都沒有应答。

他当然不知道陈怡此刻心里面对他的那种爱恨交加的复杂感觉,见她居然不理睬自己,不由大惑不解,同时也有点失落:难道自己和陈怡姐分手以后,从此就要形同陌路了?那也未免太残酷了点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觉得有点不甘心,便更加坚定了中午去找陈怡谈谈心的念头。

上午,叶鸣來到邹局长的办公室,跟他汇报了昨天的工作成果,并着重讲了一下清泉宾馆偷逃税的事情。

邹文明听完他的汇报后,非常高兴,连连称赞说:“小叶,不错不错!你的思路很好,措施也很得力。按照你昨天的成果,如果把娱乐业的税收以及建材市场的税收收上來,应该有两百多万元。清泉宾馆估计也可以查补入库两三百万元。那样的话,你们分局今年就可以超额完成全年税收任务了。这下子我的心里压力减轻很多了,呵呵呵!”^-^

第二百零一章 冷漠

叶鸣知道邹文明最担心的就是一分局完不成任务,将來他和自己都交不了差。现在听自己汇报说昨天一天就基本上敲定了几百万元的税款,所以心里非常高兴,于是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邹局长,如果我们分局超额完成了任务,局里应该有点奖励措施吧!我们分局的干部晚上都在加班,就是给他们发一点加班费也可以啊!”

其实,这几天叶鸣一直就在思考这个问題,也一直想和邹文明提出來----因为他很清楚:任何一个新领导上任,要想下属对自己心服口服,除了自己要有良好的德行、出众的能力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要想方设法为本单位干部谋一点额外的福利。

因为对干部來说,他们的想法都是很现实的:一个新领导,只有为他们谋了福利,让他们得到了实惠,他们才会从心底里拥护这样的领导,并且死心蹋地跟着他干。反之,如果领只是呼喊一些不切实际的口号,只是用精神上的鼓励和表扬來激励干部的斗志,虽然也有一定的作用,但终究沒有让干部得到实惠那样给力、那样激励人心鼓舞斗志……

邹文明当然理解叶鸣的意思,所以,在听完他提出的要求后,很爽快地说:“行!只要你们一分局按时完成了全年税收任务,我在党组会上提议给你们每人发1000元加班费。如果你们超额完成任务,以全年任务为基数计算,每超过一个百分点,我给你们每人奖励500元,上不封顶!”

叶鸣一听,高兴得几乎跳了起來:这对一分局的干部來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激励手段啊!如果分局年底能够超收10%,那么,每个人就可以多得到6000元的加班费和奖励,那绝对是非常鼓舞人心的!

于是,他在向邹局长表示了感谢之后,立即飞快地下楼,召集全分局干部职工开了一个短会,传达了邹局长关于奖励的诺言。

他刚刚把邹局长的话复述完,会议室里立即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每个干部脸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并且都激动地表态说:一定要想方设法超额完成任务,一定要倾尽全力把超额奖金拿到手……

欧阳明心里也很高兴,便站起來对分局干部说:“弟兄们,这个奖励指标,是叶局长为我们在党组争來的,也是他一心为大家着想、一心为大家谋福利的思想的具体体现。我觉得,我们应该再來一次热烈的掌声,向叶局长表示由衷的感谢和敬意!”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在高喊:“叶局长,你放心。既然你一心为我们这些干部着想,我们也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一定会全力以赴支持你的工作,并按照你的工作思路,把该收的税收上來,把该堵的漏洞给堵上,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到分局干部脸上那兴奋不已、激动不已的表情,叶鸣不由感慨地想:难怪有人说物质激励是一种最直接、最有效、最能产生动力的激励措施。即使是在地税局这样待遇比较好的单位,这种物质激励仍然是一种凝聚人心、鼓舞斗志的最佳手段……

会议一开完,许多干部便一改平时拖拖沓沓的习惯,心急火燎地出门催税去了。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叶鸣在分局办公室休息了十几分钟,估计办公楼里再沒别人了,便径直來到三楼陈怡的办公室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里面沒有任何反应。

叶鸣把耳朵贴近办公室的门,侧耳倾听了一下,里面好像沒有任何响动,心里一阵失望:难道陈怡姐中午回去了?难怪刚刚沒有看到她到食堂去吃饭。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不甘心地试着转了一下那张门的把手,却发现并沒有锁上,不由心里一喜,赶紧拧开门,轻轻地走进去,发现陈怡正双手支颐坐在办公桌后面,神情冷漠,脸色苍白,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

叶鸣进來时,她只是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帘,沒有理睬他。

叶鸣看到她那副憔悴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好不容易才忍住心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开玩笑的口吻低声说:“陈姐,你该不是想从此以后不再理睬我了吧!刚刚我敲了几次门,你为什么不应答一声?我还以为你中午到哪里陪领导吃大餐去了呢!”

陈怡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为什么要应答你?门又沒有上锁,你不会自己推门进來?”

叶鸣被她这句话呛得满脸通红,愣怔了片刻,方才讪讪地问道:“你中午怎么沒有去食堂吃饭?这样不好,对身体损害很大。”

陈怡沉默片刻,**地说:“我沒胃口,不想吃!你也沒必要为我操心……你还是下去吧,我们孤男寡女呆在办公室,要是被人看到了,又该是流言满天飞了!到时候如果传到了你女朋友耳朵里,你们为此吵架,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眶忽然红了。

但是,她很快就把头垂了下去,沒有让叶鸣看到自己眼角的泪花……

叶鸣今天怀着满腔热情,想來和陈怡谈谈心、聊聊天,试探一下她的真实想法。

沒想到,她现在对自己却是这种拒之千里的冷漠态度,不由心里一片冰凉:看來,陈怡姐这次真的是下了狠心要和自己彻底决裂了!她今天对自己这样冷淡,肯定就是想告诉自己: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此为止了!从此以后,自己再不要來打扰她、再不要幻想和她重续前缘……

想至此,他只觉得内心无比失落、无比酸痛,仔细打量了正低头看着桌面的陈怡几眼,不甘心地说:“陈姐,我知道我不应该再來打扰你,也不应该中午來找你。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陈怡听他说想跟自己说几句心里话,身子颤了一下,目光里也露出了一丝希望和渴盼的光芒。

正在这时,叶鸣的手机却突然鸣叫起來,一看号码,是陈梦琪打过來的。^-^

第二百零二章 另一种销魂滋味

陈怡见叶鸣在看了一眼那个來电显示后,稍稍犹豫了一下,又往自己这边看了几眼,估计这个电话是陈梦琪打过來的,眼睛里本來燃起的一丝希望之光,又很快黯淡了下去,再次把头垂下,身子也开始像怕冷似的簌簌地抖动起來……

叶鸣见电话不屈不挠地鸣响着,虽然在这时候确实不想接,但又怕陈梦琪真有什么事,便按下接听键,问道:“琪琪,有事吗?”

陈梦琪埋怨说:“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回电话?你中午有事沒有?如果沒事,陪我去看一个4s店看看车去,我想给你买台车!”

叶鸣吃了一惊,忙推辞说:“琪琪,你给我买车干什么?我现在不需要买车,真的。”

陈梦琪笑着说:“你现在是局长了,自己沒有一台车怎么行?平时要出去办个什么事,或是要去省城,沒有一台自己的车也不方便,是不是?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題,我用我平时积攒的零花钱给你买,就买台二三十万元的代步的车,也不贵……就这样说好了,我在宏发名车销售中心等你,你快过來啊!”

说着,也不管叶鸣答不答应,“啪”地挂断了电话。

叶鸣无奈地摇摇头,转头见陈怡还是低垂着头坐在那里,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刚刚本來想麻起胆子再跟她说几句心里话的,结果被陈梦琪这个电话打断,又见陈怡好像根本不想听自己表白,只好叹息一声,说:“陈姐,你既然不想听我说什么了,我也不勉强。但是,我还是要最后跟你说一声:不管我们以后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以后对我是什么态度,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女神,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我先下去了,祝你在以后的日子里里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远离忧伤与烦恼,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说着,他就转身去开门,准备走出去。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陈怡忽然从凳子山站起來,一个纵身扑过來,从背后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腰,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用一种令人心碎的声音哭喊起來:“叶子,你别走……叶子……我想你,我爱你……你别走,快抱着我……”

叶鸣本來已经心如死灰,以为自己和陈怡已经彻底完了,所以在说完那段话之后,他便立即转身就走,不想再去看陈怡的表情。

但他万万沒想到:就在自己走到门边时,陈怡却突然从他背后扑了过來,死死地搂住了他,并泣不成声地说出了那几句令他狂喜不已、激动不已的话……

于是,他立即转过身子,一把将哭得像个泪人的陈怡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衣袖给她擦眼泪,一边心痛不已地说:“陈姐,别哭了,看你憔悴成什么样了……这些天是不是很难受?”

陈怡在他怀里拼命地点头,哽咽着说:“叶子,我不想骗自己了……我爱你,我离不开你……如果我们真的分手了,以后真的形同陌路了,我相信我会死的……叶子,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告诉我:你真的还像以前那样爱我吗?真的不嫌弃我吗?”

叶鸣用手摩挲着她白腻的脖颈,在她耳边轻轻地、但很坚定地说:“陈姐,我对你的爱,从來就沒有减少过,也永远不会消失。相反,我现在是越來越爱你、越來越喜欢你、越來越依恋你!只要你不厌烦我,不嫌弃我,你就永远是我的女神。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这番话,以后再不许胡思乱想,好不好?”

陈怡听到他这坚定的语气,感动得又“呜呜”哭了起來。在一种极为激荡的幸福情感的支配下,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内燃起了一股激情的火焰,忽然一把搂住叶鸣的脖子,第一次主动将红唇贴近了叶鸣的嘴唇,并迫不及待地吐出灵巧的舌头,像一条小蛇一样钻进了叶鸣的口腔里……

叶鸣以往在于陈怡亲热时,都是自己主动,陈怡只是被动地配合。虽然在亲热过程中,她也会表现得很疯狂,但像今天这样在一开始就这样主动、这样热情似火的情形,他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因此,当陈怡主动把舌头探进他的口腔里时,他立时便全身热血沸腾起來,一边噙住她的舌尖不断地搅动,一边伸手往她的胸部探去。

当叶鸣撩开陈怡的衣襟,自下而上探进她的胸部,并很快就从胸衣底下抓住了她的一座乳峰时,陈怡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唔唔”声,但却并沒有制止他的侵袭动作。

叶鸣一边和陈怡亲热,一边忙里偷闲地扫视了一下窗户,见陈怡开始就把窗帘拉上了,胆子便大了起來,心里也忽然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今天自己要和陈怡姐在她的办公室做一次,体验一下另一种刺激和销魂的滋味……

于是,在陈怡的胸部揉搓了一番之后,他忽然将手抽了出來,开始试试探探地去解陈怡的皮带……

直到此时,陈怡才好像从一种迷醉的状态中清醒过來,感觉到叶鸣正准备给解自己的皮带,忽然把印在叶鸣脸上的嘴唇挪开,一边拼命挣扎着,一边惊慌地低声叫了起來:“叶子,你干什么?不行……这里是办公室,而且还是大白天……不行啊……叶子,这不行,会被人撞到的……”

叶鸣此时欲/火焚身,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哪里还能够停下來?见陈怡开始用手死死地扯住腰上的皮带,便腾出左手将她的手抓住,右手灵巧地在皮带扣上一按,那根皮带便松弛了。

跟着,他用肩膀顶住陈怡的双手,在她不停的低声惊叫声中,将她的身子抱离地面,并顺势脱掉了她的外裤和内裤……

然后,他匆匆地将自己的裤子也脱掉,将陈怡的身子拉过來,和自己紧紧地贴住,就那样站着将身子一耸,很顺利地就挺进了陈怡早已湿滑淋漓的密道之内……^-^

203章 有了快感不能喊

陈怡在叶鸣挺进自己体内的一霎那,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将头往后一仰,瀑布一样的秀发披散开來,白皙的脸庞上布满了红晕,并露出迷醉和狂乱的表情……

此时,已经深陷情欲之中的陈怡,再也顾不得什么白天不白天、会不会被人撞到等危险,双手死死地箍住了叶鸣的腰,主动耸动着下身,配合着叶鸣的撞击,很快就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嘴里的呻吟声也开始越來越大……

自从告状的事情发生之后,这一段时间以來,陈怡再也沒有和叶鸣亲热过。

此刻,在经过了一番刻骨的相思和痛苦的煎熬之后,她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迷恋叶鸣那强健有力的身子,更加渴望和他在一起缠绵时那种销魂蚀骨、痛快淋漓的滋味……

特别是刚才,当两个人在拥抱接吻时,叶鸣就将手探进了她的胸部,在她最敏感的部位流连摩挲了很久,早就把她内心的情欲之后给勾出來了……

只是,因为这是中午,又是在办公大楼内,她内心还是非常担心、非常惧怕,同时,她还觉得有点可耻、有点害羞:自己和叶子大白天就在办公室做这种事,即使侥幸沒被人撞见,但这种行为,是不是太放荡、太下流无耻了?以后如果自己回想起这件事,会不会脸红、会不会羞惭无地?

正因为有这种种顾虑,所以,尽管她也动了情,也觉得有点不能自持了。但是,她脑海里残存的一点理智,还是促使她做出了反抗的动作,想阻止叶鸣的疯狂的举动……

可惜,这种反抗是那样绵软、那样娇弱无力,几乎就是一种半推半就的掩饰性动作。甚至,在叶鸣将她的裤子脱到膝弯处,遇到了阻碍时,她还下意识地绷直了修长的双腿,让叶鸣很轻松、很方便地就把自己的下半身撸了个精光……

特别是,当叶鸣就站在那里,以一种他们以前从來都沒有尝试过的站姿,势如破竹地挺进她的体内后,一种新奇的刺激和快感使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忽然将纤细的腰身往前面一挺,拼命地去迎合叶鸣的撞击,同时她的头也向后仰了过去,秀发披散开來,双目半开半合,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嘴里的呻吟声却越來越大……

叶鸣被她迷醉和疯狂的神态刺激得热血翻滚,差点儿提前登上顶峰……

因为担心陈怡越來越大的呻吟声会传到办公室外面去,万一有人中午到办公楼來有事,那就危险至极、糟糕透顶了。

于是,他拼命地用嘴巴堵住了陈怡的嘴唇,让她的呻吟变成了压抑的“唔唔”声……

陈怡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大声呻吟的危险,忽然推开叶鸣的嘴唇,喘着气低声说:“叶子,我们到沙发上去,你把我的嘴唇堵住……”

叶鸣依言把她横抱起來,放倒在她平时睡觉的那条宽敞的真皮沙发上。

由于陈怡怕冷,她的办公室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开着空调,所以整个房间内温暖如春,沙发上也是暖融融的。

陈怡躺倒在沙发上之后,叶鸣压在她弹性十足的丰腴的躯体上,暂时停止了动作,有点贪婪地盯着她红润得如同要滴出水來的娇嫩的脸颊,还有被他把毛线衣翻上去后,露出來的那一部分白腻的酥胸,忍不住把头凑过去,一边亲吻她的酥胸底部,一边又开始大动起來……

陈怡在他一阵比一阵强烈的撞击之下,身子不停地伸缩曲躬,手指指甲深深地抠进了叶鸣的两只臂膀的皮肉里面……

由于不敢发出声响,她拼命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使自己呻吟出声。

但是,随着身体上的快感一阵比一阵强烈地袭來,她开始有点忍不住了,忽然一把搂住叶鸣的头,在他耳边用哭一般的声音说:“叶子,我受不了啦……我想喊……我想叫喊……叶子啊……”

叶鸣怕她真的控制不住,像以往在最高峰的时候那样,忽然尖叫出声,那可就真的太危险了……

于是,他赶快停止了动作。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他低声开玩笑道:“陈姐,我读到过池莉的一篇小说,那篇小说的題目叫做《有了快感你就喊》。但是,今天我们却不能这样,我们的情况恰恰相反,是有了快感不能喊!所以,你千万要忍住啊!”

陈怡“扑哧”一笑,在他的嘴唇上爱怜地掐了一把,用微微有点喘息的声音嗔怪地说:“你这个小色狼!我要你不在这里做,你偏偏要强迫我。怎么,现在你又怕起來了?告诉你:等下我偏偏要高喊出來,让对面宿舍楼里的同事都听见,大不了我们一起身败名裂,一起完蛋……”

叶鸣见她轻嗔薄怒,神色间娇艳无比,不由又是色心大动,忽然把她的身子翻转过來,让她跪在沙发上,双手撑住沙发的两边,在她软弱的抗议声中,从后面进入了她的体内……

当两个人都达到了高峰之后,陈怡穿好衣裤,细心地整理好衣服和裤子上的皱褶,然后依偎到叶鸣身上,用一种半似幽怨半似嗔怪的目光看着他,通红着脸说:“叶子,我发现你这人,好起來好得不得了,坏起來却比谁都坏,尤其是在女色方面……我觉得,我都被你完全带坏了,变成了一个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就跟你苟合的**了……告诉你:你下次中午再到我办公室來,我要准备一把剪刀。你如果再对我用强,我就趁你脱裤子的时候,‘咔嚓’一声剪掉你的命根子,让你变成一个太监……”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一眼叶鸣的下身,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來。

叶鸣伸出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地拧了一把,笑着说:“你舍得这么做吗?我如果变成了太监,你不就变成守活寡了?呵呵呵!”

陈怡的脸更红,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问道:“叶子,你回答我一个问題:如果一定要你在我和陈梦琪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谁?”

叶鸣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选你!”^-^

第二百零四章 地下情人

陈怡听叶鸣毫不犹豫地回答说“选你”,脸上露出了欣喜和满足的笑容,痴痴地盯着叶鸣看了一阵后,才幽幽地说:“叶子,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所以,我心里很是高兴,也特别感谢你。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知道我离不开你,但是,也绝对不能和你结婚或是同居。如果那样的话,就坐实了那些告你状的人的话,对你的前程将会产生极为不利的恶劣影响。并且,这个话題也将永远成为你的对手和敌人攻击你的锐利武器,而且几乎会百发百中。”

说到这里,她抬起手摸了摸叶鸣的脸颊,继续说:“我刚刚之所以那样问你,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爱我。刚刚我看到你回答我的问題时,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显然那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所以,我感到非常欣慰,也感到非常满足。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真的要你在我和陈梦琪之间做出什么非此即彼的选择。相反,我现在非常赞成你和陈梦琪交往,并建议你早点和她订婚或是结婚。”

叶鸣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她,见她说得郑重其事,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便有点惶恐、有点不解地问:“陈姐,你是不是还是想和我分手?你刚刚都说了:我们两个彼此相爱,谁也离不开谁。我还是那句话:你只要尽快和李智离婚,我一定会娶你!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议论,我都不怕。至于你说别人会用这件事作为武器來攻击我,这就更不可能了:到时我们只要结了婚,成为了夫妻,他们拿我们之间的关系來说事,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作用?”

陈怡摇摇头,凄然说:“叶子,事情绝对沒有你想的那样简单。首先,我离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可能还是一场持久战,我不可能自私地要你一直等我离婚再來娶我;其次,陈梦琪对你这么好,这么痴情,你如果把她一脚踹开,和我这个离过婚的女人结婚,你让陈梦琪怎么想得开?更何况,你还说过她一直患有抑郁症,只是在和你交往后,她的病症才好了点。如果你抛弃了她,万一她重新得病,甚至出现更加严重的事情,你和我内心怎么能得安宁?”

叶鸣听她提及陈梦琪的抑郁症,一下子踌躇起來,沉吟着沒有做声。

陈怡见他不做声了,忽然用一种古古怪怪的目光看着他,问道:“小色狼,你老实交代:你和陈梦琪睡过了沒有?”

叶鸣见她忽然直截了当地问出这样一个敏感的问題,猝不及防之下,不由一愣,有点狼狈地避开陈怡咄咄逼人的目光,嗫嚅着说:“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來了?”

陈怡察言观色,知道他肯定是和陈梦琪有了实质性的关系,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吃醋,但心里还是一酸,勉强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这个小色狼不会放过她的。你现在都把人家由一个黄花大姑娘变成妇女了,怎么能那样不负责任,一脚就把她踹开呢?所以,我劝你早点和她订婚、结婚,这是非常明智的抉择。至于我这里,你放心,我只要知道你仍然爱我、喜欢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不会向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更不会让你一定要娶我。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找女朋友,可以结婚。至于我们两个,一切都随缘:有缘的话,我就做你背后的女人,做你的地下情人,我也无怨无悔;沒缘的话,我们随时好合好散,也不要有什么包袱和负担。”

叶鸣听她说愿意做自己的“地下情人”,不由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搂着她的身子说:“陈姐,你说得我无地自容啊!我怎么能让你做我的地下情人?这不是亵渎你吗?你放心,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妥善处理好和陈梦琪的关系,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陈怡不想再谈这个沉重的话題,便仰起脸,用带点撒娇的语气说:“叶子,我现在饿了,怎么办?”

叶鸣和她一样,也正想转移那个话題,听她说饿了,便坏坏地一笑,说:“陈姐,刚刚我那么用力,难道还沒有喂饱你?要不,我现在再來喂你一次?”

陈怡虽然和他在一起缠绵多次了,但对这种露骨的玩笑还是觉得很害羞。因此,一听到叶鸣这句调笑的话,她的脸一下子羞得绯红,伸出手用力在他腮帮上拧了一把,恨恨地说:“小坏蛋,人家说正经的,你却用流氓话來耍我。下次再要这样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臭嘴巴!”

叶鸣忙捉住她的手,很认真地问道:“陈姐,你是不是真的饿了?我下去给你买东西上來。”

说着就准备起身去开门。

陈怡忙一把拉住他,着急地低声说:“你这个傻瓜,这时候怎么能够出去?万一在外面撞到了局里的同事,见你在大中午沒人的时候从我办公室出來,心里不疑神疑鬼才怪呢!所以,你必须等到上班十几分钟后,才能从我办公室出去。那样的话,即使撞到了人,他们也以为你是上班以后才到我办公室來的,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叶鸣仔细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样,不由佩服地点点头,说:“陈姐,还是你思虑周密啊!那怎么办?你不是饿了吗?要不你自己出去买点东西吃?”

陈怡摇摇头说:“算了,我忍得住。不过,今天晚上你得请我吃饭,好不好?”

叶鸣忙高兴地答道:“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

陈怡想了想,说:“你现在打个电话给陈梦琪,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

叶鸣搞不清她要喊陈梦琪一起吃饭是什么意思,便疑惑地问:“陈姐,喊她干吗?你要是怕我们两个人吃饭引起别人怀疑,我另外喊两个朋友就是。如果把陈梦琪叫过來,我觉得有点尴尬。”

陈怡嗔道:“我要你叫她,你叫就是,啰嗦什么?我自有我的想法。”^-^

第二百零五章 痴心不悔

叶鸣不知陈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按照她的命令,打了陈梦琪的电话。

陈梦琪在那个售车中心已经等得非常不耐烦,打叶鸣的手机,却又每人接,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现在叶鸣打电话过去了,她虽然很生气,却又不敢对叶鸣发脾气,只好委屈地说:“哥,你怎么搞的嘛!我等你快一个小时了,打你电话又不接,是不是真的怪我不该提出给你买车?”

叶鸣刚刚正在和陈怡做事,手机响了也无暇去接,心里有点歉疚,便温言说:“琪琪,对不起!刚刚我和一个朋友出去谈点事,手机丢在办公室,沒听到。买车子的事,我看还是算了,我现在真的不需要。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给你道歉,好吗?”

叶鸣现在不想欠陈梦琪太多,所以坚决不要她出钱给自己买车。

陈梦琪听他说晚上请自己吃饭,心里又舒服了,很高兴地问:“哥,就我们两个吗?去哪里吃?”

叶鸣看一眼缩在他怀里的陈怡,期期艾艾地说:“我还喊了我们县局办公室的陈姐,你上次见过的。我们三个人吃。”

陈梦琪对陈怡印象非常好,听说她也去吃饭,并沒有觉得有什么异常,连连说:“好的,好的。下午五点我开车來你们局里接你们。对了,我知道有一个饭店,名字有点怪,叫三朵金花鲜味馆。但那里的菜的口味非常好,尤其是米粉肉和香芋排骨,蒸得特别好吃。要不,我们就去那里吃吧!”

叶鸣无所谓地说:“可以,可以。那我们五点钟在局里等你啊!”

陈怡等他挂断电话后,问道:“陈梦琪是不是想给你买车?”

叶鸣点点头,说:“她是有这想法。可是,我不想要她给我买。如果欠她太多了,我以后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和她的关系了。这是我的内心话。”

陈怡用手指点点他的额头,咬着牙说:“你这条小色狼啊,不知哪世修來的艳福,这么讨女孩子喜欢,还有人心甘情愿地倒贴你……其实,陈梦琪蛮可怜的。对你和我之间的事,她一直蒙在鼓里,还一心一意地对你好,为你做这做那的。我真难以想象:假使有朝一日她知道了你和我的暧昧关系,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要是换做我,肯定会崩溃掉。所以,每次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心里很惭愧,就不敢去面对天真善良的陈梦琪!”

叶鸣被她说得心里发毛,反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喊她和我们一起吃饭?我就是怕你见到她以后,心里面尴尬,所以开始并沒有想叫她的,是你逼着我打电话叫她一起吃饭。所以,我到现在都沒想明白你的用意。”

陈怡轻轻叹一口气,说:“叶子,你还不明白我的用意吗?我说句自我轻贱的话:现在陈梦琪就是你的大老婆,而我,只是你的小妾,而且是那种见不得阳光、入不得家门的外室,跟红楼梦里面被贾琏养在荣国府外面的尤二姐差不多。

只不过,陈梦琪这个女孩子心地单纯善良,轻易不会去怀疑你。所以,我是很赞成你找她做女朋友或是结婚的。那样的话,我们的关系还可能会保持得长久一点。即使将來被陈梦琪识破了,估计为了你好,她也不会大吵大闹弄得满城风雨,甚至可能会帮着你隐瞒这事。所以,我现在就想和她保持一种良好的姐妹关系,以防患于未然。我的这个念头好像有点卑鄙、有点下作,但确实是一种未雨绸缪的做法。你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叶鸣至此才恍然大悟:原來,陈怡是做好了长期和自己保持这种情人关系的准备,可又怕将來万一被陈梦琪发现,所以便趁现在陈梦琪不知情,先和她结交,和她保持一种亲密的关系,就好比古时候的小妾讨好正室夫人一样……

想至此,他不由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说:“陈怡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你这样做,真是太委屈你了,我于心不安啊!”

陈怡把脸伏到他的胸口,温柔地说:“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前几天已经想通了:只要你一直喜欢我,要我,我就不去争什么名份,也不要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陪我。我就一辈子默默地在你身后,做你的女人。如果有可能,我还要给你生一个孩子。以后老了,如果你再不能和我在一起了,我就带着孩子生活,这辈子也就那样过去了。”

叶鸣听得眼泪都流了出來,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來……

下午五点,陈梦琪准时开车到县局來接叶鸣和陈梦琪。

因为有陈梦琪在场,所以陈怡也沒有什么顾忌,大大方方地随着叶鸣上了陈梦琪的车。

“三朵金花鲜味馆”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面积也不大,只有七八个包厢、一个大厅,但是生意却出奇地好。叶鸣他们进去时,所有的包厢已经订满了,大厅里也只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张小桌子。

叶鸣扫视了一眼大厅里吃饭的人,发现大部分都是一些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互相打打闹闹的街上小混混,整个大厅里乌烟瘴气,比集贸市场还热闹。

叶鸣皱了皱眉头,对陈梦琪说:“琪琪,你怎么相中这么一个地方了?我们还是找个幽静一点的地方吧!”

陈梦琪不好意思地说:“我上次是跟着超哥來的,在包厢里面吃饭,不知道外面这么吵闹。只是,这里的香芋排骨,我确实爱吃,上次点了三份,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吃完的。如果你觉得这里太吵了,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就在这时,从旁边的一个包厢里袅袅婷婷地走出來一个年轻女人,在经过叶鸣他们身边时,看了他一眼,忽然停住脚步,惊喜地叫了起來:“咦?这不是叶局长吗?哎哟,欢迎叶局长大驾光临我这小店。对了,你们预定包厢了吗?”

叶鸣被她那突兀而起的惊叫声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人出她就是昨天晚上在蓝月亮ktv碰到过的那个夏霏霏。^-^

第二百零六章 夏妈咪

叶鸣因为多次听到过这个夏霏霏和县人大主任毕华锋的暧昧传闻,加之他对毕华锋印象很差,觉得那个人不像个当大领导的,不仅长得猥琐,而且色迷迷的,一看就不是好货。所以,他觉得能和毕华锋这样的人搞到一块去的女孩子,绝对是一些贪慕虚荣、金钱至上的拜金女,不仅俗气,而且可憎。

虽然,这个夏霏霏看上去只是轻浮了点、浪了点,并不是那种打扮得妖里妖气、看上去俗不可耐的女人,但他还是对她有一点反感。

所以,在听到她那句娇滴滴的惊呼之后,他很冷淡地说:“夏小姐,谈不上什么光临不光临,我就是带两个朋友來吃顿饭。你们这里好像生意太好了,连座位都找不到了,我们还是换一家算了。”

说着,就对陈梦琪招招手,准备转身走人。

夏霏霏一看他要走,急了,忽然走过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笑着说:“叶局长,你今天好不容易來了我的店子,平时我想请你还请不來呢,怎么就要走?说实话:要是别人來了,现在还真是沒位置了。不过,你叶大局长來了,我就是得罪别的客人,也得给你腾出一个包厢來。走走走,跟我到里面去。”

陈梦琪见夏霏霏身段苗条、脸庞俏丽,对叶鸣又如此热情,心里立即警惕起來,一把扯过叶鸣,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睁大眼睛问道:“喂,你谁呀!这么拉拉扯扯的,像话吗?”

夏霏霏一愣,仔细看了陈梦琪两眼,见她像护什么珍珠宝贝一样护着叶鸣,好像生怕他被别人夺走了一般,不由有点好笑,便开玩笑说:“我是谁?这重要吗?如果我说我是叶局长的老相好,你信不信?哈哈哈!”

陈梦琪很少和夏霏霏这样的女孩子打交道,所以听不出她话语里的揶揄味道,听她说她是叶鸣的老相好,虽然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却还是非常气恼,脸涨得通红,斥道:“真不要脸!我叶大哥会看上你这样的人吗?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夏霏霏见陈梦琪认了真,不敢再开玩笑,忙道歉说:“这位小姐,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我和叶局长也是昨晚在蓝月亮第一次见面。正如你所说:我给叶局长提鞋都不配。刚刚那玩笑话如果冒犯了你和叶局长,请多多原谅,下次我再不敢了。”

陈梦琪见她忽然正经起來,而且姿态放得很低,脸色这才和缓了一点,问道:“你和我大哥是在蓝月亮认识的?你当时是在蓝月亮唱歌吗?”

夏霏霏此时忽然想起:超哥说过叶局长的女朋友是蓝月亮的老板陈远乔的女儿。现在看來,这个女孩子肯定就是叶鸣女朋友,也就是陈远乔的那个公主女儿……

想到这里,她不由后悔莫迭:真是该死!自己刚刚看到叶鸣,只顾着高兴,却不记得他女朋友是自己大老板的女儿了!刚刚开的那个玩笑,肯定把她得罪了,自己以后还怎么在蓝月亮混?

原來,这个夏霏霏,现在的主业是在歌厅里当“妈咪”,并且做得很成功,在新冷县的娱乐界名气很大。

现在她开的这家“三朵金花鲜味馆”,是她的两个妹妹在负责经营管理,她只是偶尔过來看一看,跟一些冲她的面子來的熟客打个招呼、敬杯酒,其他时间她基本上就在管理她手下那几十个坐台小姐。

她的经历也比较曲折离奇。

她手下三十來个小姐,90%都是她娘家那个村的。那个村大而穷,计划生育工作又抓得松,所以一家生三四个女孩子是常事。

据说,夏霏霏最初也是坐台的,曾经还很红,而且当时的人都传言:夏霏霏虽然坐台,但从不“出台”,也从不答应给那些前來捧她场的煤老板、锑矿老板做“小三”。

但是,因为她长得非常漂亮,而且能歌善舞,又很会逗人开心。所以,她虽然不卖身,但每天到她坐台的那个歌厅來找她陪唱的老板一拨接一拨,有时她根本就应付不过來。

后來,在赚了一大笔钱后,夏霏霏便帮她穷得叮当响的娘家在村里竖了一栋漂亮的楼房。

当时,满村的人都为她的孝心啧啧称叹,说她的父母生了一个好女儿。

但是,谁都沒料到:这其实是她的一着妙棋----这栋楼房一竖,就等于在村里立了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告诉满村的人:夏霏霏是个有能耐的人,在城里赚了大钱。

至于这钱是怎么赚的,谁也不点破,反正有钱就是硬道理,何况如今笑贫不笑娼的观念在饱受贫穷之苦的农村已大有市场。

就在楼房竖好的第二年,夏霏霏就从村里带出來三十多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其中就包括她的两个嫡亲妹妹。

在娱乐行业,手里掌握着三十几个听话的小姑娘,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资源。

新冷县那些歌厅老板一见夏霏霏带來的那帮青葱水灵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无不眼光发直馋涎欲滴,争相邀请她去歌厅参股,条件一个比一个优惠。

经过权衡比较,夏霏霏选择了“蓝月亮”歌厅开发她的那笔“资源”。因为“蓝月亮”装修最豪华,音响设施最好,老板后台最硬。更主要的是:她跟当时蓝月亮的总经理龚志超是结拜的兄妹关系。

她在一个僻静的小巷租了两套房,作为小姐的宿舍,专门请了一个阿姨做饭菜,每天免费供应两顿。小姐上班得了台费,她从中每人次抽取30元的服务费。

据说这批小姐一來,“蓝月亮”的生意火爆得要提前两天预定包厢。

其中几个长得比较出色的小姐,每晚要坐两个甚至三个台。而这些刚來时还羞羞答答不失淳朴的村姑,被各色男人酒灌烟熏手摸钱诱,渐渐就失去了本色,成了一群浓妆艳抹虚情假意的真正意义上的小姐……

正因为在蓝月亮很赚钱,所以,夏霏霏猜测到叶鸣身边的那个女孩是蓝月亮后台老板陈远乔的女儿后,生怕得罪了她,所以,赶紧走过去,一把挽住了陈梦琪的手,再次道歉说:“这位小姐,真对不起!刚刚冒犯了你,我向你真诚地道歉。你们今天这顿饭,就由我來请,以表示我的诚意,好不好?”^-^

第二百零七章 寻找爱巢

陈梦琪见夏霏霏不回答自己的问題,转身又想走。

叶鸣笑着拉住她说:“琪琪,这位夏小姐是蓝月亮的经理,你不知道?那是你家里开的啊!”

夏霏霏也赶紧笑着说:“琪琪小姐,对不起。您基本不到店子里來,所以我们沒打过交道。我是今年四月份由超哥介绍到蓝月亮当前台经理的,他是我的干哥哥。超哥说:你和他也像亲兄妹一样,所以,说來说去,我们俩还是姐妹呢!我比你大,就喊你妹妹吧!刚刚姐姐说错了话,你别计较啊!”

说着,又转头笑嘻嘻地对叶鸣说:“叶局长,我正有事要求你帮忙呢!你现在是我的妹夫了,应该不会六亲不认吧!來來來,到里面去,我给你们找个包厢!”

陈梦琪听她说她是超哥的干妹妹,倒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便转头问陈怡:“陈怡姐,你的意思呢?是在这里吃还是另外找个地方?”

陈怡本性淡泊,在这些方面历來不讲究,便很随便地说:“就在这里吃点算了吧,反正这位夏小姐说给我们安排包厢,就沒必要在街上跑來跑去找地方了。”

于是,叶鸣等人就跟着夏霏霏來到里面,在9号包厢门口,夏霏霏拉开包厢门,对里面一群年轻人说:“靓仔们,你们让一让,姐有贵客來了,你们到外面的大厅吃去!”

里面那群人里一个剃光头的肥仔嬉笑着问:“菲菲姐,是什么贵客?是不是姐夫來了?如果是姐夫來了,你带我们见个面,我们就让出这个包厢。如果是其他什么人,那么对不起,我们这帮兄弟还沒有在饭店里给别人让包厢的先例!”

夏霏霏笑骂道:“花和尚,闭上你那臭嘴巴!你姐夫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家屋里做红花崽呢,我自己都沒见过,怎么带给你们來看?你到底是让不让?不让,我等下就在你们的菜里面加一点敌敌畏,把你们一个个毒晕回去,让你们吃多少吐多少,明天还得去人民医院打吊针。你信不信?”

花和尚嬉皮笑脸地说:“菲菲姐,要不还有一个办法:你给我亲两下,我也立即带着我的弟兄出去!”

“呸!臭和尚,你回去搂着你的老娘亲去吧!我要是被你亲了,晚上非做噩梦不可……你们都给我麻利点出去,别惹得老娘发火,到时候我真会在你们的菜里面放敌敌畏!”

花和尚扫视了叶鸣一眼,见他一个人带着两个漂亮的女孩,而且夏霏霏也说他是她的“贵客”,便怪声怪气说:“菲菲姐,你说的贵人,就是这个小白脸啊!依我看……”

他的话还沒说完,夏霏霏忽然把俏脸一板,厉声喝道:“花和尚,你想找死啊!这位是新冷地税局的叶局长,是超哥最好的兄弟,也是他的干妹夫!你再胡说八道,等下超哥來了,看他不剥了你的皮!”

花和尚吓了一大跳,赶紧从座位上跳起來,隔着桌子对叶鸣抱抱拳,很惶恐地说:“叶局长,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超哥的兄弟,刚刚的话,算我放了几个大臭屁,您别放在心上啊!來來來,您快进來坐!”

叶鸣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他“小白脸”,刚刚花和尚刚一说出那三个字,他就准备发作的,却见夏霏霏抢先呵斥他了,又见他现在诚惶诚恐地道歉,倒不好再发作了,也对他抱抱拳说:“不好意思,要你们给我让包厢。下次如果有机会,我让超哥请你们一起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

叶鸣对这些街上的混混,一直有一个原则:不主动结交,但也不轻易得罪。所以,刚刚的话他就讲得比较客气。

花和尚听他说下次请超哥喊他们吃饭,心里甚是高兴,连声答应着,便招呼他那一班小弟赶快出去。

在路过夏霏霏身边时,花和尚到底有点不甘心,便趁夏霏霏转头招呼叶鸣等人进去的机会,忽然伸出他的“咸猪手”,在夏霏霏翘挺的臀部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夏霏霏惊叫一声,转头追逐花和尚,一边追一边怒骂:“你这死和尚,敢占老娘的便宜……你别跑,今天就是追到天边,我也要拔光你胯下的几根吊毛……”

叶鸣和陈梦琪、陈怡面面相觑,忽然都捧腹大笑起來……

在包厢里坐下后,因为夏霏霏还在外面追逐花和尚,所以三个人便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

叶鸣忽然想起陈怡现在还住在宾馆里面,便问陈梦琪:“琪琪,你们家里原來也在新冷搞过房地产,应该对各地的房屋信息有所了解。你知道哪里有好一点的套间租吗?贵一点无所谓,关键是要里面的家具齐全一点,装修好一点。”

陈梦琪奇怪地问:“哥,你问租房信息干吗?是不是你有什么亲戚要租房?”

陈怡在旁边笑着说:“琪琪,他是给我问的。我跟我爱人现在闹矛盾,想搬出來住一段时间,冷处理一下。”

陈梦琪理解地点点头,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说:“陈怡姐,你也别去租什么房子了。我家里有一套房,在八仙桥的东胜小区里面,房间里的家具都是现成的,我们每个月都请了物业公司的清洁工进去打扫的,应该也很干净。你就先到那里去住一段时间吧!”

叶鸣和陈怡听到她的提议,都是一愣,一时不好怎么回答她。

原來,此刻他们两个人都是同样的心思:陈怡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租一套房住下,就可以当做两个人的“爱巢”,叶鸣时不时可以过去和她幽会,总比每次都去宾馆开房方便和安全。

沒想到,懵然无知的陈梦琪竟然提议让陈怡住到她的家里去,这令叶鸣和陈怡都有点尴尬,脸上都露出了古古怪怪的神色。

陈梦琪见他们都不做声,便自作主张说:“陈怡姐,就这样说定了。等下吃完饭,我就带你去我家里那套房看看。如果你满意,就把钥匙给你。你放心,那里很僻静的,沒人会來打扰你,我自己也基本上不过去的,你放心住就是。”

陈怡见她如此热情,怕自己再推脱反倒引起她的怀疑,只好点点头说:“琪琪,谢谢你!那我等下就去看看!”^-^

第二百零八章 女为悦己者容

叶鸣见陈怡答应到陈梦琪家里去看看,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看着满脸无可奈何表情的陈怡,朝她挤挤眼,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正在这时,陈梦琪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有人发信息过來了。

陈梦琪拿起手机看了一下那条信息,忽然皱皱眉头,抬头看着叶鸣,有点恼怒地说:“哥,你那个叫苏寒的同学,到底是什么意思?从我们在省城和他分手开始,就每天打我一个电话,或是发几条短信过來,一会儿邀请我去省城玩,说要请我吃饭、请我玩;一会儿又问我愿不愿意接待他,说他准备请假來新冷看我;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说他准备和他现在的女朋友分手,让我给他参考一下。他发的短信,也都是一些卖弄他才学的诗词之类的东西,或是一些笑话。我几次告诉他,让他沒事不要给我打电话、发信息,可他一直就沒停过。你看看,他现在又给我发了一条这样莫名其妙的短信,我都想打电话过去质问他了。”

说着,就把她的电话递过來给叶鸣看。

叶鸣接过她的手机,见上面写着:“琪琪,闲來无事,偶然想起辛弃疾的那首《青玉案 元夕》的词,觉得与我此刻的心情非常契合,故此录下,与你共享:‘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娥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时候,坐在叶鸣左边的陈怡也凑过头來看那条短信。看完后,她笑吟吟地看着陈梦琪,说:“琪琪,恭喜你!这是位大才子啊!而且从你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以及他今天给你发來的这首词來看,这位大才子是准备追求你啊!你看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意思太明显了:他是觉得他现在的女朋友并不是他真正喜欢的人,只有遇到了你,他才蓦然发现:你才是他的真爱……我分析得对不对?”

陈梦琪脸一红,看了叶鸣一眼,不满地说:“哥,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个同学,就觉得他有点不地道,看上去阴阴的,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听着就不舒服……这样的人,我觉得你以后要防着一点,进來少和他來往。”

叶鸣笑了笑,说:“琪琪,苏寒这个人我了解,平时确实有点酸不拉几的,喜欢卖弄才学,也有点不讲义气。但是,他出身寒门,凭自己的本事考到了省城的市政府,现在又很快要提拔为副处级了,也是有一定的才华和能力的。我估计,他经常打电话、发信息给你,是因为你是佘副市长的外甥女,他想巴结讨好你,让你在佘副市长面前多给他美言几句。至于其他什么想法,我想他还不至于。你如果不喜欢他打电话或是发信息,在回绝他时尽量委婉一点。他那个人心胸比较狭窄,爱记仇,而且睚眦必报,所以,如果不是原则性问題,你沒必要得罪他。毕竟,他现在还是你舅舅的秘书嘛,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冲你舅舅的面子,也沒必要和他翻脸,对不对?”

其实,叶鸣在省城就看出來了:苏寒这小子确实对陈梦琪有点想法,这一点从他看向陈梦琪的眼光里就可以判断出來。而且,他看中陈梦琪,有很大部分因素是因为陈梦琪是佘楚明的亲外甥女,又是亿万富豪陈远乔的女儿,他想借此攀龙附凤,以和陈梦琪联姻的方式,攀上佘楚明这棵大树……

只不过,叶鸣对自己的亲朋好友和同学,不管关系怎么样,都从不在背后说他们的坏话,喜欢隐恶扬善。所以,虽然明知道苏寒给陈梦琪打电话、发短信,其用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还是在劝慰着陈梦琪。

陈怡见叶鸣劝慰陈梦琪,嘴角露出一丝淡漠的笑容,说:“叶大局长,男子汉本來应该胸襟开阔、大度包容,但是,也要有底线,不能一味地做好好先生,一味地容忍退让,否则,就会被人认为是懦弱无能的表现。你的那位同学的所作所为,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出來了:他绝对是想横刀夺爱,将琪琪从你身边夺走。如果在这种事情上你也容忍他,甚至还为他辩护,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你怕你那个同学,不敢得罪他;要不就是你对琪琪感情还不深,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也不在乎别的男孩子來追求她……我这话说得比较直,你们二位不要见怪啊!”

叶鸣还沒答话,陈梦琪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出手紧紧地搂住叶鸣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满脸不屑地说:“他來追我?哼哼,也不照照自己的影子。我就是一辈子不出嫁,也不会嫁给他那种阴不阴阳不阳的小人……陈怡姐,叶大哥不是怕他,也不是对我不在乎,他是真的不愿意以恶意去揣测他的同学,也是为了怕我得罪我舅舅身边的人,所以才那样劝慰我。叶大哥真的是个君子,我最喜欢他的就是这一点!”

陈怡看着陈梦琪靠在叶鸣身上时那种幸福陶醉的表情,还有她说叶鸣是君子时的那种骄傲和自豪的语气,心里不由百感交集:这个小女孩,不仅漂亮温柔,而且对叶鸣的感情,肯怕比自己一点都不差。假使自己现在沒有结婚,要和她同时竞争叶鸣,只怕自己还不一定竞争得她赢呢……

在叶鸣他们坐在包厢里聊苏寒的话題的时候,夏霏霏却正在饭店二楼她妹妹晚上休息的房间里梳妆打扮。

刚刚她借着追赶花和尚的机会,急匆匆地拉上她的双胞胎妹妹夏露露,上楼來到这个小房间,一进门就照镜子,先照了照自己的脸,见早晨扑的粉已经脱落了一部分,口红也有点褪色了,便要她妹妹快点把化妆盒拿出來,然后便开始细心地扑粉描眉涂唇。^-^

第二百零九章 姐妹花

夏露露见她姐姐急匆匆地拉着她上楼,开始以为她有什么事要跟她说,却见她一进房间就开始化妆,不由大惑不解,奇怪地问:“姐,你这时候化什么妆?你还沒吃饭呢,等下把饭一吃,这妆又白化了……哦,我猜到了:等下是不是那个检察院反贪局的施局长要过來吃饭?我看你对他挺好的,是不是准备找他做我的姐夫?嘻嘻!”

夏霏霏回头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嗔怪地说:“露露,说什么呢?你以为我也和你一样,喜欢那些头发都秃光了的半老头子?我告诉你:当初我就反对你和毕华锋在一起,你不听我的劝,被那老色鬼一套房子就俘虏了,活生生把自己花样的青春吊死在一棵枯树上。别看你现在风光,房子也有,票子也有,冲着毕华锋的脸面给你捧包奉承你的人也有。但是过个两三年,等他一退位,或者是他那些肮脏的事情东窗事发,我看你还怎么乐得起來!到时候,只怕还有你哭的时候呢!“

夏露露虽然和夏霏霏是双胞胎,但奇怪的是:她们两姐妹的性格截然相反----夏霏霏泼辣强势,很有主见,而夏露露则温柔和顺,随遇而安,平时有什么事都是由她姐姐拿主意。

现在,夏露露听她姐姐这样说,脸一下子红了,嘟囔说:“姐,当初不是你介绍我认识毕华锋的吗?你还让我对他好一点,温柔一点。再说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当初我是喝醉了,被他带到宾馆强/暴的。完事后他说给我买套房子,还说每个月给我五千元零花钱。我想我反正已经被他糟蹋了,不如就得点实际的东西算了……”

“露露,别说了!”

夏霏霏一听她妹妹说起这个,脸上立即露出了歉疚不已的表情,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眼眶红红地说:“露露,是姐姐对你不起……当初我以为像毕华锋这样的大领导,是不会使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的,只要你把握得好,就既可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又不会失身的。沒想到,他会如此卑鄙。归根结底,是姐姐害了你。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及早从他身边抽身离开,可以免去很多后患!这是我对你的忠告,听不听在你自己!”

夏露露露出胆怯的表情,迟疑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说:“姐,我不敢跟他分手啊!我怕他报复我,也怕他害你和妹妹……你不知道:他还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说要我劝劝你,也做他的二毛。还说只要你答应跟她,他愿意在金海花园给你买一套200平米的房子,另外每个月再给你1万元零花钱……”

“住口!”

夏霏霏不等夏露露说完,就连腮带耳通红起來,杏眼圆瞪,气恼地喝道:“露露,你个软皮蛋,怎么这么沒志气?那老畜生说这样的话,不仅是在污辱我,也是在侮辱你,你懂不懂?你怎么当时不一口浓痰呸过去,封堵住他那鸟嘴巴?你要他当面跟我來说说看,我管他是什么领导,只要他敢当我的面这样说,我不老大耳光给他打过去,我就不姓夏……怪不得,现在外面风言风语的,说我们两姐妹侍奉毕华锋一个人,原來这都是那老畜生自己传出去的。”

夏露露见她气得满脸通红,不敢再说什么,便一边帮着她梳理头发,一边转移话題问道:“姐,你现在梳妆打扮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又有人给你介绍了对象,你等下要去相亲?”

夏霏霏突然忸怩起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妹妹才好----因为,连她自己都沒搞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要上來梳妆打扮一下。只是,她刚刚在见到叶鸣以后,忽然觉得自己那形象不是自己的理想状态,所以才突然生出了要上來补妆的念头……

夏露露好像忽然明白了过來似的,把头凑到她耳朵边,嬉笑着低声问道:“姐,我书沒读你多,但知道一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猜:你肯定是看上刚刚带着两个美女进來的那个大帅哥了,是不是?我刚刚听你叫他叶局长,那语气甜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姐,话说回來,那帅哥可真是帅呆了,而且又不是那种奶油小生,看上去浑身都充满了阳刚之气,这正是你多次跟我说起的你理想中的爱人啊!我猜得对不对?”

夏霏霏神色间更加忸怩,不好意思地啐了她妹妹一口,然后说:“露露,你可别胡说八道啊!人家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他的女朋友又是我大老板陈远乔的宝贝千金,我可不敢跟她去抢夺男朋友。再说了,像我这样在风月场中混了这么多年的人,虽然我自己知道我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在外面那些不积口德的人口中,我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烂货呢!我喜欢他又有什么用?他会不会拿正眼瞧我一眼,还不知道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伤感起來,摸摸她妹妹的头发,叹口气说:“露露,我现在才知道:一个女孩子,有一个清白的名声,那是多么重要、多么宝贵!我现在穿梭周旋于各色男人之中,也就是凭着我的泼辣、凭着我敢想敢做敢说的性格,才让那些下流坯子有点惧怕我,不敢对我动蛮。如果我和你一样是个逆來顺受的性格,只怕早就和外面那些臭男人传说的那样,变成一辆人尽可夫的公共汽车了!但尽管这样,我现在的名声已经臭了,想要去追求我爱的人,也是一种奢望了。人说什么事都是有得必有失,但是我总结我这几年來的经历,虽然也得到了很多,但总觉得自己失去的比得到的多。露露,你赞同我的观点吗?”

夏露露有点懵懂地点点头,想了想,忽然说:“姐姐,你要是真的喜欢外面那个帅哥,你也可以用我们的方式去追求他呀!你原來不是和我说过:只要碰到你真正喜欢的人,你不在乎什么婚姻和名份,给他做二毛、倒贴他钱也愿意吗?现在机会來了,你何不麻着胆子去试一试?他现在还沒结婚,只是找了女朋友。从理论上來说,你还有50%的希望成为他的女朋友或是老婆啊!即使这50%的希望破灭,你还可以选择做他的情人或是二毛,了却一下你多年的心愿啊!”

夏霏霏瞪了夏露露一眼,想斥责她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同时脸色一下子变得绯红,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二百一十章 说客

叶鸣和陈怡、陈梦琪点了几个菜,吩咐服务员拿一瓶红酒上來,便继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不久,夏霏霏笑容满面地走了进來。

陈怡比较细心,见她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换了一套衣服,而且脸上明显补了妆,显得更加俏丽,并且在进门时有意无意地往叶鸣脸上看了一眼,神色间有几分欢喜,还有几分羞涩,不由心里一动,忽然笑着问道:“夏小姐,你这刚出去二十多分钟,怎么就焕然一新地回來了?你化妆换衣服的速度挺快的啊!能不能教教我们你是怎么化的?”

夏霏霏脸一红,有点慌乱地解释说:“刚刚我去追花和尚,一不留神摔了一跤,把衣服弄脏了,所以我去换了一套。”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径直走进包厢,满脸堆笑地说:“叶局长,你好你好!真巧啊,我也约了几个朋友來这里吃饭,沒想到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走走走,三位都到我那个包厢去,今晚我请客!”

叶鸣定睛一看,这位跟他打招呼的中年男人,正是清泉宾馆的那个赵经理。

原來,夏霏霏最早來新冷县城闯荡时,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赵经理当时开的另一家宾馆当服务员,赵经理一直很照顾她。

昨天晚上,夏霏霏听赵经理说他的宾馆被地税局一分局查出了假账,可能面临很严重的处罚,便自告奋勇说给他找人去了难。沒想到,今天叶鸣就來她的饭店吃饭了,所以,她在上楼化妆前,就已经打了一个电话给赵经理,说一分局叶局长正在她的饭店吃饭,让他火速过來买单请客。

赵经理一听,不由喜出望外,赶紧嘱咐夏霏霏,让她给他留出一个最大的包厢,并预留几个好一点的菜。然后,他又分别打电话给他的另外两个合伙人:一个是现任新冷县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陶永的弟弟陶青,另一个是检察院反贪局局长施英凯。

陶青是宾馆的法人代表、董事长,而施英凯则是幕后老板,由他一个妻妹在宾馆做出纳工作。

陶青一听,赶紧又打电话叫上了他的哥哥陶勇,而施英凯则叫上了他的老上级、平时最喜欢到“三朵金花鲜味馆”吃饭的县人大主任毕华锋。

这一拨地位显赫的“了难者”來到鲜味馆后,先在夏霏霏为他们预留的包厢坐定。

陶永听完赵经理关于昨晚被地税局查出假账的简单汇报后,浓黑的眉毛皱了皱,不满地对赵经理说:“昨晚到宾馆查账的是地税局一分局的副局长?我还以为是个什么角色呢!你把我们都喊过來干什么?不就是做个假账吗?现在哪个单位不做假账逃税?如果都照章纳税,我估计新冷的企业会死掉一半……这个问題也很好解决啊:明天让施局长打个电话给那个分局副局长,让他到反贪局去一趟,不告诉他原因,先吓他一跳。然后施局长再找他谈一次话,让他把那套假账退回來,宾馆再象征性地补交一点税款,不就行了?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把我们这些人都喊过來请他客吗?我们这里一个县人大主任、一个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一个反贪局局长,一起來陪他吃饭,未免也太抬举他了吧!”

赵经理忙陪笑说:“陶县长,这个姓叶的副局长,虽然年轻,职务也低,但据说后台很硬。而且,我昨晚算是领教了:这小后生性格很强悍,有点一根筋,送他红包他不要,想请他去吃宵夜他不去,有点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味道,我是一点办法都沒有。而且,看他的样子,自尊心很强,比较高傲,估计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狠角色。所以,我建议还是不要用权力去压他,那样可能会起反作用。”

毕华锋在旁边说:“老陶,小赵说的有点道理。这样吧,小赵你去他们那个包厢把他叫过來,就说我、陶县长、施局长都在这里,要他过來喝杯酒。”

于是,赵经理便假装偶然在酒店见到叶鸣,走进了他们的包厢……

叶鸣听赵经理说请他们三个去他订的包厢吃饭,而且说人大的毕主任、公安局的陶局长、反贪局的施局长都在那里,心里立即雪亮:这赵经理绝对是想來了难的,而且还把一些要害部门的领导一起请來为他当说客了……

于是,他淡淡一笑,说:“赵经理,非常感谢你的邀请。只是,我们已经把菜都点好了,就快要上菜了,就沒必要挪地方了。再说,我这人天生见到领导就有点拘束,吃饭不欢、喝酒沒味,所以一般不和领导同桌吃饭的。”

夏霏霏在旁边撺掇说:“叶局长,你们这包厢点的菜,可以退掉,沒关系的。那边那么多领导在等你过去,你还是去吧。一般的人,还沒有这么大面子呢!”

叶鸣摇摇头说:“赵经理,实在对不起。请你回去跟各位领导解释一下,就说我这边已经上菜了,就不去打扰各位领导了。”

赵经理见他坚决不去那边,心里非常着急,可又不敢强逼他,只好讪讪地笑笑,说:“那好那好,我先过去跟领导们说一下。”

陶永等人见赵经理一个人走进包厢,后面并沒有人跟着,脸色一下子都阴沉了下來----按照他们的想法,他们这么多位高权重的领导坐在这里,请一个小小的地税局副分局长來喝杯酒,那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应该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跟着赵经理赶快过來。可现在看赵经理那幅沮丧的表情,那个小小的副局长,显然并不买他们这几位在新冷县也可以说是跺几脚就要地动山摇的领导的帐……

陶永不等赵经理开口,就“呼”地站起來,瞪圆眼喝问道:“小赵,你去调查一下,问问这个小子到底是仗了谁的势,敢这样猖狂?施局长,你明天直接派两位反贪局干警到地税局去,把那姓叶的传唤到你们检察院,查一查他的腐败问題。我就不信他到时候还不老实!”_!^-^

第二百一十一章 屈尊造访

这个陶永当县公安局局长已经多年,长得五大三粗,脾气火爆燥烈。清泉宾馆他也是隐秘的股东之一,所以听说叶鸣不买他们这几位领导的面子,一下子就火冒三丈,差点暴跳如雷了。

这时候,毕华锋突然记起:一个月之前,他好像和龚志超一起吃过一顿饭。当时,好像桌上有一位地税局的干部,也姓叶,和龚志超关系很好,龚志超应该很了解他的底细……

于是,他对陶永摆摆手,说:“老陶,稍安勿躁!我记得他和龚志超关系很好。我现在把龚志超叫过來,让他出面把这事摆平!”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拨打了龚志超的电话。

待电话接通后,毕华锋问道:“小龚,你认不认识地税局一分局一位姓叶的副局长?我记得你好像有一次喊我和他一起吃过一顿饭,对不对?”

“对对!他叫叶鸣,现在在一分局负责。毕叔,您是不是有事找他?”

“是这样的:他昨天晚上在清泉宾馆查获了两本假账,现在我和公安局的陶局长、检察院反贪局的施局长都在三朵金花吃饭,准备喊他过來喝杯酒,顺便跟他说一下清泉宾馆的事,让他不要太认真。但你这位朋友好像不买我们这些老头子的帐,三请四求都不过來。刚刚陶局长已经发了脾气,准备要教训教训他了。你和他玩得好,应该知道他的底细:他到底是仗了谁的势,敢这么猖狂?”

龚志超显然吃了一惊,忙说:“毕叔,你劝陶局长冷静一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告诉您:听叶鸣的女朋友说,他是省纪委李书记的干儿子,曾经还救过李书记的命。据说李书记对他很疼爱。而且我知道我这位兄弟的性格,吃软不吃硬。你们如果用权势压他,或是想以教训教训他的手段去逼他屈服,只会适得其反,很可能把事情搞糟。这样吧,你们在三朵金花是不是?我立即就赶过來,和他沟通沟通,看能不能说服他。”

毕华锋听龚志超说叶鸣是现任省纪委书记的干儿子,不由大吃一惊,忙说:“好好好,小龚你赶快过來,我们现在先到小叶的那个包厢去。”

挂断电话后,毕华锋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用万幸的语气对陶永说:“老陶,看來还是我有点预见性啊!我刚刚就估计:如果不是有强硬的后台,一个小小的副分局长,是不可能如此不给我们这几个人面子的。刚刚小龚和我说:这个姓叶的副局长,是省纪委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而且还是李书记的救命恩人。如果我们不问清楚,明天施局长贸然去把那个姓叶的传唤到检察院,又沒有他受贿的证据,一旦他那个干爸爸追究起來,你和施局长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啊!”

陶永和施英凯听完毕华锋的话,也是脸色大变。

这个陶永虽然性格粗豪,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官迷”,总是在想方设法巴结上面的领导,想尽快当上县委政法委书记并进入常委班子。

此刻,他听说叶鸣是省纪委李书记的干儿子,态度立即來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再一次“呼”地站起來,有点迫不及待地对毕华锋和施英凯说:“毕主任、施局长,既然是这样,他确实是有他狂傲的理由和资本。今天也算是我们求他办事,也不必讲什么面子和身份了,我们直接过去他那边,敬他一杯酒,他总不至于还拒绝我们和他一起吃饭吧!小赵,你带头,我们一起过去。”

毕华锋、施英凯知道夏霏霏也在那边陪叶鸣吃饭,两个人都想去和她喝杯酒,和她调笑几句,而且他们也都想去结识一下那个在省委有深厚背景的地税局副局长,所以听陶永一说,都很高兴地站起來,几个人跟着赵经理往叶鸣他们那个包厢而去。

此时,叶鸣他们的菜已经上到桌上來了。夏霏霏以要找叶鸣帮忙减免酒店的税收为借口,不顾陈梦琪的白眼,施施然坐到了叶鸣的对面,吩咐服务员摆四套碗筷,四个酒杯,自作主张地和他们同桌吃喝起來,还告诉服务员:这一桌饭菜记在她账上,算她请客。

叶鸣问道:“夏小姐,你这酒店生意这么好,有什么理由减免税收?我记得专管员给你这个店子定的营业额好像只有4万元一个月,每个月只要交2000多元钱的税。我不给你上调定税标准就不错了,你还想往下减?你开玩笑吧!”

夏霏霏妩媚地一笑,眼睛瞟着叶鸣,说:“叶局长,这世界上沒人与钱有仇是不是?我实话实说:我这店子定税确实不高。但是,我既然认识了你叶大局长,肯定就会想要凭借你的面子,减免一点税收是不是?如果能够每月减掉几百元,也够我一个月的护理头发的费用了,这是多好的事啊!至于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我总得争取一下吧!嘿嘿!”

叶鸣被她这番话说得哭笑不得,刚想板起脸教育她几句,却见门口忽然出现了几个满脸堆笑的男人。其中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秃子,赫然就是他原來和超哥一起吃饭时见过一面的县人大主任毕华锋。

只见毕华锋后面,依次跟着一个长相很彪悍、一脸络腮胡的五十余岁的高大汉子,一个穿着风衣的瘦高个,还有一个长得和那个络腮胡有点像的四十來岁的中年人,那个赵经理则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叶鸣知道这几个人就是刚刚赵经理说的那几位官员,见他们主动过來了,心里有点吃惊,也有点不大好意思,忙笑着站起來,先和毕华锋握了握手,道歉说:“毕主任,您好!非常对不起,照道理,我是晚辈,您又是县委领导,我应该主动到你们的包厢去拜访你们的。可是,我这边菜都已经上了,又怕我过去打扰了各位领导的清兴,所以就沒敢过來。沒想到各位领导竟然屈尊亲自过來了,我心里很惶恐啊!”

_!^-^

第二百一十二章 挑衅

毕华锋用枯瘦冰凉的手紧紧地握住叶鸣宽厚的手掌,很亲热地说:“小叶,沒什么屈尊不屈尊的。你和小龚是玩得好的兄弟,我是小龚的干爹,你也就是我的侄子一样,对不对?既然是一家人,就沒必要说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大家都随便一点、开心一点,你过去或是我过來,都是一样的,对不对?來來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陶永同志,这一位是检察院反贪局局长施英凯同志,后面这位是清泉宾馆的董事长陶青,也是陶县长的亲弟弟。”

叶鸣在和毕华锋握手时,感到他的手像蛇一样冰凉,握着很不舒服,心想难怪别人都说他是个老色鬼,这样冰凉的手,明显是纵欲过度肾亏的表现啊……

在一一和陶永等人握过手后,叶鸣还沒搞清他们过來的用意,陶永就很高兴地对夏霏霏说:“霏霏,你赶快安排服务员加几条凳子过來,我们今天好好和小叶喝几杯……对了,小赵,你再去点几个好菜,这店子的野生甲鱼和斑鸠比较地道,你问问厨房里还有沒有,如果有,都给我点上來。另外,小叶他们现在喝的是红酒,不够劲,拿两瓶62度的水井坊过來,今天要喝就喝个痛快。”

叶鸣见他自作主张就安排起來,自己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听之任之。

夏霏霏见平时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陶永,今天却一反常态,对叶鸣如此亲热,口口声声说要和他好好喝几杯,不由又是惊奇又是纳闷,同时对叶鸣的好奇心和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毕华锋眼睛看着夏霏霏,笑咪咪地说:“霏霏,露露呢?让她进來一起吃饭吧!”

夏霏霏很不情愿地点点头,吩咐门口的服务员去把夏露露叫进來。

施英凯在和叶鸣热情地握过手之后,便把脸转向夏霏霏,馋涎欲滴地看着她那张补妆后如春花绽放的漂亮脸庞,暧昧地对她笑笑,说:“霏霏,几天不见,你好像又漂亮了几分啊!怎么样?今天你的玉体应该无恙了吧!等下陪我喝几杯如何?”

原來,前几天施英凯和陶青约夏霏霏出去吃饭,本想先将她灌醉,然后带她去一个宾馆,霸王硬上弓,先占有她再说。

沒想到,夏霏霏却好像看穿了他的用意一样,在喝酒前就事先声明:她这几天來了大姨妈,不能喝酒,而且晚上要早点回去休息。

这句话令袋子里带着春/药、准备晚上吃药和夏霏霏大战几百回合的施英凯,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心里直叫晦气----虽然他明知道夏霏霏这句话可能只是一个借口,但女孩子把这种事都说出來了,你总不好意思要她脱下裤子去验证吧!

正因为那天比较扫兴,所以,他今天才一见面就问她是否玉体无恙,言下之意就是问她大姨妈走了沒有……

他这句问话刚一出口,站在他后面的陶青就淫邪地一笑,看着夏霏霏说:“施局长,你还真信了霏霏的话啊!霏霏可是条滑泥鳅,如果一个月是30天,她有31天身上会來亲戚,谁也别想占她半点便宜。哈哈哈!”

夏霏霏听他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叶鸣的面,说这样下流的话,不由又羞又恼,可又不敢得罪这位公安局长的老弟,只好绯红着脸,啐了陶青一口,说:“青哥,你积点口德吧!这里这么多领导,还有好几位女士,你就不怕你说出的话恶心到别人?”

陶青本來就是个流里流气沒任何素质的人,嘴巴也很臭,此刻见夏霏霏脸红,便存心要捉弄她,继续说:“霏霏,我说你是条滑泥鳅,应该沒说错吧!据我所知:我好几个朋友,都是大老板,他们都看上了你,天天到你的歌厅去唱歌,也经常喊你出去吃饭、玩。你对他们个个都很客气,他们喊你去喝酒、去吃宵夜,你也很少拒绝。但是,等到吃饱喝足,他们喊你去宾馆开/房时,你却说你从不在外面过夜的。如果要开/房,也可以,但你要喊你两个妹妹一起过去睡……所以,我那几个朋友都说你是‘三要公司’的:要吃要玩要回家!我沒有冤枉你吧!哈哈哈!”

陶永见叶鸣在听他弟弟说话时,眉头越皱越紧,而叶鸣身边那两个女子,脸上也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便对陶青喝道:“陶青,闭上你的臭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张臭嘴巴最容易得罪人,要你注意修心养性,谨言慎行,你就是不听我的。你自己说说:你这张嘴巴得罪多少人了?你如果再不收敛,等哪天祸从口出,你就后悔不赢了!”

陈梦琪本來很看不惯夏霏霏,可现在看到她被那个流氓一样的男人作弄,气得满脸紫涨,却又不敢发作,忽然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便对她招招手,说:“夏小姐,你到这边來坐吧!”

夏霏霏心里满是愤恨,狠狠地瞪了陶青几眼,走到陈梦琪身边坐下。

在等菜的过程中,毕华锋和陶永闲聊,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陶永说:“毕主任,你应该知道啊!我们公安局这段时间的中心工作,就是布置安排省委鹿书记去紫江县调研的安保问題。鹿书记虽然只是路过我们新冷县,但沈书记说了,只要鹿书记路过我们县,我们就一定要做好安全保卫工作,要抽调精干警力在鹿书记经过的路段布好明岗暗哨,要确保在安保方面万无一失。”

毕华锋笑了笑,说:“老沈也太小題大做了吧!省委鹿书记不过就是路过新冷,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调派警力上路站岗吗?再说了,老沈这样做,鹿书记也不一定知道他费了这么大的苦心呀,有必要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吗?”

陶永摇摇头说:“毕主任,沈书记这样做,应该有他自己的考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履行职责。至于其他的问題,就不是我们考虑的范畴了,对不对?”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并将那两瓶“水井坊”酒打开了。

夏霏霏忽然站起來,用挑衅的语气对施英凯说:“施局长,上次我沒陪您喝酒,看來您对我意见很大。这样吧:今天我和您在敬了在座各位的酒之后,再单独较量,用大酒杯喝,谁先喝倒谁算输。怎么样?你敢不敢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妥协

施英凯一直不知道夏霏霏酒量如何,听她向自己挑战,正中下怀,便一口应承下来。.

这里面,只有赵经理最清楚:夏霏霏的酒量大得惊人!当初他在他的宾馆当领班的时候,有一次宾馆员工聚餐,夏霏霏在酒桌上创造过一个人喝倒三个大男人的记录。虽然那三个男员工酒量都不是很高,但每个人起码也是半斤白酒的量。所以,赵经理估计夏霏霏的酒量是两斤白酒的水平。

当然,今天喝的是62度的水井坊,夏霏霏不一定能喝两斤。但是,要放倒施英凯,那是绰绰有余的……

夏霏霏见施英凯答应和自己拼酒,嘴角撇出一丝冷笑,吩咐服务员再拿两瓶“水井坊”上来――刚刚施英凯挑起前次喝酒的话题,引来了陶青的一番胡言乱语,令她在叶鸣面前颜面尽失,觉得叶鸣在听了施英凯和陶青的话以后,心里肯定会对她留下一个放荡、狡猾、喜欢和有钱老板勾勾搭搭的坏印象,所以心里对施英凯和陶青恼恨至极,遂决定要彻底把施英凯灌醉,到时候让他丢丢丑……

不过,她没有料到:施英凯也是一位“酒精考验”的“好干部”、“好领导”,在和她对喝时,开始两个人拼了个旗鼓相当,每个人都干掉了一瓶“水井坊”,却都是若无其事。

而毕华锋、陶永等人,则不停地敬叶鸣。陈梦琪和陈怡本来是不想喝酒的,但是担心叶鸣被毕华锋他们灌醉,两个人便不约而同地帮着叶鸣回敬毕华锋、陶永、陶青三人。

不久,龚志超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先每个人都敬了一杯酒,然后和叶鸣单独干了一杯。

在酒喝到半酣的时候,陶永用通红的眼睛看着叶鸣,笑容满面地说:“小叶,我听赵经理说:昨晚你亲自到清泉宾馆,查到了一点关于宾馆纳税方面的问题。我也不瞒着你老弟说:这个宾馆是我的亲弟弟陶青在当董事长,施局长的姨妹子也在宾馆占了一点股份。所以,今天我们来找你,一是想结识一下你这个能力出众、前程远大的老弟;二来呢,也是想帮着我老弟和赵经理说说情,请你高抬贵手,在宾馆的税收问题上,能带过去的就带过去。当然,我们也不是一定要你违反原则,无条件地不追究宾馆的责任。我和施局长的想法是:你昨晚查获的那几个账本,是今年的。账本上记载的营业额与实际申报营业额的差距,宾馆可以将营业税和所得税补上,你们也可以适当罚点款、加收点滞纳金,我们绝不说二话。至于再派稽查局的人过来查以前年度的偷逃税问题,或者说将案子移交税侦队处理,我看就没必要了。”

叶鸣知道他们迟早会提及这个话题,所以心里也想好了应答之辞,待陶永说完后,他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陶局长,你刚刚提到过:不要我们违反原则!但是,我们的原则就是:依法治税、依率计征、有案必查、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如果按您所说的,不再追究宾馆以前年度的税收违法问题,那我们就至少违反了有案必查、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三条原则,怎么能够说不违反原则呢?再说,我们县局党组已经知道了清泉宾馆偷逃税的问题,也已经做出了派稽查局干部进驻宾馆深挖严查的决定。我这个小小的副分局长,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帮到您了。”

陶永愣了一下,眯缝着眼想了想,说:“小叶,其实当初赵经理打电话告诉我们这件事时,我开始是准备打你们一把手邹局长的电话的。你应该也很清楚:你们地税局和我们公安、检察院关系是非常好的。我相信,只要我和施局长分别给你们邹局长打个电话,他应该多少会给我们一点面子。只是,我们考虑到你毕竟是直接主管宾馆税收的领导,如果去找你的上级来压你,好像有点不义道,也是对你的不尊重,所以才直接来找你了。你现在既然说继续查处清泉宾馆是你们县局党组做出的决定,那我现在就给你们邹局长打个电话,跟他说一说这个问题。”

说着,不待叶鸣表态,就拨打了邹文明的电话。

叶鸣知道邹局长平时很注重和公安、检察、纪委等执法和监督单位搞好关系,以便在处理税收违法案件或是局里万一哪个干部出了廉政问题时,可以随时向上述单位求助或是讲情。因此,陶永和施英凯认识邹文明是很正常的事情。

邹文明接到陶永的电话后,和他闲聊了几句,陶永便言归正传,说起了清泉宾馆偷逃税的问题,并明确说明这个宾馆是他弟弟和反贪局施英凯局长的妻妹合伙开的,请邹局长考虑考虑,适当照顾一下。

邹文明显然并不清楚清泉宾馆的背景,听到陶永说明情况,又听他说现在叶鸣正在和他同桌喝酒,而且施局长以及县**主任毕华锋也在酒桌上,不免吃了一惊,沉吟片刻后,他对陶永说:“陶县长,麻烦您把电话给叶鸣,我跟他说几句。”

陶永便把电话递给叶鸣,满脸得色地说:“小叶,你们邹局长请你接个电话。”

叶鸣狐疑地接过他的手机,只听邹文明在电话里说:“小叶吗?你离开酒桌,到门口接电话。”

叶鸣便一边往包厢外面走,一边低声问:“邹局长,您刚刚是怎么和陶县长说的?我觉得对清泉宾馆,我们不能妥协。他们偷税的手段太恶劣了,而且数额巨大,已经触犯了刑法,必须予以严惩,以儆效尤!”

邹文明在电话里无奈地叹口气,说:“小叶,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今天既然是陶永和施英凯出了面,我们不妥协不行啊!你应该清楚我的个性,轻易情况下是不会违反原则给人帮忙的。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一个是检察院反贪局局长,我们有很多工作要他们支持、配合,如果得罪了他们,那是后患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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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顺水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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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鸣听邹文明说要妥协,有点不服气地说:“邹局长,他们都是领导干部,总得讲点原则吧!我们依法办事,只要证据确凿、程序合法、适用法律和政策准确、处理得当,他们敢把我们怎么样?”

邹文明在电话里苦笑了一下,说:“小叶,你说的也沒错。如果我们坚持要依法查处清泉宾馆的偷逃税问題,他们也确实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也沒有办法阻止我们做出查补税和处罚的决定。但是,他们会用另外的方式來报复我们。”

说到这里,他把声音压低了点,说:“据我了解,这个陶永的报复心是很强的。这次如果我们查处了他弟弟的宾馆,我估计,他立即就会安排附近的派出所,到我们地税局的家属院來抓赌。你是知道的:我虽然多次在会议上三令五申不准干部打牌赌博,但事实上听进去了的沒几个,很多人晚上还是以打牌赌博作为娱乐项目。现在又到处在抓作风建设,县纪委已经出台文件:凡是公务员被公安局抓了赌博现行的,一律先拘留,再全县通报。因为我们和公安局关系好,一直沒有派出所到我们院子内來查过。但如果得罪了陶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他派人來我们院内抓赌,很可能一抓一个准,那我们县局所有的荣誉都会泡汤。”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再说说反贪局的施英凯。据我了解,这个人很狂傲,动不动就以查处腐败问題为借口,压制、打击一些得罪了他的各部门的领导或是干部。这几年來,我们县局一直是李立这个腐败分子在当家。由于他自己屁股上一把屎,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有极少数干部学他的样,在单位索拿卡要报,收受红包礼金的人也不少。万一施英凯对我们产生了意见,他只需派人到一些纳税户中去调查一下,获得一些我局干部涉嫌腐败的线索,然后今天來局里传唤一个,明天再來传唤一个,肯定会弄得局里人心惶惶,而且说不定有少数几个干部会经不住他们的审讯,将他们一些违法违纪的问題交代出來。那样的话,对我们县局來说,也将是一场灾难、一场噩梦!小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叶鸣知道邹局长说的都是推心置腹的话,而且情况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邹局长,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这样做的话,真的太便宜他们了。我也不想和他们喝什么酒了,现在就买单走人,不想欠他们什么。”

邹文明忙说:“小叶,你不能走,也不能去买单,一切听他们安排。你如果提前买单走人,他们会认为你对他们有意见、有看法,反倒得罪了他们。依我看,他们那里反正是要照顾的,你不如就按照他们的安排,狠狠地宰他们一回,不要客气。多宰他们一点钱,我们心里的气也顺畅一点是不是?等下你把电话给陶永,我会告诉他:这件案子是由你在牵头查处的,如果要照顾,必须你先点头答应。这样的话,也可以让他记你一点好,欠你一个大人情。”

叶鸣见邹局长这样为自己考虑,心下颇为感动,说:“邹局长,那我就按你的指示办。对了,我这次接受吃请,应该算奉命陪客吧,县局党组可不能说我是腐败行为哦!呵呵呵!”

邹文明也在那边笑了起來,说:“小叶,这次你和陶永他们一起腐败,算是县局党组给你下达的一个公关任务,你就放开肚皮吃喝、放开胆子娱乐吧,我们不仅不算你违纪,还要给你记一功。哈哈哈!”

走进包厢后,叶鸣把电话递给陶永,说:“陶县长,邹局长还有话跟您说。”

陶永赶紧接过电话,和邹文明继续谈宾馆的税收问題。

叶鸣见龚志超坐在对面,心里忽然一动,心想超哥多次给自己帮忙,这一次毕华锋把他叫过來,肯定是想让他來自己这里说情的,等下何不顺势买他一个面子,送一个顺水人情给他?

于是,他拿出手机,偷偷给龚志超发了一条短信:“超哥,等下你向我说情!”

龚志超接到这条短信,开始有点莫名其妙。但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看了一下叶鸣的脸色,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今天决定答应陶永等人的要求,但想送自己一个人情,让陶永、施英凯等人知道他在叶鸣面前是很有面子的,也让他们欠自己一个人情……

于是,他感激地向叶鸣点点头,并微微一笑,表示他明白了他的用意。

陶永和邹文明通完电话后,转过头看着叶鸣,满脸期待地说:“小叶,刚刚你们邹局长说了:你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而且清泉宾馆也在你们一分局的管辖范围内,所以,如果要照顾,必须要你点头同意。他还说了:县局党组对你非常信任,也知道你是个既有原则性、又有灵活性的人。只要你做出的决定,县局党组包括他本人,是对你充分信任的,也会充分尊重你的处理意见。所以,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施英凯听陶永这样一说,本來喝得半醉了,这时候也停止了和夏霏霏拼酒,转头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叶鸣,看他怎么回答。

那个赵经理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鸣,脸上的汗水都下來了:要知道,只要叶鸣一松口,那就意味着宾馆不仅可以省下一两百万元税款和罚款,而且他也不用担心被税务局以偷税罪移送司法机关惩处……

叶鸣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皱着眉头沉思片刻,说:“陶县长、施局长,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处理方案,确实有违我们的原则啊!我怕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时候,一直沒怎么做声的龚志超忽然对叶鸣说:“兄弟,我和你结识这么久,还从來沒有向你开口求过任何事情。今天,我想请你给我一个面子:这里在座的各位,都是平时非常关心我、照顾我的领导或是长辈,我一直无缘报答。如果你给我这个做大哥的面子,清泉宾馆的税收问題,就按照陶县长他们刚刚提的方案处理,我们大家继续喝酒,等下我再请在座各位到蓝月亮去唱歌;如果不给我面子,那就当我这话沒说,我也不会怪计较。兄弟,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_!^-^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夏霏霏的期待

叶鸣刚刚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就是想要龚志超出言求情,他好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他。

因此,他听龚志超说完那番话之后,心里暗暗赞叹超哥的演技,便又沉思了片刻,方才说:“超哥,你这话说得我汗颜啊!正如你所说:你这位大哥帮过我很多忙,但从來沒有在任何事情上麻烦过我。你今天难得开一次口,我如果再坚持己见,那就是有点不通人情、不近情理了。更何况,这里还有毕主任、陶县长、施局长三位领导在这里,我也得尊重三位领导的意见是不是?这样吧:赵经理,明天你到我们分局将账本拿回去,自己查一下,看今年少交了多少税款,过两天你们主动去我们局里申报补税。这样的话,就算是你们自查出來的少交税款,不会定性为偷税,只需要叫滞纳金,可以不罚款。至于你们以前年度的问題,我们也暂时不查了,先放一放吧!”

叶鸣知道有陶永和施英凯出面,清泉宾馆顶多补一百多万税款,不会再多,而且到最后肯定也不会被认定为偷税,所以干脆好人做到底,主动提出一个可以不定性为偷税的解决方案。

赵经理一听,不由喜出望外:按照叶鸣的这个方案,不仅可以少补一两百万税款和罚款,而且,他主动去补税的话,完全可以逃脱偷税的罪名,他就可以不要付任何责任了。

因此,他一听叶鸣说完,高兴得双眼放光,端着一大杯酒走过去,对叶鸣感激流涕地说:“叶局长,真是太感谢你了!來,我敬你一杯酒,我用大杯,你用小杯,我先干为敬!”

说着一仰脖就把那杯足有三两的酒喝了下去。

叶鸣慷慨地说:“赵经理,谈事是谈事,喝酒是喝酒,你用大杯敬我,我就应该喝大杯才礼貌是不是?我也喝一大杯!”

说着,也找一个大杯子倒满,一口气就抿了下去。

陶永、毕华锋等人见叶鸣如此豪爽,都鼓掌叫好。

此时,夏霏霏和施英凯斗酒已近尾声。他们每个人都喝了大概一瓶半酒,施英凯已经支撑不住,跑到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回來时脚步踉跄,几次差点跌倒在地。

而夏霏霏,也是满脸通红,估计有七八分酒意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时用那双有点惺忪的杏眼瞟叶鸣一眼,目光中满是倾慕和喜爱的意味。

陈梦琪虽然也喝了酒,却一直在注意观察夏霏霏,见她老是用那种暧昧的目光看叶鸣,刚刚喝下去的几杯白酒,顷刻间都化作了陈年老醋,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对夏霏霏发作,便气鼓鼓地转过头,俯在陈怡耳边,悄悄说:“陈怡姐,你看看那个姓夏的女子,什么德行?仗着喝了一点马尿,就对叶大哥抛媚眼、卖弄风骚,一点都不加掩饰。她也不想想:她是什么人?叶大哥会对她有兴趣吗?我呸!”

陈怡淡漠地笑了笑,也低声说:“琪琪,你既然知道你叶大哥不会喜欢她,那就沒必要喝这个干醋啊!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你的叶大哥那么帅,又文武双全,浑身都是男子汉的魅力,以后喜欢他的女孩子肯定还会有。你如果不相信他,今后像今天这样喝醋的时候还多呢,只怕你心里承受不起。所以,我建议你想开点,要有一个信念:你的叶大哥是个君子,不会朝三暮四,也不会轻易就被别的女孩子勾引走!如果你这样想的话,你就会少生很多闷气,对不对?”

陈梦琪偏着头想了想她的话,觉得也确实是这样,便点点头,不再做声了。

这时候,施英凯已经醉得有点神志不清,嘴里嚷嚷着要去蓝月亮唱歌,还说要夏霏霏扶着他去,然后陪他唱歌。

夏霏霏把嘴巴一撇,讥讽地说:“施局长,你现在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沒有义务陪你唱歌。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找个小妹來陪你,让她给你醒醒酒,怎么样?”

陶永也喝得有其八分醉意了,将大手一挥,对叶鸣说:“小叶,今晚我们到蓝月亮唱歌去,让赵经理请客。小龚,你给我们帮了忙,你就别请客了,一切由赵经理來安排。”

陈怡和陈梦琪很不喜欢陶永这些人,也不想去唱歌,所以便站起來,说她们还要去陈梦琪家看房子,唱歌就不去了。

叶鸣见陈怡不去,便也说自己要回去。

陈梦琪见他说不去唱歌,正中下怀,便笑吟吟地过來挽着他的胳膊,准备往外面走。

陶永却从旁边斜刺里插过來,一把扯住叶鸣,鼓着一双血红的牛眼睛说:“小叶,你不能走。今晚你是主角,大家都去唱歌,你走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龚志超也走过來对陈梦琪说:“琪琪,你和这位小姐先回去吧!今晚毕主任、陶县长、施局长等人主要就是要请叶鸣兄弟开心一下,他一走,不就冷场了?”

陈怡拉拉陈梦琪的手,悄悄说:“琪琪,我们先走吧!看这架势,叶子不去唱歌是不行了。我跟你去你家里看看,我想明天就从宾馆搬出來,到你家里那套老房子去住。”

陈梦琪听陈怡也劝她,沒有办法,只好把叶鸣拉到一边,絮絮叨叨地低声嘱咐他说:“哥,我和陈怡姐先回去了。等下去歌厅,你别再喝酒了。他们那么多人,到时候轮流敬你,把你灌醉了,白伤了你的身体,好不?还有,你跟这些人在一起,不许喊小姐。歌厅里的小姐都很沒素质的,我怕她们骚扰你,听到沒有?”

叶鸣笑道:“琪琪,你放心走吧!我都记住了!”

夏霏霏见陈梦琪和陈怡离去,而叶鸣却留了下來,眼里闪过一道惊喜的亮光,忽然想起了吃饭前她妹妹跟她说的一句话:“你可以用我们的方式去追求他!”

一想到这句话,她本來就红扑扑的脸,此刻更加红了,而且望向叶鸣的眼光中,也充满了一种迷迷蒙蒙的期待的色彩……^-^

第二百一十六章 心怀叵测

在去歌厅之前,赵经理把陶永、施英凯拉到另外一个包厢,说:“陶县长、施局长,叶局长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总得感谢一下吧!他今天开一句口,我们宾馆至少少交了200万税款。而且,我们宾馆以后要想继续省点税款,还必须要他默许和支持。因此,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他打一个重一点的红包。我包里现在有一张5万元的建行卡,要不就请你们两位领导出面给他吧!如果我去送,估计他仍旧会推脱。”

陶永点点头说:“小赵说得沒错。我们都是体制内的人,应该懂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基本规矩。我看,这银行卡你得准备两张:一张给小叶,一张让他带给他们的局长。毕竟,这事的最终决定权还在他们县局一把手手里。”

然后,他看了一眼施英凯,笑着说:“我看,这卡就由施局长亲手交给小叶吧!有你这个反贪局局长在场,他应该沒什么担心和顾忌了。至于我,多少也算个县级领导,这种事我还是回避吧,不然他也不好意思。”

施英凯在厕所吐了一通后,神志稍稍清醒了一点,不过眼睛还是血红。听陶永说完后,他打着酒嗝说:“陶县长,沒问題,保证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

陶永随即出去,笑嘻嘻地对叶鸣说:“小叶,施局长在隔壁包厢,找你谈点事,你去一下吧!”

叶鸣今天也喝高了一点,有点头重脚轻的,听陶永说施英凯找他有事,心里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來到了隔壁那个空包厢。

在叶鸣走进來之前,赵经理走进包厢里面的厕所,然后把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调到摄像状态,若无其事地走出來,正好看到叶鸣走进包厢。

因为赵经理至始至终都是把手机拿在手里的,所以施英凯和叶鸣都沒有察觉到异常。

施英凯见叶鸣进來,便对赵经理招招手,说:“赵总,你把那一点小意思拿出來给叶局长吧,感谢他为清泉宾馆帮了那么大的忙。”

赵经理忙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一边往叶鸣手里递,一边笑嘻嘻地说:“叶局长,这是我们宾馆的一点小意思,感谢你为我们减免掉数百万税款。这信封里是两张建行卡,你一张,你们邹局长一张,每张卡里都是五万元,密码都是六个一。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叶局长不要嫌弃!”

施英凯见他把卡里的钱的数字都报了出來,而且啰哩啰嗦说了一些不该在这种场合下说的话,比如什么减掉数百万税款,两张建行卡等等,心里有点不满,皱皱眉头说:“赵总,你今天是不是喝醉了?怎么说这么多废话?你把信封给小叶不就行了?”

叶鸣却很少经历这种直接给自己送钱的事情,所以并沒有察觉赵经理那些话之中的异常,只是觉得自己绝不能要这钱,便很坚决地推拒说:“施局长,赵总:你们请我吃饭、唱歌,这不是原则性的大问題,所以我沒有拒绝。但是,如果我和邹局长收了你们的钱,而且金额这么大,就不仅是违反原则,而是违法犯罪了。施局长是从事反贪工作的,应该对这一点最清楚:受贿金额一万以上,是要被司法机关立案调查的。所以,这钱我不能收,但两位的心意我领了。”

施英凯此时还是有点醉意,见叶鸣这么说,便一把将赵经理手里那个信封抢过來,搂住叶鸣的腰,将信封塞进他袋子里,佯装生气说:“小叶,你这就不对了。现在这社会,自己不得到点回报,谁会无缘无故给人帮忙办事?我在反贪局工作多年,这种事见多了。虽然,也有很多干部栽在这种事情上。但是,那些被抓到、被查处的,要不就是被人陷害,要不就是得罪了上级领导,有人故意要整他,要不就是自己不下心露了马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否则,谁会來查他?实话告诉你:我们反贪局现在掌握的我县副科级以上官员的受贿线索,至少不下五十条。但是,只要不是这些人平时特别猖狂,或是和我们检察院和反贪局对着干,或是领导特别指令要查处,我们一般都会把这些线索压住,也不会去查处他们。因为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我们的熟人或是朋友,沒必要为一点小问題去把人家一脚踩死。你说是不是?”

叶鸣见他醉后吐真言,把他们反贪局一些机密的东西都讲了出來,心里有点反感,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好保持微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的话。

施英凯见他还是准备从袋子里把信封拿出來,便把脸一板,不高兴地说:“小叶,你这么推來推去的,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赵经理?我告诉你:这钱是我这个反贪局长亲自塞到你袋子里的,你说,新冷县谁敢來查你这个事情?要查你,首先就得追究我这个反贪局长的行贿罪吧!我难道会自己把自己送进牢里去?所以,今天这卡,你一定的手下,否则,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外面的毕主任、陶县长!”

叶鸣听他把话说到这份上,知道今天这两张卡是推拒不了了,于是,他便不再去掏那个信封,对施英凯说:“施局长,您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先把卡收下。我们先出去吧,毕主任、陶县长他们还在外面等我们呢!”

赵经理说:“叶局长、施局长,两位领导先出去,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还得在包厢里上个厕所。”

施英凯和叶鸣见他眉头紧皱,用手捂着肚子,都以为他确实是吃坏了肚子,不疑有他,便相继走了出去。

陶永见施英凯笑容满面地攀着叶鸣的肩膀出來,知道他肯定是把钱送出去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赵经理等叶鸣和施英凯出去后,飞快地钻进包厢的厕所,拿起手机,将刚刚录下的施英凯送钱、叶鸣收钱的过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第二百一十七章 假良家妇女

原来,这个赵经理一直对陶永和施英凯心存怨恨,却又惧怕他们的权势,所以一直隐忍着,只是在平时交往过程中,想方设法搜集他们两个人的污点和见不得人的勾当,准备有朝一日对他们来一次致命反击。【/

今天他在施英凯送叶鸣钱的过程中录像,倒不是主要针对叶鸣,而是想录下施英凯这个反贪局长亲自向人行贿的证据,为他将来的复仇计划再添一把锐利的匕首。

人与人之间产生仇怨,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利益引起的。

赵经理对陶永、施英凯产生仇怨,也正是利益的原因。说白一点,就是三个人之间分赃不匀,使赵经理觉得受了委屈、吃了大亏。

当初,清泉宾馆是赵经理一个人投资建设的。为了寻找后台和保护伞,使宾馆在经营管理过程中即使出现一些违法违规的问题,也有人保护和罩着,赵经理便找了他的朋友、陶永的弟弟陶青,邀请他合股经营。同时,还找了反贪局局长施英凯,问他有没有兴趣在宾馆参股。

结果,陶永和施英凯便趁机钻了进来。

本来,赵经理开始和陶青、施英凯商量,他占宾馆60%的股份,陶青、施英凯各占20%的股份,由他当董事长,陶青当总经理,施英凯的姨妹当出纳。

但是,陶永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把赵经理单独喊到公安局,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以后清泉宾馆可以从事一些打擦边球的行业,比如开办洗浴中心或是按摩中心、包房出去给人开赌场等等,利润空间会很大,他可以保证这些违法勾当不被公安局查处。但是,有两个条件:一是他和施英凯每人要10%的干股,二是必须由陶青当董事长。

赵经理听完陶永的要求后,当时就傻了眼,同时后悔莫迭:自己这不是典型的开门揖盗、引狼入室吗?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宾馆,一下子就被陶永和施英凯占去了60%的股份,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可是,他也听闻过陶永的脾气,知道他非常专横霸道,对于得罪了他的人,历来是睚眦必报、从不手软的。自己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清泉宾馆根本就无法经营下去……

自那时开始,赵经理就对陶永和施英凯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才能扳倒这两个抢他宾馆的恶贼。

昨晚宾馆被叶鸣查出做假账偷税的问题后,他当时最怕的就是:自己现在宾馆的法人代表兼财务总监,对宾馆偷税负有直接责任。如果陶永和施英凯再歹毒一点,拼着补交两三百万税款,暗地里指使地税局将自己移送司法机关,以偷税罪判他几年有期徒刑,那自己不仅彻底完蛋,整个清泉宾馆都很可能会被他们两个人夺去……

好在,陶永和施英凯都没往这方面想,而是一心帮着他摆平了这件事,令他长吁了一口气,但他脑海中扳倒陶永和施英凯的念头却更加强烈了……

大概是八点半,叶鸣和毕华锋、陶永、施英凯等人在夏霏霏的带领下,来到蓝月亮ktv999包厢。

毕华锋虽然很喜欢夏露露,不许她和自己分手,但平时去娱乐场所,却绝对不允许她跟随去。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尽量不暴露他和夏露露的暧昧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女色方面,历来就是“喜新不厌旧”的性格:旧的不许走,要牢牢栓住,以随时满足他的兽/欲,但每时每刻又想尝鲜味,想找新的女孩寻求新的刺激……

因此,他一进包厢,就对夏霏霏嚷嚷道:“霏霏,今天我多喝了几杯酒,你得给我找个漂亮点的妹子,给我按摩按摩,醒醒酒才行!要不,干脆就你来陪我吧!”

说着,就用那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脸如桃花的夏霏霏,满脸都是yin邪之色。

夏霏霏看到他那张如枯树皱皮的老脸,还有如濯濯童山的秃顶,以及脸上那馋涎欲滴的表情,心里一阵恶心,勉强笑了笑,说:“毕主任,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一个美女来陪你唱歌的。”

陶永在旁边高门大嗓地说:“霏霏,歌厅包厢里没有美女,确实没气氛。但是,我们有一条原则:不能喊这里面的三陪小姐进来。要喊,就要喊良家妇女,那样才有档次、有品位。否则的话,有失我们的身份。我知道你认识许多不在歌厅做三陪的女孩子,现在就叫几个进来吧,最好是要喊几个歌唱得好的美女来。”

夏霏霏知道他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便笑着答应道:“陶县长,您放心,我有很多玩得好的姐妹,是不在歌厅里做事的,都有正经职业,有些还成了家的,而且她们的歌也唱得很好,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几个过来。”

其实,她所说的这些有正经职业的女孩,原来大多也是她手下的三陪小姐,只不过她们做了几年后厌倦了,从良了,找了份工作或是嫁了个老实男人过日子。但如果夏霏霏召唤,她们还是会过来陪唱,也照样要小费。

只不过,这小费一般不让那些有身份的客人知道,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找了一个有品位、有档次的良家妇女在陪他们唱歌,满足一下他们的虚荣心。

赵经理多次和夏霏霏合作上演过这样以“假良家妇女”欺哄领导或是贵客的事情,所以夏霏霏一说,他就心领神会,也笑着说:“陶县长,霏霏是很有本事和能力的人,她结识的女孩子也非常多。所以,她从外面喊进来的妹子,您就放一万个心,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是有品位、有档次的正经女人。”

叶鸣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这不明显是掩耳盗铃吗?有哪个良家妇女会听从一个歌厅妈咪的调遣,来歌厅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陪男人唱歌?

因此,他估计:等下夏霏霏调过来的那些女孩,要不就是原来在歌厅做过事的,要不就是一些好吃懒做、给别人当小三或是在街上混的小太妹,而绝不可能是什么良家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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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只陪他

夏霏霏果然神通广大,一刻钟不到,包厢里就陆陆续续进來了几个背着挎包或是提着手袋的女人,看上去都是薄施脂粉、淡扫蛾眉,浑身上下清清秀秀,沒有一个浓妆艳抹的。

而且她们进來时,都是一幅矜持冷峭的面孔,好像很高傲、很难接近似的。如果不是了解内情的人,绝对会上当,以为这些女子都是什么技校卫校的学生妹,或者是教师、银行职员、医院护士之类的清纯女孩,绝对不会想到她们原來也都是在各个歌厅坐台的三陪小姐。

当然,今晚的这几个女孩,夏霏霏是经过了精心选择的:一是要长相漂亮清纯,不抽烟、不嚼槟榔,沒有任何烟花气息的;二是要真正已经转行有正经工作的,或是出嫁了的,平时很少在歌厅露面的;三是要素质比较高、气质比较好的,不主动去找客人索要钱财或是礼品的……

当然,她给这几位姑娘开的价也比较高:今晚陪这些领导唱歌,台费1000元,比平常的小姐的台费足足翻了五倍;如果万一被领导看中了,要带出去开房,也不能找领导要小费,而是由赵经理私下瞒着领导再给她3000元……

当这几位小姐进來时,就连叶鸣也被迷惑了:看这几位女子的打扮和言行举止,好像还真是良家妇女。她们完全不像歌厅小姐或是街上的小太妹一样,一进來就嬉笑喧哗,或是谄媚地和客人打招呼博取客人好感,或是拿起客人的烟就抽,或是互相打闹调笑。相反,这几个女孩子穿着得体,神情冷漠而矜持,一进來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前面的屏幕,也不主动去和客人打招呼,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家闺秀形象。

殊不知:这些女孩子的这幅冷傲的样子,也是夏霏霏事先就叮嘱了她们的,让她们进來后一定不能主动去勾搭客人,而是要做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让客人们以为她们真是沒怎么在外面玩过的良家妇女----因为夏霏霏非常清楚:像毕华锋、陶永、施英凯这样的所谓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最喜欢玩那些学生妹、护士妹、银行和移动公司的职员、嫁了人的少妇,那样的话,他们觉得有档次、有品位。而如果给他们安排一个歌厅的三排小姐,他们保准会雷霆大怒,脸上会露出受了污辱的表情……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今天叫來的几个人里面,真的有一个从歌厅转行后应聘在移动公司上班的合同工、有一个医院的护士、还有一个自己开了家化妆品店的小老板,另外两个则是嫁了人的已婚妇女。

这里面,那个在移动公司上班的女孩子长得最漂亮、最清纯,神情也最冷漠,年龄可能也最小。

这个女孩子也是夏霏霏她们那个村的,叫夏娇,只在蓝月亮上了三个月班,便应聘到移动公司当前台服务员去了。但因为她长得非常清纯漂亮,怎么看怎么像个在读大学生,所以,如果有特别重要的客人,夏霏霏都会以帮忙的名义把她叫过來上个班,并每次在1000元小费之外,再额外给她500元。

不过,每次來上班之前,夏娇都会跟夏霏霏说清楚:她绝不会出台跟客人去开房,给多少钱都不去!

夏霏霏知道她的个性,所以每次都答应她不出台,为此,还差点得罪了好几位看中了夏娇、想和她去开房甚至想包养她的大款……

在歌厅陪唱的小姐,绝大部分都只能处于被客人选的被动地位,不管客人是老的少的、丑的俊的,只要客人看中了,她就得乖乖地去陪客人唱歌,让他们搂搂抱抱、摸摸捏捏,为的就是最后能顺利拿到小费。

但是,有一部分长得特别漂亮、不愁坐不到台的小姐,有时也会挑选客人。一般情况下,她们喜欢选择那些年轻英俊或是面相和善的客人坐台,因为这样的客人一般不会很无聊,至少不会在包厢里就把手插到她们的胸兜甚至是底裤里面去……

而今天夏霏霏喊过來的这几个女孩子,原來都是歌厅里的红招牌,个个长得都还不错。尤其是夏娇,一进來就吸引了毕华锋、陶永和施英凯的目光。只是,因为夏霏霏说过这几个不是坐台的小姐,而是“良家妇女”,所以他们才沒有像饿狼一样上來抢夺夏娇,但是他们的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盯在了夏娇身上,只盼着夏娇等下能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陪着唱歌……

而这几个女孩子,在进來时虽然都是一幅目不斜视的样子,但其实她们也一直在用目光的余光看包厢里的几个男人,希望自己等下能陪一个年轻一点、性格和善一点的客人,最好是不要坐到那个色迷迷的秃老头子身边去。

在进入包厢后,有两三个女孩子都看中了坐在包厢最里面的电脑边上的叶鸣,心里都在期盼夏霏霏能把自己安排去陪这位又年轻又帅气的男孩子。

所以,她们一进來,就径直往里面走,尽量靠近叶鸣坐着,想先占得有利地形,然后顺理成章地陪这个帅哥唱歌。

这其中,夏娇想陪叶鸣的心情最急迫。

夏娇现在才二十岁,因为家里穷,有一个弟弟在读大学,父亲又是个肺结核患者,干不得重活,根本无法供她弟弟读书。于是,她迫不得已在十八岁那年,跟随夏霏霏出來赚钱,想供应她弟弟读书。

但在歌厅上了三个月班之后,她根本就适应不了陪客人这种工作,每次只要客人到她身上來摸捏,她就会吓得尖声大叫,并从包厢里落荒而逃。为此,还得罪了好几拨客人。

夏霏霏是个内心很善良的人,见夏娇实在是太单纯、太正经,便自己付了她三千元工资,让她给她弟弟寄去。然后,便托朋友给她在移动公司找了一份工作,只是要求她:如果实在是有领导或是贵客提出要外面的女孩子陪唱,她要到蓝月亮來陪客,但会给她很高的台费,而且保证不让她出台……

今天,夏娇本來是不想來蓝月亮的,因为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且她弟弟也已经毕业,不要她负担了,所以她不想再來歌厅陪唱。但这一次夏霏霏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请她过來,她却不过情面,只好赶了过來。

在进入包厢后,她一眼就看见了叶鸣,只觉得眼前一亮,心里居然“砰砰”地剧烈跳动了几下。

于是,她便把夏霏霏拉到门口,眼睛瞟着最里面的叶鸣,用手对着他指了指,绯红着脸悄声说:“菲菲姐,今晚我只陪他。如果是别人,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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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让他摸摸也无妨

夏霏霏听夏娇说只陪叶鸣,愣了一下,把她拉到外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娇娇,这位帅哥可是今晚这包厢里最尊贵的客人。你别看其他那几个人都是县长局长主任的,可是他们今天都有事求他,所以你别看他年轻,却是今晚这包厢里的主角。等下请客的人可能会让陪他的女孩子跟他到外面宾馆去开房过夜,而你说你是坚决不出台的,所以你不能陪他,只能另外安排愿意出台的。现在坐在他身边的英子和华华两个人是可以跟客人出台的,所以,我准备安排她们两个人中的一个去陪他。”

夏娇听到“出台”两个字,脸色一红,但仍是很坚决地说:“菲菲姐,我今天本來是不准备过來的,但因为是你找我,我沒办法。我刚刚看了一下,其他几个男人都是醉醺醺的,那两个老一点的尤其看着恶心,你看他们那副色迷迷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把我们几个女的生吞活剥似的。只有那个年轻的男孩子看着还顺眼一点,而且好像也沒有喝醉。所以,我今晚只陪他唱歌。如果是其他人,我现在立马就走。”

夏霏霏眼睛看着她,微微一笑,揶揄说:“娇娇,你口里说那个男孩子只是看着顺眼一点,其实呢,只怕是看上他了吧……你别否认啊!你这鬼妹子,你瞒得了别人,瞒得过你菲菲姐吗?看你那羞答答的样子,你如果不是动了春心,你把我脑袋剁下來当板凳坐!”

夏娇被她一语道破心事,脸更加红了,忸怩说:“菲菲姐,人家哪有啊!我不过是不喜欢陪那些老头子而已……你要不答应,我可真走啦!”

说着,她就一条腿迈出包厢门,作势要走。

夏霏霏心里只叫得苦:原來,今晚包厢里六个男人,她故意只叫了五个女孩子过來,剩下叶鸣她本來是准备亲自陪的。而她喊夏娇过來的目的,是想让她陪一直觊觎自己的施英凯,自己好从他的纠缠中脱身出來,陪着叶鸣唱歌跳舞,用“自己的方式”去追他……

她开始的如意算盘是:夏娇长得这么清纯漂亮,如果安排她去陪施英凯,施英凯肯定会被她迷住,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不受任何骚扰地去陪叶鸣了。

沒想到:夏娇这小妮子会这么犟,非叶鸣不陪,而自己又无法把心事告诉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夏娇口里说要走,眼睛却在看着夏霏霏,等着她向自己妥协----她知道她一定会妥协的,因为在这几个姑娘中,她最漂亮、最受欢迎。如果她走了,房间里的客人肯定都会怪夏霏霏……

果然,夏霏霏在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好吧,等下我安排你陪他。不过,我有言在先:他今天也喝高了,说不定也会在你身上摸摸捏捏的,到时候你可不许叫、不许跑啊!”

夏娇听她说那个男孩子等下也可能会在自己身上摸摸捏捏,心里忽然沒來由地再次一阵猛跳,脸上也微微发起烧來……

夏霏霏带着夏娇再次走进包厢,笑咪咪地來到叶鸣身边,指指她身后的夏娇,对叶鸣说:“叶局长,这位小妹是我一个村的,叫夏娇,现在在移动公司上班,等下就让她陪你唱歌吧!你放心,她就是陪你唱唱对唱情歌,一起跳跳舞,陪你喝两杯酒,调节调节气氛,沒别的意思。”

叶鸣听夏霏霏介绍说夏娇是移动公司的,便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身材娇俏,五官清秀,眼睛灵动有神,红嘟嘟的嘴唇微微上翘,显得很性感,却又沒有一点妖娆的感觉,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便点点头,笑着说:“谢谢夏小姐!这位小妹既然是移动公司的,就不存在谁陪谁的问題,也可以认为是我陪这位靓妹唱歌跳舞是不是?哈哈哈!”

叶鸣知道自己是今晚的主宾,如果不要美女陪唱,毕华锋、陶永、施英凯等人都会不好意思,也肯定放不开,那样的话,包厢里就冷场了。而且,他觉得这个叫夏娇的女孩子虽然很漂亮,但看上去比较单纯,甚至还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所以对她颇有好感,所以便沒有拒绝夏霏霏的安排。

安排好叶鸣后,夏娇对毕华锋、陶永、陶青等人说:“各位领导,你们自己去找喜欢的小妹玩呀,难道还要她们來主动找你们吗?我这几位妹妹可是很矜持的啊,也不大放得开,等下各位领导开玩笑时不要太过分了,不然,她们可是会生气走人的哦!”

她这么一说,毕华锋、陶永、陶青等人便更加相信这几位女孩子真的都是“良家妇女”,于是便猴急地分别坐到她们身边,开始涎着脸和她们搭讪起來。

这里面,只有赵经理和龚志超知道夏霏霏的“李代桃僵”之计,也知道这几个女孩子其实都是原來歌厅里的“三陪小姐”。

不过,他们都是久闯江湖、深沉练达的“洞庭湖里的老麻雀”,所以脸上一点都沒有露出异样的神色,和毕华锋、陶永等人一起,随便挑了一个女孩子,在她们身边坐下,一本正经地和她们聊天、唱歌、喝酒、跳舞。

施英凯现在还是一心想勾搭夏霏霏,所以他沒有去找那些女孩子,而是一把拉住夏霏霏,借着几分酒意,强拖着她在一个角落坐下,并说今晚他谁也不要,就要她陪。

夏霏霏生怕他等下伸出“咸猪手”在自己身上摸捏,如果被叶鸣瞧见了,那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于是变用力挣脱施英凯的手,借口说要出去拿酒进來,便匆匆离开了包厢。

夏娇坐到叶鸣身边后,不时偷偷瞟他一眼,见他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听别人唱歌,双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根本就沒有來和自己搭讪的意思,更不用说像夏霏霏所说的那样到她身上來摸捏了。

虽然,她平时非常反感和讨厌她陪的客人來摸自己,但是今天晚上,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她竟然隐隐希望叶鸣能够开放一点,希望他像旁边那几个男人一样,把自己搂进他的怀里。

她甚至有点脸红地想:如果他真的想要摸自己,只要不是太敏感的地方,自己就让他摸一摸也无妨……^-^

第二百二十章 试探

叶鸣当然猜不到夏娇的心思。他平时唱歌,基本上就是跟熟人和朋友,即使有女孩子,也是同事或者是认识的姑娘,根本就沒有过有小姐陪唱的经历。

因此,当听夏霏霏介绍说夏娇是移动公司的职员后,他便秉承“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的君子格言,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也不跟她去搭讪,静静地听别人唱歌,偶尔优雅地鼓鼓掌。

但很快他就发现有点不大对头:只见毕华锋、陶永、陶青等人,在和那些女孩子搭讪几句之后,先是试试探探地把手搭在那些女孩子的肩头,见她们沒有明显的抗拒之意,胆子便大了起來,把手从她们的肩部移到腰部,然后又渐渐将她们搂进怀里,最后又把手伸进了她们的衣襟或是领口里面……

而那几个女孩子,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半推半就的样子,沒有一个坚决地制止他们的侵犯举动的。有一两个女孩子甚至在男人摸她时,还发出了“吃吃”的娇笑声,并把头伏进男人怀里,也伸出手掌去摸他们。

整个包厢里立时弥漫着一股暧昧而淫靡的气氛……

叶鸣疑惑地转头看一眼夏娇,见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紧身毛衣,毛衣的下摆一直掩过了膝盖。由于毛衣比较紧,把她的胸部包裹得鼓鼓凸凸。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原因,叶鸣似乎能感觉到她心跳得很厉害,以至于她那鼓凸的胸部都好像在微微起伏着,而且还能闻到她细微的喘息声……

她也和叶鸣一样,双手交叉着放在腹部,身子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睛平视前方。在迷幻的彩灯照射下,她脸上不停地变换着五颜六色的色彩,但看她脸部的表情和眼神,却分明有点紧张、有点不安……

从她的身上,不时传过來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幽香。这香味不像是香水味,倒有点像是她身上自然生出來的体香……

就在叶鸣有点迷惑不解的时候,那个赵经理手里拿着一包极品芙蓉王香烟、一个打火机走过來,把烟和打火机放在叶鸣前面的茶几上,笑着对叶鸣说:“叶局长,请抽烟。”

叶鸣笑着说:“谢谢,我自己有烟和打火机,只是觉得包厢里空气不好,怕自己抽烟呛着边上的这位美女,所以一直不敢抽。呵呵!”

夏娇听说他因为怕熏着自己而一直沒有抽烟,不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神色。

赵经理对叶鸣招招手,将他喊到一边,看了一眼端坐在沙发上的夏娇,开导叶鸣说:“叶局长,这几位姑娘都是夏霏霏小姐特意喊过來陪你们唱歌跳舞的。我看了一下,这几个美女里面,以现在陪你的这个小妹子最漂亮,你可不要浪费资源啊!呵呵呵!”

说着,他又环顾了一下包厢里其余那几个正在和女孩子调笑亲嘴摸索的男人,悄声说:“叶局长,你看看,毕主任、陶县长他们多放得开!他们还是大领导呢,也沒见他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所以,你尽管放开胆子玩就是,不要有什么顾忌。这些女孩子虽然不是三陪小姐,但也是比较开放的,不然霏霏也不得喊她们过來。再说了,现在领导们都在放下身份和架子与女孩子打成一片,你如果特立独行,一个人正正经经的,他们肯定会有点不好意思的,那样就影响包厢里的气氛了,对不对?所以,你也要放开一点,不要拘束。”

叶鸣觉得赵经理说得也有道理:这包厢里的男人,除了龚志超以外,都在和女孩子搞暧昧,唱歌反倒成了次要的陪衬。自己如果一本正经地坐在这里,确实有点和整个包厢的气氛不搭,而且说不定会被毕华锋、陶永等人认为自己是假正经。

而且,现在他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这些女孩子,到底是真的良家妇女,还是冒充的?如果真是良家妇女,哪有这么随便、这么开放的?

因此,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等下也要抱一抱、摸一摸陪自己的那个女孩子看看,试试她到底是正经的移动公司的员工,还是歌厅的三陪女假扮的……

于是,在赵经理笑眯眯地走回去后,他便重新坐到夏娇身边,转头打量她几眼,见她仍是那幅正正经经的表情,便把身子向她那边靠近一点,忽然伸出右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夏娇的身子一颤,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羞怯的表情,却并沒有抗拒的意思。

叶鸣此时正如夏霏霏所说,也有几分醉意了。当他把手搭到夏娇肩膀上后,只觉得自己触手所及,有一种温软舒服的感觉。同时,由于离她的身子更近,她身上那种似麝似兰的幽香,好像也更浓烈、更诱人了……

叶鸣骨子里其实是个风流才子。正如陈怡所说,他也有点小色心。只不过,他的自控力和自我约束力比较强,一般情况下,不会去主动勾搭女孩子,也不会凭借自己的外貌优势去到处留情。

今天晚上,他是第一次和一个自己初次相识的女孩子亲密接触,所以心里既有点忐忑,更多的则是新奇和兴奋。

因此,在搭上夏娇的肩膀后,他见夏娇并沒有抗拒会是嗔怪的意思,心里便也有点蠢蠢欲动起來,也学着陶永等人的样子,把手从她的肩膀上移下來,抱住了夏娇柔软的腰身。

夏娇被她有力的手环抱住腰,只觉得身体一阵酥麻、一阵发烫,只是象征性地扭了扭身子抗拒了一下,便把头垂下,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鼓凸的酥胸也起伏得更厉害,却并沒有推开叶鸣,反倒把身子倚到了叶鸣怀里,一言不发地任他抱住自己。

这样搂抱了几分钟之后,夏娇忽然抬起头來,红着脸盯着叶鸣,有点羞怯地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叶鸣见她满脸红晕,言辞温婉,确实不像个久历风尘的三陪女子,心里更是疑惑不解,便开玩笑说:“我姓叶,叫叶鸣,是在街上混的,你信不信?”^-^

第二百二十一章 春 心萌动

夏娇听叶鸣说他是个街上的混混,“扑哧”一笑,妩媚地瞪了他一眼,嗔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开什么玩笑?我刚刚明明听那个给你送烟來的人喊你做叶局长,难道街上的混混也成立了一个什么局吗?是不是‘混混局’或是‘流氓局’?快老实交代:你是哪个局的?我猜,你们那个局应该权力很大,对不对?”

叶鸣开始见她温婉清纯,神态娇羞,以为她一定很内向,沒想到一开口说话,居然口齿伶俐、思路清晰,而且说出的话还比较俏皮、比较幽默,不由对她好感大增,也笑着如实答道:“我是地税局的,有点权力,但也不是很大。你呢?你真是移动公司的吗?”

夏娇听他这样问,知道他心里肯定对她们这几个女孩子的身份起了疑心,不由一阵慌乱,脸也更加红了,嗫嚅了很久,才低声说:“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现在在建新街移动营业厅上班,是前台服务员。你若不信,我明天上下午班,你可以到我们营业厅去看看,要不顺便你办理一项话费套餐服务吧,算是给我完成一个指标任务,好不好?”

不知为什么,今晚面对叶鸣的质疑,夏娇恨不得把营业厅的经理拉过來给自己证明一下,以打消他心里的怀疑。而要是以往,遇到别的客人这样质问她,她要么板着脸不予理睬,一幅你爱信不信的高傲模样,要么就干脆拂袖而去,从來沒有像今晚这样慌乱过……

叶鸣听她把自己上班的地点和时间都详细告诉了她,而且要他明天去验证,知道她不是说谎,心里对自己刚刚起的疑心有点歉疚。

同时,当知道夏娇确实不是三陪小姐后,叶鸣一下子觉得自己刚刚搂抱她的行为有点荒唐、有点失礼,也有损自己的形象。心想:这妹子肯定也会认为自己是个色中饿鬼,说不定心里对自己正厌恶或腹诽着呢!她刚刚之所以沒有明显推拒自己,沒有斥责自己,很可能是因为夏霏霏事先交代过她,让她忍一忍,不要和自己计较,所以她才允许了自己的逾礼的行为……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來,脸也开始微微发烧,便悄悄将环抱着夏娇纤腰的手抽出來,然后挪动身子,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夏娇刚刚一直被他搂着,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男子汉气息,心里正有点迷醉,却见他在问完自己那个问題后,立即将搂着自己的腰的右手抽开了,而且身子也往那边移了过去,心里不由一阵失望,仔细一想,便明白他是问清了自己的身份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所以便主动和自己保持距离,以免被她认为他是个轻浮的、好色的男人……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夏娇心里对叶鸣的好感不由又增加了几分。同时,她也非常舍不得离开他温暖宽厚的怀抱,只觉得自己刚刚在他的搂抱下,心里无比温馨、无比甜蜜。而这种感觉,是她二十年的人生历程中,第一次品尝到……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也为了能再次倚到叶鸣怀里去,夏娇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拿起刚刚赵经理放在茶几上的那盒极品芙蓉王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烟來,然后再将打火机拿起,将身子挪过去,把烟举在叶鸣面前,俏皮地说:“帅哥局长,本美女给你点根烟怎么样?”

叶鸣沒料到她会主动來搭讪自己,见她笑意盈盈,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流波泛彩,在灯光照射下,异常俏丽动人,心里不由一荡,笑着将嘴巴凑过去,让她把烟放到自己嘴里,再用打火机将烟点燃。

叶鸣咪着眼吸了几口后,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來,举到夏娇面前,笑着说:“夏小姐,來而不往非礼也!你给我点了烟,现在轮到我來给你点了吧!”

夏娇本來不抽烟,却不想放过这个调笑取乐的机会,便毫不犹豫地把烟叼到嘴上,让叶鸣给她点上,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深深地把第一口烟雾吸了下去。

然而,那股烟雾还沒有进入她的肺部,她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來,咳得眼泪都流了出來。

叶鸣见她确实不会抽烟,忙伸手抢过她手里那根已点燃的香烟,笑着埋怨说:“刚刚看你点烟时那娴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抽烟呢!那你逞什么能?你以为是个人就能抽烟啊!呵呵呵!”

夏娇听到他埋怨的语气里面带着关心的意思,不由芳心大慰,趁着他抢自己手里的烟时那一拖之力,顺势就倒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将脸埋在他胸口,双手环抱住他的腰,用比蚊子还细的声音低低地说:“帅哥,你再抱抱我!”

叶鸣见她主动投进了自己的怀抱,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又不好意思去推拒她,只好也用手搂住她。

这时候,赵经理忽然从另一边走过來,笑嘻嘻地说:“叶局长,你和这位美女都抬起头來,我给你们照张合影,留个纪念!”

说着,也不管叶鸣同不同意,便举起手里的手机,连按几下快门和闪光灯,给叶鸣和夏娇照了几张搂抱着的合影。

叶鸣见他不经得自己同意,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场所给自己照这种暧昧的相片,心里很是恼怒,可看他的样子好像纯属开玩笑,而且刚刚他在那边也已经给毕华锋、陶永等人照了好几张合影,那几个人都是乐呵呵的,所以自己也不好发作,只是把怀里的夏娇推开,虎着脸说:“赵经理,希望你出这个包厢门后就把这照片删掉,这样不好!”

夏娇却巴不得自己能和叶鸣留下几张合影,所以便笑吟吟对赵经理说:“老板,你别听他的,这照片不要删,到时候给我几张洗出來的照片,好不好?”

赵经理乐呵呵地说:“好的,好的。叶局长,你别介意,我就是开开玩笑,给大家营造点气氛,这照片我会立即删除的。”

叶鸣听他这样说,便不好再说什么。

当然,他根本就沒有料到:刚刚赵经理照的几张照片,日后差点让他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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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出台

这时候,陶永也对赵经理说:“小赵,我们大家都是朋友,本來你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无可厚非。但是,在这种场合,拍照就沒必要了。当然,我们对你是放心的。但是,万一哪天你的手机掉了,或是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偶然在你的手机上翻到了我们的照片,虽然我们这只是正常的和朋友一起唱歌,但难免会流言四起。现在网络上、报纸上到处都是一些艳照门、手表门、名烟门之类的负面新闻,而且每一个被涉及的官员最后下场都很悲惨。所以,以后这样的玩笑你还是少开。而且,刚刚你给我们拍的照片,必须立即删除。”

赵经理乐呵呵地说:“陶县长批评得对,现在这种事情确实比较敏感,我现在立即就将照片删除。”

说着,他就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不停地按键,好像在认真删除今晚的照片。

但是,如果有人在边上看,就会发现,他删除的都是一些以前的旧照片,今晚拍下的那些他一条都沒有删除……

夏娇以为他真的在删除照片,有点遗憾地小声嘟囔说:“唉,可惜了----”

叶鸣被赵经理这么一闹,脑海里清醒了许多,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和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暧昧下去----因为他虽然不是个自视很高、狂妄自大的自恋者,但也知道自己在外貌和才华方面,确实很有优势,很容易俘获女孩子的芳心。

尤其是一些二十岁以下的怀春少女,对他英俊阳光的外表、不俗的吐谈、儒雅的气质几乎沒有任何抵抗力。他原來谈的那几个女朋友,都是一见面就对他一见倾心,接触一两次就心甘情愿地和他上床,而且死心塌地地爱着他。只是,每次在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老是喜欢拿她们去和陈怡比较,到最后还是觉得她们不是自己理想中的恋人,所以每次都以他坚决要分手而告终……

刚刚在和夏娇搂搂抱抱的过程中,他明显地感到:这个小女孩由开始的被动接受自己的搂抱,变成了后來主动向自己的怀里钻。很显然,她已经对自己有了好感,或者说,她可能已经喜欢上了自己。

因此,他便借赵经理照相的机会,把怀里的夏娇推开,对她说:“靓妹,这包厢里都沒人点歌了,我们唱几首歌吧!”

说着,便走到点歌的电脑旁边,一连点了三首歌:《向天再借五百年》、《走四方》、《最后的倾诉》。

这三首歌都是韩磊唱的,很大气、很雄浑、很高亢,正适合叶鸣的嗓门。

因此,当他刚刚唱完第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包厢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就连正在和身边的女孩子互相摸捏的毕华锋、陶永等人,也都暂时停下了动作,满脸惊奇地听完了叶鸣几乎等同于原唱的歌声。

叶鸣唱歌是有一定水平和功底的:嗓门雄浑悦耳、节奏把握很准、音调准确到位,而且还能融入自己的感情,很能打动人。原來读大学时,他就获得过他们学校“卡拉ok大赛”的冠军,差点还被一位音乐人收入门下从事演艺事业去了……

夏娇在这几个女孩里面,唱歌的水平也是最高的。但是她在听完叶鸣几乎是专业水平的三首歌后,她心里居然生出了自卑的感觉,有点不敢去点歌唱了。同时,她看向叶鸣的目光里,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喜爱,而是有一点点崇拜的色彩了……

这时候,为了躲避施英凯骚扰而一直沒有再在包厢露面的夏霏霏突然走了进來,见施英凯已经在一个角落里的沙发上呼呼大睡,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往正在唱歌的叶鸣身上看了一眼,然后,对陪着毕华锋和陶永的那两个女孩子招招手,示意她们跟着自己出去。

几分钟后,夏霏霏和那两个女孩子就回來了。

走进包厢后,夏霏霏在赵经理耳朵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赵经理微笑着点点头,也和夏霏霏刚刚一样,分别在毕华锋和陶永耳朵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毕华锋和陶永两个人都是满脸笑容,微微颔首。

陶永首先站起來,走到叶鸣身边,伸手和他握了握,笑着说:“小叶,我有点事,得先走了,你再玩一会儿。”

陶永刚刚离开包厢,刚刚陪着他的那个女孩子就立即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包,一言不发地尾随他出去了。

接下來,毕华锋也过來和叶鸣道别,也是和陪他的那个女孩子一前一后离开了包厢。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夏娇,看到刚刚夏霏霏喊那两个女孩出去了几分钟,然后又见到那两个女孩尾随毕华锋和陶永出去,脸一下子红了:她知道,夏霏霏刚刚喊那两个女孩出去,是问她们愿不愿意出台,并和她们谈好了价格。

她自己虽然从來沒有做过出台的事,但这套程序和规矩她还是很清楚的……

此时,她瞟了一眼唱完歌后一本正经地坐在自己身边的叶鸣,忽然脸红心跳地想:等下如果菲菲姐也把自己拉出去问她愿不愿意“出台”,愿不愿意陪身边这个男孩子去宾馆开房,自己该怎么答复?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正在她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那个赵经理看了叶鸣一眼,忽然把嘴巴凑近夏霏霏的耳朵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

夏娇注意到:夏霏霏在听完赵经理的话之后,明显愣了一下,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便不住地摇头。

赵经理见她摇头,一把拉起她走出了包厢。

几分钟之后,夏霏霏满脸不高兴地走进來,对夏娇招了招手,板着脸说:“娇娇,你出來一下,我和你商量个事!”

夏娇先是一愣,然后,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來,脸也一下子红得如同要滴出血來:显然,夏霏霏这是要喊自己出去商量出不出台的事情了!

在站起來后,她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懵然无知地坐在旁边的叶鸣,然后,怀着一种既忐忑又有点惊喜甚至有点期待的心情,快步往包厢外面走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劝说

走出包厢后,夏霏霏和赵经理带着夏娇來到一个空包厢里面,把包厢门关上。

赵经理笑嘻嘻地看着夏娇,很和蔼地问:“夏小姐,今晚陪叶局长唱歌,玩得开心吗?”

夏娇知道赵经理是今晚买单的人,虽然被他问得有点害羞,但还是点了点头。

赵经理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递到夏娇手里,仍是满脸带笑地说:“夏小姐,这是你今晚上班的台费,你先拿着。”

夏娇踌躇了一下,有点不想接这一千块钱,但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站在一边的夏霏霏后,她还是把钱接过來了,不过却并沒有像以往那样把钱往自己的挎包里放----因为,今天晚上她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小费。

她觉得:如果自己接了这钱,自己和叶鸣之间,就成了一种顾客和三陪小姐之间的交易关系。而现在她内心里,却很讨厌自己和叶鸣之间有这种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关系。因为,今天晚上她是心甘情愿陪叶鸣的,而且现在她对他已经生出了一种朦朦胧胧的爱意,所以她不想用金钱來玷污自己这种初次萌发的对男孩子的纯洁的爱慕之情……

赵经理见夏娇接过了那一千元钱,心里一喜,看了看旁边的夏霏霏一眼,笑嘻嘻地对夏娇说:“夏小姐,刚刚霏霏跟我说了:你是个很纯洁、很有原则性的姑娘,虽然也在歌厅上过班,但从來不和客人出去过夜,至今还是处子之身。我对你这种出污泥而不染的精神,是很敬佩的。但是----”

说完这个但是之后,他注意观察了一下夏娇的脸色,见她一直垂着头在听自己讲话,并无异样,胆子便大了起來,接着说:“夏小姐,实话跟你说:今天晚上的情况有点特殊。你现在陪唱的这位地税局的叶局长,对我们很重要,我们也非常想和他搞好关系。所以,现在我们迫切需要夏小姐帮帮忙!”

夏娇知道他接下來会说什么,但为了避免尴尬,她抬起头來,红着脸明知故问道:“老板,我能帮你们什么忙?刚刚不是已经陪他唱歌了吗?还要怎样?”

赵经理嘿嘿一笑,说:“夏小姐,我刚刚看出來了:叶局长对你很有好感,而且,你也好像对他不反感。我的意思是:虽然你是从來不出台的,但今天你陪的这位客人,不仅有职有权有钱,而且年轻有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看看,他刚刚唱歌唱得多好,简直就是一个大明星啊!

我觉得:你今天不妨考虑破一次例,陪叶局长出去过夜。女人么,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的,是不是?我说句直话,夏小姐不要见怪:像你这样时不时要到歌厅來上班的女孩子,即使内心再坚定、再贞洁,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一些别有用心的男人用下作手段糟蹋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他,既可避免一生的遗憾,又可以赚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我敢肯定:你心里绝对喜欢叶局长,对不对?既然是喜欢,何不去争取一下呢?你要知道:叶局长现在可还是单身男人啊,是不折不扣的钻石王老五。你今晚虽然是为了工作、为了赚钱。但是,说不定叶局长见你还是黄花闺女,就此喜欢上了你,两个人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也有可能呢!呵呵呵!”

赵经理最后那段话,彻底打动了夏娇的心----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叶鸣并沒有结婚成家,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正如赵经理所说,自己如果今晚将身子交给了叶鸣,说不定他就会喜欢上她,那样的话,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就到手了……

而且,夏娇对自己的外貌和魅力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叮嘱夏霏霏隐瞒一下自己原來做过三陪小姐的经历,今晚如果和叶鸣发生了实质性关系,她就有把握把叶鸣牢牢地拴住……

赵经理开始在和夏霏霏交流时,夏霏霏告诉他:夏娇是从不和客人出去开房过夜的,如果和她谈这个事,说不定会惹恼她,当场被她斥责甚至怒骂一顿都有可能。还说她是不会去找夏娇碰这个钉子的,要谈,你自己去找她说。

因此,在和夏娇说那番话之前,他是做好了被夏娇怒斥和责骂的思想准备的。

但是,沒想到:夏娇在听完他的劝说后,却并沒有生气,而是羞涩地低下了头,虽然沒有明确同意他的要求,但看她那犹豫不决的表情,显然是已经在考虑自己的提议了。

而夏霏霏,虽然知道夏娇喜欢上了叶鸣,但估计她出于自尊和原则两方面考虑,是断然不会同意和叶鸣“出台”的。

可是,令她大跌眼镜的是:夏娇此次居然沒有像以往那样恼怒地坚决拒绝,而是一副腼腆羞涩的神态,看上去好像是有点动心了,这令她既惊讶又惶恐,心想:难道这个小妮子也和自己的想法一样,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追求叶鸣?如果让她先下手为强,那自己可就再沒机会了……

因此,在赵经理说完那段话之后,她就紧张地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夏娇,希望她像原來那样坚决决绝赵经理的要求……

赵经理见夏娇还在犹豫,便从包里面拿出一扎钞票,一边往夏娇手里递,一边说:“夏小姐,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出台,所以我不会亏待你。你也知道的:其他小姐出台,一般的是三千元,最多的也不超过五千元。但你的情况不同。所以,我决定付你一万元台费,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夏娇听到“出台”、“台费”等几个字眼,只觉得非常刺耳,便皱皱眉头,推开他递钱的手,眼睛看着夏霏霏,低声说:“菲菲姐,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夏霏霏也正想单独问问她的想法,便点点头,对赵经理说:“赵总,麻烦你回避一下吧,我们两姐妹聊几句,等下再喊你进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因爱生恨

待赵经理出去后,夏霏霏注目凝视着满脸通红的夏娇,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可她又不好表露出來,只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娇娇,你该不是想答应赵总的要求吧!我刚刚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你是坚决不出台的,多少钱也不去,对不对?可是他非要我喊你出來,当面跟你问清楚……刚才你为什么不当面拒绝他呢?难道要我再去和他说?”

夏娇低垂着头,半响沒做声,一直紧张地用手指搓弄着自己毛衣的下摆,可以看出她内心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这样沉默了一两分钟后,她忽然抬起头,羞涩地低声问道:“菲菲姐,我要是答应跟他出去,他会不会认为我很下贱、很放荡?我……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夏霏霏的心一沉:看來,自己的猜测沒错,这个小妮子已经动了春心了,真的想和叶鸣去开房了……

想至此,她觉得自己心里一阵刺痛,可她又不好再怎么劝阻她----因为她自己是妈咪,按道理,遇到这种事,只能劝说和促成小姐去陪客人,沒有阻止的道理。否则,夏娇肯定就会对自己的用意起疑心……

因此,她强笑了一下,委婉地说:“娇娇,据我所知,叶局长是个很正经的人,即使你答应跟他出去,他也不一定会去。不过,你那种担心倒沒必要:你现在还是黄花闺女,他如果和你在一起,就应该判断得出來。当他知道你今晚是你的第一次的时候,他自然就不会认为你是很下贱、很放荡了----如果你真是个下贱或是放荡的女人,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会保持处子之身呢?这一点他应该是很清楚的。说不定,就因为你出污泥而不染,他就此爱上了你也有可能,对不对?所以,现在最关键的问題是:你到底愿不愿意出台?”

夏娇再次把头垂下,手指搓弄衣角的速度越來越快,脸色也越來越红,忸怩了很久,才用细微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我……我愿意……”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抬起头來,把手里刚刚赵经理给她的一千块钱台费递到夏霏霏手里,很坚决地说:“菲菲姐,今晚这台费我不要。而且,即使我等下出台了,也不要那一万块钱。如果我收了钱,那就是卖身,我不想自己心里有这种感觉。而且,我也不想日后被他知道我第一次跟他在一起收了一万块钱,那样他会觉得很肮脏的。”

夏霏霏有点懵懂地收下那一千块钱,眼睛盯着夏娇,问道:“娇娇,你实话告诉姐姐: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叶局长了?你和他在一起只是待了几个小时,你就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白白地交给他?我记得上次你陪一个锑矿老板,那个老板跟你说愿意出十万元买你的第一次,结果你掀了人家一个耳光,还差点酿出大祸來,要不是超哥出面给你摆平,你可能就会被那老板打死……你今天和叶局长也不过是第一次认识,怎么却不仅答应出台,还不要一分钱?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找他做男朋友了?”

夏娇被她问得心下烦乱,有点不高兴地说:“菲菲姐,不是你喊我出來让我出台的吗?我现在答应了,还不要钱,你怎么还要问这问那的?我自有我的考虑,你别管这么多。”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说:“等下你们也别直接跟他说我要和他去开房,你们直接把宾馆房间的钥匙给他,就说我晚上不想回去了,就在宾馆里睡,让他送我到房间去。他如果有那个意思,自然会留下來。如果他沒有那个意思,我也不会很尴尬,好不好?”

夏霏霏见她主意已定,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满怀醋意地答应了她。

赵经理听夏霏霏说夏娇答应出台,高兴得在包厢里呵呵大笑,赶紧把一万块钱递给夏霏霏,示意她先收着,等明天再给夏娇。

夏霏霏此刻对这个拉皮条的赵经理恨之入骨,心想不管夏娇和叶鸣今晚成沒成,先收下他这一万块钱再说,而且坚决不退给他。

夏娇再次走进包厢后,不再和叶鸣挨在一起,而是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是偷偷看一眼正在眯着眼抽烟的叶鸣,心里如鹿撞一般,也不知是喜是愁……

很快,赵经理就笑眯眯地走进來,來到叶鸣身边,弯下腰,手里拿着一张房卡,按照夏娇告诉夏霏霏的主意,低声对他说:“叶局长,你身边的这位美女想要去休息了。她今天不回家,就在清泉宾馆开了一间房,麻烦你送她一下,可以吗?”

叶鸣见他直接把房卡交给自己,先是一愣,仔细想了一下,立即明白了:赵经理这是在暗示自己,今晚这位女孩子可以和自己去开房,就像刚才陶永和毕华锋他们带走的那两个女孩子一样,自己身边这位看上去很清纯的女孩子,原來也是可以用钱买她的身子的……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转过头冷冷地看一眼埋着头坐在那里、好像很害羞的夏娇,心里鄙夷地想:还真会装啊,到这时候还是一副羞答答的样子,给谁看呢?

因为觉得自己上了当,所以叶鸣脸色便变得很难看,见赵经理一直把房卡举在自己面前,便恼怒地一把推开他,站起來说:“赵经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对不起,我也要回家了,你自己安排人去送这位移动公司的小姐吧!”

说着,也不管夏娇吃惊地看着他的眼神,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赵经理,拉开包厢门便扬长而去。

夏娇刚刚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最后几句话,听他把“移动公司”和“小姐”两个字咬得很重,那讥刺和嘲讽的意味非常明显,不由心里一阵羞愧、一阵绝望、一阵伤心,忽然捂着脸冲进包厢的厕所里,把厕所门一关,嚎啕大哭起來……

在哭了几分钟后,她打开水龙头,一边用水洗脸,一边恨恨地想:姓叶的,你不去就罢了,还要用这样刺耳的话來羞辱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得到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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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敲警钟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叶鸣就來到邹文明的办公室,从制服口袋里摸出昨晚施英凯硬塞给他的两张建行的银行卡,给邹文明看了看,然后汇报说:“邹局长,昨晚在吃完饭以后,清泉宾馆的赵经理和检察院反贪局的施局长两个人,硬是把这两张卡塞到我口袋里。这两张每张里面都是五万元钱,说一张送给我,一张要我转交给您。我想现在就把赵经理叫过來,把卡退还给他。”

邹文明欣赏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小叶,你有这种觉悟,我心里确实很欣慰。你的想法沒错,虽然我们给他们帮了忙,但这是在特殊情况下的特殊处理,而不是我们要以税谋私。因此,这银行卡我们绝对不能收。”

然后,他又抬起头想了想,说:“你昨晚既然已经多次想退还这卡给他们,而他们不要,那就属于确实无法退还的礼金礼品。按照规定,如果纳税人给干部送礼金礼品,应该当场拒绝或退还。如果确实无法退还或拒绝的,应该向纪检监察部门报告,并将礼金礼品上交至监察部门处理。所以,我的意见是:我们现在就把这两张卡上交到监审室去,并由监审室进行登记,注明上交的时间和地点,并要有两个证人在场签字作证。这样的话,以后就不怕他们攀咬或是陷害我们。”

叶鸣有点奇怪地说:“邹局长,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这卡退还给他们?沒必要交到监审室去吧!”

邹文明深思熟虑地说:“小叶,我是多年从事纪检监察工作的,对这类事情处理比你有经验。我之所以要把这钱交到监审室去,有三个原因:第一,昨晚他们送你卡的时候,你已经当场明确拒绝过,但是他们坚持要送给你。你在无法拒绝的情况下,把礼金上交,完全符合相关的制度和规定;第二,你昨晚已经当着两个人的面,把银行卡收下來了。万一里面有人心怀叵测,用手机或是针孔摄像头摄下了你收卡的过程,而你退还时又沒有录像证据,将來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我们就干脆不退,直接交给监审室处理;第三,如果他们是真心实意想送我们这笔钱,你如果现在去退还给他们,他们会觉得心里不安,而且会觉得我们是不给他们面子。别人倒还罢了,那个陶县长和施英凯,是很记仇的。一旦他们觉得我们不收钱,是存心不给他们面子,是不领情,他们就会对我们怀恨在心,到最后变成我们照顾了他们,结果还得罪了他们。所以,我们只要把银行卡交到监审室去,洗脱我们受贿的嫌疑就行,沒必要再去退还给他们。”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有点解气地说:“我们出于维护工作关系的需要,给他们宾馆减免了这么多税款。现在让他们回扣十万元给国家,我觉得也好。因为我们上交监审室的礼金,到最后都要上交财政的,也算是从另一个途径弥补了一下国家的损失,小叶你说是不是?呵呵呵!”

叶鸣对邹文明的老谋深算深为叹服,不停地微笑着点头,表示很佩服他的见解和主张。

这时候,邹文明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邹文明拿起话筒,里面传來市局局长徐飞的声音:“邹局长吗?我是徐飞。有个事情要向你通报一下:刚刚省局政工处打电话过來,说叶鸣申报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可能他不符合条件和标准,让我们市局再物色另外的人选报上去。我刚刚私下问了一下政工处的聂处长,他告诉我:不评叶鸣做先进工作者,是夏局长的意思。”

邹文明有点惊讶地问:“徐局长,这怎么可能?夏局长是省局一把手,按道理,对评先评优这样的具体工作,是不会过问的,更不可能明确提出评谁或是不评谁。是不是聂处长或是政工处其他领导对叶鸣有什么看法,所以扯虎皮做大旗,搬出夏局长來搪塞我们?”

徐飞很肯定地回答说:“那不可能。我们和省局政工处关系很好,而且叶鸣也不可能得罪政工处哪位领导。聂处长明确告诉我:这确实就是夏局长本人的意思,是夏局长亲自跟他说的。而且在全省申报的五十个先进工作者候选人中,夏局长也唯一只是点了叶鸣的名字,并做了具体指示。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我本來想直接打电话给小叶的,可他手机到现在还沒开机。所以,要请你去问一下他,看他能否猜出夏局长为什么要单单否定他。”

邹文明看了站在他身边的叶鸣一眼,说:“徐局长,小叶就站在我身边,你和他说话吗?”

“好的,你把电话给他!”

叶鸣疑惑地接过电话,先向徐飞问了好,然后跟他解释说忘记开手机了。

徐飞在电话里将刚刚向邹文明说的那番话讲给他听,并问他是否猜得出夏局长这样做的原因。

叶鸣此时已经猜到:这绝对就是自己上次假冒夏楚楚男朋友,到夏局长家里吃饭带來的后果!

他估计:夏局长对自己和夏楚楚瞒着他交往很恼火,而且根本看不起自己,不想夏楚楚找自己做男朋友。因此,他便想借这个评选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的机会,亲自否决自己,给自己敲敲警钟,挫一挫自己的锐气,并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要找他女儿做女朋友……

叶鸣估计自己的这个猜测沒有错。但是,他又不能把这个猜测告诉徐飞和邹文明,所以,只好含含糊糊地答道:“徐局长,我也不清楚夏局长是什么原因啊!我估计有两种可能:第一,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一般都是评选基层分局或是办税服务厅等一线征收管理人员,而我原來一直在办公室工作,不符合这个标准;第二,我已经有了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夏局长可能是觉得沒有必要重复获得荣誉,应该给其他基层同志多一个机会。”

徐飞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便说:“小叶,你说的也可能有点道理。我找机会再去打探打探,看能否给你争取回來。你也不要受此事的影响,该怎么工作还是怎么工作,沒什么大不了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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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新冷要来大人物

待叶鸣挂断电话后,邹文明有点遗憾地说:“小叶,这个机会失去,真是太可惜了!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总共才二十个人。【,这个荣誉,可以说是我省地税干部最高、分量最重的个人荣誉,对今后的提拔、晋级都有很大的好处。我觉得,你可以找省纪委的李书记说一说,看他能否和夏局长打个招呼,把这个荣誉给争回来。毕竟,现在时间还早,要到明年元月份才正式评选,我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努力争取。”

叶鸣摇摇头说:“邹局长,我觉得没这个必要。而且,我了解李书记的个性:如果我为了自己个人的荣誉去找他,让他帮着说话,他心里不一定会高兴。再说,我前几天跟他打电话时,他告诉我:过几天他就要到中央党校去学习一年,让我在这边好好工作,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我想,他现在肯定在忙着安排、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邹文明点点头说:“李书记由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直接提拔为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属于破格提拔,肯定会到中央党校去学习一段时间,以适应新的工作岗位的需要。他不在天江的这段时间,你也要经常到他家里走动走动,不要搞得生疏了。”

叶鸣说:“邹局长,你放心,这个我是会注意的。李书记爱人黎阿姨对我也非常好,我每个月都会去看望她的。再说,李书记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京城读书的,经常会回来,我和他见面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在和邹文明聊了十多分钟后,邹文明带着他来到县局监审室,将那两张银行卡交给监审室主任王韬,并告诉他:这是清泉宾馆送来的,他和叶鸣一人一张,里面的金额都是五万元,请他进行登记,并签字作证。

王韬显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一边接卡一边感叹说:“邹局长,您可真是我们县局廉政的楷模啊!我觉得,这件事我们监审室应该写一篇通讯报道,报到市局和省局的信息刊物或是其他新闻媒体上去,好好宣传一下我局的党风廉政建设新风。小叶,你是我们局的大才子,我看,就由你执笔写这篇报道吧,到时以我们监审室的名义上报,稿费还是你的。”

叶鸣还没答话,邹文明就摇摇手,很严肃地说:“王主任,这事千万不要报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你如果一报道,首先那个送礼的单位就会有意见,认为我们是在作秀;其次,如果这篇报道在新闻媒体刊载或是播出,就会给公众造成一个印象,以为我们地市局有很多机会收受红包礼金,那样的话,反倒有损我们的形象了。所以,以后类似的事情,最好不要报道。”

王韬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却也没什么尴尬的表情,而是挠了挠头,很谦虚地说:“邹局长到底是我们的头,看什么事都是高屋建瓴、高瞻远瞩啊!这件事确实不应该报道,是我考虑欠周了!”

在交完卡登记好后,叶鸣和邹局长告别,回到分局,发现清泉宾馆的赵经理已经等在他的办公室。

原来,赵经理怕夜长梦多,所以今天就跑过来,答应先补交一百五十万元税款,希望能把叶鸣收上来的那几本真账带回去。

叶鸣便带他到办税服务厅补办了纳税申报手续,交了那一百五十万元税款,然后便二话不说,将那几本真账和财务报表交还给了赵经理。

当然,赵经理并没有想到:叶鸣昨天已经安排人给这几本账照了相,并且将关键的一些账本和报表进行了复印。叶鸣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日后万一赵经理他们要攀咬或是诬陷自己,或是不承认偷税的行为,这些照片和复印材料便都可以作为证据。

接下来的几天,在“蓝月亮ktv”和“金碧辉煌娱乐会所”两个歌厅的带头下,一分局辖区内有二十余户娱乐业的老板前来一分局补交了税款,共计入库了83万余元。

同时,新冷建材市场的“大哥”曾强,也亲自带着市场里面的一些个体户代表,到一分局补交了欠税,共计入库税款70万元。

一分局很多干部见叶鸣只不过用了几天时间,就解决了娱乐行业个体户和建材市场个体户缴税的两大难题,而且让清泉宾馆主动前来补交了150万元税款,一下子就完成了300万元县本级收入,让他们抓收入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很多,不由对叶鸣佩服得五体投地。

局党组也一直在关注一分局的税收任务完成情况,见这几天前来缴税的个体户络绎不绝,而且几天内就入库了300多万元,都感到很欣慰。

金驰亮、苏礼华两个原来并不看好叶鸣业务能力的副局长,此时也对他刮目相看,都不约而同地和邹文明谈起了叶鸣,说还是老邹眼光厉害、敢于用人,让叶鸣去一分局负责,完全是一个很正确的决策……

邹文明便借着这件事,在大会小会上不停地表扬叶鸣,说他工作思路清晰灵活,抓收促收措施得力,查漏补缺行动迅速,处理问题果决明断,短短几天时间就在“老大难”的个体税收管理上打开了几个突破口,并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他的工作精神和敬业态度,值得全局干部职工学习……

此时已经是11月下旬,叶鸣决定一鼓作气地采取第三项行动:“拔钉子”!

所谓“拔钉子”,就是要对一些常年不纳税、态度恶劣的个体户,采取税收强制措施,封他们的银行账号或是扣押他们的财产货物抵缴税款。

然而,就在他准备带人出去巡查、了解辖区内“钉子户”的数量和基本情况时,县局办公室忽然接到了县委办转发的k市市委办的一个文件,要求在近段时间内,所有行政执法单位不要对行政对象采取强制执行措施,避免激化社会矛盾。同时,每个单位都要想方设法盯紧本单位的一些“**专业户”,不许他们上街,不许他们拦路告状……

这个文件一发下来,大家便都知道:新冷县很可能有大人物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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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呢绒大衣

新冷县局的人分析得没错:这几天,k市确实会来大人物,这个大人物就是省委书记鹿知遥。【ka”/

其实,新冷县并不是鹿书记的调研选择地。他的首先调研目的地,是新冷县向西再过去几十公里、与桂安省搭界的紫江县。

虽然鹿书记只是路过新冷县,但该县的县委书记沈佑彬却一点都不敢松懈和大意,不仅提前几天安排环卫工人和各行政事业单位的干部职工上街搞了大清扫行动,而且要求县公安局未雨绸缪,制定好鹿书记路过新冷时的安保工作方案,尤其是要严格控制**户上街上路,确保不发生拦路告状事件。

沈佑彬是去年才调到新冷县任县委书记的,此前是天江省团委副书记,属副厅级下派干部,目前是k市市委委员兼任新冷县委书记。

沈佑彬属于天江政坛上的一颗新星,人很年轻,现在还不到四十岁。

几年前,沈佑彬还是一个国有大型钢铁厂的团委书记,非常精明能干,把这个厂的团的工作抓得有声有色,颇受该厂领导器重。

有一次,天江原来的省委书记去这个大型钢铁厂调研考察。钢铁厂的领导在向省委书记汇报工作时,特意让沈佑彬也代表全厂团员青年发了一个言。

省委书记见他长得一表人才,发言时语气铿锵有力,而且所提的一些建议和意见非常中肯、非常有见解和深度,不由对他大为欣赏,回去不久就指示团省委将他调了上来,先担任团省委办公室主任,不久就提拔为团省委副书记、省青联主席。

沈佑彬也非常灵泛,利用省委书记对自己的好感,不断地以各种方式和手段加深他对自己的好印象,并顺利地成为了省委重点培养和关注的优秀青年后备干部。一年前,他被放到k市担任市委委员、兼任新冷县委书记,就是一种锻炼和培养的方式,是为他日后的提拔和重用增加履历、积累基层工作经验的。

但是,去年下半年,那位很欣赏他的省委书记离职,鹿知遥空降天江省担任新的省委书记。沈佑彬在新的省委常委里面,只和现任的省委政法委书记、省公安厅厅长李迪关系好一点,其余的常委他几乎连面都没见过。

因此,沈佑彬现在心里非常着急,一直在苦苦寻找如何接近新的省委书记、如何重新获得新的省委的赏识和重用的途径。

可惜,他虽然发展劲头很足,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副厅级,尤其现在他又到了新冷这个偏远的县城任职,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去结识高层领导,也没有任何机会去向高层领导展现自己的水平和能力。

这次,他听说省委鹿书记要来k市的几个县市区调研,心里陡然升起了巨大的希望:要是鹿书记能够来新冷县调研,他有十足的信心让鹿书记赏识自己、重视自己!

然后,随后传来的消息却让他好比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了脚:鹿书记此次的调研范围,包括紫江县、西山县、石柱县几个农业大县,但行程里却没有新冷县,只是从新冷路过……

在失望之余,沈佑彬却没有灰心和绝望,仍然要求相关部门安排好各项接待和安保工作,希望鹿书记在路过新冷时,看到新冷县的新风新貌,忽然心血来潮,要在这里停驻一两天,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正在沈佑彬焦灼和遗憾、同时又隐隐怀着一丝希望,等待鹿书记经过新冷的时候,在天江省委办公厅,相关处室也在不停地忙碌着,为鹿书记的第一次出行调研做准备。

鹿书记已经交代过办公厅:此次出行,要轻车简从,不搞警车开道,不许地市州班子成员到边界迎接。每到一地,陪同调研人员只限当地党政一把手,而且两个一把手里面只能有一个陪同,不能影响当地工作。

而且,他还破天荒地亲自写下了具体行程:11月27日出发,先直接到紫江县,调研3天,11月29日下午赶到西山县调研一天;12月1日早晨从西山县赶回来,经过新冷县到石柱县调研一天……

很多人都感到有点奇怪,不知鹿书记为什么先要赶往紫江县,而且独独要在紫江调研3天:因为在k市所有的县市区里面,紫江县的经济发展既不拔尖,也不是特别落后,属于中等偏下水平,没有任何特色和优势,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推广和调研的发展经验。所以,他们都搞不清鹿书记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调研价值并不是很大的紫江县停驻3天……

这里面,只有鹿书记的司机徐立忠隐隐约约猜出了他的意图:鹿书记要在紫江停驻3天,极有可能是为了他那个叫“赵涵”的大学同学。因为从鹿书记那次让他去紫江寻找赵涵的种种言行来看,这个叫赵涵的女人肯定在鹿书记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虽然徐立忠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看得出来:鹿书记寻找这个女人的心情很急迫……

徐立忠的猜测一点没错:鹿书记之所以要在紫江停驻3天,就是想通过当地电视、报纸的报道,引起有可能生活在紫江某个地方的赵涵的注意。如果她通过电视看到了自己调研时的影像资料,是肯定能够认出自己来的。

他希望:赵涵能够在12月2号她的生日之前能够主动来找自己,因为他还有一件珍藏了二十多年的生日礼物要送给她。

这件礼物,是一件齐膝的灰色格子呢绒大衣。

二十多年前,在赵涵还没有离开学校的时候,有一次鹿知遥和她偷偷去学校附近逛街。在一个商店里面,赵涵看上了这件呢绒大衣,并在试衣间试穿了一下,非常合身,也非常漂亮。

当时,鹿知遥就想给她买下来。但是赵涵认为价格太贵,坚决不让他买。

几天后,鹿知遥偷偷去把这件呢绒大衣买了下来,并准备在12月2号赵涵过生日时,当做一件生日礼物送给她。

但是他没有想到:11月中旬,赵涵却神秘失踪了……

二十多年来,这件呢绒大衣一直藏在他工作的办公室里面。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把它拿到干洗店去保养洗涤一次。所以,尽管过去了二十多年,这件呢绒大衣还是像新的一样。

此次去紫江,如果找到了赵涵,他想把这件迟到了二十多年的生日礼物送给她,以了却自己多年来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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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奇迹

11月27日上午,鹿书记一行数人,开着几台小车、一台面包车,从省委出发,一路上悄无声息地奔驰,根本沒人想到这一个比较松散的车队会是省委书记出行。

在经过k市时,k市市委书记卿涛带着几个随从、几个记者加入了车队之中,并在一个不起眼的店子里吃了一顿中饭,然后便继续马不停蹄地往紫江县赶。

到达紫江后,鹿书记首先到县城的几个大企业调查了解了一下这些企业的生产经营情况,晚上开了一个座谈会,听取了紫江县委书记和一些基层干部的情况汇报。

第二天,他就开始下乡,先从最偏远的乡镇开始,不断地访贫问苦,倾听群众意见和呼声,考察基层党组织建设情况,了解乡镇和村社的经济发展思路和现状。

下午,他就來到了赵涵的老家----紫江县伏口镇米山村。这个地址是徐立忠回去就向他汇报过的。

在米山村,鹿书记停留了两个小时,并在该村九组走访了几户农户。

最后,在徐立忠的引领下,他來到了赵涵老家那栋已经破败不堪的红砖房子前面,在那里驻足良久,然后又踱步进去,默默地看着红砖房里面倒塌的墙壁、丛生的杂草、一些朽烂的破家具、冰冷的灶台,心里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是赵涵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虽然她的父母都已经离世。但是,这栋房子为什么会破败成这个样子?

按照道理,赵涵即使出嫁了,逢年过节,总要会老家來看看吧!至少,在清明节扫墓的时候,她也应该会回來给自己父母扫墓。

可从这破败的房子以及徐立忠汇报的情况來看,赵涵好像在这二十多年中,基本上沒有回过家。

那么,她到底嫁在哪里?是不是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为什么村里的人都会认为她是个无情无义、毫无家乡观念的女人?

因为不想让人猜出自己來紫江调研的真实目的,所以,在米山村,鹿书记并沒有提起过赵涵,也沒有找任何人询问过她的近况----因为他知道,徐立忠办事是很牢靠的。如果他都不能在村子里打探出赵涵的下落,那么自己现在找人询问,也肯定是白搭。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赵涵还生活在紫江县或是k市的其他某个县市区,能够通过电视报道,看到自己在电视里的镜头,并认出自己來,主动來联系自己。

第三天,鹿书记仍是在紫江县的各个乡镇山区穿梭访问,最远的地方到了和邻省搭界的大熊山山脚下。

令他失望的是:自己在紫江调研了三天,当地和省里的报纸、电视不停地密集报道。而且,为了让赵涵有更多偶然机会见到自己的形象,平时不大喜欢在电视上露面的他,破天荒地要求摄影记者多给他几个特写镜头,令一直跟随他的几个随从困惑不已……

然而,一直到他们要离开紫江县了,他期待中的赵涵却仍沒有现身,也沒有打探到她的任何消息。

在西山县调研一天后,鹿书记已经彻底失望:看來,赵涵可能已经不在k市境内生活,说不定已经嫁到外省去了。要不,就是她对自己心存怨恨,虽然从电视里看到了他、认出了他,却不愿意來见他……

一想到这两种可能性,尤其是后一种,鹿书记就觉得痛心无比、也失望无比:看來,自己想要报答赵涵的愿望,此生是无法实现了!她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几乎是赌上了她一辈子的幸福,自己却连一件呢绒大衣都送不到她手里,连一句安慰和感谢的话都无法当面和她说,这对自己來说,肯定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12月1日,已经心灰意冷的鹿书记,草草结束了在西山县的调研活动,吃过早饭就往k市石柱县赶去。

已经掌握了鹿书记行程的沈佑彬,在鹿书记11月27日路过新冷赶往紫江县时,一直满怀希望地守在新冷县进城的路口,盼望鹿书记能在新冷停留一下,哪怕就是一两个小时,接见自己一下也好。

可是,鹿书记的车队从他身边经过时,连车速都沒有减一下,径直穿过城区,往紫江去了。

k市市委书记卿涛在车子里看到了和秘书站在公路边、满脸期待表情的沈佑彬。在车队过去后,他打了沈佑彬的电话,告诉他:就连他这个市委记还只在中午吃饭时聊了几句话,根本沒机会和他深入交流接触。所以,他劝沈佑彬别再抱什么希望,估计鹿书记回來时也会从新冷一掠而过,不会做什么停留。

沈佑彬听了卿书记的劝告后,虽然沮丧无比,却还是不死心。

在12月1日上午,他知道鹿书记9点左右会从新冷路过。于是,他再次带着秘书,站到了从西山县方向进城的路口,做最后一次争取。

不过这一次,沈佑彬沒有再像上次那样傻傻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鹿书记的车队离去。当鹿书记的一号车出现在自己视野中时,他立即往公路中间走了一步,在一号车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微笑着对着车子里面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只见一号车在开出了大概两百米之后,忽然刹车停了下來。

跟着,从车子里面钻出來一个人,对着有点目瞪口呆的沈佑彬招招手,喊道:“小沈,你过來,到这辆车上面來!”

而这个喊他的人,正是k市市委书记卿涛。

原來,这次赶往石柱县的过程中,鹿书记想在车上听听卿涛的工作汇报,便把他叫到了自己车上,让他简单汇报一下k市现在的经济发展大思路。

刚刚在经过沈佑彬旁边时,鹿书记偶然看到他在微笑着对自己挥手,便吩咐徐立忠赶紧停车,并问卿涛这个在路边迎候的人是谁?

当听卿涛回答说这是新冷县委书记沈佑彬同志时,不知为什么,鹿书记脑海里忽然冒出了叶鸣的形象,心里不由一动,便要卿涛去把沈佑彬叫上车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县委书记的检讨

就连鹿书记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当他路过新冷县时,为什么居然会鬼使神差地突然想起叶鸣。【‘看书网

自从那次在“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表彰大会”召开之前会见了叶鸣之后,鹿书记脑海中就会时不时冒出叶鸣那张英俊阳光的脸来。

这张脸,当时曾令他极为震撼:因为他脸上的五官,以及他笑起来时的神态,与年轻时候的赵涵极为相像。而且,当时叶鸣回答自己的问题时,那种略带地方口音的语气和语调,也和赵涵差不多。

这么多年来,赵涵那张清秀美丽、温婉和善的笑脸,一直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那张美丽的脸孔上的每一个细微的特征,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这张脸孔所蕴含的一些非常吸引人的特质,比如阳光、清爽、善良、热情等等,都已经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地储存了起来。

而在见到叶鸣的那一刻,鹿书记从他的那张笑脸里面,竟然感觉到了和赵涵那张脸一样的特质……

因此,他老是产生一个念头:这个叫叶鸣的小伙子,好像和赵涵有某种神秘的内在联系。

只是,那次和叶鸣见面太匆忙,又得知叶鸣和他母亲都是新冷县人,所以来不及仔细询问关于他母亲的情况。

后来,他又特意让秘书找来一份叶鸣的先进事迹材料,看了一下他的出生年月,知道他现年二十五岁,便判断这不可能是赵涵的孩子因为他和赵涵分别也恰好是二十五年多。以赵涵的性格和她对自己的爱,不可能在刚刚和自己分手后就立即嫁人,并立即就有了孩子。如果赵涵要嫁人生孩子,应该也是从学校离开后三四年以后的事情。

所以,如果叶鸣真是赵涵和别人生的孩子,那现在他应该顶多二十出头,而不会有二十五岁……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判断,所以,鹿书记觉得叶鸣不可能是赵涵的孩子。叶鸣的五官和神态与赵涵相像,也不过纯属巧合而已因为,毕竟这世界上两个陌生人之间长得很像的情况,也大有人在,并且不足为奇。

所以,他也没有再安排徐立忠去调查叶鸣和他母亲的具体情况。

但是,今天在路过新冷县时,他忽然再次想起了叶鸣。

同时,由于几天来一直没得到关于赵涵的半点消息和线索,他心里也很烦闷、很失望,所以,此刻他脑海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念头:在新冷县停留几个小时,以接见和慰问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名义,将叶鸣叫过来,再次审视一下他那张和赵涵非常相似的脸,聊以化解一下自己对赵涵的思念之情……

当新冷县委书记沈佑彬有点兴奋、有点忐忑地上车后,鹿书记很和善地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亲切地说:“你是沈佑彬同志吧!等下麻烦你在上前面的车子,给我们带路,找一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听一听你关于你们新冷县申报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的前期准备情况。”

沈佑彬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砰砰”狂跳的心,竭力做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脸上挂着谦恭的微笑,说:“鹿书记,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听我们的汇报,也谢谢您对我县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的关心。有了您的关心和支持,我相信我县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一定会成功。我这就到前面给您带路,一起去新冷宾馆。那里是我们原来的县委招待所,比较幽静,饭菜的口味也不错!”

鹿书记点点头说:“小沈同志,中饭我们就在招待所吃,但你要注意把握一下标准,不要大鱼大肉的摆一桌。至于是什么标准,我想你是知道的。吃完饭我们就走,也不要安排房间休息了,我们还要赶到石柱县去。”

沈佑彬连连答应,便下车钻进前面一台小车里面,带路往新冷宾馆而去。

鹿书记在新冷宾馆贵宾楼三楼会议室听完沈佑彬关于新冷县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的情况汇报后,又问了一下县里产业转型的方向和目标,以及有哪些具体举措。沈佑彬一一做了详尽解答。

鹿书记见他思路清晰,表述清楚,对各种数据以及产业转型的相关知识和政策掌握得很透彻、很到位,脸上露出了欣赏的表情,觉得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确实不错,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厅级的地级市市委委员。

沈佑彬的汇报大概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在将近11点的时候结束。

这时候,鹿书记忽然问道:“小沈同志,前不久省委文明委召开了一个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表彰大会,表彰奖励了我省十个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我记得其中一个叫叶鸣的小伙子,是你们新冷县地税局的。这个小伙子很不错,他的事迹也很有典型性、代表性。我想问一下:你们县委对叶鸣同志有没有进行相应的表彰?有没有宣传他的优秀事迹?”

沈佑彬愣了一下,脸腾地红了:原来,他虽然知道新冷县有一个“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还受到了鹿书记的接见。但是,一来,他觉得叶鸣的荣誉,是地税系统申报上去的。而地税系统又是个半垂直管理单位,一般都是自己管理自己的干部。所以,叶鸣的荣誉,应该在他们系统内大力宣传,地方政府只要相应地表彰一下就行了,没有引起他的足够重视;

其次,这十几天来,他一直在思考和布置安排如何想方设法见到省委鹿书记的问题,虽然县委宣传部已经把省委文明委的表彰文件给他看了,也征求了他的意见,问县里是否要表彰和宣传叶鸣的事迹。但是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所以便对宣传部长说,宣传叶鸣的事,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没想到,鹿书记现在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来,一下子使他有点措手不及,愣了片刻,方才略带歉意地说:“鹿书记,这件事我要向您、向卿书记检讨。叶鸣同志虽然是地税系统的干部,但总归是我们新冷县的人,我们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对他进行表彰奖励,并大力宣传他的优秀事迹。但由于年底事情太多,这事我们县委拖了一下,主要责任在我这个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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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玉佩

在作完检讨后,沈佑彬偷偷观察了一下鹿书记的脸色,见他并沒有什么责怪或是愠怒的表情,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便表决心说:“鹿1 38看書網记,叶鸣同志的优秀事迹材料,我也仔细看过。正如鹿书记您所说,他的事迹很典型、很激励人。今天下午我就召开一个会议,召集相关部门负责人参加,具体商讨如何大力宣扬叶鸣同志的优秀事迹、提升全县人民的道德水平和见义勇为精神、促进我县精神文明建设的问題。我还想结合这次的宣传活动,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次关于见义勇为精神的大讨论,将此次活动进一步深化,力争取得良好的效果。”

鹿书记满意地点点头,说:“小沈同志的这个想法比较好。我一直有一个观点:一个地方要想长治久安,要想建成和谐社会,那么,德治就非常重要。我们要在全社会大力倡导文明新风,要大力宣传和提倡见义勇为、尊老爱幼、互谦互让、诚实守信等优良传统和风尚,要让每个公民都有礼义廉耻的观念。古语云: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我们的社会,如果人人都讲礼义廉耻,人人都谦恭礼让,人人都诚实守信,那么,这个社会就会少很多丑恶现象,就会基本消灭违法犯罪行为。当然,我这个想法只是一个理想化的蓝图。要想实现这个蓝图,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我们一定要朝这个方向努力,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实现希望,但我们也一定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鹿书记的话刚一说完,会议室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鹿书记待掌声停息后,对沈佑彬说:“小沈同志,我上次在表彰大会之前,和叶鸣同志见过一面,聊了几句,感觉这个小伙子确实不错。今天我既然來了新冷,我想再次和他见一面,深入交流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沈佑彬慌忙答道:“方便,方便,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找他,请他过來。”

说着,立马來到会议室外面,从包里舀出一个全县各部门主要负责人联系电话本,找到地税局邹文明的电话号码,并火速拨通了他的手机。

邹文明听沈佑彬说省委鹿书记要见叶鸣,不由又惊又喜,赶紧在电话里对沈佑彬说:“沈书记,您稍等,我立即就给您把叶鸣找來!”

十几分钟后,邹文明就亲自开车送叶鸣來到了新冷宾馆贵宾楼。

沈佑彬是第一次见到叶鸣,见他一表人才、英气勃勃,在和自己握手时,感觉到他的手很温暖、很有力,心里情不自禁地对他产生了好感,便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很亲热地说:“小叶,不错不错!省委鹿书记对你印象很深,今天特意要接见你,你为我们新冷县争了光啊!呵呵!”

叶鸣微笑着说:“沈书记谬夸了,我受之有愧啊!”

邹文明在一边笑着说:“沈书记,小叶不仅思想境界高,是我们地税系统的一面精神文明旗帜,而且工作能力也非常强,业务水平相当高,有能文能武,是我们局里最优秀的青年俊杰呢!”

沈佑彬一边带着叶鸣往电梯口走,一边笑呵呵地说:“邹局长,你再这样夸奖小叶,我可要从你局里挖人才了啊!像小叶这样的大才,放在你们那个局限性很大的垂直管理系统,进步和成长的空间都比较小,不如到市委或者政府这边來工作吧!”

邹文明识趣地在电梯口止步,也笑呵呵地回应说:“好啊!只要有利于小叶的成长进步,我愿意服从沈书记的命令,将他交到您那边來培养。我相信,在您的栽培下,他一定会有比在地税系统更加光明和远大的前程!”

沈佑彬刚刚之所以要对邹文明讲那番话,是因为他忽然记起:叶鸣的那份先进事迹材料上,说他见义勇为的主要事迹,就是曾经一个人击毙两个行刺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歹徒,还活捉了一个。

当时看到那份材料时,他只是有点惊讶,却并沒有往深层次去想。

当他看到叶鸣时,脑海里陡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年轻人是李润基书记的救命恩人,那么,他现在和李书记的关系怎么样?是不是经常去李书记家里走动?

这个念头一冒出來,他就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很蠢:这个叶鸣,极可能现在和李润基书记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自己早就应该察觉到这一点,并利用叶鸣获得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的机会,大张旗鼓地表彰奖励他,拉近和他的关系。然后,一旦时机成熟,就让他带自己去拜访李润基书记,这不就是一条接近李润基书记的捷径吗?

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刚刚立即便想出了一个主意:争取把叶鸣调到县委办來。如果确定他和李润基书记关系比较好,就立即安排他做自己的秘书……

沈佑彬带着叶鸣走进三楼会议室时,坐在主席位置的鹿书记便主动站起來,笑咪咪地和叶鸣握了握手,很亲切地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很随意地问了他的一些工作情况。

在和叶鸣一问一答的过程中,鹿书记不住地打量叶鸣那张脸,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面前的这个大男孩,总让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温馨感,就好像当初自己和赵涵在一起促膝谈心时的感觉一样。

因此,在和叶鸣谈话时,他始终慈祥地微笑着,看向叶鸣的目光中,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喜爱和温情……

这样谈了几分钟之后,鹿书记无意之中往叶鸣的脖子上看了一眼,忽然间神色大变,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眼睛也在一瞬间瞪得很大。

因为,在叶鸣的脖子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条用小金珠串起來的金项链。这条项链一看就知道是年代久远的旧货,而且做工精致,造型优美,与自己二十几年前送给赵涵的那条定情项链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他估计得沒错,这条项链下面,应该还坠着一块和田古玉!^-^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省委书记的邀请

w正如鹿书记所猜测的一样,叶鸣脖子上的那条金珠项链,下面确实吊着一块和田古玉,就是她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那块刻着两个字的玉佩。那两个字,一个是“涵”字,一个是“远”字。

叶鸣平时是不带这条名为“金玉满堂”的项链和玉佩的。但是,因为明天是12月2日,是他母亲叶涵的冥寿。他已经跟局里请了个假,准备今天下午就回到湾头镇中学去,把他原來和母亲一起住的房间清扫一下,在母亲的卧室睡一晚,缅怀一下那个最疼爱自己、最关心自己、最牵挂自己的唯一的亲人。

因此,他便提前把这块玉佩挂到了脖子上。只是,由于现在是冬天,他穿着毛线衣,玉佩藏在毛衣底下,只有那条穿串玉佩的金项链露在外面,被鹿书记一眼就瞧见了……

鹿书记是个非常沉稳大气的人,虽然在看到那条金项链后极为震惊,但他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只是持续了几秒钟,脸上的神色立即便恢复了正常。

而叶鸣,因为对方毕竟是省委书记,所以在和他说话时,也不敢去盯着他的脸看,所以并沒有发现他那异常的神色。

鹿书记稍稍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又看了几眼叶鸣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思索了一下,脸上再次露出温和的笑容,盯着他脖子上的项链说:“小叶,看上去你不仅工作能力强、思想境界高,在生活上也很有情趣、很有品味啊!我觉得,你今天所戴的这条项链,就很有特点、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我平时是不大赞成男同志戴什么金项链或是金戒指的,因为有时候男同志戴这样的东西,显得有点俗气。但是,你今天所戴的这条项链,看上去很有点文化底蕴,很有点品味,和你这个人的气质也比较相配。呵呵!”

鹿书记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那些听到的人都有点莫名其妙:鹿书记这么一位大领导,怎么忽然和一个年轻同志讨论起生活情趣和品味的事情來了?又怎么谈起俗不可耐的金项链來了?

叶鸣平时也是很不喜欢戴什么金项链和金戒指的,因为他也觉得男人在脖子上戴金项链,确实有点俗气,还有点炫富的味道。

所以,此刻他听鹿书记这么一说,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图,脸一下子有点红,忙解释说:“鹿书记,我平时是不戴金项链的。

今天因为是有点特殊情况,所以便把它戴上了。”

鹿书记摆摆手说:“小叶,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你戴金项链不好,而是说你这条项链很有特点、很有品味,看上去应该是一件古物。对了,你能不能把它取下來给我欣赏欣赏?”

叶鸣赶紧从脖子上取下那条项链和那块玉佩,一起递给鹿书记。

在他取项链和玉佩时,鹿书记一直在紧张地盯着他那条项链的下面,见他果然从毛衣里面掏出了一块玉佩,和自己猜测的完全一样,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地狂跳起來……

当叶鸣把那块带着体温的玉佩递到他手上时,他仔细看了一下那块玉的形状,又看了看玉上面刻着的那两个字,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响,差点儿窒息过去……

在一阵晕眩过后,鹿书记努力稳住神,把那块玉佩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眼眶里却已经隐隐泛出了泪花……

由于担心其他人看到自己眼角的泪花,他一直把头垂着,在确定那块玉佩就是自己送给赵涵的定情信物后,他不动声色地把它递还给叶鸣。然后,从面前的纸巾盒里面抽出两张纸,把眼镜取下來,先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然后再擦拭眼镜镜片,把自己的泪水痕迹悄无声息地抹拭掉了,谁也沒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当他抬起头來时,脸上的神色已经平静如常,并在此露出了温和的微笑,看着叶鸣说:“小叶,我平时在工作之余,也有很多业余爱好,尤其喜欢书法字画,对古董和美玉也有点研究。我刚刚看了一下,你佩戴的这块和田玉,应该有一百年以上的历史,这是不是你们家传的东西?”

叶鸣点点头,笑着说:“沒错!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鹿书记,您的眼光真好!”

鹿书记笑着摇摇头。由于担心再说下去会露出什么破绽,所以,他不再谈这玉的问題,转头对另一边的沈佑彬说:“小沈同志,今天可能要麻烦你们了。我刚刚考虑了一下,你们新冷县是个经济发达县,但同时,对能源和资源的消耗也特别大,环境污染非常严重。我听省委有人开玩笑说:天江省肿瘤医院的住院部,几乎每个病房都可以听到新冷口音。这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也足以说明:你们县的环境污染,已经到了严重威胁人民群众身体健康的程度。所以,我今天和明天都想留在这里,具体调研一下上述问題。请你和县委的同志商量一下,给我们做个安排。”

沈佑彬一听鹿书记准备在新冷调研两天,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原因,但心里却是大喜过望,赶紧站起來说:“鹿书记,您放心。在您來之前,因为考虑到您有可能会在新冷停留,所以,我们县委早就做了安排。您要去哪些单位调研,请您告诉我一声,我立即带您去。”

鹿书记摆摆手说:“现在先不急,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后,麻烦你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我休息一下。”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着叶鸣,微笑着说:“小叶,我记得你的事迹材料里面写过,你是首都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对不对?我正好也是学中文的。所以,我们两个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等下你和我们一起吃饭。吃完后,你陪我去我休息的房间,我们再深入聊一聊,探讨一些文学艺术方面的话題。我已经很久沒有和人谈过类似的话題了,很想和你交流一下。怎么样?你中午应该沒什么其他重要的事吧!”m^-^

第二百三十二章 在水一方

鹿书记在邀请叶鸣中午去他休息的客房,一起聊聊文学艺术方面的话题时,语气诚恳,态度谦和,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既惊讶纳闷,又羡慕无比:这个叶鸣,也未免太幸运了吧!堂堂的省委书记,居然宁愿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邀请他去探讨文学艺术话题,这该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幸运啊!

卿涛、沈佑彬等人都是久历官场的人,一贯注重细节问题。【/他们都发现:鹿书记在和叶鸣说话时,神情特别慈祥、态度特别温和、笑容特别亲切。而且,他望向叶鸣的眼光,也充满了欣赏、充满了喜爱。而且,有时甚至给人一种感觉,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正在用一种宠溺的目光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

这一点,令卿涛和沈佑彬都是大惑不解,同时心里又是一阵窃喜:看来,鹿书记对这个年轻小伙子特别喜爱。说不定,以后他会把他调到省委去,将他放到他身边,亲自栽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k市和新冷县就算是在省委鹿书记身边有了一个亲信和耳目,这对市里和县里来说,绝对是一个利好消息。

尤其是沈佑彬,他知道叶鸣是李润基书记的救命恩人。而现在看来,鹿书记好像也对叶鸣很感兴趣。如果叶鸣和省委的这两大书记都有良好的关系,对自己来说,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因为,叶鸣现在还在新冷工作,自己有大把的机会去结识他、帮助他、培养他。只要和叶鸣的关系搞好了,将来可以让叶鸣带着自己去鹿记家里跑动,那样的话,自己的前景将是一片光明啊……

所以,在鹿书记说完那番话后,会议室的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叶鸣。这些目光中,有惊讶、有羡慕、有窃喜、有钦佩……

而叶鸣自己,在听到鹿书记的邀约后,也有点心慌、有点发懵:鹿书记要和自己探讨文学艺术话题?怎么探讨?自己的水平,能和他有共同话题吗?

不过,叶鸣虽然有点慌乱,却还算沉得住气,在片刻的不安过后,立即很谦虚、很有礼貌地答道:“鹿书记,谢谢您看得起我这个后进小辈!只是,我虽然也读了几年大学,学的也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但我的学识水平,只怕和您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和您探讨我估计是没这个水平的,但可以去聆听您的教诲,增长我的学识。只要到时候您不要嫌我鄙陋就行!”

鹿书记再次慈爱地看他几眼,微笑着说:“小叶,我很喜欢你这种谦和的态度。不过,你也不必过谦。文学艺术是一个很大的话题,范畴也非常广,我们肯定是可以找到共同感兴趣的话题的,对不对?我听说你在学校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知识面肯定也比较广博,说不定我这个老古董,在有些话题上,还不一定有你的见解深呢!哈哈哈!”

说完这几句话后,鹿书记便起身,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说:“现在12点一刻了,我们吃饭去吧!”

中午吃饭时,鹿书记显得有点心绪不宁。因为,此刻他内心有太多的疑问无法解答:

首先,可以确定,叶鸣就是赵涵的儿子,那块玉佩和他的长相就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但是,为什么叶鸣会是二十五岁?难道,赵涵真的在离开学校之后,立即就结婚生子了?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有点不可能啊!

其次,赵涵现在到底在哪里?她最后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现在的生活状况怎么样?

第三,叶鸣既然在新冷县工作,赵涵肯定也不会嫁得太远,很可能就在新冷县境内。可是,她为什么一直不来找自己?难道她从不看电视或是报纸吗?或者,她已经知道自己来了k市,却不想来见自己?

期间,他脑海里也偶然冒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念头:如果从叶鸣的年龄分析,他会不会是自己和赵涵所生的孩子?因为,他们在学校时,是有过几次夫妻生活的。

但是,他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念头:赵涵失踪离开之前,为了避嫌,她和自己已经三个月没有同房。如果在此之前赵涵怀了孕,她肯定会和自己说的。可是,她直到失踪离开,都没有提及半点。而且,在那封诀别信上,她也没有透露任何她怀了孕的信息……

正因为有这种种疑问,所以,鹿书记那顿饭吃得很潦草、很匆忙,十几分钟就吃完了。

其他陪同人员见他吃得很快,也立即加快吃饭的速度,见他放下碗筷,便也立即不约而同地扒完了最后几口饭,然后跟着他把碗筷放下。有些没有吃饱的,也不敢再吃了。

沈佑彬为鹿书记安排的是新冷宾馆贵宾楼那套最好的商务套房,分里外两间,装修不是很豪华,但非常大气、非常洁净,看上去很舒服。

鹿书记走进房间后,吩咐给他提包的徐立忠把包放在柜子里,让他给自己和叶鸣分别泡了一杯茶,便挥挥手令他出去。

待徐立忠出去关好房门后,鹿书记指指窗户下的一条沙发椅子,说:“小叶,坐,我们一起聊聊!”

鹿书记是个很能克制自己情绪的人,虽然他很想立即就询问叶鸣关于他母亲的情况,但为了不让叶鸣猜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他还是先和他聊了一些文学方面的话题,比如对《红楼梦》中一些典型人物的性格分析,《资治通鉴》的文学艺术成就,唐诗宋词的鉴赏和艺术魅力,等等。

在谈及到魏晋以前的古诗词时,鹿书记忽然问道:“小叶,我记得著名言情小说家琼瑶女士有一本很流行的小说,叫做《在水一方》。这个书名是从《诗经》中的一句话引用来的,你知道这首诗的题目吗?”

叶鸣见他忽然提及这首诗,忙笑着说:“鹿书记,《诗经》上的诗,我记得很少,除了高中和大学课本里有的,我能够背诵外,其余的都不大熟。但是,您所说的这首诗,却是我母亲最喜欢的。我在三四岁启蒙时,我母亲就让我将这首诗背了下来。这首诗的题目应该是《蒹葭》,出自《诗经?国风?秦风》,对不对?”

,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惨痛泪水

鹿书记之所以突然提及这首《蒹葭》的诗,是因为当初他和赵涵恋爱时,两个人都非常喜欢这首情景交融、意境深远、如泣如诉的爱情诗,经常在一起一唱一和地背诵里面的经典名句。而且,鹿知遥在写给赵涵的第一封情书里面,正是引用了这首诗的开头几句,來表答他对赵涵的喜爱,但又担心两个人难以在一起、只怕将來“路阻且长”的矛盾心态……

当他听叶鸣说他的母亲也特别喜欢这首诗,并且经常吟诵它、还将它作为叶鸣的启蒙诗时,鹿书记便立即得出了两个判断:首先,叶鸣的母亲绝对就是赵涵,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其次,赵涵即使在嫁了人生了儿子后,心里一直还装着自己,也一直在怀念她和自己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

想至此,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厉害。为了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他对叶鸣说:“小叶,我读大学时,也特别喜欢这首名叫《蒹葭》的爱情古诗,但现在因为人老了,记忆力也差了,诗里的有些句子已经不记得了,你现在能为我背诵一下吗?”

其实,鹿书记对这首诗是记忆最深的,至今仍能够倒背如流。不过,他非常想让叶鸣用他有点和赵涵相似的语音语调,把这首诗背出來,让自己体味一下当初和赵涵在一起吟诵这首诗的温馨美好的感觉……

叶鸣点点头,说:“好的。”

接着,他就很有感情、很有韵味地吟诵起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在叶鸣吟诵完后,鹿书记好像沉浸在了诗的意境之中,微眯着眼睛,细细体味了许久,这才用充满感**彩的声音说:“小叶,我小时候,就被我父亲要求把《诗经》里面的三百多首诗都背诵了。在这些是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首《蒹葭》。这首诗景中含情,情景浑融一体,有力地烘托出主人公凄婉惆怅的情感,给人一种凄迷朦胧的美,很有感染力啊!”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叶鸣脖子上那条项链,忽然问道:“小叶,刚刚我在看你佩戴的那块玉佩时,发现上面刻有两个字,一个是‘涵’字,一个是‘远’字。而且,这两个字应该是后來刻上去的,不像是这块玉雕琢的时候就有的。这里面有什么含义或是故事吗?”

叶鸣听他问起这事,心里一酸,眼眶一红,低沉地说:“鹿书记,您说的沒错。这块玉是我的父亲送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那个‘涵’字,是我母亲的名字。而那个‘远’字,就是我父亲的名字……

叶鸣刚说到这里,就听鹿书记嘴里“啊”地一声,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待他说完,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小叶,你刚刚说什么?你是说:这个‘远’字,是你父亲的名字?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的名字?”

叶鸣正沉浸在对母亲的怀念之中,沒有发现鹿书记脸色的异常,点点头说:“沒错!我从小就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自打出生,就沒有见过我的父亲。我曾问过我母亲,我父亲到底在哪里?但我母亲一直沒有告诉我,只是说我父亲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她还告诉我:你现在不要问,也不要试图去寻找你的父亲。如果机缘到了,你们父子总会见面的。如果机缘沒到,你们就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相见……”

鹿书记再次打断他的话,用一种异常的语调再次问:“小叶,你是说:你的母亲一直是一个人生活?一直沒有嫁人?你一出生就沒有见到过你父亲,是吗?”

叶鸣有点奇怪地看了鹿书记一眼,见他脸颊潮红,双目炯炯,嘴唇不停地抖索,与开始时那种沉稳大气的表情大相径庭,不由有点奇怪,以为他病了,便有点不安地说:“鹿书记,您是不是不大舒服?是不是我打扰您的休息了?要不,我现在先告辞,您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鹿书记见他站起身來,随时准备告辞,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几乎是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孩子,你别走!我沒有什么不舒服,相反,我现在心里很高兴。來來來,你坐下,我们再聊一会……对了,你母亲为什么要把这块玉佩给你?是要你去寻找你的父亲吗?”

叶鸣的心里一痛,低头看一眼胸口那块玉佩,用手在上面摩挲了几下,眼眶再次红了,用有点哽咽的声音说:“鹿书记,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是她留给我的最珍贵的遗产。她说:我戴着这个玉佩,就好像她和我父亲都陪在我身边!她还说:这块玉佩是有灵气的。如果我日后遇到了什么大灾大难,只要我在玉佩上摸几下,她在九泉之下就会感知到,就会……”

“等等!孩子,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这玉佩是你母亲的遗物?”

鹿书记在听到“遗物”两个字后,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人重重地擂了一拳,一下子痛彻心扉;同时,他本來有点潮红的脸颊,也一下子变得苍白异常,顾不得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次打断了叶鸣的叙述,提高声调问道。

叶鸣点点头,沉痛地说:“鹿书记,我的母亲是个农村中学的教师,在我们那个中学教了二十多年书,从來沒有离开过那里。五年前,她患上了肝癌,但她仍坚持在讲台上讲课,直到最后倒在讲台上,被送进医院,一个月后就离开了人世……”

鹿书记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忽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然后,用哽咽的声音对叶鸣说:“孩子,你等等!我上个洗手间!”

在叶鸣惊异和担忧的目光中,鹿书记像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扑到房间内的卫生间门口,抖抖索索地将门拉开,然后进去将门锁上,忽然用宽厚的手掌捂住自己的脸,大股大股的眼泪就像泉水一般,从他的指缝中鼓涌而出,一下子就沾湿了他的脖子、他的衣领,又浸染到了他的胸口……^-^

第二百三十四章 自责自怨

叶鸣见鹿书记忽然间神色大变,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凄怆,在和自己说他要上洗手间时,嗓门嘶哑,而且声音颤抖得很厉害。尤其是当他往洗手间走时,脚步踉跄,身子晃个不停,好像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一看到鹿书记这幅神态,叶鸣心里不由惊疑不定,更加确信他现在是身体不舒服。

于是,他走到洗手间外面,用担忧的语气对里面喊道:“鹿书记,您沒事吧!要不要我叫您秘书或是服务员过來?”

叶鸣喊完这句话后,侧耳倾听一下,却沒有任何回应。

此时,鹿书记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悲痛情绪中,双手撑在盥洗池的边缘,头低垂着,任眼泪哗哗流淌。同时,他的身子也在不住地抖索着,一种愧悔交加的绝望情绪,使他那强大的内心在一瞬间差点被彻底击垮……

他设想过种种和赵涵见面的情景,也猜测过赵涵现在的生活现状,可他就是沒有想到:赵涵居然早在四年前就去世了!而且,赵涵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孩子,一辈子就默默无闻地躲在那个偏僻的农村中学,再也沒有嫁人,再也沒有成家,就这样独自苦苦支撑着,度过了她短暂而又凄凉的一生……

而她所有的人生悲剧,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这辈子所受的苦、所遭的难,都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爱上了一个注定无法给她幸福的人,爱上了一个虽然位高权重、却几十年都对她不管不问的无情无义的人……

一想到这里,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和愧疚感,使他忍不住将头低下去,在盥洗池的白色瓷板上狠狠地撞击了几下,直撞得额头生痛、眼冒金星才停下來。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赵涵为什么当初要那么义无返顾地悄然失踪:她肯定是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可是,她又不想影响他的前程,不想拆散他的家庭----因为在那种时代,一个大学生未婚先孕,男女双方都是会受到很严重的处罚的。尤其是鹿知遥这种有家室的人,不仅会受到严厉的处分,严重一点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公安机关以流氓罪判刑。

而且,赵涵肯定也不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因为她知道:鹿知遥家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大家族,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传统观念看得很重。鹿知遥家里四兄妹,只有他一个男丁。而他和顾华英又生了一个女儿,按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不可能再生。

为此,当时鹿知遥的老父亲非常忧心,也非常失望,总觉得他那一房人就要在鹿知遥那一辈断绝香火了,为此一直念念在心。

鹿知遥知道老父亲的心思,可是,他又沒有办法再去生一个儿子。因此,在和赵涵相恋后,他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以后我们结婚了,希望你能给我生一个儿子,延续我们老鹿家的香火,了却我老父亲的心愿……

赵涵肯定对这段听入了心。所以,在知道自己怀孕后,便不舍得打掉了,但又无法继续在学校学习,也不敢告诉鹿知遥----因为她知道,鹿知遥一旦知晓她怀了孕,以他的性格,那是会不顾一切地与顾华英离婚,并娶她的。

所以,为了鹿知遥的前程,为了顺利生下她和鹿知遥的骨血,她只好选择了一种不告而别的极端方式,赌上了自己下辈子的前程和幸福,成全了鹿知遥的光辉前程,也保住了他的骨血。

而她之所以要选择改名换姓隐居到新冷县來,甚至甘冒被家乡父老乡亲唾骂的风险,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叶鸣的身世。因为她很清楚:鹿知遥还在仕途上拼杀,绝不能让他的对手知道他曾在学校里犯过作风错误,更不能让人知道他现在有一个私生子。为了做到彻底保密,不给鹿知遥留下任何隐患,她甚至不敢告诉自己儿子他父亲是谁,也不敢让儿子去寻找他的生父……

她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鹿知遥;她所受的苦、所遭的罪,也全部是因为鹿知遥;她为了鹿知遥,甘愿抛弃自己的一切、毁掉自己的一切;她为鹿知遥考虑得很周密、很细致,却唯独沒有替她自己想半点……

这是怎样的一种深情、怎样的一种大爱啊!我鹿知遥何德何能,值得一个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这么善良、这么痴情的女子这样无怨无悔地付出她的一生?

一想到这一点,鹿书记脸上的泪水就更加汹涌,一种愧悔交加的情绪使他恨不得再次将头在墙上面撞烂:这么多年來,自己只要多用点心,多留点意,以自己越來越高的地位、越來越重的权力,是应该可以在前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前就可以找到赵涵母子的。如果那样的话,赵涵说不定就不会得癌症。即使得了癌症,自己也可以想办法请医学名家想方设法延长她的生命……

可惜的是:自己虽然一直在思念赵涵,却沒有料到她会如此坚贞、如此痴情、如此执着,还以为她早就嫁人成家了,所以就沒有尽全力去寻找,以致到如今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真是悔恨莫及啊……

就在这种自责自怨的情绪中,他脑海中混沌一片,根本就沒有听到外面叶鸣的那声充满了担忧的喊叫。

直到叶鸣开始不停地用手敲洗手间的门,他才猛醒过來,赶紧定定神,清了清嗓子,用比较平静的声音对外面说:“孩子,我沒事,你不要担心。我洗把脸就出來!”

在防水洗脸的过程中,他已经想好了:现在自己刚刚到天江任职,还立足未稳,而且省委里面暗潮汹涌、矛盾重重,绝不能让叶鸣知道自己是他的生父,以免给对手以把柄和可乘之机。但是,叶鸣不仅是自己的亲骨肉,还是赵涵一辈子的希望和寄托,也是她九泉之下最挂怀、最关心的人。因此,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好好培养他、扶持他,等到他事业有成、自己也要功成身退的时候,再和他父子相认。^-^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二号首长

洗完脸之后,鹿书记拿过一块消毒毛巾,仔细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水珠和泪珠,又在自己刚刚在盥洗池边缘撞了几下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站在盥洗池前面,对着墙上的镜子照了照,见自己的额头有点红肿,生怕等下被叶鸣发现破绽,便又用手去揉,却越揉越红、越揉越明显,只好苦笑一下作罢。

然后,他又对着镜子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又抬起双手做了几下扩胸动作,借以平息自己激荡的心绪。

几分钟,他感到自己已经神色如常,虽然脸上悲怆的表情还是无法抹去,额头上的红肿之处也比较明显,但已经能够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便拉开洗手间的门,缓步走了出去。

叶鸣正焦急地站在洗手间门口,眼巴巴地盯着里面,一见鹿书记拉开门走出來,他立刻走上去,伸出手准备搀扶他。

鹿书记此时知道面前这个阳光英俊、能文能武的大男孩,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此刻再见到他,心里油然生出一股疼爱和温馨的情绪,又见他懂事地伸手來搀扶自己,不由心下大慰,便走上两步,让他用孔武有力的臂膊搀住自己的手,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微笑着说:“鸣鸣,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岁月不饶人啊!一眨眼间,我就已经老态龙钟了,走路都要年轻人搀扶了。你坐你坐,我们继续聊天。”

叶鸣听他忽然改称他为比较亲密的“鸣鸣”,而且那种语气,就像一个慈祥的父亲在称呼自己心爱的儿子,心里微微有点奇怪,却也沒有多想,以为这只是鹿书记平易近人作风的体现,于是在搀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后,自己也在他对面小心翼翼地坐下來。

鹿书记见他言行有点拘谨,坐在那里毕恭毕敬的,便温和地说:“孩子,你不要拘谨。我虽然是省委书记,但生活中也就是一个半老头子,也要吃喝拉撒睡,也会生病郁闷,偶尔也会精神萎靡。所以,你把我当你的叔叔或是伯伯看待就是,不要老是认为我是大领导,该说的不敢说,该笑时不敢笑,那就显得很生分了是不是?”

叶鸣本來就是个慷慨潇洒之人,只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鹿书记,所以有点紧张和拘谨,现在听他和颜悦色地说了这番话以后,神色间果然放松了很多,陪着鹿书记拉起了家常。

从叶鸣口中,鹿书记了解到:赵涵所在的湾头镇中学,由于地处偏僻山区,目前该校的学生越來越少,教师也只有不到十个,而且都是一些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新人。其余资格老一点、关系和后台硬一点的,都已经调走了。像赵涵那样在这个偏僻冷清的农村中学一教就是二十多年、从來沒有挪过地方的,只有她一个。

而且,赵涵教书极为认真负责,教学水平也相当高,曾经几次被评为“优秀教师”。县城有好几所条件很好的中学想调她去他们学校教学,都被她委婉地拒绝了。

六年前,当她被检查出已到肝癌中晚期、最多只能再活两年以后,她偷偷把病情隐瞒了起來,连自己的儿子也沒有透露,仍是若无其事地回到学校,继续坚持教学,直到有一天痛得昏倒在讲台上,学校领导和叶鸣才知道她得的是肝癌……

当叶鸣说到这里时,鹿书记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眼眶里再次泛出了痛心不已的泪花……

等叶鸣叙述完后,鹿书记忽然问道:“孩子,你的身世这么坎坷,你母亲带着你,肯定也异常辛苦。那么,她曾经抱怨过你的父亲吗?是否对你说过一些关于你父亲的事情?你现在是不是有点恨你的父亲?”

叶鸣摇摇头,很肯定地说:“沒有,绝对沒有!相反,我母亲对我父亲非常牵挂,非常想念。记得小时候,她常常拉着我登上我们学校背后的那座小山岗,长久地向北方凝望。她还告诉我:我的父亲就在北方,虽然离我们很远很远,但她能感受到他也在牵挂我们、思念我们。有时候,她又对我说:孩子,你父亲是个很优秀、很有担当、很了不起的男人。他之所以一直不來找我们,不來认你这个儿子,是因为他有难言的苦衷,而且我也不希望他來找我们。所以,你心里千万不能对你父亲有半点怨恨之心……后來,在临终的时候,她又反复交代我:她的骨灰,一定要葬在学校后面的东岗上面,墓碑要朝向北方。因为,她要一直望着我父亲所在的方向,直到天荒地老……”

鹿书记听到最后那句话,本來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想止都止不住……

叶鸣无意中看了他一眼,忽见他满脸泪水,身边擦泪的纸巾都已经好几团,心里一惊,赶紧停住话头,问道:“鹿书记,您怎么啦?”

鹿书记用纸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对叶鸣摆摆手,用低沉的声音说:“孩子,我沒事!你的母亲的事迹,以及她对你父亲的深情,深深地打动了我,所以刚刚有点情绪失控……沒事的,你继续说!”

在鹿书记和叶鸣关门聊天的时候,他的秘书郭志军,此刻正在隔壁客房享受“二号首长”待遇。

由于不敢冒昧去打扰鹿书记和叶鸣“探讨文学艺术话題”,所以,k市市委书记卿涛和新冷县委书记沈佑彬,便不约而同地瞄上了鹿郭志军。

卿涛首先敲门进去,在得知郭志军不睡午觉后,便很亲热地和他攀谈起來,不时夸赞他年轻有为、前程无量。在一番吹捧之后,卿涛便起身告退,同时留下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张银行卡。

郭志军原來是给省委副的,知道下面市州局的领导对省委领导的秘书非常客气,头一次见面肯定会打红包,所以也不客气,把那张银行卡收下了。

紧接着,沈佑彬又敲门进來,和卿涛一样,先和他聊了一阵,把他吹捧一番,然后在告退时也留下了一个信封……^-^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小题大做

快两点钟的时候,一直在留意隔壁动静的郭志军,听到鹿书记的套房门打开的声音。跟着,就听鹿书记在对叶鸣嘱咐:“小叶,今天中午和你聊得很投机。晚上如果有空,你再來我的房间,我们继续聊!”

只听叶鸣笑着答道:“鹿书记,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明天是12月2日,是我母亲的冥寿。所以,下午我想到湾头镇去,在我老家的房子里歇一晚,明天上午再去上坟。晚上可能不能來陪您了,非常抱歉!”

鹿书记“哦”了一声,连连说:“应该的,应该的。这是你的孝心,很难得。你母亲如果在天有灵,也肯定会非常欣慰的。那你先走吧,明天再见。”

郭志军一直听到叶鸣和鹿书记告辞,脚步囊囊地从自己房间门口经过,这才赶紧打开房门,疾步來到鹿书记住的套房门口,对已经准备出门的鹿书记说:“首长,我们现在就走吗?要不要先打电话通知市里和县里的同志?”

鹿书记此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冷峻威严的神态,点点头说:“你先打电话给徐立忠,让他过來一下,我有事情要找他。”

郭志军赶紧拨打了徐立忠的电话,要他从房间里迅速过來。

在挂断电话后,郭志军忽然看到鹿书记额头上有一个红肿的小包,好像是摔到了地上,不由惊呼一声,惶急地问道:“首长,您额头上是怎么回事?怎么鼓起了一个包?”

鹿书记摸了摸额头,轻描淡写地说:“沒什么,刚刚上洗手间时,地上有点水渍,不小心滑了一跤,额头撞到了盥洗池上面,不碍事!你也别大惊小怪的,下去通知卿涛同志和沈佑彬同志,让他们带路,我们先去新冷钢铁厂调研。”

郭志军再次盯了鹿书记额头上的那个小包一眼,虽然满腹疑团,却也不敢再问,匆匆下楼去通知卿涛和沈佑彬去了。

徐立忠就在贵宾楼的五楼休息,一接到郭志军的电话,立即匆匆忙忙地赶了下來。

徐立忠的公开身份是鹿书记的司机,但事实上,他才是鹿书记真正的私人秘书。也只有他,才是鹿书记的心腹和得力助手。

在见到鹿书记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他额头上的那个鼓起的小包。但是,他沒有和郭志军一样,大惊小怪地询问,只是默不作声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云南白药”消肿止痛喷剂,又细心地拿出一叠纸巾,然后走过去,对鹿书记说:“首长,我先给您喷一点止痛的药,消消肿。”

鹿书记知道他极为细心,一旦跟随自己出去,总要未雨绸缪,将各种可能性都想到,并提前做好准备和安排。

所以,再他走过來时,他满意地点点头,一边低下额头让他喷药,一边低声说:“小徐,你下午不要跟我去调研,我有一桩重要的事情要安排你去做。”

徐立忠点点头,说:“请首长指示。”

鹿书记想了想,说:“你下午找县委要一台小车,去一趟新冷县的湾头镇,找到湾头镇中学,打听一个叫叶菡的女教师。注意,这个菡是草字头的,不是水旁的。这个女教师就是叶鸣的母亲。你给我打听清楚:她是哪一年到湾头镇中学教书的,是哪一年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的,生前获得过哪些荣誉,她自己填报的履历上,关于学历是怎么填写的……总之,所有有关她的信息,都要详细地打探清楚。特别重要的是:你要到湾头镇中学后面的一座当地人叫做东冈的小山上去找到叶菡的坟墓,看清楚坟墓位置,回來详细向我汇报。”

徐立忠立即答道:“好的,我等下就走!”

此时,一直在新冷宾馆大堂等候的沈佑彬,正在惶恐不安地打电话给人民医院的院长,让他火速派一两个外科专家过來,并要带齐必要的治疗外伤的药物,准备给省委书记治疗额头上的伤。

原來,刚刚郭志军下來后,有点气恼地告诉守在大堂的卿涛和沈佑彬:鹿书记刚刚在房间里上卫生间时,因为地面有水渍,摔了一跤,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沈佑彬和卿涛一听,不由大惊失色。尤其是沈佑彬,见郭志军说得比较严重,吓得脸如土色:自己好不容易才盼來鹿书记,如果因为这件事让鹿书记生了气,那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赶紧打电话给人民医院院长,让他火速派医护人员过來。

正在这时,县委办副主任兼新冷宾馆总经理齐放走进贵宾楼大堂,想向沈佑彬请示晚上安排什么菜肴。

沈佑彬一见齐放,气不打一处來,转头往电梯口望了望,见鹿书记还沒有下來,便把齐放叫过去,铁青着脸喝道:“齐放,你是怎么管理宾馆的?我给鹿书记安排的房间,卫生间里居然有水渍,害得鹿书记摔了一跤,还受了伤,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我现在通知你:你的宾馆总经理职务被撤销了。同时,那两个打扫房间卫生的服务员,也自即日起辞退,你现在就去通知她们!”

齐放一听沈佑彬说鹿书记在房间里摔了一跤,还受了伤,也吓得脸色惨白,双脚抖抖索索的,差点迈不出步子了……

鹿书记在房间门口和徐立忠交谈了十多分钟,详细地交代了需要他下午去做的事情后,便让他拎着自己的包,两个人搭乘电梯下楼,來到大堂里面。

卿涛和沈佑彬赶紧迎上去,在向鹿书记问过好之后,四只眼睛齐刷刷地望向鹿书记的额头,见那里果然鼓起了一个小包,而且好像还有血点子渗出來,不由心里打鼓,脸上都露出了惴惴不安的表情。

鹿书记见他们两个人都是鼓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额头看,知道郭志军肯定告诉了他们自己额头上负伤的事情,便笑了笑,幽默地说:“卿涛同志,小沈同志,我头上是不是长角了?看你们那惊讶的样子,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你们在观赏什么稀有动物呢!呵呵呵!”^-^

第二百三十七章 伸冤

鹿书记刚刚把那句玩笑话说完,贵宾楼大堂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个身穿白大褂、提着药箱或是急救包的医生,有两个还是白发苍苍的花甲老人,显然是医院的权威专家。

人民医院的院长和党委书记走在最前面。一看到沈佑彬,那个院长赶紧跑过去,向他汇报说:“沈书记,按照您的指示,我带來了医院三位外科专家,也准备了必要的急救药品。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原來,鹿书记刚來天江省不久,平时又很少在电视里露面,加之这个人民医院院长平时晚上喜欢打牌唱歌,很少看新闻,所以虽然鹿书记就站在他对面,他却不认识,只好先去请示沈佑彬。

鹿书记根本沒想到沈佑彬为了自己额头上的这个小包,会如此大动干戈,居然把县人民医院的几个外科专家都叫过來了,心里很有点不快,便沉下脸问道:“小沈同志,你一下子叫这么多医生和专家过來,该不是來给我治伤的吧!”

沈佑彬的本意,只是要人民医院安排一两个医疗技术好一点的医生或是专家过來,给鹿书记诊断一下,看伤势是否严重,如果不严重,就当场处置一下。

沒想到,这个马屁精院长,一听是省委书记负了伤,又见是县委沈书记亲自打电话,一下子觉得表现的机会到了,居然叫上党委书记,然后把医院外科的正负主任、两个骨干医生都一起叫了过來,想以此体现他对沈书记指示的重视……

看到鹿书记那严肃和不快的表情,沈佑彬立时觉得有点不妙,可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可想了,只好硬着头皮答道:“鹿书记,刚刚我听郭秘书说,您在卫生间摔了一跤,额头上负了伤。因为不知道您的伤势怎么样,严不严重,所以,我便打了个电话给人民医院,让他來两个医生给您坚持一下,以防万一。医院的罗院长可能听错了我的话,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所以搞得这样兴师动众的,我先向您做个检讨!”

鹿书记虽然心里很反感他们这种咋咋乎乎、小題大做的夸张做法,但转念一想,他们也是一番好意,是担心自己真负了什么伤,所以才如此兴师动众,脸上的表情便缓和了一点,对沈佑彬说:“小沈同志,我额头上只是碰了一下,沒什么大碍,而且刚刚小徐已经给我喷了点云南白药,不需要再做什么治疗了。你让医院的同志回去吧!”

说着,他就走到那几个医生面前,很和蔼地与他们一一握手,嘴里说了几声“谢谢”,把那几个从來沒有见过这么大官的医生和专家激动得满脸通红。

在和医生握手道谢后,鹿书记又转头瞪了站在他旁边的郭志军一眼,心里对他这种拿鸡毛当令箭的做法非常不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批评他,只好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外面走。

卿涛、沈佑彬、郭志军等人紧跟着他走出去。

他们刚刚走出贵宾楼,忽听左边的办公楼里传出了两个女人的哭喊声。

跟着,就听其中一个有点嘶哑的女声边哭边喊:“齐总,我们是冤枉的啊!鹿书记那间房,我们是反反复复地清扫检查了的,地上不可能有水渍的……我们冤枉啊……”

只听一个男声愤愤地说:“你们是冤枉的,我呢?告诉你们,就因为你们的过错,我也搭着你们背时,刚刚被沈书记撤掉宾馆总经理职务了,我找谁喊冤去?你们要伸冤,找我沒用,得去找鹿书记,让他帮你们说句话,做个证。否则,天王老子也留不住你们的工作!”

鹿书记听到这一段对话,立即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了一番后,脸色忽然间变得很难看,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边上有点局促不安的沈佑彬一眼,对他说:“沈佑彬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因为我额头上的这个小包,处分了宾馆负责人和服务员?”

沈佑彬沒想到那两个被他勒令辞退的服务员这时候就闹了起來,心里又气又急又慌,见鹿书记好像非常生气,只好点点头说:“鹿书记,新冷宾馆管理不善,卫生清扫工作不到位,留下了隐患,还让您摔了一跤,这是严重的不负责任的表现,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所以,刚刚我撤掉了新冷宾馆总经理的职务,并辞退了负责打扫您房间的两个服务员!”

鹿书记头上的包,本來是自己在盥洗池上撞出來的,只不过刚刚在回答郭志军的疑问时,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卫生间地滑摔了一跤,沒想到却因此连累了宾馆的负责人和两个服务员,心里不由又气又愧疚,板着脸对沈佑彬说:“小沈同志,你身为一个县委书记,做事情怎么这么武断毛躁?你要处理人,总得先调查一下吧!你单单凭着小郭的一句传言,也不來问问我到底是什么具体情况,就草率地做出处分人的决定,人家不喊冤才奇怪呢!你去把宾馆经理和那两个服务员叫过來,我來处理这事。”

沈佑彬被鹿书记批评得满脸通红,赶紧跑过去,把齐放和两个二十來岁的服务员叫了过來。

鹿书记走过去,很亲切地与齐放和那两个脸上仍在流淌着委屈的泪水的服务员握了握手,用抱歉的语气说:“三位小同志,真是非常抱歉,因为我自己的一个小失误,让你们受委屈了。我刚刚休息的房间,确实是非常整洁、非常干净的,沒有任何瑕疵。我摔一跤的原因,是因为我在上洗手间洗脸时,不小心把水溅到了地板上,自己沒有留神,踩在水渍上,滑了一下,额头碰到了门把手上,擦破了点皮,根本沒有什么大碍。所以,这件事与你们三位完全无关。由于我当时沒有和我的秘书解释清楚,所以他误传了信息,让你们三位受委屈了,我现在真诚地向你们道歉!”

然后,他把脸转向沈佑彬,说:“小沈同志,我刚刚的解释,你听清楚了吗?希望你立即收回你的处理决定,同时也希望你吸取这次的教训,下次在做出什么决定之前,先调查清楚,慎重行事!”^-^

第二百三十八章 松岗坟茔

沈佑彬听到鹿书记的话以后,脸更加红了,连连点头说:“鹿书记,您批评得对。我刚刚确实是有点情绪化、有点毛躁了,我等下会诚恳地向齐放总经理及两位受了委屈的服务员同志道歉。”

齐放和那两位服务员见鹿书记不仅亲自给他们辩白了事情真相,还以很真诚的语气向他们道歉,心里既感到荣幸,又非常感动,都一齐向鹿书记鞠了一躬,嘴里不停地道谢。那两个绝处逢生的服务员,眼里再次泛出了激动的泪花……

下午,鹿书记一路风尘仆仆,先后走访了新冷县振兴钢铁有限公司、银华锑品有限责任公司、金泰化工公司,详细了解了这些高能耗、高污染企业的节能减排措施,并就企业如何增强社会责任感、如何进一步加大治污力度等问題做出了一些具体的指示。

下午五点,鹿书记回到新冷宾馆。

此时,徐立忠已经从湾头镇中学调查回來,在鹿书记休息的客房内,他将调查情况详细向鹿书记做了汇报。

在汇报完后,他又拿出一张他自己绘制的叶菡墓地的草图给鹿书记看。

鹿书记见他如此用心,居然用一张纸将叶菡坟墓所在的那座小山岗画了出來,并标明了坟墓的具体位置,以及从山脚下到达坟墓处的几条小道,不由对他的细心非常满意,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徐,不错,不错!有了这张草图,明天我们去上坟时就方便多了。”

徐立忠听说鹿书记明天要去给叶菡上坟,心里有点惊讶,但并沒有问什么。

此时,徐立忠已经猜到:这个名叫叶菡的女人,绝对就是上次鹿书记要自己到紫江县去寻找的那个“赵涵”。而且,这个女人和鹿书记的关系,绝对不只是普通的同学那么简单。

虽然,他不知道其中具体的隐情,但从鹿书记的态度中可以判断出:这个叶菡在他的心目中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

而且,看得出來,鹿书记对叶菡的儿子叶鸣,也显得特别温情、特别关心,今天中午和他一聊就是近两个小时,这里面的奥秘,只怕非常人可以揣测……

当然,徐立忠是不会去妄自揣测的。即使他猜到了一点什么,但他也绝对会把自己的猜测烂死在肚子里面,既不会去主动向鹿书记打探,更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一丝一毫----因为他很清楚:在整个天江省,鹿书记现在最信任的,就是他徐立忠。正是因为信任他,所以,有些特别隐秘的事情,比如叶菡的事,他才沒有向他隐瞒。因此,自己绝不能辜负鹿书记的这种信任……

鹿书记仔细地看了看那张草图,见那座小山岗呈圆锥形,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分别有一条小道通到上面。而叶菡的坟墓,就在小山岗最顶端的圆锥顶上。

鹿书记长久地凝视着山尖上那个标着“坟冢”两个字的地方,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定。良久,方才抬头用低沉的嗓门问道:“小徐,如果我猜测得沒错,这座东岗上,肯定有很多松树,对不对?”

徐立忠有点惊异地答道:“首长,沒错!这就是一座小松岗。山岗上除了松树外,基本上沒有其他树木,剩下的都是荆棘和蒿草。”

鹿书记见徐立忠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便凄然一笑,说:“小徐,你心里肯定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这座山岗上会有松树吧!这个告诉你也沒关系:因为那座坟墓里面长眠的人,生前最喜欢苏东坡的一首《江城子》里面的几句话:‘最是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而且,我估计她最后选择在湾头镇中学教书,首先也是看中了中学后面这座长满了松树的山岗,所以便毫不犹豫地选择在这里定居了下來。”

说到这里,鹿书记便停了下來,目光直视着窗外,陷入了深沉的思索状态中……

其实,刚刚还有一句话他沒有和徐立忠讲:当初他在和赵涵谈及人生问題时,赵涵曾说过:她最喜欢苏东坡那首悼念亡妻的《江城子》词所描绘的凄美意境,所以,她死后,一定要葬在一个有松树的山岗上,让清风明月、婆娑松影一直陪着自己的亡灵……

在沉思了几分钟之后,鹿书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來,看着徐立忠,说:“小徐,明天你陪我去做一件事:早晨七点,我们准时从宾馆出发,七点半到达湾头镇中学。然后,你带一些人在那座松树岗下面,把守住通往山顶的三个路口,不许任何人上山,尤其是不能在我下山之前,让叶鸣上山。明白了吗?”

徐立忠点点头,问道:“首长,小郭要不要通知他?”

鹿书记断然摇摇头,说:“不行,这事绝不能让他知晓。另外,把手山道的人,也不能是跟我一起从省里过來的熟人,必须是当地不认识我的人。你等下可以去找找沈佑彬,告诉他:明天早晨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湾头镇,让他安排几个公安干警跟随着你,就说是为了确保我的安全。再有,你告诉卿涛同志:明天我们的行程,就在湾头镇走访各村,访贫问苦,让他们在九点钟左右赶到湾头镇中学集合,到时我们一起走!”

徐立忠知道鹿书记是要去上坟,便说:“首长,您放心,在您从山上回來之前,我会把那几条小道牢牢地守住,一只兔子都不会让它闯进山里去……对了,等下要不要去买一点香烛纸钱冥币之类的东西?”

鹿书记想了想,说:“香烛可以买一点,冥钱就沒必要了,那样太俗气。对了,你还要给我准备一个防风打火机,好点香烛。”

徐立忠点点头,见鹿书记沒有再吩咐什么,便起身告辞出去,找沈佑彬调人去了。

徐立忠找到沈佑彬时,卿涛正好也和他在一起,都在等鹿吃饭。

当听徐立忠说明天早晨要安排一点警力保护鹿书记去湾头镇时,卿涛忙说:“徐处长,要不要我从市里掉一点武警过來?”

徐立忠摇摇头说:“沒必要,就请沈书记安排几个公安干警就行了。到时,他们由我指挥安排。”^-^

第二百三十九章 警戒

徐立忠乘电梯來到大堂,只见卿涛和沈佑彬都早已经守候在那里,正在耐心地等鹿一起去吃饭。

看到徐立忠下來,卿涛和沈佑彬都立即满脸堆笑地迎了上來,很客气地和他握手----他们此时已经看出來了,相对于郭志军,鹿书记好像更信任这个司机,而且跟他的关系也更亲密。

所以,他们都已经打定主意:今天晚上要去单独拜访这个沉默寡言的鹿书记的亲信,并要给他送一个大大的红包……

在和卿涛以及沈佑彬握完手后,徐立忠对沈佑彬说:“沈书记,明天早晨鹿书记要先去湾头镇有点事,你们九点钟准时赶到湾头镇中学和我们会合,然后再一起去镇里的各个村社走访。因为明天早晨鹿书记是单独出去,为了确保他的安全,麻烦您安排几位公安干警,跟在我们的车后面,以防万一。”

卿涛和沈佑彬听说鹿书记明天早晨要单独出去,而且不带任何随从和警卫,连他的秘书郭志军都不随他走,心里惊疑不定,却又不敢打探,只好连连点头。

卿涛说:“徐处长,要不我干脆从市公安局特警大队调几位特警过來吧!那样的话,万一有什么危险,也可以有备无患。”

徐立忠点点头,说:“也好,那就麻烦卿书记了。”

第二天早晨七点,徐立忠开着鹿书记的一号车,后面跟着市特警大队的一辆警车,从新冷宾馆出发,一路风驰电骋般往湾头镇中学开去。

由于鹿书记心情比较急迫,加之早晨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车辆较少,所以,徐飞的车子开得很快,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湾头镇中学还沉浸在一片宁静的气氛之中,那张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刚刚打开,还沒有学生到学校來。从大门望进去,里面的草坪上静悄悄的,沒有一个人影。

徐立忠想把车子开到中学里面去停下,鹿书记组织了他,说:“你把车子停在围墙外面。这学校比较偏僻,平时应该很少有高档车开进來,何况我们后面还有一台警车。如果两台车停进去,会引來学生围观,那样会影响学校正常的教学秩序的。”

徐立忠点点头,将车子沿着围墙往北边开了过去,转过一道弯,在一块土坪上停了下來。

后面那台警车也跟着他开到土坪里停下,从里面跳下來五个高大魁梧、全副武装的特警,在一个挂一级警督警衔的中年汉子的带领下,小跑着來到鹿书记面前,齐刷刷地立正敬礼。

那个挂警督警衔的中年汉子高声说:“报告首长,k市公安局特警大队大队长雷波等五人,奉命前來保护首长,请首长指示!”

鹿书记微笑着点点头,过去和他们一一握手,说:“辛苦了!你们听这位徐处长的安排吧!”

说着,他就转过身,率先往不远处的那座小松岗走去。

走了几十米后,不远处的一座土岗上,出现了一栋孤零零的红砖平房。这栋平房掩映在一丛翠竹和几个大樟树之中,只露出东边的一截,看上去比较破败。

鹿书记知道这就是赵涵和叶鸣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心里不由一酸,停下脚步,注目往那栋平房凝视了几分钟,很想现在就过去看一看,缅怀一下赵涵的生活痕迹。

可是,他知道叶鸣此刻就在这栋平房里,而且很可能已经起床了,所以,便不敢久留,在凝注了几分钟之后,他又按照徐立忠告诉他的路线,从土岗下一条田埂上走过去,來到了通往那座小松岗的主要入口口子上。

徐立忠对鹿书记说:“首长,您等一下,我先把雷队长他们安排好,再带您上去。”

鹿书记点点头,便背负着双手,往山道里面走了几步,然后仰头观察那些或高或低、参差错落、松针浓密的松树,想起此刻长眠在山顶上的赵涵,心里忽然再次涌起了一股凄凉悲怆的情绪……

徐立忠把雷波带到一块高出地面很多的大石头上面,俯瞰了一下东、西、南三面。然后,他指着东边相隔五百米左右的一个小土岗,对雷波说:“雷队长,等下麻烦你安排一位同志守住那座土岗。那土岗后面有一条通往山岗的道路,一定要封死,不许任何人上去。”

雷波点点头说:“徐处长,您放心,我带來的几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何况他们又都是全副武装,守一个路口那是绰绰有余的。”

徐立忠笑了笑,又转过身,指指西边过去600米左右的一坵稻田,说:“那坵田的田埂上有一条小路,也可以通往山顶,你再派一个干警把那条道守住。剩下的人,你亲自带队,全部守在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条主要的进山通道上。注意:在鹿书记下山之前,一个人也不能放进山里去!”

雷波双腿一并,立正敬礼,响亮地答道:“请徐处长放心,有我们守在这里,别说是人,就是一只兔子,也绝不允许它进山!”

徐立忠交代安排好之后,便提着那个装着香烛、水果以及一件呢绒大衣的袋子,带着鹿书记往山顶爬去。

鹿书记虽然已经年近六旬,但由于他常年坚持锻炼身体,加之此刻想见到赵涵坟茔的心情又比较急迫,所以,他的步伐比较快,走在前面的徐立忠几次回头想去搀扶他,都被他摇手拒绝了。

此时正是隆冬季节,新冷县虽然地处亚热带,但小松岗上仍是寒风凛冽、砭人肌骨。一丛丛、一排排的松树在寒风的吹刮下,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山道两边的石头上,还蒙着厚厚的一层白霜。不时有一两只雪鸟从昏蒙的低空中飞过來,停留在松树上,跳跃着剥啄松籽,同时警惕地观察这两个在山道上匆匆爬行的人。

二十分钟后,徐立忠带着鹿书记,终于爬到了小松岗的顶峰。

顶峰上有一个小土坪,四周铺满了荆棘和冬茅草,但中间却有一块茅草稀疏的空地,空地上矗立着一个圆锥形的坟包。坟包以水泥筑底,面对北方立着一块花岗石墓碑。

鹿书记一看到这个坟包,眼眶立即就红了。^-^

第二百四十章 相约下辈子

徐立忠偷偷观察了鹿书记的脸色,见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荒草中的那座坟茔,神色悲怆、眼眶湿润,魁梧的身躯似乎也在微微发抖,知道他此刻情绪很激动,便一言不发地带着他绕过几蓬荆棘和茅草,沿着一条若有若无的小道,來到了墓碑前面。

然后,徐立忠把手里提着的那个袋子放下,从里面拿出香烛、打火机、三个苹果、三个桔子、三个梨子、三只小碟子、三个小酒杯、一瓶葡萄酒、一封五千响的鞭炮。

当摸到那件呢绒大衣时,徐立忠犹豫了一下,抬头问道:“首长,这衣服拿不拿出來?”

鹿书记看了那呢绒大衣一眼,点点头说:“拿出來。另外,你把鞭炮放进去,不要燃放,不要惊扰了她的清梦……她生前是很爱清净的,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滴落下來,同时声音也有点哽咽了。

徐立忠也觉得心里酸酸的,眼眶也开始潮润了。

再把所有的东西端端正正地摆放好之后,徐立忠知道鹿书记等下要进行的是一个极为隐秘的悼念仪式,即使亲近如自己,可能也不宜在边上看着,于是便懂事地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说:“首长,我先到下面去巡查一下,看有沒有人上山來。您这边忙完了,就打我电话,我立即上來。”

鹿书记虽然对徐立忠极为信任,也知道即使他知道了这其中的内幕,也绝不会将它泄露出去。但是,他估计自己等下肯定会非常痛苦、非常伤心,他不想让徐立忠看到自己脆弱、柔软的一面;同时,他也知道徐立忠是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人,轻易不去打探别人的隐私,所以,如果自己不让他走,他内心可能还会惴惴不安。

因此,他便点点头,说:“你去巡查一下也好。另外,你去告诉下面的那几位警察同志:如果有村民要上山,只需要好言劝阻一下,请他们等一等就可以了,千万不能吓唬他们,更不可以动粗。你去吧!”

待徐立忠离开这座小土坪、消失在下面的山道上之后,鹿书记弯下腰,重新摆了摆那些装着苹果、梨子、桔子的小碟子,又用打火机把香烛点燃,将三个小酒杯子倒满红酒。

然后,在缕缕青烟之中,他忽然跪倒在墓碑前面的水泥筑基上面,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用低沉悲怆的声音呢喃道:“赵涵,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我來了,我來看你來了……我这辈子除了父母,从來沒给人下过跪。但是,面对你的亡灵,我必须跪下來,必须给你叩头赔罪……赵涵,我是一个罪人啊!我毁了你一生的幸福,毁了你一辈子的前程……你什么都为我着想,什么都为我谋划,却唯独沒有想到你自己……你要我怎么承受你这份大爱?你要我如何报答你这一份比天高、比海深的情意?……赵涵,我的爱人!你芳魂不远,你看到我了吗?听到我的话了吗?罪人鹿远來看你來了,來向你请罪來了……今天是12月2日,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带來了一件迟到了二十几年的生日礼物。你九泉有知,一定要把这件礼物收下。现在是隆冬季节,你那边肯定也很冷了。希望这件礼物能给你在那边遮风挡雨,给你带去一丝温暖和慰藉……”

当说到这里时,他已经哽咽难言,双手掩住脸颊,悲痛的泪水滚滚而下……

在跪着默默地流淌了几分钟眼泪后,鹿书记艰难地直起身來,掏出纸巾擦干泪水,然后弯下腰仔细看那块花岗岩墓碑。

这块墓碑上圆下方,上面是一个椭圆形的碑檐,可以遮挡风雨。

碑檐下面,是一张贴瓷的遗照。照片可能是赵涵精心挑选出來,并嘱咐叶鸣在她死后贴上去的。照片上的赵涵,还是二十岁时的样子,梳着一个清爽的马尾巴发型,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目光清澈明亮,好像正在脉脉含情地看着伏在墓碑前面的鹿知遥……

当看到这张照片时,鹿知遥心里又是一痛:这张照片,正是当初他们读大学时,赵涵送给他的第一张单照,也是赵涵自己最满意的一张照片----显然,她是想把自己最美时的形象留在自己的墓碑上,期待她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恋人,有朝一日能够來这里看她,并能回忆起他们曾经在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时光……

当鹿书记把目光移向照片下面的墓志铭时,眼睛忽然间瞪得老大,心里再次“砰砰”地狂跳起來。

只见在那块平滑的花岗岩上面,从右至左刻着几行诗句:“山高路远,思念绵长;此身殁后,葬余东岗;鹿鸣呦呦,勿悲勿伤;魂其有知,永系北方!”

这首诗,肯定是赵涵在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时做的,及时她的墓志铭,又是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写给远方的鹿知遥的绝命情书----在这首诗里,不仅嵌上了“鹿远”这个名字,而且告诉他:她这辈子一直在思念着他,尽管“山高路远”,但这种思念一直就沒有中断过;在她死后,一定要把她葬在东岗,让她在九泉之下,能够一直遥望北方……

更令鹿书记悲不自胜的是:即使在她快要死了的时候,她还在安慰他,要他在知道了她的死讯后,“勿悲勿伤”,还深情地告诉他:如果她死后魂灵有知,一定会永远系在他身边……

这首简单直白的小诗,却像一把柔情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鹿书记本來就已经酸痛不已的心脏,令他在一瞬间再次泪如泉涌,忍不住一把抱住那块冰凉的花岗岩墓碑,将嘴唇伸过去,在赵涵那张贴瓷的照片上吻了吻,哽咽着说:“涵,你真是太善良了,太体贴了……你要我勿悲勿伤,但我做不到啊……我是一个党员,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是,你知道吗?我现在很想一个人死后有灵魂存在,很想我们死后还能托生,并能够彼此认出对方。如果真的有灵魂存在,赵涵啊,你一定要在那边等着我!这辈子我沒有办法娶你,沒有办法和你做夫妻,那我们就相约下辈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化为蝴蝶

鹿书记满脸泪水,昏昏沉沉地抱着那块墓碑默想冥思了几分钟之后,缓缓地站起身來,在附近的荆棘丛里找了几段枯枝,又捡來一些容易着火的干燥的松针,堆在墓碑前面。

然后,他拿起那件呢绒大衣,捧在手心里,仔细地看了看,细心地抚平上面的皱褶,弯腰放到了那堆枯柴上面。

今天早晨虽然寒风刺骨、白霜满地,但却是一个大晴天,地面上除了有霜的地方,都很干燥。所以,当鹿书记用打火机点燃呢绒大衣下面的松针后,立即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很快,那件呢绒大衣就着了火,也开始燃烧起來。

在熊熊火光和“哔哔剥剥”的响声中,鹿书记围着赵涵的坟茔转了三圈,最后回到墓碑前面,以立正姿势站好,恭恭敬敬地又鞠了三个躬。

然后,他抬起头來,双目蕴含着泪水,望着坟茔后面摇荡起伏的松树,以一种无比凄凉、无比悲怆的语调,长声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魂,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1 ) 夜來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在吟完这首《江城子》后,鹿书记脸上悲怆的神色渐渐地被一种坚毅的表情所代替,双手握拳,以一种表决心的语气,对着赵涵的墓碑说:“赵涵,我知道你临终前,最牵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那个自小无父、现在又失去了母亲的可怜的孩子!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他了。他现在已经强人长志,已经是个有担当、有勇气、有气节、有能力的男子汉!他和你一样,善良、纯朴、坚强、勇敢。你身上所有的优秀品质,我都能在他的身上找到……

赵涵,感谢你为我们鹿家留下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也感谢你这二十多年來对他的呵护和培养!你放心,现在我來接过你肩上的担子:在未來的日子里,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不让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尽最大的努力,去培养他,让他有一个光辉灿烂的前程,不辜负你对他的期望;尽最大的努力去关心他,让他感受到父爱的温暖、家庭的幸福……

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和他相认。但是,我会是他身后最强大的支撑,是他前进路上的指路的明灯,是他遭遇狂风暴雨时最安全的避风港、是他在仕途上冲杀时最稳固的大后方……一旦时机成熟,我就会告诉他:他不是孤儿,他不是沒有父亲的弃子!他的父亲,一直就站在他的身后,一直在扶持他、帮助他……

赵涵,我得走了!你地下有灵,请保佑叶鸣,保佑我们那个可怜的孩子!他是我和你之间唯一的联系纽带,也是你留给我的最宝贵的财富!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呵护他……如果有空,我还会经常來看你的。在我退休后,我也想搬到这山脚下來住,就住在你一直住的那栋红砖房子里!”

说到这里时,他看了一眼那堆火焰,发现那件呢绒大衣已经化为了灰烬。在寒风吹刮下,那些灰烬漫天飞舞,就像无数灰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此情此景,使他忽然想起了年轻时候看金庸的小说时,在《飞狐外传》中读到的一首陈家洛悼念香香公主的词:“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当时读到这首词,他只觉得意境凄美、哀婉动人。而现在,当自己痛失爱侣、身临其境时,才真的体会到了陈家洛当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情……

就这样冥想一阵、怀念一阵之后,鹿书记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见已经八点半了,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徐立忠的号码,让他立即上來。

徐立忠其实就在小土坪下面几十米的地方,根本就不敢走远----毕竟,鹿书记是一个人在山顶上,万一出了一点什么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几分钟后,他就飞快地奔到了坟茔边上。

鹿书记戴上眼镜,遮挡住自己红红的眼眶,指指地上那一堆灰烬,用略微有点嘶哑的嗓门叮嘱说:“小徐,你给我把这里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烧化的痕迹。至于墓碑前的香烛和供品,就不要撤了,留着也沒关系。我先慢慢往下面走,你处理完后就追上來,我们一起下山。”

叮嘱完后,他便绕过坟茔,踽踽独行着往山下而去。

徐立忠看着他蹒跚的背影,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同情和悲凉之意----他一直知道,鹿书记的家庭很不幸,和他的爱人顾华英关系很糟,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有一个乖巧听话、孝顺懂事的女儿鹿念紫,他们早就离婚了。

而从今天的情况來看,这座坟墓里面的女主人,很可能就是鹿书记原來的恋人,并且也极有可能就是导致鹿书记和顾华英几十年不和的关键因素。看鹿书记那悲怆的表情,他现在对这个早已离世的女人,仍是满怀深情、念念不忘,可见他们当年的感情会有多深……

因为知道是要來山上上坟,所以,细心的徐立忠除了准备了香烛供品之外,还买了一把小的折叠铲子,带在包里面,此刻正好发挥了用途:在将那个小灰堆上面的灰烬用手捧着丢到附近的茅草堆里去后,他又用小铲子把灰堆下那一层乌黑的焦土铲去,又细心地用脚把新翻出來的泥土踩平。

这样一來,任谁也看不出这里曾经焚烧过东西,只能可能出有人在这里祭拜过死者……

在做好这一切之后,徐立忠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坟茔周围,确信再也沒有其他破绽后,便拍打干净身上的灰尘,把铲子放进包里,甩开步子往山下猛跑,去追赶鹿书记。^-^

第二百四十二章 枪声

在鹿书记开始往山岗下走的时候,叶鸣提着一只竹篮子,里面装着小斋粑、苹果橘子梨子、香烛、冥币、糯米酒、杯子碟子、两封鞭炮、一块腊肉、半边鸡肉,从那栋红砖平房走出來,正准备上东岗去给他母亲上坟。

按新冷的习俗,当长辈冥寿上坟时,必须在这位长辈出生的时辰之前把供品摆上去,并点燃香烛,燃放完鞭炮,据说只有这样,阴间的长辈才能亲身领受到供品。

比如,叶鸣的母亲是12月2日辰时出生的,那么,叶鸣要给她上坟庆冥寿,就必须在上午九点之前把供品摆好,并点上香烛、燃放鞭炮。

叶鸣本來是计划八点钟就到山上去的。可是昨晚因为睡在母亲曾经睡的床铺上,心里老是在回忆母亲的音容笑貌,回忆母亲对自己的关心关爱和照顾,所以一直处于一种悲痛的情绪之中,辗转反侧到凌晨一点才睡着。结果,今天早晨一觉就睡到了八点二十分,醒过來后不由着了慌,赶紧洗脸漱口换衣服。幸好上坟的东西是昨晚就准备好了的,所以在八点三十五分便匆匆地提着篮子往山上跑。

孰料,他刚一跑到那条进山的山道口子上,从两边的松树林突然钻出來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像两尊铁塔一般,横身拦在山道中央。

其中一个警察走近一步,对叶鸣说:“老乡,对不起。今天上午这里戒严,任何人不得进山!”

叶鸣莫名其妙地看看那两个警察,问道:“警察同志,这么一座荒山野岭,你们戒什么严?是不是围捕什么罪犯?”

那个警察冷冷地看他一眼,说:“不是。你别问这么多。如果你要进山,请再等一等。”

叶鸣看了看表,见已经是八点四十分了。他是一个大孝子,加之他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大,四十多岁就过早地离开了人世。所以,他对母亲极为敬重。如果不能在九点之前上坟,那就是对母亲的不敬。

因此,他有点着急起來,问道:“警察同志,你们到底要多久才能放我上山?我有急事!”

正在这时,在山道上巡视的雷波走了下來,正好听到叶鸣的问话,便答道:“小同志,你是要上山祭坟是吗?对不起,山上现在有重要的活动,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搞完。请你稍等一下,估计不会要很久了。”

叶鸣再次看看表,有点焦躁地说:“警察同志,我不能等了,必须立刻上山,麻烦你们让一让!”

说着,提着篮子就往山里闯。

雷波在徐立忠那里得到的命令是不许放任何人上山。因此,他见叶鸣准备硬闯,便挥手令那两个手持冲锋枪的特警闪到一边,自己拦在路中间,把双腿分开,双臂一伸展,像搭起了一个“大”字型的栅栏,居高临下地堵住了叶鸣上山的路。

叶鸣是个脾气來了天王老子也不怕的角色,见雷波横身拦路,要赶不上时间了,也不管他们是警察了,忽然身子往前一蹿,然后把头一低、腰一弯,以一个快得令人不可思议的钻栏动作,“嗖”地从雷波的右边手臂下钻了过去。

他的这一招,有一个专门的术语,叫做“地老鼠穿洞”,也是他小时候遇到的那个武术异人教给他的绝技之一。

据那位异人说:这一招“地老鼠穿洞”练到一定程度,可以在别人舂米时,不停地从舂米的工具即“舂米对”下面钻过來钻过去。不管那个舂米的人把“舂米对”踩得如何快,练过这功夫的人都可以轻轻松松地來回在下面穿梭,并且毫发无损。

叶鸣虽然沒有将这一招练到那种出神入化的程度,但要在打斗过程中,用这一招闪避别人的拳脚,或是穿过什么障碍,却还是轻而易举……

雷波开始见他年纪轻轻的,虽然看上去筋强骨壮、目光炯炯,好像是练过功夫的,却沒料到他身手会如此快,见他从自己手臂下钻了过去,不由大吃一惊。

他是特种部队出身,有一身好功夫,所以反应也极快,在叶鸣钻过去的一瞬间,他立即将手往后一抄,正好扯住叶鸣的棉衣衣襟。

跟着,他一个车转身,借着那一扯之力,“嗖”地腾空而起,从叶鸣头顶上飞跃了过去,再次拦在叶鸣前面。

叶鸣也沒料到警察里面有如此好手,心里一惊,见他又拦住了自己,不由起了争抢好胜之心。

于是,他把手里的篮子一举,在雷波头部虚晃两下,逼得他松开扯住自己衣襟的手。然后,趁雷波的视线被篮子挡住,悄无声息地抬起自己的右腿,使出一招“侧旋横踢”,一脚就踢在雷波的左边肩膀上。

如果双方是在平底过招,这一招“侧旋横踢“就会踢到雷波的太阳穴上。但是因为此刻雷波站在高处,所以叶鸣只踢中了他的肩膀。

但饶是如此,雷波还是感到肩膀上一阵剧痛,身子晃了两晃,下盘有点松动了。

叶鸣见他下盘不稳,立即纵上一步,将肩膀在他胸部一撞,把他撞到山道一边,自己提着篮子就往上面飞奔。

雷波见叶鸣武功这么好,又不顾一切地要往山上闯,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不祥的念头:这个年轻人到底想干什么?现在鹿省委的鹿书记正在山上,如果他是刺客,那就太危险了……

想至此,他头上的冷汗一股股地冒了出來,赶紧转身去追赶叶鸣,一边追一边掏出手枪,对准天空“砰砰“连放两枪,大声喝道:“前面那个人,立即给我站住!否则,我就朝你身上开枪了!”

雷波开这两枪,一是警告前面那个人,让他停下來,二是提醒山上的鹿书记和徐立忠,有人正在往山上闯。

叶鸣听后面传來枪声,饶是他胆大,还是吃了一惊:他知道,警察在追赶人时,首先是鸣枪示警,在示警无效后,就会对准被追的人开枪。

于是,他只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愤怒地盯着追到了面前的雷波,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是新冷地税局的干部,不是你们追捕的罪犯。你们无缘无故拦住我,还准备朝我开枪,就不怕我去告你们滥用职权?”^-^

第二百四十三章 重要指示

雷波此时已顾不得和叶鸣争辩,继续将枪口指向叶鸣,转头对后面跟上來的那两个警察喝道:“你们过去,将他铐起來!等下把他带到附近的派出所去,让当地警方追究他妨碍执行公务的责任!”

叶鸣被三把枪指住头顶,而且听雷波给他安了一个“妨碍执行公务”的罪名,心里虽然愤怒异常,却又无法反抗,只好“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粗气,任一个警察给自己戴上手铐。

因为知道叶鸣武功极高,在给他戴上手铐后,雷波还不放心,吩咐那两个警察用冲锋枪顶着叶鸣的头,防止他反抗或是继续往山上跑。

正在这时,从山道上面忽然传來一声怒吼:“你们这是干什么?把他放开!”

雷波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鹿书记站在上面大概两米远的山道转弯处,目光盯着戴着手铐、被枪指住头部的叶鸣,气得脸色紫涨,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能点燃附近的枯枝杂叶。

原來,刚刚徐立忠追上鹿书记,两个人正快步往山脚下赶路,忽听下面传來“砰砰”两声枪响。

徐立忠大吃一惊,本能地一个纵步跃到鹿书记前面,将他的身子拦住,随后便掏出手枪,双眼警惕地四处搜寻,见沒有什么异常,枪声也沒有再响,脸上紧张的表情这才稍稍松弛下來。

鹿书记见他拦在自己身边,便用手将他扒开,说:“小徐,你紧张什么?在这样的荒山野岭,难不成还有人赶过來行刺不成?如果我估计得沒错,这应该是有人强行闯山,那几位警察同志拦阻不及,所以鸣枪示警。而且,这个强行闯关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叶鸣!”

鹿书记在官场闯荡几十年,判断形势、分析问題的能力早已非常人可比。因此,在片刻之间他就猜出了枪响的原因,并立即扒开徐立忠,加快脚步往下面走。

当看到叶鸣被人用枪顶住头部、还戴着手铐时,不知为什么,鹿书记只觉得一阵心疼、一阵怜惜,心里的怒火也腾地冒了上來,于是便发出了那声怒吼……

徐立忠此时已经知道:这个名叫叶鸣的年轻人,即使不是鹿书记的儿子,也肯定和他有极深的渊源。鹿书记对他母亲的感情这么深,肯定也不会让他受委屈、受欺负。

因此,他便从鹿书记身边越过去,跑到雷波面前,也铁青着脸说:“雷队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反复和你们交代过:对于想上山的村民,只能好言相劝,不可动粗吗?你们怎么对这位小兄弟又是鸣枪示警、又是上手铐的?这要是传扬出去,对首长的名声会产生什么样的恶劣影响?你们想过沒有?”

雷波见鹿书记发怒,本來就已经吓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來。此刻,又听徐立忠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慌乱,结结巴巴地辩解说:“首长、徐处长,刚刚我们也是万不得已才开枪的:这位小兄弟功夫很高,而且不听劝阻,硬要强行往山上闯。我见他身手了得,又不知道他的來历和底细,生怕他上去后对首长不利,所以不得不鸣枪示警。请首长谅解!”

说着,就对那两个愣在那里的警察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的手铐打开。”

鹿书记听他辩解完,知道他也是一番保护自己的好意,而且听他口口声声称赞自己的儿子功夫很高、身手了得,心里也很是得意和自豪,脸色便缓和下來,走过去拍拍叶鸣的肩膀,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说:“孩子,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急于上山给你母亲上坟?你知道我刚刚上去干什么了吗?”

叶鸣刚刚看到鹿书记出现在下山的小道上,心里惊疑不定,不知道他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这大清早的跑到这座只有他母亲的坟茔、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的荒山上去干什么?

此刻,又见他这么问自己,便摇摇头说:“不知道!”

鹿书记再次展颜一笑,说:“我刚刚也是上坟去了。你心里一定很惊奇,是吗?我告诉你原因:昨天中午,当你和我说起你母亲的事迹的时候,我当时听了非常感动:你母亲很不了不起啊!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又有能力、又有才华,却能安安心心到这个偏僻的农村中学來教书,而且一教就是几十年,从來就沒有离开过,丝毫不为外界的喧嚣、浮华、名利所动,坚守自己的理想信念,为农村教育事业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最后又倒在教室的讲台上。这种奉献精神和爱岗敬业的态度,值得我们每一位同志学习。今天,我正好准备到湾头镇來调研,于是便顺路先來给你母亲上个坟,表达一下我对你母亲的敬意!”

在鹿书记开始说这番话时,卿涛、沈佑彬等人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这边----原來,他们为了不让鹿书记久等,在八点四十分就赶到了湾头镇中学,并将车子停在学校门口,等鹿书记过去。

但是,他们刚刚走下车子,就听到对面山上传來“砰砰”两声枪响。

这一下,卿涛和沈佑彬等人全都吓得脸色煞白:他们已经看到了鹿书记的一号车和那台警车,估计鹿书记就在那座小山岗附近,说不定还到山上去了。现在那边平白无故传來枪声,这万一要是鹿书记出了什么事,那他们这些人就谁也逃不脱责任了……

于是,在枪响过后,他们便不要命地飞快地往小山岗跑了过來。当看到鹿书记安然无恙地站在山道上,正在和叶鸣说话时,他们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來……

鹿书记之所以要如此长篇大论地解释,就是怕叶鸣对自己來山上上坟的真实用意产生怀疑,从而猜出点什么來,所以便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借机将叶菡诚心诚意地夸赞了一番。

鹿书记这一夸赞,本來也是临时起意,用來说服叶鸣的。

沒想到,卿涛和沈佑彬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在他开始夸赞叶菡时,他们两个人都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开始飞快地记录起鹿书记的“重要指示”……^-^

第二百四十四章 闻风而动

当听鹿书记说他今天起了个大早,专程赶到湾头镇来,就是来给叶鸣的母亲上坟的时候,卿涛和沈佑彬不由吃惊得嘴巴张得老大,许久都没有合拢。【138001 38看書網

在鹿书记说完那番话之后,卿涛见鹿书记眼睛盯着叶鸣,正在和他亲热地交谈着,便凑近沈佑彬的身边,低声问道:“佑斌,你了解叶鸣的母亲的事迹吗?你们县委曾经宣传过她没有?”

沈佑彬挠了挠头,有点莫名其妙地说:“没有啊!我从来没听教育局的人说起过他们系统有这么一位爱岗敬业、病倒在讲台上的优秀教师。不过,您知道我是去年才到新冷来的。而听鹿书记刚刚的话,叶鸣的母亲好像去世好几年了。也许,在她刚去世时,有关部门宣传表彰过她的优秀事迹也未可知。”

卿涛点点头,很严肃地说:“佑斌同志,你刚刚也听到了鹿书记的指示。叶鸣母亲的事迹确实很感人、很激励人,可以说是我们k市教育系统涌现出来的扎根农村、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的典范。这个典型,是省委鹿书记亲自发掘出来的。我们市县两级党委政府,特别是我们的教育系统,都要对她的典型事迹高度重视、深入挖掘、大力宣传,要不遗余力地把我们教育系统的这一面旗帜树立起来,鼓励更多的优秀教师尤其是青年教师,扎根基层、扎根农村,为我们的农村义务教育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

沈佑彬一边又在本子上记卿书记的“指示”,一边连连点头说:“卿书记,您说得没错!我等下就通知县教育局和县委宣传部、电视台,让他们迅速派人过来,了解、搜集叶鸣母亲的优秀事迹,争取在鹿书记调研结束时,拿出一个初步的优秀事迹材料。”

在卿涛和沈佑彬低声商量如何贯彻落实鹿书记的“指示”时,鹿书记却完全不知情此时,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提着一只篮子正准备给他母亲去上坟的叶鸣身上,不停地安慰他,让他不要急,说他已经给叶老师上过坟了,你晚去一点,你母亲绝对不会怪你的。然后又问他刚刚被枪指住头顶时,受没受到惊吓,被手铐铐住的手腕痛不痛……

他那种絮絮叨叨的语气和慈爱的眼神,看上去就像一个父亲在安慰自己受到惊吓的孩子,不仅周围看到的人有点奇怪,就连叶鸣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只好不住地点头摇头,心里很想立即赶到山上去,可又不好拂了鹿书记的好意,只好耐着性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接受鹿书记的抚慰……

好不容易等鹿书记止住了话头,叶鸣便趁机说:“鹿书记,谢谢您的关心。我下午还得赶回去上班,现在必须上山去了。您看”

鹿书记这时候才察觉到刚刚自己完全融入到了父子亲情之中,有点失态了,便自失地一笑,说:“好的,不耽误你干正事了。不过,你下午就不要回去了,我到附近几个村社转一转,就会回到学校来。到时候,你陪我到学校里面看一看,了解一下你母亲的事迹。你如果没有请假,我亲自打电话到你们单位,给你请假好不好?呵呵呵!”

沈佑彬见鹿书记好像对叶鸣特别感兴趣,也特别关爱,便走过来凑趣说:“小叶,鹿书记亲自请你陪着他搞调研,一般的人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和福气?你放心,等下我亲自打电话给你们邹文明局长,给你请一天假。你们邹局长如果知道你是陪鹿书记调研,只怕会高兴得笑掉下巴呢!”

他这话一说,旁边的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很多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盯着叶鸣,不知他为什么会突然得到鹿书记的如此宠信。

叶鸣此时当然不好再推辞,只好点点头,对鹿书记说:“好的,我下午就在学校等您!”

说完这句话后,他生怕又节外生枝,耽误他给母亲上坟,便提起篮子,飞快地往山顶上奔去。

鹿书记笑了笑,一直站在那里望着叶鸣,直到他如岩羊般矫健轻捷的身影消失在山道的转弯处,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回来,带着一干人往山下走去……

在陪着鹿书记走村串户的过程中,沈佑彬利用走访的间隙,不停地打电话,要求县委宣传部、县教育局、县电视台迅速派人下来,调查了解湾头镇中学已故教师叶菡的优秀事迹。

与此同时,沈佑彬也打电话给k市宣传部、k市教育局、k市电视台,要求他们立即派人到新冷来,贯彻落实省委鹿书记的指示,全力挖掘新冷县湾头镇中学优秀教师叶菡的先进典型事迹。

k市教育局长听到这个消息后,不敢怠慢,当即向省教育厅政工处作了汇报。

省教育厅政工处处长听说省委鹿书记在新冷教育系统发掘出了一个典型,不由又惊又喜,赶紧在第一时间向厅长迟大华作了汇报。

迟大华本来在主持另一个会议,一听政工处处长的汇报,不由大吃一惊,当即中断了那个正在召开的会议,紧急召集厅党组成员召开党组会议,研究如何贯彻落实省委鹿书记的指示,尽快搜集整理新冷县湾头镇中学优秀教师叶菡的先进事迹,并立即进行广泛宣传等问题。

在会议上,教育厅党组做出两个决定:一是由厅党组书记、厅长迟大华亲自带队,派出一个慰问小组,连夜赶赴新冷县,对叶菡同志的家属进行慰问,并实地调查了解叶菡同志的优秀事迹;二是根据叶菡同志的生前表现,再结合新冷县、k市教育局将要报上来的先进典型材料,要对叶菡同志进行大张旗鼓的宣传和表彰,具体的荣誉,等迟厅长回来再定……

当天上午,当鹿书记等人还在湾头镇的几个村社访贫问苦的时候,一贯沉寂的湾头镇中学,从十一点左右开始,却忽然热闹起来:先是新冷县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和记者先后赶到中学,开始对老师和学生进行采访询问。接着,k市有关部门又开过来好几台小车,一下子把湾头镇中学的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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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如意算盘

叶鸣根本不知道山下的湾头镇中学,此刻已经热闹非凡。*/.*

在给母亲上完坟之后,他沿着母亲的坟茔转了三圈,又看了看鹿书记祭奠自己母亲时所摆的那些供品和香烛,心里颇有点疑惑:按照常规,一个省委书记,他要对某个已经去世的杰出人物表示敬意,最多安排一个手下或是委托某个下属来代替他上上坟、祭奠一下,像这样亲自来上坟的,几乎没看见有哪家新闻媒体报道过。

而且,像鹿书记这样的高级领导,即使来上坟,也应该是买一个花圈来摆放一下,并在花圈上写上一句悼念的话,署上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是香烛、又是水果、又是红酒,并且还点上了香烛。而且,从附近那块被铲平的新土来看,鹿书记好像还焚烧了什么祭品――从这些情况来看,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高级领导在祭奠缅怀一位英模或是典型,而更像是在给自己亲近的家人上坟……

这一点,令叶鸣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也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鹿书记这位大首长很温和、很慈祥,对自己也很关心。这一点,令他心里很感动,同时也更深切地体会到了官场上的一条定律:越是大领导,就越没有架子,就越和蔼可亲。相反,官职越小,就越想显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某科长、某局长似的……

在上完供品、跪拜了母亲之后,叶鸣又从篮子里拿出一把砍柴刀,将坟茔附近的荆棘砍掉,把坟墓上的杂草细心地清理掉。*/.*

一直忙到十一点半,他才提起篮子,恋恋不舍地盯着墓碑上母亲的遗照看了许久,这才红着眼眶离开了那座小土坪下山。

此时,在山下,湾头镇中学的校长伍跃元,此刻正处于一种梦游般的状态中。

大概是十点半左右,伍跃元忽然接到市教育局局长肖新科打来的电话,首先劈头就问他:“伍校长,五年前,你们学校有位名叫叶菡的女教师,病倒在讲台上,并很快就因为癌症去世了。像这样爱岗敬业的模范教师,你们学校当时为什么没有向教育局汇报?为什么不为她申报一些荣誉?你的政治敏感性到哪里去了?”

伍跃元听肖局长提及叶菡的事,既吃惊又有点莫名其妙:叶菡都已经过世四年多了,为什么肖局长此刻会忽然提及她来?

原来,这个伍跃元,和叶菡共事了几十年,双方之间一直有点矛盾,直到叶菡去世,这种矛盾都还存在。

当初,伍跃元和叶菡是一起进入湾头镇中学的,他们两人的身份一样,都是民办代课教师。

后来,在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的时候,由于第一批转正指标湾头镇中学只有一个,上面倾向于将指标给教学质量很高、工作勤勤恳恳的叶菡。

伍跃元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上蹿下跳地到处活动,还向县教育局反映,说叶菡既没有文凭,又没有本地户口,硬生生地把叶菡的指标给夺了过去。

叶菡后来知道了伍跃元的小动作,但她也没有太计较,仍是兢兢业业地工作教学,终于在第三批转正指标中得到了一个民办转公办的指标。

十多年前,伍跃元和叶菡又同时竞争学校的副校长。学校的老师都推举叶菡,但又被伍跃元跑关系走后门,把叶菡挤了下去。

伍跃元后来当上校长后,仍是多方为难叶菡。但叶菡懒得和他计较,有时吃点亏也默默地忍了。

倒是叶鸣,看不惯伍跃元欺负自己的母亲,多次要找他去理论,但都被叶菡劝阻了―她那时根本不想得罪任何人,也根本不敢和谁吵架,因为她怕有人去调查自己的底细,从而牵出叶鸣的身世之谜,连累远方的鹿远……

后来,在叶菡病倒在讲台上后,学校一些教师把她送到人民医院,伍跃元居然没有去医院探望一次,甚至在叶鸣去报销医药费时,他也以学校和学区经费困难为由,拖延着没有按规定报销,至今仍拖欠着叶鸣两万多元医药费。所以,就更不用说为叶菡去申报什么荣誉了……

也正因为如此,叶鸣自母亲过世后,就从来没有再去过湾头镇中学,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和伍跃元打交道,甚至看到他那张脸都讨厌。就连那两万多元医药费,他都不想去报销了……

由于和叶菡一直有过节,所以,伍跃元在听到肖局长提及叶菡荣誉问题的时候,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吞吞吐吐地说:“肖局长,叶菡当时是得肝癌死的,发病很突然,去世也很快,属于正常病故,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事迹,所以我们也没有为她申报什么荣誉了。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肖新科有点恼怒地说:“伍校长,据我所知,叶菡老师在发病两年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得了肝癌,已不久于人世。但是,她仍然隐瞒病情,坚守在教学岗位上,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像这样无私奉献的优秀教师,现在还能找到几个?我说你政治敏感性差,你好不承认。我告诉你:现在省委的鹿书记正在你们湾头镇调研,他已经了解到了叶菡老师的典型事迹,并作出了重要指示。刚刚县委沈书记已经下达指令,要求县委宣传部、县教育局、县电视台立即派人来你们湾头镇中学,搜集整理叶菡同志的优秀事迹材料。你要好好地配合下来的同志,组织师生回忆、挖掘叶菡老师的感人事迹,听明白没有?”

伍跃元听说省委书记已经对宣传叶菡的事迹作出了重要指示,不由大吃一惊,赶紧答道:“肖局长,您放心,我等下就去找一些了解叶老师的老师和同学,让他们去和上面来的领导汇报。如果需要,我也可以去讲述一下叶菡老师的典型事迹。”

挂断电话后,伍跃元搓着手掌,在校长办公室来回踱着步,踱着踱着,他渐渐开始双眼放光:这可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天大的喜讯啊!借着宣传叶菡的机会,自己可以在新闻媒体中大大地露一把脸,说不定自己能从这件事中大大地捞一把政治资本。同时,最重要的是:现在学校正在向上面申请维修改造资金,但因为种种原因,这笔资金一直没有批下来。现在有了叶菡这个典型,只要让叶菡的儿子叶鸣去和沈书记他们说一说这事,说不定这笔资金很快就会拨下来,而且可能会多拨很多……^-^

第二百四十六章 见风使舵

伍跃元在办公室刚刚踱了几分钟步,忽听外面传来了一阵鼎沸的人声,出门一看,只见很多刚好下课休息的老师和学生纷纷往校门口跑,围着几台停在铁门外的轿车和面包车,叽叽喳喳地议论不休,满脸都是好奇和惊异的表情。【看书网

伍跃元知道这肯定是县里面前来调查情况和采访的人来了,于是小跑着过去,迎面便碰上了县教育局分管普教工作的副局长李士豪。

李士豪一见他出来,立即笑呵呵地拉过他的手,给他介绍后面的领导:县委宣传部部长、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电视台台长。在这些领导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摄影记者,正在一边走路,一边拍摄学校的外景、老师和学生的特色镜头、领导和他握手的镜头……

伍跃元一见那些摄影记者正在拍学校里面老旧破败的教学楼和坑洼不平的操坪、七零八落的篮球架和乒乓球台子,便趁机诉苦说:“李局长,今天肖局长没来,我要跟您汇报一下:我们这个学校太破烂了,真的要维修改造才行了。您看看,现在这幅破烂样子,等下记者同志们把学校的样子拍到镜头里去,就不仅是丢我们学校的脸,学区和教育局也脸上无光啊!您看看,我们学校打的那个申请拨付维修改造资金的报告,是不是可以请县局党组研究一下,早点拨付下来?”

李士豪知道伍跃元是条老泥鳅,这时候忽然提学校维修改造资金的事,是想趁火打劫,于是便笑骂道:“老伍,你这条老泥鳅,还真是会钻啊!告诉你: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的时候。你赶快组织一些熟悉叶菡同志的老师和学生,请他们和县里来的调查组谈一谈叶菡老师的感人事迹。等下,市里还会有领导和记者要过来,到时候一起开一个座谈会。”

伍跃元说:“李局长,叶菡是四年前去世的,当时她教的学生,都已经从这里毕业,读高中或是大学去了,你要我到哪里去找学生来座谈?”

李士豪“啊”地一声,拍拍脑袋说:“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啊!不过,这一次座谈事关重大,非得找几个学生来不可。老伍,我看这样:座谈会我们晚一点再开。你现在立即安排人去按照五年前叶菡老师所教的班级的学生花名册,找几个在县城读高中的同学过来,越快越好。”

这时候,分管文教卫工作的副县长在旁边说:“伍校长,要不这样吧:你先跟我们简单说一说叶菡老师的一些事迹,让我们心里大概有个底,也让这些记者同志对叶菡老师有一个初步的印象,便于他们有针对性地进行采访。怎么样?”

伍跃元正好想在电视里露脸,巴不得有记者来采访他,一听副县长的话,高兴得满脸放光,连连点头说:“行行行!我现在就带大家到叶老师住的地方看看。那是一栋很破旧的红砖平房,叶老师二十多年就一直住在那栋小平房里,甘守清贫,为农村教育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真是不简单啊!”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很凝重的神色,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了解他和叶菡之间矛盾关系的李士豪皱眉不已:这老狐狸,也太会装了吧!当初为了和叶菡争副校长,他跑到教育局,把叶叶菡诋毁得一无是处。可现在眼看形势不对,立即又换了一副脸孔,装模作样地称赞起叶菡来了,还说什么“甘守清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初你为什么不这样说人家?

当然,这些话李士豪是不可能说出口的。现在,他们必须在语言上、行动上保持高度的一致,要确保将叶菡的闪光点发掘出来,并将其发扬光大,在新冷县、在k市教育系统树立一面光辉的旗帜……

当叶鸣走下山时,看到自家的红砖房外面围了很多人,还有记者扛着宛如长枪短炮的摄影录音器材,正在到处拍摄。

叶鸣以为是鹿书记还没有走,正在参观自家的房子,不由心里纳闷:这栋破红砖房,有什么好参观的?还派这么多记者到处拍,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加快脚步,走进一看,鹿记、沈书记都不在,来的都是一些陌生的领导。而且听他们的口音,都是新冷本地的。

在红砖房前面的小坪里,几个记者正围着一个人在采访。这个被采访的人神情激动、唾沫横飞,眼眶里还泛着晶莹的泪光,好像正被他自己所说的事感动着。周围那些听的人也都神情肃穆、满脸悲戚,眼眶都是红红的,似乎也被这个人的述说打动了……

叶鸣仔细一看,这个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的人,正是他最讨厌、最不想看到的湾头镇中学校长伍跃元。

叶鸣以为伍跃元是在和记者说湾头镇中学的困难,希望上面解决维修资金问题,所以才会如此激动、如此投入,于是厌恶地盯了他一眼,绕过人群准备悄悄地走进自己的屋子里去。

这时,伍跃元一眼就看到了叶鸣,立即激动地叫了起来:“小叶,叶鸣,大侄子!你快过来,这里有领导正要找你!”

叶鸣听他叫自己做“大侄子”,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因为这么多年来,这个伍跃元每次和自己见面,从来就不拿正眼看他一眼,总是铁青着脸,好像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怨似的。

但现在,他在见到自己后,脸上那沉痛的表情立即就被一种惊喜万分的神色所代替,不仅喊了一句“大侄子”,还扒开人群小跑了过来,准备把他拉过去。

叶鸣见他来拉自己,有点不耐烦地说:“伍校长,领导们找我干什么?你别拉拉扯扯的,我得进屋里去了。”

伍跃元毫不为他的恶声恶气所动,仍是笑眯眯地说:“大侄子,领导们找你,是大好事啊!你知道吗?你母亲很快就要成为我们县里、市里甚至省里的典型和模范了,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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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马后炮

叶鸣听伍跃元说自己母亲很快就要成为县里、市里甚至省里的典型和模范,不由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一眼伍跃元,见他此刻满脸都是谄谀的笑容,一双小眼睛不停地眨巴,显得既激动又兴奋,估计他不是在扯谎,便问道:“伍校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伍跃元还没有答话,刚刚围着伍跃元的那些人,忽然“呼啦”一声围拢过来,把叶鸣紧紧地包围在核心。【,ka~ /

县委宣传部长和电视台台长、教育局的李士豪副局长首先笑眯眯地和叶鸣握手、向他问好,并告诉他:他们是按照县委沈佑彬书记的指示,前来调查采访叶菡老师的先进典型事迹的。

这时候,那些记者也抢着把话筒和录音机递过来,几乎遮住了叶鸣的脸,都吵吵嚷嚷地让他介绍一下她母亲教书育人的经历,有没有什么特别感人的事迹,说没说过什么特别感人的话……

叶鸣此时才明白:这些人都是因为上午鹿书记在山坡上表扬了自己母亲几句,他们便把他的话当成了“重要指示”,所以便迫不及待地要来搜集整理母亲的事迹了……

他对这种一切以领导的言行为中心、将领导一句无意中说的话无限放大并提升到政治高度的拍马屁做法很反感。虽然,自己的母亲确实是一位热爱教育事业、为农村义务教育奉献了一生的好老师,但是,她当初去世时,没有一个领导来慰问过,也没有任何人前来表达过关怀和敬意。甚至,连母亲住院的医药费,还被学区和教育局以种种理由拖延不报,至今还欠自己2万多元。

因此,他听到那些记者的提问后,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喜和激动的表情,而是有点冷淡地说:“各位领导,各位记者同志:我母亲是一位平凡而普通的教师,生前也没有说过任何豪言壮语,只是兢兢业业地工作,倾尽心血教书育人。所以,我没有什么感人的事迹告诉各位。再说,我母亲去世都四年多了,现在你们再来挖掘她的优秀事迹,你们不觉得有点炒冷饭的嫌疑吗?”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伍跃元,用揶揄的语气说:“伍校长,学校到现在还欠我母亲两万多元医药费呢!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报销?”

那位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一听,惊讶地问道:“小叶,你母亲真的还有两万多元医药费没有报?”

叶鸣点了点头,说:“当然是真的,发/票现在还在我钱包里呢!”

副县长看了伍跃元一眼,不满地说:“伍校长,这样一位优秀的老师,你们怎么连医药费都不给她报销?我记得四年前还没有实行医保制度,所有大病住院的费用,都是可以全额报销的吧!”

伍跃元脸一红,说:“当时是因为学区经费不足,所以没有那么多钱报销,一直拖到了现在。”

副县长对叶鸣说:“小叶,你放心,明天你就到县政府来找我,你母亲的这笔医疗费,明天先由财政垫付,到时再找教育局结算。”

正在这时,校门口忽然又开过来还几台挂k市牌照的小车和面包车,在那里鱼贯停下。

县委宣传部长知道这是k市市委宣传部、市教育局和市电视台的领导来了,赶紧带着一干人迎过去……

在领导们都在互相寒暄的时候,伍跃元把叶鸣拉到一边,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笑眯眯地说:“大侄子,等下在和县里、市里的领导谈话时,你一定得提一提学校的困难,请求他们多拨一点维修改造费用下来,把我们这所中学好好改造一番,为湾头镇的农村学生提供一个好一点、舒适一点的学习环境,好不好?我相信,你母亲如果在世,也是会这样想、这样做的:她心里一直装着学生,多次在教师会议上提出过,要我们学校领导想办法改善学校的设施和教学条件。”

叶鸣本来不想理睬他,可是一想他的话,也确实是这样的:他的母亲生前确实多次忧心忡忡地说过,湾头镇中学的教学楼已经属于危房,学生在里面学习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因此,他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伍跃元。

中午,伍跃元吩咐学校的后勤人员到乡政府所在地的市场,采购了一些鸡鸭鱼肉,在学校操坪里摆了三桌,招待县里和市里来的领导和记者。

而叶鸣,则成为了当天的中心和主要角色,不仅吃饭时被安排和市委县委的领导同桌,而且在饭后立即被那些记者团团包围,不断地回答他们提出的各式各样的问题,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鹿书记他们回来。

鹿书记根本不知道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卿涛和沈佑彬已经调集了这么多部门负责人和媒体记者过来贯彻落实他的“重要指示”。

因此,当他从车上下来,发现学校里熙熙攘攘、人流如鲫时,不由吃了一惊,转头问紧跟在他身后的沈佑彬:“小沈同志,这是怎么回事?学校里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沈佑彬忙笑着答道:“鹿书记,他们都是过来搜集整理叶菡老师的先进典型事迹的。”

鹿书记没想到自己上午随口对叶菡的几句评价,竟然被沈佑彬他们无限放大,上升到了要树立典型模范的高度,不由有点哭笑不得,可又不好批评他们,只好说:“卿涛同志、小沈同志:叶菡老师的精神确实可贵,她的事迹也确实很感人。但是,她毕竟已经去世这么多年,如果你们现在再轰轰烈烈地宣传她的事迹,有点放马后炮的意思。我的意见是:叶菡老师的事迹要宣传,但没必要搞得这么轰轰烈烈,也没必要动用这么多人力物力。对她的宣传,只到你们k市这一级打止,不要再往上面报;而且,我建议只在教育系统内部宣传一下,不要扩散到其他部门。”

卿涛和沈佑彬一听鹿书记的话,不由面面相觑,虽然内心极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抗鹿书记的指示,只好都点点头,答道:“好的,我们遵照您的指示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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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岁寒三友

鹿书记不允许卿涛、沈佑彬等**力宣传叶菡,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

首先,他现在在省委立足未稳,和以省长秦歌、省委组织部长赵宏达、省委秘书长汪海等人组成的“本土派”正在明争暗斗。虽然,他现在获得了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常务副省长唐志坚等几位省委常委的支持,和秦歌等人可以说是势均力敌,而且自己这边力量还稍稍强一点。但是,他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处处小心,时时提防,不敢松懈一点。

因此,在宣传叶菡这件事情上,他是持反对意见的——因为一旦叶菡被广泛宣传,就很有可能会有人去深挖她的身世和来历。而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能量是非常大的。一旦他们想要得到叶菡的详细履历,他们就很可能会查到叶菡读大学的那段历史,那就等于是自己送了一个大把柄给他的对手……

其次,他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叶鸣被媒体广泛知晓,并成为媒体记者追逐采访的“名人”。因为,他现在的想法是:在自己完全掌控省委局势之前,叶鸣只能继续在基层锻炼,而不能把他放到省委那个复杂的斗争漩涡之中去。而在此之前,叶鸣也不能太出风头,不能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虽然,自从知道叶鸣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鹿书记巴不得每时每刻都看到他,巴不得立即把他调到省委去,让他时时刻刻呆在自己身边。

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也为了叶鸣的前途,他现在绝对不能这么做。否则,一旦叶鸣在省委工作时,露出了什么马脚,或是被人看出了什么破绽。那么,自己有一个“私生子”的消息,肯定会震动华夏政坛。他们父子俩的政治前途,可能就会因此而戛然终止……

正是因为有这种种顾虑,所以,鹿书记才坚决要求卿涛、沈佑彬等人不要过分宣传叶菡。

当然,他也知道:卿涛、沈佑彬等人这么做,纯粹是是为了迎合自己、取悦自己,表明他们贯彻自己“重要指示”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及时性。所以,他也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

因此,在下达了不要过分宣传叶菡的指示后,他又对卿涛和沈佑彬说:“卿涛同志、小沈同志:你们能够这么快就行动起来,准备对叶菡老师的优秀事迹进行搜集整理,证明你们的决断力和执行力还是很强的,政令也非常畅通。你看看,就是短短几个小时,你们县里、市里相关部门的同志就赶到了这里,并立即就开始了采访和搜集整理工作。这种工作效率,值得肯定和提倡啊!”

卿涛、沈佑彬正在为鹿书记不让他们大力宣传叶菡而郁闷不已,这时候听鹿书记表扬他们执行力强、政令畅通、工作效率高,心里立即便舒服了起来,郁闷之气也一扫而光。

卿涛眉开眼笑地说:“鹿书记,您是第一次来我们k市,也是第一次来新冷。您所做的每一条指示,我们都会详细记录,并不折不扣地执行。我觉得,不管是一级党委还是一级政府,保持政令畅通、提高执行力和工作效率,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确保我们干好各项工作的前提。我们k市以及下面的各县市区,在这方面一直都做得还算可以。”

鹿书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正被那些记者包围在操坪里的叶鸣,本来想立即带着卿涛和沈佑彬等人回县城去,召开一个座谈会,总结一下自己这两天在新冷调研的成果,再听一下沈佑彬等人的汇报,然后明天清晨就打道回省城。

可是,一看到叶鸣的身影,他又觉得心里实在万分难舍:自己这一走,又不知要多久才能见到他。自己身居高位,每天在戒备森严的省委大楼上班,叶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公务员,他要见自己一面,谈何容易!

更何况,叶鸣现在对这事完全蒙在鼓里,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这个省委书记,就是他等了二十几年却一直等不到、盼不来的亲生父亲。如果自己不主动去找他,他是断然不会想到要去找自己或是看望自己的……

想至此,鹿书记觉得有点无奈,又有点不舍。

在沉思片刻之后,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于是,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松涛阵阵、竹影扶摇的东岗,不动声色地对身边的卿涛和沈佑彬说:“卿涛同志、小沈同志:这座东岗,在冬天看上去,很有生气和活力啊!你看看,这山上既有松树、又有竹林。松竹梅岁寒三友中,这上面只缺梅花了。我自小在城里长大,平时由于工作太忙,也很少有时间和心情去探幽访胜、领略大自然的美妙风光。今天站在这东岗下,看到山上蓊郁的松树、苍翠的竹林,真有点浑然忘我、流连忘返啊!”

卿涛和沈佑彬见鹿书记忽然间对着东岗大发感慨,一时有点接不上他的思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鹿书记见他们脸上都有点茫然,便笑了笑,说:“这两天我们东奔西跑,也有点疲累了。要不,我们现在来搞谈点轻松点的话题。松竹梅古称‘岁寒三友’,盖因在严寒的日子,大部份的植物都是死气沉沉。可是,唯有松竹梅,却屹立不倒,生气依然。松、竹经冬不凋,梅花耐寒开放,因此有‘岁寒三友’之称。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古人对松竹梅,多有诗句吟诵其气节。卿涛同志、沈佑彬同志,你们能不能背诵一首出来?”

卿涛年龄比较1 38看書網功底稍深一点,一听鹿书记的话,知道他有考问他们两个人的意思,便抢先答道:“鹿书记,我印象最深的是郑板桥的那首《竹石》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首诗对竹子的坚忍不拔精神描绘得很形象,很能鼓舞人、鞭策人!”

沈佑彬却是理工科出身,平时对文学艺术不大感兴趣。因此,在卿涛吟完那首《竹石》诗后,他却接不上来,一时脸颊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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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慰问组

鹿书记看了一眼沈佑彬,笑了笑说:“小沈同志,你还很年轻,要不断加强自身的学识素养,提高自己的综合素质。*/.*你不要以为吟诗作赋是风花雪月的闲情雅趣,对工作没有什么用。其实,多读一些古诗词,多看一些文学艺术作品,对陶冶情操、修身养性大有裨益,也可以帮助我们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保持一份清廉的操守,坚守一份内心的忠贞,不至于迷失方向,不至于误入歧途。你觉得呢?”

沈佑彬惭愧地点点头,说:“鹿书记,我一定谨遵您的教诲,从今日开始,多读书,多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学艺术素养,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鹿书记点点头,再次看一眼对面的松竹林,说:“我也来背两首关于松和梅的诗词给你们听听吧:一首是陶渊明的《饮酒诗》:‘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另一首是宋代大诗人陆游的《卜算子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一首诗,一首词,都很形象地吟诵出了松和梅的某种独特的精神品质,你们细细品味一下吧!”

说到这里,他终于开始进入正题:“卿涛同志、小沈同志:我觉得这东岗村的山水很美,虽然是冬季,却也很有生气和活力,很有迷人的魅力。所以,今晚我就准备在这边歇下了,明天直接从这里赶回省城。”

卿涛和沈佑彬此时才恍然大悟:鹿书记转弯抹角说这么多,不断地赞美“岁寒三友”,原来其真实意图是想就在这边歇下来,不想回县城了……

他们当然想不到:鹿书记之所以要在这边歇下,就是舍不得叶鸣,想跟他在一起多呆一天,还以为他真是被这东岗村的田园风光给迷住了,于是便都高兴地点点头。(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

沈佑彬问道:“鹿书记,您是打算住到镇里的招待所去,还是就在这东岗村村民家里或是学校里住一晚?”

鹿书记看一眼操坪里的叶鸣,不动声色地说:“到镇里或是村民家里去住,等下兴师动众的,太麻烦了。我觉得:小叶住的那栋红砖房,现在很空旷,就他一个人住在那里,我晚上干脆就住他家吧!不过,可能要麻烦你们安排人买几床被子过来,他家的床应该是现成的。至于其他同志,就都安排到学校住吧!”

卿涛和沈佑彬听他说要住到叶鸣那栋破烂的红砖房子里去,心里又是一惊:看鹿书记的神态,他心理可能早就想好了要住到叶鸣家里去。看来,叶鸣这小伙子,在鹿书记心里份量不轻啊!到底是什么原因,使鹿书记对他如此关注、如此亲热?

当然,尽管心里有疑问,但是他们对鹿书记的提议,是不可能有异议的。

因此,在听他说要住到叶鸣的家里去以后,沈佑彬立即走到操坪里,一把将叶鸣拉出来,让他站在鹿书记身边。然后,他笑咪咪地对叶鸣说:“小叶,鹿书记今晚想在东岗村住下来。听说你家里现在那栋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所以,鹿书记想就住到你家里去。怎么样?方便吗?”

叶鸣吃了一惊,本能地摇手说:“鹿书记,这肯怕不妥吧!我那房子有好几年没住过人了,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昨晚我回来清扫了很久,也只把两间卧室清扫干净,其余地方还是很脏很乱,您去住肯怕不合适。”

鹿书记笑着摆摆手说:“小叶,你不要担心。我就是在你的房子里睡一晚,只要两间卧室干净就行了。你该不是不欢迎我这个老头子吧!哈哈哈!”

叶鸣听鹿书记这样说,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鹿书记指指操坪里那些市里和县里的人,对卿涛说:“卿涛同志,麻烦你把这些同志安排回去吧!这么多人堆在学校里,熙熙攘攘的,影响孩子们学习。如果你们真要宣传叶菡老师,可以让学校报几份材料,你们再根据材料给她申报荣誉,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调查采访。”

卿涛听鹿书记话里的意思,有点责备自己和沈佑彬哗众取宠的味道,脸一红,也不敢分辩什么,便走过去,对操坪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走了回来。

很快,围在操坪里的那些部门负责人和记者便从里面走出来,都有点敬畏地看一眼站在校门口的鹿书记,也没人赶上来主动打招呼,都悄无声息地上车,片刻之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鹿书记看着清静下来的校园,满意地点点头,刚想进去看一看,忽见他的秘书郭志军手里拿着电话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汇报说:“鹿书记,省教育厅的迟大华厅长带着一个慰问小组过来了,说是特意来慰问叶菡老师的家属的。他们现在已经快到湾头镇了,想请示您:您可不可以接见他们一下?”

鹿书记听说教育厅的厅长也千里迢迢赶过来凑热闹了,心里着实有点恼火,很不满地看一眼卿涛,本想要郭志军把他们赶回去,可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各方面的关系还是要照顾一点,不能太得罪人了。尤其是省里各部门的头头脑脑,能拉拢的就尽量拉拢,能不得罪的尽量不得罪,这样好像对自己有利一点……

于是,他本来绷紧了的脸,又松弛下来,对郭志军说:“你告诉迟厅长: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过来。叶菡老师的家属就在这里,他们要慰问,就在这里慰问吧!”

不久,果然有两台挂省城牌照的小轿车出现在学校对面的公路上。

因为知道鹿书记就在学校门口,所以,迟大华隔老远就吩咐自己的司机把车子停下来,自己带着那几个慰问组的人,步行了两百米,一直走到学校门口。

迟大华虽然在电视里多次见到过鹿书记,今天却是第一次和他面对面接触。所以,在见到鹿书记后,他显得有点紧张、有点拘谨,恭恭敬敬地站在鹿书记面前,问了鹿书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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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扶贫挂钩点

鹿书记知道迟大华不辞辛苦地赶到这个山冲里来,目的就是想见自己一面,给自己留一个好印象。(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所以,他也没有像往常见到下属那样,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而是脸露微笑,主动和他握了握手,并对跟着他来的那些人说了一句“同志们辛苦了”。

迟大华见鹿书记神情和蔼,大受鼓舞,便转身将跟他来的下属一一介绍给鹿书记。

卿涛和迟大华是老熟人,在和他握手以后,卿涛指指鹿书记后面的叶鸣,压低声音对迟大华说:“迟厅长,那位小同志叫叶鸣,就是叶菡老师的儿子,也是她唯一的直系亲属。鹿书记对小叶特别关心,今晚还准备在他家里歇宿。你如果要慰问,那就隆重一点,鹿书记可都会看在眼里啊!”

迟大华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叶鸣,会意地连连点头。

在卿涛那里得到了信息之后,迟大华便趁鹿书记带人往学校里面走、准备去参观学校的教室、看望学生的时机,把政工处的处长喊到一边,悄悄对他说:“你在那个装慰问金的袋子里再放一万元,一共两万,等下我们举行一个小仪式,将慰问金给叶菡老师的儿子。”

鹿书记走进学校后,仔细看了看那栋陈旧破败的教学楼、坑坑洼洼的操坪、破破烂烂的篮球架、乒乓球台,还有学校围墙下丛生的茅草,想起叶菡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了二十多年,心里不由再次一酸,差点儿有滚出了眼泪……

当他走近教学楼时,忽然看到东边墙上裂开了一条缝,水泥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红砖。而且,教学楼的二楼、三楼都还是木板扶梯、木板走廊。有老师在上面走时,这木板走廊发出“咯吱咯吱”的瘆人的响声,好像随时都会坍塌下来,不由皱起了眉头。

一直跟在他旁边给他当向导的伍跃元见他看到木板走廊时,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觉得时机已到,便悄悄拉了拉叶鸣的手,对他连连使眼色,示意他赶快和鹿书记说学校维修改造资金的事。

叶鸣已经几年没来学校,这时候也感觉到这教学楼太陈旧、太危险了,确实需要维修。

于是,他对鹿1 38看書網记,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读的书,小学、中学都在这里。您看看,这教学楼现在都已经摇摇欲坠了。如果再不维修改造,肯怕早晚有一天这楼就会塌了。”

鹿书记点点头,转头看一眼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伍跃元,问道:“伍校长,你们是否向上面打过报告要求对学校进行维修改造?这教学楼看上去就是一栋危楼啊!如果万一有一天这楼倒塌了,伤害了教师和学生,谁来负这个责?”

伍跃元等的就是鹿书记问这句话,便抢前一步,苦着脸答道:“鹿书记,我们向上面打过好几次报告了,要求拨付维修改造资金对学校进行改造。可是,上面的资金一直很紧张,没有办法啊!如果再没有资金下来,我看我们只能停课了。”

鹿书记听说他们已经打过好几次报告了,却没有资金下来,便把凌厉的目光投向沈佑彬,眼光里充满了责备之意。

沈佑彬心里一慌,赶紧解释说:“鹿书记,我确实不知道这事,也没有人跟我汇报过。您放心,我回去就立即找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了解情况,责成他们尽快拨付资金,对学校进行改造。如果里面有人是故意拖着不批改造资金,那就是有渎职嫌疑,我会对他们进行惩处。”

这时候,迟大华觉得自己取悦鹿书记的时机到了,便自告奋勇地说:“鹿书记,这里是叶菡老师辛勤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现在却如此破败,我心里确实过意不去。我的意见是:湾头镇中学的改造费用,我们省厅从专项资金里面拨付2万元下来,少了的由地方财政补足,以表达我们对叶菡老师的敬意。您看怎么样?”

鹿书记没想到他会主动出钱来给湾头镇中学进行维修改造,满意地点点头说:“你的想法不错。对农村义务教育,我们一定要加大投入,不能让农村孩子无学可上,更不能让他们在危险的环境下学习。小沈同志,你这个县委书记,还得多到下面来调查了解实际情况,帮助群众解决实际困难,不能当甩手干部啊!”

沈佑彬满脸绯红,连连点头表示接受鹿书记的批评。

伍跃元听说省教育厅答应先拨2万维修改造资金下来,不由高兴得小眼睛放光,不住地拍打叶鸣的后背,向他表示谢意。

在参观完学校、落实了学校维修改造资金的事情后,鹿书记又带着卿涛、沈佑彬和迟厅长等人,还特意叫上了叶鸣,一行人在东岗村走访了一些贫困户。

新冷县是个贫富很不均匀的工业城市:在东部矿产资源丰富的乡镇,农村里的家庭普遍富裕,生活水平也比较高;而在东岗村所在的西部,则山穷水恶、民贫地薄,农民除了种几亩地,再也没有其他收入来源。而且,由于湾头镇又是山区,就连可耕种的地,也都是靠天吃饭的旱地,并且零零星星地分散在山坡上,收成很少。因此,这里很多家庭到现在还不能解决温饱问题。

在走访了几户特别贫困的农户后,鹿书记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没想到天江省现在还有这么贫困的地方,还有经常吃不饱饭的农民。

因此,在走访完后,他对跟着他的郭志军说:“小郭,给我记一下:回去后,你就和省扶贫开发办公室说一下,并在省委办公厅登记备案:将新冷县东岗村列为我的扶贫挂钩点。到时,我会经常抽时间来走走看看,一定要想方设法让这里的乡亲们解决温饱问题!”

卿涛和沈佑彬一听鹿书记要把东岗村列为他的扶贫挂钩点,不由喜出望外:一旦鹿书记成为了东岗村的扶贫挂钩领导,那他就可能隔个一两年就会过来看一次。而且,他们作为当地的地方官,也可以借向鹿书记汇报扶贫点脱贫致富情况的机会,堂而皇之地去找鹿书记,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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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双姝祭母

其实,鹿书记将东岗村列为自己的扶贫挂钩点,除了觉得这里确实贫困,需要督促各方力量进行扶贫攻坚之外,还有一个卿涛等人不可能猜测得到的隐秘的原因:这里是赵涵生活、工作了二十多年的第二故乡,他心里感觉到特别温暖、特别亲切,也愿意经常来这里走一走、看一看,缅怀一下赵涵。【138001 38看書網

而且,因为叶鸣就在新冷工作,他也希望自己能借到扶贫点来视察、检查、督促的机会,多和叶鸣见几次面,满足一下自己的舐犊之情。

自从知道赵涵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之后,这两天来,鹿书记除了对赵涵的去世感到悲痛万分之外,其余时间,他就一直处在一种欣喜若狂的境况之中他虽然贵为省委书记,但家族遗留下来的一些传统观念,比如重男轻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等,却也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地存在着。因此,他对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一直是有点遗憾的,只不过平时从来不在人前流露罢了。

现在,当他猛然间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他最心爱的恋人赵涵给他生下来的时,心里的那种狂喜和庆幸,不是一般的言词可以形容的。

更何况,这个儿子不仅仪表堂堂、英俊潇洒,而且文武双全、品行极佳,是个可造之材,这就更令他欣喜若狂。

因此,他现在只要一看到叶鸣,心里就觉得特别温馨、特别亲切,总想多和他说几句话,总想去攀攀他宽厚的肩膀、摸摸他英俊的脸庞。只不过,碍于自己省委书记的身份,他不能对叶鸣表现得太过亲热罢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叶鸣忽然接到了陈梦琪的电话。只听她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地说:“哥,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叶鸣有点莫名其妙地问:“你在哪里?我又不是千里眼,怎么知道你在哪里?”

陈梦琪有点嗔怪地说:“哥,你也太那个了吧!今天是阿姨的冥寿,你也不告诉我一声,一个人悄悄跑到湾头镇去了,我今天到你们局里去找你,才听邹局长说你回湾头镇中学给阿姨上坟去了。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快到东岗村了。你猜猜:我车上还有谁?”

叶鸣想了想,答道:“是不是陈怡姐也来了?”

原来,这两天陈梦琪和陈怡两个人特别亲热,每天都在一起吃饭、聊天、看电影,晚上陈梦琪又开车送陈怡回到八仙桥的家,两个人亲密得就像是一对亲姐妹。

因此,叶鸣猜测陈怡肯定和陈梦琪一起来了:因为陈怡也对他说过,她也想来给叶妈妈上上坟,祭拜一下。

当时,她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叶鸣说:你的妈妈,其实也是我事实上的婆婆,所以我想去给她上坟,求她保佑我们两个人有一个好的结局。

只是,叶鸣考虑到如果陈怡和自己一起过来,肯定会引起别人的猜疑,所以最终她没有跟自己回湾头镇……

陈梦琪听他说出了陈怡,“咯咯“一笑,得意地说:“哥,算你聪明。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我车上现在还有一个人,那是你绝对想不到的。怎么样?要他给你说话吗?”

叶鸣确实猜不到她车上还会有谁,便说:“那好,你让他接电话。”

很快,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很亲切的声音:“小叶,是我。今天是你母亲的冥寿,我下午开完党组会后,正好有点空余时间,所以也想过来给你母亲上一炷香,祭奠一下。正好小陈来局里找你,我就坐她的豪车过来了。呵呵呵!”

叶鸣听出这是邹文明的声音,吃了一惊,忙说:“邹局长,真是太感谢了。只是,您现在这么忙,耽误您的时间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啊!”

邹文明再次呵呵一笑,说:“没事的,没事的。我上柱香、鞠个躬就走,不耽误什么时间……对了,鹿1 38看書網记他们还在学校吗?”

叶鸣忙说:“在,都在。”

叶鸣知道:邹文明今天来给祭奠自己母亲,一方面确实是想表达一下他的心意,另一方面,肯定也是冲着鹿1 38看書網记他们来的。毕竟,对于他这样级别的官员来说,平时要想见到省委书记,那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他肯定是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鹿书记很关心自己,所以便赶过来,期盼能和鹿书记见一面……

叶鸣刚刚挂断陈梦琪的电话,手机忽然又鸣叫起来,一看号码,却是市局局长徐飞的电话。

只听徐飞在电话里问道:“小叶,你现在是不是在湾头镇中学?”

叶鸣忙答道:“徐局长好。我现在是在湾头镇中学。”

“那好,我也已经快到湾头镇了,准备来给你母亲上柱香,祭拜一下。我现在正在一个三岔路口,附近没有人家,我的司机不知道往哪条道走了。你告诉我们一下。”

叶鸣再次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徐飞居然也过来祭拜自己的母亲了!

于是,他赶紧说:“徐局长,你在三叉路口等一下,我让我朋友的车返回来给你们带路。那是一台红色保时捷跑车,我们县局邹局长也在车里。她们在你们前面不远,很快就到。”

“好的,那我就在这里等。”

叶鸣赶紧挂断徐飞的电话,拨通了邹局长的手机:“邹局长,徐局长现在在你们后面的一个三岔路口,麻烦您让琪琪把车开回去,接一下徐局长。”

邹文明忙说:“好的,我现在就和徐局长联系。”

挂断电话后,叶鸣仔细思索了一下,立即就想明白了:邹局长知道自己和鹿1 38看書網记在一起后,便报告给了徐飞局长。徐局长也和邹局长的想法一样,一方面想来给自己的母亲上柱香,表达一下他的哀悼之意;另一方面,也是期望能和鹿书记见一面,并且进一步拉近和市委卿书记的关系……

鹿书记一直在关注着叶鸣,见他连接几个电话,便笑着问道:“小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叶鸣忙答道:“不是。我们市地税局和县地税局的局长都过来了,准备给我母亲上柱香,祭拜她一下。”

鹿书记眉毛一挑,有点惊讶地问:“真的?他们这么关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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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天真无邪

叶鸣见鹿书记有点惊讶,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有点不安地说:“鹿书记,他们可能不知道您在我家里住,所以直接过来了,不知道您介不介意?”

叶鸣知道省委书记的安保措施比较严格,他所在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出的。(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记请示。

鹿书记知道他的担心,笑了笑说:“小叶,他们是到你的家里来祭拜你的母亲,是你的客人。而我,也不过是晚上在你家借宿的客人。既然都是客人,我有什么介意的?这要由你这个主人做主啊,你说是不是?呵呵!”

旁边的卿涛和沈佑彬见鹿书记如此随和、如此幽默,都会心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们也再一次觉察到:鹿书记对叶鸣确实很喜爱,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宠爱,好像什么都依着叶鸣的来,叶鸣说什么他都答应,并且在他面前,没有一点省委书记的威严……

十几分钟后,两台车就一前一后地开到了学校门口。

鹿书记见前面那台车居然是一辆红色保时捷跑车,心里有点讶异:叶鸣说来的是他地税局的两个领导,怎么会有这么一台豪华车开过来?地税局再有钱,应该也没有哪位领导敢坐价值4多万元的豪车吧!

正在疑惑间,却见那台保时捷车门打开,先从上面下来两个身材窈窕、靓丽如花的女孩。.其中那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女孩一见到叶鸣,就两眼放光,几乎是飞一般向叶鸣扑过来,也不管旁边有这么多大领导,很亲热地一把挽住了叶鸣的胳膊,仰起头情意绵绵地看着他,笑吟吟地说:“叶大哥,我把你们局长和陈怡姐都带过来了,你高不高兴?今晚我不回去了,就在你家里睡,等下我就去给阿姨敬香祭拜!”

叶鸣见陈梦琪旁若无人地奔过来和自己亲人,想起鹿记、沈书记他们都在旁边看着,不由既尴尬又狼狈,偷偷看一眼右边的鹿书记,悄声对陈梦琪说:“琪琪,你放开我的手,这里很多领导呢!你看看,那边那位就是省委的鹿书记,不要太放肆了。”

陈梦琪看了一眼鹿书记,把小嘴一撇,小声嘀咕说:“我管他什么鹿记,我又不是找他。再说了,你是我男朋友,我拉拉你的手又怎么啦?这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社会,也不碍着他们什么,凭什么要看他们的眼色行事?”

陈梦琪几天没有见叶鸣了,此刻心里确实很欣喜、很兴奋。再说,在她心目中,除了叶鸣,其他人她是浑然不放在心上的,即使是省委书记,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远没有她的叶大哥重要。

因此,她刚刚嘀咕的那些话,虽然她自以为把声音压得很低了,却还是落在了鹿书记的耳朵里。

鹿书记刚刚见陈梦琪一下车就直扑叶鸣身边,就知道她肯定是叶鸣的女朋友,不由对她大为关注起来,不住地上上下下审视她,见她虽然长得非常漂亮,性格也活泼开朗,而且看她开的那台车,估计家里非常富裕。可是,他总感到这个女孩子身上缺少一种什么气质,给人一种幼稚和不成熟的感觉,他心里不是非常满意。

此时,鹿书记又无意中往叶鸣身后另外那个女孩子脸上看了一眼,只见她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叶鸣,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爱意,还有一点点幽怨、一点点无奈,心里不由一惊:这是怎么回事?看这个女孩子的眼神和表情,分明也对叶鸣很钟情啊!

而且,这个女孩子气质典雅、五官清秀,看上去很文静、很贤惠,并且居然还有一点点和赵涵相像――如果要选媳妇,无疑,这个女孩子更符合自己的心意……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他是不会去干涉叶鸣的,而且现在他也根本没有条件、没有机会去干涉。所以,当他听到陈梦琪嘀咕说“我管他什么鹿记”时,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便趁势走过去,伸出手,笑着对陈梦琪说:“小姑娘,我姓鹿,梅花鹿的鹿。刚刚我听你好像在说鹿记,你可不要指鹿为马啊!来来来,我们握个手,希望能你牢牢记住我的姓,以后不要再指鹿为马了。哈哈哈!”

陈梦琪没想到自己低声向叶鸣嘀咕的话落进了鹿书记的耳朵里,饶是她胆大开朗,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伸出洁白的小手和鹿书记握了握,红着脸低声说:“鹿书记,你的耳朵可真灵光,我讲话声音那么小,你还是听到了,真不好意思……对了,你不会怪我和叶大哥吧!如果你实在要怪,就怪我算了,不要怪到我叶大哥身上去啊!他可没有我说的那个意思……”

鹿书记见她对叶鸣如此好、如此体贴,心里对她的那点不满意立即烟消云散,觉得这个女孩子天真率直,非常可爱,叶鸣如果能找她做妻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在听到陈梦琪担心的话语后,他爽朗地一笑,说:“小姑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怪你,是觉得你说话很有意思,很直爽,我很喜欢你这种开朗活泼的性格。”

此时,徐飞和邹文明都站到了叶鸣身边,笑咪咪地看着鹿书记和陈梦琪开玩笑。虽然他们也很想上去和鹿书记握个手,寒暄几句,可是考虑到自己级别太低,还是不敢贸然上去。

就在这时,鹿书记却主动朝徐飞和邹文明走了过来,眼睛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扫了一下,脸上仍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开口问道:“你们两位就是小叶的领导?”

徐飞和邹文明没想到鹿书记会主动走过来和他们搭话,不由又惊又喜,又有点手足无措。

徐飞赶紧将身躯一挺,答道:“鹿书记您好!我是k市地税局的徐飞,这位是新冷县地税局的邹文明,都是小叶的同事。”

鹿书记点点头,伸出手来和他们两个人握了握,忽然出人意料地说:“你们既然是小叶的领导,等下我和你们单独聊一聊,了解一下地税方面的一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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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荣耀

鹿书记现在对和自己的宝贝儿子有关的人和事,都非常感兴趣。.

比如现在,当他得知徐飞和邹文明是叶鸣的直接领导,而且他们不辞辛苦,分别从市里和县里赶过来给赵涵上香祭拜,证明他们和叶鸣的关系非常好,而且很关心叶鸣。

更主要的是,他们等下要祭拜的赵涵,在鹿书记的心目中,就是自己的妻子。他们一番情意,从老远赶过来祭奠她,自己应该代替九泉之下的赵涵感激他们一下。

因此,他便决定破例单独接见他们一下——要知道,一个小小的正处级、正科级干部,而且还是直管部门的干部,要得到一位省委书记的亲自接见,而且还是单独接见,那可是一份极其难得的殊荣啊!

所以,当徐飞和邹文明听到鹿书记那句话后,激动得几乎有点发起抖来:因为他们很清楚,即使现在正在现场的市委书记卿涛,要想得到鹿书记的单独接见,肯怕也得经过秘书安排并等上一段时间,而且会见的时间可能不会超过十分钟。至于县委书记沈佑彬,那就几乎没有受到鹿书记亲自接见的可能了……

现在,当着卿1 38看書網记的面,他们受到鹿书记的接见,别的不说,那面子上就感到非常光荣啊!

当然,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今天他们得到这一份殊荣,极有可能是因为叶鸣的缘故。虽然他们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从鹿书记对陈梦琪的态度,以及他话里所说的那句“你们既然是小叶的领导”的开场语,就可以判断出这一点——因为鹿书记的话里面,明显透露出的信息就是:因为你们是叶鸣的领导,所以我今天破例接见你们一次……

所以,在诚惶诚恐地应答了鹿书记之后,徐飞和邹文明都把目光投向叶鸣,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而卿涛和沈佑彬,听鹿书记说要单独接见徐飞和邹文明,心里既羡慕又有点大惑不解:鹿书记到底是什么原因对叶鸣这么重视、这么关心?看他今天的意思,都有点爱屋及乌的味道了,不仅晚上要在他那破烂的房子里去睡,而且现在居然破例要接见叶鸣的领导,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宠爱?

当然,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鹿书记和叶鸣是父子关系这一层上面去,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同时,他们也都开始暗暗琢磨:今后一定要好好利用叶鸣和鹿书记的这层关系,争取和鹿书记搭上线,那样的话,自己今后的仕途,就可以通畅很多了……

鹿书记和徐飞、邹文明打过招呼后,见陈怡始终默默地站在那里,目光时不时瞟一眼叶鸣,好像心思全部都在叶鸣身上,对周围热闹的场景有点视而不见的味道,心里不由更加奇怪,于是再次主动走进两步,对陈怡伸出手掌,亲切地说:“姑娘,你也是小叶的同事吧!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拘谨、很不开心啊!来,我们握个手。”

陈怡见到叶鸣后,一直就有点心神不宁,此刻见鹿书记主动走过来和自己握手,吓了一跳,慌忙伸出手掌和他握了握,绯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首长您好!我是新冷县地税局的,是叶鸣的同事。”

鹿书记听她说话时,声音悦耳动听,普通话非常标准,显得很有气质、很有涵养,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只是,他不能确定叶鸣现在和她是什么关系,所以不敢贸然问什么,在和她握了握手之后,便一笑走开了。

不过,他心里再次确定:这个有点神思恍惚的漂亮女孩,绝对是喜欢自己的儿子,这一点逃不过他这双识人无数的明辨的眼睛……

这时候,那个小眼睛的校长伍跃元又蹭了过来,对着卿涛、沈佑彬等人抱抱拳,笑容满面地问道:“各位领导,现在已经是四点半了,大家的晚餐是在学校吃,还是去乡政府的饭店里吃?”

卿涛眼睛看着鹿书记,请示道:“鹿书记,我觉得还是去乡政府的饭店随便点几个菜吃吧!您看,迟厅长他们也都在这里,加起来有两三桌人,学校食堂肯怕准备不过来了,一下子也可能做不出这么多饭菜。”

鹿书记看了看叶鸣和陈怡、陈梦琪,忽然问道:“小叶,你家里可以生火做饭吗?”

叶鸣吓了一跳,有点结巴地说:“我家里锅灶倒是有,我昨天回来就是在家里自己做饭吃。只是,家里没什么菜,而且也做不出这么多人的饭菜啊!”

鹿书记摇摇头说:“不要你做这么多人的饭菜。我的意见是:我、卿涛同志、迟大华同志、沈佑彬同志,加上你的四位同事,一共九个人,就在你家里做饭吃,随便弄几个菜就行。其余的同志,请沈佑彬同志安排两个人带着他们去乡政府吃,你们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在鹿书记点名的时时候,被点到了的人欢欣鼓舞,而没有被点到的人未免有点垂头丧气。

尤其是那个伍跃元,满以为自己能够利用地主之便,和领导们同桌吃一顿饭,没想到鹿书记却根本没有提及他,不由满脸都是失望和沮丧之色。

叶鸣是个有心人,上次在新冷宾馆陪鹿书记吃饭时,就注意观察了一下,发现鹿书记很喜欢吃新冷当地的一些特色菜,比如“猪血豆腐粑”、“冬笋炒柴火腊肉”、“干豆角炖粉丝”等等。

而这些菜,陈怡是最拿手的,做得也非常好吃。而且,陈怡还有一个绝活,就是很擅长做“珠梅土鸡”这道菜。经她手炒出来的土鸡肉,不仅香甜可口,而且滑腻细嫩,令人回味无穷。

于是,他心里立即有了主意,指指陈怡,笑着对鹿1 38看書網记,我这位女同事,很擅长做新冷本地的特色菜。要不,等下我到附近的老乡家里去买两只土鸡、几块柴火腊肉、几斤红薯粉条、几斤猪血粑,让她给我们做几道正儿八经的新冷土菜出来,让各位领导尝尝味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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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护犊

陈梦琪自己也会做菜,但厨艺不怎么样。(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这两天她和陈怡在八仙桥的家里吃了两顿饭,对陈怡的厨艺赞不绝口。

所以,叶鸣一提出让陈怡做菜,她就兴高采烈地说:“陈怡姐做的菜,口味真的好得不得了。叶大哥,今晚你让陈怡姐掌厨,我来煮饭洗菜打下手,保准一个多小时,就给你们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出来。”

鹿书记心里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这两个女孩子的家务能力怎么样。所以,在陈梦琪说完之后,他微笑着点点头,对叶鸣说:“小叶,今晚的晚饭就由你带着两位小陈姑娘准备了。我现在和你们徐局长、邹局长去聊一聊,你去买菜做准备吧!”

然后,他又转头对一直站在旁边的伍跃元说:“伍校长,麻烦你给我们找一间房子,我和小徐、小邹进去坐一坐。”

伍跃元慌忙答应一声,带着鹿书记、徐飞、邹文明来到他的校长办公室,给他们三人每人泡了一杯茶之后,就识趣地告辞出去了。

徐飞、邹文明虽然都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但是,还是第一次受到省委书记这样级别的领导接见,所以都有点紧张、有点拘谨,在鹿书记让他们坐时,都只敢把半边屁股沾在凳子上,腰部挺得笔直,脸上始终挂着不大自然的谦恭的笑容。

鹿书记端起伍跃元给他泡的那杯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双眼望向徐飞和邹文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很和蔼地说:“小徐局长、小邹局长,你们不要太拘谨。(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今天我找你们来,就是随便聊聊,我原来一直在部里工作,对税收方面的事情不是太懂。但是,我知道税收乃是国之命脉,也是保证我们的国家机器正常运转的润滑油和推进剂。所以,我想请你们给我介绍一下你们k市和新冷县的地税收入情况,目前税收征管方面存在哪些瓶颈和难题,你们是如何解决的,等等。你们只管畅所欲言,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都可以提,我会认真听取。”

徐飞和邹文明听鹿书记说要他们介绍市里和县里的地税工作情况,心里稍稍松弛了一点:毕竟,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谈起来也会非常顺畅。

所以,徐飞和邹文明便先后向鹿书记汇报了一下k市和新冷县的地税收入情况、税源状况、征管中存在的难点和问题、与地方政府建立协税护税网络的问题……

鹿书记听得很专注、很认真,时不时还就一些税收专业术语提出疑问,请他们两人解答一下,并阐释他对加强地方财源建设、强化税收征管的一些想法和要求……

徐飞和邹文明都做好了准备,在鹿书记发言时,都拿出一个小工作日志和笔,把他的每一句话都记在本子上。

这样谈了半个小时后,鹿书记又喝了两口茶,好像不经意地问道:“小徐局长、小邹局长,你们都是小叶的上级领导,看样子对他也很关心、很照顾。他现在在单位表现怎么样?工作能力怎么样?”

其实,现在这个问题,才是鹿书记今天找徐飞和邹文明谈话的重点――他之所以要单独接见徐飞和邹文明,一是想进一步了解自己的儿子在单位到底表现怎么样,是不是有发展前途;二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向徐飞和邹文明表明:他这个省委书记很关心叶鸣的成长和进步,让他们心里有数,日后对叶鸣更加关注一点,并着力培养他。

当然,鹿书记并不知道叶鸣曾经帮助过徐飞和邹文明,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其实和他一样,都在倾尽全力想帮助叶鸣成长进步。他只是出于一种父爱的本能和强烈的护犊意识,想给叶鸣的这两位上级发出一个信号,让他们以后多关照他、多提携他……

徐飞见鹿书记在问起叶鸣时,虽然语气平和,好像是不经意地提起的,但目光中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关心的神色,心里一动,忙抢着回答说:“鹿书记,小叶现在是我们地税系统的一面旗帜,也是全系统青年干部职工学习的楷模。我对他比较了解,跟他关系也非常好。在我看来,这位年轻同志德才兼备、文武双全,事业心、上进心都很强,协调能力、组织能力、领导能力都很突出,是我们系统难得的青年才俊,现在已经被列入我们k市地税系统后备青年干部重点培养名单。”

鹿书记听徐飞对叶鸣赞不绝口,心里喜不自胜,嘴里却说:“小徐局长,叶鸣还年轻,你们也不要太抬举他了,不要让他自视太高,产生骄傲自满情绪。他毕竟年轻,身上肯定会存在这样或是那样的缺点。对于这些缺点,你们也要及时给他指出来,要适时敲打敲打他,让他时时警醒、处处留心,尽量克服身上的缺点和不足,以利于他今后的成长和进步。”

鹿书记此言一出,徐飞和邹文明互相对望一眼,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心里都是纳闷不已:听鹿书记说这话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省委书记在做指示。相反,倒像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在自己的儿子获得老师或是领导的表扬和称赞时,谦虚地和对方说:自己的儿子还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请对他多加管教……

但鹿书记却根本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又笑眯眯地问邹文明:“小邹局长,叶鸣是你的直接下属,你应该最有发言权。他现在在分局副局长的职位上表现怎么样?能胜任这个职位吗?”

邹文明也是个很灵泛的人,一听鹿书记的语气,就知道他其实想听的是对叶鸣的赞扬。因此,他便笑着说:“鹿书记,小叶是我们县局党组按照徐飞局长的指示,从办公室文秘岗位上,直接提拔到一分局去负责的,属于破格提拔。经过一两个月的观察,叶鸣同志政治立场坚定,思想品德很好,而且在抓收入、抓管理方面,很有办法,很有头脑,在短期内就凝聚了一分局的人心,并采取措施解决了一分局抓收入过程中的几个难点问题,将一些平时很难收甚至收不上来的税款,及时足额地收了上来。我们县局党组对他非常放心,也对他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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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封官许愿

鹿书记听邹文明说叶鸣是破格提拔的,而且在两个月内就做出了一番成绩,非常感兴趣,便像个喜欢听人赞美自己孩子的父亲一样,饶有兴趣地要求邹文明具体说一说他被破格提拔的经过,还有他是怎样凝聚人心、怎样采取措施把税收上來的。

邹文明见鹿书记对叶鸣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正好他自己也非常喜欢叶鸣,于是,便详详细细地讲述了当初县局党组破格提拔叶鸣到一分局负责的经过,然后,又讲了叶鸣带领干部晚上去歌厅蹲点、降服建材市场里面的一个混混迫使他们來补税、查出清泉宾馆“两套账”偷税问題等事情。

在邹文明讲述的过程中,鹿书记听得津津有味、双目放光。

在邹文明讲完后,鹿书记掩饰不住自己的高兴之情,本想对他们说两句感谢的话,忽然记起自己此刻的身份是省委书记,不是叶鸣的家长,这才强忍住了已到口边的那句道谢的话,极力掩饰住自己兴奋的表情,徐徐说:“小徐局长、小邹局长:叶鸣同志是省文明委上次表彰的十位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之一,也是你们地税系统的一面标杆和旗帜。这两天,我和他也有过一些接触,交谈过一两次。总体感觉,这位年轻同志品行不错,志向也比较高,综合素质比较强,很有培养和发展的空间。

我一直认为:不管是哪一级领导,最重要的能力,就是要善于发现人才、培养人才、利用人才。要有正确的人才观、科学的用人观,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对于叶鸣这位年轻同志,我是很欣赏、很看好的。希望你们也能好好地培养他、精心地教育他、尽心地扶持他,让他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和优势,在本职岗位上干出更好更优秀的成绩。”

徐飞和邹文明一边飞快地记录着鹿书记的“指示”,一边不住地频频点头……

在鹿书记和徐飞、邹文明谈话的时候,叶鸣将陈怡和陈梦琪带到自己的家里,让她们先在堂屋里摆着的母亲遗像前面上了香、鞠躬行礼。

在上香行礼的过程中,陈怡和陈梦琪都很虔诚、很肃穆。两个人都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叶母能保佑自己和叶鸣爱情甜蜜、白头到老……

在祭拜过叶母之后,叶鸣把陈怡和陈梦琪带到厨房,让她们先生火做饭,自己则要去附近的老乡家里买土鸡、腊肉、猪血粑、红薯粉丝等做菜的原材料。

当叶鸣走出厨房时,迎面碰到县委书记沈佑彬。

沈佑彬得知叶鸣要去村里买菜,欣然说:“小叶,我陪你去买。”

在往村民家里走时,沈佑彬试试探探地问:“小叶,你想沒想过调离地税系统,到党委或者是政府部门來发展的事情?”

叶鸣摇摇头说:“沈书记,我还真沒想过这个问題。我觉得地税系统蛮好的,待遇也比较好。而且,我现在的专业就是税收,也习惯了在这个部门工作,暂时还不想调离地税去其他地方发展。”

沈佑彬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但是并沒有气馁,而是循循善诱地说:“小叶,你是个有能力、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对自己的人生,要有一个长远的规划,不能做井底之蛙。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省委的鹿书记对你很关心,很看重你。而且,你又曾经救过省纪委李书记的命。这是多好的人脉和后台资源啊!你如果一直在地税系统奋斗,由于你们那是半垂直管理部门,鹿1 38看書網记即使想要在仕途上帮你,但因为你们部门升迁有局限,而且竞争大,所以,在他们的任期内,充其量把你扶上一个县局局长的位置,就很不错了。

但是,如果你到了党委政府部门,那就是一片广阔的天地,可以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发展和升迁的机会和空间都很大。所以,我的意见是:你最好调到县委办來,先实习几个月,然后就给我当秘书。当然,你的职务和待遇,也会相应解决。只要你來,我保证在一年來,就让你上正科级台阶,和你们邹局长一个级别。怎么样?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叶鸣对当秘书这类事非常反感和讨厌。而且,他也很清楚:沈书记之所以想让自己给他当秘书,绝对不是看中了自己的文才或是其他能力,而是瞄上了他背后的李润基书记,甚至还有可能是瞄上了鹿书记。

不过,他虽然不想去县委办,可是沈佑彬毕竟是父母官,也算是自己的领导,不能太直接拒绝他,于是便委婉地说:“沈书记,这件事我考虑考虑再给您答复,好吗?”

沈佑彬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点点头说:“好的,希望你认真考虑我今天的提议,早日给我一个答复。”

当叶鸣和沈佑彬走到学校门口时,湾头镇的党委书记和镇长正好开着一台桑塔纳过來,一眼见到沈佑彬,立即紧急刹车,两个人从车上跳下來,热情地喊沈书记,并问他准备去哪里,还说他们已经在镇政府附近的“鸀色家园”酒家订了四桌饭菜,现在是特意过來请省里、市里和县里的领导过去吃饭的。

沈佑彬见他们两个人都对旁边的叶鸣视而不见,好像他不存在一样,生怕叶鸣心里有什么想法,便指指叶鸣,对他们两个人说:“这是县地税局一分局的叶局长,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省委鹿书记准备在他家吃晚饭,我现在陪他去村里买点土鸡、腊肉、冬笋之类的原材料。”

那书记和镇长见沈书记对叶鸣很客气,而且说他是“陪他去买一点原材料”,立即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可小觑,赶紧堆出满脸的笑,过去和叶鸣一一握手。

沈佑彬待他们握完手后,又笑着说:“陈书记、李镇长,你们可得感谢这位叶局长啊!因为他的缘故,鹿书记决定将你们镇的东岗村列为他的扶贫挂钩点。以后,将会有省里的各个部门前來东岗村扶贫,各种扶住资金肯定也会源源不断地拨下來。到时候,你们镇里可能都会跟着沾不少的光,对不对?”

那陈书记和李镇长一听沈佑彬的话,不由双目放光,几乎是同时惊喜地问道:“沈书记,这是真的吗?鹿书记真的把东岗村列为了他的扶贫挂钩点?”^-^

第二百五十六章 民心民意

沈佑彬刚刚说鹿书记把东岗村列为他的扶贫挂钩点,是因为叶鸣的缘故,其实也只是他的一种猜测。【、看书网不过,他倒是愿意把这个功劳记到叶鸣身上因为种种迹象表明:鹿书记对这个年轻的地税局副局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宠爱。说不定哪一天,这个叶鸣就会凭着鹿书记对他的这种喜爱,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到时候,自己极有可能会要仰仗他、追随他。与其到那时再去费尽心机巴结他,还不如趁现在他还羽翼未丰之时,多对他示好,多捧捧他,说不定将来会收到奇效……

而湾头镇的陈书记和李镇长,见沈书记这么看重这个年轻人,而且还说东岗村被列为省委书记的扶贫挂钩点,也是这个年轻人的功劳,不由对他刮目相看,神色间也恭敬起来,再和他说话时,一口一个“叶局长”,亲热得不得了。

当他们得知沈书记和叶鸣是要去村里买土鸡、猪血粑等特产时,忙拦住他们说:“沈书记,叶局长,这点小事哪里要你们亲自去跑?等下您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去和村民们为一只鸡、两块腊肉讨价还价,有点不大合适是不是?今天省里、市里、县里的领导都到了我们东岗村,理应由我们来招待,那有要领导们亲自去买菜做饭的道理?您等一等,这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说着,陈书记就掏出手机,拨打了村支书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陈书记就开门见山地说:“叶支书吗?我是陈宝山。是这样的:你知道今天省里、市里、县里来了很多大领导到你们村里调研,访贫问苦,是不是?我告诉你一个喜讯:省委的鹿书记已经把你们东岗村列为他的扶贫挂钩点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东岗村就开始正式步入脱贫致富的康庄大道了。你不是一直在唠叨你们村里没有政策和资金扶持,所以至今无法解决温饱问题吗?现在好了,有省委鹿书记和你们对口扶贫,你政策也不要愁了,资金也不要愁了,你这个穷困村的村支书,从此要扬眉吐气了。哈哈哈!”

那个叶支书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估计是一些表示高兴和感谢的话。

陈书记又说:“老叶,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湾头镇中学的伍校长打电话告诉我:省教育厅下来悼念慰问去世的叶菡老师的慰问组,已经答应给中学拨款两百万元,用于学校的维修改造。你们不是一直在担心学校会垮塌或是办不下去吗?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学校一修好,有了充足的资金,就会越办越红火,你们村里的孩子就不要再担心无处上学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这才扯到了正题:“叶支书,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省里市里和县里的领导,都很喜欢吃农村里的特色土菜,比如猪血粑、红薯粉丝、柴火腊肉等等。麻烦你到附近去找一找,到乡亲们家里买一点过来,我们照价付钱。此外,我觉得我们东岗村的土鸡,都是吃山里的虫和草长大的,味美肉鲜,绿色环保。虽然领导们反复交代我们不要搞什么大鱼大肉,但我觉得如果能买两只土鸡过来,让领导们尝尝我们东岗村真正的土鸡的鲜味,领导们应该也不会见怪。所以,如果哪家有土鸡的话,麻烦叶支书也捎带着给我们买几只过来,我们一定付钱!”

叶鸣听他说的那番话,几乎滴水不漏:既向村民们宣扬了领导们给东岗村带来的好处,又不让他们认为领导是来这边大吃大喝的,连一只鸡的问题都想到了,把它放到最后讲,好像是顺带提出来的,不让对方产生任何对领导不利的想法,不由对他大为折服,心想怪不得人说能在乡镇当一把手的人,都是一些“溜溜滑、滑溜溜、掉进油锅不沾油”的人精,看来此言确实不虚!

挂断电话后,陈书记得意地一笑,说:“沈书记,您等等,很快就会有人送东西过来了。你看看,叶支书他们已经骑着摩托出去给我们买菜去了。”

说着,就往对面的村支部一指,示意沈书记和叶鸣往那边看。

叶鸣抬头一看,只见从村支部那栋红砖楼房里,果然有两个人出来,估计是村支书和一个村干部,搭乘一台摩托车走了。

正如陈书记预料的那样,十几分钟后,从学校对面的田垄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提着鸡和猪血粑、腊肉的村民,径直往学校这边走来。

这几个村民来到叶鸣他们站的地方后,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问道:“请问鹿书记在吗?我们是来给鹿书记送一点土特产,请他老人家尝尝味道的。”

沈书记本来想自己把这些东西接下来,然后付钱给他们的,听他们说是特意来送一点土特产给鹿书记尝尝味道的,心里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取悦鹿书记的最佳机会。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用洪亮的声音说:“乡亲们,我是县委书记沈佑彬,今天是陪鹿书记前来你们东岗村调查走访的。鹿书记此来,不辞辛劳,不畏艰苦,在湾头镇跋山涉水、访贫问苦,做了大量的调研工作,掌握了第一首材料。他了解到:东岗村是湾头镇乃至整个新冷县最贫困的村庄,至今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心里极为痛心、也极为内疚。所以,他决定将东岗村列为他的扶贫挂钩点。以后,他会时刻关注东岗村的发展,相关部门也会有扶住资金和扶持政策下来。我相信,东岗村脱贫致富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现在,鹿书记正在找人谈话。如果乡亲们想感谢鹿书记的话,等他与人谈话出来后,大家再当面和他说,好不好?”

沈佑彬刚说完,沈书记和李镇长就带头鼓起掌来。

正在这时,鹿书记和徐飞、邹文明谈完了话,正好从学校门口走出来,一眼看到几个村民手里提着土鸡、腊肉、猪血粑等菜肴,站在学校门口,脸上不由露出讶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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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锣鼓喧天

w沈138看書蛧记出來,立即对那几个村民说:“乡亲们,这位就是省委的鹿书记。为了规划好东岗村扶贫的事情,鹿书记今天不回县城了,就在村里住下,晚上还要召开座谈会专门讨论这事。鹿书记每天日理万机,忙得连休息时间都沒有,但心里却仍是牵挂着东岗村沒有脱贫的乡亲们。所以,我们应该以热烈的掌声,对鹿书记这种亲民爱民的情怀表示衷心的感谢!”

说到这里,他便率先鼓起掌來。陈书记、李镇长也跟着热烈鼓掌。

那几个村民眼里露出感激的神色,想跟着鼓掌,可他们手里都提着东西,腾不出手來,一时间都是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因为村民们无法鼓掌,所以,这掌声便显得有点稀稀落落。

鼓完掌后,沈佑彬指指那几个提着东西的村民,对鹿138看書蛧记,这几位老乡听说您将东岗村列为您的扶贫挂钩点,心里非常感激,又听说您今晚在村里吃饭,所以自发地给您送几样土产过來,请您尝尝味道。您看----”

鹿书记对沈佑彬这种当面谄谀的行为有点不满,但当着这么多乡亲,又不好说什么,只好露出一丝谦和的笑容,对那几个村民抱抱拳,说:“乡亲们好!感谢你们的好意,给我送來这么多好东西。

不过,这些鸡、腊肉、猪血粑都是你们辛勤喂养或是做出來的,我不能白白地收下,要照价付款。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刚说到这里,对面的村口忽然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

跟着,从村口走出來一大群村民。前面的村民手里拿着锣鼓、唢呐、笛子,使劲地敲打鼓吹着。后面的村民则每人手里都提着东西,有鸡鸭鹅、有干鱼腊肉、有白菜包菜、有冬笋粉丝、有猪血粑干牛肉……

这些村民排成一条长龙,在一个五十多岁的精干的男人带领下,径直來到了学校门口。

此时,卿涛、迟大华等领导,也听到了外面的锣鼓声和喧嚣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从休息的教师办公室跑出來,站到鹿书记身边,惊讶地看着那一长队往这边过來的村民。

村民队伍在路口停下來,偃旗息鼓之后,那个精干的村支书小跑着來到鹿书记面前,对鹿书记做了一个揖,笑容满面地说:“首长好!我是东岗村的支书,姓叶,叫叶芝辉。

感谢首长对我们东岗村的关怀,也感谢市县各级领导为我们东岗村脱贫所做的努力。刚刚我和村委会的谢主任到各村民小组传达了鹿书记将我们东岗村列为扶贫挂钩点的喜讯。村民们全都欢欣鼓舞,感激无比。为了表达大家对首长和各位领导的感激之情,大家都自发地集中起來,带來了一点土特产,请首长和各位领导尝尝味道,希望领导们不要嫌弃。”

说着,他就转过身对后面的村民挥挥手。几个村民便在地上铺了几张厚塑料布,那些提东西的村民都排起队,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塑料布上面,顷刻间便堆满了几张大塑料布。

鹿书记一看那些东西,有十几只鸡鸭鹅、十几块腊肉、几条干得金黄的河鱼、一大堆粉丝、几十个猪血粑,此外,还有冬笋、白菜、包菜、腌菜等各种小菜,几乎可以开一个小小的食品商店了……

再一看那些村民,只见他们脸上都挂着真诚而淳朴的笑容,在往塑料布上放东西时,都是小心翼翼的,一副虔诚无比的样子----显然,他们都是诚心诚意地感谢他这个给他们带來了致富希望的省委书记,并且用这种方式來表达他们内心的感激之情……

想至此,鹿书记内心也有点激动,用充满感情的语气说:“乡亲们,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我是鹿知遥,今天是到湾头镇、东岗村來调研的。说实话:当我在调查走访中,看到东岗村还有这么多的贫苦户,还有这么多老乡沒有解决温饱问題时,心里确实不好受,也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压力很大!

现在,我们国家正在向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宏伟目标迈进。而东岗村,却至今沒有脱贫,这是我们各级党委政府应该重视和反思的问題。我之所以要把东岗村列为我的扶贫挂钩点,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各级各部门对东岗村贫困现状的重视,通过各种帮扶手段,为你们村的村级经济发展提供资金、提供技术、提供思路、提供政策,争取使大家早日脱贫致富。并且,我还想通过你们村的发展,以点带面,带动整个湾头镇经济的发展,争取缩小湾头镇与新冷县东部发达地区的差距,让大家在党的好政策的引领下,早日摆脱贫困落后的面貌,一起致富奔小康!”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鸡鸭鱼肉和其他菜肴,很诚恳地说:“乡亲们今天给我和市里、县里的同志送來这么多好菜,我心里确实非常感动。但是,我知道大家家里都不富裕,这些菜肴,都是你们辛辛苦苦喂养或是在地里劳作出來的,可能平时大家自己都舍不得吃。因此,今天我们只要在这里面买一两只鸡、一点其他菜肴,够吃一顿就行了。其余的请大家都拿回去。再一次对乡亲们表示感谢!”

那个叶支138看書蛧记讲完后,涨红着脸嚷了起來:“首长,这可不行。乡亲们把东西拿來,都是诚心实意的。您收下了,就是看得起我们东岗村的父老乡亲;不收,大家的面子上都过不去啊!”

叶鸣见这个叶支书把话说得不留余地,估计鹿书记很难回答:收吧,确实有点不忍心,而且也有违他的原则;不收吧,又盛情难却,而且会被那些乡亲们认为是鹿书记瞧不起他们的这些土产……

在替鹿书记设想了他的难处后,叶鸣仔细思索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便将头凑过去,在鹿书记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鹿书记“哦”了一声,有点意外地看了他几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行,那就由你來说吧!”m^-^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上行下效

w叶鸣本來是给鹿书记出个主意,沒想到他却指示要自己代替他和村民们说,不由神色一窘,有点不知所措:这里这么多大领导,既有厅长、市委书记,又有县长、局长,鹿书记怎么单挑自己代替他讲话?

于是,他有点不安地低声说:“鹿书记,这里这么多领导,我是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

我來代表您说,不大妥当吧!”

鹿书记用慈爱和鼓励的目光看着他,说:“你别怕!你是代表我发言,谁也不敢说三道四。再说了,我身上还沒带钱呢,这钱还得你给我先垫着。所以,由你说这番话是最妥当的。”

叶鸣本來就是个经得起大场面的人,听鹿书记这样说,便放下心來,往前走一步,对着面前的村民们朗声说:“各位乡亲、各位长辈:我也算是东岗村的人。我姓叶,叫叶鸣,是湾头镇中学已故的叶菡老师的儿子,相信这里面很多叔叔伯伯阿姨婶婶都认识我。”

他此言刚一出口,下面便传來一片热烈的鼓掌声:原來,叶菡生前和附近的村民关系很好,经常支助一些特别困难的家庭。而且,那时候有些村民家里的孩子买不起书,她也经常垫钱给他们买,对那些贫困家庭的学生又特别关照。

所以,她在附近村民们中的口碑极好。

只是,叶鸣自从高中开始就到县城、京城读书去了,平时回來得少,所以村民们大都不认识他。

此刻,当他们听说他就是叶菡的儿子之后,都情不自禁地爆发出了掌声:因为他们听村支书说了,省教育厅拨200万元來维修学校,就是冲着叶菡老师的面子拨的。而这些淳朴的村民,对于那些有恩于他们、给他们带來了实际利益和好处的人,是非常知道感恩和领情的……

叶鸣沒想到自己刚刚做个自我介绍,就搏來了热烈的掌声,心里有点意外。待掌声平息后,他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因为我是本地人,和各位父老乡亲也比较熟,所以,刚刚鹿书记特意委托我做一件事:他是东岗村扶贫工作的领头人,又是第一次來这里。而且,现在又是年关将近,离过春节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所以,他在这里提前给大家拜一个年,并委托我给今天在场的每位乡亲送一点慰问金。这慰问金是鹿书记的个人意思,不多,但是是他的一片心意,请乡亲们千万不要推辞。鹿书记还说了:今天大家送來的东西,我们全部收下,等下在场的每位领导都带一点回去,领下乡亲们的这番情意。

原來,刚刚叶鸣见鹿书记对这堆礼物不好怎么处理,突然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礼物收下,然后以鹿书记私人的名义,给今天在场的每位村民发一个慰问红包,算是对村民们的补偿。

鹿书记听到他这个主意后,觉得要想既不白白地收村民们的礼物,又不让村民们感到尴尬难堪,确实只有这个办法最好。

本來,这样的话应该由他自己亲自和村民们去说。但是,他很想看看叶鸣在这么多领导和群众在场的情况下,能不能流利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能不能从容不迫地按自己的思路进行表述----要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像叶鸣这样沒有过领导经历的年轻人,很多人会怯场,有时甚至连话都讲不利索……

因此,他便故意让叶鸣代替自己去讲这段话,就是想看看他的表现,判断一下他的讲话水平和应变能力。

结果,叶鸣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思路清晰、条理清楚、口齿伶俐、神态自若,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因此,在叶鸣讲完后,他和满意地对他点点头,表示嘉许。

旁边的卿涛、迟大华、沈佑彬等人,也对叶鸣的表现感到有点惊讶和意外。而且,他们刚刚都看到了:这个送慰问金的主意是叶鸣给鹿138看書蛧记又委托他代替他讲话。

因此,在叶鸣说完后,卿涛等人便率先热烈地鼓起掌來。

叶鸣见鹿书记对自己点点头,知道他是要自己去发放慰问金。于是,他便走到村民们中间,从包里面拿出一叠钱,按照每人200的标准,从村支书开始,一个个发下去。

在东岗村这样的穷困村,200元算是一笔比较大的款项了。因此,在叶鸣发钱时,很多村民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见叶支书都接了下來,便也不再客气,很激动地接过了叶鸣递过去的钱。

鹿书记带头送了慰问金,卿涛、迟大华、沈佑彬等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从包里拿出钱來。沒带钱的,就悄悄找下属凑。

然后,从迟大华开始,卿涛、沈佑彬和另外两个省教育厅的处级干部,都走入村民们中间,挨个发放慰问金。

因为鹿书记发的是200元,所以迟大华他们都只敢发100元。但因为有五个人发放,所以每个村民又得到了500元“慰问金”。

这一下,村民们全都感激得无可言表,个个嘴巴哆嗦着,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來。有几个眼里还泛出了激动的泪花……

迟大华见鹿书记今天比较高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鹿书记把东岗村列为他的扶贫挂钩点,教育厅正好也有扶贫项目和任务,何不借今天这个机会,将东岗村列为厅里的扶贫帮困对象?

想至此,他心里一阵兴奋,在返回到鹿书记身边后,小心翼翼地请示说:“鹿书记,我们教育厅和天江农业大县有一个合作扶贫项目,叫做‘优质肉鸡产业养殖技术集成与示范推广’,主要是发展养鸡产业的。我觉得:东岗村山清水秀、远离污染、绿色环保,正适合发展养殖业和生态农业。我们为推广这个项目,也准备了一笔扶持资金。您看,我们厅里把这个项目放到东村來,合不合适?”

鹿书记正在发愁不知在东岗村推广什么扶贫项目,听迟大华这么一说,正中下怀,便很高兴地说:“迟大华同志,你这个提议很好啊,很切合东岗村的实际嘛!我看,今天我们就当着东岗村支书和村民的面,可以将这个项目确定下來。”m^-^

第二百五十九章 现在就要你

东岗村的支书、村委会主任以及那些前來送东西的村民,听迟大华说教育厅准备将东岗村列为他们的结对扶贫对象,而且很快就会组成工作组,带资金、带技术、带政策下來,帮助村民发展养殖业,不由喜出望外,在热烈地鼓掌之后,那些吹鼓手又开始兴高采烈地敲锣打鼓吹唢呐,学校门口一下子比过年农村里耍狮子、舞龙灯还要热闹……

叶鸣知道陈怡、陈梦琪还在自家的厨房里等着他拿原材料过去做菜,于是和鹿书记等人打了一个招呼,让伍跃元给自己帮忙,提着两只鸡、一块腊肉以及其他菜肴,匆匆往家里赶去。

到厨房里一看,只见陈怡正在忙着收拾清理碗筷餐桌,陈梦琪则在灶边生活。由于湾头镇这边沒有煤,村里的人平时都是从东岗山上捡拾枯枝和荆棘烧火,叶鸣家里也不例外。

陈梦琪却从來沒有生过柴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火生起來,脸上却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痕迹,她自己却沒有发觉,见叶鸣进去,还得意洋洋地拉着他的手,指着灶底下熊熊燃烧的火焰说:“哥,怎么样?我能干吧!我这是第一次生柴火呢,要不是你家的柴禾比较润,我早就生起來了!”

叶鸣看着她脸上那一道道被烟熏出來的黑色印迹,像一只花脸的小猫,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陈梦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他一边笑一边不住地看她的脸,这才察觉有点不对,赶紧跑到卧室里,对着穿衣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妈呀”一声叫了起來,气急败坏地对外面喊道:“叶大哥,快给我打盆清水、拿块毛巾过來。”

陈怡听到陈梦琪的喊叫,笑得捂着肚子弯下了腰,边笑边看着叶鸣,说:“叶子,你亲爱的琪妹妹喊你打水去给她洗脸呢!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去玩了,小心她牵你鼻子啊!”

叶鸣好久沒见陈怡这么开心过了,此刻见她笑颜如花、脸颊晕红,娇俏的身躯微微弯曲着,说不出的妩媚风流,心里不由一荡,左右看看沒有人,忽然走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头,嘴巴印上她的红唇,狂热地吻了起來。

陈怡已经好久沒和叶鸣亲热过了,现在被他有力的臂膊一抱,又被他吻住嘴唇,身子立即有了反应,“嘤咛”一声,也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和他口舌绞缠,热烈地吻了起來……

两个人正吻得如火如荼,卧室内的陈梦琪又叫了起來:“叶大哥,你快点给我打盆水、拿块毛巾过來呀,我这脸现在成花脸狸猫了,都不敢出來见人了!”

陈怡听到陈梦琪的叫声,清醒了过來,赶紧推开叶鸣,有点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唇,低声说:“你快给她打盆水进去吧……你这个二愣子,色胆太大了,在这里也敢來占我的便宜。要是被陈梦琪看见了,我看你怎么跟她解释!”

叶鸣嬉笑着说:“姐,我色胆大,也得你配合啊!刚刚我刚将嘴唇凑近你的口边,你就迫不及待地将舌头伸出來了,咱们俩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啊!嘿嘿!”

陈怡脸一红,忽然拿起手里的一双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恨恨地说:“你这条小色狼,我终有一天会被你害死去……快点打水去服侍你的正室夫人去吧,我也得洗菜切菜了!”

叶鸣笑了一下,打了一盆水,拿了一块毛巾,端着走进卧室。

陈梦琪见他进來,捂着脸说:“你先把门关上锁好,转过身子去,我洗完了你再转过身來。”

叶鸣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狼狈的脸相,便笑了笑,依言把脸盆放下,转过身子把门关上拴好,便静静地站在那里,听背后的陈梦琪窸窸窣窣地搓毛巾洗脸。

大概两三分钟后,叶鸣听到后面沒有了响动,刚想转过身子,忽然感觉到一双娇嫩的小手从背后搂住了自己的腰,跟着,一个柔软滚烫的身子贴上了自己的后背……

跟着,只听陈梦琪在背后用梦呓般的声音说:“哥,我们几天沒见面了,我真的很想你……”

叶鸣转过身子,只见陈梦琪脸色水珠未干,脸颊酡红,正仰起脸,用有点迷蒙的目光盯着自己,满脸都是渴盼的神色,显然希望自己和她亲热一下。

叶鸣刚刚和陈怡吻了一阵,此刻心里的**之火尚未完全消退,此刻被陈梦琪这么一抱,她胸部凸起的尖峰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心里那股火焰又腾腾地燃烧起來,一把抱起陈梦琪,把她放到穿衣镜前面自己睡的木板床上,便将身子压了上去,一边和她如饥似渴地接吻,一边伸出右手,探进她的胸部,抓住那对翘挺的小白兔,肆无忌惮地揉搓起來……

陈梦琪现在已经过了破处的阵痛期,正式如饥似渴地想和叶鸣亲热的阶段。所以,尽管这是大白天,外面厨房里还有陈怡在那里切菜做饭,但她知道卧室门现在已经上了锁,谁也进不來。所以,她毫不担心,在叶鸣的手探进她的衣襟里面之后,她还主动挺了挺酥胸,让叶鸣的手更方便地捉住她那对被文胸束缚住的小白兔……

在被叶鸣吻了一阵、揉搓了一阵后,陈梦琪已是浑身瘫软,并且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已是一片春潮泛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火,忽然一把抱紧叶鸣的头,喘息着在他耳边低声说:“哥,我要你……现在就要你……”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微闭着双眼,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并伸出双手,开始摸摸索索地主动去解自己的皮带……

叶鸣此刻也是意乱情迷,在陈梦琪自己松开皮带扣后,便一把将她的牛仔裤撸到了脚踝处,刚想再去脱她的内裤,忽听外面传來陈怡的喊声:“叶子,琪琪还沒洗完脸吗?快点出來给我杀鸡,我不敢杀!”

叶鸣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满身炽热的情/欲之火当即被浇灭,赶紧答应一声,从陈梦琪身上爬了起來。

陈梦琪却一把抱住了他,用哭泣一般的声音低声说:“哥,别走……我不许你走……”^-^

第二百六十章 女人心海底针

叶鸣见陈梦琪抱住自己,不让自己走,心里略微有点歉疚:事实上,他刚刚是因为和陈怡亲热了一番,勾起了内心的欲/火,并下意识地把陈梦琪当成了陈怡,所以才和她一起倒到了床上……

此刻,他见到陈梦琪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忙给她把裤子拉上来系好,又把她的上衣衣襟盖上,温颜说:“琪琪,陈怡姐在外面喊我,我如果不出去,会引起她的怀疑的。【看书网你先起来把衣服整理好,我先出去,你等下再出来,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陈梦琪脸色红潮未褪,有点不甘心地嘟囔说:“哥,你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起亲热也是很正常的,你怕什么?再说了,我已经告诉陈怡姐我和你在一起了,她也是结过婚的人,应该能够理解我们啊!”

叶鸣听陈梦琪说她已经告诉陈怡他和陈梦琪已经在一起了,虽然知道陈怡早就晓得了这事,但脸上还是微微有点发烧,嗫嗫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陈梦琪见他不作声,便再次搂住他的脖子,撒娇说:“哥,我现在放你出去,但你得答应我:明天晚上你得到我别墅里去睡……你和我谈了这么久了,我的身子也给你了,你还没到我家里睡过一个晚上呢!好不好?”

叶鸣生怕陈怡在外面生气,不敢再和她纠缠,便点点头说:“行,明天晚上我去你别墅睡。”

陈梦琪见他答应下来,立即笑靥如花地坐起来,认真地给他理了理额头上散乱的头发,又拿过那块洗脸毛巾,给他在嘴唇上抹了抹,擦出刚刚他们接吻时印在他嘴唇上的唇印,然后又在他脸上亲热地吻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地说:“那你先出去吧,我再把头发整理一下就出来。”

叶鸣满怀鬼胎地来到厨房,头微微低着,不敢和陈怡对视,问道:“陈怡姐,杀鸡的刀呢?”

陈怡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凝神注视了他片刻,忽然举起手里的刀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低声喝道:“小**,抬起头来……怎么,心虚了?刚刚是不是做坏事了?老实交代,不然我就咔嚓一声……”

说着,她就威胁般将菜刀在叶鸣胯下比划了几下。

叶鸣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尴尬地笑了笑,说:“姐,谁做坏事了?我离开厨房之前不是刚刚和你做了坏事吗?如果那算坏事的话,我就是做了……”

他的话还没落音,陈怡就伸出左手,在他腮帮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咬着牙齿说:“不老实的小**,占了我的便宜,又跑去卧室和别的女孩子亲热,你以为我是傻子?如果你们不是在做坏事,大白天的,你们把门紧紧锁上干吗?我喊了你好几声,你为什么答得那么慢?还有,为什么答话的时候要气喘吁吁的?你别跟我犟嘴,琪琪现在什么话都跟我说。你们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我只要单独和她在一起,一问就知道了。如果你现在撒了谎,到时看我还理睬你不!”

叶鸣知道陈梦琪现在和陈怡好得就像一对无话不谈的亲姐妹,听陈怡说将来要盘问她,心里有点着慌,嘴里却仍是坚贞不屈:“你尽管去问吧!心中无冷病,胆大吃西瓜!你问一百遍,我们没做什么,还是没做什么!嘿嘿!”

在“嘿嘿”的同时,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下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叮嘱陈梦琪这个傻大姐:有些话不要全部都告诉陈怡,尤其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一些私密的事情……

陈怡听他说得那么笃定,倒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睁大一双妙眼盯着叶鸣,半信半疑地放下了手里的菜刀。

恰在这时,陈梦琪满脸春色地从卧室里跑出来,没心没肺地问道:“哥,你看到我的发夹没有?我刚刚在床铺上找遍了,却没有找到。”

叶鸣一听陈梦琪说“在床铺上找遍了”,就知道拐场了,脸一下子红得像只大虾米,偷偷地打量一眼陈怡,只见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细白的牙齿微微咬着,那样子好像恨不得立即扑上来咬他一块肉下来……

陈梦琪见叶鸣不答,便笑吟吟地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说:“算了,我也不找了……哥,这发夹是你弄掉的,明天回家你得去精品店买一个赔我,行不行?”

叶鸣见陈梦琪越说越露骨,只差没说他们刚刚在床上脱衣服的事情了,不由大为窘迫,狼狈地看看陈怡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又看看一脸天真无邪的陈梦琪,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疑问:陈梦琪是不是真的丢了发夹?她这么露骨地嚷嚷说她的发夹掉在床铺上,而且还说是自己弄掉的,是不是想借此告诉陈怡:她刚刚和自己亲热了,而且是在床铺上亲热?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表明:陈梦琪其实心里已经在怀疑自己和陈怡有暧昧关系了。只是,她不敢跟自己提出她的怀疑,也不敢表露出她的醋意。但是,她却用各种方式告诉陈怡:她和自己已经是事实上的夫妻关系,而且两个人很恩爱,就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两个人还抓住机会在一起亲热了一番……

叶鸣越想越觉得很有这种可能,便看了仍是春风满面的陈梦琪一眼,心里感叹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想至此,他不敢再接陈梦琪的话,从陈怡手里接过那把菜刀,抓起地上一只绑缚着两条腿的土鸡,来到厨房外面,将一只装鸡血的钵子放到地上,然后把鸡脖子上的羽毛扯掉,用锋利的菜刀在鸡脖子上轻轻一抹,鲜红的鸡血就从鸡脖子上流淌下来,滴进了下面的钵子里……

陈梦琪跟着他出来看他杀鸡,在他将刀往鸡脖子上面抹去的时候,她不忍心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嘴里嘟囔说:“哥,以后你不要再杀鸡了,真残忍!”

她刚说完这句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小姑娘,小叶如果不杀鸡,今天我们哪来的鸡肉吃?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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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其乐融融

叶鸣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鹿书记來了,赶紧抬起头來,微笑着礼貌地和鹿书记打了个招呼。

陈梦琪自小被当公主一样宠着,心里沒有多少敬畏的观念,所以也不惧怕鹿书记这样不怒自威的高官,见他在旁边说叶鸣不杀鸡便沒有鸡肉吃,便松开捂住脸的小手,反驳说:“怎么您说叶大哥不杀鸡就沒有鸡肉吃?我小时候家里天天吃鸡,可我父母从來都沒有杀过一只鸡,都是在市场里买好就请人杀掉了。您的话是不是太绝对了?”

鹿书记一愣,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陈梦琪,忽然间再次大笑起來,边笑边说:“小姑娘说得沒错,我刚刚的话是太绝对了!可是,我是根据今天的具体情况说的啊!今天的具体情况就是:如果小叶和我们大家都不杀鸡,那就沒有鸡肉吃,对不对?所以说,我们的话都有错:我是太绝对了,而你是沒有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是不是这样?小姑娘?”

鹿书记自从女儿长大后,就一直很少有机会和陈梦琪这样年纪的小姑娘说笑,加之她现在又是自己儿子的女朋友,所以他在和她谈笑时,心情格外舒畅、格外愉快。

叶鸣见鹿书记好像很高兴,便也笑着凑趣道:“鹿书记,琪琪说话爱钻牛角尖,你别和她计较。琪琪,我觉得你那是典型的掩耳盗铃的做法:自己经常吃鸡肉,却埋怨杀鸡的人太残忍。你的意思就是:只要你沒看到杀鸡的过程,你吃鸡肉就心安理得,是不是这样?这算不算是掩耳盗铃?”

陈梦琪无言可答,红着脸看了叶鸣一眼,小声嘀咕说:“马屁精!”

陈怡正好出來准备叮嘱叶鸣在剖鸡时把内脏留下來,等下做一个“红焖鲜鸡杂”吃,听到陈梦琪口中的“马屁精”三个字,便笑着接口说:“琪琪,你才知道他是马屁精?他拍过你的马屁沒有?你是不是就是被他的甜言蜜语和马屁话骗到手的?”

陈梦琪脸一红,用手在陈怡肩膀上轻轻擂了一拳,有点嗔怨地说:“陈怡姐,你怎么也來取笑我?他才不跟我说什么甜言蜜语呢!他只拍上级领导的马屁,从來不----”

她本來想说“从來不拍我的马屁的”,想想觉得不妥,便硬生生地把话头刹住了。

鹿书记见这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合起伙來取笑叶鸣,那场景既温馨又有趣,不由哑然失笑……

接下來,陈怡便麻利地开始炒菜,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炒出了七八个色香味俱全的本地特色菜,分别是“珠梅土鸡”、“冬笋炒柴火腊肉”、“干煸四季豆”、“手撕包菜”、“白辣椒炒猪血粑”、“红烧田鱼”、“鲜辣鸡杂”、“干豆角炖粉丝”……

此时,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了,鹿书记、迟大华、卿涛、沈佑彬等人都有点饥肠辘辘了。

当叶鸣把那一盆盆菜端上堂屋里的餐桌上时,鹿书记等人都盯着那一道道香喷喷的本地特色菜,都是食指大动。

叶鸣在把菜全部端到桌上后,笑嘻嘻地问:“各位领导,喝不喝点酒?现在是晚上了,喝一点酒应该沒关系吧!”

迟大华、卿涛等人当然想喝点酒,即使是从不喝酒的沈佑彬,今晚也迫切希望能有酒喝----要知道,这是在陪省委鹿书记啊!如果能够喝点酒,就可以借着敬酒的机会,多和鹿书记搭上几句话,也可以在他心里留下更深的印象。更何况,如果今晚喝了酒,以后和人说起來时,也可以自豪地说:“某月某日,我和鹿书记在一桌喝了酒,我还敬了他一杯呢!”

只不过,他们虽然都想喝酒,却不敢擅自发言或是做主,都把眼睛看向鹿书记,等他作指示。

鹿书记今天特别高兴。而且,现在大家是在赵涵原來一直住着的家里吃饭,从某种意义上來说,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主人。因此,在叶鸣问领导们喝不喝点酒后,他将大手一挥,很爽快地说:“小叶,今天大家难得來一趟东岗村,酒可以喝点。但是,不要喝高度酒,如果有农村里自蒸自酿的红薯酒或是糯米酒,那就最好。”

叶鸣忙说:“我家里正好有红薯酒,是昨天我回來后,学校一位原來和我母亲关系很好的老师送过來的,说要我舀回县城去喝。我们东岗村的这红薯酒,可是很出名的,号称‘东岗茅台’,等下领导们尝尝味道就知道了。”

说着,他就跑到房间内,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酒桶出來,里面大概有十几斤红薯酒。

此时陈怡和陈梦琪也收拾好厨房,洗了手出來,听说领导们要喝酒,陈怡便赶快到厨房里去找小酒杯,在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只。

叶鸣挨个给鹿书记等人斟满酒杯,自己在靠近厨房的地方坐下,陈怡和陈梦琪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

鹿书记是个典型的西北汉子,酒量很大。只不过,在他的官当到一定级别之后,他便自觉地控制自己,轻易不端酒杯了。

但是今天,即使有这么多下属在,他仍很想喝酒,甚至想一醉方休----因为,这里是他的恋人赵涵的家,而且,他终于和自己的儿子见面了,团聚了,他心里现在是一种悲喜交加的情绪:悲,是因为赵涵的离世;喜,是因为叶鸣的出现……

这种悲喜交加的情绪,最容易激发人的酒兴。

更何况,今天陈怡炒的这几个菜,一眼看去就令人胃口大开。而且,其中的“鲜辣鸡杂”、“白辣椒炒猪血粑”、“红烧田鱼”、“冬笋炒柴火腊肉”,都是最好的下酒的菜。

因此,鹿书记今晚喝酒的兴致很高,首先端起酒杯,提议大家一起喝一杯。然后,他又举起杯子,单独敬了陈怡和陈梦琪,感谢她们为大家炒出了一桌这么好吃的农家菜。

接下來,迟大华等人见鹿书记很高兴,便一个个站起來,轮流向他敬酒。鹿书记也是來者不拒、酒到杯干,一下子把整个桌上的气氛调动了起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担忧

叶鸣的酒量完全继承了鹿书记,大得惊人,再加上他常年习武,身体素质极好。【,ka~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可以喝两斤55度以上的高度白酒而完全不显醉态。

今天他们喝的红薯酒,酒精度只有不到四十度,加之今天桌上坐着的都是领导,因此,他一个个轮流敬酒,一口气就喝了七八两下肚,却没有任何反应。

桌上的迟大华、卿涛、沈佑彬等人知道他现在很得鹿书记的宠爱,又见他豪爽潇洒、慷慨大度,也从心底里喜欢他,虽然这里面除了两个女孩子外,他级别最低、年龄最小,但谁也不敢小觑他,在他敬了一轮酒之后,这些大大小小的领导,包括徐局长和邹局长,也都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轮换着回敬他。

鹿书记见叶鸣在酒桌上也是挥洒自如、豪爽慷慨,大有自己当年酒桌上的雄风,不由从心底里乐上来,脸上那种得意的笑容,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徐飞在喝酒过程中,偶然抬头看了对面的叶鸣一眼,却见他正和他身边的陈怡两个人在四目交投、眉目传情,虽然两个人的,并很快就把各自的目光移开了,但恰巧被徐飞捕捉到了。

徐飞心里一惊,忽然记起上次新冷县局一分局部分干部在状告叶鸣时,里面就提到了叶鸣私通陈怡的事。难道,这件事并不是那些告状者捏造的?

于是,他便开始留心观察叶鸣和陈怡的言行。结果,又被他捕捉到几次两个人眉目传情的细节……

而且,他发现叶鸣对陈怡非常关心,只要发现有人敬陈怡的酒,他就鼓起眼睛看着她,满脸担忧的表情,好像恨不得能代替她喝。而对他女朋友陈梦琪,他却没有这种关心和担忧的表情,也好像从来没有和她有过眼神交流至此,徐飞确信:叶鸣和陈怡之间,关系绝对有点不正常。即使他们俩现在没有暧昧关系,在不久的将来,也很可能会犯作风错误……

想至此,他不由有点担心起叶鸣来:如果他年纪轻轻,就在这种事情上犯了错误,那是没有人能够包庇、能够袒护下去的。万一哪一天东窗事发,即使单位没有人踩他、告他,陈怡的家属也肯定会不依不饶,非闹得满城风雨不可。

而一旦到了那种状态,他们两个人的名声就算彻底臭了。叶鸣要想再在仕途上有所作为,那就千难万难了。

而且,他从这两个人的暧昧关系中判断出:叶鸣并不爱他现在的女朋友。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女朋友就坐在身边的情况下,胆大包天地和别的女人去眉来眼去。

有了这些猜测和判断之后,徐飞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夏局长的女儿夏楚楚,心里不由为叶鸣惋惜起来:叶鸣啊叶鸣,你小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人家夏楚楚是省局局长的女儿,又是电视台的大明星,而且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不识时务呢?放着那么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要,偏偏要去喜欢一个有夫之妇,你未免也太任性了吧!

从内心来说,徐飞对叶鸣是非常喜欢、非常宠爱的。更何况,叶鸣原来还帮过他那么大的忙,可以说是有恩于自己。

因此,在察觉到叶鸣可能和陈怡有暧昧关系之后,他心里有点急,也有点不安,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单独和叶鸣谈一次话,劝一劝他,让他不要掉进和有夫之妇偷情的漩涡中去。而且,如果有可能,自己还一定要撮合他和夏楚楚,最好让他们尽快变成恋人,尽快结婚。那样的话,对叶鸣、对自己,都有好处……

而鹿书记,却对陈怡印象非常好。

在喝酒的过程中,他对陈怡所炒的这几个菜赞不绝口,说他也算吃过了很多地方、很多菜式花样,但今天的这几个菜,却是他感到最爽口、最好下酒、最有味道的。

鹿书记这一表扬,迟厅长、卿涛等人便也不甘落后,纷纷砸吧砸吧嘴唇,显出一副美味无比的样子,然后也跟着鹿书记对这几道菜大加赞扬,把陈怡表扬得满脸通红,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不时转头看一眼旁边只知道傻笑的叶鸣,心里甜滋滋的甚是受用……

在鹿书记看来,陈怡不仅菜炒得好,而且看上去知书达理、温婉贤惠,很会体贴人、关心人,和年轻时的赵涵很有点相似。并且从她看向叶鸣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她和另外那个女孩子一样,都很喜欢叶鸣。如果叶鸣能够找她做妻子,无疑她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叶鸣将来的家庭就很幸福美满了。

有了这个念头后,他便有意无意地开始套问陈怡的家世。

开始,他听邹文明介绍说陈怡出身于教授家庭,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心里不由一喜,又听说她现在是新冷县地税局的办公室副主任,而且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勤勉踏实,心里再次一喜。

可就在这时,坐在邹文明身边的徐飞却笑着补充了一句:“鹿书记,我听人说,小陈的丈夫也是亿万富翁呢!所以,她不仅自身很优秀,还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真正令人羡慕啊!”

徐飞之所以要突然插这一句,倒不是猜出了鹿书记问话的真实用意,而是想借机提醒敲打一下叶鸣:陈怡再优秀,人家也已经嫁人了,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了,你还是清醒一点、现实一点吧……

鹿书记听到徐飞的话,却是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陈怡既然对叶鸣流露出那种喜爱之情,肯定是没有成家的。而且,看她的容貌和神态举止,也不像个结了婚成了家的样子。现在陡然间听徐飞说陈怡已经结婚了,鹿书记不由有点张口结舌,眼睛看着叶鸣,心里也像徐飞一样担忧起来:这小子,到底想搞什么明堂?身边带了一个女朋友,却还要和一个有夫之妇牵牵扯扯,这不是想自找麻烦吗?

(本章为书友“谊久天长”和“投资点来看书”的贵宾加更,感谢两位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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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月夜

w徐飞一直对叶鸣的事情比较关心、比较留意。

因此,上次当有人告状说叶鸣和有夫之妇陈怡有暧昧关系之后,他便特意向邹文明了解了一下陈怡的情况。

当时邹文明告诉他:说叶鸣和陈怡偷情,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陈怡此人品行端正、自律甚严,而且她的丈夫是富二代,家财亿万,应该算是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所以,她是不可能和叶鸣发生什么婚外情的……

其实,当时邹文明知道陈怡的家庭并不幸福,也知道她和李智的关系很糟。只是,为了让徐飞放心,他才故意说陈怡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但前几天,陈怡却忽然找到邹文明,告诉他:自己准备和李智离婚,并且已经开始和他分居。为了不让组织到时候措手不及,所以提前向邹局长通报一下。

邹文明当时大吃一惊,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陈怡却不说具体原因,只是说她和李智性格不合,沒有任何共同语言,双方的感情已经完全破裂,所以只能选择离婚。

也就是从这天起,邹文明开始怀疑起叶鸣和陈怡的关系來:看來,那封举报信上所写的事情,并不完全是空穴來风。

叶鸣和陈怡一直走得非常近,为了陈怡,叶鸣甚至还敢冲上大会主席台暴打当时的县局局长李立。而现在,陈怡又铁了心要和李智离婚。难道,叶鸣和她之间真的已经有了什么暧昧之情?

就在今天,当他得知陈怡也要和陈梦琪一起去湾头镇中学祭奠叶鸣的母亲的时候,他心里的怀疑就更加重了:如果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以陈怡那种并不活跃、并不擅长于结交人的性格,她是不可能要求去湾头镇给叶母上香祭奠的……

因此,今晚在酒桌上,他也和徐飞一样,开始注意观察叶鸣和陈怡的一举一动。结果,他也和徐飞一样,几次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眉目传情的情形……

所以,当徐飞说陈怡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的时候,邹文明见叶鸣的脸色有点难看,陈怡脸上也是一副极不自然的表情,知道这句话戳到了他们两人的痛处,于是便叹了一口气,说:“徐局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陈其实也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样幸福,这一点我最清楚。俄国大文豪托尔斯泰有一句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句话用在小陈身上,可能是比较合适的……小陈,我说得对不对?”

陈怡忙抬起头,感激地向邹文明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

邹文明这段话说得比较隐晦,但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听出來了:陈怡和她老公感情不和,而且很可能面临离婚的境地了。否则,邹文明作为一个县局局长,是不可能会在这种公开场合说这种话的……

当然,邹文明说这段话,也是有他的深意的:第一,他是向叶鸣表明,他是支持陈怡、同情陈怡的,不会干涉她离婚之事;第二,他猜测徐飞也已经看出了叶鸣和陈怡之间有暧昧关系,所以,他说这段话出來,是要告诉徐飞:陈怡和叶鸣相好,是事出有因,并不是她本身品行有问題,也不是因为她行为放荡;第三,他也是要向叶鸣表态:万一他想和陈怡好,他也会站在他这一边,给他摆平一些麻烦事……

徐飞却对邹文明这番良苦用心完全不理解,转过头瞪他一眼,心想这个老邹,在这种场合怎么能把陈怡的隐秘家事说出來呢?你这不是在助长叶鸣和陈怡进一步犯作风错误吗?

不过,因为有这么多大领导在场,徐飞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不再作声。

而鹿书记,在听完邹文明的话之后,本來因为担心叶鸣和陈怡会出事而绷紧了的脸,也稍微松弛了一点,看向陈怡的目光,也沒有开始时那样凌厉了……

尽管酒桌上刚刚出现了一点尴尬的情况,但总体气氛还是非常好。接下來,大家又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把一桶十多斤的红薯酒喝得干干净净,桌子上的八、九个菜也被一扫而空,而迟大华等人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在吃完饭后,鹿书记站起身來,笑着说:“今晚真的可以说是酒醉饭饱了。梁实秋先生说:醉酒饭饱,鼓腹而游,亦不失为人间一大乐事!今晚是农历十一月十五,外面应该已经是寒月初升、银辉遍地了,我想出去在田垄间、山岗下鼓腹而游一番,不知哪位有雅兴陪我去散散步?当然,小叶是一定要陪我去的,不然我等下迷路了,你们也难得去寻找我。呵呵!”

迟大华等人一听说鹿书记要出去在月光下散步,这可是一个极其难得的亲近领导的机会,哪有不愿去的?即使平时根本沒有散步的雅兴的,此刻也是雅兴大发了。

因此,鹿书记的话刚一出口,屋子里的人除了陈怡外,都赶紧表态说愿意陪鹿书记去散散步,领略一下外面的月光山色,消化一下满腹的酒菜……

叶鸣见陈怡好像不大愿意出去散步,便让陈梦琪去拉她过來,一起陪着鹿书记往屋子外面走去。

由于今天是个大晴天,又正好是月半,所以,当他们出去时,东边天上已经挂上了一轮满满的圆月,清冷的月光好像是从幽蓝色的夜空中倾泻下來似的,漫山遍野地铺满了银白色的轻纱。对面东岗上的松树和竹林,在月光照耀下,被寒风吹刮得翩翩起舞,并发出一阵阵“莎啦啦”的响声。

从叶鸣的红砖房往东岗走出不远,便是一条从东岗上流下來的小溪流。在月光下看去,小溪流像是一条银色的玉带,绕着东岗的山脚缠绕了一圈,然后从田垄间蜿蜒延伸出去,一直流向几十里外的紫江。

由于是冬天,小溪里的水量不大,但在这静寂的夜晚,却仍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这流水声清脆悦耳,听在人的耳朵里,感到格外清新、格外舒服。

鹿书记在小溪边静静地站立片刻,忽然很有感慨地说:“我要是能常年住在这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东岗村,那该是一种多么惬意的生活啊!”

沈佑彬听鹿书记发出这样的感慨,心里一动,忙笑着说:“鹿书记,现在东岗村是您的扶贫挂钩点,您可以经常过來看一看啊!我觉得,我们县里可以出一点钱,把小叶的那栋红砖平房好好改造一下。以后您來了,就可以住他的家里,也很舒服的!”m^-^

第二百六十四章 悄悄话

鹿书记听沈佑彬说要把叶鸣的红砖房改造一下,以后他来了就可以住这里,心里不由一动: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ka~.1 38看書網虽然,自己是个省委书记,平时不可能有太多机会来湾头镇。但是,他今天在山上给赵涵上坟时,就有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想法:今年春节,自己要想办法来湾头镇中学,住到叶鸣的房子里去,和他一起过一个团圆年。这也算是他们父子第一次在一起过年,到时候还可以借机祭奠赵涵一下。

而且,他也想好了:如果有可能,他甚至要把京城的女儿鹿念紫叫过来,一起到新冷过年,那样就算是真正的“合家团圆”了……

因此,在听了沈佑彬的话之后,他凝思片刻,说:“小沈书记,你的提议我觉得很可行:小叶家的这栋平房,依山傍水,风景秀美,又处在一个高处,放眼望去,可以一览东岗村的全貌,确实令人心旷神怡。不过,这房子不能由县委来维修改造。我觉得:这栋平房只是破旧了一点,颜色有点灰败,只需要刷刷墙、补补裂缝、在里面简单搞点装修就可以了,没必要花大钱做豪华的搞。因此,我建议由小叶自己出钱来维修改造一下,应该有两三万块钱足够了。小叶,你觉得呢?”

叶鸣忙说:“鹿书记说得对。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房子,我一直很看重的,本来就想把它改造装修一下。既然今天两位领导都说了,那我立即就着手喊人来维修改造。”

陈梦琪在旁边笑着说:“叶大哥,这事不要你操心。我爸爸手下有的是建筑装修队伍,明天我就给你叫一支专业的装修队伍过来,几天就给你弄好了。”

叶鸣点点头说:“琪琪,那就麻烦你了。不过,我有言在先,这装修队的钱我还是要付的,不能让他们白忙活。”

陈梦琪知道他是个牛脾气,便点点头说:“好的。”

沈佑彬听鹿书记说不要县里出钱装修,知道他是怕引起别人非议,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待房子装修好后,一定要想个名目,给叶鸣补偿一笔钱,因为这个主意是自己提出来的,不能让他私人掏腰包……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散步到九点多钟,回到叶鸣的家门口后,鹿书记说:“大家都各自找地方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想早点睡。”

迟大华、卿涛、徐飞等人,沈佑彬已经让人给他们在学校的教工宿舍准备了床铺和被褥。邹文明本来想回去的,可看到徐飞来了,便临时改变主意,也决定跟徐飞到学校去睡。

徐立忠是一直陪在鹿书记身边的,也是他的贴身警卫,所以叶鸣便让他跟自己一起睡在鹿书记卧室外面的客厅里,陈怡陈梦琪则睡在堂屋西边那间原来叶鸣睡的房间内。

卿涛对鹿书记的安全有点不放心,便请示道:“鹿书记,上午跟您来的那几个特警现在还在镇里面等候命令,要不,我把他们叫过来,给您站岗?”

鹿书记笑着摇摇手,然后指指叶鸣和徐立忠,说:“卿涛同志,我的安全问题你不要操心。有他们两个睡在我卧室的外面,足以比得上一个排的兵力。再说了,在这样的山冲里,有谁会来害我?所以,你们大可不必庸人自扰。”

待卿涛他们走了后,叶鸣走到鹿书记准备睡的房间,给他摊开被窝。

这是他母亲原来的卧室,里面只有一个三合板衣柜、一张床、一张书桌,此外还有一个小书柜。母亲去世后,叶鸣一直让房间里保持着原样,每次回来都会清扫整理一番。

在叶鸣摊被窝的时候,鹿书记走了进来,定定地盯着书桌上赵涵的那张蒙着黑纱的遗照,脸上又露出了悲怆的表情。

叶鸣一回头,忽然见到鹿书记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母亲的遗照,脸上的神色凝重而凄切,不由吃了一惊,赶紧把桌上的遗照拿在手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鹿书记,真对不起,我做事不大精细,应该早点把这张照片拿开的。”

在他想来,鹿书记在这间房子里睡,自己却没有把母亲的遗照拿走,说不定鹿书记会觉得不吉利,因此他的心里很有点不安。

不料,他刚把母亲的遗照拿开,鹿书记却急切地喝道:“小叶,你别把照片拿走,就摆在那里!快摆上”

叶鸣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看鹿书记,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好依言把照片摆放上去。

鹿书记刚刚情急之下真情流露,生怕引起叶鸣的怀疑,便解释说:“小叶,我知道你是怕房间里摆放着你母亲的遗照,我会觉得晦气不吉利,是不是?你放心,我是党员,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会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这里原来是你母亲的卧室,你母亲的遗照肯定也在这桌上摆放好几年了。所以,我们不要轻易去挪动它,这是对你逝去的母亲的尊重,你明白了吗?”

鹿书记口里这么说,其实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是想陪着赵涵的遗照在这里睡一晚,聊以缓解一下自己内心的悲伤和歉疚。他开始之所以提出就在这栋房子里睡觉,也就是这样的想法。

叶鸣听鹿书记这样一说,便信以为真,赶紧把母亲的遗照恭恭敬敬地重新摆到书桌上,然后微笑着和鹿书记道了晚安,便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和徐立忠一个睡行军床、一个睡沙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鹿书记,在叶鸣关好门出去后,慢慢地坐到那张书桌前面,再次凝视着赵涵的遗照,眼眶里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流淌了下来……

此时,在西边那间房子里,陈怡和陈梦琪睡在叶鸣的床上,两个人并排躺着,正在说着悄悄话:“陈怡姐,我问你一个敏感的问题,你可别见怪啊:你和姐夫结婚那么久了,怎么一直没有怀孕?你们是不是还不想要孩子,所以采取了避孕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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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怀孕的问题

陈怡听陈梦琪冷不丁问起自己为什么一直沒有怀孕的问題,脸一红,抬起手在她头上敲打了一下,低声说:“小妮子,你既然知道这是敏感问題,怎么还要问呢?”

陈梦琪嬉笑着央求说:“姐,我这不是好奇吗?你就跟我说说呗!我又不会说出去。”

陈怡其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和李智刚结婚时,是确实很想和他好好过日子的,而且李智的父母也都希望她能快点给李家生养一个孩子,最好是男孩。

但奇怪的是:尽管他们并沒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可是,陈怡就是怀不上孩子。两个人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却是男女双方一切正常,不存在什么不孕不育的问題。

为此,李智还经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陈怡说:你之所以不能怀孕,就是因为对夫妻床上之事沒有热情,是性冷淡,我付出了精/子,你却不能排出卵/子來迎接,所以我的精/子永远不能和你的卵/子相遇,自然就怀不上孩子了……

每次李智说这样的话,陈怡便会羞得满脸通红,并骂李智不要脸,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可是,现在想來,李智所讲的话,可能并沒有错:因为自打结婚起,她就对和李智上床非常反感,而且在履行夫妻义务的过程中,她从來就沒有过任何快/感,有的只是厌烦和不耐烦。如果按照精/子和卵/子要结合才能怀孕的基本原理來分析,只怕李智说的也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而且,后來陈怡偶然间看到一本小说,上面有一个情节让她印象很深:有一个女孩子深爱着一个男人,可是却被逼嫁给了另一个他并不喜欢的男子。结果,一年后她生了一个儿子,居然长得和她一直思念着的那个男子一模一样。为此,她跟一个玩得好的女孩发出感叹:如果你在和你不喜欢的人上床时,心里一定要想着你真正的恋人。那样的话,将來生出來的孩子,就是你理想中的恋人的模样……

这个故事虽然有点荒诞不经,但是却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李智的那条理论:如果女人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上床,确实可能难得怀孕。而且即使怀了孕,也可能会和那个男人在相貌上有很大的差别……

因此,此刻她听到陈梦琪追问她为什么结婚这么多年还沒有怀孕后,她忽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李智的那套歪理,便开玩笑说:“琪琪,我实话告诉你:我和李智自结婚以來,就从來沒有采取过任何避孕措施。至于为什么我至今沒有怀孕,我也可以告诉你:因为我从來沒有喜欢过李智,所以我们即使结婚了,也不会怀孕。相反,如果一个女孩子特别喜欢一个男人,并和他在一起了,就很容易怀孕的。你懂了吗?”

说到这里时,陈怡忽然想起了自己和叶鸣的事情,脸莫名其妙地一红,心里隐隐有点担心起來:自己和叶鸣那条小色狼在一起时,每次都被他弄得神魂颠倒、忘乎所以,连基本的避孕措施都沒有采用。如果按照自己刚刚所说的那条理论,自己显然是非常喜欢叶鸣的,每次和他上床,都非常投入、非常疯狂,并且会一次次被他送上**的巅峰。这样说來,自己岂不是会非常容易怀孕?如果真的怀孕了,自己现在已经将近一年沒和李智同过床,那自己和叶鸣的事情非穿泡不可……

而陈梦琪,开始时被陈怡这套闻所未闻的理论搞得有点懵里懵懂,想了半天才弄明白她这段话的意思,忽然反驳她说:“姐,你这是歪理邪说吧!如果按你这理论,那你怎么解释有些女孩子被强/暴后,也怀孕了的事实?网上面不经常有这样的报道吗?难道,那被强/暴的女子还会喜欢那个强/暴她的人吗?”

陈怡沒想到陈梦琪这么较真,一时被她问得有点张口结舌,想了一下才转移话題问道:“琪琪,你也和我说实话:你和叶子在一起几次了?你们采取了什么避孕措施沒有?”

这一下轮到陈梦琪脸红了,吭哧了很久,才忸忸怩怩地低声说:“我和他在一起才两三次呢!而且,我不怕你笑话,每次都是我主动的,因为我很爱他,什么都愿意给他……我才不想采取什么避孕措施呢,我巴不得现在就给他怀一个孩子,并给他生下來。那样的话,他就会跟我订婚结婚了……姐,我跟你说实话:我觉得叶大哥其实并不爱我。他之所以和我保持现在这种关系,只不过是可怜我,不想让我伤心,不想让我再次陷入抑郁的状态中。但就是这样,我也心满意足了。我现在只想一心一意对他好,我只要他承认我是他的女朋友,就足够了。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我始终如一地对他好,他就是一块石头,终有一天也会被我这颗痴情的心捂热!”

说到这里时,陈梦琪的脸上露出了无奈和沮丧的神情。

陈怡听到她这番发自肺腑的话,不由一阵迷惘、一阵心酸:原來,陈梦琪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大姐,其实她内心明镜一样,知道叶鸣并不喜欢她。可是,她仍是无怨无悔、一往情深地爱着他,并坚信自己的诚心终有一天会打动叶鸣。面对她这份执着痴情的爱,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舍弃叶鸣,自己肯定会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前一段时间那段痛苦不堪的经历就是鲜明的例子;而如果继续和叶鸣保持这种关系,无疑又会极大地伤害陈梦琪----因为她很清楚:叶鸣心里爱的是自己,如果要他在自己和陈梦琪之间做选择,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这一点,她现在很有把握……

正在她神思不定的时候,陈梦琪却忽然把嘴巴凑到她耳朵边,带着几分羞涩、几分喜悦,悄声说:“陈怡姐,我告诉你:叶大哥现在其实已经对我好多了。刚刚做饭的时候,我们在这里亲热了一下。他还答应我:明天晚上一定到我的别墅里去和我过夜。只要他去了我那里,我们就算同居了。以后,如果我要提出來和他订婚,估计他也会答应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神秘嘱托(pk票加更)

w陈怡听陈梦琪亲口说刚刚她和叶鸣在这张床上亲热了一下,而且,叶鸣还答应明天晚上要去陈梦琪的别墅住,虽然自己早已经料到了,但此刻亲耳听到陈梦琪说出來,心里还是感觉到一阵刺痛、一阵酸楚……

不过,她毕竟是个很善良的人,此时也非常同情陈梦琪:如果拿自己和她相比,还算是幸运的,因为自己得到了叶鸣的心。

而陈梦琪,尽管付出了这么多,叶鸣却还是沒有爱上她,她这算不算是一出悲剧?

想至此,她心里的嫉妒之情立即消失了,很怜爱地抱过陈梦琪的头,小声抚慰她说:“琪琪,你要相信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叶子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他是很懂得感恩和报答的。你对他这么好、这么痴情,终有一天,你会得到他的爱的。他那个人的性格我了解,外表刚强傲气,骨子里却有柔情。而且,他还是一个典型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即使他现在并不是真的爱你,但你对他这么好,他是绝对不会在感情上伤害你的,也绝不会是那种吃干抹净就走人的轻浮浪子。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坚持这样对他好,他总有一天会喜欢上你、爱上你。到时候,你就苦尽甘來了。”

陈怡说这番话,倒不是虚情假意的,是真的想鼓励陈梦琪坚持下去----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虽然和叶鸣倾心相爱、情投意合,但是,为了两个人的名声,为了叶鸣的前途,他注定不可能娶自己。

即使自己离了婚,两个人也肯定走不到一块去。但是,她又实在是舍不得叶鸣,更加不可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和叶鸣完全断绝关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估计自己要不是抑郁而死,要不就是精神失常。因为在此之前,她已经试验过了。

正因为这样,所以,她宁愿撮合叶鸣和陈梦琪。这样的话,至少她对陈梦琪很了解,知道她不是个凶狠泼辣的角色,心地也很善良。最主要的是:她对叶鸣爱之入骨,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叶鸣或是影响叶鸣前途的事來。

因此,以后她和叶鸣成家后,即使发现了自己和叶鸣有点什么,也不会闹得满城风雨,更不会给自己和叶鸣带來太大的伤害……

当然,每次冒出这样的想法,陈怡都会觉得自己有点荒唐、有点卑鄙,好像是在利用陈梦琪的善良和心软,达到自己和叶鸣长久保持情人关系的目的一样。可是,如今这种现状,也只有这样,才能稍许解决一点问題。不然的话,自己和叶鸣之间就只能是一个死结,谁也沒有办法将它解开……

陈梦琪听到陈怡这番劝慰的话,心里的雾霾一下子消散了,很开心、很感激地握着陈怡的手,低声说:“陈怡姐,谢谢你!你的话,让我对自己又充满了信心。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话去做的,绝不会轻言放弃。”

第二天早晨八点,鹿书记和六点多钟就赶过來了的迟大华、卿涛、沈佑彬等人吃过陈怡下的干蘑菇肉丝面,便和叶鸣告辞,准备回省城去。

在临走前,鹿书记拉着叶鸣的手,很动感情地说:“孩子,谢谢你昨天的盛情款待。今后我肯定还会过來的,到时候,你可要抽出时间來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啊!和你们这样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在一起,我都感到自己年轻了很多岁,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青年时代。这种感觉,很妙啊!哈哈哈!”

叶鸣忙说:“鹿书记,您说哪里话?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鹿138看書蛧记,能够在这里住一晚,那是我们全村人的荣幸,我们还巴不得您隔几天就來一次呢!”

鹿书记点点头,说:“孩子,你如果去省城,一定记得來看看我。只要我在省城沒有出差,我再忙也会抽出时间來见你。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叶鸣赶紧点头答应。

旁边的迟大华、卿涛、沈佑彬等人听鹿书记如此叮嘱叶鸣,心里既羡慕又纳闷:要知道,鹿书记一旦回到省委,那可真的是日理万机、日不暇给,在上班时间,几乎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都是秘书安排好了的。平时一个市委书记要想去见他,都要和秘书事先预约,还不一定个个都见得到。可听鹿书记今天的语气,他的时间对叶鸣是完全开放的:只要叶鸣想去看他,随时都可以去,并且随时都会受到鹿书记的接见。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多大的荣耀啊……

鹿书记和叶鸣告别后,又一一去和沈佑彬、徐飞、邹文明等不和他一路走的官员握手告别。

就在这时,徐立忠把叶鸣拉到一边,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两个手机号码。

见叶鸣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徐立忠不动声色地说:“小叶,这张名片是我的,上面有两个手机号码。其中,下面那一个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你牢记我的话:平时沒事的时候,你尽量不要和我联系。但是,一旦你遇到了重大危机或是你无法解决的重大问題,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切记切记!”

叶鸣见他神神秘秘的,又说得如此慎重其事,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有点茫然地看着他,问道:“徐处长,您是什么意思?我不大明白!”

徐立忠仍是面无表情地说:“你不要多问。我只告诉你:这是首长的意思,我是在执行首长的指示!你只要记住我今天对你的嘱托就行了!”

叶鸣听说徐立忠传达的是鹿书记的指示,心里更是迷惑不解,可看徐立忠那副油盐不进的冷脸孔,估计自己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來,只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当鹿书记他们的车队离开后,陈怡见叶鸣一个人站在路口,便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叶子,晚上到八仙桥我住的地方去,我有事和你说。”

叶鸣还沒有去过陈怡现在搬去住的地方,听她忽然邀请自己,心里不由一荡,左右看看沒有旁人,便嬉笑着低声问道:“姐,是不是春心萌动了?我也和你一样,有点饥渴了!”

陈怡的脸一红,啐道:“滚!你这小色狼,嘴巴里就沒有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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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红烧甲鱼

上午回到一分局后,叶鸣和刘鹏程、欧阳明碰了一下头,了解现在抓收入的情况以及正准备采取的措施。

欧阳明自从被叶鸣从被高利贷追债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后,工作非常积极、非常卖力,不仅带领重点企业组的人提前完成了省级和中央级的税收任务,而且现在已经开始主动帮助刘鹏程分管的个体组去收个体税收。

因此,在碰头会上,欧阳明首先检讨说:“叶局长,我这几天亲自陪刘局长他们下去了解了个体户的税收征管状况,这才发现我原来确实是太卵谈、太不负责了,在个体税收征管方面留下了很多漏洞,也留下了很多钉子户。现在要想一下子将这些漏洞补上、将这些钉子户拔掉,还真是困难重重。所以,我在这里向两位局长郑重地做一个检讨。我们重点组的任务已经提前二十多天完成了,我在这里表个态:以后的二十多天,我每天跟着个体组的同志出去收税,力争做到将功补过。”

叶鸣见他说得郑重其事,丝毫没有原来那种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感到很欣慰,由衷地说:“欧局长,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提,重点是现在我们应该如何想办法拔掉一些钉子户,维护税法尊严,增强个体户的纳税遵从度。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

欧阳明说:“叶局长,昨天我带一个组去了东站,找到了上次刘局长说的那个钉子户‘绿野酒家’。我们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生意确实很好。但我回来查看征管大集中系统的数据,发现这个酒家已有将近半年没有缴纳税款,累计欠税一万多元,滞纳金也有好几百了。所以,我觉得:我们要拔钉子,要杀鸡给猴看,就应该从这个有点背景、有点后台的绿野酒家开刀。我建议:明天就对这个酒家采取强制执行措施。”

叶鸣眯缝着眼睛思考了一下,问道:“上次刘局长说:绿野酒家是办理了税控收款机的,他们半年没有来缴税,税控收款机里面的机打发/票是哪里来的?如果没有发/票,他们是怎么做生意的?因为按照道理,像他们这样有官方背景的酒家,前去吃饭的应该以公款消费为主,如果没有发/票,那是无法报账的。”

刘鹏程气愤地说:“叶局长,这又是李立做的好事。当初那个幕后老板,也就是新冷法院的法警大队长康根新专门请李立吃了饭,还把他的父亲叫过来作陪。他的父亲是k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副院长,叫康文祥,听说和k市市长王修光关系很铁。李立见康文祥亲自来作陪请他吃饭,受宠若惊,不仅答应绿野酒家不要交税,还安排征管科的人一下子给他领了足够用一年的空白的机打发/票。所以,现在绿野酒家根本不愁开不出发/票。”

叶鸣眉头一皱,说:“我记得:税控收款机每月必须按定额到办税服务厅销欠税才能重新开票的,这欠税是谁销的?”

刘鹏程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说:“叶局长,这个你也不要追问了,人家原来也是按李立的指示行事,不好去追究。都是几个同事,我们也不好怎么去说。”

叶鸣知道这事肯定是内部有人配合绿野酒家逃税,而且也是奉李立之命,所以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问欧阳明:“欧局长,你觉得绿野酒家有什么可以扣押查封的财产?”

欧阳明说:“我昨天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酒家每个包厢里都有一台挂式液晶电视,都是新的,每台价值应该在3000元左右。此外,还有一台冰箱、一个冰柜,都属于可以执行的财产。”

叶鸣点点头说:“那好,今天就麻烦刘局长办好强制执行的法律手续,明天我们三个局长都去,对绿野酒家采取强制执行措施。执行的财产,我觉得,首先要收缴他们的税控收款机,不能让他们再有发/票开;第二,要把他们的冰柜和冰箱搬掉,如果价值不足以抵缴欠税和滞纳金,还要从包厢里搬几台电视机。”

欧阳明和刘鹏程齐声应道:“好的。”

下午五点,叶鸣忽然接到陈怡的电话:“叶子,等下去我八仙桥的家里吃饭――你没有别的安排吧!”

叶鸣忙说:“没有,没有!我下班就去。”

“陈梦琪没有叫你去跟她一起吃饭?”

“没有啊,我现在还没跟她联系呢!”

“那好,晚上我买了一条野生甲鱼,我做红烧甲鱼给你吃,犒劳犒劳你。”

叶鸣高兴地叫道:“姐,谢谢你!”

他刚刚挂断陈怡的电话,陈梦琪像和陈怡约好了似的,也打电话来了:“哥,你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吗?”

叶鸣知道她是说晚上去她的别墅的事,有点迟疑地说:“记得啊!”

“我现在就来接你好吗?我们一起去河边的船坞酒家吃活鱼,然后再去看一场电影,再回去休息好不好?”

叶鸣忙说:“琪琪,我另外约了人吃晚饭,你就别来接我了。到时看情况,如果还早,我就赶到桃花坳来。”

叶鸣在电话里不敢说死一定会去陈梦琪那里,因为他现在满心都想和陈怡呆在一起,万一陈怡要留他在她那里睡觉,他肯定是不可能到陈梦琪那里去的。

陈梦琪听他好像要爽约,有点急了,在那边用带点哭腔的语气说:“哥,你怎么也说话不算话了?你昨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害得我今天等了一天、盼了一天,你现在又说有别的事了,我心里很难过啊!”

叶鸣歉疚地说:“琪琪,你别这样。我答应你:晚上我尽量到你那边来,只是这晚饭就不陪你吃了,好吗?”

陈梦琪在电话里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又再次叮嘱说:“哥,我可在家里等你啊,你不能爽约。如果太晚了,我开车来接你。”

叶鸣知道陈梦琪有时候也很固执,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下来。

为了避人耳目,叶鸣直到六点多一点才赶到八仙桥陈怡住的房子里,进去一看,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盆香喷喷的红烧甲鱼,还有一盘青椒炒肉、一个西红柿蛋汤,都是他平时最喜欢吃的菜。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养小三的证据

陈梦琪家的这套房子,有四室两厅,约160个平房,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齐备,而且还都是簇新的东西:42寸的液晶电视,3p的立式空调,衣柜、书柜、茶几、餐桌、沙发都是红木的,整个屋子里的格调看上去赏心悦目、非常舒适。

陈怡腰上围着一条碎花围裙,带着叶鸣参观了一下那些房间后,侧脸注视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以揶揄的语气问道:“叶大局长,这是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家里,现在被我雀占鸠巢,你这个做姑爷的有何感想?”

叶鸣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用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嘻嘻地说:“我的岳父岳母在山南文理学院当教授啊,哪里又跑出来什么岳父岳母了?对了,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晚上怕不怕?”

陈怡知道他口里所说的“山南文理学院的教授”,就是自己的父母,心里一甜,嘴上却嗔道:“不要脸,我父母才不要你这个小坏蛋小**做女婿呢!我要是把你带回家去,他们非敲碎我的骨头不可……我晚上怕不怕,你问着有什么意义?即使我怕,你又不可以天天来陪我。”

叶鸣听她说到后面那句话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幽怨的表情,忙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姐,只要你不怕闲言碎语,我就敢天天来这里陪你!你信不信?”

陈怡听他说得斩钉截铁,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心下感动,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叹了一口气说:“叶子,不是我怕闲言碎语,而是我们这种关系现在是见不得阳光的,也是万万不能让人知晓的。一旦我们之间的事被人发现,你和我都会身败名裂。你现在又是前途一片光明,所以,我们更加要注意,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叶鸣不想继续谈这样沉重的话题,便指指桌上那一盆红烧甲鱼,嬉笑着低声问道:“姐,你这是想未雨绸缪,先给我补补身子,然后再让我卖力地为你服务,对不对?”

陈怡的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忽然伸出手,在他腮帮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小混蛋、小**,想哪里去了呢?我只不过看你平时喜欢吃水里的东西,特意给你买了一条甲鱼回来,没想到你这么坏,居然生出了这么下作的念头……你别躲,今天你不给我拧肿腮帮子,我绝不会罢休!”

叶鸣笑着捉住她柔嫩的小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声问道:“姐,你说实话:我们这么多天没在一起了,你想不想我?”

陈怡的脸更红,低下头不做声。

叶鸣知道她不好意思,便一笑撒手,说:“姐,我们先吃饭,我已经饥肠辘辘了。”

陈怡听说他饿了,立即忘了拧他腮帮子的事,赶紧摆碗筷酒杯,先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红酒,自己也倒了小半杯。然后,两个人就一边说笑,一边喝酒吃菜,整个屋子里春意融融。

叶鸣在喝了几杯酒后,问道:“姐,你说找我有事,到底是什么事?”

陈怡小小地抿了一口红酒,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低声说:“我现在想到法院去起诉离婚,可是又怕李智死拖着不应诉。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过硬的离婚理由,单是一个感情不和,肯怕法院不得判决离婚。”

叶鸣听说她想去法院起诉离婚,心里一惊,忙问道:“姐,你已经确定要这么做吗?”

陈怡很坚决地说:“我当然确定。而且,我已经找律师咨询了。律师告诉我:如果要起诉离婚,最好能够找到一条好的理由,比如,男方在外面有小三,或是有家暴行为,等等。如果单是以感情不和为理由起诉离婚,法院很可能会进行调解,希望能弥合你们两个人。那样的话,即使将来判决离婚,也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虽然知道李智在外面养了好几个情人,可是完全没有证据,现在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叶鸣知道陈怡外柔内刚,心里决定了的事,是九条牛也拉不回来的,于是便抬起头想了想,说:“姐,你如果一定要李智养小三的证据,那我倒可以给你弄到。只是,这样一来,你就算是完全和李智撕破了脸皮,再也没有回寰的余地了,你想清楚了这一点没有?”

陈怡白了他一眼,说:“有你这个小混蛋在,你觉得我还有回寰的余地吗?你想过没有:我如果不离婚,万一哪天李智对我们的关系有所怀疑,派人跟踪我们,我们肯定防不胜防,必会被他抓住把柄。到那时,我就会臭名远扬,想再和他离婚,主动权都在他手里了。再说了,你这个小**时不时就侵犯我,我们又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万一哪一天我怀孕了,而我现在又和李智分居很久了,我怎么跟人解释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如果现在离婚了,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万一怀孕了,我大不了不要这个工作,远远地躲开把孩子生下来就是。”

叶鸣试探着说:“万一你怀孕了,可以去医院流掉啊,没这么严重吧!”

陈怡摇摇头说:“这绝对不行!我听人说:女人怀的第一胎,是最聪明、最健康的。再说了,孩子一旦怀到了我的肚子里,那就是一条生命,就是我的骨肉,我绝不忍心去把他流掉的。所以,我要不就不怀孕,一旦怀孕了,我绝不会去堕/胎!”

叶鸣笑着说:“姐,你是不是很想生孩子了?要不,等下我们就辛勤耕耘一下。我相信:一番耕耘,必有一番收获,你很快就可以怀上孩子的。”

陈怡红着脸用筷子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啐道:“我现在和你说正经的呢,别痞里痞气的尽说流氓话!快说,你有什么办法得到李智养小三的证据?”

叶鸣收敛起笑容,认真地说:“姐,你如果下定决心要找证据,我可以找人帮忙。李智现在带小三是公开的,只要派人拿个照相机或是摄像机跟踪他几天,什么证据都可以拿到。”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临幸

原來,刚刚陈怡一提起要找李智养小三的证据,叶鸣脑海里立即想到了龚志超:他是新冷街上最有实力的黑道大哥,手下鸡鸣狗盗之徒应该有很多。只要找两三个机灵一点的小弟,每天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李智,拍下他和那些情妇搂肩搭背、出入他在桃花坳别墅的照片,就足以证明他养小三的事实了。

陈怡见他说得满有把握,知道他肯定有办法,便说:“叶子,你最好在过年之前把证据给我找到,然后我就带着这些证据找到他父母家里去。我估计:我要和李智离婚,可能最大的阻力还是來自他的父母,因为他们是坚决反对我和李智离婚的。而且他父亲很有点势力,如果他要反对我们离婚,只要向法院施加一点影响,法院可能就不会判决我和李智离婚。所以,我必须舀着李智养小三的证据去给他们看。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无话可说,不干涉我们离婚之事。”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叶鸣一眼,正色说:“我今天喊你來,也是给你提一个醒:在这一段时间,你要少和我接触,更要少到我这里來。”

叶鸣不甘心地问道:“姐,为什么?”

陈怡横了他一眼,气道:“你是故意装傻是吧!你想想:你现在准备派人去找李智养小三的证据,难道你就不怕李智也和你一样的想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派人來跟踪我和你?到那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派人跟踪他,他派人跟踪你和我,你怎么防备?你就不想想后果吗?”

叶鸣想了想,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但是,他却并不以为然,无所谓地说:“姐,你怕什么?你现在和李智事实上已经是离婚状态,只不过是还沒有办理离婚手续罢了!我和你是真心相爱,真要被李智发现了,正好可以趁势和他离婚,我立即娶你,他还敢怎么样?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敢打得他满地找牙。至于你说的什么名声问題,我们只要一结婚,谁还会來说三道四?局里和认识你的人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李智一直就沒把你放在眼里,公开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同居。你离开他另外找对象,也是合情合理的,应该不会闹起很大的风波!”

陈怡虽然不赞同叶鸣的这种观点,但听他这样说,心里还是感到很欣慰、很甜蜜,便放下手里的碗筷,将头靠过去,偎进他宽厚温暖的怀抱里,温柔地说:“叶子,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的,就是你有担当、有责任感、有勇气。我也相信你刚刚那番话是发自肺腑的。所以,我觉得我爱你,是值得的,是幸福的。只不过,你还是太意气用事了,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在我和李智办好离婚手续之前,我们还是得谨慎一点,千万不能被他抓住什么把柄。你就权当是为我着想,为我的名声着想,好吗?”

叶鸣听她这样说,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以后尽量少來找你。但是,如果我实在想你了,我还是会來的。”

陈怡听他答应下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抬起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这才是听话的乖孩子,刚刚这个吻是奖励你的。快吃饭吧,吃完饭先去洗澡,我这边也给你准备了内衣裤。”

叶鸣听她说要自己先洗澡,洗完澡之后干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不由得心痒难挠,看着陈怡因喝了一点酒而红扑扑的俏脸,裂开嘴傻笑起來……

吃完饭后,陈怡收拾好碗筷,擦抹干净餐桌,便走到洗澡间,给浴池里放满水,用手指试了试水的温度,感到不冷不热,这才出來对叶鸣说:“我给你放好洗澡水了,你先进去洗,我就给你找换洗的衣裤。”

在找内衣裤时,叶鸣看到陈怡在衣柜里翻了很久,最后从最底层的棉被里面把一套男士内衣裤和一件睡衣舀出來,弄得一头大汗,不由奇怪地问:“姐,你把我的衣服藏到那底下去干吗?不嫌麻烦吗?”

陈怡瞪了他一眼,说:“你知道什么?琪琪经常來我这里玩,偶尔也在这里过夜,万一要是被她发现了这些男士衣服,我怎么跟她解释?难道和她说这是为你准备的?”

叶鸣吓了一跳,心虚地说:“刚刚她打电话要我去她的别墅,我说我有事,可能去不了,要去也会很晚。她该不会无聊之下跑到这里來找你玩吧!”

陈怡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怎么,你这个著名的叶大胆,也有怕的时候?你放心,她为了等你,是不可能去任何地方玩的,只会像皇宫里那些被皇帝翻了牌子的妃子一样,在家里傻傻地等着你的临幸,绝不敢离开半步,因为她怕你去了后沒看到她又走掉。你这傻小子,也不知哪世修來的艳福,这边有人做好饭好菜给你吃,那边还有一个女孩子等着你去临幸她。呸----”

叶鸣尴尬地笑了笑,说:“那我今晚不过去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好不好?”

陈怡见他真的去掏电话,忙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埋怨说:“你想死啊!你别做美梦,洗完澡老老实实地去陈梦琪那边,别想一晚上就临幸两个----你以为你真是皇帝啊!”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來。

叶鸣见她轻嗔薄怒、娇媚无比,一下子**大炽,忽然一把抄起她的腰,将她柔软的娇躯抱在怀里,一边大踏步往洗澡间走,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就是皇帝,你就是我的爱妃!我现在就要临幸你,而且要用最刺激、最浪漫的方式临幸你!”

陈怡知道他所说的“最刺激、最浪漫”的方式是什么,羞得连腮带耳一片通红,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边挣扎边嚷:“小色狼,快放我下來……你这是耍流氓,我不和你耍流氓……放我下來……”

第二百七十章 春色无边pk票加更

叶鸣此时已是烈焰高炽,哪里还管什么流氓不流氓,任陈怡用小手掌擂打自己的胸口,任她在自己怀里挣扎扭动,毫不停留地抱着她进入了宽大的洗澡间。

进入洗澡间后,他看了看最里面那个足以容纳两个人同时躺进里面泡澡的意大利进口浴盆,脸上露出一丝古古怪怪的笑容,低下头对仍在挣扎叫嚷的陈怡说:“姐,是你自己脱衣服还是我给你脱?”

陈怡的脸上红润得似乎要滴下水來,迷迷蒙蒙的眼睛半开半阖着,仍在做最后的徒劳的挣扎:“叶子,你这个混蛋,你耍流氓……快放开我,我不跟你耍流氓……你快洗完澡,等下我们去床上……”

“去床上干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就放你下來!”

叶鸣坏坏地一笑,逼问她道。

陈怡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使劲拱着他的胸脯,又用手不停地捶打他的双肩。

叶鸣被她拱得**中烧,再也忍耐不住,忽然腾出手來,在她的惊呼声中,三下两下就脱掉了她的内外衣服。

顿时,一具令人血脉贲张的美丽的躯体呈现在他的面前:双腿修长,肌肤白腻,骨肉停匀,凹凸有致。尤其是那翘挺的双峰,像两座白玉雕琢的小山包,骄傲地挺立在白如凝脂的酥胸上,山包上那两粒殷红的樱桃,就好像是专门用來点缀下面的白玉小山的,看上去无比爽心、无比悦目……

叶鸣和陈怡已经亲热了多次,但每次只要一看到她赤/裸的娇躯,就会觉得气血翻涌、呼吸不畅,心里的**也会像腾炽的烈焰,一股股地直往脑门冒,烧得他手足颤栗、浑身发烫……

因此,当他把陈怡身上最后一件衣服撸掉后,便让她赤脚站到地上,双手搂住她的腰,俯下头在她的脖子上、胸口上狂热地吻了起來……

而陈怡,在叶鸣给她脱衣服的过程中,便已经惊惧渐去、**暗生,此刻又被他伸出滚烫濡湿的舌头,在自己身上最敏感的地方狂热地亲吻,顿时浑身如遭电击,一种麻酥酥的快感使她忍不住大声呻吟起來,同时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死死地抱住了叶鸣的头,把他按在自己的酥胸上,不住地扭动娇躯,配合着他的亲吻……

叶鸣在吻了陈怡的身子一阵后,感觉到她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便再次抱起她,把她放进浴盆里面,俯下头在她耳边笑着说:“姐,此情此景,使我想起了白居易的两句诗: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你这娇嫩的皮肤,用凝脂來形容,真是太恰当不过了!”

陈怡已经被他逗弄得**高炽,身子软绵绵地躺在热水里面,头仰靠在浴盆的边缘,一头乌黑的青丝散乱地搭在浴盆两边,眼睛微微闭着,喘着气说:“叶子,姐受不了啦,快进來……”

叶鸣见她开始主动求欢,便一边将手伸进水里,在她滑腻的身子上摩挲,一边故意说:“姐,你不是说这是耍流氓吗?你是不是想陪我耍流氓?”

陈怡抬起手,“啪”地在他脸上抽了一下,气道:“小色狼,你就是耍流氓,你这是在带坏良家妇女……你进不进來?不进來就滚开……”

叶鸣不敢再开玩笑,赶紧飞快地脱掉衣服,扑进浴盆里面,在水里抄起陈怡的身子,身躯一挺,就进入了她的体内……

顿时,浴盆内波涛翻滚、水珠四溅,“哗哗”的水声伴随着陈怡的呻吟声、叶鸣低低的吼叫声,使这间洗澡间一下子风光旖旎、春色无边……

几分钟后,叶鸣见陈怡在水里面颠动时比较费劲,忽然把她抱起來,走出浴盆,让她双手撑住梳妆台的大理石边缘,躬腰趴在那里,然后,他又挺身从她的后面进入了她的身子。

此时,陈怡已经完全陷入了不可遏制的情/欲之中,也顾不得什么害羞和不好意思,温顺地任叶鸣揉搓摆布,只知道盲目地、全心全意地享受着叶鸣的冲击给她带來的无穷无尽的快感……

当叶鸣感到自己快要到达顶峰时,忽然想起陈怡刚刚关于怀孕的担心,有点犹豫起來,便停止了动作,低声问道:“姐,你准沒准备避孕套?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戴一个吧!”

陈怡此时正到了紧要关头,见他忽然停下來要避孕套,便回转头來,努力睁大被**灼伤的迷迷蒙蒙的眼睛,喘着气催促说:“叶子,别停啊……别戴那东西,我不喜欢……”

叶鸣被她急促的语气和迷迷蒙蒙的眼神刺激得身子一抖,哪里还管得了怀不怀孕的事?便一把搂住她的腰,再次大开大阖地撞击起來……

这一场浴室大战,两个人一直持续了很久。叶鸣仗着体格强健,倒沒觉得有什么特别累的感觉,陈怡却已是浑身瘫软、四肢无力,还是叶鸣抱着她给她洗了澡、穿好衣服,再把她抱到床上。

陈怡将头枕在叶鸣的手臂上,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忽然睁开眼睛,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陈梦琪那里?”

叶鸣回头看她一眼,见她脸色比较平静,便犹犹豫豫地答道:“等下我可能还是要去她那里一趟才行,不然她会说我言而无信的。”

陈怡明明知道他会要去陈梦琪那里的,可是一想起等下他会在陈梦琪那里睡,并且接下來他们两个人必定会要发生的事情,心里还是觉得一阵刺痛、一阵嫉妒,忽然一把抱住叶鸣的身子,将他拖到自己身上,咬着牙说:“叶子,我还要,现在就要……”

叶鸣沒料到她今天会如此疯狂,不由吓了一跳,伏在她身上问道:“姐,你刚刚累坏了,现在还行吗?”

“我怎么不行?就看你还行不行!你刚刚不是吹嘘你身体好,不要吃甲鱼补身子吗?那你就表现给我看看----”

叶鸣被她舀话一激,立即浑身都沸腾了起來,一把扯掉她身上的睡袍,分开她的双腿就长驱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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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叶鸣常年习武,体魄强健,加之又处于气血最旺的年纪,所以在床上表现得格外强悍、格外持久,令他身下的陈怡一次次达到了巅峰……

到最后,还是陈怡顶不住了,用双手撑起仍在不断冲击着她的叶鸣的胸脯,喘着气求饶说:“叶子,姐不行了……停下來,姐真不行了……”

叶鸣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发不行,一边继续大动,一边笑着揶揄说:“姐,你不是要看看我的表现吗?我现在就表现给你看……你说说:我行不行?”

陈怡伸手在他嘴角边拧了一把,气喘吁吁地说:“你行!你厉害好吗?你不仅是条小色狼,还是一条小公牛,我真的怕了你了……”

叶鸣见她确实有点吃不消了,便加快动作,尽情地释放了自己后,这才从她身上爬下來……

两个人冲完澡后,陈怡将头伏在叶鸣的怀里,用手绞弄着他的头发,忽然间流下泪來。

叶鸣见她忽然流泪,吃了一惊,忙问道:“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刚太过分了?”

陈怡摇摇头,用双手捧住他英俊的脸庞,痴痴地盯着看了许久,好像在欣赏一件什么极为珍贵的艺术品。这样看了许久,她才幽幽地说:“叶子,我好想独自占有你,好想做你的妻子,好想为你生几个漂亮的小宝宝……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每次一想到你将來会和别的女孩子结婚,会和别的女孩子生孩子,我的心里就痛得不行……”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泪水便更加汹涌,身子也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

叶鸣怜惜地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温颜说:“姐,你不用担心,我跟你说过多次:不管我们将來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最爱!只要你不嫌弃我、不离开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抛弃你,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他忽然又有点担心地问道:“姐,我们在一起时,一直都沒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你该不会怀孕吧!如果真的怀上了,还确实有点麻烦呢!”

陈怡抬起头,白了他一眼,说:“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告诉你:我如果真的怀了孕,我就赖定你了,说什么也会把他生下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你要是敢赖皮,我非扒掉你的皮不可!”

叶鸣忙说:“姐,我怎么会赖皮呢?你要是真的怀上我的孩子了,我立即就跟你结婚。这一点你应该还是相信我吧!”

陈怡不做声,想了许久才说:“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到时候你怎么处理和陈梦琪的关系?而且,你现在和她也发生了关系,万一要是我和她同时怀了孕,你怎么处理?是要我还是要她?”

陈怡这样一问,叶鸣倒有点踌躇起來:对啊,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題!自己和陈梦琪在一起时,也是沒有采取任何措施的。万一她也怀孕了,自己该如何取舍?

陈怡见他沉吟不语,满脸都是迷惘之色,知道他为自己刚刚那个问題开始伤脑筋了,便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如此去逼问他,令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为了不让叶鸣再去想那个令他头疼的问題,陈怡便转移话題,拍拍身子下的席梦思床,笑着问道:“小色狼,你知道这张床原來是谁睡的吗?”

叶鸣抬头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装饰和布局,很肯定地说:“这肯定是原來陈梦琪的闺房,对不对?这张床应该就是原來陈梦琪睡的床。”

陈怡点点头,眼睛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这个家伙,在我家时,非要在我和李智结婚的床上和我做,现在,你又在你现任女朋友的床上和另外一个女人做。你难道就不觉得内疚和不好意思吗?”

叶鸣这才知道她问这张床的主人的含义,很难得地红了红脸,用手在她精巧的鼻子上刮了刮,反唇相讥说:“姐,你还说我呢!你在这两张床上,不也是很疯狂、很投入吗?每次都叫得惊天动地的,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你快乐的呻吟声。我看,你也沒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哎哟……”

原來,他的话还沒说完,就被陈怡恶狠狠地揪住了耳朵,使劲拧了两把,痛得他呲牙咧嘴的,再也胡说八道不下去了……

两个人调笑一阵后,陈怡便催促他起床,让他赶快去陈梦琪那里。

叶鸣有点不舍地抱着她,笑着问道:“你这么想赶我去陈梦琪那里?你就不怕我真的一晚上临幸两个?”

陈怡的脸一红,“呸”了他一口,说:“好不要脸!只要你有力,我管你临幸几个呢!你再不走,我就不许你走了,要你缴光你所有的子弹,剩一个空弹夹过去,我看你怎么去临幸她……”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便捂着嘴“吃吃”笑了起來……

在陈怡的催促下,叶鸣在十一点的时候,离开八仙桥,打的來到了桃花坳陈梦琪的别墅。

正如陈怡所料,陈梦琪一晚上哪里都不敢去,像个傻媳妇一样老老实实地呆在别墅里等着叶鸣。当她听到别墅外的门铃声时,顿时双眼放光,像一只小兔子一样从客厅的沙发上蹦起來,拉开门來到外面的围墙铁门前,把铁门打开,看清楚外面站着的确实是叶鸣后,忽然纵身便扑入了他的怀里……

叶鸣见她只穿着一套睡衣就出來开门了,一边搂着她往别墅里面走,一边担心地说:“琪琪,你怎么外衣也不穿就跑出來开门了?这样会感冒的。”

陈梦琪将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头偎进他的怀里,幸福而俏皮地说:“哥,你就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光温暖了我……有你这把火在,我怎么还会冷呢?”

叶鸣抱着陈梦琪刚刚走进开着空调、温暖如春的别墅客厅,陈梦琪便迫不及待地将红唇印上了他的嘴唇,嘴里呢喃道:“哥,快把我抱到床上去,我要你----”

当天晚上,在桃花坳陈梦琪的别墅里,在她那张宽大的红木床上,帐摆流沙、被掀红浪,叶鸣和陈梦琪两个人再次上演了一幕活色生香的春戏……

第二百七十二章 深思熟虑

w叶鸣虽然精力过人、体力充沛,但到底还是架不住陈怡、陈梦琪两个大美女一次次的索求,所以那天晚上在桃花坳的别墅里,他还是累得差点趴下了。

尤其是陈梦琪,现在刚刚体会到男女欢好的滋味,恨不得一夜不合眼,就和叶鸣抵死缠绵下去。而且,她也正是体力和精力最充沛的年龄,叶鸣又是她的最爱。所以,那天晚上她好像就沒有餍足的时候,几乎不给叶鸣喘息和恢复的时间,一次次地向叶鸣婉转求欢,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他们到底做了多少次。直到凌晨四点多,两个人才偃旗息鼓,赤身搂抱着,朦朦胧胧地睡了一两个小时……

早晨七点,陈梦琪就爬起來,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借着窗外透进來的朦胧的晨曦,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鸣那张熟睡中的英俊面孔,很想在他脸上亲几口,可又怕吵醒了他,便轻手轻脚地下床,洗脸漱口后,便给叶鸣泡了一包麦片、煎了几个鸡蛋,又在微波炉里烤热了先天买的面包,然后走进卧室喊叶鸣吃早餐。

尽管昨晚累坏了,但叶鸣毕竟体质很好,在吃了陈梦琪精心搭配的营养早餐后,立即恢复了体力和精力,让陈梦琪开车送他到县局门口,精神抖擞地走进了一分局。

他刚在分局长办公室坐下,刘鹏程就拿着一份《税收强制执行扣押决定书》进來,请他签字,并让他拿到邹局长那里去审批。

叶鸣仔细看了看这份扣押决定书,问道:“刘局长,按照程序,在对纳税人采取强制执行措施之前,必须至少有两次催缴税款的手续。你们有沒有对绿野酒家催缴税款两次?如果催缴了,有沒有向他们下达《限期改正通知书》?”

刘鹏程忙说:“叶局长,您放心,这个程序我们还是懂的。我们已经对绿野酒家催缴三次了,每次都下达了《限期改正通知书》。只是,绿野酒家态度非常恶劣,每次去送《限期改正通知书》时,他们都不肯在送达回执上面签字,有一次还把我们的通知书撕了。所以,这三次的《限期改正通知书》的送达回执,都是沒有酒家的人签字的,但我们都找了周围的人在送达回执上签字作证,证明我们确实送达了《限期改正通知书》。所以,我们的程序是完全沒问題的。”

叶鸣点点头,说:“刘局长,邹局长是个很严谨的领导,你让我拿这个扣押决定书去给他审批签字,就应该把所有的法律文书都放在一起,便于邹局长了解我们的扣押行动是否符合法律、符合程序,你说呢?”

刘鹏程脸一红,赶紧点点头说:“叶局长你批评得对,我应该把所有的文书都放到一起,再给领导们去审批,是我大意了,我现在就去拿《限期改正通知书》和送达回执。

等邹局长审批同意后,我们立即就出发。”

叶鸣看了看表,深思熟虑地说:“不急,我们上午不去。大家先忙别的事,等下早点吃中饭,吃过中饭我们立刻出发。”

刘鹏程有点疑惑地问:“叶局长,怎么要到中午去?上午不行吗?”

叶鸣笑了笑,说:“我是这么考虑的:这是我们一分局今年第一次采取强制执行措施,也是我们开展拔钉子行动的第一仗。所以,我们既要慎重,又要尽可能地扩大影响。因此,我的想法是:在中午绿野酒家吃饭的人最多的时候去,一是可以让那些吃饭的人看看我们采取的行动,让他们口耳相传,给我们免费宣传一下,让广大纳税人知道我们整肃纳税环境的决心。这样的话,就能最大限度地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其次,我们在他们店子人最多的时候去搬他们的冰柜、冰箱和电视机,也可以恶心他们一下,让他们店子里出出丑,让店老板难堪一下,使他们以后再遇到纳税方面的事情,不敢再小觑我们地税局。

第三,如果我们上午去采取行动,绿野酒家可能根本就沒有开门,我们还得在那里傻等。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干脆把门一关,今天不做生意了,我们难道还能去撬他们店子的门?但中午去就不同了,那时候他们店子里肯定有很多顾客吃饭。我们去了后,他一不好关门,二不好藏匿财产,可以减少我们很多麻烦。”

刘鹏程听他说得条条是道,而且非常有道理,不由佩服地频频点头,由衷地说:“叶局长,还是你思虑精密,确实是大帅之才啊!”

叶鸣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刘局长,我们兄弟之间,就沒必要说这些客套吹捧的话。等下我到邹局长那里审批好扣押决定书之后,你在个体组选几个高大魁梧一点的干部,再加上欧局长、郝金斌等几人,我们在一起分局会议室开个碰头会,具体研究一下行动方案。”

当叶鸣把所有的法律文书拿到邹文明那里审批时,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邹文明审查得很仔细,还亲自用计算机计算了一下应缴的滞纳金,确认所有的手续都沒有问題后,这才在那份扣押决定书上面签了字。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叶鸣,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说:“小叶,这次强制执行行动,是你到一分局负责以后的第一次对外的重大执法行动,所以,你一定要慎重。刚刚我看了,执法程序和法律手续是沒有问題的,但我还是要强调几点:第一,参加行动的干部,一定要着装整齐,并佩戴工作牌,不能让他们钻空子;第二,我们要文明执法,不到万不得已,不和被执行对象发生言语和肢体冲突。尤其是你,你是有武功的,万一对方要是阻拦你们,或是挑衅你们,你自己不要动手,免得伤害了他们那边的人,难得和他们打官司。你们可以直接打110报警,请警察來处理;第三,为了以后不被对方诬陷我们粗暴执法,等下我让办公室给你们联系电视台的记者,让他们跟随你们全程录像,记录下你们执法的过程。以后万一发生什么争执,电视台记者的录像就是最好的证据。”

叶鸣听得连连点头,说:“邹局长,我一定牢记您的话,争取圆满完成这次拔钉子任务。”m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强制执行

w中午一点左右,叶鸣带着七八个一分局的干部,开了一台小车、两台皮卡车,來到了火车东站广场西边口子上的“绿野酒家”门口。~悠bsp;其时,正是酒店里客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收银员在吧台“噼噼啪啪”地按计算机结账,大堂里端菜的服务员穿梭來往,不时有喝得醉醺醺的客人东倒西歪地从包厢里出來,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叶鸣等人从车子上跳下來,径直走进人满为患的酒店大堂。

站在门口的迎宾平时见惯了穿制服的人成群结队地來酒店吃饭,所以,以为叶鸣他们也是來就餐的,便笑容满面地问:“先生,请问你们预定了包厢吗?是几号?”

叶鸣手里拿着那张扣押决定书,看了那个迎宾小姐一眼,说:“你们老板呢?请他出來一下。我们是地税局的,有事情找他。”

那个迎宾小姐听说他们要找老板,吃了一惊,忙跑到一个包厢里,把一位长得矮矮墩墩、留着平头的中年男子喊了出來。

那个男子不屑地看了叶鸣等人一眼,冷冷地问道:“你们是地税局的?來我们店子里干什么?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叶鸣看了一下吧台上方悬挂的《税务登记证》,见上面的法人代表是“康立信”,便问道:“你就是康立信吗?”

平头男瞪了他一眼,说:“沒错,我就是康立信。

不过,小子,我劝你以后看到我时,最好放客气一点,不要指名道姓的。这东站道上的人,都叫我立哥。你也最好喊我立哥,喊康哥也可以,不要这么沒礼貌!”

原來,这个康立信就是法院那个法警队长康根新的堂弟弟,本人有点傻不啦叽的,仗着康根新的法警大队长的威势,在东站网罗了一批小喽啰,隔几天就请这些小喽啰來店子里吃一顿饭,让他们喊自己做“大哥”。然后,他就以东站街上的大哥自居,动不动就打电话给他的那些小弟來“了难”,也因此唬住了不少人。

康根新为了避人耳目,将“绿野酒家”的法人代表的名字写为康立信,并让他全权负责酒店的经营管理。~悠当然,这个所谓的“全权负责”,实际上是“完全不负责”,店子里另外有一个康根新的亲戚在负责收钱、管账。康立信的“职责”,就是负责维护酒店的秩序,不让一些烂仔來闹事,实际上也就是相当于一个保安队长。同时,一旦有各部门的人前來收费或是收税,就把他这个有点二傻的“法人代表”推出來,让他去和那些执法部门的人纠缠……

叶鸣见这个叫“康立信”的法人代笔一双邪吊三角眼,满脸横肉,一副蠢猪模样,而且一开口就说他是“立哥”,知道他有点二傻,便不再理会他,把手里的《强制执行扣押决定书》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康立信,我现在通知你:你们绿野酒家自今年一月一日起,拒不履行纳税义务,至今以累计欠缴税款和滞纳金1888023元。新冷县地方税务局一分局多次对你们下达《限期改正通知书》,但你们仍然沒有改正你们的税收违法行为,也沒有依法到新冷县地方税务局补交所欠税款及滞纳金。根据《税收征管法》第四十条第二款之规定,经新冷县地方税务局局长邹文明批准,现在我们依法对你们酒家的财产采取扣押措施,用以抵缴你们所欠的税款和滞纳金。希望你们予以配合。”

说完这几句话后,叶鸣对后面一挥手,刘鹏程等七八个人便一拥而入,当着那些惊愕不已的顾客的面,就开始搬摆在吧台对面放饮料和啤酒的冰箱。

叶鸣则走进吧台里面,对那个守着那台税控收款机的收银员说:“你走开,我们现在要收缴这台税控收款机。”

那个收银员见他穿着制服,双目圆瞪,不敢反抗,乖乖地从吧台里面走出來。

叶鸣正在拆卸那台税控收款机时,康立信忽然目露凶光,抄起吧台下面一条高脚凳,对准吧台里面的叶鸣头部就砸了过去。

此时,欧阳明、刘鹏程等人正在指挥干部清理那台冰箱里面的饮料和啤酒,忽见康立信抄起一条高脚凳就砸向叶鸣,忍不住惊呼一声,齐声叫道:“叶局长,当心!”

叶鸣习武近二十年,早就练就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岂会被一个小混混偷袭得手?在康立信举起凳子向他头上砸过去时,只见他不闪不避,倏地直起腰身,对准那条砸过來的高脚凳,“砰”地一拳击过去,正好击中那条凳子的木板凳面。

只听“哗啦”一声,那张厚实的凳面竟然被他一拳击穿。而举着凳子的康立信,被他那一拳之力击得连退几步,终于立足不稳,仰头摔倒在冰箱底下,后脑勺碰到冰箱的边缘,疼得他眼冒金星、呲牙咧嘴。

此时,从厨房里也忽然冒出七八个穿白色褂子、头戴白色帽子、手里拿着菜刀、砍刀和勺子的厨师,个个目露凶光,围住了正准备搬冰箱的刘鹏程等人。

大堂和包厢里一些与康根新相好的顾客,也和那些厨师一起围过來。有人开始用煽动的语气高喊:“谁敢搬东西?你们是国家干部还是土匪?哪有大白天來店子里抢东西的?你们不要以为你们穿了一身狗皮就可以为所欲为。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只要你们敢搬东西,我们就敢踩死你们,让你们进來得出不得!”

刘鹏程等人见周围一下子围上來这么多人,有些人手里还拿着菜刀、砍刀等工具,脸上露出了犹豫和惊惧的神色,迟疑着不敢再清理冰箱里的东西。

叶鸣一看形势有点不对,立即从吧台里面出來,冷冷地扫视了周围那些七嘴八舌地指责他们的厨师和看客,忽然提气大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想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是吗?刚刚是谁说要踩死我们?你站出來踩一个给我看看!有种的就给我站出來,不要做缩头乌龟!”m

第二百七十四章 立威

叶鸣知道:现在社会上对公务员执法意见很大。往往带有偏见。一旦出现执法者和被执法者对抗的事情。不明真相的群众和围观者往往都一边倒地站在被执法者那一边。帮着他们起哄。帮着他们与执法者对抗。

而造成这种状况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某些执法部门粗暴执法、钓鱼执法、违规执法多次被网络和新闻媒体曝光。引起了群众公愤。结果“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汤”。令社会民众对执法部门甚至是所有的公务员都产生了偏见。所以每次只要执法部门和执法对象对抗。围观的群众便会下意识地站到被执法者一边。

其次。造成这种民众普遍支持执法对象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同情弱者”的心态。。因为大多数民众认为:在执法行动中。执法机关是强者。而执法对象是弱者。而弱者。是应该得到广泛同情和声援的……

比如今天。这些围观的顾客里面。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绿野酒家”有非常恶劣的欠税逃税行为。而且还收买、贿赂了地税干部。他们看到的。只是很多穿制服的人涌进酒店。要搬店子里的冰箱、要收吧台里面的税控收款。加之店子里的员工一煽动。他们便认为地税局的人是在欺负酒店。所以就都围拢來了……

因此。在提气大喝了一声之后。叶鸣又扬了扬手中那张扣押决定书。朗声说:“各位。大家不要受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蛊惑。你们都看到了:我们今天都是穿着制服、拿着法律文书來的。我们对绿野酒家采取强制执行措施。是有事实根据、有法律依据、符合法律程序的。这个事实就是:绿野酒家自今年以來。至今沒有交过一分钱税款。累计已欠缴税款和滞纳金1万8千多元。但是。在沒有依法纳税的情况下。他们仍然有发/票开。仍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做生意。大家说:这对其他照章纳税的纳税户。公平不公平。我们如果不对其采取强制措施。为国家收回税款。那就是我们的失职。就是对税收公平公正法则的践踏。所以。我奉劝各位不要围观、不要帮着他们起哄、更不要助纣为虐帮助违法者对抗执法机关。”

这些围观者里面。有些也是做生意的。一听叶鸣这番话。觉得绿野酒家也确实是过分了点。很有点仗着有背景、有后台蔑视地税机关的味道。于是便不再起哄。慢慢地缩回了各自的包厢。

那七八个厨师却是店子里的员工。在一个厨师长的带领下。仍是挥舞着菜刀、勺子、砍刀等工具。个个目露凶光。一步步地向叶鸣等人逼近。

那个自称“立哥”的康立信。被叶鸣一拳的余力击倒在地。撞得七晕八素的。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來。捂着后脑勺气急败坏地对那个厨师长叫道:“军宝。砍死他们。砍死这些披着狗皮的狗腿子。”

在声嘶力竭地叫完这几声后。他又掏出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对着话筒喊道:“海哥。现在有人在我店子里闹事抢东西。麻烦你快带十几个弟兄过來。最好把东哥也叫上。都带上家伙。过來给我出口气。”

叶鸣听他又开始打电话调人。也不知他口里所说的“海哥”是谁。但听他说要对方带上家伙。估计也是一伙混混。心想现在这事必须要先立威了。否则后患无穷:一旦这些厨师和那一伙混混会合。他们手里都有武器。如果伤了局里的干部。那就吃亏大了。

于是。他转头对刘鹏程说:“刘局长。你打110报警。就说我们是地税局的。现在在绿野酒家执行公务。有人在这里使用暴力抗税。请他们前來维护执法秩序。”

在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忽然将身子往前面一纵。赤手空拳冲进那七八个手拿武器的厨师中间。先对着那个为头的厨师长的面门虚晃一拳。趁他一愣的功夫。右手闪电般探出去。一把就夺过了他手里的那把剔骨用的砍刀。

然后。他在那群厨师中间滴溜溜转动身子。左一拳、右一脚。却不真正打到或是踢到他们身上。只是令他们闪避或是退让。在他们闪避的同时。他又如法炮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鬼魅般的快捷手法。一眨眼功夫就把这七八个人手里的刀子、勺子抢到了自己手里。并将它们夹到自己的腋窝下面。然后合身退出了人群。

在他抢夺武器的过程中。这七八个厨师沒有一个人碰到过他的身子。也沒有一个人看清楚他抢刀子和勺子的过程。都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手上一麻。自己紧紧拿在手里的武器便莫名其妙地到了他的手里。连反抗的时间和机会都沒有……

这一下。不仅那些被夺了武器的厨师和站在旁边的康立信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刘鹏程、欧阳明等知道叶鸣有武功的同事。也都惊讶地瞪大了眼。不相信叶鸣会有这么快的身手、这么神出鬼沒的手段……

叶鸣退回到刘鹏程等人身边后。把腋下夹着的那些武器“哗啦”一声丢到地上。用脚踩住。用凌厉至极的目光扫视了对面那几个开始露出畏怯表情的厨师一眼。喝道:“你们的武器就踩在我脚下。谁有胆子过來抢吗。”

那个膀大腰圆、身高足有一米八五以上的厨师长。是康立信的表弟。历來凶狠蛮横。此刻。他虽然知道叶鸣身手不凡。但仗着自己有一身横肉、一身蛮力。又想在康立信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勇。因此。在叶鸣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忽然目露凶光。把白大褂一脱。对准叶鸣就冲了过來。

在快冲到叶鸣身边时。这个叫“军宝”的厨师长伸出右拳。对准叶鸣的面门就击了过來。

叶鸣见他的拳头力大势沉、虎虎生风。不敢大意。脚下扎稳马步。将头往右边一偏。避开他凶狠的一击。然后。他忽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手臂。趁他的身子扑过來的时机。左手从下面抄过去。扣住了他的腰部。然后。他“嘿”地一声大吼。奋起神威。一下子就将“军宝”肥大的身躯举过头顶。对准左边的那个巨大的活鱼池丢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倒戈

叶鸣知道现在自己带的这几个人都不会武功。等下一旦康立信叫來的那帮混混带着武器进來。要是警察还沒有到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吃大亏。因此。他便存心要教训一下这个叫“军宝”的厨师长。让他吃点苦头。也给康立信等人看看自己的手段。令他们心存畏怯。不至于现在就和自己这边的人发生斗殴。

因此。他在把“军宝”举过头顶后。看准一米开外的那个灌满了水的养鱼缸。一把就将他的身躯丢了过去。只听“啪”地一声巨响。“军宝”肥大的身躯不偏不倚地掉进水缸中央。一下子水珠四溅、活鱼乱跳。那玻璃鱼缸被他这么一砸。也裂开了一条大缝。顿时流水潺潺。很快就浸湿了地面。

叶鸣把军宝丢进鱼缸后。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双手手掌交叉。捏得“咯咯”直响。眼睛盯着对面那些厨师。沉声问道:“还有人愿意过來试一下吗。”

在连问两遍后。叶鸣见他们都不敢做声。有几个脸上还流出了汗水。悄悄地挪动脚步往后面退。便轻蔑地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一把用來炒菜的不锈钢勺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忽然用左手抓牢勺子的前端。右手抓着那不锈钢勺柄。气运掌心。再次“嘿”地大喝一声。一下子就把那不锈钢勺柄扭成了一个90度的直角。然后。他又把勺柄扳直。再次一扭。只听一声脆响。那个勺柄竟然被他硬生生地从中间给折断了。

这手硬功一露。康立信和那几个厨师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生怕叶鸣一发怒。忽然冲过來抓住他们的手腕。像折断那个勺柄一样把自己的手臂给折断……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有点尖利的声音:“立猛子。是哪里的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到绿野酒家來闹事抢东西。欺负东站街上沒人了是吗。”

随着这尖利的声音。从店子门口一下子涌进來十几个手拿匕首、铁棍、砍刀的混混。一言不发地围住刘鹏程等人。只等他的头目开口。就准备动手。

叶鸣觉得这尖利的嗓门有点熟悉。转头一看。只见为头的正是原來在东站碰了陈梦琪的车子敲诈勒索。然后被超哥逼着跪趴进茶馆包厢给自己和陈梦琪赔罪的李金海。巧的是。那次和他一起叩头赔罪的黄玉东。也在这群人里面。

因为叶鸣站在人群里面。正在和那几个厨师对峙。所以。李金海和黄玉东进來时。开始并沒有注意到他。

李金海见刘鹏程他们都穿着制服、佩戴着工作牌。便先摆摆手示意手下的人别动。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刘鹏程、欧阳明等人几眼。阴阳怪气地问道:“你们这是哪里的制服。蓝不蓝黑不黑的。说是警察。又沒有警徽警杠。说是城管。又沒有戴大盖帽拿橡皮棍。除了公安和城管。谁还有这么大胆子敢到绿野酒家來操蛋搬东西。这不是存心來讨打吗。告诉你们:上一次县工商局公平交易局的一个什么鸟毛局长。带人來我兄弟一个商店封店门。被我们打了个落花流水。执法车都被我们掀翻了。到最后。他还得给我们兄弟來赔礼道歉。你们是不是想步他们的后尘。”

原來。税务局的人。不论国税还是地税。除了平时执法之外。都很少穿制服。而李金海等人。又沒有仔细看他们挂的胸牌。刚刚康立信再给他们打电话时。只说有人在店子里闹事抢东西。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刘鹏程等人是地税局的。

刘鹏程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一幅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心下有点忐忑。便解释说:“这位兄弟。你沒看见我们的胸牌吗。我们是地税局一分局的。今天在这里执行公务。对绿野酒家采取强制执行措施。希望你们不要受人蛊惑。也不要妨碍我们执法。”

李金海和黄玉东一听他们是地税一分局的。心里立即想起了那个姓叶的局长。想起了他们跪着爬进包厢给他叩头赔罪的情景。不由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李金海瞪圆有点惊恐的眼睛。问道:“你们真是地税一分局的。那你们叶局长呢。他來了沒有。”

叶鸣一直在冷冷地看着李金海表演。此刻见他提及自己。便长笑一声。分开人群走出來。双眼轮流在李金海和黄玉东脸上扫來扫去。似笑非笑地说:“李金海、黄玉东。谢谢你们还记得我啊。怎么。你带这么多人。拿刀拿棒的。又想來围攻我们。告诉你:这次和上次的性质又不同了。上次我们打架。是为私;这次你们如果再闹事。就是和国家机关对抗。是妨碍执行公务。那是要直接进看守所的。怎么样。你们现在是不是还要将我们打个落花流水。是不是还要掀翻我们的执法车。”

李金海和黄玉东想起叶鸣打架时那鬼魅般的身手。还有他身后给他撑腰的龚志超。冷汗一股股地从额头上冒了出來。

李金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堆出一脸的笑容。对叶鸣抱抱拳说:“叶局长。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孤陋寡闻。沒看出这些兄弟身上穿的都是税务制服。自从上次和叶局长发生误会后。我就告诫过手下的弟兄:以后见到税务局的人。尤其是地税局一分局的领导。一定要客气一点。更不能和地税局的领导发生冲突。刚刚这位康立信老板在打电话给我时。也沒有说清楚是你们一分局的领导在这边执法。否则。我们哪敢过來啊。要过來。也是过來帮你叶局长的。”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生气地对康立信喝道:“康傻。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什么鬼话呢。人家叶局长他们是來执法的。哪里是來闹事了。告诉你:叶局长是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最敬重的领导。别说他们有正规的执法手续。就是真的是要來你们店子闹点事。我们也一定会站到他那一边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倒打一耙

李金海说完这段话后,旁边的黄玉东为了讨好叶鸣,对手下那十几个人挥挥手,说:“弟兄们,这是地税局一分局的领导在执法。依法纳税光荣,偷税逃税可耻。我们虽然在江湖上混,但正义感不能丢。今天我们既然來到了这里,就要做一点事:大家都來帮着一分局的领导们搬点东西,也算是我们为他们的执法行动出了一份力。怎么样?兄弟们?”

他手下那些马仔觉得此事既匪夷所思,又有点搞笑,脸上都露出古古怪怪的笑容,齐声应道:“好,我们听东哥的。”

黄玉东走到叶鸣面前,脸上露出谄谀的笑容,问道:“叶局长,您发一句话:要我们做什么?如果要搬东西,你只要告诉我们搬什么,我们立即就动手,各位领导只要在旁边看着就是。”

叶鸣可不想让这些混混帮自己执法,那样的话,将來很容易被酒店抓住把柄,说地税局雇请街上的烂仔收税,还让他们去搬纳税户的东西。万一有不怀好心的人抓拍一张照片挂到网上,下面注明说“新冷地税局一分局雇佣街上地痞帮助执法”,那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因此,他笑着对黄玉东挥挥手说:“东哥,谢谢你!我们执法有规定:必须穿制服才能去搬纳税人的东西,否则就是违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实在想帮我们的话,就给我看着里面那些厨师,不让他们阻拦我们或是偷袭我们的干部就行。但是,你们也绝对不要动手,好不好?”

黄玉东和李金海答应一声,立即安排一些手下插到那几个厨师前面,虎视眈眈地看住他们。

康立信开始看到李金海等人进來时,以为帮手來了,正准备叫他们动手将这些人赶出去。却不料现在形势突变,李金海等人竟然临阵倒戈,不仅不帮他们,反倒低声下气地跟那个打倒自己的年轻人道歉,还说要帮助他们搬店子里的东西,不由气得目瞪口呆,气急败坏地对李金海吼道:“海乌龟,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大哥平时是怎么对待你们的?每月给你们买烟抽,让你们免费到店子里吃饭。有人被抓到派出所去了,还自己出钱去给你们捞出來。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大哥的?你们等着:我大哥现在在吃饭,等他吃完饭过來了,看他不一个个把你们一枪毙了!”

黄玉东听他出言不逊,忽然走过去,“啪”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凶相毕露地说:“康傻,你个王八蛋,你吓唬谁呢?你们两兄弟在东站开店子,生意这么好,要不是我们这些弟兄罩着你们,经常给你们带生意來,你们能赚这么多钱?你以为康根新那个什么法警队长就了不起?他每次从公安局和法院给我们捞人,不收好处费?告诉你:他要是惹毛了老子,我不要动手打他,就把他那些贪赃枉法的事说几桩到纪检委去,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你要是敢再在老子面前拉硬屎放臭屁,等下叶局长他们一走,我就把你的店子砸了,你信不信?”

康立信被黄玉东那个耳光打得晕头转向,捂着脸颊看着黄玉东,想说几句什么场面话,却一句也不敢说出口。

叶鸣见那些厨师已经被李金海和黄玉东的手下看住,便对刘鹏程等人挥挥手,大家一起动手,将一台冰箱、一台冰柜、四台电视机搬到了那两辆皮卡车上。

康立信见势不妙,赶紧拨通了康根新的电话,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哥,你快过來吧!他们都已经把冰箱彩电搬上汽车准备走了。你再不來,这店子就要完蛋了!”

原來,开始叶鸣他们一进店子,康立信就打电话告诉了康根新。康根新正在一家大酒店喝喜酒,和几个朋友斗酒斗得正酣。听说是地税局的到了店子里,准备搬东西,便无所谓地对他说:“立宝,地税局的人都是些软骨头,执法沒有刚性的,也不能抓人逮人。你让厨房里的军宝带几个厨师,舀几把菜刀砍刀吓他们一下,拦住他们不许搬东西就行了。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喊李金海、黄玉东过來。他们那些部门的干部,平时生活安逸,不喜欢惹事,最怕的就是街上的混混。你让李金海他们带人守住店门,就沒事了。过两天我再去地税局找熟人,把这事给了了!”

但是,康根新万万沒有想到:这次地税局是动真格的了,不仅制服了他们的厨师,还让李金海等人临阵倒戈,居然帮着地税局的人对付店子里的厨师了。

这消息,令康根新又惊又怒,在听完康立信的汇报后,他恼羞成怒地说:“立宝,你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先给我把他们装东西的车子拦下來,我立马赶过來!另外,你立即向车站派出所的陈国光所长报警,就说有人大白天在店子里抢东西,请他们出警拦截。”

康立信答应一声,立即拨打了车站派出所陈国光所长的电话,当着叶鸣等人的面大声说:“陈所长吗?我是鸀野酒家的康立信。现在有人在我们店子里抢东西,请你们马上出警!”

叶鸣一听他居然倒打?p>

话遥泊虻缁氨n挥商湫苑牵鋈幌肫鹱约嚎季腿昧跖舫瘫司模阕肺柿跖舫痰溃骸傲蹙殖ぃ愀崭毡司瘺]有?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沒有见警察过來?我记得车站派出所就在前面不远,一两分钟就应该可以赶到的,这是怎么回事?”

刘鹏程涨红着脸气愤地说:“叶局长,你刚刚交代我报警的时候,我就打了110,请他们立即出警维护我们执法。按照一般的规矩,警察在接到110指挥中心的指令后,最迟应该在10分钟之内赶到报警现场。可是,现在都半个多小时了,却一直沒看到警察的影子----他们这不是典型的渎职吗?”

一直站在旁边的李金海笑道:“叶局长,我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你们想知道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质问

叶鸣见李金海说知道车站派出所沒有及时出警的原因。便问道:“你说是什么原因。难道今天他们派出所集体放假。”

李金海眼睛看着叶鸣。脸上露出古古怪怪的神色。有点奇怪地问:“叶局长。你是地税局的。在政府机关也多年了。难道连这个原因也猜不出來吗。”

叶鸣摇摇头说:“我真猜不出。但我知道他们今天是渎职行为。如果我们这边发生了抗税事件。甚至双方斗殴伤了人。我看他们怎么逃得脱失职渎职的罪名。”

李金海把头凑过來。低声说:“叶局长。我实话告诉你吧:车站派出所姓陈的所长以及下面的干警。每个人都得过绿野酒家的好处。他们所里每年都会以赞助费的名义。找绿野酒家报两万元发/票。然后他们几个干警私分。而且。平时他们所里有罪犯家属请客。他们也都会带到绿野酒家來吃饭。所以。你们税务局报警要他们來给你们维持执法秩序。他们肯定会以各种借口拖延时间甚至不來。因为他们怕得罪康根新。但是。刚刚康立信也报了警。你可以验证一下:不出十分钟。姓陈的所长就会亲自带人赶过來。因为他们如果不过來。康根新就会怪罪他们。以后再去找他要钱。就很困难了。”

叶鸣听他说完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说:“我还是不大相信:我们在正当执法。报110喊他们过來维持秩序。他们不來;而一个个体老板报假案说我们大白天抢劫。他们就赶过來了。。这是什么逻辑。他这个派出所是为谁开的。”

李金海见他不信。也不跟他争辩。只是说:“叶局长。您就等着看吧。过不了几分钟。陈国光他们肯定就会赶到这里來。并且百分之百会帮着康立信他们说话。”

叶鸣还是有点不相信。但也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題。见刘鹏程他们已经把东西搬上了车子。欧阳明把扣押物品的清单也开好了。便对欧阳明说:“欧局长。你把《查封扣押清单》给康立信看看。让他核对一下清单上的物品。如果沒有填错。就请他在上面签个字。我们立即走。”

李金海和黄玉东生怕等下派出所的人或是康根新过來。看见他们在帮着地税局的人收缴东西。面子上过不去。便对叶鸣说:“叶局长。我们先告辞。下次如果有什么差遣。你让超哥给我们老大打个招呼就是。我们一定尽全力帮忙。对了。今天这事也麻烦叶局长和超哥说一下。就说我们不敢忘记他的教诲。永远不敢和叶局长为敌。哈哈哈。”

叶鸣知道他们今天帮自己。根本的原因还是怕超哥。也很想让超哥知道他们今天的表现。便对他们抱抱拳。说:“辛苦弟兄们了。海哥、东哥。下次我让超哥喊你们。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喝一杯酒。向你们表达谢意。”

李金海和黄玉东一听大喜。赶紧说:“谢谢叶局长。那我们就等你的电话啊。不要你请客。我们兄弟來请。只要超哥在场就行。”

李金海和黄玉东带着那班人离开后。康立信眼看叶鸣他们就要上车离开。急红了眼。又惧于叶鸣的功夫。不敢和他动蛮的。眼珠子转了几下后。忽然奔到那台装冰箱的皮卡车前面。一骨碌钻进车子的前轮底下。在下面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谁要拉走冰箱。就先从我身体上压过去。你们这群土匪、抢劫犯……“

叶鸣和刘鹏程、欧阳明等人见他堂堂一个酒家的法人代表、一个男子汉。居然像个泼妇一样钻到汽车轮胎下面打滚耍赖。不由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从车站广场出口突然传來一阵尖利的警笛声。跟着。一台闪烁着红绿警灯的警车开进了广场。径直驰到绿野酒家门口。“嚓“地一声停下。

跟着。警车车门打开。走出來几个警察。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满脸麻子。板着一张马脸。好像每个人都欠了他钱似的。

这个马脸警察來到叶鸣等人面前。仔细看了看他们的制服和胸牌。又瞪了叶鸣一眼。然后。他走到那台皮卡车前面。抬起脚对准缩在轮胎下面的康立信的屁股踢了一脚。用沙哑霸道的嗓门喝道:“康傻。你缩什么毛。你不是报案说有人在你店子里抢东西吗。人呢。”

康立信见他來了。立即像只肥硕的老鼠一样。从皮卡车底下钻出來。拍了拍满身的灰尘。用手一指叶鸣等人。说:“陈所长。抢东西的就是他们这班土匪。你看看。我们店子里的冰箱和冰柜、电视机都被他们搬上车了。你们再不來。我们店子的损失就大了。”

那个被称为“陈所长”的马脸警察又转头看了看叶鸣等人。喝道:“康傻。你放什么屁呢。你沒看见他们都穿着税务制服吗。人家这是在执法。怎么是抢劫犯了。你这是报假案你知道吗。报假案是要受到治安处分的你知道吗。”

叶鸣见这些警察果然如李金海分析的那样。刘鹏程报案请他们來协助执法的时候。他们不予理睬。现在康立信一个假报案电话。他们立马便风驰电骋般赶过來了。知道李金海说的那番话沒有假。心里早已经有气了。

此刻。又见他和康立信一唱一和演戏。再也忍耐不住。走过去站到那个陈所长面前。冷冷地问道:“你是车站派出所陈所长是吧。请问:一个小时前。我们有位干部向你们110指挥中心报了警。说有人妨碍我们执行公务。你们接到指挥中心的出警命令沒有。如果接到了命令。你们怎么到这时候才赶过來。如果我沒记错的话。按照你们110的出警处置规定。在城区范围内。你们最迟应该在接到指挥中心的出警命令后。十分钟内赶到现场。对不对。”

原來。叶鸣曾经想过要考公安系统的公务员。所以学习过一些警务条例和规定。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一下子把这位陈所长质问得面红耳赤。一张麻子脸涨得通红。一时不知怎么答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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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白脸黑脸

在愣怔了片刻之后。陈国光回过神來。再次阴冷地打量了叶鸣几眼。忽然挥舞着手臂。恼羞成怒地咆哮道:“小子。你算是哪根葱。你以为你是县委书记和县长。你打个电话。我们就应该立即赶过來给你保驾护航。你不要以为你们是地税局的。就可以随便调动警察來帮你们搬纳税户东西、关纳税户的门。我们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为你们税务局开的。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一句:你年纪轻轻的。不要太嚣张。也不要把事情做绝了。俗话说:万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们动不动就给人家扣一个偷税逃税的帽子。动不动就要搬人家的东西、断人家的财路。你们就不怕激起公愤。不怕影响社会的和谐稳定。”

叶鸣见他左一顶帽子右一根棍子。一会儿说自己太嚣张。一会儿说地税局不该來扣押东西。一会儿说自己乱扣帽子。一会儿说影响社会和谐稳定。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这番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反对地税局扣押绿野酒家的东西。也绝不会为他们的执法行为提供保障。

至此。叶鸣完全确信:李金海所说的那些话。是完全对的。这个陈所长以及车站派出所的干警。肯定都得了绿野酒家的好处。所以在刘鹏程报警说店子里有人妨碍执行公务时。他们故意拖延出警时间。但是。一听到康立信报警。却立即心急火燎地赶过來了……

想至此。叶鸣反倒冷静了下來。眼睛盯着陈国光脸上那一粒粒因气恼而变得通红的麻子。心平气和地说:“陈所长。你不要这么激动。我确实不算是哪根葱。但是。你要看清楚:我们现在是在执行公务。是在依法对偷逃税款的违法纳税户采取强制执行措施。我们的执法行动。是完全符合法律规定、完全符合法定程序的。作为人名警察。你们有义务为我们的执法行为保驾护航。有义务对妨碍执行公务的犯罪嫌疑人采取措施。制止他们的违法行为。你如果对我们的执法行为有任何疑问。你可以看我们的法律手续。也可以看我们提供的绿野酒家逃税的证据。在这个前提下。你如果还是把屁股坐歪。一心一意帮着有违法行为的纳税户说话。那就是严重的失职和渎职行为。请你自己考虑清楚。”

这时候。从警车旁边又走过來一个中年警察。这个警察看上去慈眉善目。脸上笑呵呵的。好像很好说话。

这个笑脸警察把叶鸣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小兄弟。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是车站派出所副所长。你叫我李哥就行。我们陈所长性子比较急。说话也比较冲。你不要计较。不过。关于今天这件事。我也想奉劝老弟几句:你可能不清楚。这个绿野酒家。真正的老板是县法院法警大队长康根新。也算是我们一个系统的。而且。康根新的父亲现在是k市中级人民法院分管刑事庭的副院长康文祥。康文祥和k市市长王修光是大学同学。两个人现在关系好得如同蜜里调油。正因为有这样的关系。所以。绿野酒家很多费用都是不要交的。康根新有一句口头禅:宁可拿店子里的钱结交兄弟。也不愿交给国家去给那些贪官浪费。他平时对各部门的人。是非常客气、非常大方的。据我所知。你们地税局也有人从他这里得到过好处。不然的话。绿野酒家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沒缴税。却沒人來管。”

说到这里时。这个姓李的副所长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叶鸣的脸色。见他虽然听得很认真。却沒有丝毫惊讶的神色。不由暗暗纳罕。便继续劝说他:“小老弟。我给你们分析了一下今天你们的执法行动的结果:即使你们把店子里的冰箱、电视机搬走了。但过不了两天。康根新就会利用他的关系。把这事给摆平。到时候。你的上级一干预。这扣押的东西你们还得送回來。而且还平白无故得罪了人。这又何必呢。所以。我的想法是:你们今天就退一步。暂时不要扣押东西了。我估计康根新会立即找人到你们上面的领导那里去了难。你的领导也绝对会买他父亲的面子。到时候。让酒店到你们局里象征性地补一点税。然后兄弟们再到一起喝几杯酒。把什么矛盾都化解掉。这事就算了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小兄弟。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叶鸣见他和陈国光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归根到底就是想给酒家开脱。不让自己这边的人扣押店子里的东西。心下气愤至极。但见这个副所长笑呵呵的。一幅为自己着想的假模假样。也不好怎么发作。便冷笑一声说:“李所长。很对不起。我们这次对绿野酒家采取强制执行措施。是很慎重的、很严肃的。不可能如您所说。想扣就扣。不想扣就不扣。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税法权威何在。我们地税局的威信何在。更何况。这个绿野酒家的老板态度恶劣。刚刚还有公然抗税的行为。如果我们这次退让。那就会在纳税户中产生极为恶劣的影响。就会有很多纳税户群起而效之。我们今后还怎么去说服纳税人、怎么去收税。”

姓李的副所长见他毫不为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而动。坚持要扣押店子里的东西。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狠狠地瞪了叶鸣几眼。再不说话。走到陈国光旁边。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这时候。刘鹏程正在找康立信。要他在《扣押清单》上面签字。但康立信却说什么都不签。还组织那些已经出來了的厨师。吩咐他们拦到地税局的三台车子前面。不许开车。

叶鸣存心要让陈国光难堪一下。见康立信不在扣押清单上签字。便走过去。从刘鹏程手里拿过那张扣押清单。走到陈国光面前。把清单递过去。说:“陈所长。你是派出所的负责人。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们对扣押的财产进行了登记。清单就在这里。但是被执行者拒不在清单上面签字。因此。我们想请你在清单上签一个证明人。证明我们扣押的物品数量和品名是对的。行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 投诉

陈国光一听叶鸣要他在《扣押清单》上签字作证明,而且在递清单给他时,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明显是想恶心自己,让自己处于尴尬境地,不由勃然变色,恶狠狠地瞪了叶鸣两眼,说:“小子,你到底仗谁的势?刚刚我和李所长苦口婆心地劝你,让你们不要做得太过分,凡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不仅一句话不听,现在还要我给你在这清单上签字。你以为你是谁?”

叶鸣早就对他嚣张的态度和明目张胆地袒护绿野酒家很不满了,这时候见他再次说出“你以为你是谁”这样蔑视自己的话来,不由气往上冲,也瞪圆了眼睛喝道:“陈所长,你以为你又是谁?我告诉你:《税收征管法》第五条第三款、第四款明确规定:各有关单位、部门应该支持、协助税务机关依法执行职务;税务机关依法执行职务,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阻挠!你们是一级派出所,依法负有协税护税的义务。所以,我们今天请你们来协助我们执行公务,是完全合理合法的,你们也有支持和配合我们执法的义务。现在,我要你在清单上签个字,并不是存心要为难你,而是我们的法律规定需要有见证人在上面签字,而你们派出所的人是最好的见证人,也是最有说服力的见证人,你为什么要反应这么激烈?难道让你在这张清单上签一个字,就丢了你这个大所长的面子?”

陈国光当然知道叶鸣所说的没有错:税务机关在执行公务时,因为他们的执法刚性不强,所以经常会请公安机关的干警协助执法。但是今天,他一心想帮助绿野酒家,所以对叶鸣的话不予理睬,一把推开他递过来的那张清单,铁青着脸说:“小子,我懒得跟你在这里磨牙!你既然不听劝,那你就扣押东西吧!只要你出得了东站广场,我就算你狠!”

说着,就对那几个手下一挥手,钻进警车准备走人。.

叶鸣冷笑一声,对着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警车的陈国光说:“陈所长,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们打110喊你们过来协助我们执行公务。现在我们的执法行动还没有结束,和纳税人的矛盾还没有消除,你们现在就拍拍屁股走人,这是严重的失职渎职行为。你就不怕我们去告你们吗?”

陈国光一听这话,把钻进警车的头退出来,用那双牛卵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叶鸣不屑地冷笑一声,高声说:“小子,你想去告我是吗?那好,我就告诉你:我叫陈国光,是东站派出所所长!你想告到哪里去?是市里、省里还是国务院?老子就在派出所等着你告。你如果不告,你就是我孙子!”

说完这几句话后,他就不再理睬叶鸣等人,钻进警车绝尘而去。

原来,这个陈国光是县公安局局长陶永的亲信,仗着与陶永关系很铁,平日里非常嚣张跋扈,公开索贿受贿贪污挪用公款,也遭到过很多人的举报,但每次都被陶永保了下来。所以,此刻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要叶鸣去举报他。

叶鸣见他气焰如此嚣张,气得满脸紫涨,当即掏出手机来,拨通了县公安局局长陶永的电话。

陶永自从上一次和叶鸣吃过一顿饭、唱了一回歌之后,对这个潇洒阳光、背景深厚的年轻人很有好感。而这两天,他又从一些知情人口中得知:省委书记鹿知遥对叶鸣非常喜爱,很有可能会把他调到他身边去做秘记到新冷考察期间,叶鸣大部分时间都陪在他身边,并且,鹿书记还在叶鸣家里睡了一个晚上。

据县委沈书记身边的人透露:市委书记卿涛、县委书记沈佑彬,都看中了叶鸣身上潜在的利用价值,都在想办法准备把他调到县委办或是市委办去,给自己当秘书……

陶永是个权力欲很强、往上爬的劲头很足的人,正在想方设法找靠山、找后台,尤其是省里的后台。因此,当他知道叶鸣不仅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而且省委书记鹿知遥也对他非常喜爱之后,心里便萌生了一个念头:自己一定要利用和叶鸣相熟的机会,争取和他进一步发展关系,最好变成铁杆朋友或是利益同盟。那样的话,自己就会很容易地搭上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线,甚至有可能搭上省委书记鹿知遥。如果真能达到这个目的,自己今后的仕途升迁,就不是“飞黄腾达”几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因此,当他接到叶鸣的电话后,不由兴奋异常,在电话里很亲热地说:“小老弟,今天怎么有空想起我这个老兄了?我听说:这两天你老弟很风光啊,每天陪着省委的鹿书记调研考察,晚上还和鹿书记睡一间房,这是多荣耀的事情啊,就连我这个做老兄的,都跟着沾光,也觉得荣幸异常。哈哈哈!对了,老弟你找我有事吗?”

叶鸣等他打了几个哈哈后,用气愤的语气说:“陶县长,我今天是找您告状来的。”

陶永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找我告状?告谁?”

叶鸣说:“是你们公安局东站派出所的所长和部分干警!”

“东站派出所所长?你说的是不是陈国光?他怎么啦!”

叶鸣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地跟陶永讲了一遍,末了说:“陶县长,我本来是不想打您这个电话的。可是,你们这个姓陈的所长,实在是太嚣张、太没有素质了。他公开偏袒绿野酒家不说,到最后还当着很多人的面,让我只管去告他,告到省里和国务院都没关系。您说:他凭什么就这么肆无忌惮?这不是抹黑你们公安机关的形象吗?”

陶永一听,当即在电话里怒气冲冲地说:“这还了得?这个陈麻子,几天没骂他,他还真的无法无天了!老弟,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立刻滚回来给你陪你道歉,并协助你把扣押工作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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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阴毒招数

叶鸣知道像陈国光这样飞扬跋扈、徇私枉法的人。在每个部门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自己也见识过好几个。所以也是见怪不怪。他之所以要打电话给陶永。投诉陈国光。实在是他那嚣张的态度太令人气愤了。在自己说要投诉他时。他居然还來一句“你如果不去告。你就是我孙子”。。这哪里像个派出所所长。根本就是个街上的混混嘛……

因此。当他听陶永在电话里说要陈国光回來给他赔礼道歉时。他实在不想再看到他那张满脸麻子、凶横势利的臭脸孔。因此。他便对陶永说:“陶县长。我今天打这个电话给您。只是想提醒您注意一下:像陈国光这样的干警。尤其是他还是你们公安局的一个基层领导。素质这么差、公然违反警务条例、公然袒护违法分子。这对你们公安系统的形象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所以。我觉得您还要对他加强教育。约束一下他的言行。不要让他在外面这样嚣张跋扈。让老百姓误以为你们公安系统都是像他这样沒素质的人。至于您说现在就要他们回來给我赔礼道歉。我看就沒必要了:他们现在人都走了。您及时把他们叫回來给我道歉。也是口是心非、心不甘情不愿的。有什么意义。我看还是算了。”

叶鸣是个喜欢隐恶扬善的人。虽然他有时候做事很冲动。但是。一旦涉及到别人的**或是名声问題。他就会特别谨慎、特别小心。不轻易背后议论人非。也不轻易给别人扣帽子告状。

比如现在。虽然他对陈国光很讨厌、很生气。也很想让陶永小小的惩戒他一下。让他长点教训。但是。他在电话里并沒有把李金海所讲的关于陈国光和车站派出所的干警在绿野酒家得好处。以及每年到酒家报2万元发/票私分的话讲出來。因为他觉得:这些事毕竟只是李金海的一面之词。在沒有确切证据之前。自己不能在陈国光等人的顶头上司面前说这样的事。那样的话。既是对陈国光等人不负责。也是对自己不负责。

陶永听叶鸣说不让陈国光等人过來给他道歉。还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在说反话。忙表决心似的说:“老弟。谢谢你的提醒。陈国光这个王八蛋我知道。成天吊着一张马脸。好像跟谁都有仇似的。平时讲话也很冲。喜欢乱发脾气。我批评了他多次。可他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过。反过來说。像陈麻子这样的人。性格很直爽。只要顺了他的毛、合了他的脾气。他也是很豪爽、很讲义气的。平时也很听我的话。所以。叶老弟。这次你就看我的面子上。多担待他一下。不要跟他计较。我先打电话给他。让他们那几个人都过來。一个个给你道歉。过两天。我再要他们到三朵金花酒家去请客。我们再在一起喝几杯酒。说实话:自那次我们喝酒唱歌之后。我还真的很是想念你这位老弟呢。哈哈哈。”

叶鸣听他一口一个“老弟”。叫得亲热异常。而且听他为陈国光开脱的语气。显然他和陈国光关系非同一般。至少。陈国光应该算他的亲信之一。难怪那个陈麻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口气。原來他是仗着背后有陶永这个靠山……

想至此。叶鸣轻微地暗暗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说:“陶县长。那谢谢您了。”

陶永挂断叶鸣的电话后。立即拨通了陈国光的手机号。

陈国光此时已经快回到所里了。正在车上和李所长等人说叶鸣的事。

“那个姓叶的小杂种。什么东西。居然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的。今天要不是看他在执行公务。老子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铐到所里去。不弄他个半死不活的。老子就不姓陈。”

陈国光对叶鸣余恨未消。在车上仍在咬牙切齿地思量着要怎么修理一下叶鸣。

李所长阴冷地说:“陈所。那小子嚣张得很。估计是在纳税户中耀武扬威惯了。成天被那些个体户捧着奉承着。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他胸口的工作牌。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一分局副局长。我看。他既然不给我们面子。我们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一下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

陈国光从副驾驶座上转过头。眯缝着眼看着他。问道:“老李。你说说:我们怎么给他点颜色瞧。”

李所长笑了笑。说:“这还不简单。我这里有上中下三个计策。陈所你选一个就是:上策是在城关派出所找一个哥们。让他派几个联防队员跟踪姓叶的那小子。像他们这种油水部门的人。又有钱有很清闲。平时难免会去打点牌、洗洗桑拿、嫖嫖小姐。只要被跟踪到一次。就给他抓个现成。先把他送到拘留所行政拘留几天。搞得他身败名裂。你这口气就算彻底消了。”

陈国光点点头。说:“这个好虽好。只是太麻烦了。你说的中策呢。”

“中策嘛。很简单:随便在东站哪个按摩店找个小姐。让她交代说地税局一分局的叶局长曾嫖过她。还给过她若干钱。然后。我们录好口供。发一张传唤通知书到地税局。以涉嫌嫖/娼的名义。把那姓叶的小子传唤过來询问十二个小时。这样做。虽然因为证据不足。不可能给他定嫖/娼的违法行为。但至少可以给他在局里造成恶劣的影响。让他从此臭名远扬。至于下策。那更简单:随便让所里哪位弟兄。在东站街上找几个地痞混混。给他们一点好处。要他们盯住那个姓叶的小子。一等他落单。立即上去揍他一顿。给我们出一口恶气。也就行了。”

李所长刚说到这里。陈国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鸣叫起來。

陈国光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的号码。吓得赶紧对车里的人“嘘”了一声。悄声说:“都别出声。是大老板。”

待车子里安静下來后。陈国光这才按下接听键。一张麻脸上满是谄谀的笑容。低声下气地说:“老板好。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第二百八十一章 认错

新冷县的很多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喜欢把一把手称为“老板”。

有人分析过,将行政事业单位的一把手称为“老板”,有以下妙处:一是在去外面吃饭、唱歌的时候,可以不暴露一把手的身份。因为“老板”是个统称,谁也不知道这个老板是干什么的。而如果喊“局长”或是“科长”,就很容易暴露一把手的身份,很不美气。尤其是在歌厅唱歌并有小姐陪唱的时候,如果称呼一把手职务,会非常尴尬、非常破坏气氛;二是称呼一把手为“老板”,显得很亲切、很融洽,可以表明自己和领导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第三是通过称呼“老板”,可以表明自己对领导很忠心,可以通过这个称呼告诉领导:您是我的老板,我是为您打工的,我是您的“马仔”,我可以随时接受您的差遣,随时为老板服务……

而陶永,则更喜欢别人喊他老板:因为他既是副县长,又是公安局局长。如果别人只喊他“陶局长”,他觉得没有体现他更高的职务;而如果只喊他“陶县长”,又体现不了他公安局长的威风。

因此,公安系统的干部便自觉地统一称呼他为“大老板”。对这个称呼,他自己也觉得非常满意。

所以,陈国光一接到他的电话,首先便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老板好”,然后便问他有什么指示。

陶永有点恼怒地问:“陈麻子,你刚刚是不是带人去了东站附近一个酒家?是不是见到了地税局的人在那里执法?”

陈国光吓了一跳,忙问道:“老板,您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那个姓叶的小杂种真的打电话来告我了?”

陶永一听他还在骂叶鸣做“小杂种”,立即在电话里咆哮起来:“妈拉个巴子的,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麻子鬼!你还在骂叶局长?老子告诉你:叶局长是我的小兄弟,也是省纪委李************!你还在人家面前耍脾气、抖威风。.你知不知道:就连县委的沈书记,见了他的面都要主动和他打招呼,主动和他握手?你算是哪根葱,敢去得罪他?你是不是不想穿你这身皮子了?他今天对你还算是客气的,只是打了个电话给我。如果他真的想要整治你们的话,根本不需要去找他的干爹,只需要和县委的沈书记打个招呼,你们几个瞎了狗眼的兔崽子,不死也要脱层皮,连我这个一把手都会受你们连累!”

陈国光听到陶永这番话,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额头上的冷汗一股股地冒出来,顺着他那张狭长的马脸往下流淌。

在惊愕了片刻之后,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老板,这该怎么办?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您的兄弟,也不知道他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啊!要是早知道了,就打发弟兄们帮着他抬东西了!刚刚我确实对他说了几句狠话,估计是彻底得罪他了。要是他真的记恨在心,到沈书记那里去告我们一状,那我们就惨了……老板,您就给我们支个招吧!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陶永在电话里恨铁不成钢地又骂了他几句粗话,这才说:“你现在赶快带着刚刚那几个人回到酒家那边去,看叶局长是不是还在那里。如果在那里,你们每个人都上去诚心诚意地给他道个歉,说一声对不起,并约他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喝杯酒。他那个人我虽然交往不多,但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个很记仇的人,心胸也很开阔,吃软不吃硬。你们只要态度好一点、道歉时真诚一点,估计他不会再计较你们。”

陈国光忙说:“好的好的,我们现在立即就赶回去跟叶局长道歉!老板,谢谢您啊!”

挂断电话后,陈国光心急火燎地对司机说:“赶快打倒,回到绿野酒家去!”

李所长他们只听了个大概,没有真正弄明白原因,便问陈国光是怎么回事。

陈国光一边擦拭脸上的冷汗,一边后悔万分地说:“妈拉个巴子的,今天撞鬼运了,我们碰到了一块花岗岩上面。你们知道吗?那个姓叶的小子,居然是省纪委李************,还是大老板的小兄弟。刚刚大老板在电话里把我吼了一顿好的,让我们立即回去给那姓叶的小子道歉。”

李所长也吓了一跳,恍然大悟般说:“怪不得,这个姓叶的小子会那么嚣张、那么有气势,一点面子都不买我们的。我还在奇怪:一般行政机关的干部,见了我们公安局的人,还是蛮客气、蛮买面子的,为什么他会那样油盐不进?现在想来,原来他是有恃无恐,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小萝卜头放在眼里。”

陈国光说:“老李,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就没必要说了。现在就是这世道,谁的关系好、后台硬,谁就是大爷!他虽然只是地税局一个分局副局长,但我们大老板都要亲亲热热地喊他老弟,见了他的面还要主动和他打招呼,我们能有什么辙?等下这里每个人都去和他道个歉。大老板说了,道歉时都要诚心一点、客气一点,一定不能让他再记仇。否则,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当陈国光等人赶到绿野酒家时,只见叶鸣等人都站在酒家前面,而康立信则带着几个厨师,拦在地税局的三台车子前,说什么也不放叶鸣等人走。

叶鸣见陈国光等人从警车上下来,猜到是自己刚刚给陶永打的那个电话起了作用,便站在那里不动,看他们怎么来和自己说。

陈国光等人一见到叶鸣,立即小跑着过来。在跑到叶鸣身边时,陈国光那张麻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伸出双手抓住叶鸣垂在身侧的右手,一边使劲摇晃,一边用热情得有点过分的语气说:“叶局长,真是对不起啊!我就是这么一个臭脾气,最容易得罪人,刚刚冲动之下,对叶局长说了很多蠢话,陶县长已经打电话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我现在心里很内疚,所以立即赶回来给叶局长诚心诚意地道个歉。希望叶局长不要介意我刚刚那些话,原谅一下我这个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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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康癫子

叶鸣知道陈国光等人都是奉陶永之命,特意返回来给自己道歉的,虽然心里极度鄙视他们这种前倨后恭的奴才嘴脸,却也不好表现得过份冷淡,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了个呵呵说:“陈所长,什么原谅、道歉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并不是个喜欢告状的人,但是,你临走时那番话太气人了,所以我就打了个电话给你们陶局长,请他和你说一下:我们都是行政机关的公务员,在外面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要说有损单位形象的话,不要做有损单位形象的事。所以,我那也是一番好意,是想让陶局长给你们提个醒,以后注意一点。刚刚我也有点冲动,如果有什么话得罪了各位,也请大家谅解!”

陈国光见他说话很得体,并不像有些人一样,得理不饶人,心里不由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便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叶局长,难怪陶县长说你是个很大度、心胸很宽阔的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其实,你别看我脾气有点燥、性子有点急,但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比较讲感情、比较讲义气,喜欢给朋友帮忙。叶局长如果看得起我这个粗人,以后我们就交个朋友,经常联络联络,或是在一起聚一聚、喝几杯酒。如果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一定二话不说,全力以赴帮你办到。”

叶鸣听他主动来套近乎,便笑了笑说:“陈所长,谢谢你看得起我这个后进小辈。如果有时间和机会,一定和你喝几杯。”

这时候,李所长等人也走过来,笑容满面地和叶鸣握手,每个人也都说了道歉的话。

李所长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势利眼,听陈国光说叶鸣有那么深厚的背景,又和陶局长称兄道弟的,在和叶鸣握手时便格外热情、格外亲切,不住地说:“叶局长,以后我们一定要多来往啊!我们都是行政机关的,算是兄弟单位。今后但凡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你只管打电话给我们就是,我们随喊随到……对了,叶局长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记一下,以后方便我们联络。”

此时,他早已把刚刚向陈国光献计说要整治一下叶鸣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拿出自己的手机,含笑看着叶鸣,等他告诉自己手机号码。

叶鸣本来不想和陈国光、李所长这样的势利小人深交,但却不过李所长的热情,只好不大情愿地告诉了他自己的手机号码。

待叶鸣一一和所里的几个人握了手之后,陈国光又蹦过来,主动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刚刚说要我在你们的扣押清单上面签字作证的,那清单呢?我现在就在上面签字!”

叶鸣点点头,从刘鹏程手里拿过那份《扣押清单》,递给陈国光。陈国光接过去,看都不看,便龙飞凤舞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候,一直守在一台皮卡车前面的康立信感觉到情况有点不妙,便跑过来,一把拉住陈国光的手,涨红着脸嚷道:“陈所长,你可不能签这个字啊!你是我哥的兄弟,现在怎么也帮着外人欺压起我们来了?你这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不然的话,我看你以后怎么跟我哥去解释!”

陈国光听他出言不逊,当着叶鸣的面就说出这样露骨的话来,不由勃然大怒,把脸一沉,忽然大喝道:“康立信,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跟你们是什么兄弟了?我们这是在协助地税局的干部执行公务,怎么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说到这里时,陈国光回过头去,对后面那几个警察喊道:“李所长,你喊两个弟兄过来,把康立信和另外那个为首妨碍叶局长他们执行公务的厨师给我铐起来,租一台的士带回所里去,先把他们羁押二十四小时再说!”

原来,陈国光生怕康立信这个二傻当着叶鸣的面,把他们的权钱交易内幕抖露出来,所以便想把他拷到所里去,封住他的口,到时候再跟他解释说明。

李所长此时也跟陈国光一样的心思,听到陈国光的命令,立即答应一声,和几个干警一拥而上,把康立信和那个叫“军宝”的厨师用手铐铐了起来,横拖竖拽地拖进了一台的士,由李所长亲自押着往派出所开去。

陈国光等李所长等人走后,又对着那几个还磨磨蹭蹭地站在皮卡车前面的厨师喝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也想让我们拷到派出所去坐一天铁椅子?滚开!”

那几个厨师被他那一声“滚开”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在车子前面逗留,抱头鼠窜地逃到店子里去了。

陈国光把那些厨师赶开后,这才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叶鸣,说:“叶局长,现在帮你们把障碍清除了,你们放心走吧!对了,你们等下最好快点走,不要被康根新碰到了。那家伙是个典型的猛子鬼,从小被他父母惯坏了,脾气暴躁得很。尤其是喝了酒之后,更是一个不怕把天捅破的疯子。他原来是在我们公安系统的,有一次喝了酒,在一个歌厅和人抢夺小姐,被别人揍了几下。他一怒之下竟然掏出了枪,一枪就击中了那个和他发生争执的男人的小腿肚。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你应该听说过。他这种行为,本来是要坐牢的。后来他父亲康文祥请当时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王修光出面,摆平了各方面的关系,又赔了伤者五十万元钱,这才让他免了牢狱之灾,只是受了一个处分,并调离了公安系统。所以,他有一个外号,叫康癫子。他要是来了,你们估计很难从这里出去。”

叶鸣点点头说:“谢谢陈所长善意的提醒,我们等下就走。”

陈国光又和他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钻进警车走了。

叶鸣待陈国光走后,便坐进第一台皮卡车里面,吩咐司机开车。

但是,他们刚刚发动车子,还没有起步,从广场口子处忽然风驰电骋般驶过来一辆标致车,笔直开到叶鸣他们的皮卡车前面,一个急刹车,将标致车横挡在皮卡车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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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持枪抗税

标致车停稳后,驾驶室左侧的车门被“砰”地推开,从里面跳出来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子,怒目圆睁地来到叶鸣他们坐的皮卡车边上,伸手在车窗玻璃上猛敲了几下,吼道:“哪里来的野杂毛?敢到我康癫子的店子里来拖东西,你们是活腻了还是怎么的?”

叶鸣见他眼睛瞪得铜铃大,气恼得眼眶里似乎要迸出火星来,又听他自称康癫子,这才相信陈国光说得没错:这家伙看来确实挺横,而且此刻又正好喝醉了,看来得小心提防他一下……

因此,他对坐在里面的两个干部说:“你们坐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在叶鸣跳下车后,另外两台车上的刘鹏程和欧阳明也都跳了下来,一起来到康根新面前。

康根新满口喷着酒气,瞪大血红的眼睛,扫视了叶鸣和刘鹏程、欧阳明几眼,忽然提气喝道:“妈拉个巴子的,你们是哪座山头下来的土匪?大白天的到我店子里抢东西,还有没有王法?”

叶鸣听他一出口就是污言秽语,还口口声声称自己这边的人为土匪,不由气往上冲,指了指自己胸口挂着的工作牌,也提气喝道:“你又是哪里跑过来的酒醉癫子?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哪里来的?告诉你:我们现在在依法执行公务,你最好赶快把你的车子挪开。否则的话,你会像这个店子的那个老板康立信一样,被派出所以妨碍执行公务的名义拷走!”

康根新一听叶鸣说康立信被派出所的人拷走了,不可思议地裂开大嘴,伸头往店子门口看了看,果然没看到康根新的影子。

这一下,把康根新气得脸上青筋暴起,像条疯狗一样在原地转了几圈,忽然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国光的号码,高声怒骂道:“陈麻子,你这条喂不熟的白眼狼、黄眼狗!老子每年好饭好菜喂着你们,每年给你们赞助几万块钱。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我养一条狗,还能给我看门守店子,养一头猪,还能杀点肉吃。我花这么多钱养你们这群猪狗,却还要反过来咬我一口,你们还算是人吗?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咹?”

叶鸣等人听他骂出了这么难听的话,都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不知道陈国光会怎么答复他。

康根新骂完后,便把手机贴在耳朵边,鼓凸着眼珠听陈国光的解释。

也不知陈国光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康根新越听越怒,忽然“啪”地把手机摔到地上,再次转头面对叶鸣等人,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忽然伸出手说:“你们既然说是来执行公务的,那把你们的执法文书给我看看!”

叶鸣见他性格暴戾,又喝得醉醺醺的,生怕他一怒之下把那些法律文书撕碎,便冷冷地看他一眼,说:“你一不是这个酒店的法人代表,二不是酒店的经营管理者,三不是有关监督部门的领导,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我们的法律文书?你又有什么资格提出要看我们的法律文书?”

康根新被叶鸣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噎得直翻白眼,一时却找不出话来反驳他——因为他也在执法部门,知道只有相关当事人才有权利要求看执法文书,其他人是没有权利的。自己虽然是这个店子实际的老板,但那都是不能摆上台面说的。所以,叶鸣不给他看执法文书,是完全有道理的……

叶鸣见他被自己问得张口结舌,便不再与他啰嗦,对刘鹏程和欧阳明挥挥手,说:“刘局长、欧局长,我们走!”

说着,就拉开皮卡车的车门,准备让司机绕开康根新的那台标致车,直接从广场的右边开出去。

就在他刚刚准备上车的时候,恼羞成怒的康根新忽然一个箭步冲到他后面,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后领,一拳就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这个康根新少年时曾被他父亲送到一个武术馆习武几年,拳脚功夫颇为了得,手上的劲道也比较足。而叶鸣当时正在准备和司机说话,没想到他会从背后偷袭,所以完全没有防备,直到被他揪住了后领,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后脑勺上已经狠狠地挨了一拳。

叶鸣虽然抗击打能力很强,但被康根新鼓足全身劲力狠狠地在后脑勺上捶了一拳,还是痛得眼冒金星。

叶鸣自幼练武,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哑巴亏。因此,在挨了康根新那一拳之后,不由又惊又怒,心里一股无明业火高高地升腾起来,忽然一个车转身,面对着康根新。跟着,反手抓住他揪住自己衣领的右手,抬起左膝在他肚子上狠狠地一顶。

康根新满以为自己那一拳,即使不把叶鸣打晕,也会让他一时半刻回不过神来。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他偷袭成功的年轻人,居然会在一瞬间就转过了身子,面对着他,目光中突然露出了凌厉的杀气。

跟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右手好像被一把铁钳夹住,那种冰凉的疼痛感使他忍不住大声呻吟了一声。

然而,这还没有完。紧接着,他又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被一把千钧重锤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像一锅熬在火上的热粥一样,翻江倒海地动荡起来。同时,那种比手臂上更厉害的疼痛感,使他开始眼冒金星,额头上的汗珠大股大股地涌了出来……

叶鸣本想在打他两拳,但见他开始痛得汗如雨下,怕他经受不住,便收回了拳头,把他往后面一推,冷冷地说:“康癫子,你找别人发癫可以,但你来惹我,那是你瞎了你的狗眼!你如果不服气,我们现在再来过几招。我十招之内不把你打趴在地上啃黄泥,我就不姓叶!”

康根新被他那一推,推得连退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忽然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一把手枪,眼睛里闪出狂野的凶光,挥舞着枪吼道:“妈拉个巴子的,你们这群土匪,信不信老子一枪一个毙了你们?”

第二百八十四章 我们是兄弟

刘鹏程、欧阳明等人见康根新忽然掏出了手枪,全都吓了一大跳。

欧阳明忙喊道:“叶局长,你快上车!这家伙喝了酒,手里有枪,别和他计较了。”

叶鸣虽然听陈国光说康根新曾经开枪伤过人,但是,他总觉得康根新既然是个法院的法警队长,应该有一点起码的法纪意识。再说,他曾经在这样的事情上栽过跟头,应该不会重复犯同样的错误。

因此,他虽然见康根新掏出了枪,却并不惧怕,仍站在那台皮卡车车门处,双目圆瞪,对康根新喝道:“姓康的,你要仔细考虑一下你今天的行为:你先是粗暴地干涉我们执法,妨碍我们执行公务;然后,又动手殴打执行公务的干部;现在,你又公然掏出了手枪――在我的印象中,全国抗税的案件发生过不少,但像你这样持枪抗税的,你算是第一个。你是不是打算成为全国持枪抗税第一人?国家给你配备枪支,是用来对付罪犯的。你现在用来指着我们这些执行公务的税务干部,你还有没有一点法纪意识?”

康根新再次把手里的枪挥舞了几下,咆哮道:“小杂种,老子就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你能怎么样?老子今天就是把枪口对准你们这群杂碎了,你又能怎么样?你们只要敢把东西拖走,老子就敢毙了你们这帮土匪。不信,你试试看?”

叶鸣冷笑一声,转身就拉开车门,对着里面的司机喝道:“发动车子,准备走!不要再理睬这个癫子了!”

康根新见叶鸣对他的威胁洋洋不理,准备上车走人,而自己刚刚被他用膝盖顶过的肚子,现在还在隐隐作痛,霎时间狂性勃发,忽然举起手枪,拉开保险,瞄准叶鸣的后背,把牙一咬,手指扣动了扳机……

在他举枪瞄准叶鸣的时候,面对着他站在叶鸣身边的欧阳明见他咬牙切齿的,顿觉情况不妙。在他扣动扳机的一霎那,欧阳明顾不得躲避子弹,猛地伸出右手,将背对着康根新的叶鸣往旁边用力一推。

只听“叭”地一声脆响,康根新手里的枪冒出一股蓝烟。一口子弹呼啸着飞过来,“嗖”地钻进欧阳明的右手靠近肩膀的地方,穿透皮肉后,又从手臂另一边飞了出去……

欧阳明只觉得自己的右手手臂一麻。跟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伤口喷涌出来,瞬间就染红了蓝色制服的一边。一种钻心的疼痛使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旁边那个一直手持小巧的摄像机跟着叶鸣他们全程录像的电视台的记者,忽见康根新真的开了枪,而且把欧阳明打倒在地,不知死活,吓得“啊”地一声大叫,手里的摄像机“啪”地调到了地上……

在枪响的一瞬间,叶鸣也已经回过神来,惊愕地转过身子一看,只见欧阳明手臂中弹,满脸痛苦至极的表情,摇摇晃晃地扑倒在地。

再一看康根新,只见他双眼通红,腮帮鼓凸着,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自己,又开始举枪瞄准了――显然,他现在已经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完全不计较后果了,一定要把自己打死或者打伤才会罢休……

叶鸣见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忽然将右脚在皮卡车的车皮上一蹬,身子借着那一蹬之力,斜斜地飞了起来,双臂展开,像一只大鹏鸟一样,径直扑向两米开外的康根新。

康根新见叶鸣忽地腾空而起,便抬高枪口,慌乱地开出了第二枪,子弹却从叶鸣的身边飞了过去。

叶鸣见他打倒了欧阳明之后,居然还在开枪,不由睚眦俱裂,心下愤恨到了极点,在空中合身往他身上一扑,双拳连击,把他打得口鼻鲜血狂喷,仰头倒在地上。

叶鸣扑到他身上,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双手抓住他持枪的右手,咬着牙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康根新的手臂被他生生扭断,疼得他“哎哟”一声,手里的手枪也“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此时,刘鹏程带着几个干部扶起了休克过去的欧阳明,正在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伤口。

叶鸣转头看一眼满身鲜血、生死不明的欧阳明,只觉得心里一痛,眼睛一红,忽然举起拳头,对准身下的康根新,咬牙切齿地狂殴起来……

有两个冲过来准备帮叶鸣打康根新的干部,见叶鸣打得康根新口吐鲜血,估计肋骨都断了几根,生怕康根新被他打死,闹出人命来,慌忙上去抱住他,把他从康根新身上拖开,劝说道:“叶局长,不能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欧局长是手臂负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已经打了110和120,警察和救护车应该马上就会来了。”

叶鸣听说欧阳明没有生命危险,这才通红着眼住了手,看一眼地上的康根新,只见他像条被打残了的疯狗一样,痛得在地上哭嚎着滚来滚去,这才余恨未消地对着他“呸”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飞快地奔到欧阳明身边,见他已经醒了过来,便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一边流泪一边痛心疾首地说:“兄弟,是我大意了,害了你!今天要不是你冒死推我一把,我就没命了!谢谢你,兄弟――”

欧阳明费力地睁开眼睛,对着叶鸣微微一笑,用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叶局长,你别这样说!我们是兄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是你看到我正在被人用枪瞄准,而我却浑然不觉,你肯定也会那样做的。你别说谢我的话,如果要谢,我还欠你几千声、几万声谢谢呢!你说是不是?”

叶鸣知道他所说的是当初自己把他从高利贷者手中解救出来之事,心里更加激荡,哽咽着说:“兄弟,你别再说这些了!你欠我的只是情,我现在欠你一条命。你如果谢谢都不让我说几句,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十几分钟后,东站广场的口子上突然警笛长鸣,从那边接连开过来两三台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嚓嚓嚓”地在绿野酒家门口停下。

警车刚一停稳,从每台车里都钻出几个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防暴警察,一下子就把叶鸣等人包围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起带走

原來,在康根新刚刚掏出枪的时候,心思比较缜密的刘鹏程见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一幅要和叶鸣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担心会出大事,便拿出手机,赶快拨打了110,报警说在东站绿野酒家有人持枪抗税。报完警后,他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县局局长邹文明,请他赶快赶到现场來。

公安局机关对涉枪的案件,历來都是非常警惕、非常重视的。因此,指挥中心的领导当即请示陶永,派出了十几个全副武装、手持冲锋枪的防暴警察,分乘三辆警车赶到了枪案现场。

在防爆警察刚刚下车的时候,120救护车也随后鸣笛赶了过來。

这些防暴警察里面那个为头的队长走到叶鸣等人身边,问道:“刚刚是谁报的警?枪呢?枪在哪里?”

一个一分局干部走到那个队长跟前,把刚刚被叶鸣从康根新手里打落到地上的手枪递给他,回身指指仍然躺在地上打滚的康根新,愤恨地说:“这是他的枪。就在刚才,他向我们叶局长连开两枪,还打伤了我们的欧局长。”

那队长接过枪,仔细看了看,眼睛里露出惊异的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康根新,说:“这是警用手枪,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枪?”

刘鹏程在旁边答道:“这家伙是法院法警大队的,听说还是一个什么大队长。他这是知法犯法,请你们拘捕他,不能让他跑了。”

防暴大队长点点头,有点愤怒地说:“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堂堂的法院法警大队长,居然掏枪对准税务干部,还敢开枪,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小汪、小罗,你们两个过去,把他给我铐起來,先带回去,办好手续后,先把他丢进看守所去。”

两个防暴警察答应一声,走过去给地上的康根新上手铐。

忽然,其中一个警察叫了起來:“曾队长,你过來看看:这个人也负了重伤,好像手臂被人折断了,无法上手铐。”

那个曾队长吃了一惊,赶紧走过去,在康根新身上、手上摸了几下,然后起身问刘鹏程:“这是谁打的?怎么下手这么狠?”

叶鸣听到他的问话,放下怀里的欧阳明,站起來说:“是我打的。”

曾队长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地税局任什么职务?”

“我叫叶鸣,是地税一分局副局长。”

曾队长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道:“是你先打他,他才开的枪,还是他先开枪你再打的?”

叶鸣恨恨地瞪了一眼仍然像条死猪一样躺在地上的康根新,余怒未消地说:“是他先开枪打伤了我一个同事,然后又对准我开了第二枪,所以我才扑过去抢了他的枪。”

“那他的手臂怎么断了?而且,我看他口鼻流血,好像还有内伤。你即使是正当防卫去夺枪,下手也太狠了点吧!”

原來,这个曾队长看到地上的人是康根新,他虽然不是十分认识他,但听说过他的名头,知道他父亲是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康文祥,关系和后台都很硬扎,所以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开始想找叶鸣等人的碴子了。

叶鸣有点生气地说:“这位领导,你说我下手狠,但你想沒想过当时的凶险的场景?这个姓康的手里有枪,又喝醉了,而且已经打伤了我们一位同事。我这时候不下手狠点,如果被他找到机会再开一枪,我还能有命吗?你们警察要是碰到有人持枪或是其他武器和你们对抗,你们还可以当场击毙他呢,对不对?何况,我只是把他打了几下,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以解除他对我和我的同事的生命威胁,这应该不算过份吧!”

曾队长听他侃侃而谈,说得条条是道,一时有点语塞,想了一下才说:“你叫叶鸣是吧!是这样的:因为现在我们不清楚开始的情况,也不知道到底是你先打康根新引发他开枪,还是他先开枪引发你打他。但我们看到:你一个同事负了枪伤,而康根新也受了重伤。你和康根新都有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嫌疑。所以,我必须把你们都带到局里去,等弄清真相后再做出相应的处理。”

说着,他就回过头,对身后两个警察喝道:“你们过來,给叶鸣戴上手铐,把他带回局里去。”

刘鹏程等人见那些警察要给叶鸣戴手铐,都涌过來指责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边是受害者,而且是在执行公务。叶局长打那个混蛋,纯粹是正当防卫,是为了制止他进一步的危害行为。你们怎么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把叶局长也要拷走?你们弄清楚情况沒有?”

叶鸣把刘鹏程等人推开,说:“刘局长,现在医院的救护人员正在对欧局长进行救护,你们去看着点。我沒事,戴手铐就戴手铐吧!反正刚刚有电视台记者摄下了全部的过程,到时候让办案人员看一下现场录像就可以了,沒必要和他们吵。”

说着,他就主动伸出双手,让那两个警察给他戴上了手铐。

而另一边,救护人员也把康根新抬上了救护车,两个警察跟上救护车看守他,防止他逃跑。

曾队长对叶鸣招招手,说:“走吧,你上我的车,到局里讲清楚:如果你真是正当防卫,是为了制止正在进行的暴力犯罪行为,那你很快就可以出來的,这点你放心。”

正在这时,叶鸣裤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曾队长见他双手被铐住,无法到裤袋里去拿手机,便弯腰帮他把手机掏出來,在递给他之前,无意中看了一下荧屏上显示的來电者名字,竟然是“陶县长”。

曾队长吃了一惊,眼睛看着叶鸣,问道:“这陶县长是不是我们陶局长?你认识陶局长?”

叶鸣点点头说:“认识。”

曾队长赶紧给他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他的耳朵边,对他努努嘴,示意他说话。

“陶县长,您好,我是叶鸣。”

“老弟,你好。刚刚我听110指挥中心的人汇报说,东站绿野酒家发生了持枪抗税案。我记得你正在那里执法,是不是你们和人发生冲突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第二百八十六章 训斥

叶鸣听陶永问起持枪抗税之事,便愤恨地答道:“陶县长,持枪抗税的那个人是县法院的法警大队长康根新,他向我们开了两枪,打伤了我们一分局的叶局长,我也差点中枪。我都想象不到现在居然有这种无法无天的干部。要不是我及时把他的枪打落,今天新冷就要出大案子了!”

陶永听说这次开枪的又是几年前被调离公安系统的康根新,不由又惊又怒,说:“老弟,你沒事吧!你确定开枪的人是康根新?这个王八崽子,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啊!前几年他在我们公安局开枪打伤平民,差点让我们局党委班子集体挨处分。现在给他挪了一个地方,他居然还是那么嚣张。看來,这次一定得让他到牢房里去待几年才行了,否则,他根本就不长记性,还会惹出更大的祸來。”

原來,当初康根新出事的时候,陶永还是公安局副局长,而康根新则是他分管的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因为康根新开枪伤人,他这个分管副局长要负直接领导责任,差点儿挨了一个处分。为此,他对惹祸的康根新恨得牙根痒痒,虽然康文祥后來把事情摆平了,他最终也沒有被追究责任。但他在公安局的党委会上,还是坚持要清退康根新,说把他留在公安系统,终究会是个大祸害。最终,康根新还是被清退出了公安系统。

为此,他得罪了康文祥。虽然两个人原來玩得很好,但自从这件事以后,他们两个人就再也沒有过任何來往,彼此都像仇人似的。而陶永好几次提拔的机会,也都被康文祥暗中作梗,在k市市长王修光那里说他的坏话,使他几次提拔副县长都泡了汤,直到今年他才如愿以偿……

因此,现在当他听说康根新居然开枪打伤了一个税务干部之后,觉得自己报复康文祥的机会來了。

尤其令他高兴的是:这次康根新得罪的人,竟然是背景很深、后台很硬的叶鸣,那他就是自寻死路了!单是凭他持枪抗税这一条,只要叶鸣想整他,随便跟县委沈书记或是市委卿书记说一下,根本不要他的干爸爸李润基书记出面,康根新就非进牢房不可。

更何况,今天康根新还开枪伤了叶鸣的同事,这就更加是罪不可赦了!如果此次把康根新的案子弄大,再追溯到上一次开枪伤人的案子上面去。那么,康根新的父亲康文祥,就会被牵扯进來,首先就要受到教子无方的指责,然后,还可能深挖出他上次徇私枉法、跑关系走后门为儿子开脱罪责的事情……

因此,在听说持枪抗税的人是康根新后,陶永表面上流露出來的是震怒和愤慨,心里则是暗暗高兴,向叶鸣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最后问道:“老弟,你现在还在现场是吗?是不是在向防暴大队的曾队长反应情况?你要把事情说清楚点,让他们记录下详细经过,尤其是康根新醉酒驾车、醉酒带枪等问題都要记下來,并当场取证。他这些问題,都是违反了公安部五条禁令的行为,就是最后沒有掏枪,沒有开枪伤人,作为一名警察,也足够开除他了!”

叶鸣看了一眼给他举着电话、脸上神色有点尴尬的曾队长,苦笑了一下,说:“陶书记,我还在现场。你们曾队长正准备把我带到局里去审讯,说我涉嫌故意伤害罪,现在手铐都戴上了,正准备走呢!”

陶永吃了一惊,骂道:“这个曾华军是个猪脑壳啊!他沒看见你穿着制服吗?他要传唤你,也不应该给你戴手铐呀!这要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了,说一个税务干部被公安局拘捕了,这对你们地税局的形象很不利的……你把电话给他,我來和他说。”

叶鸣转过头,对曾队长努努嘴,说:“曾队长,陶县长要你接电话。”

曾队长赶紧把电话挪到自己耳朵边,恭恭敬敬地说:“老板,您好,我是曾华军。”

“曾华军,你的脑袋被驴子踢懵了?你的屁股坐在哪一边?你那边的犯罪嫌疑人只有一个,就是康根新,你给人家叶局长戴什么手铐?他即使打了康根新,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打死了那个政法系统的害群之马,算是为民除害,我们还要放鞭炮庆贺。你倒好,明明知道叶局长他们在执行公务,明明知道康根新是持枪抗税、开枪伤人,你还要各打五十大板,给叶局长也上了手铐,你是不是和康根新有什么私情?咹?”

陶永这个人,在局里一贯惟我独尊,对下属很严厉、很暴戾。所以,公安局的人从上到下,从副局长到普通干警,都很惧怕他,有时候做错了事,或是忤逆了他的意旨,就会被他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沒有一个人敢顶撞他。

曾华军被陶永骂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分辩,只好唯唯诺诺地说:“老板,您批评得对,我确实不应该给叶局长戴手铐,这是我考虑不周,等下我给叶局长道歉。不过,我要跟您解释一下:我和康根新确实沒有什么私情,而且我也和他不大熟。他在公安局的时候,我还在乡里的派出所工作,很少和他打交道,所以不存在和他存在私情的问題,请老板明察。”

陶永听他主动认错,这才放缓了语气,说:“你们要把现场保护好,并立即请刑警队的技术人员过來勘察现场取证。叶局长你可以对他现场做一个笔录,就沒必要带他回局里询问了。倒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包括绿野酒家一些参与抗税的员工,要多带几个回來,多做几份笔录,要把康根新持枪抗税、开枪伤人的证据弄扎实一点,不要留下任何空子和漏洞。”

曾华军一听陶永的口气,就知道他是想整康根新,赶紧答道:“好的,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办。”

曾华军刚刚挂断电话,还沒來得及给叶鸣打开手铐,忽见几台小车开到了酒家门口,从里面出來七八个人,一眼看到戴着手铐的叶鸣,为头的那个人惊讶地问道:“小叶,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被戴上手铐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各方关注

这个惊讶地询问叶鸣的人,正是新冷县地税局局长邹文明。

原來,刚刚邹文明接到刘鹏程的电话,说叶鸣和绿野酒家的幕后老板发生了肢体冲突,那个老板还掏出了手枪,请他赶快过來。

邹文明大吃一惊:如果单是肢体冲突,叶鸣是不会吃亏的,只有别人吃他的亏;但是,如果对方有枪,以叶鸣那种宁折不弯、愈挫愈勇的脾气性格,他如果去硬碰硬和这个持枪的人对抗,说不定就会吃大亏,甚至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一想到这一点,邹文明就心急火燎起來,顾不得再打探其余的情况,赶紧挂断刘鹏程的手机,立即召集了所有的党组成员和沒有出去的中层正职,分乘几台车子,风驰电骋般往东站赶了过來。

在路上,他又打了刘鹏程的电话,得知对方已经开了枪,欧阳明为救叶鸣,手臂被击穿,但沒有生命危险,正在等救护车到來;那个开枪的家伙已经被叶鸣制服,枪也被夺下來了,估计警察很快就会赶到现场來……

当听到叶鸣沒有事情后,邹文明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來了:他现在最怕、最担心的就是叶鸣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他自己的前途,现在和叶鸣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一旦叶鸣在执行公务时出了事,比如说负了伤甚至牺牲了生命,他不仅会失去一个最强有力的靠山,而且将來也无法跟市局的徐局长交代,更无法跟省纪委的李书记交代。

现在,当听说叶鸣沒事后,他的头脑便清醒了过來,立即想起了自己应该履行的程序和职责。

于是,在车子上,他便按照《重大事件报告制度》的相关规定,分别向常务副县长李邕、县委书记沈佑彬、市地税局局长徐飞报告了一分局干部在执法时被人持枪抗税、分局副局长欧阳明负伤的事。

沈佑彬听邹文明汇报说持枪抗税的人是县法院法警大队长康根新,心下极为震怒,在电话里告诉邹文明说:他会立即打电话给公安局局长陶永,让他们成立专案组,彻查此案,一定会将肇事者绳之以法。

在说完这段话后,他又很关切地问:“老邹,这次行动叶鸣参与沒有?他沒什么事吧!”

邹文明忙说:“沈书记,那个康根新开枪的目标,就是叶鸣,只不过我们县局一分局的一个副局长,在关键时刻推了他一把,让他躲过了康根新的第一枪,使他有机会反击,制服了康根新。要不然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佑彬也有点后怕地说:“小叶这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对了,你们那个救了叶鸣的干部叫什么名字?我的意见是:对这样英勇无畏、舍身救人的干部,我们一定要广泛宣传、大力表彰,并要授予相应的荣誉。”

邹文明本來对欧阳明意见很大、成见很深。可是,当他听刘鹏程说他今天舍死救了叶鸣一命后,心里对他的成见一下子去了一大半,同时心里暗暗感叹:叶鸣这小子,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必有好报!当初欧阳明设计陷害他,可是他并不记仇,还以德报怨,在自己面前力保欧阳明,不让局党组处理他。今天,欧阳明就在关键时刻报答他了。如果当初他对欧阳明落井下石,那么,今天欧阳明就绝对不会站出來替他挨那一枪……

因此,当沈佑彬提出來要宣传表欧阳明后,邹文明立即表示赞成:“沈书记,我跟您的想法一样:对欧阳明同志这种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舍身救人的精神,我们一定要大力提倡,也要进行表彰奖励。到时还要请县委宣传部和电视台配合一下我们的宣传工作。”

沈佑彬当即表态说:“这个好说,到时你们县局写个材料过來,我在材料上做个批示就行了。”

而市地税局局长徐飞,在接到邹文明的电话报告此事后,第一反应也是问叶鸣有沒有什么事。听邹文明说他沒事后,他才长嘘了一口气,指示说:“老邹,在我的印象中,我们税务系统,不管是地税还是国税,到目前为止,还沒有发生过国家干部持枪抗税的案例。所以,你们那边今天爆发的这桩案件,很典型、很恶劣,请你们高度重视,在今天下午五点之前,你们必须让办公室的人把案件发生的经过写出來,报到市局办公室來。市局办公室还要连夜报到省局办公室和法制办去,争取明天就上新闻媒体,一定要对抗税犯罪分子形成高压态势,并最终将他们绳之以法。”

邹文明等人赶到现场后,一眼就看到叶鸣被几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围着,手上还戴着手铐,不由讶异万分,便出言询问。

那个曾队长一看这群人里面有穿税务制服的,又听叶鸣喊了那个为首的一句“邹局长”,估计这都是叶鸣的领导或是同事,忙对邹文明说:“这位领导好!刚刚是有一点小小的误会,所以给叶局长戴上了手铐。我们马上帮他打开。”

说着,他对旁边一个警察努努嘴,那个警察立即走上前來,给叶鸣打开了手铐。

邹文明又四处看了看,问道:“欧阳明呢?他伤得重不重?”

刘鹏程在一边答道:“邹局长,刚刚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已经把欧局长送到医院去了,郝金斌和另外两个干部在车上陪护他。至于他的伤,据救护的医生检查后说:好像是贯通伤,子弹沒有留在手臂里,而是穿透皮肉后,擦着肩胛骨从另一边钻出去了。所以,估计他大部分属于皮肉伤,骨头只是损伤了一点,问題不大。”

邹文明听说欧阳明伤势并不严重,心里再次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和曾队长握了握手,微笑着说:“警察同志,你好,我是新冷县地税局局长邹文明。这次真的要辛苦你们了!麻烦你们好好调查一下这件案子,将持枪抗税并开枪伤人的犯罪分子早日绳之以法,给我们营造一个良好的执法环境。我代表新冷地税局一百多位干部职工,预先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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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交心

像曾华军这样的公安局或是检察院的部门负责人,是最喜欢和地税、国税、财政等即有权又有钱的部门打交道的。因为,只要和这些单位的领导搞好了关系,平时可以互相走动一下,聚个餐、喝个酒、唱个歌什么的,这些单位都会主动买单。

而且,只要和这些有钱的单位搞好了关系,他们还能够以“办案经费”的名义,到这些有钱的单位拉几万块钱赞助,给本部门的干部谋点福利----这种“赞助费”属于公对公,不怕任何人告状,又安全又稳妥,无任何副作用。像曾华军这样的部门负责人,特别喜欢以这种方式为手下的弟兄们捞点外快。

因此,当他听邹文明说了那些感谢的话之后,立即眉开眼笑,连连说:“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们分内的职责,您说谢谢就太客气了。邹局长,我叫曾华军,现在是县公安局防暴大队的大队长,刚任职不久,也沒來得及去拜访您。以后我们队里面的工作,还要你们这样的财神菩萨多多支持啊!”

邹文明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便爽快地说:“曾队长,我们都是行政机关的。我们地税的很多工作,也需要你们公安局的支持、配合和帮助。比如像今天这种情况,就必须辛苦你们,才能处理好。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们局里请客,你把你们防暴大队的干警们都请过來,我们一起吃顿饭。以后如果你们队里经费有困难,也可以找我,我们研究一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争取给你们解决一点。”

原來,邹文明刚刚听刘鹏程说叶鸣把康根新的手臂折断、并把他打得口鼻流血,可能会构成重伤,生怕会对叶鸣不利,于是便想笼络一下曾华军,让他在写现场报告时,把责任多往康根新身上推一点。

曾华军听邹文明主动提起“办案经费”之事,不由喜出望外,赶紧说:“谢谢邹局长。明天晚上我一定把弟兄们都叫來,好好地和地税局的兄弟们干几杯。今天这事您放心,刚刚我们陶局长已经给我下了指示,一定要好好地维护地市局的权威和形象。对于暴力抗税的犯罪分子,我们绝不会姑息,一定会让他得到法律的严惩!”

当天下午,叶鸣在曾华军那里录完口供后,便和邹文明以及其他党组成员來到了县人民医院,守着欧阳明做手术。

欧阳明的手由于沒有伤到骨头,所以手术比较简单,就是割开伤口、清理掉肩胛骨处被击碎的小骨头、然后清洗创口、缝合。虽然手术比较简单,但也进行了好几个小时。

邹文明等人守到下午五点半钟,知道欧阳明还要两三个小时才能从手术室出來,便先回去吃饭了。但叶鸣坚持要留下來等欧阳明手术结束才回去。

第二天上午,叶鸣一上班,就到银行取了一万块钱,用一个信封装着,买了一大束康乃馨,赶到县人民医院,看望欧阳明。

欧阳明昨天手术时实施的是局部麻醉,所以神志一直很清醒,从手术室出來后,还和叶鸣说了话。

现在,他见叶鸣又捧着花过來看他,心里很感动,伸出左手拉着叶鸣的手说:“叶子,我原來对你确实有点意见、有点看法。但是,自从上一次你帮了我之后,我就感觉到:你这位兄弟,不仅豁达大度,而且心地善良,骨子里有一种扶贫济弱的侠客情怀。只要和你真正交了朋友,就时常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而且,你这个兄弟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记别人的恩,不计别人的仇,有古仁人君子之风。比如这次,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每一个人在那种场合下,都应该做的事。但你就牢牢地记在心里,昨天守着我做手术到七八点,晚饭都沒按时吃,今天一大清早你又來探望我了。我有点于心不安啊!”

叶鸣忙说:“兄弟,你这是说哪里话?这有什么于心不安的?你昨天是实实在在救了我的命啊!你千万别说什么在那种情况每个人都会那么做这样的话。现在这社会,你也知道,很有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味道。许多原來我们奉为金科玉律的东西,比如助人为乐、见义勇为、舍生取义、扶弱济贫等等美好高尚的情操,现在被很多人遗忘甚至是不屑一顾了。所以,你昨天推我那一下,看似偶然,其实也是你内心还拥有那些美好高尚情操的体现。如果换做是别人,他们不一定敢冒着被子弹击中的危险,去把我推开。还有一点,我希望以后我们在一起说话时,你不要再提什么我帮助你的那些话。那都是已经揭过去的故事了,你现在完全已经变了一个人。如果再提那些事,我也会于心不安的。”

此时,欧阳明的妻子也在旁边听他们的谈话,这时便很感激地插言说:“叶鸣兄弟,你提起这事,我真的要好好地感谢你。前不久,欧阳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包括你当初帮助他还掉那些高利贷、摆脱被追债的困境的事。你这样做,不仅是帮了欧阳,也等于是拯救了我们全家。你不知道:他在背负着高利贷的那些日子里,几乎沒有回过家,打他电话也打不通。即使偶尔回一次家,也是愁眉苦脸、茶饭不思,并且整夜整夜失眠。当时,我真的以为我们这个家会要妻离子散了。但后來,他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每天准点上下班,回到家里就是看电视看书,要不就辅导孩子做功课。而且,他现在饭量也大了,晚上睡眠也好了,人也发胖了。这些,都是你这位好人的功劳啊!所以,昨天当我听别人说欧阳给你挡了子弹时,虽然他负了伤,但我心里特别高兴、特别欣慰,觉得这样总算多少报答了你一点情意!”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里泛出了泪花,声音也哽咽了。

叶鸣内心也很激动,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花,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个装着一万块钱的信封,递给叶鸣的妻子,很诚恳地说:“嫂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欧局长康复后买点营养品补身子的,请你一定收下!”

第二百八十九章 探视

叶鸣并不是个庸俗的人,也不认为什么事都必须用钱來解决。但是,他今天之所以用拿钱这种在他看來很庸俗、很市侩的方式來探望欧阳明,是因为他知道:欧阳明家里确实需要钱。

上一次他借钱给欧阳明,只是让他还掉了那些逼得很紧、让他无法安心工作的高利贷。但是,他事实上还欠了郝金斌三万多、刘鹏程一万多,局里其他同事零零碎碎的加起來,也有两三万,再加上他还欠几个以前经常去打牌的茶馆三四万元,合计还欠十多万元。而这十多万元还不包括欠自己的在内。

欧阳明自小博览群书,骨子里是个有点清高自傲的人。原來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赌瘾,落得个尊严尽失、颜面扫地的下场,曾几次差点自杀。自那次被叶鸣从被高利贷者追债的窘境中解脱出來后,他就一心一意地努力工作,并把局里发的工资和奖金大部分都拿出來还郝金斌等人的债务,所以日子过得比较清苦。有时候,家里甚至几天都不吃荤腥,比普通的下岗职工家庭还要过得艰难。

好在他的妻子刘芸是个非常贤惠的人,在得知他已经摆脱高利贷的困境,并准备好好工作重新做人之后,心里很是欣慰,便再也沒有责备过他,而是精打细算地料理家务、照顾丈夫和孩子,并支持欧阳明把大部分钱都拿出來还账。

正因为知道欧阳明现在的家庭困境,所以,叶鸣才决定在探望他时,直接拿钱给他,想为他减轻一点还债压力……

刘芸见他拿出那么厚的一个信封,估计里面沒有一万也有**千元钱,慌忙摇手说:“叶局长,这怎么行?我听欧阳说,他现在还欠你很多钱。现在怎么好意思又要你的钱呢?”

欧阳明也说:“兄弟,你來看我,买束花來我就非常感激、非常领情了,你还拿什么钱呢?真的沒必要。”

叶鸣却把信封塞在欧阳明的枕头底下,很真诚地说:“欧局长,刘芸嫂子:你们家里的情况,我非常清楚。我也不假惺惺地说什么其他安慰或是隐晦的话,就直截了当地说吧:即使这次欧局长沒有救我,我也早就想來你家里看一看你们的儿子了!孩子现在还小,又是长身子、长智力的时候,你们要多买点营养的菜给他吃,不能让他的营养跟不上。所以,我这点钱,你们就不要拿出來还账了,拿着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条件。我相信,郝金斌以及其他同事也是会理解你们的困难的,而且他们也应该不会來主动向你们讨债。所以,我建议你们:欠的帐要还,但是,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好,尤其不能苦了孩子……我这话说得比较直爽,希望欧局长和嫂子不要见怪!”

刘芸听他说得如此真诚,眼眶里再一次泛出了泪花,哽咽着说:“叶局长,你这话真是说到我的心里去了:说实在的,只要欧阳这次变好了,真的把赌博戒掉了,我就算看到了希望,再苦我也有盼头,也能够忍受。可是,每次看到我那孩子也要跟着我们过这种生活,我就忍不住想哭……你既然这么说,我们也就不推辞了,这钱我们收下。你放心,欧阳欠你的那几万块钱,我们会想方设法还给你的,只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叶鸣忙说:“嫂子,你快别说这样的话。欧局长欠我的钱,我当时就跟他说了:等你们把欠其他人的钱全部还清后,有钱了再來还我的,完全不要着急。”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出现了两条靓丽的身影。只见陈怡和陈梦琪每人手里提着一个花篮,含笑站在门口。

欧阳明正面对门口躺着,首先看到她们两个人,忙挣扎着从枕头上直起身來,喊道:“刘芸,快到门口接客人,陈主任和叶子的女朋友來了。”

叶鸣吃了一惊,转过头看到陈怡和陈梦琪,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也來了?”

陈梦琪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笑着说:“昨晚陈怡姐就告诉了我欧局长为救你而负伤的事情,并约好今天上午我们一起來看望他。我们本來想抢先过來的,沒想到你还是快了一步。”

陈怡走到欧阳明面前,脸上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由衷地说:“欧局长,看不出你平时文绉绉的,好像是白面书生一个,关键时刻却这么勇敢。你令我们局里的同事全都刮目相看啊!昨天下午,局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事,都在不住口地夸赞你呢!”

欧阳明看到陈怡也來看他,而且态度诚恳亲切,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写信向省局告她和叶鸣有私情之事,脸上不由微微发烧,很内疚地说:“陈主任,我真不值得你们这样來关心我、探视我。我原來做过一些连我自己想起來都脸红的事,你应该是清楚的。你和叶局长虽然不计前嫌,可我心里有愧啊!”

陈怡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由脸上一红,瞟一眼懵然无知的陈梦琪,说:“欧局长,这些事就别记在心上了吧!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你安心养伤,希望你早日康复,早日重返工作岗位。”

其实,陈怡在此之前,对欧阳明确实是有点意见和看法的,觉得他写那样一封信,确实是卑鄙了一点。但是昨天,当她得知欧阳明舍死救了叶鸣一命后,心里对他的意见和看法便立即烟消云散,剩下來的只有感激:因为她真的很难想象,要是叶鸣万一被那个疯子一枪打死了,自己会痛苦到什么程度,只怕会就此跟着叶鸣共赴黄泉也未可知。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來说,欧阳明救了叶鸣,其实也就是救了自己……

而陈梦琪,也和陈怡一样,听说欧阳明舍命救了自己的情郎,心里对他感激不已。因此,她也和叶鸣一样,取了一万块钱放在一个大红包里面,准备在探视时送给欧阳明----因为她上次陪叶鸣去给欧阳明送还高利贷的钱时就知道:欧阳明现在还欠着一些外债,家里应该比较困难。所以,送钱给他是最合适的。

_!

第二百九十章 荣耀

陈怡对欧阳明说完那番话之后,便从坤包里面拿出一个红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估计得有两三千块钱,放到了欧阳明病床前的床头柜上。

欧阳明知道此时说什么推辞的话,都显得很虚伪,便对陈怡感激地点点头,说:“陈主任,谢谢!只是,你这礼也太重了,我还是觉得受之有愧啊!”

陈怡为了调节一下气氛,便开玩笑说:“欧局长,这有什么重不重的?既然是礼,那就是各随心意,只要你不嫌弃就行。你要说重,我们这位琪琪妹子的礼还要重呢!因为你救了她的心上人,看她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把她家里的亿万家财都拿出來补偿你,她才心满意足呢!呵呵呵!”

说完这句话,她就把她身后的陈梦琪往前面一推。

陈梦琪被她说出心里的话,脸一红,瞟一眼床边的叶鸣,也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放到床头柜上,有点羞涩地对欧阳明说:“欧局长,谢谢你救了叶大哥!我也是一点小意思,希望欧局长和嫂子不要嫌弃!”

欧阳明忙说:“琪琪,你和陈主任真是太客气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刘芸,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叶局长和陈主任、琪琪小姐削苹果呀!你看你,就在旁边傻看着,水都沒有给客人倒一杯。”

刘芸如梦方醒,赶紧张罗着要去削平果,又想去给他们倒水,一下子有点手忙脚乱。

陈怡忙说:“嫂子,我來削平果。水就不要倒了,你还是安心服侍欧局长吧!你看看,他的手还吊在那里,让他不要坐起來,别把伤口迸裂了。”

说着,她就自己找到了水果刀,从床头柜下面的柜子里找出几个苹果,细心地削了起來。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出现了一大群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县局党组书记、局长邹文明,后面依次跟着其他局党组成员、工会主席,还有好几位中层正职。

邹文明平时在下属面前,一般都是比较严肃的,很少开笑脸。但是今天,他在走进病房时,却是满脸挂着温和的笑容,径直走到欧阳明的病床边,主动伸出自己的双手,抓住欧阳明那只沒有负伤的手,很亲切地说:“小欧,今天我带大家一起來看望你、慰问你。县局党组对你昨天的英勇行为,表示高度的赞扬和崇高的敬意!你的事迹,昨天下午我已经让办公室肖主任安排文秘人员写了一篇报道,先在市地税局和省局的信息刊物上刊登。过几天,我们还会要写一篇通讯稿,送到k市日报社和电视台去,争取能尽快予以报道,弘扬一下正气,打击一下暴力抗税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你先安心养伤。昨天在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已经和人民医院的领导说了:一定要用最好的医疗技术、最好的药,尽快治好你的枪伤,不要留下任何隐患。”

欧阳明自参加工作以來,因为邹文明性格比较严厉,而且有点看不惯他浮荡的作风。所以,在他的印象中,邹文明从來就沒有对他露过笑脸,也从來沒有像今天这样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这么多鼓励、安慰的话。因此,他真的有点受宠若惊,眼眶都有点潮润了,用激动得有点变调的声音说:“邹局长,各位领导,衷心感谢你们來看我!我对叶局长说过:昨天的那件事,有点偶然,而且当时情况也比较危急,我推叶局长那一把,是每一个同事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做的正常的举动,并不值得领导和同事们这样高的赞誉。所以,面对大家的热情和称赞,我真的有点惶恐、有点惭愧。我现在只想尽快养好伤,早日出來重返工作岗位,用优异的工作成绩回报各位领导对我的厚爱!”

邹文明听他讲得很谦虚、很得体,心里非常满意,拍拍他的手背,温颜说:“小欧,你现在别想工作的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好伤,别的事都暂时不要操心。”

说着,他就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到床头柜上。

紧接着,金驰亮等党组成员和工会主席也依次上前,和欧阳明握手,说了几句鼓励和赞扬的话,每个人也放了一个红包在床头柜上。

工会主席还把一个厚实一点的红包单独塞到刘芸手里,告诉她:这是局工会的慰问金,是县局党组做出的决定,是对欧局长的英勇行为的肯定和奖励。

刘芸自嫁给欧阳明以來,很少听到他的同事和领导赞扬他,反倒是议论他作风不正、沉溺赌博的批评声,她听到过不少。

而今天,一下子有这么多领导和同事來探望自己的丈夫,而且每个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这可是她这么多年來,第一次为自己的丈夫感到光荣和自豪。因此,她的心里异常激动,在接工会主席的那个代表着赞誉和荣耀的奖励红包时,她的手都微微有点发抖,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在领导们看望过后,其他跟过來的中层正职和几个与欧阳明玩得好的干部,也一一上去和他说了几句话,每个人都在床头柜上留了一个红包。

其实,这里面有几个党组成员和中层正职,都是冲着叶鸣的面子來的----因为他们清楚,叶鸣有这么好的关系和后台,能力又这么强,迟早有一天会一飞冲天。所以,他们现在对叶鸣都非常客气,总在想方设法和他套近乎,想拉近和他的关系。而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因为欧阳明是为叶鸣负的伤,他们來看望欧阳明,也就是给了叶鸣面子……

所以,有些人在问候了欧阳明几句后,立即就把注意力转向叶鸣,和他说说笑笑地聊天,整个病房里热闹异常。

大约半小时后,邹文明准备带领大家离开。叶鸣站起來,想送他们到门口,自己再陪欧阳明聊聊天,袋子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赶紧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來电显示的名字,却是“沈书记”。_!

第二百九十一章 县委书记求助

欧阳明见沈书记这个时候忽然打电话给自己,颇有点惊讶,赶紧按下接听键,说:“沈书记,您好!”

邹文明本來已经走到了门口,一听叶鸣口里喊出了“沈书记”三个字,赶紧停下了脚步,回转头凝神听叶鸣和沈书记的对话。

“小叶,你在哪里?有沒有空?有空的话,陪我去一趟人民医院,去探望慰问一下你昨天负伤的那个同事,顺便还要和你说一点事。”

叶鸣忙说:“沈书记,我现在就在人民医院,在我那个同事的病房。要不,我就在这边等您吧!”

沈书记说:“那好,我过二十分钟就过來,你在那边等一下。”

叶鸣的电话还沒挂断,邹局长就走过來,很激动地问:“小叶,是不是沈书记要过來看望慰问小欧?”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沈书记说他二十分钟后就过來,让我在病房里等他一下,还说有事情要和我说。”

邹局长搓搓手掌,沉吟片刻,说:“既然沈书记要过來探望小欧,这是我们地税局的荣耀,我还是在这边等他一下,顺便向他汇报一下我们对这件抗税大案所采取的一些应对措施。”

说着,他就回头问金驰亮等几个党组成员:“金局长,你们几位呢?是陪我在这边等沈书记过來,还是先回去?”

金驰亮等人岂肯错过这个和县委书记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因此,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要留下來,陪着邹局长等沈书记來。

欧阳明听说县委书记要过來探望自己,也是激动万分,对还愣在那里有点发呆的刘芸喊道:“刘芸,快过來给我梳理一下头发,把房间里在清扫一下,东西摆放整齐一点。”

刘芸赶紧过去,从床头柜里面拿出一把梳子,给他梳理有点凌乱的头发。陈怡和陈梦琪则帮着她整理清扫房间。

那些中层干部知道沈书记要來,便自觉地一一告辞走了。陈怡和陈梦琪在清扫完病房后,也和欧阳明夫妇告辞离开。

大概十点左右,县委书记沈佑彬带着县委办主任左石长、公安局长陶永以及几个电视台的记者,走进了病房。

在和邹文明、金驰亮、叶鸣等人握过手,寒暄了几句后,沈书记走到欧阳明床边,伸手和他握了握,俯下头很亲切地说:“小欧,你躺下,不要起來,当心弄破伤口!昨天下午,你们邹局长已经详细向我汇报了康根新暴力抗税之事,也告诉了我你在关键时刻,不畏枪口、不计生死、挺身而出给你的同事叶鸣挡子弹之事。我听到后,心里很感动,同时也很振奋:我们的干部队伍中,有你和叶鸣这样敢于坚持原则、敢于和违法犯罪分子作斗争的英雄人物,我作为县委书记,感到很骄傲、很自豪!

你和叶鸣同志的英勇事迹充分说明:我们新冷县近年來加强干部思想作风建设、打造高素质干部队伍的努力,是卓有成效的!所以,县委县政府想借这个契机,好好地宣扬一下你和叶鸣同志的事迹,在全县党员干部和公务员队伍中,广泛开展向你和叶鸣同志学习的活动,以进一步增强全体干部的公仆意识、责任意识、人本意识、法纪意识、道德意识。在此,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和你的家属表示衷心的慰问,并祝你早日康复!”

沈书记说完后,病房里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欧阳明是第一次和沈书记这样级别的领导面对面交流,心里很激动,本來伶牙俐齿的,这时候却变得有点笨嘴拙舌了,在沈书记说话时,只知道咧嘴傻笑,口里不住地说“谢谢”,再也沒有其他话语。

邹文明见欧阳明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代替他说:“感谢县委县政府对昨天的抗税事件的高度重视,也感谢沈书记、左主任、陶县长对欧阳明同志的慰问和关怀!我们县局也将按照沈书记的指示,在近期开展向叶鸣和欧阳明两位英雄人物学习的活动。并通过这次活动,将我局的干部队伍建设提高到一个新水平,将新冷地税局的社会形象提升到一个新高度,努力打造一支风清气正、凝心聚力、作风优良、纪律严明的地税干部队伍,为新冷县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接下來,县委办主任左石长、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陶永,也分别上去和欧阳明握了手,并进行了慰问。左石长还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红包,并说这是县委县政府的一点慰问金。

在左石长、陶永等人慰问欧阳明的时候,沈佑彬对叶鸣招招手,示意他跟他到走廊上去。

当叶鸣跟着沈佑彬來到走廊上后,沈佑彬很亲切地看着他,笑着说:“小叶,有一件事情可能要你出面帮帮忙:我们县里正准备申报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目前,我们省里还有另一个县级市在和我们竞争这个名额。而我们这两个城市,只能有一个申报到国家发改委去。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到省里去跑关系。不仅要跑省发改委,还要去找省级领导,要取得他们的支持。而你现在和省委鹿书记、省纪委李书记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估计你要是去找他们,他们都会接见你。尤其是鹿书记,他上次在新冷调研时,就表示支持我们申报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所以,在一月份你们完成了税收收入任务后,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省里,找一找相关领导,让他们支持我县向国家发改委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申请。怎么样?”

叶鸣忙说:“沈书记,我非常乐意陪您去省城。这是对我们全县人民都有利的大好事,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尽全力去争取。不过,这事可能还得麻烦您和我们邹局长说一声。”

沈书记之所以要叶鸣陪他在春节前去省城,一方面也确实是想为新冷的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争取省领导的支持,但他内心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让叶鸣带着自己去拜访省纪委的李润基记,为自己今后的仕途升迁找到一座稳固的靠山。

因此,当他听叶鸣说很高兴陪他去省城后,心里很是兴奋,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病房冲突

因为叶鸣说上省城之事要征得邹文明同意,沈书记便把他叫出來,和他说了想让叶鸣陪他去省城找相关领导,帮助县里申报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并开玩笑说:“邹局长,我这个县委书记找你借一个干部用几天,你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邹文明忙笑着说:“沈书记,您说哪里话?这是大,也是他的一项重要工作任务。只要他帮得上忙,您尽管叫他去。一月份我们收入任务不是很紧,再说他的几个助手也很得力,应该沒事的。”

三个人又在走廊上谈笑了几句后,沈佑彬和邹文明便先后走进病房,向欧阳明告辞。

邹文明问叶鸣是不是跟他的车子回去。叶鸣说他还想在这边陪欧阳明一下,和他聊聊天,等下他自己打的士回去。

邹文明等人走后,叶鸣又和欧阳明闲聊了半个小时,一直到十一点钟,他正准备告辞的时候,病房门口忽然出现了一大群人。这些人个个脸上一副怒气填膺的表情,虎视眈眈地拥堵在病房门口。

叶鸣吃了一惊,往门口一看,只见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张国字脸,头发斑白,眉毛很浓,脸上的表情很阴鸷,锐利阴寒的目光不住地在病房里的叶鸣、欧阳明以及刘芸身上扫來扫去。

而紧挨着这个老年男人站在后面的,竟然是昨天中午被车站派出所拷到所里去了的康立信。

在康立信旁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和一个牵着一个小孩子的年轻女人。这两个女人脸上都是满脸泪水,用仇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叶鸣等人,那样子好像恨不得要把病房里的叶鸣等人生吞活剥。

康立信一眼看到叶鸣,便用手对着他一指,尖声叫道:“三叔、三婶,这小子就是昨天打伤根新哥的凶手,姓叶,也是昨天那帮到店子里抢东西的土匪的头子!”

叶鸣一听他的话,就明白过來:这个斑白头发的男人,应该就是康根新的父亲、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康文祥,而那个老妇和那个牵小孩子的少妇,应该是他的母亲和妻子。

而且,看样子,今天他们來者不善,个个脸上都是一幅择人而噬的凶狠表情。

在他们一家人背后,还跟着五六个穿法警制服的年轻人,应该都是康根新的下属,也都是一幅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是跟着康文祥等人过來,随时准备出手教训打伤他们大队长的“凶手”的。

叶鸣一看他们的阵势,生怕他们冲进病房來伤害欧阳明和刘芸,便呼地站起來,快步走到门口,拦住那些人的路,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病房,你们不经病人允许,一下子挤來这么多人,不知道这是违反医院规章制度的吗?”

康文祥浓黑的眉毛一挑,用阴冷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叶鸣几眼,低沉着嗓门问道:“你就是地税局的叶鸣?我儿子康根新的手臂是你折断的?”

叶鸣也用目光紧紧地盯住他,点点头说:“沒错!康根新丧心病狂,不仅公然持枪抗税,还开枪打伤了我这位同事。为了制止他疯狂的犯罪行为,我不得不出手制服了他,打掉了他的手枪。他如果负了伤,也是他罪有应得,怪不得我!我听说你是中级人民法院的副院长,应该是个法律专家,也应该清楚:我那完全是正当防卫行为,而且也是一种制止正在实施的犯罪的正义举动。”

康文祥见他侃侃而谈,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不由勃然大怒,忽然抬起右手,对准叶鸣的脸颊就扇了过來。

原來,康文祥和康根新一样,性格暴戾、狂躁易怒,平时对不听话的下属,动不动也会拍桌子甚至抽耳光。加之他只有康根新一个独子,从小就宠溺他、骄纵他,即使在他犯了错误被公安局辞退后,他仍是利用职权,千方百计把康根新搞到新冷县法院当了一名法警,最后又指使县法院领导把他提拔为法警大队长。

因此,当他昨天在省城开会,听家人哭诉说康根新被地税局一个干部折断了手臂、肋骨也被打断了两根,正在医院救治之后,他又惊又怒又心疼,会也不开了,连夜赶到了新冷,找一些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又做了一些安排和准备,今天上午便带人來欧阳明的病房兴师问罪來了。

他本來沒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叶鸣,只是想來质问一下欧阳明,吓唬他一下,顺便看一下他的枪伤到底重不重,然后再相机行事。

沒想到,他们一道到门口就碰到了叶鸣,而且被他拦住了进病房的路,使他一下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就准备抽叶鸣几个耳光再说……

叶鸣现在和他面对面站着,以他的身手,怎么会让他打上自己的脸?在康文祥的手刚刚抬起,还沒打到一半的时候,叶鸣便轻轻巧巧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举在空中,冷冷地说:“康院长,你是长辈,又是领导,我不想跟你动手。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你儿子是暴力抗税在先,又开枪打伤我的同事,我才出手教训他的。你如果不分是非好歹,一味地袒护你的儿子,说得不好听一点,你这是纵容包庇犯罪分子,是徇私枉法。我希望你不要再动手。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康文祥的手被他攥在空中,就像被一把钢夹子夹住,丝毫动弹不得,不由得羞恼交加,气得脸色紫涨,转过头对那一帮法警吼道:“你们都过來,给我敲死这个小王八蛋!”

那几个法警一听,立即把康根新的母亲和老婆拉到一边,然后一拥而上,围到了病房门口,准备群殴叶鸣。

叶鸣见他们如狼似虎地围上來,不屑地冷哼一声,把康文祥往门外一推,自己上前一步,岔开双腿堵在门口,双手叉腰,对着外面那些法警喝道:“你们谁想要落得和康根新一样的下场,只管放马过來!这里反正是医院,等下打断了你们的胳膊腿,可以就地住院治疗!不怕死的只管冲上來,我叶鸣要是从这门口退后半步,我就是你们生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博弈

那些围住叶鸣的法警,都是康根新的亲信,加之此刻康文祥又在场,而康文祥又是他们上司的上司。

因此,尽管他们都已听说叶鸣武功高强、身手不凡,但里面也有几个练过三拳两脚的法警不信邪,又想在康文祥面前表忠心,所以在听到叶鸣那几句话之后,有两个法警便冲了上來,一个抡拳、一个踢腿,对准叶鸣的面部和胯部袭击过來。

叶鸣双手齐出,左手接住一个人的拳头,右手抓住另一个人的足尖,忽然一发力,那两个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对面好像袭來滚滚洪流,身子不由自主地连退几步,差点儿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叶鸣见他们人多,如果缠斗下去,必定又会伤人,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忽然冲出去,一把攥住康文祥的右手手腕,五指用力一扣,痛得他身子一哆嗦,脸上的汗都冒了出來。

叶鸣拖着康文祥后退几步,仍是守在门口,对康文祥喝道:“康院长,我再次声明:我不想在医院打架,也不想动手伤了你们!你是领导,也是长辈,我敬你三分。但是,如果你以为我是惧怕你们,那你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现在不是我找你们惹事,是你们寻到我同事的病房來闹事。你们如果再要动手,我就不管你是什么级别的领导,你來找我打架,我就把你当成街上不讲理的小混混,到时打伤打残了你,我还要告你寻衅滋事。你想想你儿子的下场吧!”

说着,他在扣住康文祥的手指上又加了一把力,痛得康文祥“哎哟”一声,脸色都变得青白了。

那几个法警见康文祥被制,有几个又冲了上來,被叶鸣一脚一个都踢翻在地。

这时候,医院的一个副院长带着一些医生和保安闻讯赶了过來,把那些法警围在中间,纷纷指责他们不该到病房來闹事。

康文祥今天本來是想到病房來耍耍威风,给地税局的人一个下马威,让地税局的人知道他是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是有实力、有势力的领导,让他们不要对康根新穷追猛打,一定要追究他持枪抗税的罪名。

但他沒想到,他一到病房就遇到了叶鸣,而且被他一个人就把自己这方的锐气挫尽,不仅沒有耍出威风,而且颜面尽失,不由对叶鸣恨得咬牙切齿。

当那些医生和保安赶來后,叶鸣把扣住康文祥手腕的手指放开,再次把他推到门外。

康文祥知道再在这里闹下去,只能自取其辱,便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叶鸣,恶狠狠地说:“小兔崽子,你等着:我康文祥不把你踩死在地,我就枉为男子汉,从此缩到女人的**里面喝尿去!”

叶鸣听他一个堂堂的法院副院长,却发下如此粗俗不堪的毒誓,不由又是鄙弃又是好笑,便笑着揶揄说:“康院长,你身为领导,要记住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把话说死说绝!你现在发下一个这么毒的誓言,万一你踩不死我,到时你准备缩到哪个女人的胯下去喝尿?这里这么多人见证了你的誓言,你如果不去喝尿,岂不要失信于人、贻笑大方吗?”

康文祥见周围的那些医生和保安在听到叶鸣的话之后,脸上都露出了讪笑的表情,虽然内心怒发如狂,但也知道自己现在是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了,便紫涨着脸对那些手下挥挥手,分开人群就往另一端走去。

回到康根新的病房后,康文祥看了看做完手术后,像一条受伤的狗一样躺在床上呻吟的康根新一眼,掏出手机,拨打了他的老同学、k市市长王修光的电话,告诉他:自己的儿子在阻止新冷地税局一分局的野蛮执法时,遭到地税局一分局副局长叶鸣等人的围殴,手臂被折断,还被打断两根肋骨,现在正在县人民医院住院治疗,请王市长主持公道,跟k市公安局领导打个招呼,要求新冷县公安局立即拘捕打人凶手叶鸣,并将他绳之以法。

在电话里,他只字未提自己的儿子开枪伤人之事。

王修光接到康文祥的电话后,当即打电话给k市公安局局长曹陵,要求他过问新冷地税局一分局干部野蛮执法、将法院法警队长打成重伤的案子,并责成市公安局成立专案组,严查此事,严惩肇事者。

曹陵接到王修光的电话后,不敢怠慢,当即打电话给新冷县公安局局长陶永,传达了王修光市长的指示,要求他们立即拘捕叶鸣,还说市局的专案组下午就会下來。

陶永一听曹陵命令他拘捕叶鸣,吃了一惊,忙说:“曹局长,您这个命令最好不要仓促下,您得先搞清情况啊!这个叶鸣是万万拘捕不得的!”

曹陵奇怪地问:“什么情况?叶鸣是什么人物,为什么拘捕不得?”

陶永压低声音说:“曹局长,叶鸣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也深得省委鹿书记的宠爱,你如果贸然拘捕他,是会惹大祸的!而且,这次的事情我也知道,那个被叶鸣打伤的法警队长,是先持枪抗税,并开枪打伤了地税局一个干部,叶鸣为制止他继续开枪伤人,才把他打伤的。您如果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叶鸣抓起來,万一上头追究下來,只怕到时对您不利啊!”

曹陵在电话里“啊”地一声,问道:“陶永,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可别为了给那个什么叶鸣开脱,捏造一些东西來哄我啊!”

陶永说:“曹局长,我哪敢哄你呢?您如果不信,可以打个电话给市委的卿书记,跟他汇报一下叶鸣的事,你看他是什么态度,到时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曹陵挂断陶永的电话后,果然打了一个电话给市委书记卿涛,向他汇报说新冷县发生了一桩税务干部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案件,伤人的干部叫叶鸣。王市长指示要市公安局成立专案组调查此案,并要立即拘捕叶鸣,请问卿书记知不知道此事?

卿涛在电话里很惊讶地“哦”了一声,沉默片刻才说:“曹陵同志,你先不要拘捕叶鸣。我还不知道此事,先了解一下情况后再给你打电话!”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举三得

曹陵一听卿涛的语气,就知道陶永所说的话没有错:卿书记也知道叶鸣,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关系。【‘看书网

这一下,他就有点不知所措了:王修光市长给他下的指令是立即成立专案组,调查叶鸣打人之事,并要求立即拘捕叶鸣。而卿书记则要他暂时不要动,等他问清楚情况再说。自己到底该执行哪位领导的指示?

曹陵很清楚:卿书记和王市长之间现在矛盾很深,双方各有一派势力,自己一直在两派势力之间搞平衡、走钢丝,谁也不敢得罪。但现在看来,为了一个小小的地税干部,两个人只怕又会有一场明争暗斗,而在这一次斗争中,自己非得表明态度不可了……

卿涛接到曹陵的电话后,立即打点给沈佑彬,问他知不知道叶鸣在执法时把人打成重伤之事。

沈佑彬听卿涛之事问叶鸣打人之事,却没提康根新持枪抗税的问题,很惊讶地说:“卿书记,你是听谁说到这件事的?那个人的立场有问题啊,他把这件事的性质都完全说反了。这次事件我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起因是叶鸣带人去对一个酒家采取税收强制执行措施时,一个叫康根新的县法院法警队长去阻挠他们执行公务,最后居然掏出枪来抗税,连开两枪,把叶鸣的一个同事的手臂打伤。叶鸣为了制止他继续开枪伤害执法的干部,不得不出手把他打翻,并夺过了他的枪。在这一过程中,叶鸣可能出手重了点,让那个开枪的法警队长负了点伤,这是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我们县委县政府上午还到医院探望慰问了地税局那个受伤的干部。怎么您现在只是问我叶鸣打人之事?难道是有人故意歪曲事实、颠倒黑白,想给那个持枪抗税的犯罪分子翻案?”

卿涛“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个被叶鸣打伤的法警队长,是不是有什么背景?他为什么会如此嚣张、如此胆大妄为?在我的印象中,敢持枪抗税的人,到现在好像还是全国首例!”

“卿书记,这个康根新的背景,我也调查过了:他的父亲是市中级人民法院分管刑庭的副院长康文祥,据说和王市长是同学。我估计,康文祥肯定已经找了王市长,并且对王市长隐瞒了他儿子持枪抗税的真相。我估计,您得到这个消息,应该也是从王市长那边反馈过来的。”

卿涛不正面回答他,而是思索了片刻,说:“小沈,你告诉新冷县地税局的负责人:立即将昨天康根新持枪抗税并开枪打伤了地税干部的事情,写一个情况汇报,报到他们市地税局,并要他们市地税局的局长立即报到我这里来,我在上面做个批示。还有,你要县公安局立即成立专案组,对康根新展开审讯,并到出事的酒家附近找目击者调查取证,一定要获得康根新先开枪、叶鸣后打人的证据,否则,叶鸣就会处于被动位置,会被人诬陷是他先伤人,康根新出于自卫才被迫开枪的。那样的话,对他就很不利了!”

沈佑彬忙说:“好的,我遵照卿书记的指示办,现在就去布置安排。”

挂断沈佑彬的电话后,卿涛坐在椅子上默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前几天在新冷县湾头镇中学,省委鹿书记对叶鸣的关心和宠爱,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何不利用这次叶鸣被人倒打一耙的机会,试一试鹿书记对叶鸣到底关心和宠爱到什么程度?

想至此,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拿出手机,翻到了“徐立忠”的名字。

卿涛之所以要留下徐立忠的电话,是因为他在陪鹿书记调研的那几天,已经清楚地看出来了:鹿书记那个名义上的秘书郭志军,其实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鹿书记并不信任他,也不亲近他。而真正称得上鹿和亲信的,应该是这个沉默寡言、稳重可靠的徐立忠。因此,他在那几天时间里,主动和徐立忠套近乎,并互留了手机号码,以便自己日后想要见鹿书记时,方便和他联系沟通……

电话接通后,徐立忠在那边用毫无感**彩的声调说:“卿书记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卿涛说:“徐处长好。是这样的,在元旦之前,我想到省委来找鹿书记汇报一下k市开展‘扬正义正气、树文明新风、建和谐社会’的情况,不知鹿书记能不能安排出一点时间接见我一下?”

徐立忠仍是用那种没有感**彩的声音说:“卿书记,我想您是找错人了。首长的日程安排,不是我负责,我只是他的司机。您要见首长,应该打郭秘书的电话,请他向首长汇报,并安排接见时间。”

卿涛当然知道徐立忠所说的是实话,不过,他却假装现在才明白的样子,恍然大悟般地说:“对对对,是我一时糊涂了,我等下就打郭秘书电话……对了,徐处长,你还记得新冷地税局的那个叫叶鸣的小同志吗?”

徐立忠听他忽然提及叶鸣,显然是吃了一惊,忙问道:“叶鸣?叶鸣怎么了?”

“是这样的,刚刚我听人汇报说:昨天叶鸣在对某酒家采取强制执行措施时,与对方发生争执。被执法的一方开了枪,而那个开枪的人,被叶鸣打成了重伤,现在正在医院救治。刚刚我听市公安局的局长汇报,王修光市长已经指示要对叶鸣打人一事进行专案调查,并要求公安局先拘捕叶鸣,但这个指令被我暂时压下了,让公安局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再说。因为考虑到鹿书记对叶鸣很关心,所以我顺便跟徐处长说一下这事。”

卿涛说这番话,有几个目的:一是想试探一下鹿书记对这件事的反应,以判断他对叶鸣到底关心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出面干涉这件事;二是想向徐立忠表明:自己是很关心叶鸣的,已经把拘捕叶鸣的指令压了下来;三是趁机告了王修光一状,意思是他不经调查,就擅自作出了拘捕叶鸣的指示,明显有偏袒被打一方的意思……

徐立忠听了这番话后,沉默了一会儿,在那边不动声色地说:“卿书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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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追责

卿涛从徐立忠那一成不变的冷冷的语气中,根本听不出他对叶鸣这事是什么态度。挂断电话后,他便重新坐回到椅子里,把手机拿在手里,心里在盘算着:如果鹿书记真的对叶鸣很感兴趣,徐立忠肯定会知道。因此,他必定会把叶鸣打伤人的事情告诉鹿书记。同样的道理,如果鹿书记对叶鸣很关心,他听完徐立忠的汇报后,也必定会要徐立忠打电话來向自己详细了解情况。

所以,如果等下徐立忠回了电话,就证明鹿书记很在乎叶鸣,那自己这次就要毫不犹豫地站在叶鸣这一边,力保叶鸣,有可能的话,趁这次机会把王修光踩下去。

相反,如果徐立忠再沒有向自己打电话询问叶鸣之事,那就证明叶鸣在鹿书记脑海里并沒有留下什么深刻难忘的印象,那次在考察时亲近叶鸣,也纯粹是一种看到优秀年轻人的喜爱之情,甚至于还有可能是一种作秀,是为了体现他亲民爱民、与基层干部打成一片的博大情怀,并沒有别的意思,也根本不会去管叶鸣什么打人和被拘押之事。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沒必要插手王修光做了指示的事情,以免把双方的关系弄得更僵,到时候得不偿失……

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中,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将近十分钟,卿涛办公桌上的那部红色保密电话忽然尖利地鸣叫起來。

卿涛开始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看徐立忠是不是会回电话过來。因此,当那部保密电话响起时,他差点被吓了一跳,赶紧跳起來,在拿起话筒前,瞟了一眼上面的來电显示,竟然是省委书记办公室的----对这个固定电话号码,他们这些市州一把手,是印象最深的。

卿涛小心翼翼地拿起话筒,脸上立刻就堆满了笑容,好像电话那边的鹿书记能透过电话线看到他的表情似的:“您好,鹿书记。我是卿涛。”

“卿涛同志,我刚刚听小徐说,新冷地税局那个叫叶鸣的小伙子出了点事,把人打成了重伤。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事还惊动你们市委市政府了?”

鹿书记开门见山地问。

卿涛一听他那有点急促的语气,立即便判断出來:鹿书记不仅对这事关心,而且是非同一般地重视。否则,以他省委书记之尊,是不可能亲自打电话來过问这么一件事情的。

而这也证明了自己之前的那个判断:这个叶鸣,不仅是省纪委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与鹿书记可能也有很深厚的关系。只是这种关系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自己完全无法猜到……

当证明了这一点之后,卿涛心里便有了底。于是,接下來他就把沈佑彬告诉自己的关于康根新持枪抗税、叶鸣夺枪打人的详细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鹿书记。最后,他还着重强调:那个持枪抗税的法警队长康根新,是k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康文祥的儿子。而康文祥,又和王修光市长是老同学。因此,王修光市长做出那个成立专案组调查叶鸣并拘捕他的指示,应该是受了康文祥的蛊惑或是欺骗……

卿涛口里虽然说王修光只是受了康文祥的蛊惑或是欺骗,但其实,他知道这句话对王修光已经有了很大的杀伤力了:你王修光为了同学之谊,就不顾事实,不搞清情况,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求公安局调查并拘捕叶鸣,这不是典型的官僚主义吗?说得严重一点,这也是一种失职渎职行为啊!

果然,鹿书记在听完卿涛对整件事情的描述以后,在那边沉吟片刻,忽然用不悦的语气说:“这个王修光,简直是乱弹琴嘛!连个基本情况都不调查清楚,就下令要拘捕叶鸣,这不是官僚作风是什么?从你刚刚描述的情况來看,那个被叶鸣打伤的人,明显是暴力抗税犯罪分子,而且竟然持枪抗税,开枪打伤执法的税务干部,情节非常恶劣,性质非常严重!对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題,他怎么不先调查清楚再发号施令?

我看,叶鸣把那个所谓的法警队长打成重伤,完全是正义行为----他都对税务干部开枪了,难道叶鸣他们就不应该反抗?就不应该制止他进一步的暴力犯罪行为?对这样无法无天、公然掏枪对准我们的执法干部的犯罪分子,就应该要狠一点,即使当场把他打死,也是他罪有应得。

还有他那个老子,身为一个法院副院长,却纵容儿子如此胡作非为,还想对执法的税务干部倒打一耙,他的党性观念在哪里?他的宗旨观念在哪里?他的是非观念在哪里?我看,他们这对父子都有问題,很有可能是政法队伍里的害群之马!对这种害群之马,我们决不能容忍姑息,发现一个,就必须清除处理一个,不能让他们影响政法队伍的整体形象。”

说到最后,鹿书记越说越气,几乎是声色俱厉了。

卿涛听他明显流露出对王修光的不满,心里暗暗高兴,只是情绪中不便流露出來,而是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鹿书记,您说的完全正确。我仔细地向新冷县的沈佑彬同志询问了这件案子的经过,我的判断和您一样:这是一起国家工作人员知法犯法,公然持枪抗税的严重的犯罪案件。叶鸣同志打伤犯罪分子,是为了制止进一步的暴力犯罪行为,也是一种正义的行为。您放心,我会按照您刚刚的指示,妥善处理好这件事,将抗税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并还叶鸣同志一个清白。”

鹿书记“嗯”了一声,说:“卿涛同志,这是发生在你们市里的案件,很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希望你认真处理好。我等下再跟省高院的柳传武同志打个电话,让他过问一下新冷这个案子。犯罪分子和他的父亲都是他们法院系统的,而且都有一定的职位。他们法院出了这样的恶劣典型,他这个高院院长要负一定的责任!”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两条指令

卿涛听鹿书记说他还要和省高院院长柳传武打电话,让他过问康根新持枪抗税的案子,心下立即雪亮:鹿书记这是要亲自过问新冷这桩案子了。而作为一个省委书记,一般情况下,像这样的具体案子,他是不可能会过问的。现在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理由:叶鸣在他的心目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位置。因此,他不惜为了这样一桩根本不值得让他关注和过问的案子,亲自给自己打电话,目的只有一个:让自己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绝不能让叶鸣被别人诬告陷害,更不能让他被公安局拘捕,在他的履历上留下污点……

在分析了鹿书记的意图后,卿涛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于是,在和鹿书记通完话后,他立即拨打了市公安局局长曹陵的电话:“曹陵同志吗?我是卿涛。刚刚我向新冷县的相关同志,了解了一下你所说的那桩税务干部打人的案子。根据他们反应的情况,实际情况和你所说的完全相反:你所说的税务干部叶鸣将一位法警打成重伤,这个沒错。但是,他打人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名叫康根新的法警队长持枪抗税,并开枪打伤了叶鸣的一位同事,而且还想置叶鸣于死地。叶鸣出于自卫和义愤,这才出手将他打伤,以免他继续开枪伤人。因此,叶鸣打人是完全合法的、正义的,是一种合法的自卫行为,不存在什么故意伤害问題。”

说到这里,卿涛的表情严肃起來:“曹陵同志,我现在给你下达一个指令: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专案组,对康根新持枪抗税并开枪伤人的案件展开调查。同时,考虑到犯罪嫌疑人康根新性格暴戾、潜在威胁比较大,为了防止他在住院治疗期间潜逃,你要即刻下达命令给新冷县公安局,让他们加派警力,对康根新实施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

曹陵见卿涛下达了一个和王修光市长完全不同的指令,不由得张口结舌,许久都沒有回过神來。

在愣了一阵后,他终于清醒过來:现在给自己下命令的是市委书记,是k市的一把手、大当家,自己只能执行他的指令。

于是,他下意识地双腿并拢,响亮地回答道:“是,坚决执行卿书记的指令,我现在就立即去布置安排!”

接下來,他就打了个电话给新冷县公安局局长陶永,命令他立即加派警力到新冷人民医院康根新的病房去,对他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严防他逃跑。同时,立即研究对他实施逮捕,并在他伤势好转、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将他收押进看守所去。

陶永本來就对康根新父子有意见,一听到曹陵的命令,当即很高兴地答道:“曹局长,您放心,我现在就安排12名干警,分成三班,每班四个人,昼夜监控康根新。他就是双肩长翅,也飞不出病房。”

接下來,曹陵又将市公安局分管经侦工作的副局长叫來,和他商量了一下派专案组到新冷调查处理康根新持枪抗税案件的事情,并决定由这位副局长亲自带队,下午就赶赴新冷,按照市委卿书记的指示,彻查这件案子……

曹陵和副局长刚刚商量完,他的手机忽然又响了,一看号码,是市长王修光的。

电话一接通,曹陵还沒來得及向他问好,王修光就在电话里很生气地问道:“曹陵同志,刚刚我听新冷的同志反应,你们并沒有对地税局那个打人的干部进行处理。相反,你们还准备对受害者康根新加强监控措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你这样阳奉阴违的吗?”

曹陵大吃一惊:自己刚刚向陶永下达监控康根新的命令不到半个小时,王修光怎么就知道了?他的耳目怎么会这么灵通?

在愣了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答道:“王市长,我正想向您汇报这件事呢!在您刚刚向我下达指令不久,卿书记又打了我的电话,并明确指示:新冷县的这桩案子,经过他了解,是一起严重的暴力抗税案件!新冷县法院法警队长康根新,知法犯法,干扰、妨碍地税局干部正常的执法行为,并开枪打伤执法干部,情节极为恶劣,性质极为严重。地税局干部叶鸣打伤康根新,是一种自卫行为,不存在犯伤害罪的问題。所以,卿书记指示: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专案组,对康根新持枪抗税一案进行专案调查,并要求对康根新加强监控,防止他在治病期间脱逃。所以,您看----”

王修光听说卿书记也知道了这件事,而且郑重其事地对曹陵做了指示,不由呆了一呆,良久才问道:“曹陵同志,卿书记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为什么会忽然关注起这个案子來了?”

曹陵当然不敢说这是他主动向卿书记提起的,只能撒谎说:“王市长,我也不知道卿书记究竟是如何知道这桩案子的。估计,那个地税局的干部可能也有点背景和來头,甚至可能他的背景还比较深厚,所以才找到了卿书记那里。”

王修光一直不清楚康根新究竟是为什么会被地税局的那个人打成重伤,此刻听曹陵说康根新是持枪抗税,心里也吃了一惊,再次问道:“你刚刚说康根新持枪抗税,并开枪打伤了地税局的一位干部,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怎么听说的不是这么回事?”

曹陵很肯定地说:“王市长,这是千真万确的,我已经找新冷公安局的陶永询问过了。那个康根新是开枪伤人在先,地税局那个干部打伤他在后。所以,我认为康根新负伤,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王修光还沒來得及答曹陵的话,他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

王修光偏过头一看來电显示,是省委常委、省委办主任汪海的办公室电话。

王修光赶紧和曹陵说了一声,让他等等再说,便挂断他的电话,拿起了那个固定电话的话筒。

第二百九十七章 晴天霹雳

电话一接通,汪海就用非常不满的语气问道:“王市长,你是什么时候搭上鹿书记这条线了?我怎么一直不知道?”

王修光大吃一惊,忙分辩说:“汪秘书长,您这是说哪里的话?我至今还沒有和鹿书记见过面呢!上次他來k市调研,明确指示只需要卿书记陪同,并且沒有在k市市区停留。所以,我当时也沒有见到他。我也沒有任何朋友和鹿书记搭得上线啊,这一点请您务必相信我!”

原來,王修光是汪海一手提拔起來的,也算是汪海的嫡系。他知道汪海以及省长秦歌、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是省委里面的“地方势力派”,一直和鹿书记他们在明争暗斗。所以,此刻他听汪海说他搭上了鹿书记的线,生怕引起他的误会,便赶紧为自己辩护起來。

汪海听他话里比较委屈,好像真的沒有和鹿书记有过任何交往和接触,这才放缓了语气说:“小王,你是我比较器重和看好的人才。平心而论,我对你也有提拔和知遇之恩,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王修光忙说:“汪秘书长,您对我的知遇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须臾不敢忘记。您放心,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永远是您最可信赖的部下,永远不会站错队、跟错人!”

汪海满意地“嗯“了一声,说:“小王,我刚刚之所以这样问你,是因为就在十分钟前,鹿书记忽然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并问了一下你的工作能力、主要业绩、工作履历等。因为弄不清楚他这样问的目的,所以我來问你一下。”

王修光听说鹿书记在向汪海打探自己的情况,不由又惊又喜:难道说,自己有某方面的工作引起鹿书记的重视了?或者说,是有自己暂时还不知道的某位人物向鹿书记推荐了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就是想如何接近新來的省委书记,哪怕就是为此得罪了汪海,也在所不惜----因为他很清楚:汪海他们再厉害、再抱成团结成块,但鹿书记毕竟是一把手,有一言九鼎的权威、有最终拍板的优势。如果有他做靠山,那就什么都不用害怕……

就在他心生幻想的时候,汪海又说话了:“小王,你怎么不做声了?我在问你话呢!”

王修光这才如梦方醒般答道:“对不起,汪秘书长,我刚刚也在思考鹿书记为什么会忽然问起我的原因了,所以走了点神。但我思來想去,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汪海嗯了一声,沒有再说什么,“啪”地挂断了电话。

下午四点多一点,王修光刚刚主持召开了一个市长办公会议,还沒有走出会议室,忽然又接到了汪海用他的手机打过來的电话。

王修光刚刚按下手机的接听键,就听汪海在那边焦躁地问:“王修光,你这两天到底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刚刚在省委常委会上,姓鹿的点名批评了你,又不说具体的事情,搞得我们都莫名其妙的。怪不得他中午忽然向我打听你,原來他是准备将你树为批斗的靶子了。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姓鹿的來天江几个月,还从來沒有在常委会上指名道姓批评过谁,你到底是哪里触犯了他?”

王修光一下子觉得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浑身都颤抖起來,结结巴巴地说:“汪秘书长,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啊!我和鹿书记根本就沒有接触过,怎么会触犯他呢?再说,我也沒有在工作上出什么纰漏啊!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告了我的阴状,我是中了暗箭啊!汪秘书长,您可得帮帮我,我实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麻烦您在鹿书记那里给我解说解说!”

汪海“哼”了一声,说:“我怎么去为你解说?他刚刚批评了你两点:一是作风虚浮,官僚习气严重;二是党性观念淡薄,将私情凌驾于公事之上,有结小团体营私舞弊的嫌疑。他所说的这两点,明显是有所指的。他身为省委书记,如果沒有掌握确切的事实,是不可能轻易给你下一个这样的结论的。你自己去想想吧,这些日子你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说完这句话,汪海就不再理睬他,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王修光把电话拿在手里,一屁股跌坐进会议室的靠椅里面,挥手令正准备收拾会议室的服务人员出去,然后双手捂住脸,开始苦苦思索起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晴天霹雳,到底是哪里起的妖风炸响的?难道,鹿书记已经知道自己是汪海他们那个阵营的,所以现在特意开始敲打自己了?

就在他想得头皮发麻却依旧沒有结果的时候,他手上的手机又尖利地鸣叫起來,吓了他一大跳。

他举起手机,看了一下上面的來电显示,是他的老同学、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康文祥的。

只听康文祥在电话里惊慌失措地说:“王市长,我这边出大事了,您得救救我啊老同学!”

王修光又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文祥,你出什么大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王市长,刚刚省高院院一个朋友偷偷打电话告诉我:省委鹿书记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我那个逆子开枪打伤地税干部的消息,非常震怒,中午打了一个电话给我们高院的柳院长,将他训了一顿,并责令他立即派纪检人员下來,调查我和康根新的问題……王市长,您是知道的:我那个逆子几年前有过前科,也是开枪打伤了人,是我请您出面,好不容易把那事摆平了。现在,如果省高院派调查组下來,穷追康根新持枪抗税的问題,那肯定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把他几年前的那桩枪案也牵扯出來。那样的话,不仅我那个逆子罪责难逃,肯怕我和你都会被卷进去,判刑坐牢都有可能啊!”

王修光一听完康文祥的话,联想起刚刚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个问題,忽然间恍然大悟:原來,鹿书记在省委常委会上点名批评自己,根源就在这件事情上面。

第二百九十八章 授计

当王修光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鹿书记在省委常委会上点名批评之后,他忽然对着手机话筒咆哮起來:“康文祥,你这个混蛋,你把老子害惨了你知不知道?你还指望我來救你?告诉你:现在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就为了你那个无恶不作的混帐儿子,这几年你找了我多少次?为他擦屁股擦了多少次?现在倒好,你把他纵容成哪吒三太子了,敢剥龙皮,敢抽龙筋,就差大闹天宫了……

你说说:你上午给我打电话说你儿子被一个税务干部打成重伤时,你为什么不说他先开枪打伤了一个税务干部?为什么不说他是持枪抗税?咹?你这不是存心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我告诉你:现在谁也救不了你儿子了!因为你们父子俩的混账事,已经上达天听,已经被省委的鹿书记知道了。你说:在天江省,谁能大过鹿书记?谁能在鹿书记那里给你和你的儿子讨保?我可是被你们父子害惨了!现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你们自己惹的事,自己去了难擦屁股吧!我现在自保无暇,也懒得跟你啰嗦了!”

说着,他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再次跌坐进靠椅里,皱着眉头苦苦思考了十多分钟,心头百思不得其解:鹿书记为什么会对新冷的这个抗税案子这么关注?自己只不过刚刚下达拘捕叶鸣的指令不到半个小时,他怎么就知道了?他知道这件事后,为什么会如此震怒?

由于上次鹿书记來k市考察时,王修光沒有陪同考察,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鹿书记和叶鸣的关系。因此,他现在根本就沒有把这事往叶鸣身上去联想。但是,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某种特殊的原因,让鹿书记开始关注、开始重视新冷的这个案子。自己要想从当前的这种困境中解脱出來,就必须找到这个原因。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此时,他忽然想起:自己原來和鹿郭志军一起吃过几顿饭,也留有他的手机号码。而且,他们两个都可以算是汪海阵营里面的人,属于战友关系。现在何不找他打探一下鹿书记关注新冷这件案子的真正原因?

于是,他赶紧从手机里调出郭志军的手机号码,并立即拨通了它。

电话接通后,王修光首先向郭志军问了好,和他闲聊了几句,然后便试试探探地说:“郭秘,我现在又一桩很为难的事情想要请教你,不知你有沒有空帮我分析一下?”

郭志军热情地说:“王市长,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只管说,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您也不能让我说违反保密原则的事情哦。呵呵呵!”

王修光也陪着干笑了几声,便把新冷县昨天发生的那桩抗税案子讲给他听,并说鹿书记对这案子非常关注,为此还在省委常委会上点名批评了他,问郭志军是否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郭志军听完后,很惊讶地问:“王市长,你说这桩抗税案中,那个打伤了人的税务干部,是叫叶鸣是吗?你还向公安局下令要拘捕他?”

王修光说:“沒错!我开始并不知道前因后果,轻信了市法院副院长康文祥的话,这才下达了那个引起鹿书记震怒的指令。我现在真是后悔莫迭啊!”

郭志军再次惊讶地“啊”了一声,压低声音说:“王市长,您什么人不好惹,怎么要去惹那个叶鸣?不是我说您啊:您作为一个地级市的市长,敏感性和信息捕捉能力还是差了点啊!你们k市有叶鸣这个神通广大、手眼通天的人物,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不是信息反应迟钝是什么?关于这个叶鸣,我只告诉你两点:第一,他是省纪委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也是他的救命恩人;第二,鹿书记在新冷考察期间,晚上就住在叶鸣的家里,并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扬他。我给您提供的信息只有这么多,您自己去分析去吧!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先挂电话了。”

王修光赶紧道了谢,在郭志军挂断电话后,立即拨打了康文祥的手机号码。

电话一接通,王修光就对着话筒吼道:“康文祥,你这个老糊涂!你知不知道你要我下令拘捕的叶鸣是谁吗?他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是省委鹿书记非常喜爱的青年才俊。你们父子俩糊涂油蒙了心,居然去和这样一座岩山硬碰硬对抗,人家随随便便在李记那里说几句话,就会把你们碾成齑粉!告诉你,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立即去找到叶鸣,跟他叩头赔罪,求他放过你们父子俩。否则,不仅你们两个会万劫不复,还得把我也拖进深渊!”

康文祥呆了半响,这才用惊恐不已的声音战战兢兢地说:“王市长,我真的不知道叶鸣有这么深的背景、这么大的能量啊!要不,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惹他呀!怪就怪我那个逆子,闯祸不分大小,我现在真想跑到病房去一棍子敲死他……您放心,我现在就立即按照您说的,去找叶鸣赔礼道歉。只要能躲过这一劫,我给他下跪都行,绝不会连累到您的。”

王修光听他这样说,心里对他的怨气稍稍减轻了一点,指点他说:“叶鸣还是个年轻人,年轻人喜欢被人捧、被人戴高帽子。所以,你在去向他负荆请罪时,姿态一定要放低,千万不能摆半点法院副院长的架子。还有,你要尽量向了解叶鸣的人打探一下他的兴趣爱好,看他喜欢什么,喜欢钱就送钱,喜欢女人就送女人,总之要投其所好,尽量满足他的虚荣心和物质要求,让他最后心甘情愿地为你去说好话。还有一点,你要你儿子好好认罪,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不要指责叶鸣半句。即使他为此判了刑,但只要你和我沒有受到牵连,还在我们现在的位置上,他坐牢后也不会受苦,还可以想法把他提前捞出來。你听明白了吗?”

第二百九十九章 热锅上的蚂蚁

在康文祥诺诺连声地答应之后,王修光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抓着手机又思考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便继续说:“还有件事我忘记交代你了:那个被康根新用枪打伤的地税局的干部,你们也一定要安抚好,不能让他闹事。如果他不原谅你儿子,那即使叶鸣想帮助你们,也很难解决问題。我的建议是:你们最好给一大笔钱安抚他,三十万也好、五十万也好,只要他开口,你们都要答应他,前提是他不再追究你儿子开枪打伤他的事。”

康文祥有点犹豫地说:“王市长,根新开枪伤人之事,已经属于刑事公诉案件,不是自诉案子,我们买通了那个负伤的干部,只怕作用也不大啊!”

王修光“呸”了一声,怒喝道:“亏你还是一个法院副院长,你难道不知道即使是公诉案件,取得受害者的原谅,也是定罪量刑的一个重要标准和条件吗?我虽然不是很懂法律,但经常在新闻媒体和网络上看到:有很多杀人案子,凶手本來要判死刑的。但是,在赔了受害者家属一大笔钱并取得他们的谅解后,死刑就变成了死缓或者是无期徒刑,有些甚至还判有期徒刑。你在法院这么多年,难道沒有见识过这样的案例吗?这个还要我來教你?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肉痛你的钱,舍不得赔那么多出去,对不对?”

康文祥当然知道王修光所说的是事实,而且也正如王修光所指出的那样,他确实时舍不得一下子赔那么多钱给那个受枪伤的干部,现在被王修光一阵见血地指出來,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答应按他所说的那样去安抚欧阳明。

在向康文祥传授了机宜之后,王修光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尽量弥补自己行事不慎所闯出來的祸端。

在办公室來來回回踱了十几圈之后,王修光忽然想起:市地税局局长徐飞,和自己关系一直还算可以。原來自己在国土资源厅当副厅长的时候,和当时在省地税局人教处当副处长的徐飞就认识。徐飞调到k市地税局任职后,还专门到市政府來拜访了自己,两个人还在一起吃过几顿饭。而那个现在决定了自己命运的关键人物叶鸣,正是徐飞的部下。只是,徐飞是市局局长,而叶鸣只是新冷地税局一个分局副局长,不知道他认不认识叶鸣?

当然,即使徐飞不认识叶鸣,他也可以通过找新冷地税局的领导,和叶鸣搭上线。只要徐飞肯帮这个忙,自己说不定可以度过这一关……

想至此,他心里觉得轻松了一下,便一刻也不迟疑,拿起手机翻出徐飞的手机号码,拨打了过去。

“王市长您好,我是徐飞。您现在打我电话,不是來向我要求追加税收收入任务的吧!呵呵呵!”

王修光也笑了两声,说:“小徐,你不要一看到我的电话,就像见到讨债鬼一样,好吗?今年你们的地税任务完成得比较好,市委市政府感到很满意,我已经多次在常委会上对你们地税局提出过表扬了。你上次跟我说了,对于你们追加完成的税收任务,希望市政府按比例给予一定的奖励。你放心,我会考虑这个问題的。过几天我就在市长办公会议上提出來,让大家讨论一下,然后再提交市委常委会通过。你们地税干部辛辛苦苦超额完成了任务,为我市的财源建设做出了突出贡献,市政府论功行赏,给予你们一定的奖励,也是合情合理的嘛,对不对?”

徐飞赶紧对他表示感谢。

王修光停顿了一下,忽然问道:“小徐,你们新冷地税局有个干部叫叶鸣,好像是一个分局的副局长,你认识吗?和他熟不熟?”

徐飞知道王修光给他打这个电话,绝不可能就是來告诉他市政府准备对地税局进行奖励,因此一直在凝神等着听他的下文。

现在,当他听到王修光猛然提起叶鸣时,他心里微微有点吃惊,想了想后回答说:“王市长,叶鸣是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也是我们地税系统的一面标杆和旗帜,我当然认识他啊!怎么?您也认识他?”

王修光此时已经不能再绕弯子,只好实话实说:“我不认识他。但是,昨天新冷发生了一桩抗税案子,当事的一方就是叶鸣,今天上午有人汇报到我这里來了。当时,向我汇报的人只说地税局一个干部在执法时打伤了一个人,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便做出了一个拘捕叶鸣的错误的决定,并因此受到了省委鹿书记的批评。因此,我想请你帮个忙,明天陪我去一趟新冷,找一下叶鸣同志,请他一起吃个饭,向他道个歉。怎么样?你明天有空吗?”

徐飞对王修光比较了解,知道他总体上來说,还算是一个比较清廉、比较务实、也比较能干的领导,只是有点浮躁、有点小心眼,还喜欢搞小圈子,但并沒有大过恶,市民们对他的评价也好不错。加之,他和自己又是多年的老熟人,现在他提出让自己带他去新冷找叶鸣,实在不好怎么推脱。

因此,他只好答应说:“王市长,既然是这样,那我明天就陪您去新冷一趟。您放心,叶鸣那位同志我比较了解,他很热情,心思也软,不大记仇的。更何况,您也是在无心之下犯的过误,叶鸣现在还不知道您做出过那个拘捕他的决定呢!相信他会帮您的。”

王修光听徐飞这样说,不由大喜,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王修光到处想方设法弥补自己的过错的时候,正在新冷县人民医院的康文祥,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在四处打电话,想找到一个和自己很熟、又和叶鸣关系很好的中间人,让他给自己牵线搭桥,想请叶鸣吃晚饭,在饭桌上向他赔礼道歉,争取他的原谅,让他给自己灭灭火,不要把他和康根新一起烧死。

问过來问过去,他最后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振兴钢铁厂的董事长李博堂的儿子李智:李智是地税局的家属,他是不是和叶鸣关系很熟?

于是,他便打通了李博堂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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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老将出马

李博堂和康文祥一样,也是王修光的同学。只不过,前者和王修光是高中同学,后者是他的大学同学。但是,因为王修光的缘故,他们两个人也是非常好的朋友,彼此之间也以“老同学”互称。

李博堂听完康文祥的请求后,很爽快地说:“老同学,李智这段时间正好在家里帮我的厂子办理减免税手续,我现在就跟他说说这件事,让他约一下那个叫叶鸣的分局长。”

几分钟后,李智就打电话过來了:“康院长,您好!您要我约叶鸣,有什么紧急事吗?”

康文祥说:“老侄,事已至此,我也不瞒着你说:我那个逆子康根新闯了大祸,得罪了叶局长。所以,今晚我想请他出來吃顿饭,向他负荆请罪,希望他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老侄,你也应该知道:叶局长神通广大,手腕通天,我们得罪不起,只能拼着这张老脸不要,去求求他了。怎么样?你能把他约出來吗?”

李智见这个平时趾高气扬、每次见到自己都是腆着一张冷脸的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此刻低三下四地向自己求助,心里异常痛快,便大包大揽地说:“康院长,您放心:叶鸣是我老婆的同事,跟我老婆平时都是姐弟相称,和我也是铁杆兄弟,一直叫我姐夫的。如果是别的人,不一定约得出他來。但是我出面,那他非出來吃这顿饭不可。而且,你和他之间的过节,只要我开了口,他绝对会买我的面子,不会再为难你们的。”

康文祥听他说得如此有把握,不由喜出望外,连连道谢说:“老侄,太感谢你了!这件事如果摆平了,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李智在和康文祥通完话以后,当即拨打了叶鸣的电话,笑嘻嘻地说:“叶局长,今晚有沒有空?我这个做姐夫的很久沒有见到你了,心里着实想念你这兄弟啊!晚上我在三朵金花土菜馆订了一个包厢,想请你一起去喝杯酒,顺便向你请教一下我们振兴钢铁厂申报所得税减免的一些政策问題。怎么样?你姐夫的这个面子,你还是会买的吧!”

李智满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得非常得体,而且上次自己和叶鸣在喝酒时也喝得比较痛快,叶鸣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的。

沒想到,叶鸣不待他的话落音,便一口拒绝道:“智哥,对不起,今晚我有点事,沒时间和你一起吃饭。至于你们振兴钢铁厂减免所得税的问題,你们不是有会计负责的吗?相关的税收政策,他们作为会计,是很懂的,沒必要向我咨询。”

说着,不待李智再说什么,立即就挂断了电话。

原來,叶鸣现在对李智极为厌恶。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不善于隐瞒自己的好恶,所以在和李智通电话时,语气非常冷淡、非常不耐烦。李智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还是感觉到了他的这种冷淡和不耐烦。

李智刚刚和康文祥吹下了大牛皮,说自己可以很轻松地把叶鸣约出來吃饭的,此刻见叶鸣一口就拒绝了自己,眼见牛皮要吹破,心里有点急了,便不甘心地再次拨打叶鸣的电话,却被叶鸣掐断了。

万般无奈之下,李智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老婆陈怡:看來,要想不在康文祥那里失信,只有再次向自己这个名存实亡的“老婆”求助了。

于是,他很狡猾地借了另外一个人的手机,拨打了陈怡办公室的电话----因为陈怡这一段时间根本就不接自己的电话,两个人已经半个月沒有见面了。

当陈怡在电话里“喂”了一声,并问他是哪里后,李智一口气说道:“老婆,我是李智。你别挂电话,先听我说完:我找叶鸣有点急事,想约他出來吃个晚饭,但他说他有事,我估计他这是个借口。你和他关系不错,他应该会买你的面子。姑奶奶,你就再帮我一次忙吧,等下我们一起陪叶鸣吃饭。你如果实在想离婚,我们就具体谈一谈,好吗?”

陈怡等他说完后,冷冷地说:“李智,你太抬举我了:我在叶鸣那里并沒有你所说的那样有面子。你这个神通广大的江湖大哥都约他不出,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位普通同事,他怎么会买我的面子呢?你如果要谈离婚的事,我单独请你客,我们找个幽静的地方好好谈一谈。至于今晚,对不起,我也还有事,就不奉陪你了!”

说着,也像叶鸣一样,“啪”地挂断了电话。

李智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把那个借來的手机摔到地上。

就在这时,他的父亲李博堂又打电话过來了,问他请动了叶鸣沒有。

李智悻悻地说:“爸,那个姓叶的小子,当了一个狗屁副局长,眼睛就长到天上去了,根本不买我的帐。想当初,他跟着陈怡到我家去吃饭时,一口一个姐夫,叫得比蜜还甜。现在身份一变,就这样无情无义,真是一条喂不亲的白眼狼。这样下去的话,我担心我们工厂的减免税申请都会有问題!”

李博堂惊异地“啊”了一声,说:“有这样的事?叶鸣那个人我见过,好像蛮谦和、蛮懂礼貌的嘛!是不是你这小子有什么事他看不顺眼,所以才不给你面子?你上次不是说陈怡和他关系不错吗?怎么不让陈怡出面请他?”

“爸,你别提那个臭婆娘,提起我就有脾气。刚刚我也和她说了,要她出面邀请叶鸣一下。她却跟吃了呛药似的,把我一顿冷嘲热讽,说她是不会出面请叶鸣的,我一点办法也沒有。”

李博堂想了想,说:“既然是这样,看來得我亲自出面了。这事你别管了,我现在就赶到地税局去,找到陈怡,让她带我去找找叶鸣。我就不信,陈怡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下午五点左右,陈怡正在办公室阅读公文处理系统里面的文件,忽见自己的公爹李博堂笑咪咪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來。

陈怡吃了一惊,忙站起來说:“爸,您怎么來了?您要过來,怎么先打个电话给我?”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又见夏娇

李博堂呵呵一笑,说:“小陈,你都好几个月沒有回家了,要见你一面都很难啊!你不回去,我这当爹的只好过來看你咯!”

陈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请他坐,并准备给他去泡茶。

李博堂摆摆手说:“小陈,茶就不要泡了。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给我约一下一分局的小叶,我想请他一起吃一顿晚饭,顺便和他说个事。要不,你带我去找他一下吧!”

陈怡对李博堂一直比较尊重,见他亲自出面要自己去请叶鸣,不好意思再推脱,只好应道:“好的,我带您下去找找他。不过,他这两天好像出了点事,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动他。”

陈怡本來想先打个电话给叶鸣说一说这事,但李博堂说沒必要,还是直接下去找到他,和他当面说好些。陈怡听他这样说,便依言带着他直接找到了叶鸣的分局长办公室。

叶鸣正在修改办公室文秘所写的关于康根新持枪抗税案件的情况汇报,见陈怡带着李博堂走进來,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赶紧站起來,很热情地喊了一声“李伯伯”,并请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李博堂笑了笑说:“小叶,你现在当局长了,我这个做伯伯的还沒有给你祝贺呢!是这样的:今晚我有点事情找你,在三朵金花土菜馆订了一个包厢,希望你赏脸,我们一起去喝杯酒,一方面祝贺你荣升,另一方面顺便说说我那个钢铁厂办理减免税之事。到时候,我还有几个朋友要过來一起吃饭,到时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大家一起交个朋友。”

叶鸣和陈怡一样,见李博堂亲自出面邀请自己,不好却他的情面,只好满口答应下來。

陈怡偷偷地和叶鸣交换了一下眼色,说:“叶子,你把琪琪叫上吧,让她一起去吃饭。”

陈怡现在只要和叶鸣出去吃饭或是玩,就要把陈梦琪叫上,以免别人产生怀疑。

李博堂猜测陈怡所说的“琪琪”,应该就是叶鸣的女朋友,便乐呵呵地说:“小叶,你找女朋友了是吗?那最好,把你女朋友一起带上吧,让小陈也有个女伴。”

叶鸣点点头,拨打了陈梦琪的电话,和她约好在“三朵金花土菜馆”吃饭。

半个小时后,李博堂开着他的奔驰车,载着叶鸣和陈怡來到三朵金花土菜馆,李智和陈梦琪已经等在门口了。

当他们走进土菜馆时,站在吧台后面的夏霏霏一眼看到叶鸣,脸上露出惊喜不已的神情,赶紧从吧台里出來,笑着对叶鸣说:“叶局长,欢迎光临!半个月沒见到叶局长,你现在是越发潇洒倜傥、玉树临风了啊!來來來,我带你们去包厢。”

陈梦琪对这个老是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叶鸣的老板娘非常警惕,一进门就紧紧地挽住了叶鸣的胳膊,并示威似的对着夏霏霏撇撇嘴,说:“老板娘,我们识字,知道包厢在哪里,沒必要劳你的大驾,你还是去招呼你的其他贵客去吧!”

夏霏霏早就看出叶鸣的这个女朋友醋劲很大,便也不跟她计较,仍是笑咪咪地带着他们往十号包厢走。

叶鸣他们刚走进那条分布着包厢的走廊,忽然从对面走过來一男一女。那男的三十來岁,个子不高,身材略胖,一张圆乎乎的娃娃脸。女的身材高挑、明眸皓齿、肌肤胜雪,上身穿一件纯白色的羽绒衣,下身是一条凸显腿部轮廓的紧身牛仔裤,看上去风流婉转、妩媚动人。

叶鸣仔细一看那个迎面走过來的漂亮女孩,却发现正是那天晚上在“蓝月亮ktv”陪自己的那个夏娇。

夏娇也看到了走在人群中间的叶鸣,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狂喜和羞涩的红晕。但是,这抹红晕很快就被一种恼恨的表情所代替。在快要和叶鸣他们擦身而过时,她忽然伸出右手,挽住了和她走在一起的那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的胳膊,同时将身子也倚靠了过去。

那个中年男人显然沒料到夏娇今天会这么主动,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转头看了夏娇一眼,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陈梦琪在看清了那个男子的脸相后,忽然叫道:“袁百万,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去请规划局的人吃饭去了吗?”

那个中年男子吓了一跳,抬起头仔细一看开始被叶鸣挡住了脑袋的陈梦琪,胖乎乎的脸上立即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赶紧跑过來,和她拉了拉手,笑容可掬地说:“陈总,你好你好!我本來是和规划局的张局长他们约好了在这里吃饭的,包厢也订好了。可是,刚刚他又打电话过來,说他临时有事,來不了了。我估计,我们那块地的事情,可能要黄了。”

原來,这个胖乎乎的三十多岁男子,是陈梦琪现在的房地产开发合作伙伴,姓袁,叫袁柏伟。因为他做生意多年,很有点家产,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袁百万”。

陈梦琪听他说他们需要的那块地可能要黄了,有点焦急地问:“怎么回事?张局长开始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他可以跟国土局和县政府的领导协调,把那块地出售给我们吗?怎么又变卦了?”

袁百万苦笑了一下,说:“陈总,生意场上的事,变数是很大的。那块地不仅我们看上了,县里还有另外一位很有背景的老板也想要,我们可能争他不过……反正这事挺复杂的,现在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哪次我们专门在一起聊一聊吧!对了,这位帅哥是----”

陈梦琪见他眼睛看着她身边的叶鸣,便将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名叫叶鸣,是县地税局的。”

袁百万忙双手抱拳,对着叶鸣拱了一下手,说:“失敬,失敬!”

他身边的夏娇听陈梦琪介绍说叶鸣是她的男朋友,只觉得心里一痛,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异常。

第三百零二章 夏娇想喝酒

陈梦琪见袁百万和夏娇手拉着手,笑着问道:“袁百万,这位小姐是你夫人吗?真漂亮。”

袁百万虽然脸皮比较厚,脸上还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赶紧把拉着夏娇的手松开,讪讪地一笑,说:“陈总,这是我们公司新聘请的公关经理夏小姐,原來是移动公司的,今天是准备陪我來给张局长他们敬酒的。”

叶鸣因为陈怡和陈梦琪在身边,想起那天晚上在歌厅里和夏娇有过一些暧昧的动作,不由得心里打鼓,脸色也有点不自然了。

好在夏娇并沒有主动來和自己打招呼,只是不时打量他一眼,眼睛里露出复杂的情绪。

陈梦琪听袁百万一说,就猜测这个女孩子是他的小三,也有点不好意思起來,看了一眼夏娇,眼睛里流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态。

叶鸣也以为夏娇现在给这个叫做袁百万的老板做小三了,心里更加证实了自己那天晚上对她的判断,脸上虽然沒有表露出什么,但心里对她的鄙夷又增加了几分。

陈梦琪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对夏娇的反感,对袁百万说:“袁总,既然张局长他们沒來,你和这位小姐就干脆和我们一起吃饭吧!反正也就是多加两副碗筷的事情。叶大哥,你说呢?”

陈梦琪不大懂人情世故,想什么就说什么----其实,像这样的场合,她不应该自作主张邀请自己的朋友一起吃饭的。即使要邀请,也应该先征求请客的人也就是李博堂的意见。但她心思单纯,根本沒往这方面想。

叶鸣不大想和夏娇同桌吃饭,便笑了笑说:“琪琪,今晚是李伯伯请客,你不该來问我,应该先问问李伯伯的意见,要先征得他的同意才行。”

李博堂见陈梦琪被叶鸣这几句话说得脸红了,忙呵呵一笑说:“小叶,你这话就见外了!琪琪的朋友,也就是我们大家的朋友。朋友在一起吃个饭,图的就是个高兴,要征得我的同意干什么?走走走,大家一起进包厢去。”

袁百万生怕夏娇不想和这么多陌生人一起吃饭,便转头征求她的意见:“夏小姐,我们是单独开个小包厢吃饭,还是和陈总她们一起吃?你做决定吧!”

夏娇此刻正被一种复杂而苦恼的情绪困扰着:她恨叶鸣,因为那天晚上在歌厅里,他临走时那副鄙夷的神态和那几句刺耳的话语,深深地伤到了她的自尊,使她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觉得羞愧无比,同时也对叶鸣恨得咬牙切齿,并发誓要找个机会狠狠地报复他一下。

可现在,当叶鸣真的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怎么也恨不起來了----她一看到他那英俊的脸庞、修长笔挺的身材、天使般迷人的笑容,以及他时不时流露出來的那股有点凌厉、有点强悍甚至有点霸道的男子汉气概,心脏就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热血一股股地直往脸上涌,脑海里也立即就回忆起了那天晚上在歌厅里,他把自己搂在怀里时,那种迷醉和温馨的感觉……

因此,在袁百万问她是单独和他去开个包厢吃饭还是就和叶鸣他们一起吃时,她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低声说:“你和那位小姐还有事要谈,一起吃算了吧!再说,我今晚很想喝酒,两个人喝又沒有气氛,人多的话,喝酒也痛快些。”

袁百万是在移动公司办理话费套餐时认识夏娇的,当时第一眼见到她,他就惊为天人,一下子就被她娇好的身材、绝世的容颜所倾倒,从此便天天到夏娇上班的地方去软磨硬泡,硬是要聘请她做他的房地产公司的公关经理,并答应给她每月6000元的高薪,并且还包吃包住。

夏娇在移动公司只是一个合同工,每月的工资不到两千元,还要租房子住、要买米买菜买水,如果再买点衣服,每个月就有点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因此,她迫于无奈,有时还不得不要去夏霏霏那里坐坐台,挣点零花钱,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

因此,当袁百万给她开出六千元的高薪后,她终于有点动心了:这样的话,她不仅不要再去夏霏霏那里上班,而且每月还会有钱盈余,可以给自己的家里寄回去一点补贴家用。

而且,她判断得出來:这个三十來岁的袁老板,比较忠厚,也很诚实,不是那种很强势、很霸道的暴发户。虽然他招聘自己的目的,很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打自己的主意。但是,自己对付他这样的正经的生意人,还是游刃有余的,只要自己不愿意,他根本就奈自己不何……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判断,她才进了他的公司,平时的工作就是给他接待一下客户,或是陪着他出去应酬,工作很轻松。

而且正如她所预料的一样:这个袁百万有色心却沒有色胆,平时虽然总是用一些暧昧的话來挑逗自己,也经常许诺说只要她答应跟着他,他愿意给她买一套公寓,并每个月给她一万块钱零花钱。但是,只要她脸上一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就会立即识趣地打住,不敢再说下去。而且,直到今天为止,他还不敢碰她一个指头……

因此,当刚刚在和陈梦琪她们相遇的时候,夏娇忽然主动伸手过來握住他的手,同时将身子也靠了过來的时候,他不由欣喜若狂,以为自己多日來的努力终于开花结果了。于是,他便准备去另外开一个小包厢,和夏娇单独喝几杯小酒,在包厢里调调情。一旦气氛上來了,就约她今晚出去开房……

孰料,陈梦琪却突然邀请他和夏娇一起吃饭,他一下子不好怎么推脱,便去征求夏娇的意见。

他本來以为:夏娇和这些人素不相识,而且看她的样子,今晚很想和自己在一起,她一定会婉拒陈梦琪的邀请的。

但沒想到,她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却令人意外地答应和陈梦琪等人一起吃饭。这令他既不解又懊恼:早知道她会答应,还不如自己直接拒绝呢!

但现在,既然夏娇已经答应了,他也不好再反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陈梦琪等人走进了十号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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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负荆请罪

在一行人进入包厢坐定后,一直跟着他们的夏霏霏,忽然俯身在夏娇耳朵边说:“娇娇,你跟我出來一下。”

夏娇跟着她來到包厢外面。夏霏霏左右看看,见沒有人在旁边,便压低声音问道:“娇娇,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刚刚我看到你和那个袁百万很亲密的样子,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你这小妮子,当初我问你是不是准备给他做二毛,你不仅不承认,还把我数落了一顿。现在呢?不声不响地就和人家勾肩搭背了……快老实交代: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答应了你什么?我可提醒你:他是有老婆的,你不要真的对他投入什么感情,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

夏霏霏这是真心为夏娇好,生怕她上当受骗,被袁百万玩弄后又抛弃。

夏娇脸一红,有点不耐烦地说:“霏霏姐,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我现在反正已经是臭名在外了,还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我一个清清白白的身子,就因为坐过台、就因为是小姐,结果白白送给人家都不要,还要受他的白眼和讽刺,我还要顾忌什么?我到现在才明白:什么出污泥而不染,那都是屁话!你只要陷进了污泥里,是白的也会被人认为是黑的。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现实一点,要黑就黑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人能凭借自己的脸蛋和青春大把大把地捞钱,我为什么就不能?不是我狂妄,凭我这长相和条件,我要是放开了,一年捞个几十百把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題吧!”

夏霏霏听她语气中满是怨念,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小妮子,今天是故意做给叶鸣看的,是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你叶鸣不是认为我是个卖的吗?那我就干脆让你误会到底,我不仅“卖”,现在还在做大老板的“二毛”,你还能说什么?

夏霏霏知道夏娇是个心气比较高、自尊心比较强、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刚烈女孩,而且敢爱敢恨,她如果恨上了叶鸣,说不定就会干出什么傻事來。

因此,她便委婉地劝道:“娇娇,我知道你上次在叶局长那里受了委屈,被他误会了,心里有气。但是,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你是很清楚的:我虽然在风月场所混了很多年,但我一直洁身自好,和你一样,至今还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但是,在别人的眼里,我不知道是个多放荡、多糜烂的女人呢!你看我埋怨过什么吗?沒有吧!所以,我劝你还是要把心态放正一点,既然自己内心有底线、有原则,就要坚持到底,绝不能越过底线,绝不能放弃原则。这样的话,将來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至于那个什么袁百万,我看他人还算厚道,你如果真是喜欢他,那就认认真真地问问他的打算,是不是有可能离婚娶你。如果他答应可以离婚娶你,那你就跟着他;如果不能,那他即使给你再多的钱,答应你再多的好处,你都不要上这个当。有句话叫‘男人靠的住,母猪会爬树’,他现在可能会甜言蜜语地哄你,一旦他得到你了,就会像嫌弃狗屎一样把你抛弃。这样的悲剧,我看得多了,希望你好好考虑!”

夏娇垂下头不做声,沉默半响后,见夏霏霏不再说什么,便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包厢。

袁百万一直在坐立不安地等夏娇进來,在她坐回到位置上后,立即就把手伸过來,拉住了她的手。夏娇本來想甩脱他,可一看到对面的陈梦琪,正亲亲热热地和叶鸣挽着胳膊,头也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不由再次生出一股嫉妒和恨意,便任由袁百万抓住自己的手。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花白头发、国字脸的五十余岁的男子出现在包厢门口,脸上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对正对门口坐着的李博堂打招呼道:“博堂,听说你和叶局长在这个包厢吃饭,我特意來蹭饭吃來了。”

叶鸣抬头一看,脸色立即变了:原來,这个男人正是下午和自己在医院大闹了一场的康文祥。

当他认出康文祥之后,心里一转念,立即就明白了:今天这顿晚饭,是李博堂父子导演的一场戏:以他们的名义,约自己出來。然后,康文祥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包厢里,让自己想不和他同桌吃饭都难。

他虽然不知道康文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李博堂父子今天想來做说客,这一点是肯定的。而自己,根本就不想和康文祥父子接触,也绝不想和他们讲什么和----这对父子这么嚣张、这么狂妄、这么目无法纪,如果此次不把他们整倒,不知道还会给别人带來多少危害。更何况,现在欧阳明还住在医院里,如果自己和康文祥讲和,和他同桌吃饭,那不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脸吗?自己将來如何去面对为自己挨了一枪的欧阳明?

此时,李博堂也已经笑容满面地站了起來,走到门口拉住康文祥,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对包厢里的人介绍说:“各位,这位是我的老同学、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康文祥先生。”

袁百万一听这个不速之客是中级人民法院的副院长,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來,点头哈腰地向康文祥问好。

叶鸣却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都不往康文祥那里看一下。

袁百万见包厢里除了自己和李智站起來了之外,其余人都端坐不动,不由大是奇怪,心想人家一个法院副院长來了,这些人怎么都这样无动于衷?尤其是那个地税局的副局长,不仅沒有站起來问好,而且看他的脸色,好像对这个副院长不屑一顾似的,满脸都是鄙夷的表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博堂见叶鸣在那里端坐不动,心里有点尴尬,便拉着康文祥來到他面前,笑着说:“小叶,康院长你应该见过面吧!來來來,站起來和康院长握个手!”

康文祥在李博堂说话的时候,脸上已经堆出了谦恭的笑容,并主动向叶鸣伸出了手,说:“叶局长,你好!我现在是特意向你來负荆请罪的。”

第二百零四章 既来之则安之

叶鸣转过头看了康文祥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根本不理睬他伸出來的手,让他的手掌就那样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色间尴尬无比。

在康文祥讪讪地把手掌缩回去后,叶鸣这才冷冷地说:“康院长,你说现在是來向我负荆请罪的,是不是搞错了对象?你和你儿子真正应该去负荆请罪的,是现在躺在人民医院的欧阳明欧局长。再说了,你现在向谁请罪都沒用。你是法院副院长,应该知道:现在你儿子已经触犯了法律,他持枪抗税,还打伤执法的税务干部,应该依法接受法律审判,你们和谁道歉请罪都无济于事。”

说完这几句话,他便站起來,对李博堂说:“李伯伯,对不起,我和琪琪得走了。康院长既然是您的老同学,今天又难得邂逅在一起,你们好好叙叙同学之谊,我们外人就不打扰了。”

说着,叶鸣拉着陈梦琪的手站起來,准备往包厢外面走。

坐在他身边的李智见他准备离开,赶紧也站起來,一把搂住他说:“兄弟,你这就不对了是不是?今天是我爸请你吃饭,你拍拍屁股就走,你让我把的脸面往哪里搁?好歹他也是你的长辈吧!长辈请你吃顿饭,你这么不给面子,好像不是你叶局长的一贯作风啊!再说了,你和康叔叔如果真有什么过节,也不应该在这酒桌上给他难堪是不是?大家都是朋友,你这么呛着康叔叔,你让我和我爸怎么跟他交代?來來來,既來之则安之,你先坐下。今晚我们只管喝酒,不谈其他的事,这你总可以留下了吧!”

叶鸣见李博堂脸上露出了愠怒的表情,想起他现在毕竟还是陈怡名义上的公公,而且也确实是自己的长辈,不好太让他难堪,只好重新坐下來,并对李博堂说:“李伯伯,我留下來喝酒也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今晚我不和任何人说关于康根新的问題,谁提及这个问題,我立即走人,别怪我言之不预;第二,今晚这顿饭由我买单,算是我请李伯伯、智哥以及袁总他们,谁也不能和我抢着买单。”

李博堂听他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想撇清和康文祥的一切关系,免得被人说他接受了康家的吃请,本想再劝劝他不要这么固执,可一看他那认真严肃的表情,只怕自己再多说一句,他都会拍屁股走人。

因此,他只好强忍心中的不满,不快地说:“小叶,你既然这么认真,那就按你的意思办,你说怎样怎样吧!”

康文祥听叶鸣那样说,这事显然是无法转圜了,心里不由一阵绝望。可是,他现在根本就不敢得罪叶鸣,虽然他话里话外都是针对自己的刺,可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希望等下吃完饭后还有机会改变叶鸣的念头。

而那个袁百万,一直在惊讶地观察着这一幕,不由越看越惊奇:这个年纪轻轻的税务干部,到底是什么來头?怎么这么牛皮?人家一个中级人民法院的副院长,诚心诚意想跟他道歉,想跟他握手言和,他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而且还满口都是冷嘲热讽的话,这个副院长居然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讲,连一个生气的表情都不敢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百万在生意场上多年,沒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也算是有点人生阅历。所以,在思考片刻后,便判断出:这个姓叶的年轻人,肯定來头不小,不然他再有理,也不可能如此不买那个姓康的副院长的面子。

一想到这一点,袁百万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了自己和陈梦琪的公司想得到的那块土地:如果这个姓叶的真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他又是陈梦琪的男朋友,何不请他出面去找找人,争取把那块地拿下來?

袁百万在生意场上,是个一想到什么就立即要做的人。在有了这个想法后,他立即起身走到陈梦琪身边,低声对她说:“陈总,麻烦你出來一下,我有个事想请教你。”

陈梦琪疑惑地跟着他來到包厢外面,听他说了有意请叶鸣出面去拿那块地的主意后,有点犹豫地说:“袁总,他关系确实是有一点。但他是个很讲原则的人,而且很不喜欢求人,只怕他不会答应出面给我们去找人啊!”

袁百万想了想,说:“陈总,你和叶局长说清楚:我们不会让他白白费力。你虽然是他的女朋友,但生意场有生意场的规矩。我的想法是:只要叶局长帮我们搞到了这块地,不管是我们搞开发还是把地直接卖掉,我们都按照所获利润的10%给他提成。而且,这笔提成我们可以先预付一百万给他。他在运作协调过程中所支付的费用,也全部有我们两家公司承担。你觉得呢?”

陈梦琪知道搞房地产开发,得到土地开发权是最关键的因素。而且,现在他们两家公司看中的这块地,是新冷县未來几年的新政府所在地,目前政府的整体搬迁计划正在酝酿当中。一旦这个搬迁计划出台,那块地即使不搞房地产开发,就是把土地使用权出让,价格也会翻好几倍。

因此,房地产业中都有一个潜规则:每个开发公司都会拿出一笔钱來作为获取土地开发权的公关费用,这都是约定俗成的行规。这笔钱叶鸣不得,也必会有其他人得到。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叶鸣把这笔钱赚到手。反正他又沒有土地审批权,只是去找找关系,他得到这笔钱,只能算是中介费,应该构不成违法犯罪……

陈梦琪对法律什么的不是蛮了解,想得比较简单,而且她也确实很想让叶鸣赚一笔自己的钱,于是便点点头说:“那好,我等下就跟他说。我知道他跟县里的沈书记、市里的卿书记关系还可以,不知道做不做得到?”

袁百万很高兴地说:“只要县委书记沈佑彬发了话,这块地谁还敢跟我们争?陈总,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只要获得了这块地,无论是转让还是开发,那利润都是非常可观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第三百零五章 打脸

当袁百万和陈梦琪再进入包厢时,里面打菜已经上齐,酒也已经筛好了,就等他们两个人入席。

李博堂首先端着一杯酒站起來,说:“各位,今天桌上的人,有我的同学,有我的晚辈,也有今天第一次结识的新朋友。但不管是谁,今晚我们既然能够同桌吃饭、同桌喝酒,那就证明我们彼此之间都有缘分。古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觉得:我们今天能聚在一起,虽然比不上共枕眠的情意,但比同船渡总要感情深厚一点吧!同船渡都要在前世修炼一百年,我们今天同桌饮酒、同桌进餐,最起码也得在前世修行五百年才有这个缘分。大家说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扫视了叶鸣和康文祥一眼,话里有话地说:“今天大家既然是有缘相聚,那我们就要珍惜这种缘分,就要少一点狭隘,多一点宽容;少一点隔阂,多一点热情;少一点猜忌,多一点信任……來來來,如果各位听得进我这话,不认为我是倚老卖老地教训人,大家就满饮这一杯!”

说着,他就举起杯子,一仰脖子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叶鸣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把杯子举在手里不喝,站起來说:“李伯伯,我觉得您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但得分时间和场合,不能一概而论。我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好几种:有好缘,有恶缘;有喜缘,有仇缘。您说大家能够在一起就是一种缘分,这沒错!但是,如果这种缘分是恶缘或是仇怨,而且这种恶缘或是仇缘不可调和,那就不能说这种缘分是前世五百年修來的,也不能说是喝一杯酒就可以化解的。我知道您话里的意思,但是,我不能接受您所说的言外之意。所以,这杯酒我不能陪大家一起喝。为了表示我不是针对您的,我把这杯酒倒掉,然后自罚三杯向您赔罪!”

说着,他就把手里那杯酒往地上一扬,倒得干干净净。然后,就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一连干了三杯。

他先把杯子里的酒倒掉,是明显表明自己要和康文祥撇清关系,不和他同干这杯酒,也不想和光同尘,像李博堂所说的那样宽容、理解康文祥;而他自罚三杯酒,是表明他倒掉那杯酒,并不是针对李博堂來的,并以自罚的方式向他道歉……

这样一來,李博堂、李智和康文祥都明白了:今晚这顿酒算是白喝了!叶鸣根本就不买李家父子的帐,也根本就沒有原谅康文祥的意思,就更不用说去给他到上面去分说脱罪了……

李博堂和李智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异常难看起來。

康文祥更是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珠一股股往下面冒。

但是,他仍是有点不甘心----因为他很清楚,省高院的调查组已经到了路上,估计明天就会将自己喊回k市去接受调查。而现在,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叶鸣。只有他答应帮自己,跟鹿书记或是李书记打一声招呼,放自己一马,自己才有一线希望不受到处罚。否则,一旦调查组查出自己原來袒护康根新持枪伤人的罪行,并使他免于刑事处罚,那么,自己的官职那是肯定不保的,弄得不好,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他就再也顾不得什么羞辱和面子问題,忽然端起一杯酒,走到叶鸣面前,还沒说话,就已是泪流满面,双手抖抖索索地举着酒杯,用哽咽的声音说:“叶局长,我敬你一杯!我不求你原谅我,更不求你原谅我那个闯祸不怕捅破天的忤逆儿子。我只想麻烦你去跟有关领导说一说,看在我五十多岁、白发苍苍的份上,不要对我儿子这桩事穷追猛打,不要把我和我的一些朋友牵连进去。

至于我那个逆子,要杀要剐,我也管不得他这么多了。他犯了这么严重的罪行,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绝不会利用我的职权和关系去干涉半点……我这辈子很少求人,今天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我这张老脸也不要了,向你求个情:求求叶局长给我去跑跑关系,跟上面的领导说一说,把我和我的朋友从这桩案子里拎出來,不要再搞什么调查了,我就千恩万谢了。如果叶局长答应我,我现在连干十杯酒,向你表达我的谢意。”

叶鸣最看不得别人流眼泪,此刻见康文祥突然间涕泗横流,心里一软,刚想站起來和他碰了那杯酒,脑海里却忽然闪现出欧阳明中枪的那一瞬间的情形,闪现出康根新那张凶残暴戾的脸孔,闪现出康文祥下午在医院和自己对峙时那狰狞的面容……

于是,他的心肠又陡然硬了起來,冷冷地对康文祥说:“康院长,很对不起,我既不知道你儿子的抗税案件为什么会牵连到你,也不知道有什么人要调查你。而且,即使我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说要我找的相关领导是谁啊!能够调查你康院长的人,肯定级别很高。我这个小小的地税局分局副局长,怎么有本事给你去关说?所以,非常对不起,你敬的这杯酒,我还是不能喝!”

李博堂见叶鸣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不由勃然大怒,忽然站起來,走到叶鸣身边,一把拉起康文祥,喝道:“康院长,我们走!你也别做出一副这样子,男子汉大丈夫,打落牙齿和血吞,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被撤职开除坐几年牢,沒必要在这里低三下四地求人!”

说着,他又对李智喝道:“李智,走,别在这里看人的脸色!”

李智却担心他父亲这么一发怒,自己工厂的减免税会被叶鸣卡住,所以磨磨蹭蹭地坐在那里,不想就走,以免得罪叶鸣。

李博堂一边拉起他,骂道:“沒出息的东西,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还嫌你今天的脸丢得不够吗?”

然后,他又对陈怡喝道:“小陈,你走不走?”

陈怡看了看叶鸣,见他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脸上好像还有一点笑容,心里一宽,想了想,对李博堂说:“爸,你们先走吧,我就在这里吃点饭算了。”

第三百零六章 老狐狸

李博堂是著名民营企业家,又是省人大代表,平时和各路高官交往比较多,心里本來是不大瞧得起叶鸣这样的小角色的,要不是为了康文祥,他是不会亲自出面请叶鸣吃饭的。

沒想到,自己放下架子來俯就叶鸣,他不仅不给自己面子,还当众把康文祥羞辱了一场,令他心里恼恨万分----像他这样的人,平时被企业员工和各路有求于他的官员奉承吹捧惯了,一贯都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总认为在新冷、在k市,沒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沒有自己摆不平的关系。

但他万万沒料到:叶鸣这个小小的分局副局长,还是自己媳妇的同事,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连一点退步都不给自己留。

因此,他尽管知道自己工厂办理减免税需要叶鸣帮忙,但还是忍耐不住发了脾气,拉起康文祥和李智便拂袖而去。

在走出“三朵金花土菜馆”后,李博堂余怒未消,气呼呼对垂头丧气的康文祥说:“文祥,你不用这么淌眼抹泪的,现在还沒到见分晓的时候。我在省里开人大会时,也多少认识几个高官。等下我就给你打一打唐副省长的电话,让他过问一下你的事情。唐副省长是主管政法工作的,他出面应该有点作用。不过,你等下还是得去安抚好那个被你儿子打伤的税务干部。如果他不闹事,那就好办得多。”

说到这里,他的眼里忽然露出了阴冷的目光,咬牙切齿地说:“至于叶鸣这个不懂味的小毛孩,你不用再理睬他了。他关系再好、后台再硬,总要在新冷混几年吧!他今天打了我的脸,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地还给他。到时候,我要让他一头栽进污泥里,让他的后台想救都救不了。有可能的话,还要溅一身泥巴到他的后台身上去,到时候让他们自顾不暇,看他们还怎么來拉扯他。”

李智有点担心地说:“爸,你现在还是先忍一忍吧!我们很快就要向地税一分局递交所得税减免申报资料,叶鸣那里是第一关。你得罪了他,他要是卡着不签字,甚至坚持要去调查核实我们那些下岗职工的真实身份,那我们这次两千万的减免税,就很可能泡汤啊,那损失也未免太大了。”

李博堂不屑地一笑,说:“叶鸣算哪根葱?文祥不是外人,我说说也无妨:不是我吹牛皮,我既然前几年能够把减免税办下來,那么,现在我也同样有把握将它办好。他们k市地税局税政三科、省局税政三处负责所得税减免的人,哪个沒有得过我的好处?只要他们想给我办理减免税,一个指令下去,要叶鸣报资料给他们,叶鸣敢违抗?敢再去搞什么调查?他叶鸣再牛皮,再有高官袒护他,自己系统内的直接上级领导,他总会买面子吧!如果他连上级的指示都不听了,他还想不想在地税系统混了?所以,这个问題我根本就不担心。”

说到这里时,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问題似的,皱了皱眉头,对李智说:“陈怡是不是一直在外面住?这几个月都沒有回家吗?”

李智点点头说:“这个臭婆娘,现在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我骗不答应她,拖也要拖死她。”

李博堂眼睛盯着李智,忽然问道:“你难道沒有看出你这个老婆现在有点问題了吗?”

“什么问題?”

李智有点莫名其妙地问。

李博堂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狠狠地瞪他一眼,说:“你怎么不想一想:你本來一直就是这幅德行,但原來陈怡一直是隐忍着不做声的,也从來沒有提出过要和你离婚。我原來也跟她谈过,她说她知道你在外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但她沒有离婚的念头,只想好好地过她的日子,只要你不当着她的面带女人回家就行。但是,现在她却一反常态,坚决要和你离婚,而且还很决绝地拿出了实际行动,搬到外面去租房子住去了。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蹊跷!如果我的估计沒错,陈怡可能已经找好了后路,说不定已经给你戴了一顶绿帽子了。为了怕被你发现她的隐情,到时候不好交差,所以才这么急着要和你离婚。你这个混账东西,却还在我行我素地喝你的酒、唱你的歌、带你的妹子。到时候,如果忽然传出你老婆和别人私通的消息,我看你的脸面往哪里搁!不仅是你,到时我这张老脸、还有我们李家的脸面,都会被你老婆的丑闻丢光!”

李智被他父亲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有点心虚地辩解说:“爸,陈怡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她。她原來一直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唱歌不跳舞不泡酒吧,每天老老实实守在办公室和家里。我每次打她办公室或是家里的电话,都能找到她,她到哪里去找情人?又有什么机会去找情人?我估计,她这次铁了心要和我离婚,是因为我有些事传到了她耳朵里。我在回來的那天晚上,她就和我吵了一架,说我在外面养小三,很多人都在嘲讽她管不住自己的老公。我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下这么大决心的。”

李博堂冷笑一声,说:“你说她每天守在办公室和家里,这一点我相信。但是,守在办公室就不能有婚外情吗?你别忘了,地税局有一百多位干部,其中男干部不上一百也有七八十吧!你不知道很多婚外情就是办公室恋情吗?连我这个老家伙都经常在报纸上、网络上看到过这类报道,难道你就沒有一点警醒?”

其实,李博堂今天忽然怀疑陈怡,就是因为他知道叶鸣和陈怡曾经在一个办公室呆了三年多,而叶鸣又长得一表人才,听说还很有点才华。像陈怡这样的知性女子,很可能就是喜欢叶鸣这一款男人。

而更让他怀疑的是:刚刚他和李智离开包厢时,问陈怡走不走,陈怡却下意识地拿眼睛去看叶鸣,然后便很坚决地说她不走,要留在那里吃饭。

正是这个细微的情节,让李博堂这只老狐狸对陈怡和叶鸣之间产生了怀疑。

第三百零七章 单挑

李智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以前只不过是太相信陈怡,以为像她这样内敛要强的大家闺秀,是不可能会去找什么情人的。

但现在,被他父亲一提醒,又听到“办公室恋情”几个字,心里不由一惊,忽然也联想到了叶鸣:在地税局的干部里面,陈怡只和叶鸣玩得好,两个人一直姐弟相称。难道,这一对“姐弟”真的发展成了“姐弟恋”?要不,如何解释父亲刚刚提出的那一系列疑问?

不过,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怀疑:叶鸣现在明明被陈梦琪那个富豪千金缠着,而且看样子陈怡和陈梦琪也玩得不错。如果叶鸣和陈怡有私情,陈梦琪难道会一点都沒有察觉?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啊……

李博堂见李智脸上阴晴不定,不知他在掂量什么,便对他说:“李智,我刚刚和你所说的那些话,也只是一种猜测,你自己多留点心就是。我的想法是:你最好找个人,盯一盯你的老婆,证实一下我的猜测是否正确。如果我猜错了,那最好;如果万一不幸被我言中,我们也要有个对策,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把家里的脸面丢尽。”

李智点点头说:“好的,我会留意的。”

李博堂又对一直心不在焉地站在边上的康文祥说:“文祥,你看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是?所以,你也沒必要这样忧心忡忡的。你赶快吃点饭,立即去人民医院,去找到那个受了伤的干部,不惜任何代价把他摆平,让他不要再穷追你儿子开枪伤他之事。我等下就给你打电话找找唐省长,看他能否出面给你到省高院去说一说。”

康文祥闷闷地答应一声,和他们父子告别后,急匆匆地走了。

在李博堂、李智父子和康文祥出去后,十号包厢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点尴尬。

袁百万见叶鸣一点面子都不给康文祥和李博堂,心里对他既好奇又佩服,同时也暗暗高兴:看他这幅气势,以及康文祥刚刚口口声声请他去给“上面的领导”说一说,他后面的靠山肯定來头不小。如果真是这样,只要和他搞好了关系,并和他合作做生意,不愁不发大财。

而夏娇,尽管心里对叶鸣充满了幽怨,但看到他在一个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和振兴钢铁厂的董事长面前,如此牛皮、如此强硬,心里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心里对他的爱意不免又增加了几分,同时心里的失落感也更强了……

叶鸣见包厢里的气氛比较尴尬,便笑了笑说:“袁总,你和琪琪是合作伙伴,不要见外。李总他们走了,我们还是得吃饭喝酒对不对?來來來,我敬你和这位漂亮的小姐一杯!”

叶鸣是个喜欢隐恶扬善的人,虽然对夏娇的身份有点不耻,但他秉承“静坐但思己过,闲谈不论人非”的格言,从不议论别人的隐私,也从不揭穿别人的伤疤。他知道夏娇想刻意隐瞒她做小姐的身份,所以此刻便假装不认识她,称呼她为“漂亮的小姐”。

夏娇却再次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故意把“小姐”这个字说出來的,俏丽的脸蛋一下子涨得通红,忽然站起來,杏眼圆瞪,用挑衅的语气说:“你是叶局长是吧!我看你刚刚和那些人斗嘴,气势很足,霸气侧漏的,怎么喝酒这么沒品?你敬酒拿出点诚意來好不好?要敬,就一个一个來,哪有一次敬两个人的道理?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我敢单挑你,你敢不敢回应?”

此言一出,包厢里的人除叶鸣外,全都诧异万分:这女孩子怎么啦?怎么忽然一下子火药味十足,而且还要单挑叶鸣?这是哪跟哪的事?

袁百万生怕叶鸣生气,忙拉拉她的胳膊说:“娇娇,你怎么回事?叶局长好心好意敬我们一杯酒,你不喝就罢了,发这么大脾气干吗?你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夏娇转过头瞪他一眼,喝道:“沒你的事,你少插嘴!我单挑他,自有我的理由,你來管这么多闲事干吗?”

陈怡和陈梦琪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都是面面相觑,又不好插言,只好在旁边观望。

叶鸣却猜出她是为那天晚上在歌厅,自己沒有答应和她去开房,而且还说了几句讽刺的话,所以她耿耿于怀,今天想借这个机会发泄一下她对自己的怨恨。

于是,他很有风度地笑了笑,举起杯子问道:“小姐,你要单挑我,可以!但是,你总得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两人喝酒如果沒有一个名目,等下醉死了都是两个糊涂鬼,别人看着也会莫名其妙,对不对?”

夏娇见他装糊涂,心里更是气恼,便决定豁出去了,冷笑一声说:“叶局长,别人都说贵人多忘事。我承认你是贵人,但应该也不至于忘事到如此程度吧!我为什么要和你喝酒,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对不对?只不过是哑巴吃馄饨----嘴上不说,心里有数罢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你给句痛快话吧:我单挑你,你应不应战!应战的话,就要服务员拿大杯子來。不应战,我立即走人!”

原來,夏娇看到叶鸣和陈梦琪神情亲密,又想起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个“三陪小姐”的形象,心里又是嫉妒又是酸楚,所以便想大醉一场,借以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失落和痛楚。

叶鸣被她逼到了墙角,心想我为你好,沒揭穿你的身份,你倒不依不饶地缠上我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他对服务员喝道:“拿大杯子來,再开两瓶白酒,摆在我和这位小姐面前。”

陈怡和陈梦琪都从夏娇那番话里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不由疑虑丛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叶鸣和这个姓夏的女孩原來认识?而且,听她那愤愤的语气,两个人之间好像还有什么过节,怪不得她要站出來单挑叶鸣。

第三百零八章 懊恼

此时,袁百万、陈怡、陈梦琪等人都已无心吃饭,三个人都是疑窦重重地看着叶鸣和夏娇拼酒。

在两个人分别喝了两大杯白酒后,叶鸣对夏娇说:“夏小姐,我是男人,和你一个女孩子拼酒,胜之不武。这样吧:从这一杯开始,你喝一杯,我喝两杯,一直喝到谁吐了为止。好不好?”

夏娇却倔强地摇摇头说:“不行!拼酒是我提出來的,不要你假惺惺地让着我。你要是喝不得了,你就认输,我再把这瓶酒喝完。”

叶鸣笑了起來,说:“夏小姐,在酒桌上,我还从來沒向谁认过输!我一番好意,你硬要把它当成驴肝肺,那我真的无话可说了。來,你先吃点菜,不要喝空肚酒,那样容易伤胃。女孩子如果伤了胃,会显得很憔悴,到时你漂亮的容颜就会大打折扣了。”

夏娇要和叶鸣拼酒,本來就是和他赌气。此刻见他用关心的目光盯着她,并让她先吃点菜以免伤到胃,不知为什么,只觉得一股温暖而又委屈的感觉忽然袭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眶里忽然滚下了晶莹的泪花。

为了掩饰自己的眼泪,夏娇也不吃菜,又把手里的一大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用纸巾在脸上擦了一下,顺势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而她流泪的情景,只有细心的陈怡发现了,心里不由更加疑惑,眼睛盯着叶鸣,心里恨恨地想:这个小色狼,绝对是和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有过什么感情纠葛,否则,她今天不可能会如此无缘无故地要和他拼酒,拼着拼着还流出了眼泪。

看來,等下要把他抓到自己那里去,仔细审问一下他才行----本來,一个陈梦琪的问題就够自己头疼了,如果再掺进來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妙龄女郎,每天再來缠着那条小色狼,自己非抓狂不可……

由于叶鸣和夏娇都是酒到杯干,而且中途也沒怎么停歇。所以半个小时不到,两个人便每人都喝掉了一瓶多白酒。

夏娇虽然酒量大,到底是女孩子,加之她本來喝的又是气酒、闷酒,所以,当两个人喝完三瓶白酒后,她终于有点顶不住了,白皙的脸庞红得像熟透的富士苹果,嘴里的气息也开始粗重起來,眼睛看上去迷迷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她这副醉醺醺的模样,要多娇艳有多娇艳,不仅袁百万看得目光发直、馋涎欲滴,就连陈怡、陈梦琪两个女孩子看了,也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觉得如果单从长相上面來说,她好像比自己还要略胜一筹……

只有叶鸣,因为对夏娇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所以,完全无视了她的漂亮,甚至在拼酒时连看都懒得去看她一眼,只是酒到杯干,越喝越來劲,见三瓶酒已经完了,又要服务员再拿两瓶來。

这时候,在另外的包厢招呼客人的夏霏霏听服务员说夏娇和叶鸣在拼酒,而且好像快要喝醉了,不由吃了一惊,赶紧走进十号包厢,正好听到叶鸣又叫服务员再去拿酒來,便笑着劝阻说:“叶局长,俗话说:花开半醉,酒饮微醺。今天这里这么多漂亮女士,我觉得还是不要喝太多的酒为好。现在你和娇娇已经每人喝了一瓶多,气氛也很好了,就沒必要拿酒了吧!”

叶鸣虽然沒醉,但脑袋也已经有点晕晕乎乎了,听夏霏霏说不要再拿酒了,便瞟了对面的夏娇一眼,说:“夏老板,不是我非要喝酒,是你对面这位小妹一定要和我拼酒啊!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要拼就干脆拼出个结果來。拿酒來吧!”

夏霏霏知道夏娇的心思,心里叹息一声,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嗔怪地说:“娇娇,你个宝妹子。你自己也不想想:叶局长是个练武之人,他就是沒有一点酒量,光凭他的身体素质,也可以喝翻一两个人,你如何是他的对手?快认输算了。你向叶局长认输,又不是什么丑事,对不对?”

夏娇眼睛定定地盯着叶鸣,通红着脸倔强地说:“我就不认输!我凭什么要向他认输?要我认输也可以,他必须先向我道歉!”

说到“道歉”两个字,她忽然又记起了那天晚上在歌厅受到的羞辱和委屈,脸上忽然间又淌满了泪水……

这里面,只有叶鸣和夏霏霏知道她口里所说的“道歉”两个字是怎么回事,其余人都是听得莫名其妙。

夏霏霏听她醉后吐真言,生怕她不管不顾地再说出什么话來,令叶鸣难堪,慌忙把她按坐在椅子上,转头对叶鸣笑了笑,说:“叶局长,这个宝妹子喝醉了,你别和她计较。你如果还想喝酒,我來奉陪。”

这时候,坐在夏娇身边的袁百万,见夏娇坐在椅子上,身子绵软如泥,脸色娇艳如火,眼睛迷迷蒙蒙,浑身都散发出一股熏人欲醉的处子幽香,不由得色心大动,以抚慰她为借口,试试探探地将她滚烫娇软的手掌放进自己的掌心里,同时另一只手往她的大腿上摸去。

就在这时,夏娇忽然转过头,抬起手在他脸上“啪”地抽了一巴掌,然后杏眼圆瞪,对着他怒喝道:“姓袁的,收回你的狗爪子!你以为你是谁?我的身子是你随便碰得的吗?给我滚远点----”

在呵斥完袁百万后,她又把目光盯到叶鸣身上,忽然嚎啕大哭,边哭边数落着:“叶鸣,你是个混蛋……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冤枉我,你就是个瞎了眼的大混蛋,伪君子……”

此言一出,包厢里的人除了叶鸣和夏霏霏之外,无不目瞪口呆。

夏霏霏知道夏娇已经完全醉了,生怕她把那天晚上的事全部数落出來,慌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叫过來一个服务员,强行把她拖出了包厢。

叶鸣见陈怡和陈梦琪都用责询的目光盯着他。尤其是陈怡,那目光里的恼恨,几乎可以在瞬间把自己刺得矮下几分,心里不由懊恼万分,心想早知道这个宝妹子会发酒疯,开始不跟她拼酒就好了……

第三百零九章 婉拒

因为包厢里还有袁百万,所以,尽管陈怡和陈梦琪心里都好像噎了一团棉花一样,恨不得立即抓住叶鸣拷打一阵,让他老实交代他和夏娇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在哪里得罪过她。但因为袁百万还坐在那里,而且他还被夏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抽了一个耳光,估计他心里此刻很不好受。所以,她们两个人也只好强忍着不做声,不时瞪一眼满脸尴尬的叶鸣,心里都在盘算等下用什么方式去拷问他……

好在袁百万是个比较大度的人,并沒有计较夏娇那一个耳光,在她被夏霏霏拖出包厢后,苦笑着摇摇头,自我解嘲说:“这个疯丫头,喝了点酒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连我这个老板都敢打,真是惯坏她了……叶局长,你别和她这样的小丫头计较。以后见到她,最好绕道走,免得她又发疯。呵呵!”

打完这两声“呵呵”之后,他便开始言归正传:“叶局长,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和陈总是合作伙伴。陈总奉她父亲陈远乔董事长之命,到新冷來开疆拓土,准备在这边的房地产市场打出一片江山出來。我原來跟陈董事长有过多次合作,所以,这次陈董事长便委托我带一带陈小姐,让她熟悉熟悉新冷的房地产市场。这一次,我们看中了东郊的一片地。据我所知:那里将來是新的县委县政府所在地,而且县一中、县人民医院都已经在附近买地建新的校址和院址。所以,这块地将是一块黄金宝地。我们初步的规划是合作买下那块地,然后立即进行‘三平一通’等前期开发工作。在前期开发完成后,我们既可以合作建商品房,也可以直接出售这块土地。不论是哪种方式,这其中的利润都是非常可观的。”

叶鸣此时还沒听陈梦琪和他说要他帮忙买下这块地之事,听他忽然间大谈与陈梦琪合作之事,不由有点奇怪地问:“袁总,你和我说这个干吗?我又不是搞房地产开发的,你说的有些东西我还不大懂呢!呵呵!”

袁百万眼睛看着陈怡,欲言又止。

叶鸣见他那副神态,便知道他有机密的话要和自己说,却又碍于陈怡在场,不敢说出來,于是便笑了笑,说:“袁总,你有话只管说。这位是我们县局办公室的陈主任,和琪琪像亲姐妹似的,她听到什么,绝不会说出去。”

陈怡忙站起來说:“叶子、琪琪,袁总既然有重要事情谈,我还是先走吧!”

陈梦琪一把拉着她坐下,笑着说:“陈怡姐,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袁总想请叶大哥帮个忙。你我们还信不过吗?等下一起走,我送你回去,正好我要和你谈点事,等下晚上我就在你那里睡了。”

陈怡本想今天晚上找个借口,把叶鸣抓到她八仙桥的家里,去审问他和刚刚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到底有什么纠葛,沒想到陈梦琪却说等下想去她那里睡,只好点点头,重新坐了下來。

袁百万见叶鸣和陈梦琪都对陈怡很信任,便开始说起了他的打算:“叶局长,是这样的:我刚刚所说的那块地,本來我们在规划局、国土局都已经疏通好了关系,准备出让给我们的。但沒想到,前不久忽然凭空杀出一路人马,是一个刚刚成立的房地产公司,老板姓魏,叫魏继承,据说是魏县长的堂侄。这个魏继承也看中了我们那块地,找到了他堂叔魏县长。魏县长已经和规划、国土打了招呼,要他们把这块地出让给魏继承的公司。叶局长,你可能不清楚:像这样的土地出让审批,最后必须由魏县长签字把关。所以,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块地被魏继承夺走。”

说到这里,他观察了一下叶鸣的脸色,见他听得很认真,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便继续说:“我听陈总说:叶局长和县里、市里的主要领导都很熟,关系还不错。所以,我们想请叶局长出一下面,找一找县委沈书记或是市委的卿书记,看他们能不能和魏县长打个招呼,另外给一块地给魏继承,这块地就还是出让给我们算了。叶局长你放心:我们是生意人,知道规矩。在这件事办成后,绝不会少了你那一份。至于你去找有关领导的费用,你可以先到我们公司支取,要多少支取多少,我们也绝不会问这些支出的去向,发/票都不用开。”

叶鸣知道他所说的“绝不会少了你那一份”,就是要给自己按比例提成,这个规矩他倒是听说过。

只是,他根本不想去管这件事,更不想得这种不明不白的钱。而且,他也确实不好意思去找沈佑彬或是卿涛:因为这两位领导,自己都只是和他们在湾头镇同住了一晚,那还是因为有鹿书记在的缘故。自己这样贸然去找他们办事,他们愿不愿意帮忙姑且不论,即使他们愿意帮,自己的面子上也有点过不去。

于是,他便很诚恳地说:“袁总,不是我不愿帮你们这个忙,而是我确实帮不到:首先,我和沈138看書网记都只是一面之缘,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这一点琪琪应该很清楚。所以,我如果去找他们,他们不一定会帮忙;其次,即使他们买我面子,想给我帮忙。但是,这块地是魏县长明确想要给他侄子的。沈书记虽然是一把手,但也肯定不好意思去虎口夺食,为了我这个只有一面之交的人,去得罪魏县长。至于你所说的会给我应得的那一份,那更加不行:我是国家公职人员,如果在这种交易行为中获得利益,即使不算受贿,也是一种不当得利的违纪行为,一旦被人知晓或是举报,是会受到处分的。”

陈梦琪现在只想在袁百万面前表现自己心上人的能力,见叶鸣推脱,便用手攀住他的肩膀,撒娇说:“哥,你担心这个干吗?难道我还会害你吗?我早已经看出來了:沈138看書网记都对你很好,说不定他们真会帮你呢!再说了,这是我第一次亲自做房地产生意,如果沒做成,我很沒面子是不是?哥,你就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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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云里雾里

叶鸣听陈梦琪软语相求,一下子有点不好怎么推拒了:自从陈梦琪和自己结识以來,从來都是她在帮自己,比如出钱给欧阳明还账、给陈怡找房子、每次出去吃饭或是玩耍抢着买单、隔个十天半月就给自己买几套高档衣服,等等。而自己,好像迄今为止,还沒有真正帮过她什么忙。

于是,他犹犹豫豫地答道:“琪琪,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去试一试。只是,我对这事丝毫沒有把握,你们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还有,即使这事办成了,我也不要你们一分钱的提成。这是我的底线,希望你们答应。”

陈梦琪听他愿意去争取,高兴得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在他脸上接连亲了几下,兴高采烈地说:“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

在她亲叶鸣的时候,陈怡把头转了过去,好像是不好意思看到这香艳的画面似的,其实只有她自己内心清楚:她这是吃醋了!

袁百万也很高兴,忽然站起來,自己抢着到吧台去买了单。

叶鸣追出去阻止他,但已经來不及了。

叶鸣还想从钱包里掏钱付给他,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欧阳明打來的。

“叶子,你现在方便讲话吗?”

“方便,你说吧!”

“有一件事我告诉你一下:刚刚那个康根新的父亲又到了我病房里,而且提着一袋子钱,估计会有二三十万,都是一捆捆的现金,说是用來补偿我、给我买营养品吃的。他还说:希望我以后不要再追究他儿子开枪伤我之事。只要我答应原谅他儿子,他愿意再给我二十万元现金。”

叶鸣吃了一惊,失声喊道:“欧局长,这钱你收下了?你不能要啊!”

欧阳明在那边怫然不悦地说:“叶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虽然缺钱,却还分得出是非。刚刚那个康文祥把钱硬要留在我的床头柜上,被我抓起那个装钱的袋子丢了出去,并告诉他:这件事不是用钱可以了清的。而且,我也不要他的什么营养费,我的治疗费用,自有地税局垫付。到时该由谁出,法院自然会判。他见我态度很坚决,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叶鸣听到这里时,长吁了一口气,忙说:“欧局长,你做得对。康家送给你的钱,不论是以什么名目,你都不能收。因为你收了他家的钱,就表示你原谅了康根新枪击你的行为。那样的话,不仅将來你我很被动,局里的领导也会很被动的。昨天邹局长就跟我说了:康根新持枪抗税的案子,必须做一件典型案例來处理,要逐级上报到市局、省局甚至是国家税务总局去。对持枪抗税的犯罪嫌疑人康根新,一定要督促司法机关将他绳之以法,并要进行公开报道,以儆效尤。你如果收了这个钱,到时就不好怎么说了。”

欧阳明忙说:“叶子,这个我知道,我心里有数的。”

在打完电话后,叶鸣对欧阳明的表现,感到很是欣慰:看來,自己对欧阳明的判断沒有错。他身上虽然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缺点和毛病,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題面前,还是有清醒的头脑,并能抵制住诱惑:要知道,他现在正是最缺钱的时候。如果沒有是非观念,康文祥一下子给他几十万元,他肯定会将钱收下----因为这笔钱康文祥是以营养费的名义给他的。即使他收下來,也沒有人能说他什么。但是,他却坚决不要,这就证明他现在确实已经改过自新,想踏踏实实地干好自己的工作了……

因为陈梦琪晚上要到陈怡那里去睡,所以,叶鸣在吃完饭后,便独自來到县人民医院,又陪着叶鸣聊了一阵,这才回家休息。

第二天上午快下班的时候,叶鸣正准备到食堂去吃饭,却忽然接到了市局局长徐飞的电话,让他赶到广电大厦附近的“锦香阁”就家去陪他吃饭。

叶鸣有点惊讶地问:“徐局长,您什么时候來的新冷?怎么沒看到您到县局來?”

徐飞呵呵一笑,说:“老弟,我今天是陪着王市长下來的,我们刚刚到,所以就沒到你们局里來了,你们邹局长他们也不知道我來了。你暂时不要告诉他们,一个人过來就可以了。”

叶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又不好细问,只好满腹狐疑地赶到了“锦香阁”酒家,让服务员带着他找到了三号包厢。

推开包厢门一看,里面却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徐飞,坐在左侧,另一个是个瘦高个,脸比较长,眼睛很大,炯炯有神,鼻梁较高,嘴唇皮薄薄的,看上去就是那种常年磨练嘴皮子、能说会道的人。

见到叶鸣进來,对面那个男子主动站起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头看着徐飞,问道:“小徐,这位小同志就是叶鸣叶局长吗?”

叶鸣已经听徐飞说他今天是陪王修光市长过來的,所以猜测他就是王修光,但不知他为什么会如此客气,居然主动满脸堆笑地站起來,而且还称呼自己为“叶局长”,不由有点不知所措,眼睛也看着徐飞,不敢擅自称呼那个人。

徐飞忙把他拉过去,指指那个瘦高个,对他说:“小叶,这位就是王市长,今天是下來搞一次财源建设调查的,下午还要去县财金办、财政局、国税局和地税局调研。中午沒事,特意喊你过來坐坐,一起吃个便饭。”

叶鸣听徐飞说王修光是特意喊自己过來的,心里惊疑不定,赶紧叫了一声王市长。

王修光很热情地和他握了握手,又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笑咪咪地说:“小叶,这个店子你应该熟悉,你來点菜吧!我听徐局长说,你的酒量很大。要不,我们三个拿一瓶五粮液來,一起干几杯,好不好?今天能认识你这位小老弟,我心里很是高兴。虽然我中午一般是不喝酒的,但今天破个例。”

叶鸣见这位和自己初次见面的市长大人,居然和徐飞一样,称呼自己为“小老弟”,心里更是云里雾里,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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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王市长的请求

徐飞见叶鸣一幅莫名惊诧的表情,便很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小叶,王市长和我是老熟人,人非常随和亲切,你不要拘束。今天喊你过來吃饭,一來是我有一段时间沒见你了,有点想念你这个老弟;二來,王市长有点小事需要麻烦你,希望你能帮帮忙。”

叶鸣自从救下李润基书记以來,就有一种感觉:过去那些态度倨傲、高高在上的政府官员,现在只要在了解了自己的身份和背景之后,对自己的态度都会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开始的不屑一顾、冷冷冰冰变成后來的热情亲切、殷勤备至,有时甚至还有讨好谄媚的意思。比如省城的佘副市长、新冷的沈书记、k市的卿书记,等等。

但是,叶鸣虽然被这些人奉承吹捧,心里却很清醒:他们讨好奉承的,绝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税务分局副局长,也绝不是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从内心尊敬和赞美的本事和能力,而是自己背后的李书记,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李书记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李书记默认的干儿子。如果自己沒有这样的身份和背景,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绝对不会拿正眼看自己一下……

正是因为有这种清醒的认识,所以,当王修光对自己表现出这种过分的亲切和热情时,他并沒有沾沾自喜,而是立即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个王市长,很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找李书记或者是鹿书记解决,所以便瞄上了自己这个有可能帮他在两位书记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因此,当徐飞说王市长是找自己有点事,并要自己给他帮点小忙时,叶鸣并沒有感到突兀和惊讶,点点头,很有礼貌地问道:“王市长,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只要我帮得到,我一定不遗余力。”

王修光看了看徐飞,自己不好意思开口,示意他说一下。

徐飞便拉着叶鸣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小叶,王市长的这桩麻烦事,和你也有点关系。前两天你们不是在执法时发生了一桩持枪抗税案件吗?那个开枪的人的父亲,是中级人民法院的副院长,叫康文祥,与王市长是老同学,平时关系也不错。那桩案子出來后,康文祥为了减轻他儿子的罪责,便找了王市长。但他并沒有把真实情况告诉王市长,而是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说是你们粗暴执法,把他的儿子打成了重伤。被蒙在鼓里的王市长以为他说的是实情,便要求市公安局对你们粗暴执法并打伤人的事情进行立案调查。

后來,省委的鹿书记不知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这件事,也了解到了你们那桩案子的真实情况,非常震怒,在省委常委会上点名批评了王市长,并指示省高院派调查组到k市來调查康文祥和康根新的违法违纪行为。

直到此时,王市长才知道自己被康文祥蒙蔽了,心里很后悔、很自责,可他自己又沒有办法和途径去向鹿书记分说。为此,他特意找到了我,希望请你出出面,最好能带他去一趟省里,找找鹿书记,和他当面说清楚这桩事。如果实在见不到鹿书记,能找到李书记也行。只要李书记知道王市长是受了蒙蔽,请他喝鹿书记解释一下,应该也可以。”

叶鸣越听越惊讶:他万万沒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桩案子,居然已经传到鹿书记那里去了,而且鹿书记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准备查处康文祥父子了。

这一点,令他既惊讶又有点困惑:按道理,像鹿书记那样级别的领导,是不可能会來关注这么一桩并不算大的案子的,顶多在有人用情况通报的形式报上去的时候,他在上面做个批示。

但现在,他不仅关注了这个案子,还亲自布置安排查处行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他也感到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昨天晚上坚持原则,沒有答应和康文祥父子讲和。否则,一旦上面派人來督查这个案子,而自己又擅自和他们讲和了,那就比较被动了……

其实,叶鸣是知道王修光和康文祥的关系的,而且也知道上一次康根新持枪伤人,就是王修光帮忙给他摆平的,使他沒有受到刑事处罚。

所以,他对王修光有点意见,不大想帮他的忙。

于是,他便委婉地说:“王市长,这事我可能帮不上您什么忙啊!首先,我和鹿书记只是相熟,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关系,这一点您应该想得到:像我这样级别的干部,又是一个年轻人,鹿书记不可能会和我有什么深交,也不可能我一去他就会接见我,对不对?其次,省纪委的李书记那里,我虽然可以带您去见他,但他现在在中央党校省部级培训班学习,不一定在家里。而且,您应该也听说过,李书记是个原则性很强、一丝不苟的领导,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我如果只是去他家玩,他会很欢迎。但是,如果是带人去他家谈公事,或是去跑关系走后门,他会非常反感,甚至有可能从此不让我去他家。”

王修光见他一口就拒绝了自己,心下着急异常,忙说:“小老弟,我也并不是要求你一定帮我把问題解决,但你可以试一试,和我去一趟省城,先去找鹿书记试试。我听徐局长说,鹿书记在新冷考察时,和你说过一句话,说他随时欢迎你去省委找他,还说如果你去找他,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接待你,对不对?从鹿书记这句话就可以看出:他对你老弟那不是一般的好,是很关爱、很器重啊!你只要去找一找鹿书记,顺便和他提一提我的事就行了。至于鹿书记会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叶鸣正想再次推拒,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來,一看号码,竟然是李润基书记的爱人黎静雅打过來的。

“小叶,后天是老李的生日,他明天下午从京城赶回來。你有空吗?有空的话,明天到省城來吧!老李说了,他过生日什么人都不请,就想喊你过來一起吃顿饭。明天是星期五了,耽误你半天时间应该沒事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允诺

叶鸣沒想到自己和王修光等人正在谈论李书记,李书记的爱人就无巧不巧地打电话过來,心下诧异不已,忙答道:“黎阿姨,明天我一定过來,不过可能要到下午五点左右才能到您家里來。”

“那好,老李正好也是下午四点到达飞机场,赶到家里大概也是五点左右。那我们就在等你啊!”

“好的,黎阿姨再见。”

在叶鸣挂断电话后,徐飞用略带兴奋的语气问道:“小叶,刚刚是不是黎主任打过來的电话?她是不是叫你去她家里玩?难道是李书记回來了?”

叶鸣点点头说:“后天是李书记生日,他明天晚上赶回來,让我明天下午去他家里玩,后天一起给李书记过生日。”

徐飞眼睛一亮,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修光一眼,对叶鸣说:“小叶,这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明天你去李书记家里,在闲聊时说一说那桩抗税案子,然后提一提王市长,就说他开始受了蒙蔽,后來知道真相后,亲自到新冷來慰问了受伤的税务干部,然后向县委县政府作了指示,要求他们尽全力支持地税局,把这桩抗税案件办成铁案,一定要让持枪抗税的犯罪分子得到惩处。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你还可以委婉地告诉李书记:王市长对你很关心,也愿意帮助你在仕途上成长进步,希望他能和鹿书记去说一说,让鹿书记改变对王市长的不好的印象。这样的话,你就算帮了王市长的大忙了。”

徐飞因为知道王修光是个不错的领导,而且比较讲感情,所以很想帮帮他。因此,他便直接给叶鸣出主意了。

王修光听说有这么巧的事,在自己最需要叶鸣去找李书记的时候,他爱人居然就在这时候主动喊叶鸣去她家玩了,就好像天意注定自己会遇到救星一样,不由高兴得满脸放光,在徐飞给叶鸣出完主意后,便用渴盼的目光盯着叶鸣,希望他答应下來。

如果是换做别人,叶鸣是肯定会拒绝的。但是,现在是徐飞向自己开口,要求自己帮助王修光,他便不好怎么拒绝了----毕竟,徐飞现在是自己的直接领导,而且一直对自己非常照顾、非常关爱。有时候,他就觉得徐飞就像是自己的一个亲哥哥。

所以,他只好点点头说:“王市长、徐局长,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按照两位领导的要求去做。成与不成,我就管不到了,希望到时两位领导不要怪我沒尽力。”

王修光忙捉住他的手,一边摇晃,一边感激地说:“小老弟,有你这句话,我就非常高兴了。不是有句话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只要按照徐局长所说的去做了,我就感激不尽。至于能否达到预期效果,那就不是你我能够把控的,我绝不会怪你。”

徐飞心里也很想去给李书记庆贺生日,可又怕李书记不欢迎,思索片刻后,他对叶鸣说:“小叶,明天我要我的司机到新冷來接你,我们和王市长一起去省城。如果可能的话,你帮我和黎主任说一说,就说我也很想去为李书记祝贺一下他的生日,看方不方便。如果李书记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叶鸣说:“徐局长,这个应该沒问題吧。你现在和李书记住一个家属院,而且又去他家玩过几次,李书记过生日,你去祝贺一下,我想应该沒问題。”

徐飞点点头说:“行,你还是先给我问一下,李书记同意了我再去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明天想去找一找夏局长,为你再争取一下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的荣誉。这个荣誉非常重要,对你今后的提拔和进步很有帮助。我一直不知道夏局长为什么会单单卡住你,这很不合常理啊!他是知道你和李书记的关系的,而他和李书记又那么好,怎么会偏偏在这件小事上要这么较真呢?”

叶鸣却知道:夏局长之所以独独关注自己评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事,是想给自己敲敲警钟,让自己不要打他女儿的主意,所以便苦笑了一下,说:“徐局长,这个事您就不要管了。这里面的原因比较复杂,连我自己都无从下口分辩,也不好意思和您说。”

徐飞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他神色比较尴尬,不好意思再问什么,只好作罢。

这时候,王修光深谋远虑地说:“徐局长、叶老弟,等下吃完饭,我得先到医院去探望慰问那位被康根新打伤的干部,然后,还要召集县委县政府的同志开个会,布置安排一下如何深入查处康根新持枪抗税的问題。这样的话,叶老弟去李书记那里说我的情况时,就可以实事求是地说了。”

原來,他已经考虑好要呼应徐飞出的那个主意,真的去慰问欧阳明一下,并就如何深挖那件抗税案子做几点指示,以便叶鸣在李书记那里给自己说好话时,有事实依据。

叶鸣听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决断,并准备立即付诸行动,心里不由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看來,正如徐局长所说,这个王市长可能真是个干实事的人,只不过是太重感情、太讲义气,被康文祥父子利用了。

而且,叶鸣还从徐飞的角度,对王修光有了一个基本判断:徐飞是个很正直、很有原则的领导,而且他目光锐利,看人比较准。他既然认为王修光是个值得自己去帮一把的人,那么,王修光肯定就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至少,这个人的人品肯定不会很差。否则,徐飞是不可能会这样不遗余力地帮他的。

就在这时,叶鸣的手机又响了,是陈梦琪打过來的。

“哥,上午我们得到消息:明天县政府就会开会,研究这块地的最终归属问題。所以,现在去找沈书记他们还來得及,否则就迟了。你下午有沒有空?有空的话,麻烦你亲自去找一下沈书记,让他跟魏县长商量一下,看还有沒有可能把这块地批给我们公司。”

叶鸣有点为难地说:“琪琪,这很难办了啊!那事既然是魏县长决定了的,估计沈书记也插不上手。何况时间又这么紧,哪里可能一下子就办好?”

王修光听他提及“魏县长”,忽然插言问道:“小老弟,你说的魏县长,是不是你们新冷的县长魏强?”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互惠互利

叶鸣因为不知道陈梦琪要和自己说什么事,所以沒有回避徐飞和王修光,在回答陈梦琪时又有点急,更沒想到这件事其实是不应该当着王修光和徐飞的面说出來的。

直到王修光问他所说的“魏县长”是不是魏强,他才猛醒过來,不由后悔莫迭:自己还是在官场上缺少经验啊!像这样隐秘的事情,怎么能当着沈书记和魏县长的直接上级的面说出口呢?幸好,自己还只是说了“那事”,沒有直接说“批地”两个字。否则,对沈书记和魏县长都不大好……

于是,他赶紧挂断电话,转过头有点慌乱地回答说:“对,就是魏强县长,我女朋友有点事想找他。”

王修光见他神色很不自然,知道他肯定是担心自己听到他的话之后,对沈佑彬和魏强影响不好,便笑了笑说:“小老弟,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事要找魏强,你可以和我说,不要有丝毫的顾虑。我可以明确跟你说:魏强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也在我手下工作过很多年。如果我要找他办个什么事,我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还是有的。有什么事你直说,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喊过來。”

本來,像王修光这样级别的领导,对叶鸣刚刚打电话所提及的人和事,一般情况下,是会装聋作哑,假装沒听见的,那样对双方都比较好,可以避免尴尬。

但是,他现在急于要叶鸣帮忙给他去找省领导分说,又不好为这事送礼给叶鸣,所以,他心里一直有点不踏实,担心叶鸣不会给自己尽全力帮忙。

因此,他一听叶鸣提及“魏县长”,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笼络和讨好叶鸣的一次绝佳机会!因为魏强确实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如果叶鸣有事要魏强帮忙解决,那么,自己就可以出面帮他把事情摆平。这样的话,叶鸣就算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再请他给自己帮忙,他可能就会尽心尽力了。

于是,他便打破了那种官场的默契和禁忌,主动问叶鸣找魏县长有什么事,并预先告诉了叶鸣自己和魏强的关系……

叶鸣听王修光主动说要给自己帮忙,心里一动:这好像也是一个好办法啊!如果魏县长真的听王市长的话,把那块地出让给琪琪她们的公司,那自己就算给琪琪帮了一个大忙,也算是报答她一直以來对自己这么好的情意了……

于是,他便把关于琪琪她们想买东郊一块土地的事告诉了王修光,并说这块地现在还有一家公司在竞争。

他也沒说另一个竞争者是魏县长的侄子,只说是一家实力比较强、各方面关系比较过硬的公司,自己女朋友那家公司可能竞争不过他们,所以才想请沈书记或是魏县长帮帮忙。

王修光眯着眼睛听完他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小老弟,这个事我可以试着给你跟魏强说说看。至于能不能说动他帮这个忙,我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这是你们县里的事情,审批权完全在县政府手里,我作为一个上级领导,也不能就这个事发号施令对不对?如果我为这个给他下行政命令,那就是滥用职权了。呵呵呵!”

其实,王修光在叶鸣一说完是怎么回事后,就知道:这件事对他來说,简直是小菜中的小菜,分分钟钟就可以搞定。即使魏强自己要那块土地,只要是自己发了话,他也得乖乖地把那块地让出來。

他之所以要这么说,一方面是他为官多年历练出來的城府:什么话都不说满说绝,什么事在成功之前,都不说一定做得到。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叶鸣觉得自己办这事很容易,从而不十分领自己这份情……

果然,叶鸣在听到王修光说他也沒十分把握、但愿意帮他试一试后,脸上露出很感激的表情,说:“谢谢王市长。不过,如果您觉得这事有点为难,那就算了。”

王修光慨然说:“小老弟,你这么讲情义,答应给我去省城跑,我还得谢谢你呢!你刚刚说的这事,虽然有点难度,但我会尽全力把它办好。这样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魏强,让他过來陪我吃饭,顺便和他说说你这事情。”

说着,他就掏出手机,拨打了魏强的电话,让他立刻赶到“锦香阁”酒家來。

魏强本來在出席一个活动,正准备用餐,一接到王修光的电话,吃了一惊,搞不清他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就來新冷了,赶紧辞掉那边的宴会,飞快地赶了过來。

在魏强进來之前,王修光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到了面对门口的那个主宾位置,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很正经地与徐飞和叶鸣交谈起來,好像正在开展什么调研工作似的。同时,为了适应等下的气氛,他在称呼叶鸣时,也已经改了口,不再叫“小老弟”,而是改叫“小叶”了。

叶鸣见他在一瞬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由开始时的热情、亲切,变成了现在的矜持、严肃,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做给很快就要进來的魏强看的,但还是觉得有点难以适应,心里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nnd,这当官的可真是一些变色龙啊!

魏强推开包厢门进來后,看都不看旁边的徐飞和叶鸣一眼,径直满脸堆笑地走向对面主位上的王修光,很亲热地说:“王市长,您到新冷來视察,怎么不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我刚刚打了电话给沈书记,他正在乡里,也不知道您要过來……您该不是來搞暗访的吧!哈哈哈!”

王修光端坐不动,脸上也沒有笑容,指指左边的徐飞介绍说:“小魏,这位是市地税局的徐局长。”

然后,又指指右边的叶鸣,说:“这位小伙子是你们新冷地税局一分局的副局长,叫叶鸣。”

徐飞和叶鸣忙站起來,笑着和魏强打了招呼、握了手。

魏强很奇怪地看着叶鸣,心想县地税局一个小小的副分局长,怎么会和王市长在一起吃饭?

第二百一十四章 猛醒

王修光选的这个包厢,是一个装修很雅致、很有格调的小包,里面摆放的是一张花梨木四方餐桌,每个方位都摆了一条同样是花梨木做成的靠椅。

按照这边的规矩,正对包厢门的那张椅子,是主宾坐的;左右两边则是次要宾客坐的;而包厢门口的那张椅子,因为是上菜的位置,所以是后生晚辈或是请客埋单的人坐的。

魏强在和包厢里的人打了招呼后,转头一看自己只剩下那个作陪的座位了,心里很不高兴,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磨磨蹭蹭地不想去坐。

叶鸣发现了他的不悦,赶紧站起來说:“魏县长,您到我这里來坐,和王市长离得近一点,你们两位领导好交流。”

魏强以为他是徐飞带过來买单的人,心想这小伙子虽然年轻,看起來还很懂得规矩,便点点头,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叶鸣的位置上。

王修光今天主要是來请叶鸣的,现在见魏强把他挤到那个末位去了,心里很不高兴,心想你个魏强,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连这点形势都看不清,你还当屁的县长啊!你也不想想:叶鸣一个小小的分局副局长,为什么会來陪我吃饭?我为什么要把他介绍给你?如果不是我的重要客人,我这个市长有可能亲自跟你介绍一位地税分局的副局长给你认识吗?

当然,王修光尽管不高兴,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地税局还是属于县政府管的单位,而且魏强还是县长,等下叶鸣的事也要他出面才能解决。

但是,为了不让叶鸣有什么委屈的想法,也为了让魏强明白叶鸣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他还是决定做一些显眼的事情给他看看,让他清醒清醒。

于是,他笑着对叶鸣说:“叶局长,今天想喝什么酒?是五粮液还是水井坊?五粮液醇一点,水井坊度数高一点,你是喜欢哪一种?”

王修光此言一出,魏强不由大吃一惊,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这是怎么回事?王市长居然请问这个年轻人要喝什么酒,而且居然喊他做叶局长,这也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一个地税分局的副局长,顶多也就是个股级干部,王市长有必要这么称呼吗?

叶鸣听王修光问他喝什么酒,也是如堕五里雾中,有点莫名其妙地说:“王市长,您开始不是说了吗?今天我们就喝五粮液,刚刚服务员都已经点了。”

王修光其实是故意做给魏强看的,于是便假装忘记了似的,用手拍拍脑袋说:“看我这记性,刚刚才点的酒,一眨眼就忘了,老咯,比不上叶局长这样的年轻人了。哈哈哈!”

徐飞忙凑趣说:“王市长,您这是贵人多忘事,不是老了。我们很多市直机关的一把手都说:每次听您作报告,都是一种享受,不管是枯燥的数据,还是生动的成语典故,您每次都是信手拈來,从不要看稿纸,我们都非常佩服您的记忆力。您现在还说记忆力不好,那要我们这些五百字的讲稿都背不下的人情何以堪啊!”

徐飞的这个马屁正好拍到了王修光的点子上:原來,王修光自小就有神童之称,读书时博闻强记,知识面非常广,记忆力也非常好,在台上作报告,可以不要任何讲稿,滔滔不绝地讲上好几个小时,而且可以不让听的人感到厌倦。

因此,在徐飞说完那几句奉承话后,他虽然想谦虚一点,但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摆摆手说:“徐局长过奖了,过奖了!我也不过就是平时比别人读书多一点,涉猎的知识广泛一点,力争不落伍、不被这个时代淘汰。如此之外,也是一无所长啊!”

而魏强,见王修光对叶鸣如此客气,一时搞不清楚原因,便有点坐立不安起來,不时用眼睛瞟一眼叶鸣,心里在紧张地思考他和王修光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时候,服务员已经把包厢的菜上齐了,那瓶“五粮液酒”也已经打开,并给每个人筛了一杯酒。

王修光见自己在用语言和行动表示了对叶鸣的尊重后,魏强却仍是沒有反应过來,并沒有礼貌性地给叶鸣让座,心下暗暗骂了一句“蠢猪”,忽然端起杯子站起來,眼睛看着叶鸣,笑嘻嘻地说:“來,叶局长,我敬你一杯酒,祝你事业有成、前程似锦!”

他这个举动,又把包厢里的人吓了一跳:按道理,像王修光这样的领导,如果主动敬第一杯酒,应该是礼节性地敬包厢里所有的人一杯,而且,他也不应该站起來。

但是,他现在不仅站起來敬酒,而且是主动敬这里面官职最小、年纪最轻的叶鸣,不免令魏强、徐飞和叶鸣等人大吃一惊。

叶鸣赶紧站起來,端起酒杯说:“王市长,我是晚辈,又是下级,应该是我先敬您啊!您真是太客气了。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您喝一杯,我喝三杯,并祝您万事如意、步步高升!我先干为敬!”

说着,他就抢先把那杯酒喝下去,然后又自己斟了两杯酒,一口一杯,痛快地干了。

王修光见他并不因为自己有后台、有背景而倨傲,对自己这个有求于他的市长很谦恭、很懂礼貌、很给面子,不由暗自赞叹,心想难怪连省委鹿书记都那么欣赏他,这个年轻人果然有过人之处。

于是,他脸露欣慰的微笑,也一口把那杯酒抿了。

此时,就算魏强再迟钝、再木讷,也已经猜出來了:自己旁边的这个地税局的副分局长,绝对有來头,而且來头不小。因为他知道:能够让有点清高、有点自负的王修光市长这样主动站起來敬酒的人,在k市范围内,肯怕除了卿书记以外,找不出第二个來。

直到此时,他才猛然想起:前不久县委那边的人传言,说县地税局有一个背景深厚的年轻人,是省纪委李书记的干儿子,还深得省委书记鹿知遥的喜爱。看來,那个传说中的神秘的年轻干部,应该就是这个名叫叶鸣的副分局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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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角力

当魏强猜测到叶鸣的身份和背景后,终于坐不住了,在王修光敬完叶鸣的酒之后,立即站起來,满脸堆笑地对叶鸣说:“叶局长,今天王市长來新冷视察检查工作,理应由我來买单。來來來,你坐我这里來,我來坐你那个位置。”

叶鸣今天有求于魏强,当然不会和他换座位,便按着他坐下,举起一杯酒说:“魏县长,您是我的父母官,我也敬您一杯酒,祝您事业有成、大吉大利。”

魏强眼睛看着王修光,见他向自己微微颔首,知道他对自己刚刚让座的行为表示满意,也知道叶鸣绝对不会來坐自己这个位置,便不再勉强,也说了两句祝福的话,然后仰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王修光等大家互相敬了酒之后,看了魏强一眼,缓缓地说:“小魏,今天我把你喊过來,是有一桩事需要你办一下。事情不大,但非得你这个县长点头才行。”

魏强忙说:“王市长,您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声就行。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一定在第一时间给您办好。”

王修光指了指叶鸣,对魏强说:“叶局长有一个亲戚,正准备向政府购买东郊的一块土地。听说这块地竞争比较大,所以想让你出个面,和规划、国土等部门打个招呼,把这块地出让给叶局长亲戚的公司开发。据我了解,他们那个公司还是很有实力的,资质、信誉什么的都不错。把这块地给他们开发,你们政府应该可以放心。”

其实,王修光根本就不知道叶鸣所说的是哪家公司,他之所以这么说,纯粹就是一种官场的套话。

魏强听说是关于出让土地的事,心里一惊,忙问道:“叶局长,你的亲戚是哪家房地产公司?想买东郊的哪块地?”

这一问,却把叶鸣问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陈梦琪和袁百万他们的公司是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东郊哪一块地。

于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魏县长,您稍等,我现在打电话问一下。”

说着,他就掏出手机,拨打了陈梦琪的电话。

“琪琪,你现在的公司叫什么名字?你和袁总想要的哪块地,是在东郊哪个位置?”

陈梦琪沮丧地说:“哥,你别管这事了。刚刚袁百万打电话告诉我:县政府已经明确把我们那块地划拨给魏继承的公司了,明天开会只是一个形式。而且,魏继承他们在昨天就已经入场,在那块地上开始推土平山,准备搞前期开发了……哥,我可真倒霉,第一次搞房地产就塌场了,还花了不少冤枉钱,我都不好意思跟我爸去说。”

叶鸣催促她说:“琪琪,你现在别说这些。你只告诉我:你们是个什么公司,要的是哪块地。”

陈梦琪以为他是想去找沈书记做最后的努力,好对自己有个交代,心里很是感激,便说:“我们现在的公司叫东盛房地产开发公司,法人代表是我,我们和袁总各占50%的股份。我们要的那块地,是已经破产的新冷制药厂的厂址,正位于新的县政府正南方五百米处……哥,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去争取一下,但现在木已成舟,估计沒什么作用了。袁总现在正在到处物色新的地段,但看來看去,却沒有找到一块有开发价值的土地。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只好到k市去寻找土地搞开发了。”

叶鸣也不好和她说自己现在正跟魏县长在一起,便安慰她说:“琪琪,你别急,我先挂了,等下再打电话给你。”

挂断电话后,叶鸣对魏强说:“魏县长,我亲戚那个公司叫东盛房地产公司,他们看中的那块土地,是新冷制药厂的厂址,现在已经收归县政府了。”

魏强听说是这块地,惊讶地“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地说:“叶局长,这块地确实比较俏,是一块黄金宝地,目前已经有好几家公司都在角力,都想把这块地争到手。据我所知:现在规划、国土等部门,有意向把这块地出让给富源房地产开发公司,并且已经向县政府报來了相关的资料和报告。你和你亲戚说说看:他们能否另择一块地。除了这块地以外,不管他们选哪里,我立即安排规划、国土等部门给他们办手续。”

叶鸣知道他所说的“富源房地产开发公司”,肯定就是他侄子魏继承的那个公司,而且估计他自己要不就在那个公司入了股,要不就得了该公司一大笔钱。

当然,他也不能揭穿他,便假装失望地说:“原來是这样啊!我对这些东西不大了解,也不知道哪些土地有开发价值。既然这块地已经有了买主,那我也不为难魏县长了,谢谢您啊!”

叶鸣这是一招“以退为进”的策略:他知道,王修光现在有求于自己,急于想给自己帮个忙,以便自己能全心全意地帮他。因此,自己根本不必跟魏强去多说什么,王修光肯定会站出來为他争取那块地的。

果然,叶鸣的话刚刚落音,王修光脸上便露出了极为不悦的表情,有点恼怒地说:“小魏,在我的印象中,我正儿八经地找你帮忙办一桩事,今天好像还是第一回吧!而且,我也知道:叶局长所说的那块地,你们既然沒有搞招拍挂,公开向社会招标出让,权力就应该掌握在你的手里。我已经问了,这块土地你们县政府并沒有最后决定卖给哪一家公司,现在你做的决定,就是这块地的最终归属。即使你们县的规划、国土等部门有意向将这块地出让给那个什么富源公司,可沒有你这个县长最终拍板,他们做得到吗?我看,你说得那些理由,都是些推脱之辞。你如果不想买我这个面子,你直截了当地说,我不会再说半句,拍拍屁股走人就是,用不着找那么一大堆理由來糊弄我。”

他最后那几句话,明显是发脾气了,而且语气也很严厉,说得魏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脸上的汗水一股股地冒了出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哀鸣

在王修光生气地说完那几句话后,魏强抹一把脸上的汗水,赶紧表态说:“王市长,您这话说得我无地自容啊!您放心,我今天下午就召集相关部门开会,明确把制药厂那块地出让给东盛房地产开发公司。叶局长,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的亲戚,让他们立即准备相关的资料,写好报告,明天就到规划、国土部门去办手续。”

叶鸣赶紧站起來说:“魏县长,太感谢您了。要不,我把东盛公司的老板喊过來,跟您见一面,方便他们以后去找您。”

叶鸣知道:魏县长在给他侄子批地的过程中,肯定是得了好处的。现在他迫于王修光的威压,不得不把这块到嘴的肉吐出來,估计损失不小。因此,他现在提出把陈梦琪和袁百万喊过來,是想让魏强明白:东盛公司也会按照房地产行业的潜规则办,该给他的好处,一定会给他。他刚刚说的最后那句话“方便他们以后去找您”,就是暗示魏强的。

其实,叶鸣最反感的就是这些所谓的“潜规则”,而且也知道这是违法违纪行为。但是,按照袁百万的说法,在房地产行业,如果不自觉遵守这些潜规则,想自己一个人吃肥肉,不分给权力部门的人一杯羹,那么你即使吃了一次肥肉,第二次就绝对连骨头都啃不到。而且,即使是第一次侥幸吃到了,如果得罪了权力部门的人,也有可能吃了的都会吐出來……

这个魏强,在新冷的官声本來就很差,很多人传言:他不仅在许多煤矿、锑矿入股分红,而且无论给人办什么事,哪怕是一件小事,只要对方是有利可图的,他都会雁过拔毛,一定要得点好处才肯把事情办好。因为他贪婪无度,本身又姓魏,所以他在坊间有一个绰号叫“魏公公”,还有人直截了当地背后叫他“九千岁”,将他和明代贪婪无度的权宦魏忠贤相提并论……

正因为如此,所以叶鸣才无奈地暗示魏强:只要他把制药厂那块地批给东盛公司,他该得的好处费,还是会得到,不会让他白白办事……

魏强是精于此道的老手,当然明白叶鸣最后那句话的意思,立即眉开眼笑地说:“可以,可以。你现在就把他们叫过來吧,正好让他们來敬王市长、徐局长两位领导一杯酒,也让他们知道一下:他们能得到这块地,也有两位领导的功劳。”

王修光却把脸一板,不满地说:“小魏,我发现你官当得越大,就越糊涂了。你批土地给东盛公司,是合理合法地审批,又要把我和徐局长牵扯进來干什么?你是不是还要架个高音喇叭到处去宣扬,说我出面让你给东盛公司批了一块地?真是乱弹琴!”

魏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脸再一次涨得通红,仔细一想,才觉得这事自己确实欠考虑了:东盛公司的人都是商人,如果让他们知道王市长给他们帮了忙,说不定会到处炫耀宣扬,对王市长的名声可是大大不利……

于是,他赶紧道歉说:“王市长,对不起,我这两天为县政府整体搬迁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有点糊涂了。”

叶鸣见王修光好像不想让陈梦琪她们过來,便说:“王市长,如果您觉得不方便,那我就不让他们过來了。”

王修光忙说:“沒事,沒事。你把他们叫过來吧,一起喝杯酒不要紧,只是别提起我帮了忙之类的话題就行。你打电话吧!”

于是,叶鸣便再次拨通了陈梦琪的号码,让她和袁百万立即赶到锦香阁酒家來。

陈梦琪有点惊讶地问:“哥,你让我喊袁总过來干吗?难道那块地还有希望?”

叶鸣走到包厢外面,压低声音说:“琪琪,我现在和魏县长在一起吃饭。他刚刚已经答应了:下午就召集规划、国土等部门的人开会,把制药厂那块地出让给你们的东盛公司。”

他的话还沒说完,陈梦琪就在那边惊喜地叫了起來:“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该不是在做梦吗?哥,你可不许骗我哟,这好像不大可能啊!富源公司现在都已经进驻到制药厂工地去了,而且已经动工搞前期开发了,要他们把这块到嘴的肥肉吐出來,那得费多大的劲啊,你一个中午就搞定了?”

叶鸣笑了笑,说:“琪琪,再困难的事,你只要找对了问題的症结所在,并对症下药,所有困难和难題都会迎刃而解。你别问那么多了,快找到袁百万,一起赶到锦香阁來吧!”

在等陈梦琪和袁百万的时候,王修光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是康文祥打过來的。

王修光见叶鸣和徐飞在包厢里,不敢在里面接电话,便拿着手机走出包厢,站在一个角落里,按下接听键,面无表情地聆听康文祥的话。

只听康文祥在电话里用绝望的声音说:“王市长,你要救救我啊!刚刚齐院长已经打电话给我,让我立刻赶回中院去。我问他什么事,他说是开会。我估计:这是省高院的调查组來了,要对我采取措施了……王市长,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和省委汪秘书长关系好,求你去找一找汪秘书长,让他出面给高院打个招呼,放我一马吧!”

王修光一言不发地静默了两分钟,才冷冷地问道:“你不是要李博堂去找了唐副省长吗?唐副省长不愿意帮你?”

“不是不愿帮我。唐副省长为我的事,去找了省高院的柳传武院长,要求对我的事网开一面。但是,柳院长却告诉他:这是鹿书记亲自打电话交办的案子,一定要查出个结果,并要对鹿书记有一个交代。所以,他不能答应唐省长的要求……王市长,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请你去找一下汪秘书长,请他出面和鹿书记说一下,看还有沒有可能挽回。”

王修光眼睛里闪出一丝恼恨的光芒,恨恨地说:“康文祥,你养子不教闯下大祸,这次把我都推进了泥坑里,你现在还指望我來救你?告诉你: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去消受吧!”

说着,就“啪”地合上了手机盖。

第二百一十七章 预付款

十多分钟后,陈梦琪和袁百万就匆匆忙忙地赶到了锦香阁,并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找到了叶鸣他们的那个包厢。

叶鸣见他们两个人进來,便首先向他们介绍了在座的几位领导,然后又把袁百万介绍给王修光等人。

轮到介绍陈梦琪时,他有点不好意思起來。徐飞便笑着代替他介绍说:“王市长、魏县长,这位漂亮的小姐,就是小叶的女朋友,姓陈,叫陈梦琪。他的爸爸是著名的民营企业家,也是省城有名的金桥集团的董事长,叫陈远乔。”

“陈远乔?你是陈远乔的女儿?”

魏强很惊讶地问道。

陈梦琪有点羞涩地点点头,说:“魏县长好。您认识我爸爸吗?”

魏强摇摇头说:“我听说过你爸爸的名字,但沒见过面。他好像很早就从新冷出去了,这几年一直在省城发展,据说已经拥有十几亿资产了。我们县委和政府还在考虑把你爸爸招引回來,让他投资在家乡发展呢!看來,你是开始过來给你父亲探路了。不错不错,这样说來,我们就更应该支持你们的新公司了。”

王修光听说这个女孩子是叶鸣的女朋友,立即露出满脸的笑容,站起來和她握了握手,说:“陈小姐,你和小叶可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啊!你看看,你们两个一个英俊潇洒,一个貌美如花,正是才子配佳人,走出去不知道会引來多少羡慕的目光呢!哈哈哈!”

陈梦琪已经知道他是k市的市长,听他如此称赞自己和叶鸣,不由心花怒放,笑吟吟地瞟着身边的叶鸣,调皮地说:“王市长,多谢您的夸奖。我看,您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啊!如果再年轻个二十岁,肯怕也会迷死很多女孩子呢!我说得对不对?”

说着,她还调皮地向王修光吐了吐舌头,逗得王修光哈哈大笑。

袁百万见这些和叶鸣一起吃饭的人,一个是k市市长,一个是新冷县县长,还有一个是市地税局局长,无一不是一些位高权重的角色。而且看他们的神态,都和叶鸣很亲热,显然关系都是非同一般,这才知道陈梦琪跟自己说叶鸣有关系,完全沒有吹半点牛皮。

本來,在赶往锦香阁的路上,他还有点不相信叶鸣会把这件事办成。在他想來,魏继承是魏县长的侄子,他买那块土地,肯定邀请魏县长入了干股,要不就是送了一大笔钱给魏县长。而且,他们现在已经进驻了制药厂,开始平整土地。如果沒有绝对把握,他们应该不会如此草率行事。

因此,他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跟随陈梦琪过來看一看形势的,根本沒想到那块土地真的会划拨给他们。

直到进入包厢,见到王市长他们后,他才确信:那块自己梦寐以求的黄金宝地,可能真的被陈梦琪这个神通广大的男朋友搞到手了,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兴奋,脸上乐得开了花,那笑容想收敛都收不住。

魏强仔细观察了一下袁百万,见他一张圆乎乎的脸,笑容真挚而自然,看上去比较憨厚、比较可靠,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知道,刚刚叶鸣已经暗示自己了,如果这块地出让给东盛公司,公司是会按比例给自己提成的。

因此,他就很在乎对方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是个很狡猾、很阴险的人,这提成他就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因为要了的话,会有很大的风险;反之,如果是个很实在、很讲信用的生意人,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拿着那一笔提成,而不必有什么顾忌。

至于如何判断对方是狡猾还是诚实,他觉得从对方的面相和言行举止上,是可以判断出一个大概來的:毕竟,自己在官场多年,和形形**的商人打过交道,这一点基本的判断力他还是有的。

所以,当他看到袁百万那憨厚的长相、真挚的笑容后,立即就得出结论:这个老板可以交,而且如果拿了他的钱,也应该可以放心……

所以,在大家互相介绍完、袁百万给每位领导敬了一杯酒之后,魏强对袁百万说:“袁总,这包厢里沒有外人,我就直言吧:你们公司看中的那块地,本來是准备给富源公司开发的,这一点我相信你很清楚。”

袁百万赶紧点点头说:“是的,是的,我知道。”

“但是,今天我为什么答应把这块地给你们呢?原因很简单:是因为你是叶局长的亲戚。而叶局长,是我很器重的一位老弟。我和他虽然相交不多,但知道他很有能力、很讲义气,我愿意结交这位老弟,也愿意力所能及地帮助他。所以,下午我就召集相关部门负责人开会,明确那块地的归属问題。你们回去后,尽量把资料报完整,把申请报告打好一点,明天就來县政府找我。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袁百万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

在听完魏强的吩咐之后,袁百万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和陈小姐陪我去吧台结个帐。各位领导,暂时少陪啊!”

王修光等人都知道他是要和叶鸣、陈梦琪出去商量一些事,便都点点头。

袁百万在吧台结完帐后,便带着叶鸣和陈梦琪來到一个无人的包厢,把包厢门关上,然后一把搂住叶鸣。激动万分地说:“叶局长,真是太感谢你了!你今天一出面,就是好几千万甚至是上亿的利润啊!來來來,我们商量一下酬谢你和魏县长的事情。”

说着,他就从包里面拿出两张银行卡,递给叶鸣,说:“叶局长,这是两张卡,密码都是六个九,每张卡里是五十万元。这是给你和魏县长预付的提成款。剩余的部分,在我们开发完土地或是将土地转手卖出去后,再按比例算给你们。”

叶鸣忙把他递卡的手推开,说:“袁总,我纯粹是给琪琪帮忙,这钱我不能要。至于魏县长那里,你直接去和他打交道吧!你们在他身上可能还会花很多钱,所以,我这里你就不要考虑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百个吻

陈梦琪在旁边听叶鸣说他纯粹是想给自己帮忙,才把这块地弄到了手,心里又是欣喜、又是感动,眼睛痴痴地盯着叶鸣,只觉得自己以前为他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心里对他的爱意无形中又增加了几分。

当然,她并不是因为叶鸣这样做给她赚了多少钱,她才有这种感动和欣喜----对于钱,她历來是不怎么看重的,也不觉得自己一下子赚了几百万几千万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所感动的,是叶鸣对她的情意,是叶鸣为她的事所做的努力。从这件事中,她觉得自己已经真正得到了叶鸣的爱,真正得到了他的关怀和体贴----而这一点,才是她最想要的……

当然,还有一点也令她非常高兴,就是叶鸣这样做,让她在合作伙伴袁百万面前,感到非常有面子,也感到非常自豪:你袁百万虽然在新冷做了这么多年的房地产生意,但是,真正遇到难題的时候,还是沒有办法解决。可是,我的叶大哥只是和人吃了一顿中饭,就把已经到了人家手里的这块黄金宝地夺过來了。这么一比较,你不服气还不行……

当然,袁百万也是个很懂味的人----在他和陈梦琪赶往锦香阁的路上,他就语气诚恳地说了:只要叶鸣真的把那块地拿到手了,他情愿在公司的这笔业务中少占10%的股份。也就是说:将來这块地赚了钱,陈梦琪按60%分利润,他只得40%。因为,这块地本來是已经得不到了的,纯粹是因为叶鸣的面子,才让东盛公司获得了这块地的开发权。所以,他只是搭着陈梦琪赚钱,算是白捡了几千万,多分一点给陈梦琪也是应该的……

陈梦琪虽然口里说不必不必,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題,而是自己得到了别人的肯定,也是自己第一次在房地产市场上淘到了一桶金。而这第一桶金,不仅会让自己的父母引以为豪,而且也很能提振自己的自信心,使自己以后能更加信心百倍地投入新冷的房地产行业中……

因此,当她看到叶鸣推拒袁百万的那张银行卡后,便在旁边笑吟吟地说:“哥,这卡你就拿着吧!你不要,别人也会拿走。何况,你给我们公司搞到了这块地,我们将來的利润,可能是这笔钱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你拿这点小钱,算什么?我在省城和我父亲办过类似的事情,人家那中间人拿的提成,远远不止这个数呢,也沒看见谁推拒过。再说了,你信不过袁总,难道还信不过我吗?我总不至于会去害你吧!”

叶鸣知道自己虽然帮了东盛公司,但绝不能要这钱,于是便坚持说:“袁总,我说了,我帮东盛公司的忙,纯粹是为了琪琪,而不是为了得这笔钱。你想想:琪琪是我的女朋友,如果我给她帮忙也要钱,那我成什么人了?我不想在我和琪琪的关系中,掺杂进一些俗气的东西。所以,请袁总理解一下,将卡收回去。”

陈梦琪这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亲口听叶鸣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又听他说不想在自己和他的关系中,掺杂进一些俗气的东西,不由得心胸一阵激荡,眼眶里一下子滚出了幸福的泪花,用无比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心爱的情郎,哽咽着对袁百万说:“袁总,你把卡收回去吧。我哥是君子,他是不会要这钱的……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我哥还要说说话。”

袁百万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把两张卡收回去,对叶鸣说:“叶局长,那就谢谢你了。过两天我再來请客,我陪你好好喝几杯,略微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说完这段客套话后,袁百万对叶鸣拱拱手,便春风满面地出去了,走出门后还细心地转身把包厢门拉上。

陈梦琪等他刚刚把门关上,便纵身投入叶鸣的怀里,捧起他的脸,一边在他脸上狂吻,一边喘吁吁地地说:“哥,谢谢你,谢谢你刚刚说的那一番话……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高兴,有多自豪……哥,我知道你是个君子,你不会要我们公司的钱。但是,我还是要奖励你,用一百个吻來奖励你……”

叶鸣被她吻得浑身燥热,想起这是在酒店包厢,随时都会有服务员进來,便匆匆地回吻了她几下,低声开玩笑说:“琪琪,我刚刚数了一下,你已经吻了我三十五下,现在还欠我六十五个吻。现在王市长他们还在那边包厢等我们,这六十五个吻你先欠着,下次一起还给我……走,我们先过去。”

陈梦琪恋恋不舍地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晕红着脸对叶鸣说:“哥,下次就轮到你吻我了,你也要吻我一百下……不,一千下……好不好?”

叶鸣笑了起來,说:“那我们还不得把嘴唇吻得发麻?不过,只要你受得了,我沒问題。”

两个人手挽着手來到另一个包厢,刚一进去,徐飞、魏强、袁百万三人便看着叶鸣的脸笑了起來。只有王修光涵养好点,忍住了沒有笑出声,但脸上的笑纹也是非常明显。

叶鸣和陈梦琪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许久,陈梦琪才反应过來,往叶鸣脸上一看,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原來,因为要过來见叶鸣,陈梦琪在出门之前,匆匆忙忙补了一下妆,涂了一下唇彩。结果,由于时间太紧,口红涂多了。刚刚她在包厢里抱住叶鸣一顿狂吻,所以,此刻叶鸣的额头上、脸颊上甚至鼻子上,到处都是鲜艳的口红印,就像京剧里面的花脸净角一样……

叶鸣也很快反应过來,一下子臊得恨不得有一条地缝钻进去……

陈梦琪又是害羞又是好笑,赶紧拿过桌子上的餐巾纸,红着脸细心地给他擦拭脸上的唇印。

待陈梦琪给叶鸣擦拭完唇印后,王修光强忍住笑,咳嗽一声,对魏强、袁百万、陈梦琪说:“魏县长、小袁、小陈,你们三位暂时先走一步。我和徐局长、叶局长还有点事商量,就不送你们了。”

魏强见王修光下了逐客令,赶紧和袁百万、陈梦琪一起离开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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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衙斋瘦竹

当包厢里只剩下王修光、徐飞、叶鸣三人后,王修光眼睛看着叶鸣,思索片刻后,忽然问道:“小老弟,明天你要去拜访李书记,准备给他带点什么礼物去?要不要我做点准备?”

叶鸣摇摇头说:“王市长,我去李书记家里,最多给他带一点新冷的土特产,而且主要是一些特色地方菜,比如猪血粑、柴火腊肉、风干田鱼、湾头红薯粉等等。李书记不抽烟,酒也很少喝,所以这些东西他是一概不要的。至于您,也完全不必要准备任何礼物,准备了他也不会要。”

王修光今天给叶鸣帮了大忙,心里踏实了许多,对自己这次脱离厄运充满了信心。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提出:这次对自己提出批评的是鹿书记,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彻底消除鹿书记对自己的不良印象,叶鸣最好还是去找一下鹿书记本人,跟他当面说一说自己受蒙蔽的事情,或许效果会好一点。

徐飞也在旁边说:“小叶,我知道鹿书记答应过你:只要你去省委找他,他不管多忙,都会接待你。王市长这事,你是当事人。如果由你去给他分说辩解一下,鹿书记会更加相信,也更有可能改变对王市长的看法。”

叶鸣今天为陈梦琪解决了一个大问題,心里也很高兴,加之他又是个有恩必报的性格,觉得王市长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自己就不应该拒绝他的请求。虽然,他对去见鹿书记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但还是答应了下來。

王修光见他答应去见鹿书记,心里高兴异常,在向叶鸣道谢后,仔细想了想,问道:“老弟,你去见鹿书记,准备给他带点什么去?鹿书记的家不在这边,平时好像都在食堂吃饭,你不会也准备给他带点新冷的土特产去吧!”

叶鸣踌躇道:“王市长,这个我确实沒有想过。我也觉得:第一次去见鹿书记,如果什么都不带,好像不大合适。可是,我又确实不知道应该给他带什么东西。”

徐飞在旁边说:“王市长,鹿书记在新冷考察期间,我曾有幸陪他聊了半个小时,并陪他散了一次步。我觉得:鹿书记出身书香世家,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在书法、文学艺术、古董鉴赏等方面很有造诣,应该比较喜欢书法绘画等比较风雅的东西。而王市长您也是学中文出身,在琴棋书画等方面也有很深的功底,应该也有收藏方面的爱好。如果您有什么好的书法绘画方面的收藏,我觉得可以给小叶带过去,让鹿书记鉴赏一下。如果他喜欢,就请他收下;如果不喜欢,要小叶拿回來也是一样的。”

王修光先是眼前一亮,可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后,又沮丧地摇摇头说:“两位老弟,我虽然喜欢琴棋书画,也收藏了一些东西,但大都是一些近现代作品,有些还可能是赝品,根本拿不出手。像鹿书记这样的诗书大家,又出身世家,对书画、古董等方面的鉴赏能力,是非常高、非常挑剔的,一般的东西,肯定入不了他的法眼。而且,我最怕的是:如果万一拿了一幅赝品给他去鉴赏,那就是弄巧成拙、贻笑大方了。所以,我这里实在是沒有什么好的书画作品给鹿书记带过去。”

叶鸣听他们提及书画作品,心里一动,犹豫片刻后,说:“王市长,我家里倒是有一件比较好的作品,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是清代著名书画大家郑板桥先生的一幅《衙斋瘦竹图》。据我母亲说:这是她二十几年前从一个古董贩子手里买过來的,上面有很多名家的印鉴,估计应该是真迹。不知道鹿书记对这件作品是不是感兴趣?”

王修光忙说:“老弟,你赶快去家里把这幅画拿过來我看看。如果真是郑板桥的真迹,那可是无价之宝,鹿书记一定会喜欢的。”

叶鸣答应一声,赶紧让徐局长的司机送自己回到地税局的宿舍里,把那幅用长条形纸盒装着的《衙斋瘦竹图》拿了过來。

王修光迫不及待地把那幅画拿出來,仔细一看,只见这幅画长大概160厘米,宽90厘米左右,水墨纸本,上面画有翠竹三竿,竿身皆淡墨。竹根部以深色墨又添新篁两枝,篁枝细柔而有弹性。画的中心是垂垂竹叶,浓淡相间,似有远近。画幅左边題着郑板桥那四句著名的言志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在这幅画的空白处,盖了好几个印鉴。印鉴颜色有浓有淡,应该是因为盖印这年代不同所致。而最新鲜的那个印鉴,上面是几个篆体字:“叶菡之印”----原來,叶菡自小就喜欢书画和篆刻,自己雕刻了很多印章。在买下这幅郑板桥的画之后,她便在画上盖了一个自己的印章,准备永久收藏的。

叶鸣本來是不打算将母亲遗留给自己的这幅珍贵的画作拿出來的。但是,因为考虑到王修光帮了自己很大的忙,加之鹿书记对自己又那么好,而且他在新冷考察时,不仅亲自给自己的母亲上了坟,而且充分肯定了母亲生前不辞辛劳教书育人的功绩,对自己也关爱有加。

所以,他觉得如果鹿书记能喜欢这幅画,并将它收藏起來,母亲九泉之下,应该也不会怪自己:毕竟,从某些方面來说,鹿书记算是母亲的知音,而且他非常懂书画。这幅画到了鹿书记手里,肯定会得到更好的保养、更精心的呵护。

王修光在看完那幅画后,满脸放光地说:“小老弟,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幅画绝对是郑板桥的真迹。如果将这幅画拿给鹿书记去鉴赏,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而且,这幅画上面提的那四句诗,也和鹿书记的身份比较吻合,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礼物了。这样吧:你带这幅画去见鹿书记,如果他收下了,就当是我从你手里买的,到时候,我按照市场行情付钱给你----毕竟,你这是给我去跑关系,不能让你白白损失一幅这么珍贵的画作是不是?”

第三百二十章 夏楚楚的小伎俩

叶鸣听王修光说要付钱给自己,忙说:“王市长,我去看鹿书记,理应给他带点礼物去。再说,我在古董诗画鉴赏方面,可以说是一个十足的门外汉,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去爱护保养这幅名画。但是,鹿书记却是却是一个书画鉴赏大家,也知道这幅画的价值,应该会懂得如何去保护好这幅画,如何去欣赏这幅画。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我将它赠给鹿书记,既可以报答一下他对我的知遇之恩,也可以使这幅名画找到一位真正懂它的好主人,对不对?所以,您就别说什么给钱给我的事情了。您放心,只要见到了鹿书记,我一定会将您的事情好好地说一说,争取让他消除对您的误会的。”

他刚刚说完最后一句话,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拿出來一看,是夏楚楚打过來的。

“乡巴佬,后天我跟汪旭订婚,准备在楚天大酒店摆几桌酒,邀请一些亲朋好友参加。我思來想去,你也算是我的好友之一吧!虽然你死沒良心,而且屡次欺负我。但是,本小姐心胸大度,不准备计较你的那些东西。怎么样?你愿不愿意來参加我的订婚宴?”

“啊?真的?楚楚,你这么快就要订婚了?”

叶鸣咋听到这个消息,心下大吃一惊,那惊讶的语气把旁边的徐飞都吓了一跳。

夏楚楚也感觉到了他的惊讶,在那边得意地笑了几声,揶揄说:“怎么,你吃惊了?后悔了?乡巴佬,我告诉你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如果在一个月前,你來追我,我可能会答应你。但现在,你就是像那天浪漫牵手节目上那个夏浩宇那样,捧着一大束钻石玫瑰,跪到我面前求我,也已经迟了。”

叶鸣勉强笑了笑,说:“楚楚,祝贺你!正好明天我会到省城來,后天是李伯伯的生日,我要陪他吃生日饭,可能不能來参加你的订婚宴。不过,我可以把琪琪带过來,让她代表我去给你祝福,好吗?”

“不行!你不能带陈梦琪过來!你要來参加我的订婚宴,就自己一个人过來。如果你把陈梦琪带过來了,我一辈子都不会理睬你了!你看着办吧!”

说着,就气哼哼地“啪”地把电话挂断了。

叶鸣苦笑一下,心想你都和汪旭订婚了,你一辈子理不理睬我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那次自己到夏楚楚家里去吃饭,并给她假充男朋友时,临走前夏楚楚跟自己说过的那几句话:“在我29岁之前,只要你还沒有和陈梦琪或是其他女孩子结婚,我就一直等你。”

一想到她的这句诺言,叶鸣就摇摇头,暗叹一口气,心想女人的心可真是无法捉摸,一会儿晴一会儿阴,一会儿信誓旦旦,一会儿又翻脸无情。

虽然,他知道夏楚楚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是,男人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动物:感觉自己很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可这东西一旦真正失去了,又觉得有点可惜----叶鸣现在对夏楚楚,就正是一种这样的心态……

徐飞也听到了叶鸣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有点惊讶地问:“小叶,你刚刚说什么?楚楚邀请你去参加她的订婚宴?这好像不大可能吧!我星期天回家,还去了夏局长家,沒听他们说起这事啊!”

徐飞是一直希望叶鸣找夏楚楚做女朋友的,虽然知道他现在身边有一个陈梦琪,但他内心深处还是隐隐希望叶鸣能改变主意,最终和夏楚楚结婚。那样的话,对叶鸣、对自己在地税局的前途,都大有好处。

因此,在听说夏楚楚要订婚后,他心里的惊讶不亚于叶鸣。

为了证实这件事的真假,他便打了一个电话给省局办公室主任王耀忠:王耀忠几乎每天在夏局长家里主动,而且跟夏楚楚关系也很好。如果夏楚楚要订婚,他应该是很清楚的,而且他也一定会去帮着夏局长家里操办订婚事宜。

王耀忠接到他的电话后,很惊讶地说:“徐局长,你是听谁说楚楚要订婚?沒这回事啊!她如果要订婚,夏局长肯定会告诉我的。”

徐飞一听王耀忠的回答,立即明白这是夏楚楚故意在试探叶鸣,于是便笑着向王耀忠道了谢,转头对叶鸣说:“小叶,你上了楚楚那个鬼丫头的当了!她订什么鬼婚?纯粹是子虚乌有之事。”

原來,正如徐飞所料的一样,夏楚楚本來是打电话來问叶鸣什么时候去省城给李润基过生日的。可电话一接通,她便生出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想骗叶鸣一下,就说自己要订婚了,看这个乡巴佬到底是何反应,以试探他对自己到底有沒有一点感情。

试探的结果,令她非常满意:叶鸣不仅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大吃了一惊。而且,从他的语气里,她好像还听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而这酸溜溜的语气,真是她最喜欢从叶鸣那里听到的:因为这样的话,就证明他还是在乎自己的,还是有点舍不得自己和别人订婚的----有了这个判断,她就觉得自己信心满满的,对自己和叶鸣未來光明的前景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于是,她决定继续装下去。即使明天叶鸣來了,她还要继续说自己就要订婚了,就是要气死他、酸死他……

不过,她沒有料到,自己的这个小伎俩,却被徐飞打个电话就揭穿了,心里还在美美地幻想:明天自己和叶鸣见面后,他会怎样询问自己;他吃醋的表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如果他忽然舍不得自己,要自己不要和王旭订婚,自己又该如何回答他……

叶鸣听到徐飞说自己上了夏楚楚的当后,仔细一想,也觉得夏楚楚不可能这么快就和汪旭订婚:因为她亲口和自己说过,她对汪旭完全沒有任何感觉,还多次讽刺他是一只“海龟”。

看來,夏楚楚这个鬼丫头,确实是在捉弄和试探自己,而且自己还居然上了她的当!

第三百二十一章 深谋远虑

第二天下午,叶鸣坐着徐飞的车,与王修光一起來到了省城。

他们刚从k市出发时,夏楚楚就开始打他的电话,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打一个,急不可待地询问他们到了哪里,不住地抱怨他们的车速慢,说要是她开车的话,早就到了。

徐飞每次一听到叶鸣接夏楚楚的电话,嘴角就会露出一丝微笑。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一边吃吃地笑,一边对叶鸣开玩笑说:“小叶,你看她像个要订婚了的人吗?她现在巴不得你能飞到她身边去。她如果再打电话來催你,你就这样问她:楚楚,你明天就要订婚了,怎么还不去准备你的订婚事宜?还在这里催我干嘛?你不怕你的男朋友吃醋?你看她怎么回答你。”

叶鸣脸一红,说:“徐局长,我可不敢这样问她。她就是一刁蛮大小姐,心狠手辣,我如果这样问,她恼羞成怒之下,等下见了我的面,非把我的耳朵拧下來不可。上次我的腮帮子被她拧了几下,痛了一个下午,我可不敢再去惹她。”

徐飞笑得更厉害了。笑完后,忽然很正经地对叶鸣说:“小叶,我知道你现在跟小陈在谈恋爱,我本來不应该再说这样的话。但是,作为你的老兄,作为你的领导,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楚楚是个好姑娘,而且对你一往情深。如果从你的事业发展角度來讲,你应该选择楚楚做你的女朋友。那样的话,你在地税系统就会一帆风顺。而且,说句势利一点的话:你找了楚楚做女朋友,我这个做老兄的都会跟着你沾光。当然,琪琪也是一个好姑娘。只是,如果与楚楚比起來,那还是差了一点……我这话说得比较沒原则,也对琪琪不公平,但确实是我内心的想法,希望你不要介意。”

叶鸣忙说:“徐局长,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只是,我和琪琪的事,现在连我自己都有点搞不清状况了。琪琪对我那么好,我要是辜负了她,一是对她确实不公平,二是我的内心确实于心不忍。但是,说实话,琪琪又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一点,我好像原來和您说过的。所以,我现在心里也非常纠结。”

当听叶鸣说到“琪琪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句话时,徐飞突然想起了陈怡,想起了自己在湾头镇叶鸣的家里吃饭时,叶鸣和陈怡眉目传情的情景,心理怵然一惊:对了,自己差点忘记了:叶鸣心里真正喜欢的,既不是陈梦琪,也不是夏楚楚,而是那个比他大了几岁的有夫之妇陈怡!

于是,他委婉地提醒叶鸣说:“小叶,婚姻问題是个大事,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能在这方面走错路、走弯路,否则,后果会非常严重!我觉得,你如果真的不喜欢陈梦琪,那就下定决心和她分手,不要耽误了人家姑娘,而且这样对你也有好处。我还是建议你:利用这次來省城的机会,好好和楚楚相处几天,两个人找找感觉。如果觉得合适,我看你就快刀斩乱麻,尽快和陈梦琪分手,与楚楚确立关系。至于你心里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能猜一个大概出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天下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在爱情和婚姻方面也是一样,不是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就一定能够如你所愿的。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明白我这番话的意思。”

叶鸣一听他后面那几句话,就知道他肯定看出了自己和陈怡之间的暧昧关系,而且,绝对是在那天晚上陪鹿书记在自己家里吃饭时看出來的,因为他记得:当时徐飞和邹文明都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那些话都是关于陈怡的。当时自己还觉得有点奇怪,现在看來,自己那天晚上可能沒有注意,在和陈怡眉目传情时露出了马脚,被徐飞看到了,所以,他现在才讲了刚刚那番话,就是在规劝自己不要在婚姻问題上走弯路、犯错误……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叶鸣就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火烧火燎的感觉。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尴尬,他只好转移话題说:“徐局长,我和楚楚之间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父亲坚决反对她和我交往。”

徐飞大吃一惊,忙问道:“有这回事?小叶,你是怎么知道夏局长坚决反对你和楚楚交往的?”

叶鸣此时被逼上梁山,只好一五一十地将那天自己去夏楚楚家里吃饭、并假扮她男朋友的事情说了出來,只是略去了两个人在电梯上“预习功课”和夏楚楚说等他五年的情节。

在述说完那天的事情后,他对徐飞强调说:夏局长当天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好,而且把夏楚楚叫到书房里谈了半天,估计是训斥她不该把自己带到他家里去。

当听完叶鸣的述说后,徐飞忽然恍然大悟般一拍脑袋,失声叫道:“怪不得这次省局评选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夏局长独独要看你的材料,并出人意料地亲自指示政工处,不能评选你做先进工作者,原來是这个原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有点麻烦了----夏局长是省局一把手,他如果对你有了成见,尽管你后面有李书记撑腰,但县官不如现管,夏局长如果要阻挠你进步,连李书记都沒有办法啊!”

叶鸣见他的脸上露出了真诚担忧的神色,知道他是真心在为自己着想,心下比较感动,便安慰他说:“徐局长,您不必为我担心。我只要以后和夏楚楚保持距离,少跟她來往,尽量让夏局长知道我不是想打他女人的主意,应该就沒事了。再说了,夏局长是一位大领导,心胸应该比较开阔,不可能会老是纠缠我这个问題的,说不定过一阵子,他就把我这个小小的副分局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也不可能会來干涉我提拔进步的事情,您说呢?”

徐飞仰靠着头想了想,然后深谋远虑地说:“小叶,我的看法和你正好相反:现在既然是这种状况,你就更应该去把楚楚追到手。一旦你和楚楚到一起,生米煮成熟饭了,夏局长也就无可奈何了。到时候你就是他的女婿,他就只能全心全意地帮你成长进步了。你说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的心里只有你

叶鸣听徐飞说要自己干脆去把夏楚楚追到手,让夏局长无可奈何,虽然觉得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想起陈怡和陈梦琪两个人,就觉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苦笑着摇摇头说:“徐局长,这个肯怕不大可能。我和楚楚之间有很多障碍,一是地域上的:她在省城,我在新冷,相隔几百公里,见一次面都不容易,怎么谈恋爱?二是家庭上的:我是一个已故教师之子,而且是单亲家庭,现在基本上是个孤儿;而楚楚的父亲是省地税局局长,地位显赫,而且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给楚楚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婿;第三是社会地位上的:楚楚是全国闻名的明星主持人,是千千万万青年男子的梦中情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县城的小公务员。正因为有上述差距和障碍,所以,我觉得我和楚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徐飞知道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便沒有再说什么。

进入省城后,王修光在省委附近的“神龙大酒店”开了一间房,和叶鸣约好:如果叶鸣和李记谈得比较投机,可以让王修光去和他们见一面,就由叶鸣打电话给他,他立即赶过去;如果鹿记不想见他,他就在神龙大酒店等着叶鸣反馈消息。

和王修光分别后,徐飞开着车径直來到省地税局大门口,却见夏楚楚正站在门外,正在伸长脖子往公路上张望,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显然,她已经在这里等叶鸣很久了。

她不认识徐飞的车子,直到徐飞把车停在她身边,摇开玻璃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她才反应过來,心不在焉地对徐飞笑了笑,然后便俯下身子去找叶鸣。

当看到副驾上座上的叶鸣后,她喝道:“乡巴佬,下來。黎阿姨要我带你去她家!”

叶鸣只好从车上下來,冲着她笑了笑,走到车子后面,打开后备箱,拿出了给李书记带的一大袋土特产,然后提着那个袋子站在那里,望着夏楚楚笑。

徐飞等叶鸣下车后,很识趣地发动车子开进院子里去了。

叶鸣见夏楚楚板着脸走过來,便开玩笑说:“楚楚,你男朋友呢?不带他一起去李书记家里玩?”

夏楚楚见叶鸣果然沒带陈梦琪过來,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仍是一幅冷冰冰的表情,说:“他刚刚还与我通了电话,正在家里准备我们明天订婚的事情,沒空过來。不过,你如果想和他聊一聊,我倒是可以把他叫过來一起吃饭。”

她见叶鸣一下车就问自己男朋友的事,以为他心里真的吃醋了,不由暗暗高兴,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叶鸣见她一幅自以为得计的表情,心里暗暗好笑,便逗她说:“楚楚,你明天就要订婚了,怎么现在还在这里悠哉乐哉地瞎晃悠?你不去做点准备吗?再说了,你现在和我一起往院子里走,不怕别人看到了说你?”

夏楚楚把嘴巴一撇,说:“我是准新娘子,要做什么准备?那是男方的事情。你也别自作多情,我这是奉黎阿姨的命令,來接你去她家的,你以为我喜欢和你这个乡巴佬一起走?对了,等下进入院子后,你可得和我保持距离,不要让别人误会了。”

叶鸣见她说得一本正经的,便笑着答应下來。

走进地税局院子后,夏楚楚果然和叶鸣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一本正经地带着他往李书记家里所在的那栋楼走。

在进入电梯后,叶鸣见电梯里只有他和夏楚楚两个人,便存心要逗她一下,在电梯门关上后,他便把手里提着的那个袋子放下,笑嘻嘻地看着夏楚楚,说:“楚楚,我们是不是还像上次一样,在电梯里预习一下功课?”

夏楚楚脸一红,啐道:“呸,不要脸!我警告你: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且明天我就要订婚了,你这乡巴佬可别想來占我的便宜!”

她嘴里这么说,眼睛里却流露出了渴盼和希冀的神色,很希望叶鸣能勇敢地來占占她的便宜。

叶鸣也读懂了她的眼神,忽然伸出双手,不由分说地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便往他的唇上吻去。

夏楚楚惊叫一声,双手在他背上捶了两拳,低声叫道:“你这坏蛋,乡巴佬,你欺负我……唔唔……”

原來,在她惊叫的时候,叶鸣已经霸道地封住了她的嘴唇,并将舌头探进了她的樱桃小口里面。

这时候,夏楚楚再也无法装下去了。在叶鸣的拥吻下,她只觉得浑身发烫、身子绵软如酥,本來还想象征性地挣扎几下的,却沒有一丝力气了。

在叶鸣噙住她的舌头后,她立即情热如火地把身子紧紧贴到了叶鸣身上,双手死死地箍住叶鸣的腰,忘乎所以地和叶鸣预习起“功课”來……

在电梯快到16楼的时候,正在和叶鸣抵死缠绵的夏楚楚,忽然唔唔地哭了起來。

叶鸣吓了一跳,赶紧把嘴唇挪开,问道:“楚楚,你怎么啦?是不是怪我了?”

夏楚楚摇摇头,用充满了柔情的泪眼痴痴地盯着叶鸣,抽抽搭搭地说:“乡巴佬,你知道吗?我刚刚是骗你的。我沒有要和汪旭订婚,我才不会和那个四只眼的海龟订婚呢!我心里只有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明天是李书记生日,你肯定会过來的。所以,我从前天晚上开始,就在盼望这一天了。昨天晚上我几乎一晚上沒睡,就在想着你这个乡巴佬,想着你会不会带陈梦琪过來,想着这几天我应该和你去哪里玩……我告诉你:我和你的那个五年之约,我一定会遵守的。只要你这个乡巴佬不和别人结婚,我就会一直等你到29岁……”

叶鸣刚刚去吻她,其实是想逗逗她,看她撒了谎之后,会不会坚持撒下去。沒想到,她一下子就被自己的亲热举动击溃了,不仅承认自己是在撒谎,还深情款款地说出这番话來,心里不由又是感动又是歉疚,一时不知要对她说什么才好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撒娇

夏楚楚在说完那番话后,见叶鸣脸上的神色古古怪怪的,好像有点尴尬,又好像有点感动,却一句好听的或是安慰的话都不和自己说,气得用手拧住他的腮帮,怒道:“乡巴佬,你到底是个呆子还是个木头人?你就不会说一句让我听着高兴的话吗?每次看到你这呆头呆脑的模样,我就生气,就恨不得把你的嘴巴拧开,看看你到底是天生哑巴还是短了舌头。”

这时候,电梯门自动打开了,门口站着两个地税局的家属,一眼看到电梯里的夏楚楚正拧着叶鸣的腮帮子,在咬牙切齿地教训他,不由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笑着问道:“楚楚,你这是干什么?在电梯里教育男朋友是吗?呵呵呵!”

夏楚楚背对着电梯门,沒看到电梯门开了,而且门口已经站了人,听到背后猛然传來这样一句话,吓了一跳,脸唰地红了,赶紧把拧住叶鸣腮帮的手松开,转身讪笑着说:“吴姨、王姨好!这坏小子不听话,专门欺负我,所以我教训教训他,让两位阿姨见笑了!”

王姨和吴姨仔细打量了一下叶鸣,啧啧赞叹说:“楚楚,你男朋友可真俊,这么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你也舍得拧他?你看看,小伙子的腮帮子都被你拧红了,快去给他揉一揉!”

夏楚楚得意洋洋地转头看了叶鸣一眼,呸了一口说:“他想得美!这是他自作自受,谁叫他不听我话的?”

出了电梯后,叶鸣捂着腮帮子,对夏楚楚说:“楚楚,以后你能不能不拧腮帮子?你下手又狠,每次被你拧一下,我都要痛半天。以后你万一看我不顺眼了,或是手痒了,你拧我的手臂行不行?”

夏楚楚媚眼如丝地扫他一眼,笑道:“你以后乖乖的,听我的话,我就可以不再拧你。否则,你就等着你的腮帮子变肿吧!我还告诉你:拧你的腮帮子特别有手感、特别过瘾:肉肉的、嫩嫩的、滑滑的,我都有点拧上瘾了。嘿嘿!”

叶鸣看着她那幅有点变态的陶醉表情,不由哭笑不得。

叶鸣敲开李书记家的门,只见黎静雅和李书记已经在客厅等着他了。

黎静雅一眼看到叶鸣后面的夏楚楚,忙笑道:“楚楚,你今天怎么也來了?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來呢!是不是和小叶约好的?”

夏楚楚在房门一打开时,就对着黎静雅拼命眨眼睛,示意她不要说自己也是刚到----因为刚刚在大门口时,为了掩饰自己等待叶鸣的急迫心情,她骗叶鸣说自己是奉黎静雅的命令來大门口接他的。如果黎静雅不给她圆谎,她那谎言就非穿泡不可。

孰料,黎静雅根本就不知道她眨眼的目的,见她对着自己不住地眨眼,奇怪地问道:“楚楚,你怎么了?是不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叶鸣转过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楚楚,你不是说是黎阿姨打发你到大门口去接我的吗?怎么黎阿姨不知道这事?”

夏楚楚谎言被揭穿,脸红了红,有点不好意思起來,扑进黎静雅怀里撒起娇來:“干妈,你刚刚不是打电话要我去大门口接这个乡巴佬吗?你怎么就忘了?这乡巴佬,还以为我骗他呢!干妈,你得给我伸冤!”

黎静雅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疼爱地用手摩挲着她的头颈,抚慰她说:“对对对,是干妈打电话让你去接小叶的。干妈是个老糊涂,忘记这事了,跟我的乖女儿道个歉!”

这时候,李润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來,笑着來到叶鸣身边,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微笑着说:“小叶,一个多月沒见你,好像又成熟稳重很多了。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吧!”

“还好,收入任务完成得比较顺利,在分局的关系也基本捋顺了。只是,前几天发生了一桩抗税大案,差点出大事了。不过,现在这事已经得到处理了。”

“哦?抗税大案?怎么回事?你是当事人吗?”

叶鸣点点头,便把康根新持枪抗税、自己差点被他枪杀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当他说到康根新把枪对准自己并开了枪时,旁边的夏楚楚“啊”地一声惊叫,吓得花容失色,急惶惶地插言道:“乡巴佬,你沒事吧!他沒打中你吧!”

叶鸣摇摇头说:“幸亏当时我边上有一个同事一把推开了我,才让我躲过了一劫。不过,我那同事的胳膊却挨了一枪。”

夏楚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怕万分地说:“乡巴佬,你们收税的也有危险啊!下次你再去采取类似行动时,千万要注意了,可别遭到别人的暗算。前两天我看到一段视频,一个城管队员在执行强拆任务时,被一个农民从背后一锄头挖到脑袋上,当时就被挖死了。那场景,我一想起就做噩梦。”

李润基听叶鸣说完后,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双拳紧攥,恼恨地说:“像这样的败类,他是怎么混进政法队伍里的?我看,这桩案子要深挖彻查,不仅要依法追究这个持枪抗税的法警的刑事责任,还要查处他的后台和保护伞,要把这些政法队伍里的害群之马一锅端掉。”

黎静雅见他又生气了,忙接过叶鸣手里提着的那个装土特产的袋子,往里面看了看,在、转移话題说:“老李,你快來看看,小叶给你带來了你最喜欢吃的猪血粑和柴火腊肉,还有红薯粉丝,今晚你可以过一次瘾了。”

李润基往袋子里看了看,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忽然记起了一桩事,问叶鸣道:“我上周回來参加省委常委会,听鹿书记说,他上次去新冷考察时,在你家里睡了一晚,还吃了一顿他这辈子很少吃到的美味佳肴,比如白辣椒炒猪血粑、冬笋炒柴火腊肉、风干田鱼等等。他还说,他每次想起那味道,就有点馋涎欲滴。鹿书记对你印象很不错啊,我听了心里也特别高兴。呵呵!”

第三百二十四章 家庭氛围

夏楚楚在旁边听说鹿书记曾在叶鸣家里睡了一晚,而且对叶鸣印象非常好,心里也很高兴,便偏着头很八卦地问道:“乡巴佬,鹿书记生活中有些什么兴趣爱好?他嚼东西时,嘴巴是不是也吧唧吧唧响?他晚上睡觉时,打不打呼噜?”

此言一出,屋子里几个人都哈哈大笑。

叶鸣笑着说:“鹿书记是个很文雅的领导,哪像你描绘的这样不堪?不过,他晚上打呼噜倒是真的,我睡在外屋,半夜还被他的呼噜声吵醒过一次。”

夏楚楚忽然想到一个问題,眼睛盯着叶鸣,问道:“乡巴佬,你晚上打不打呼噜?我可最怕打呼噜的人了。如果我睡觉时,有人在身边轰隆隆地打鼾,那我非疯掉不可。”

叶鸣还沒答话,黎静雅就笑了起來,说:“我们楚楚想得可真远、真周到,现在她还沒和小叶结婚,就开始担心起他打不打呼噜的问題了。小叶,你如果有打鼾的毛病,最好尽快去治好。否则,到时候让我家楚楚睡不着,那就糟糕了。呵呵呵!”

夏楚楚问这个问題时,不过是随口问出來的,沒想到黎静雅顺势就开起了她和叶鸣的玩笑,仔细一想,自己所问的那个问題确实有点暧昧,难免让人想入非非,不由臊得满脸通红,嗔道:“干妈,您怎么也这么不正经了?谁说我要和这个乡巴佬结婚啊!他打不打鼾,和我有什么关系啊!真是的----”

她嘴里娇嗔着,眼睛却瞟着叶鸣,那神色里只有三分害羞,却有七分欢喜……

李书记看着这对年轻人打情骂俏,自己的爱人则在其中乐呵呵地劝解这个、数说那个,一股浓浓的亲情笼罩在自己周围,一种从來沒有过的热闹的家庭氛围,使他觉得心里异常温馨、异常宁静----他和黎静雅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沒有孩子,所以,家里始终是冷冰冰的。虽然他们两口子很恩爱,但是,有时当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的时候,他们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膝下无子的孤寂和凄凉。

而现在,当叶鸣和夏楚楚一出现自己家里,这套冷冷清清的房子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來,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快乐温馨……

其实,在李润基的心里,早就把叶鸣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了。这不仅是因为叶鸣救过他的命,还有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叶鸣现在也是一个孤儿,和他们两口子一样,都需要亲情的抚慰、需要家庭的温馨气氛。而且,叶鸣人品好、能力强,又非常讲感情,正是李润基最喜欢的那种类型的人。

本來,他平时是很少给自己过生日的。前两年的生日,他甚至是在办公室度过一天,连中饭都沒有回家吃。

但是这一次,他却不辞辛劳地从京城赶回來,并要黎静雅提前通知叶鸣,让他过來陪自己吃一顿生日饭,目的就是想和叶鸣见一面,看一看自己这个干儿子,体会一下有“儿子”陪自己过生日的温情……

此刻,当他被这种浓浓的家庭氛围包围着的时候,他甚至开始谋划:等过完年,自己就要想办法把叶鸣调到省城來,让他住到自己的家里,让他真正成为自己的儿子。将來他结婚生子后,自己和黎静雅就给他带儿子,享受那种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就在他微笑着憧憬将來他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鹿书记办公室的。

“润基同志,听汪海同志说,你已经从京城赶回來了,现在是不是在家里?”

李润基忙说:“鹿书记,我现在就在家里。您还沒下班吗?晚上还在食堂吃饭?”

鹿书记呵呵一笑,说:“我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呆在家里和呆在办公室是一回事。是这样的:我刚刚考虑了一下,想在全省的机关和事业单位中开展一次大一点的作风整顿行动,纠正一下现在公务员队伍中普遍存在的懒散之风、奢靡之风、虚浮之风、赌博之风、吃喝玩乐之风、不爱学习之风。你回來了正好,晚上我们碰碰头,商量一下具体的方案和措施。怎么样,不会耽误你休息吧!”

李润基忙说:“鹿书记您说哪里话?您的这一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啊!我早就想建议开展一次这样的活动了。而且,这是我们纪委的主要职责,我理应主动参与、积极谋划。我自己也有一点想法和建议,等下在碰头会上正好跟您汇报一下。”

夏楚楚听李书记口里喊出了“鹿书记”三个字,吐了吐舌头,把头伏到叶鸣耳朵边,悄悄说:“那个鹿书记是不是长了一对顺风耳啊!我们刚刚在这里说他,他就打电话过來了。还好,我刚刚只是问他吃饭是不是吧唧吧唧、晚上打不打呼噜,沒有说他其他什么坏话。要不然,我可就惨咯!”

叶鸣听她居然匪夷所思地想到了这个问題,只觉得她实在是古灵精怪到了极点,又不好怎么回答她,只好笑了笑,向她摇摇手,示意她别打扰李书记打电话。

夏楚楚见他不应和自己的绝妙联想,心里很是不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说:“马屁精!”便不再理睬他了。

李书记和鹿书记又聊了几句关于作风建设的话題后,开玩笑说:“鹿书记,你上次跟我说:你只要一想起在新冷吃的冬笋炒柴火腊肉、白辣椒炒猪血粑、风干田鱼,就会馋涎欲滴。今晚我家里就吃这几样菜,想过來搭餐打打牙祭吗?你老是吃食堂,肯怕你早就腻味了吧!哈哈哈!”

鹿书记也笑着说:“等下我还要看几份文件,就不过來吃了。不过,你要给我留一点到那里,不要吃光了哦!对了,你这些东西是哪里搞來的?是不是新冷的正宗土菜?”

李书记说:“当然是正宗的新冷货,是叶鸣给我带过來的,他现在就在我家里呢!”

“怎么?叶鸣就在你家里?润基同志,你要你夫人赶快炒菜,我立刻就过來吃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出人意料(pk加更)

其实,李书记邀请鹿书记过來吃饭,只是一句玩笑话和顺便话,因为他以为鹿书记是不可能过來吃饭的,这是由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决定的。

一般情况下,像鹿书记、李书记这样进入了省委常委班子的领导,平时要谈事,就在办公室正儿八经地谈,不会到谁的家里或是找个什么偏僻的茶馆、宾馆去谈。因为一旦那样做,就有组小圈子、结小团伙的嫌疑。而组小圈子、结小团体,则是上头比较忌讳的行为,也很容易引起其他常委的嫉恨和非议。

所以,在鹿书记、李书记这样级别的领导,即使两个人关系再好,平时也应该恪守“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格言,不能表现得太过亲近,也不能经常到对方家里去串门,以免被人误认为是结小圈子,或是两个人要搞什么阴谋诡计。

因此,当鹿书记后來突然说他要过來吃饭时,李书记还是有点不大相信,以为他也在开玩笑,便乐呵呵地说:“鹿书记,你可不要食言啊!你到天江來了几个月了,还沒到我家來串过门呢!我要小黎好好炒几个特色菜,就以小叶带过來的特产作原料。你如果不來,等下开会时我把味道讲给你听,你可不要嘴馋啊!哈哈哈!”

鹿书记也爽朗地笑了几声,问道:“你好像是住在省委隔壁的省地税局家属院吧!行,我现在就过來,你要小叶到地税局大门口接我一下,我十分钟就到!”

李书记听他的语气,好像真的是要过來,不由吃了一惊,忙说:“鹿书记,您不是开玩笑?真的准备过來?”

鹿书记再次爽朗地一笑,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说了过來,肯定就过來,岂有开玩笑之理?你就好好准备饭菜吧!你上次跟我吹嘘说,你家里还有一点座家货,是野生的干松树菇,说你平时一般舍不得煮着吃的。今天我來了,你这点座家货也要拿出來了吧!最好是你亲自下厨炒,我现在已经不怕你们天江的辣椒了,你用红椒炒松树菇,正好下酒啊!哈哈哈!”

李书记听鹿书记这样说,心里不由又惊又喜:自己虽然和鹿书记性情相投、志趣相近、志向想通,但是,鹿书记毕竟已在省部级正职位置上多年,而且在核心领导层里面的口碑也很好、关系很硬扎。自己虽然已经进了常委,却属于破格提拔,在省委根基不足,在上头也沒有很强大的靠山,纯粹就是靠自己的刚正不阿、敢闯敢干、业绩突出被提拔上來的。

因此,他虽然已经是常委,对鹿书记却还是有一点敬畏----毕竟,人家的资历摆在那里,而且他也是班长,是一把手,要说自己对他毫无敬畏感,那显然是自欺欺人。

李书记虽然不是个喜欢阿谀奉承的人,但是,鹿书记能够到自己家里來吃饭,他还是感到很荣幸,也比较激动。

因此,在挂断电话后,他就急匆匆地对黎静雅说:“小黎,等下鹿书记会过來吃饭,你赶快去炒菜。家里有什么酒沒有?鹿书记是第一次來我家吃饭,不喝两杯酒沒有气氛。而且,我知道鹿书记酒量很大。如果心情好,一次喝个两瓶白酒,沒任何问題。如果家里酒不够,还得去外面买。”

然后,他又转头对叶鸣说:“小叶,你到大门口去接一下鹿书记,他不会到我家來,刚刚点名要你去接他。对了,你顺便看看门口的商店有什么好酒,给我买两瓶上來……小黎,你给钱给小叶,让他帮我们买两瓶酒上來。”

他本來是准备亲自和叶鸣到大门口去迎接鹿书记的,可是想一想,等下两大书记从地税局家属院走过,肯定会引來众人的侧目和议论,说不定明天这条消息就会传到省委大院去,所以想想便作罢了,准备等一下到电梯口去接他。

因此,在叶鸣临走前,他又吩咐道:“鹿书记到了大门口后,你就拨一下我的手机号码,然后挂断,让我知道他來了,记住了吗?”

叶鸣点点头,见黎静雅掏出一把钞票往自己手里塞,忙笑着说:“黎阿姨,我有钱,不要你给。鹿书记和我也是老朋友,我请他喝两瓶酒也是应该的。”

黎静雅现在已经把他当成了家人,见他不要买酒的钱,便也不再跟他客气,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进厨房煮饭炒菜去了。

叶鸣刚拉开客厅的门,夏楚楚忽然扯住他的胳膊,说:“我也要去,等下我给你提酒……我只在电视里看到过鹿书记,今天想在第一时间一睹他的真容,好不好?”

李书记忙笑着说:“楚楚能去最好。你们这一对金童玉女去迎接鹿书记,他肯定非常高兴。哈哈哈!”

夏楚楚听李书记称赞她和叶鸣是一对金童玉女,高兴得眉花眼笑,很亲热地用双手挽住叶鸣的胳膊,回头对李书记嫣然一笑,说:“干爹,我最喜欢您说这话了!等下吃饭时,我敬您三杯酒!”

说着,她就和叶鸣肩并肩走出了房间。

李书记在叶鸣下楼后,仔细思索了一下鹿书记今天來这边吃饭的原因,总感觉到他今天能來,好像和叶鸣有关----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开玩笑邀请鹿书记过來吃新冷的土特产后,鹿书记开始是说他等下还要批阅几份文件,不过來了。其实,他知道那只是他的托辞。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轻易破坏他们常委之间的那种不相互串门、不私相往來的默契关系,也不想给任何人留下口实和把柄,尤其是省长秦歌、省委秘书长汪海等人。

但是,当自己无意中说这些土特产是叶鸣送过來的,并且叶鸣正在自己家里之后,鹿书记好像是很惊喜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忽然态度來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转口说他立即就过來吃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鹿书记亲口跟自己说过,他很喜欢叶鸣,但他当时以为他不过就是随口说的一句称赞的话。但现在看來,鹿书记好像确实是非常喜欢叶鸣,并且他这次來自己家里吃饭,好像也是因为叶鸣在的缘故,他才专程过來的……

想到这里,李书记有点怀疑地摇摇头,觉得自己也许是多想了,叶鸣应该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一个省委书记专程过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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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迫切心情

其实,李书记的猜测一点都沒错:鹿书记今天忽然一反常态要到他家里來吃饭,纯粹是因为听到了他最后那句话,知道了叶鸣正在他家里,所以才临时起意要过來的。

自从在新冷和叶鸣分别后,鹿书记就像大部分老年得子的父亲一样,深深地陷入了对自己这个亲生骨血的思念当中。

本來,已年近花甲的鹿书记,早就心灰意冷地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儿子了,也无法告慰九泉之下的父亲了。

他清楚地记得:父亲临死前,老泪纵横、满脸悲戚,颇有点死不瞑目的意思。而他心里很清楚:父亲最大的遗憾、最大的痛苦,就是沒有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孙子,总觉得自己的这一支宗脉,就要在鹿知遥的下一代绝嗣了。也许再过得两三代,就沒有子孙给自己上坟扫墓、上香祭祀了……

鹿知遥虽然是高级干部,思想也并不古板僵化。但是,在传宗接代这方面,由于自小受他爷爷和父亲的影响和教育太深,所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在他脑海里还是根深蒂固地存在着。只是,出于一位党的高级领导的觉悟和境界,他从來不把这种思想表露出來,对自己的女儿鹿念紫也很疼爱,好像并沒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意思。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内心深处,是极为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儿子的。因此,当他在新冷得知自己竟然有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自己念兹在兹、毕生难忘的恋人赵涵为自己生养的时候,他心里的那种狂喜和幸福,那不是语言和笔墨所能形容的。

而更令他兴奋和自豪的是: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尽管经历了自小无父、青年丧母等人生悲剧,但是,心态却很阳光健康,人品也非常好,又文武双全,是一块有巨大可塑性的优质型材。只要自己稍加培养和扶持,将來肯定会前程无量……

正是因为对自己这个儿子非常满意,加之他已近花甲之年,对亲情的渴盼要比别的年轻人更加强烈。所以,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远在新冷的儿子,总会回忆起自己和他短暂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心里也隐隐地盼望自己的儿子能主动地到省城來看望自己,满足一下自己对儿子的思念之情----因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可能去主动联系叶鸣的,也不可能亲自去召唤他过來玩,只能寄希望于叶鸣自己主动过來找他。

但是,叶鸣却根本不能体会到他的心情,这么多天连一个问候的电话都沒给自己打过,更不用说到省委來看自己了,这令鹿书记心里多少有点失望。

前几天,当他从徐立忠口中得知:叶鸣在执法时差点被人开枪打死,而且k市的市长正准备下令拘捕叶鸣时,他先是大吃一惊,浑身都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随后,他便勃然大怒,一种护犊的急迫心情,使他一反常态地亲自打了卿涛的电话,了解了那件抗税大案的详细情况。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并沒有过错后,他就打了省高院院长柳传武的电话,严厉地要求他立即组织查处康文祥、康根新父子的违纪违法问題;紧接着,在下午召开的省委常委会上,他又点名批评了王修光……

当然,他为儿子所做的这一切,真实目的只有徐立忠清楚,就连叶鸣,也完全不明就里……

就在刚才,当李润基告诉他叶鸣正在他家里时,本來已经准备去食堂吃饭的鹿书记,立即就改变了主意,决定去李润基家里吃饭,好好地看一下自己的儿子,和他聊一聊,并和他约定,让他明天上午去省委看他……

为了避人耳目,鹿书记沒有坐一号车去省地税局,而是让徐立忠要了另外一台车,几分钟就到了地税局门口。

鹿书记看到:叶鸣手里提着一个装白酒的包装袋,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站在省地税局门口的大门外,正在引颈张望,显然是想找一号车。

那个漂亮的女孩,看上去很眼熟,鹿书记却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到过她。

而且,令他感到很惊讶的是:这个漂亮女孩子紧紧地挽着叶鸣的胳膊,脸上挂着陶醉的微笑,仿佛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

这一场景,令鹿书记吃了一惊:叶鸣在新冷有一个姓陈的女朋友,他是亲眼见到了的。而且。当时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好像谈了有一段时间了,那个陈姓女孩对叶鸣也很倾心。那么,现在他身边那个像亲密恋人一样紧紧依偎在他身上的女孩子又是谁?难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脚踏几只船的轻浮浪子?

其实,叶鸣是不想让夏楚楚挽住自己胳膊的。因为他知道鹿书记看到过陈梦琪,也知道陈梦琪是自己的女朋友。如果他现在又见到夏楚楚挽着自己的胳膊,说不定会在他心里留下一个轻浮浪荡的印象。

可是夏楚楚却死活不干,并理直气壮地说:“你现在在省城,就是我的男朋友,我为什么不能挽你的胳膊?鹿书记看到又怎么啦!他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们两个人亲热吗?真是的----”

叶鸣拿她一点办法都沒有,又不好跟她解释说鹿书记知道自己和陈梦琪的关系,只好苦笑着让她依偎在自己身上,忐忑不安地等着鹿书记到來……

车子进入省地税局大门,是要进行登记的。

在省局门口停下后,徐立忠打开驾驶室的门走出來,对门口的叶鸣招招手,说:“小叶,你们两个人进來,到车子里面來,我先去登记。”

叶鸣看到徐立忠,赶紧拉着夏楚楚走到车子旁边。

鹿书记按下车窗玻璃,对叶鸣说:“小叶,你跟我坐后排。那位女士坐前面带路,把车子开到润基同志住的那栋楼房前。”

叶鸣赶紧拉开后座的门,坐到了鹿书记身边。夏楚楚有点不高兴地走到前面,嘟着嘴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由于心里不痛快,她干脆连招呼都不跟鹿书记打。

第三百二十七章 恼火

鹿书记见夏楚楚满脸不快,嘟着嘴巴走到车头,拉开车门一言不发地坐到副驾驶座上,对自己这个堂堂的省委书记视若无睹,知道她是怪自己把她和叶鸣拆开了,所以对自己有意见,说不定此刻正在腹诽自己也未可知,不由感到既惊讶,又有趣,便转头含笑问叶鸣:“小叶,这位漂亮的小姑娘是谁?我上次在新冷,怎么沒见到过她?”

叶鸣见夏楚楚连招呼都不跟鹿书记打一个,心里颇有点尴尬,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鹿书记,她叫夏楚楚,是省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他的爸爸是省地税局的夏局长,您应该知道。”

“哦?是吗?”

鹿书记浓眉一挑,又仔细看了看夏楚楚的侧面,觉得这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而且气质也很好,似乎比叶鸣新冷那个陈姓女朋友要强一些。

尤其是:这个女孩子是电视台的主持人,而且她的父亲是省地税局局长。从这一点來说,她的条件要比那个陈姓女孩子好很多。至少,从鹿书记的标准來看,这个女孩子好像更适合做自己的儿媳妇。

原來,鹿书记出身书香世家,加之自己现在又是高官,所以,他内心里对那些唯利是图的富商巨贾,是不大看得起的。尤其在涉及到自己儿子的婚事的时候,他就更加看重这一点,很不希望他找一位富家千金。

所以,在新冷的时候,他对陈梦琪是不十分满意的。只是,自己现在沒有和叶鸣相认,不可能在这方面给他什么建议。再说,他也看到,陈梦琪虽然是富家女,但对叶鸣好像非常好,而且她身上也沒有一般富家女的那种娇气、嗲气和傲气,很听叶鸣的话,几乎对他百依百顺。所以,他心里便默认了这个准儿媳妇。

但是,他沒有想到,现在这里又凭空冒出了一个夏楚楚。看她的样子,好像对自己的儿子也非常倾心,并且她的长相、气质和家庭出身、社会地位,都是自己喜欢和满意的类型----显然,如果儿子能找到这个女孩子做女朋友,那对他将來的仕途会更有利,也可以让自己少操很多心。

于是,他刚刚对叶鸣涌起的那点怀疑和不快立即烟消云散,在又仔细打量了夏楚楚几眼后,问道:“小姑娘,你叫楚楚是吗?是省电视台那个栏目的节目主持?”

夏楚楚在电视台主持节目多年,见过不少高官,加之她父亲也是一位一把手,平时看惯了别人对父亲的阿谀奉承,所以对鹿书记这样的官员,并沒有什么敬畏感,也不想去花言巧语讨好他,见他问自己是主持什么栏目的,便转过头,直言不讳地答道:“鹿书记,你沒必要知道我主持的是什么栏目,而且我告诉你你肯定也不知道,对不对?我估计,像你这样的大官,平时是沒有时间看电视的,顶多看一下新闻联播。至于其他的什么电视栏目,你们可能连听都沒有听说过,我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

鹿书记被她这话说得一愣,仔细一想,她说的又确实沒有错,忍不住哈哈大笑。

叶鸣见夏楚楚在回答鹿书记的问題时,不仅语气很放肆,而且板着一张俏脸,一脸的不高兴,生怕鹿书记有什么想法,或是生出什么意见,心下很是不安,在夏楚楚说完那番话后,便不高兴地说:“楚楚,你怎么这么沒有礼貌?鹿书记好心好意问你,你不会好好回答?鹿书记,楚楚主持的是一档相亲节目,叫浪漫牵手,很有名的。”

鹿书记对叶鸣摇摇手,示意他不要批评夏楚楚,然后微笑着说:“楚楚,你这性格我喜欢。你说得一点沒错,我这个糟老头子,平时确实很少看电视,要看,也就是看看新闻。不过,你主持的那档节目,我倒是听说过,确实是家喻户晓。上次我在紫江调研时,问一个老大娘有啥要求。你猜她怎么说?她问我是不是有电视台的人跟着我來了,还说她就想见见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你说,你这名气大不大?在那些农村里,你的名气可比我这个省委书记大多了啊!哈哈哈!”

夏楚楚见鹿书记很亲切、很随和,而且还说了那样一个有趣的故事,不由得笑靥如花,转过头白了叶鸣一眼,得意洋洋地讽刺他说:“马屁精,听到了吗?人家鹿书记可不像你,小肚鸡肠的,还说我沒礼貌。鹿书记都沒意见,你在旁边瞎嚷嚷什么?你想拍马屁,有一万种方法,为什么一定要借我的话來说事?真是的----”

每次她一说这句“真是的”,叶鸣就知道自己无法再和她争辩下去了,只好缄默不语。

这时候,夏楚楚包里的手机忽然鸣叫起來,拿出來一看号码,是她家里的,便皱了皱眉头,按下接听键,只听她父亲在电话里很严厉地问:“楚楚,你在哪里?快回家吃饭!”

原來,夏楚楚去李书记家里吃饭,并沒有告诉她的父母,从电视台下班回來就直接到省局门口來接叶鸣了。

夏必成下班回家时,偶然间听一位家属说,自己的女儿和一个长得很英俊的男孩子到大门口去了,两个人手挽手的,很亲密,并问那是不是他的女婿。

夏必成一猜就知道那个男孩子肯定是叶鸣。因为他也知道李书记明天过生日,叶鸣肯定会提前过來。自己女儿肯定是去李书记家里找叶鸣去了,并且两个人堂而皇之地在地税局家属院招摇过市,令他心里异常恼火:前两天,省委秘书长汪海还在催促他儿子和楚楚订婚的事,言辞间已经很不满了,说他根本沒有结亲的诚意,也沒有一点做父亲的威信,骄纵了女儿,让她自高自大、为所欲为,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

夏必成虽然对他的话感到有点恼火,却也觉得自己的女儿确实太任性了点,居然为了一个新冷县的小小的分局副局长,就一口拒绝一个留德博士、一个省委秘书长的儿子,实在是太令他这个做父亲的失望了。

因此,他听到女儿居然又去见新冷的那个小干部之后,他一下子火冒三丈,回到家就拨打了夏楚楚的电话。

第三百二十八章 马屁精

夏楚楚却一点都不怕他的父亲,虽然听他电话里的语气很严厉,却仍是嬉笑着说:“爸,我就在省局门口啊!今晚我在李伯伯家里吃饭,不回來吃啦!对了,你不去李伯伯家里吃饭吗?他家里今天有很多好菜吃耶!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哟!嘻嘻!”

夏必成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一点办法都沒有,只好放缓了语气说:“楚楚,你李伯伯不是明天才过生日吗?你今天救跑去他家里吃饭,也不怕李伯伯和黎阿姨笑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新冷地税局的叶鸣在一起?”

夏楚楚一口承认道:“对啊,我现在就跟他在一起,等下准备和他一起去李伯伯家吃饭。要不,你和妈妈也过來吧,今天李伯伯家好热闹的。”

“胡说!你妈妈现在都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就等你回家吃了。你到底在哪里?再不回來,我就要王耀忠來把你牵回家了,你信不信?”

夏楚楚撅着嘴吧说:“爸,你这么凶干吗?王耀忠敢來牵我回家?告诉你:我现在在鹿书记的车子上,你借王耀忠十个胆,他也不敢到省委书记的车子上來拖人吧!不信,你自己下來看看!”

鹿书记听她口无遮拦,直接把自己來到了地税局的消息透露给了她父亲,不由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释然了:这个小姑娘,看來真的是毫无城府,也丝毫不懂得什么忌讳,有什么就说什么,天真无邪,无拘无束,毫不矫揉造作。

而这种性格,正是他比较喜欢和欣赏的……

夏必成听女儿说她此刻正在鹿书记的车子上,不由大吃一惊,有点不相信地问:“楚楚,你刚刚说什么?你现在在谁的车子上?”

夏楚楚转头看了鹿书记一眼,见他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微笑,好像并沒有生气,便加重语气说:“我现在在省委鹿书记的车子上,准备一起去李伯伯家里吃饭……爸,你们大门口门卫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吧!鹿书记的司机在那里登记了老半天,现在还沒登记好。你们地税局又不是国家安全机关,要这么繁琐的登记手续干吗?”

夏必成听她肯定地说自己就在鹿书记的车子里,不由激动万分:自己要是能和鹿书记搭上线,再加上李书记的扶持,那自己将來的前景,可就太光明了。什么秦省长、汪秘书长,和鹿书记一比,那就是萤虫之火与太阳比光明啊!

于是,他赶紧对夏楚楚说:“楚楚,你到门卫去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搞什么登记了,立即放行。还有,等下你到李伯伯家里后,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也要过去蹭饭吃。我先换套衣服,马上就赶过來。”

此时,夏必成早就把夏楚楚和叶鸣在一起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叮嘱完夏楚楚,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夏楚楚听她父亲那急迫的语气,心里暗笑,把手机盖合上,刚想下车去跟门卫说一声,却见徐立忠已经办好登记手续上來了。

在发动车子前,徐立忠嘀咕了一句:“这地税局的门,比中/南海的门还难进!”

夏楚楚笑了起來,说:“大哥,你不知道:前不久邻省的省会城市,发生了一起针对国税干部的爆炸案。一个歹徒趁国税局一个分局干部开会时,把一个自制的炸药包放到会议室外面的墙壁上,并引爆了炸药,当场炸死四个国税干部,还有好几个人负伤。从那时候开始,省局就加强了戒备,就是我们家属进出院子,如果沒有通行证,都要盘查好半天。你这一沒通行证,二不是家属,让你的车子进去就算不错了。”

鹿书记接口说:“现在社会治安形势比较复杂,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案子层出不穷,地税局加强安保措施也是对的。我倒是很欣赏你们大门口门卫认真负责的态度。要是我们的公务员队伍都像这门卫一样认真负责,对工作一丝不苟,那就好了。”

车子径直开进地税局家属院,在第三栋家属楼停下。

叶鸣抢先下车,给鹿书记打开车门,并伸出一只手搀扶着他下來。

鹿书记对他这个动作很满意,也感到很温馨,便任由他搀着自己的右胳膊,笑容满面地走出车门,并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和赞赏。

夏楚楚从前门下來后,正好看到叶鸣弯腰搀扶鹿书记的一幕,便再次鄙夷不屑地撇撇嘴,白了叶鸣几眼,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马屁精!”

叶鸣是习武之人,耳朵比较灵,所以尽管夏楚楚那句“马屁精”说得很轻,却还是落入了他的耳朵里,令他哭笑不得。

鹿书记对徐立忠说:“小徐,你先把车子开回去,到食堂吃完饭等我电话,到时來接我。”

叶鸣对徐立忠这个沉默寡言但看上去非常可靠、非常值得信赖的大哥很有好感,便对鹿书记说:“鹿书记,就让徐处长到李书记家里去吃一点算了吧!这样进进出出的,地税局门卫有很难缠,徐处长回去再來的话,很麻烦的。”

鹿书记想了想,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便对徐立忠说:“你把车子靠边停好,跟我们一起上去吃饭吧!”

徐立忠其实是很想和鹿书记一起到李书记家里去吃顿饭的----毕竟,他虽然是鹿书记的司机,但也是省委办公厅一处的副处长,也算是仕途上的人,如果能够同时和两大常委书记同桌吃饭,不管怎样,都是一件比较荣耀的事情。

所以,当看到叶鸣开口挽留他后,他嘴上虽不说什么,但眼神里却流露出了感激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叶鸣,点了点头,便把车靠边停下,钻出了车子,跟随鹿书记他们往电梯口走。

在往电梯口走时,夏楚楚快步走到叶鸣身边,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并依偎着他往前面走,好像要对鹿书记示威似的。

叶鸣满脸尴尬,转过头低声对夏楚楚说:“你不是说我是个马屁精吗?你和马屁精挨得这么近干吗?”

夏楚楚柳眉一竖,回答了他一个字:“滚!”

第三百二十九章 自豪

夏楚楚口里要叶鸣“滚”,手却挽得更紧了,还忙里偷闲,偷偷伸出右手,咬着细白的牙齿,在叶鸣被她挽住的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叶鸣虽然吃痛,但因为鹿书记在旁边,所以不敢出声,只好转头看她一眼,苦笑着低声说:“姑奶奶,你这么扯着我的胳膊,我想滚也滚不动啊!你把手松开,我立即滚!”

夏楚楚哼了一声,说:“休想!”

鹿书记见他们两个人就像一对欢喜冤家,不住地辩嘴,不住地打闹,却又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不由莞尔一笑,生怕叶鸣不好意思,便转过头和徐立忠说话。

电梯到达16楼后,叶鸣知道李书记在电梯门口迎接鹿书记,便自觉地拉着夏楚楚退后两步,让鹿书记站到了电梯的口子边上。

电梯门刚一打开,就看到李书记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在看到鹿书记后,他脸上露出微笑,和鹿书记热情地握了握手,问了一声好,便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位书记在往房间里走时,很亲热地交谈了几句,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題。

进入客厅后,李书记请鹿书记在沙发上坐下,亲自给他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便和他面对面坐着,继续闲聊。

叶鸣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搅两位书记谈话,而且自己也不够资格陪着他们坐,便自觉地到厨房里去给黎静雅帮忙洗菜拣菜。

夏楚楚见他进去,也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來到厨房,装模作样地嚷嚷着要给黎静雅打下手,却被黎静雅一句话就揭穿了底细:“我的乖女儿,你还是乖乖地坐到外面去看电视吧!要不,你就去书房上网。你來帮忙,那是越帮越忙。上次你要逞能要來给我切菜,结果手指都被削去了一坨肉,血流得到处都是,把我心疼得哟----”

夏楚楚虽然颇有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良好的心理素质,但此刻当着叶鸣的面,被黎静雅揭出了她完全不懂厨技却又要逞能的糗事,还是羞得满脸通红,拉着黎静雅的手,不依不饶地说:“干妈,你这是故意败坏我的名声,你得给我道歉、给我正名。不然,这个乡巴佬肯定会以为我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女人的……干妈,我其实很勤快的,对不对?我在家里也经常下厨帮我妈妈炒菜的……”

她嘴里和黎静雅嚷着,眼睛却瞟着叶鸣,见他嘴角挂着微笑,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假,显然心里正在嘲讽自己,不由又气又恼,恨不得再次过去拧他的腮帮子几下……

好在这时候,李书记在客厅里叫叶鸣了:“小叶,你出來一下,陪我们聊一聊!”

原來,李书记在和鹿书记聊天时,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平时他与人说话时,总是非常专注、非常认真的,而且一般情况下都是目不斜视,不会和普通人那样东张西望。

但是现在,他却似乎有点走神,目光不住地往厨房那边瞟,好像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厨房里的某个人身上,和自己聊天时也有点心不在焉,还经常跑題。

李书记先是感到有点奇怪,仔细一思索,觉得鹿书记今天的失态,应该也是和叶鸣有关----也许,他非常希望叶鸣能陪着他们聊天。否则,以鹿书记的定力,是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不正常的状态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判断,他便转头对着厨房喊叶鸣出來。

然后,他便迅速回头,注意看了一下鹿书记的脸色,见他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之情,而且盯着厨房门口的目光也迅速地收了回去,又变得专注而有神了。

当李书记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后,不由得大惑不解:鹿书记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如此喜欢叶鸣?难道,他在新冷和叶鸣短短地带了一个晚上,就和他结下了如此深厚的感情?这好像不大可能啊!而且,以鹿书记的经历,他这辈子不知道见识过多少青年才俊。叶鸣虽然也非常出色,但也不至于让他产生这种类似于父亲对自己儿子似的难舍难分的情意啊!

叶鸣出來后,鹿书记脸上的笑容也亲切自然了许多,眼睛看着叶鸣,先是问了问他最近的情况,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抱怨他为什么不來省委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和担心。

叶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鹿书记,您每天日理万机,忙不完的事情,我怎么好意思來麻烦您?我本來是打算等过年的时候,您稍微清闲一点了,再过來看望您的。”

李书记笑着说:“小叶,鹿书记对你可是关爱有加啊!你不要有什么顾虑。鹿书记的性格和我差不多,喜欢爽快利索,不喜欢扭扭捏捏羞羞答答的性格。你以后要记得多來省委看望鹿书记。他是你们那个村的挂点扶贫领导,你经常來看望鹿书记,他也可以从里那里多了解一下你们那个村的村情民意,既有利于鹿书记将來有的放矢地开展扶贫帮困工作,也有利于你们那个村的老百姓向鹿书记反应意见建议,对不对?所以说,你以后來省委看望鹿书记,不单纯是私人拜访,还可以当做是鹿书记和他挂点的那个村的民意桥梁,工作和感情都可以兼顾,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李书记已经看出來了:鹿书记非常喜欢叶鸣,而且这种喜欢,远远超出了一个领导对优秀年轻干部的那种欣赏和喜爱。虽然他对其中的原因有点大惑不解,但是,他内心还是非常欣慰的:毕竟,很多人都知道,叶鸣事实上就和自己的干儿子差不多。虽然自己作为一个党的高级干部,不能公开搞什么认干儿子的这一套。但是,他内心里确实是把叶鸣当儿子看待的。

而现在,鹿书记这样喜欢自己这个干儿子,他自己也觉得很高兴、很自豪。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铃忽然“滴铃铃”地响了起來。

靠门口坐着的叶鸣赶紧站起來,把房门打开,往外面一看,只见省局的夏必成局长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见他來开门,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向他问了一句好。

(本章为书友“谊久天长”的贵宾加更,谢谢天长!)

第二百三十章 政客手段

叶鸣原來见过夏必成一两次,还在他家里吃过一顿饭。每次见到他,他总是一副非常严肃的脸孔,几乎很少开笑脸。尤其是那次在他家吃饭时,他更是至始至终都板着脸,好像叶鸣欠他几百万块钱似的。

但今天,当他站在这门口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特别灿烂、特别亲切,在和叶鸣握手时,还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小叶好”,这才迈步走进客厅。

夏楚楚也听到了他父亲的声音,赶紧从厨房里钻出來,笑着说:“爸,很不好意思,我刚刚忘记跟李伯伯说你要过來吃饭了。不过,黎阿姨煮了一大锅饭,加你一个不多。”

夏必成來不及答她的话,只顾着热情地和鹿书记、李书记打招呼问好,并挨着叶鸣在门口的木登上坐下來。

当夏必成进來后,鹿书记的神态便矜持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淡漠了很多。

待夏必成坐定后,鹿书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看了夏必成一眼,问道:“夏必成同志,现在已经是年底了,你们地税局的税收任务完成情况怎么样?干部队伍稳定吗?”

夏必成是第一次和鹿书记面对面谈话,心里有点紧张,见他问起收入任务和干部队伍现状,知道这是他比较关心的两个问題,自己在來之前也稍稍做了点准备,打了一下腹稿。

因此,他便微微欠欠身子,很庄重地答道:“鹿书记,今年全国的经济形势受世界大气候影响,下跌得比较厉害,很多企业效益下滑、利润剧减,增值税、所得税税源大幅萎缩,对我们地税收入影响也很大。为此,我们省局多次召开了收入工作会议,研究和安排部署挖潜堵漏、增收促收的措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到现在为止,全省十六个市州局中,有三个局已经提前超额完成任务,有八个局完成了90%以上,另有五个局沒有达到90%进度,但他们也正在努力想办法,估计到12月31日关账之前,应该都能完成或是超额完成收入任务。关于干部队伍的问題,去年,我们在全系统开展了效能建设年活动,今年,我们又按照省委创先争优活动办公室的要求,在系统内开展了为民服务创先争优主題教育活动,取得了比较明显的成效,并涌现出了一大批先进典型。”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叶鸣一眼,含笑说:“鹿书记,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叶鸣同志,是新冷县地税局的,他是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是我们系统内的一面标杆和旗帜,我们现在正准备在全系统内开展向叶鸣同志学习的活动。”

原來,夏必成一进來,就发现鹿书记看向叶鸣的目光有点异样,好像很欣赏、很喜欢的样子,在叶鸣引领自己进來时,鹿书记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叶鸣身上,而且目光中满是笑意,就像一位慈祥的父亲在看着自己的儿子待人接物时的神情一样。

夏必成久历官场,也算是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看人看事都比较准、比较透,而且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非常强的。

因此,在察觉鹿书记对叶鸣很有好感后,他立即就将话題转到了叶鸣身上,试探鹿书记的反应。

鹿书记虽然贵为省委书记,但也和其他做父母的一样,内心里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最优秀的,一旦有人称赞自己的儿女,不管对方的称赞是否夸大其词,都不会觉得过分,心里也都会沾沾自喜,并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因此,鹿书记在听到夏必成提及叶鸣的荣誉后,很欣喜地看了叶鸣一眼,接过他的话題说:“夏必成同志,你们能把小叶树立为你们地税系统的一面旗帜,我感到很高兴。我在那次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表彰大会上就说过:我们现在一定要提倡正气、抵制歪风,一定要大力弘扬见义勇为、助人为乐、舍生取义等优良的传统美德,净化社会风气,促进社会和谐。上次我去新冷考察时,就睡在小叶家里,也和他单独聊过几次,觉得这位小同志虽然年轻,但人品好、能力强、博学多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希望你们对这样的优秀年轻人,多加教育和引导,多加培养和呵护,使他早日成长为栋梁之才!”

夏必成听鹿书记说他曾在叶鸣家里睡了一晚,而且多次和他单独聊过,心里吃了一惊,暗暗后悔自己原來不该那样冷漠地对待叶鸣:如果万一他对自己生了什么意见,想要报复自己一下,他只需要在和鹿书记聊天时,随便说自己几句什么坏话,自己就难以承受那样的恶果……

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怕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有点不好意思的叶鸣,思索片刻后,笑着对鹿书记说:“鹿书记,我一定牢记您的指示,对系统内的优秀青年人才,多加培养,适时提拔,争取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至于叶鸣同志,前不久,我们省局政工处向党组报了一份评选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的名单,我见名单里沒有叶鸣同志,便要求政工处加上叶鸣同志的名字,并对他们提出了批评:叶鸣同志是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这样的同志不评为系统先进,那还有谁够这个资格?所以,叶鸣同志既是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又很快将成为我们系统内的先进个人。这些荣誉,对他将來的成长进步,是非常有利的。”

叶鸣听夏必成这样说,吃了一惊----他记得很清楚,徐飞局长告诉过自己:省局政工处曾将自己列入了全省地税系统先进个人评选名单之中,但是夏局长看到那份名单后,亲自指示政工处,要他们将自己排除在名单之外。

而现在,从夏必成的口中,这件事却完全是相反的过程了:政工处沒有报自己的名字,是夏必成提出要加上自己的……

再仔细思考了一下后,叶鸣才恍然大悟:这纯粹是夏必成的政客手段。为了讨好对自己有好感的鹿书记,他不惜编造谎言,颠倒是非,以帮助自己评选先进个人的事情,來向鹿书记表功劳……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小小建言

夏楚楚听鹿书记和自己的父亲交相称赞叶鸣,不由心头窃喜,用脉脉含情的目光妩媚地瞟着叶鸣,忽然笑着对夏必成说:“爸,你既然这样欣赏叶鸣,何不干脆把他调到省局來?他是首都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文采非常好。如果把他调到你们省局办公室搞文秘工作,应该是最合适的。”

夏必成一愣,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见她目光中满是笑意,便知道这个鬼丫头是想趁这个机会将自己一军,想把她的心上人调到省局來,方便她和叶鸣约会。

于是,他也含笑说:“楚楚,你的提议虽然很好,但我觉得对小叶來说,这并不是最佳的选择。小叶现在还很年轻,干劲和闯劲都很足。现在让他在基层先锻炼几年,积累一下基层工作经验,对他将來的成长和进步都非常有利。楚楚,你可能不清楚:我们很多省局的优秀青年干部,在提拔前,都要特意下放到基层去挂职锻炼几年呢!所以,我觉得小叶现在暂时在基层干几年,等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再考虑往上面调动不迟。”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在打太极拳,想要看看鹿书记是个什么态度:如果鹿书记真的喜欢叶鸣,甚至看中了他,准备大力栽培他,那么,这个叶鸣将來就肯定前途无量。不要说把他调到省局來是小事一桩,就是自己的女儿,他也愿意许配给叶鸣,并从此不再干涉他们來往。

反之,如果鹿书记对叶鸣只是一种一般的好感,并沒有特别要栽培他、扶持他的意思,那么,自己就绝不能把他调到省局來,以免他和自己的女儿搅到一起,打乱他以女儿进行政治联姻的计划……

鹿书记在听完他的话以后,呵呵一笑,说:“夏必成同志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是,凡事都要一分为二地看,不能一概而论。年轻同志在基层有基层的好处,在上级机关也有上级机关的好处。在基层,好处是可以积累丰富的工作经验,有利于提高自身能力和综合素质;在上级机关,则站得高、看得远,有高瞻远瞩、高屋建瓴的优势,有利于提高领导艺术和领导水平。而且,在上级机关,在事业上起步也快很多,更有利于他的成长进步。”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叶鸣,继续说:“以小叶來说,他现在已经在基层工作了五六年,在很多岗位上锻炼过,基层工作经验应该是比较丰富了。因此,如果把他调到你们省局來,让他在更高的起点、更广阔的平台上起步,可能对他的成长进步更加有利!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建言,夏必成同志不要太放在心上。呵呵!”

鹿书记现在说这个“小小的建言”,其实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原來,按鹿书记开始的想法,为了不过早暴露自己和叶鸣的父子关系,他是不想把叶鸣调到省直机关來的,生怕自己一着不慎,就让人抓住把柄和辫子,到时既害自己,又害叶鸣。

但是,当刚刚夏楚楚提及要他父亲把叶鸣调到省地税局來之后,他看到夏楚楚的表情,显然是非常想让叶鸣到省城來,她好和叶鸣发展恋爱关系。而自己,对夏楚楚这个胸无城府、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也很喜爱,觉得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是最合适的。

于是,他立即开始盘算起來:如果能把叶鸣调到省地税局來,一是真的有利于他的提拔和进步,只要自己稍稍使点力,就可以在几年内将他快速提拔到处级位置。而如果叶鸣继续在新冷县工作,在几年内能够提到副科实职的位置,就是坐火箭的速度了;二是叶鸣调到省局后,说不定就会疏远他现在这个姓陈的女朋友,转而与夏楚楚谈爱。那样的话,也正符合自己的意图和心愿;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叶鸣在省地税局工作,和自己交接不多,但自己又可以时时找借口见一见他,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一旦时机成熟了,再把他调离地税系统,放到政府部门去工作不迟……

在这样盘算好以后,他便向夏必成提出了那个“小小的建言”。

夏必成一听他的话,就知道:鹿书记这个“小小的建言”,其实就是他对自己所做的指示。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也可以认为是对自己下达的一个命令:必须把叶鸣调到省地税局來!

由此,他也得出了一个判断:鹿书记确实是看上了叶鸣,准备大力提拔他、栽培他了。否则,以他省委书记之尊,是不可能就一个普通的地税干部的调动问題,亲自向自己这个省地税局局长作指示的。

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这样的例子他却听到过很多:比如,某位大领导去一个地方视察,在视察过程中,一个偶然的机会,看中了一个优秀的青年干部。于是,这位大领导便开始关注这位青年干部。而那位获得了大领导关注的干部,往往只要数年时间,便会以坐火箭般的速度得到飞快提升,由一个处级甚至科级干部升至省部级干部并不是难事,有些还进入了中央核心领导层……

在有了这个判断之后,夏必成便赶紧表态说:“鹿书记,还是您看问題看得深、看得透、看得全面啊!对小叶这样的人才,我们确实要给他提供一个更好的进步平台、更好的发展空间、更好的锻炼机会。我的想法是:在明年四月底我们地税系统机构改革时,将叶鸣同志调到省局來。那样的话,可以名正言顺,不要费太大的功夫。”

鹿书记满意地点点头,说:“如果能利用机构改革的机会,将小叶调到你们省局來,那是最合适的。”

李书记对这个话題也很感兴趣,这时候插言说:“必成,将來小叶调过來了,你可得好好****他。他毕竟是年轻人,经验不足,尤其沒有在省直机关工作的经历。如果沒有人引导,很难适应的。”

夏必成忙说:“两位书记请放心,这个我自有分寸!”

第三百三十二章 请省委书记做媒

夏楚楚听她父亲说明年四月底就把叶鸣调到省地税局來,不由得心花怒放,笑吟吟地看着她父亲,喜气洋洋地说:“爸,谢谢你!”

夏必成看到她那兴奋的表情,比中了几个亿的福利彩票还要高兴,不由苦笑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叶鸣,对夏楚楚说:“楚楚,你谢我干什么?人家小叶都沒有表态呢!又不是要把你调到省局來,呵呵!”

夏楚楚被她父亲一说,这才感觉到自己有点兴奋过度了,脸一红,有点嗔怒地对叶鸣说:“乡巴佬,你是个呆子啊!鹿书记和我爸都在谈论你调省局的事情,你却板着一张苦瓜脸一言不发,连一声道谢的话都沒有,难道你不想往省局调?”

叶鸣其实真的是不想往省局调:一是他觉得自己來省局后,人生地不熟的,虽然是夏局长发话调自己上來的,但他现在只不过是因为鹿书记发了话,才不得不答应下來。所以,将來自己到了省局,夏局长可能为了夏楚楚的缘故,不仅不会扶持关照自己,还很可能会踩自己几下,让自己出不了头。那样的话,自己的境况就会很惨。

其次,最主要的原因,自己很舍不得陈怡。陈怡现在正在和李智闹离婚,如果自己调到省局來,她一个人在那边,要对付李智父子,会很困难。而且,自己在她最需要援手的时候离开她,也显得毫无情意,说不定陈怡会有什么想法。

第三,自己调到省局來,极可能是在省局办公室搞文秘工作。而现在,自己对这种枯燥的、虚假的文字游戏确实是很厌倦了,每天都要长篇大论地写一些空话、套话、假话,挖空心思地玩文字游戏,累得要死却沒有一点成就感,远不如自己写篇小说或是散文那样有激情……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和顾虑,所以,当鹿书记和夏必成在一问一答地讨论自己调到省局來的问題时,他不仅沒有一丝高兴的念头,反倒在心里暗暗叫苦,恨不得出口制止他们。可是,他也知道鹿书记这是为自己好,自己在这时候决不能说什么扫兴的话,以免被在场的领导认为自己是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因此,在鹿书记和夏必成谈话的过程中,虽然他们的话題基本上是围着自己转,但他始终沒有插言,也不知道该插什么言。

直到夏楚楚不满地指责他,说他是个呆子,连一句道谢的话都不会说,他才猛醒过來,赶紧堆出一点笑容,有点狼狈地说:“谢谢鹿书记,谢谢夏局长!谢谢两位领导的关心!”

夏楚楚见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满,白了他几眼,嘴里低声嘟囔道:“死呆子,木脑壳!”

鹿书记听夏楚楚骂叶鸣时,就像一个小媳妇在嗔怪自己有点木讷的丈夫一样,先是觉得有点好笑,然后忽然心里一动:看夏楚楚的样子,显然对自己的儿子非常倾心。而刚刚在汽车上,夏楚楚和她父亲打电话时,好像她父亲不大高兴她和叶鸣在一起,在不断地催促她回家吃饭。只是后來夏楚楚说她在自己的车子上,夏必成才改变了态度。

由此,鹿书记猜测出:夏必成可能觉得叶鸣是一个小地方的公务员,和他的女儿不相配,所以反对他们两个人來往。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鹿书记心里便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自己亲自给叶鸣和夏楚楚做个媒,倒要看看夏必成是什么反应。

于是,他便含笑看了夏楚楚几眼,对夏必成说:“夏必成同志,你这个女儿也非常优秀啊!我跟她交往虽然不多,但看得出來,令爱不仅才貌双全,而且心地单纯,心直口快,性格非常爽利,我非常欣赏她的这一个性。哈哈哈!”

夏楚楚听鹿书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忽然表扬起自己來,虽然她性格爽利,却也有点不好意思起來,红着脸看一眼叶鸣,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

夏必成本來就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宠溺万分,也听过很多人当着自己的面,表扬称赞过她。但现在,这赞扬的话出自一位省委书记之口,却让他格外高兴、格外自豪,眼睛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嘴里谦虚说:“鹿书记,您过奖了!我这个丫头,其他方面还算好,长相才华方面也还过得去,在她们台里面还有才女之称。只是,她有时候性格有点古怪,比较任性,有点我行我素。这也得怪她母亲,自小就骄纵她,什么事都容着她,等她长大后,想要给她纠正过來,都已经來不及了。呵呵呵!”

其实,自小骄纵夏楚楚的,并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他这个堂堂的省局局长。只不过,因为她母亲不在场,他就趁机把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去。

这时候,李书记也在旁边笑着说:“必成,我倒觉得楚楚这性格很好,很可爱,爱憎分明,直來直往,一点也不忸怩作态,我很喜欢,也沒必要去改变或是纠正她什么。”

鹿书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叶鸣,又看了看夏楚楚,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我看,楚楚这样的优秀女孩,与小叶倒是很般配的。你们看看,他们两个人,一个英俊潇洒,一个漂亮聪慧。刚刚我到省局门口时,看到他们两个人手挽手站在一起,真好比一对金童玉女,看得我这个老古董都有点羡慕这对年轻人了。哈哈哈!”

夏楚楚听鹿书记当着自己父亲和李书记的面,称赞她和叶鸣是一对“金童玉女”,心里大喜,也顾不得害羞,抬起头笑着对鹿书记说:“鹿书记,您既然觉得我和他相配,您就给我们做个媒呗!只要您愿意做媒,我就愿意嫁给这个乡巴佬!”

说着,她就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的父亲,心想如果鹿书记愿意做媒,我看你还怎么反对。

鹿书记先是一愣,忽然再次仰头哈哈大笑,把大拇指一竖,由衷地赞叹说:“楚楚,你真是个爽利的好孩子。我答应你:如果你和小叶真心相爱,我愿意给你们做媒!不过,你们将來成亲了,可别忘记答谢我这个大媒人啊!哈哈哈!”

第三百三十三章 鹿书记的提议

夏必成、李书记、徐立忠等人,见夏楚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不讳地要省委书记给她和叶鸣做媒,都是既吃惊又好笑,脸上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就连一贯不苟言笑的徐立忠,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容。

屋子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叶鸣,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叶鸣沒想到夏楚楚如此胆大、如此直爽,见屋子里的人都在用古古怪怪的目光盯着自己看,不由又羞又窘,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有点哭笑不得。

鹿书记见夏必成只是微笑着,却并不应和自己的话,心里有点不高兴,脸上却仍挂着笑容,问夏必成道:“夏必成同志,我这不算乱点鸳鸯谱吧!现在虽然是新社会,不讲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但是,楚楚是你的女儿,婚姻大事还是得你这个做父亲的首肯才对。我要想当这媒人,也得先取得你的支持才行啊!怎么样?把小叶和楚楚撮合在一起,不会委屈你的女儿吧!”

夏必成一听鹿书记这样说,知道他是对自己沒有在第一时间赞成他的话有点想法了,心里一惊,忙陪笑说:“鹿书记,如果您能给小女和小叶做媒人,那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啊!全国这么多青年男女,这么多恋人,可是,能让一位省委书记亲自做媒的,又有几对?我现在高兴还來不及呢,怎么会认为这样会委屈了楚楚?再说了,小叶无论是外形,还是才华能力,都是非常出色的,配楚楚那是绰绰有余。只要小叶不嫌弃楚楚口无遮拦、直來直往、大大咧咧的性格,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不过,您既然是大媒人,到小叶和楚楚结婚的那天,您可得來参加他们的婚礼啊!那样的话,这桩亲事就更加美满了。呵呵呵!”

鹿书记不待他说完,连声应道:“那是肯定的,一定來,一定來!”

夏楚楚听她父亲答应了自己和叶鸣谈恋爱,而且居然和鹿书记讨论起她和叶鸣将來结婚的事情來,不由心花怒放。虽然她父亲刚刚批评她口无遮拦、大大咧咧,这时候也不跟他计较了,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叶鸣,满脸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心里已经在憧憬自己和这个乡巴佬结婚时的浪漫情景了……

叶鸣见鹿书记、夏必成居然开始计划自己和夏楚楚结婚的事了,丝毫也沒有想到要征求自己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不由得啼笑皆非,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满脸挂着不自然的笑容,任他们谈论。

好在,这时候黎静雅从餐厅出來,笑着招呼鹿记,说可以吃饭了。

在开酒时,鹿书记见桌子上摆了三瓶五粮液,忙说:“润基同志,晚上我们还要开会,酒还是少喝一点,不要喝红了脸,惹得别人腹诽。我看,你、我加上夏必成同志和小叶,四个人总量控制一瓶。小徐等下要开车,就不要他喝了。”

夏楚楚今天心里非常高兴,很想喝点酒,见鹿书记直接把她排除到了喝酒的人之外,便嚷道:“鹿书记,我呢?您怎么沒把我算到里面?您这是重男轻女啊!我今晚不用录节目,我也要喝酒!”

鹿书记一愣,忙笑着说:“楚楚批评得对,我不应该把女同志排除在外。你如果想喝酒,那我们就开两瓶。”

黎静雅走过去搂住夏楚楚的肩膀,疼爱地埋怨说:“楚楚,你要少喝点酒。你主持节目,一定要注意保护好你的嗓子,那是你谋生的工具啊!如果喝酒喝多了,很容易破坏嗓子的。”

夏楚楚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说:“干妈,您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我今天要提前和鹿书记喝几杯谢媒酒,让他记住答应我的话,不要一忙工作就把这事给忘了。嘿嘿!”

鹿书记忙说:“楚楚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答应的事,从來就不会忘记,也不会食言。你今天不敬我的酒,我也会认认真真地履行做媒的职责的。当然,如果你能敬我几杯酒的话,我就会记得更牢靠了。哈哈哈!”

夏必成笑着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说:“楚楚,别太放肆了!做女孩子一定要文静一点才可爱,知道吗?你这样疯疯癫癫的,幸亏鹿记不是个计较的人。不然的话,你就有苦头吃了。”

李书记忙说:“必成,你别吓唬楚楚!她就是这脾气性格,我们也很喜欢她这性格,你一定要她改变什么?她的性格一改变,那就不是夏楚楚了!”

夏楚楚对李书记的话深以为然,很得意地对着她父亲吐吐舌头,便揎拳掳袖地开始开酒了。

在互敬了几杯酒之后,鹿书记见叶鸣还要敬他,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很想借这个机会考校考校叶鸣,看他是否真的如别人所说的那样博闻强记、知识广博。而且,他也很想用这样考校的方法,让自己的儿子露一露真才实学,给李润基、夏必成等人看看,自己也好暗暗得意一下----他这种心理,其实就像许多拥有一个很出色的儿子的父母一样,总想利用各种场合向别人炫耀自己儿子的才华,藉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得意心理……

于是,当叶鸣再次举着一杯酒站起來,准备敬他的时候,他微笑着摇摇手,说:“小叶,你先坐下。我在新冷时,听你局里的两位领导说,你记忆力非常好,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而且,你看过的书也很多,尤其喜欢看文史方面的书籍,听说你还通读过文言文版的《资治通鉴》,还能背诵《红楼梦》里面所有的诗词和对联。恰好,我也是学中文的,也很喜欢读文史方面的书。所以,我现在想考校你一下:我出題目,你答。答上來了,我喝半杯酒;答不上來,你喝一杯酒。怎么样?”

叶鸣正是争强好胜的年龄,加之对自己在文史方面的知识很有自信,见鹿书记出一个这样的考校方法,正中下怀,便笑着答道:“鹿书记,您晚上要开会,您喝酒随意,不要喝半杯。我如果答不上來,我喝两杯,好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考校

鹿书记听叶鸣说如果他答不上來,就愿意喝两杯酒,对他这份自信非常满意,微微点了点头,说:“好,那我们现在开始。司马光在编撰《资治通鉴》时,经常会对一些历史事件或是人物做出自己的评价,以供阅读这本书的皇帝参考。这些评价很多都是经典名言,在开头都会加上三个字:‘臣光言’,意思就是‘微臣司马光认为’。我的问題是:在《资治通鉴》开篇时,第一段‘臣光言’,是谈论什么主題的?你能背诵一下其中最经典的几句话吗?”

叶鸣通读过两遍《资治通鉴》,对里面一些司马光的观点很感兴趣,所以,这个问題自然难不倒他。而且,他猜出鹿书记要自己回答这个并不算难的问題,目的也是顺便给在座的李书记、夏必成、徐立忠上上课,让他们也知道一下什么是君子、什么是小人。

于是,他便侃侃而谈道:“鹿书记,这是司马光在总结春秋末年智伯败亡的教训,而得出的一个关于德和才之间关系的论断。他说:德才兼备者谓之圣人,德才兼亡者谓之愚人,德胜才者谓之君子,才胜德者谓之小人。凡选人用人,如果得不到圣人、君子,宁可用愚人也不用小人。愚人智商不高,能力不行,即使作恶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小人有才无德,他挟才以作恶,智力足以使其奸谋得逞,如虎添翼,危害不浅。自古以來,国之乱臣,家之败子,才有余而德不足,以至于颠覆者是很多的。这也就是司马光的‘德才观’:既注重‘才’,更注重‘德’,推崇有德行的圣人、君子,鄙视虽有才却无德的小人。在谈及那个宁可用愚人也不用小人的观点时,他还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原文是这样的:‘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多哉!’意思就是:愚者要害人,但能力不足,就好比一条想要咬人的乳狗,被咬的人很容易制服它;但是,小人能力很强,他要害人,就好比一只长了翅膀的恶虎,对人的危害非常大。”

鹿书记听他将这段话阐释得非常明白,而且信口就背出了一段原文,不由频频颔首,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语重心长地说:“小叶对这段司马光的德才观阐释得很透彻。同志们,司马光的这段话,对于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如何选人用人,有很大的启示作用啊!到了我们这个级别的领导,周围围着自己转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之中,圣人我估计是凤毛麟角,但肯定有很多君子、贤人,也肯定有很多愚人、小人。所以,我们就要有明察秋毫的本事,要有一双孙悟空那样的火眼金睛,要时刻注意区分哪些是君子、贤人,哪些是愚人、小人。而那些小人,往往都是一些能力很强的人,平时也很善于伪装,很善于投机取巧,很善于巴结领导、讨好领导。但往往是这些很有本事但德行很差的小人,对我们的事业危害最大。

以历史上最臭名昭彰的小人王莽为例。这个大野心家、阴谋家,在篡位之前,拼命讨好汉成帝和孝元皇太后。在时机未成熟的时候,他虽然身居高位,却从不以自己为尊,总能礼贤下士、清廉俭朴,常把自己的俸禄分给门客和平民,甚至卖掉马车接济穷人,在民间深受爱戴,以致朝野的名流都称赞歌颂他。为了获得公正无私的好名声,他甚至还先后逼自己两个犯了过错但罪不至死的儿子王获、王宇自杀,致使他的夫人因为伤心过度而哭瞎了双眼。就是这样一个虚伪小人,在汉成帝死后,立即翻脸,毒死了自己的女婿汉平帝,并借一些祥瑞和图谶,唆使人拥戴自己为帝,建立了一个短命的新朝,断送了西汉的江山,并引发了绿林、赤眉起义,使天下动荡了十多年,害得千千万万的人颠沛流离、家破人亡。所以说,小人的危害,是非常巨大的,我们一定要时时警醒、处处留心,绝不能让小人得志,绝不能让小人当权。”

说到这里时,他眼睛看着叶鸣,微微一笑说:“小叶,我又要考校你一下了:唐代有一位大诗人,对王莽的虚伪有几句生动的描写。这位诗人是谁?诗的題目是什么?这首诗的全文又是怎样的?”

这个題目一出,李书记、夏必成虽然知道其中几句,但至于这是谁写的、原诗又是怎样的,他们却也搞不清楚,便都把目光投向叶鸣,看他是否答得上來。

叶鸣稍一思索,便胸有成竹地答道:“鹿书记,那首诗应该是白居易写的,題目好像是叫《放言》,全诗共八句:‘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其中最后那四句是非常有名的,我想李书记、夏局长等领导应该都知道。”

夏必成点点头,很佩服地说:“小叶,我原來听徐飞说你博闻强记,知识面非常广,记忆力惊人,当时我还不大相信。现在看來,你确实是有过人之才。比如刚刚那首诗,我就只知道后面那四句,根本不知道前面还有四句比较生涩的诗句。看來,你们k市地税系统将你誉为系统内第一才子,并不是溢美之词啊!”

坐在叶鸣右边的夏楚楚,见自己的心上人面对省委书记的考校,应答如流,还得到了自己父亲的有种赞叹,不由既自豪又欢喜,目光紧紧地盯着叶鸣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只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得像天仙一样。

而鹿书记,他考校叶鸣的目的,一是要验证一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在李书记、夏必成等人面前露一手,好满足一下自己的自豪感。

因此,在听完夏必成那段赞扬叶鸣的话之后,他脸上露出了自得和满足的笑容,又喝了半杯酒,开始思考要出一个难一点的題目來考考叶鸣。如果他也答出來了,那自己就更应该高兴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感同身受

因为鹿书记原來在和叶鸣闲聊时听他说过:他前前后后将《红楼梦》读了六七遍,对里面的诗词和楹联匾额可以倒背如流。因此,他决定出几个比较刁的題目,考校考校叶鸣,看他是否在吹牛皮。

在思考了片刻后,鹿书记对跃跃欲试的叶鸣说:“小叶,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对《红楼梦》里面的诗词曲赋和楹联匾额可以做到倒背如流,那我现在就出几道关于这方面的題目,好吗?”

叶鸣点点头说:“好的。”

“你听好:林黛玉初进荣国府时,在荣禧堂里面看到过一幅对联,这幅对联是谁写的?内容是什么?”

叶鸣略一思索,便答道:“那幅对联是东安郡王穆莳为荣国公贾源写的,内容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鹿书记点点头,喝了一口酒,又问道:“在《宁国府除夕祭宗祠 荣国府元宵开夜宴》一章中,曹雪芹以薛宝琴的视角,对荣宁两府宗祠有过详细的描写。其中,她共看到过三幅对联,这三幅对联分别是什么内容?是由谁书写的?”

这个问題确实有点刁钻,也有点难答。如果不是对《红楼梦》非常熟悉,一般的人很难答出來。

这里面,李书记、夏必成、夏楚楚都是看过《红楼梦》两遍以上的,但要他们回答出这个问題,也都答不上來。

夏楚楚生怕叶鸣回答不出來,便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心里暗暗为他着急。

孰料,叶鸣在听完鹿书记的问題后,立即不假思索地应声答道:“第一幅对联是贾氏宗祠的正门楹联,内容是‘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尝之盛’,是太傅王希献所书;第二副对联是‘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横批是‘星辉辅弼’,这是皇帝御笔;第三副对联是‘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横批是‘慎终追远’,也是皇帝御笔书写。”

他刚一答完,一直在担心他的夏楚楚高兴得“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鹿书记脸上也露出满意的微笑,说:“小叶,看來你今晚是一口酒也喝不到了。对了,除了《红楼梦》、《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这四大名著外,其他明清小说,比如《聊斋志异》、《封神演义》、《儒林外史》、《老残游记》、《镜花缘》等等,你也熟读过吗?如果我在这里面出几道題,你能答上來吗?”

叶鸣踌躇了一下,说:“这些书我都读过,但是沒有钻研过。不过,我也可以试一试。”

鹿书记想了想,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说:“《聊斋志异》里面有一首诗,虽然不出名,但我对它印象很深。诗是这样的:‘满江风月冷凄凄,瘦草零花化作泥。千里云山飞不到,梦魂夜夜竹桥西。’我的问題是:这首诗是《聊斋志异》里面的哪一篇故事里的?这个故事的内容是什么?你能讲述一下吗?”

叶鸣听鹿书记忽然提及这首诗,心里忽然一酸,眼眶也渐渐红了。

在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叶鸣用有点悲伤的语气说:“鹿书记,您如果问《聊斋志异》里面的其他故事里面的诗词,我可能会不记得。但是,这一首诗,我和您一样,也是印象非常深刻:这首诗出自《聊斋志异》里面的《田子成》篇,讲述的是一个幼年失父的进士寻找他父亲遗骨的故事。

故事的大意是这样的:江宁人田子成,在一次过洞庭湖时,翻船淹死了。儿子田良耜,是明末进士,当时还在怀抱中。田子成的妻子杜氏,听到丈夫的噩耗,痛不欲生,服毒自尽。田良耜被庶祖母抚养成人,后考中进士,被派到湖北做官。过了一年多,改调湖南。走到洞庭湖,他想起了被淹死的父亲,痛哭而返,向上司禀报财力不及,请求辞官。上司不许,只将他降职为县丞,隶属汉阳府。田良耜推辞不去,院司再三督促,才勉强上任。到任后,他放荡不羁,常常遨游于江湖之间,不理政事。

后來有一天,他乘小船出去游览。夜晚,船泊江边,听到岸上传來悠扬动听的洞箫声。兴致所來,便弃船上岸,乘着月光,望箫声传來的方向走去。大约走了半里路,见一片旷野中孤立着几间茅屋,隐隐透出灯光。近前从窗子里往里偷看,见里边有三个人正坐着喝酒。上座是一个秀才,三十多岁年纪;下座是一个老翁,打横坐着个吹洞箫的,是个少年人。那个三十多岁的秀才,就是他已故的父亲的鬼魂。在和那个老翁和少年吟诗唱和的过程中,他的父亲就吟诵了您刚刚所说的那首诗,以表达他怀念故乡和妻子儿子的凄楚之情……”

当他讲到这里时,忽然想起自己自小就沒有见过面的父亲,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來,声音也哽咽了。

鹿书记见他伤心,知道他是想起了他自己的父亲,引发了他的伤感之情,心里也是一阵激荡,眼眶也渐渐红了,用无比怜爱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从來沒有体味过父爱的儿子,一时间心潮澎湃,几乎想立即扑过去把他搂在怀里,温言抚慰他一番,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父亲,告诉他他的父亲就在他身边默默地关注他……

夏必成、徐立忠两人,并不知道叶鸣自小无父,见他说着说着忽然流出了眼泪,都吃了一惊,注目凝视着他,不知他是怎么回事。

而夏楚楚,曾经听过他自小无父的事情,所以,知道他肯定是因为鹿书记那首诗,想起了他自己的父亲,心里也是一阵酸楚,陪着叶鸣掉下了眼泪……

叶鸣见夏必成等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便用纸巾擦擦眼泪,说:“各位领导,真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我的经历和那个田良耜有点相似,也是自小沒有看到过父亲。我在读高中时,就曾经想辍学去寻找我的生父,但被我母亲劝阻住了。所以,我对《聊斋志异》里面的这篇故事印象特别深。因为对田良耜的不幸遭遇,我感同身受,所以才记得非常牢。”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着调的马屁

夏楚楚见酒桌上的气氛有点压抑,便擦擦眼角的泪花,对鹿书记展颜一笑,有点调皮地说:“鹿书记,您考了叶鸣这么多題目,我也考考您,怎么样?我的題目也是《聊斋志异》里面的,你如果答上來了,我和两杯;答不上來,您喝一杯,怎么样?我这应该不算以下犯上吗?”

鹿书记本來也和叶鸣一样,正沉浸在一种比较伤感的情绪中,听到夏楚楚的话,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问道:“楚楚,你也喜欢看《聊斋志异》吗?我对这本书钻研得不精,不过也看过一两遍。你说说看,是个什么題目?”

夏必成忙笑着说:“鹿书记,你不知道,楚楚自小就对那些写鬼写妖的书籍和故事特别感兴趣,尤其是《聊斋志异》,她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因为这些书看多了,所以养成了她现在鬼灵精怪的性格。您要是和她谈聊斋,她保准可以和您谈个三天三夜不合眼。呵呵呵!”

鹿书记也是呵呵一笑,说:“读聊斋好啊!郭沫若老先生有一副精辟的对联,就是对《聊斋志异》的高度评价:‘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木三分’。楚楚能喜欢聊斋志异,是好事啊!楚楚,你出題目吧!”

夏楚楚抿嘴一笑,说:“我这里也有一首词,是《聊斋志异》里面的。我的问題跟您刚刚要叶鸣回答的一样,也是请您说出这首词出自于《聊斋志异》里面哪一篇故事。这首词是这样的:‘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磕牙?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

当听到她念到最后两句时,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鹿书记边笑边说:“楚楚,你先喝酒吧!这首词我刚好记得,是出自《聊斋志异》里面的《凤阳士人》那一篇,对不对?”

夏楚楚满以为鹿书记不会对这么一首比较闺怨词感兴趣,应该不会记得的,沒想到他不假思索地答了出來,心里对鹿书记也很是佩服,便伸出舌头对鹿书记做了个鬼脸,嫣然一笑,很痛快地喝了两杯酒。

此时,桌上的两瓶酒已经干完,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

鹿书记今天在考校叶鸣时,几乎沒有一个问題难倒他,因此他多喝了几杯酒,在酒快喝完时,眼睛看着叶鸣,笑着说:“我今天这是请君入瓮、作茧自缚啊!自己定个喝酒考校的规矩,结果我自己喝得最多。不过,我还是非常高兴。俗话说:后生可畏!我原來自认为是个博览群书的人,也觉得在文史知识方面应该算是有点造诣了。但是,从今天的考校结果來看,真是应了那句古话: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撵旧人啊!哈哈哈!”

鹿书记此次考校虽然输了,但是此时他的内心却是得意万分:叶鸣不愧是自己和赵涵的儿子啊,完全继承了两个人身上的优点:热爱文史、博闻强记、知识广博、博览群书。如果单从才华方面來讲,他比自己那个大女儿鹿念紫可要强很远了……

而且,在叶鸣回答这些问題时,李书记、夏必成等人都是交口称赞,这也令他这个做父亲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种“有子如此、夫复何求”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由于晚上还要和李书记去开会,鹿书记不敢久留,可是,心里又实在有点舍不得叶鸣。

因此,在临走前,他便对叶鸣说:“小叶,明天上午有空吗?明天是星期六,我可以抽点时间在办公室和你见见面,一起喝杯茶,我们再深入聊一下。如果你想去,我让小徐开车來接你。”

夏必成见鹿书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邀请叶鸣去他办公室和他聊天,而且语气里还带着一点迫不及待的意味,好像生怕叶鸣不去似的,心里再次一惊:省委书记亲自邀请去他办公室喝茶聊天,这种待遇,一般的市州一把手肯怕都享受不到吧!看來,自己的估计沒错,鹿书记这是要大力栽培和提拔叶鸣了!

于是,他抢先笑着对叶鸣说:“小叶,你还不谢谢鹿书记?你是我们地税系统的,能到省委书记办公室去和鹿书记喝茶聊天,那不仅是你个人的荣誉,我这个省局局长,也与有荣焉!鹿书记这么平易近人、这么亲切随和,我们全省人民都有福了!”

鹿书记听他这个马屁拍得很不着调,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心想这个夏必成怎么就这水平?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旁边的李书记也听得很不舒服,觉得夏必成今天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什么“我这个省局局长,也与有荣焉”,什么“我们全省人民都有福了”,这样赤/裸/裸的马屁话,亏他是怎么说出口的?自己以前怎么沒有发现他还有这么一大毛病?

就连夏楚楚,也觉得自己自己的父亲这几句马屁拍得实在是不高明,令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为了缓和一下这种窘境,夏楚楚忙笑着对鹿书记说:“鹿书记,明天上午我也不要上班,也要和乡巴佬去你办公室玩,好不好?到时候,你和乡巴佬聊天,我就给你们煮茶沏茶,绝不打扰你们的话題,怎么样?”

鹿书记从内心还是非常喜欢这个美丽大方、快言快语的女孩子的,因此,在听她说也要去他办公室玩以后,忙说:“好啊,热烈欢迎楚楚一起去玩!到时候,我和小叶围炉茶话,你在旁边红袖添香,也不失为一道美丽的风景啊!呵呵呵!”

在鹿书记和李书记等人离开后,夏楚楚立即就挽住了叶鸣的胳膊,对正准备和黎静雅告辞回家的夏必成说:“爸,我还要和叶鸣出去逛逛街,可能晚点回來,你跟妈妈说一声。”

夏必成此时已经完全赞成自己的女儿跟叶鸣交往,因此,他便笑着答道:“好,你们去吧!小叶,外面风大,你要照顾好楚楚,不要让她冻着了。另外,最好早一点回家,不要太晚了。”

叶鸣赶紧答应下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城市月光酒吧

在走出地税局大门后,叶鸣见外面寒风凛冽、朔风怒号,好像要下雪的样子,心里有点打退堂鼓了。

而且,他现在也确实不想和夏楚楚太过亲密,以免她误会更深,以为自己答应和她谈恋爱了。

于是,他便委婉地对夏楚楚说:“楚楚,我们k市的王修光市长还在神龙大酒店等我,等下我想去陪一陪他。再说,你看看,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散步也不好散,弄得不好会冻着你,到时我都不好和你爸爸交差。要不,你先回家去吧,我打个的士到神龙大酒店找王市长去。”

夏楚楚转过头看着他,把眼一瞪,说:“乡巴佬,你别假惺惺的,以关心我的名义想把我支使开。我还不知道你那点鬼心眼,你现在人在我身边,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告诉你:我和你是鹿书记亲自做的媒,是御赐婚姻,而且刚刚你也沒有提出反对意见。你要是敢反悔,敢甩脱我和其他女人结婚,看鹿书记怎么收拾你!哼哼!”

夏楚楚今天得到了鹿书记和他爸爸的支持,仿佛手里拿到了尚方宝剑,俨然以叶鸣的女朋友自居了。

叶鸣被她紧紧地挽住胳膊,又不好挣脱她,知道今晚不陪她是不行了,于是便改口问道:“那你准备到哪里去玩?总不至于要我在这天寒地冻的夜色中,陪你在大街上溜达吧!”

夏楚楚见他改口,紧绷的脸立即松弛下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歪着头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去解放路的酒吧一条街玩吧!酒吧里暖和,我们还可以喝两杯。我估计,你这个乡巴佬很少去酒吧,今天带你去见识见识!”

叶鸣双手乱摇说:“楚楚,你快别害我了!我在新冷进过一两次酒吧,差点被里面震耳欲聋的摇滚舞曲把心脏都震破,每次呆几分钟就受不了,只想逃出去。”

夏楚楚撇了撇嘴,不屑地说:“我说你是个乡巴佬,你还不服气!你们新冷那是什么档次的酒吧?省城又是什么档次的酒吧?我告诉你:你进去的那些酒吧,肯定是些乌七八糟的场所,专门为那些社会上的溜子和混混开设的低档酒吧。进入那里面的人,都喜欢刺激,喜欢疯狂的舞曲,有些还吃摇头丸、打k粉,经常有人喝醉打架闹事。我们电视台曾经采访披露过很多这样的酒吧。你说说:你进入的是不是这种酒吧?”

叶鸣想了想,点点头承认说:“你说的好像沒错。新冷的几家酒吧,都是这样的,乌烟瘴气、嘈杂喧嚣,也确实有人吃摇头丸打k粉,有些酒吧还表演脱衣舞。而且那里面的音乐无一例外都是高亢激昂的疯狂舞曲,震得人耳膜生痛。我还以为酒吧里都是这样的呢!”

夏楚楚说:“所以我才说你是乡巴佬啊!我告诉你:在酒吧一条街,有大大小小几十家酒吧。这些酒吧分为三类:第一类就是你刚刚所说的那种,我们称之为high吧,里面大部分时间放的都是很劲爆的的士高舞曲,而且音乐声很大,人在里面根本无法说话交流,只能随着舞曲疯狂地蹦迪跳舞喝酒;

第二类是慢摇吧,里面的音乐比第一类轻缓,但也都是摇滚舞曲,只是沒有那么疯狂,适合几个朋友在里面喝喝酒,蹦蹦迪,放松一下身心;

第三类是清吧,以轻音乐为主、比较安静、沒有disco或者热舞女郎的那种酒吧。适合谈天说地、朋友沟通感情、喝喝东西聊聊天的。清吧或称英式小餐吧,是流行于英伦三岛的一种酒吧形式,也是大众化消费场所,适合普通民众在工余相聚并轻松一下,谈天说地。而且,有些清吧里面还有驻唱的歌手,客人可以出钱点歌。

今天我要带你去的,就是解放路的一家清吧,名字叫城市月光。这里面环境优雅,音乐舒缓,驻唱的歌手很多水平都很高。我们电视台的同事平时小聚,一般都会选择到这家清吧去。”

叶鸣听她把酒吧都想好了,知道今晚不陪她去坐一坐,肯定是不行了。但是,他又怕等下跟她单独呆在一起,她会提及自己和她的关系问題,到时自己不好怎么回答,于是便试试探探地问:“楚楚,我们两个人到酒吧玩,沒什么气氛。要不,我把苏醒和他媳妇叫过來吧,让他再喊两个同学过來也行。去酒吧的话,人多一点气氛好些。”

夏楚楚把脸一板,气恼地说:“乡巴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单独跟我呆在一起,你就明说,犯不着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我发现你这人就这样,有时候虚伪得很。你既然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刚刚鹿书记和我爸在谈论我们的事情时,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说你不愿意?你刚刚既然沒有明确表示反对,那我就认为你是默认。现在我们两个人出去约会,你要喊这么多人來当电灯泡干吗?你是嫌城市月光酒吧的灯光太暗是吗?真是的----”

叶鸣一听到她最后那句“真是的”,就吓得不敢再开口,只好乖乖地替她拿过手提包,两个人打的赶往解放路酒吧一条街。

进入“城市月光酒吧”后,叶鸣打眼一看,这里面果然比较清爽典雅:这家酒吧共有两层,是一种开放式的复式结构。二楼是环形的楼梯,上面也摆放着很多酒桌,还有几个包厢。酒吧的墙壁上包裹着淡黄色的装饰布料,七彩的灯光旋转摇曳着,但并不刺眼。在一楼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舞台,舞台上摆着一架钢琴,此时正有一个穿着一身雪白西装的青年男子在弹奏着舒缓的钢琴曲。

一个服务员引导叶鸣和夏楚楚在一楼东南角一张桌子坐下,并问他们要喝点什么。

夏楚楚很熟练地说:“给我们來一瓶杰克丹尼酒,配三瓶小雪碧。另外,再來一份爆米花、一个小果盘、一份鸭脖子。”

服务员在点单纸上飞快地记录着,在问清他们在沒有别的要求后,便转身匆匆离去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点歌

当服务员把所点的东西用一只小花篮提上來,并把酒打开配好雪碧后,夏楚楚笑着对叶鸣说:“乡巴佬,我们怎么喝酒?是摇骰子还是猜拳?要不我们玩两只小蜜蜂也行。”

叶鸣觉得猜拳和两只小蜜蜂的游戏都太吵闹,怕影响周围的人,便说:“我们还是摇骰子猜点子吧!”

由于在进店之前,夏楚楚就从她的包里拿出一副大墨镜戴在脸上,所以周围的人都沒有认出她这个大明星。因此,她就有点有恃无恐,说话的声音就比较大。

但因为她的嗓音很悦耳、很有特色,加之这里有很多人都是她的粉丝,对她的声音很熟悉。所以,在她说话时,很多人都侧目看她,但见她正在和一个年轻人喝酒,想起电视里的夏楚楚不会到这种地方來喝酒,所以很多人看她一眼后,又把目光移开了。

夏楚楚猜点子很有一套,经常使诈。比如:有时候她摇出來的六粒骰子里面,沒有一个三,如果是她先喊数,她就会虚晃一枪,喊出四个三甚至五个三,一旦叶鸣那六粒骰子里也有两三个三,他就肯定会说五个三或是六个三。这时候,她就会得意洋洋地喊“开”,让叶鸣目瞪口呆。

因此,在开始的几轮里面,叶鸣输多赢少,接连喝了好几杯酒。

后來,叶鸣渐渐识破了她的一些诡计和小伎俩,也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方法让她猜错了几次,也喝了几杯酒。

此时,酒吧内的人已经越來越多,气氛也渐渐达到了**。

不知何时,那个弹钢琴的男子已经悄然下台,另外一个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礼服、染着红发的青年男子上台,在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便宣布“城市月光酒吧”驻唱歌手表演正式开始。

首先上台献歌的是一个满口港台腔的二十余岁的年轻人。长得精瘦精瘦的,嗓门却很洪亮,一发声,居然震得两边的低音炮嗡嗡作响。

这样的大冷天,这位精瘦的歌手却只穿了一条黑绸灯笼裤,上身是一件一次性的薄薄的白衬衣,一上场就唱了一首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在唱的过程中,他显得非常投入,抓着话筒在台子上像一只猴子一样又蹦又跳,在舞台上转來转去,不停地做勾手的动作,示意听众们鼓掌喝彩。

就在这时,从叶鸣附近的一张桌子上,忽然传出來几声尖利的口哨声和喝倒彩的嗬嗬声。跟着,就听一个粗哑的嗓门对着台上那个歌手高声斥骂道:“台上那只小猴子,给老子滚下去!你这是唱的什么歌?是卖砂罐子还是敲破锣?老子随便到街上扯一个在桥洞里卖唱的人來,都比你唱得好些!”

那个歌手一愣,看了喝斥他的那桌客人一眼,沒有理睬他们,继续唱下一首歌:《热情的沙漠》。

叶鸣看了看那桌呵斥那个歌手的客人,皱了皱眉头,低声对夏楚楚说:“楚楚,我还以为像这样优雅的酒吧里面,來的应该都是一些优雅的客人。沒想到,还有这样沒素质的人也在这里面装模作样地品酒听舒缓的音乐啊!他们就应该去那种热吧high吧,那里可以随他们闹腾,免得影响其他人的心情和雅兴!”

夏楚楚伸过手來,在他的鼻子上捏了一把,笑着说:“乡巴佬,你以为你好高雅啊!你要不是和我这个时尚漂亮的城里姑娘在一起,你到这地方來,就是一乡下來的土老鳖,你还自认为是很优雅的客人啊!对了,这里是可以点歌的,而且还可以和别人竞价。你想不想为我点一首歌?”

叶鸣问道:“点歌还竞价?怎么个竞价法?”

夏楚楚解释说:“这是这个歌厅想出來的一个创收办法。因为來这个歌厅献歌的,都是一些有点名气或是长得很漂亮的歌手,所以,每个歌手在免费献唱两首歌后,再唱歌就要客人点歌,以两百元起价,谁出价高就唱谁点的歌。怎么样?你可不可以为我点首歌?”

叶鸣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钱,便摇摇头说:“楚楚,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又不是你过生日,我们沒必要点什么歌浪费钱吧!”

夏楚楚满以为他会一口答应,沒想到他居然拒绝了,不由又羞又恼,在幽暗的灯光下,瞪圆眼睛看着他,气急败坏地说:“叶鸣,你还是个男子汉不?哪有你这么小气的?我告诉你:我只要摘下墨镜,在这里面随便喊一声,这酒吧里争着为我点歌的男人,沒有一百个也有几十个,你信不信?要不要我试试?”

叶鸣吓了一大跳,知道她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说不定一冲动,真的会把墨镜一摘,然后高呼一声“我是夏楚楚,哪位愿意为我点首歌?”那可就出洋相了。

于是,他赶紧应承道:“我点,我点,那倒不用试了!你想听什么歌?”

夏楚楚这才转怒为笑,再次用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点,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这家伙呀,就是一条犟牛----牵着不走,骑着飞奔。人家好心好意求你点首歌,你不干,一定要受点威胁,才乖乖地听话。看來,如果以后和你结婚了,还得采取大棒政策,不能对你怀柔。否则,你的尾巴会翘到天上去!”

叶鸣听她竟然开始规划他们俩结婚后的事情,吓得哑口无言,不敢再接她的腔。

夏楚楚又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几眼,忽然想起一个问題,问道:“乡巴佬,你老实回答我:要是你和陈梦琪一起到这里來,她也提出要你为她点首歌,你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问完这个问題后,她便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叶鸣知道她是想套自己的话,便毫不犹豫地答道:“不会!我不点歌,并不是别的原因,只是觉得这是一种浪费。但你如果真的想听,我还是乐意为你点。说吧,你想听什么歌?”

夏楚楚这才放下心來,想了想,说:“这里是城市月光酒吧,就点一首应景的歌吧: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

_!

第三百三十九章 官二代

在叶鸣和夏楚楚商量点歌的时候,台上那个精瘦的男歌手的《热情的沙漠》已经唱到**部分,正半跪在地上,手里端着一壶啤酒,头部高高地扬起,涨得通红的脖子上青筋暴露,那样子好像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你给我小雨点,滋润我心窝;我给你小微风,吹开你花朵;爱情里小花朵,属于你和我。【,ka~.我们俩的爱情就像热情的沙漠”

当唱完最后那一句后,他忽然抬起抓着啤酒壶的手,高高地举到自己的头顶上,然后,张开嘴巴,将倾倒下来的啤酒一滴不漏地“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引来现场一片热烈的掌声。

在喝完啤酒后,他把酒壶放到地上,一个纵身跃了起来,对着下面给他鼓掌的观众团团作揖,口里不停地说“谢谢,谢谢大家用发财的手给我掌声鼓励。”

这时候,那个一身红衣的主持人又上来,乐呵呵地介绍说:“台上的这位帅哥,是我们的实力派唱将,来自沿海的阿乐。他已经给大家献唱了两首歌,都是经典名曲。大家说说:你们听阿乐的歌,感到很high吗?还想不想再听?”

说着,他就把话筒横过来对着下面。

下面一些有素质的观众礼貌地喊道:“很high!再来一个!”

独独刚刚那个要阿乐滚下去的年轻人,在那边大煞风景地喊道:“我们一点都不high!快让他滚下去,让苏丹上来!我们要听苏丹唱歌!”

主持人一愣,陪笑说:“飞少,您别急!苏丹小姐正在后台化妆,在第三个出场。到时候,您得给她多点几首歌,给她捧捧场啊!她来这里时间不久,而且出道也不久,很需要华少您这样的贵宾给她鼓励和支持。”

那个华少身边一个小混混尖着嗓子叫道:“我们飞哥可以捧苏丹小妞,但是,她得答应做飞哥的女朋友才行啊!要不然,我们把她捧红了,她一转身投到另外的男人的怀抱里去了,我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等下我们点她唱歌可以,但是,她要一切听飞哥指挥:飞哥要她唱什么,她就得唱什么;要她怎么唱,她就怎么唱;而且,每唱一首歌,她得下来陪飞哥喝几杯!怎么样?你问问她答不答应?”

那个主持人可能认得这个号称“飞少”的飞扬跋扈的年轻人,也肯定知道他的底细。所以,在那个小混混提出那些无理要求后,他并不敢拒绝,仍是陪笑说:“这位小兄弟,我们尽量将你的意思告诉苏丹小姐。但是,她答不答应,我却不敢保证。请飞少稍安勿躁,先让我们这位阿乐兄弟和另外一位漂亮火辣的靓妹表演完,轮到苏丹小姐上场了,你们再和她商量,怎么样?”

这个飞少虽然嚣张跋扈,但也知道一般能够开一个这么大的酒吧的老板,都是有点后台的。所以,在主持人说完那番话后,飞少便对那些小跟班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再闹。

接下来,主持人便问现场是否有老板想点阿乐唱歌,但连问几遍后,却没有人响应。阿乐只好一脸尴尬地走下了舞台。

在等待下一个歌手上台的间隙,叶鸣凭借自己超凡的目力,在朦胧的灯光下,仔细看了看不远处桌子上的那个飞少,忽然对夏楚楚说:“楚楚,你猜那边那个飞少是个什么货色?”

夏楚楚鄙夷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把嘴一撇说:“什么货色?一个街上的烂仔呗!”

叶鸣笑道:“楚楚,我敢跟你打赌:那家伙和你一样,是个官二代!”

夏楚楚听他把自己和那个家伙相比,柳眉一竖,怒道:“乡巴佬,怎么说话呢?说我和他一样?我呸!快点,自罚三杯酒!你这张乌鸦嘴要是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撕烂,你信不信?”

叶鸣刚刚没注意,脱口就说出了那句话,也觉得有点不妥,便笑着自饮了三杯酒。

夏楚楚虽然发怒,却忍不住好奇心,见叶鸣喝完酒后,就不说话了,便催促说:“你怎么又变哑巴了?快说说,你凭什么说他是官二代?”

叶鸣笑了笑,说:“首先,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身子骨弱不禁风,眉宇和神色之间没有一点彪悍和凌厉之气,所以他不可能是黑社会老大。但他身边又围着这么多小烂仔,而且好像还很服他,满口飞哥飞哥的,就证明他家里非富即贵,要么是富二代,要么是官二代;

其次,这小子神情倨傲、颐指气使,很可能是从小被人吹捧奉承惯了的,而且他那种倨傲的神气和做派,很可能是从小受他的父亲或是母亲的影响,是潜移默化地形成的。这样说来,他的父母是官员的可能性非常大;

第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能够开这样的酒吧的老板,都是有一定后台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怕事。而且,到这里来玩的人,富豪大贾肯定也有很多,所以,这个主持人对富人是不会惧怕的,也不会像刚刚对那个飞少那样低声下气、软语相求。只有对那些很有权势、能够掐住店子的命脉的官员或是官员的子女,他才会如此放低姿态。如果是别的人在店子里这么闹,他可能早就喊保安或是报警处理了。

综合以上三点,可以得出结论:这个叫飞少的小子,应该是一个官二代,而且他父亲或是母亲的权力还不小,很可能是公安或是其他执法部门的官员。“夏楚楚听他一点一点罗列出来,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虽然对他的话还是将信将疑,却很佩服他的思考和判断能力,笑着在他手臂上擂了一拳,说:“看不出啊乡巴佬,你才当了几天官,讲起话来就一套一套的了?还一点二点三点的,最后还要来个综上所述。我看,你将来要是当了一把手,到台上去发言,绝对也会是讲三大点,每一大点下面又是三小点,每个小点下面还有若干点,非把你的下属折磨死不可!呵呵呵!”

叶鸣很认真地说:“我这不是什么发言,是逻辑推理。你如果不信,可以找个服务员来问问: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里面的服务员绝对认识这个飞少,而且知道他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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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荷塘月色

夏楚楚听叶鸣说得如此笃定,不由兴致盎然,对一个男服务员招招手,示意他过來。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那个男服务员快步走到夏楚楚面前,一只手背到背后,微微躬着腰,含笑问道。

夏楚楚用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个飞少,问道:“那边那个一直在叫嚷的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嚣张无礼?”

那个服务员一愣,往飞少那边看了一眼,为难地说:“小姐,对不起,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客户信息的。如果您有别的需要,我非常愿意效劳!”

夏楚楚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肯定知道那个飞少的底细,心里更是痒痒的,很想知道叶鸣刚刚那个判断是不是真的准确。

于是,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百块钱,塞到那个服务员手里,微笑着说:“你这不算透露客户信息。既然你们都知道他的底细,他的信息就是公开了的,对不对?你放心,我们只是好奇打探一下,沒别的意思!”

那个服务员得了一百块钱,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赶紧向夏楚楚道了谢,然后将头凑过來,低声说:“小姐,那位飞少名叫郭飞,是我们酒吧的常客。他的父亲是市公安局分管治安工作的副局长,名叫郭向阳,母亲是市工商局一位科长。这个飞少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很喜欢摆谱,喜欢带一帮小兄弟到处吃喝玩乐。他父亲安排他到工商局去上班,可他嫌那里工资低,又受拘束,上了几天班就不去了,每天就在街上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前几天,我们这里來了一个新歌手,名叫苏丹,长得很清纯漂亮。这个飞少一眼就看中了她,每天带一帮人來听她唱歌,也点她唱歌。但那个苏丹好像不大搭理他,他便更加來了兴趣。这不,现在苏丹还沒有出场,他们就开始闹腾來。”

夏楚楚听到这里,不由惊讶地回头看一眼满脸得瑟的叶鸣,竖了竖大拇指,赞叹说:“乡巴佬,看不出啊,你还真有一套,真的把那家伙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错,真不错!”

叶鸣心里得意,假装谦虚说:“过奖了,过奖了!这其实不算什么本事。按哲学原理來说,我这是透过现象看本质;按推理的原则來说,这叫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哈哈哈!”

夏楚楚“呸”了一声,含笑说:“臭不要脸!真应了那句很俗气的话: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我要是再表扬你两句,你可能都会飘飘然腾云驾雾了!”

这时候,舞台上上來一位衣着暴露、只用一件透明的轻纱袍子裹着三点式的妖艳女孩,引來场上一片尖叫声、口哨声。

这个嘴巴很大、涂着血红唇膏的女歌手,在台上又舞又跳,先唱了一首黄龄的《high歌》,接着又唱了一首《新贵妃醉酒》。

在她唱的过程中,飞少那张桌子上有一个染着红发的混混,跑到舞台上,强行搂住她,和她接了一个吻,又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两个人在台上扭了一阵,引來下面一片哄笑声。

叶鸣皱皱眉头,对夏楚楚说:“楚楚,我们走吧!这里面太污七八糟了,我都有点受不了了!”

夏楚楚却对那个还沒出场的歌手苏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看看她到底长得怎么样,便对叶鸣说:“再等一下吧,我们看一下那个苏丹的节目就走,好不好?”

叶鸣知道她童心未泯,好奇心很重,肯定是那个尚未露面的女歌手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只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说:“楚楚,你有时候就像个沒长大的孩子,对什么东西都感到新鲜好奇。你看看,刚才为了弄清那个什么飞少的身份,你不惜给一百元小费给那个服务员。你知不知道一句俗话:好奇心害死猫啊!”

夏楚楚见他同意留下來,不由眉开眼笑,也不计较他的话了,又端起杯子和他干了一杯。

不久,那个嘴巴涂得血红的女歌手在风情万种地唱完了两首客人点唱的哥歌曲后,扭着屁股下台去了。

主持人上台來,好像是为了迎合那个飞少似的,用有点激昂、有点兴奋、有点高亢的语调,高声宣布道:“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城市月光的清纯玉女苏丹小姐闪亮登场!”

他话音刚落,飞少他们那一桌便传來一阵口哨声、尖叫声,还有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在舒缓的音乐声中,从舞台左边的阴影处,走出來一位穿着很正统的白色大开领西装的女孩,走到舞台中央,很优雅地对着下面的观众鞠了一个躬,用很好听的标准的普通话说:“各位贵宾、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很高兴能在这个舞台上为各位献歌。希望我的歌声,能在这个周末的夜晚,为大家带來温馨、带來欢乐、带來愉悦的享受。我给大家演唱的第一首歌,是一首非常唯美的歌曲: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

在苏丹抬头说话时,叶鸣和夏楚楚都觉得她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便定睛看了一下她的长相,两个人都同时“啊”地一声,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不已的神色:原來,他们都已经认出來了,舞台上的这个歌手,竟然是叶鸣的同学苏寒的女朋友李雯!

当认出舞台上这个化名“苏丹”的女歌手,竟然是苏寒的女朋友李雯后,叶鸣和夏楚楚不由得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來。

此时,台上的李雯已经开始唱起來了: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 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李雯的歌声婉转悠扬、清脆悦耳,很有点凤凰传奇的神韵。当她唱到中途时,台下就有人鼓起掌來。

而叶鸣,此时已经无心听歌,心里产生了很多疑问。

第三百四十一章 侮辱

叶鸣记得:苏寒的女朋友李雯,是在省会市电视台当合同制记者,而且一直想往省电视台调,希望能成为省电视台的正式员工,并和夏楚楚一样成为一名著名的节目主持人。

那么,作为一个有这样的理想和抱负的女孩子,她怎么会想起要到这么一个污七八糟的地方來当歌手?要知道,现在的人对酒吧里的驻唱歌手,一般情况下是沒什么好印象的,只有那些二流、三流甚至不入流的歌手,才会在某个酒吧驻唱。如果是稍有点档次的歌手,至少都会到省城那些演艺厅、夜总会去驻唱。

并且,在酒吧里玩的人,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会有很多烂仔、黑社会成员混杂其中。女歌手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歌手,在这里面很容易受到骚扰,甚至有可能受到侮辱或是伤害。

而在叶鸣的印象中,李雯是个很要面子、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而且她现在所从事的记者工作,也是一个非常体面、非常受人尊敬的职业,她为什么要放下自尊,到这个酒吧來唱歌?

更何况,她现在的男朋友苏寒,虽然职位不高,却也是市政府办公厅的正科级干部,而且很快要升处级了,他怎么会允许她來这里唱歌?难道就不怕被他的同事和朋友撞见后难为情吗?

就在叶鸣脑海里涌现出一大串疑问之际,舞台上的李雯已经唱完了两首歌。

在主持人宣布现在可以开始点苏丹小姐唱歌时,那边那个飞少率先站起來,高声嚷道:“我出四百元,先让她唱一首《套马杆》,我最喜欢这首歌。”

说着,就打发一个小混混送了四百块钱上去。

主持人接过钱,李雯在台上躬身对着飞少所在的那张桌子道谢,但脸上的笑容显却得很淡漠、很冷艳,甚至可以用“僵硬”两个字來形容,与她口里的道谢声极不相配。

而且,她身上的着装也与她的歌手身份很不相符,因为那是一套正式的职业装,估计是她平时穿着跑记者业务的,与酒吧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在李雯演唱《套马杆》的时候,飞少那一桌的人全部站起來,手舞足蹈地配合着音乐节奏打拍子、拍桌子,有些人还跟着李雯大声和唱。

夏楚楚忽然记起自己想让叶鸣给她点唱的那首歌,便对叶鸣说:“乡巴佬,我都差点忘记了:你不是答应为我点一首歌《城里的月光》吗?现在可以点了,正好舞台上是你的同学的女朋友,让她赚这点歌费,也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对不对?”

叶鸣却不像她那样冲动,摇摇头说:“楚楚,这歌不能让她唱。你想想:我们一点歌,台上的李雯肯定就会注意看我们。你戴了墨镜,她不一定认得出來。但是,她绝对会认出我來。那时候,就非常尴尬了。”

夏楚楚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尴尬的?她唱歌赚钱,我们点歌消费,她是劳动所得,我们是花钱享受,各得其所、各取所需,碍着谁了?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吗?真是的----”

叶鸣苦笑了一下,注目凝视着夏楚楚那张毫无心机的纯洁的脸孔,语重心长地说:“楚楚,我说你还沒长大,你还不服气。你自己开动脑筋想一想:以李雯这优美的歌喉、漂亮的容貌、高雅的气质,她要是去哪个正规的演艺厅唱歌,也很有可能会红,而且收入也肯定比在这个小酒吧唱歌高得多。但她为什么不去那些高档演艺厅唱歌呢?原因很简单:在那样的演艺厅,她的同事、朋友,特别是她男朋友苏寒的同事朋友,很可能会经常去,因此,在那种场所,她被熟人认出的几率很大。相反,在这样的小酒吧,她遇到她自己或是她男朋友的熟人的几率,相对就会少很多。

因此,我们就可以推断出:李雯來酒吧唱歌赚钱,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的男朋友甚至她的父母,可能都不知道她现在在酒吧唱歌。你看看,她现在把名字都改成了苏丹,可能就是不想让人将自己的本名传扬出去。

所以,如果我们贸然点歌让她唱,一旦被她认出來,她会非常尴尬的,你说是不是?”

夏楚楚歪着头想了想,觉得叶鸣说的很有道理,便不做声了。

这时候,李雯已经演唱完飞少所点的那首《套马杆》,正在台上再次鞠躬道谢。

飞少的一个小弟走过去,站在台下对李雯说:“苏丹小姐,我们飞哥请你下來陪他喝一杯酒!”

李雯摇摇头说:“对不起,今天我不舒服,不能喝酒,请飞哥原谅!”

飞少桌子上一个小混混忽然站起來,怪声怪气地叫道:“苏丹小姐,你说你身上不舒服,是不是來大姨妈了?如果你承认你是來大姨妈了,你就可以不來喝酒。否则,就给我乖乖地过來,免得我们飞哥发脾气。”

此言一出,他们那一桌的人爆发出一阵狂笑。

叶鸣的眉头一皱,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那边桌子上的人一眼,很想站起身呵斥他们几句,可是想到李雯不愿意看到熟人,便暂时忍住了。

舞台上的李雯听到那句话,又羞又气,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眶里泛出了泪花,可又对这伙痞子无可奈何,只好默不作声地垂下头,任他们喧嚣哄闹。

这时候,那个飞少又站了起來,神气十足地对台上的主持人说:“我点一首韩宝仪的《舞女》,就让苏丹唱,我愿意出六百元。但我有个条件:她必须回后台去重新化妆,要和刚刚那个辣妹一样,把妆化浓点,里面穿三点式,外面穿半透明的纱裙,而且要边歌边舞,要唱出歌厅舞女的那种凄凉和神韵。”

他这个刁钻的要求一提出來,在场的人便都知道:他这是故意想侮辱这个看上去很正经的女歌手,所以便提出让她唱《舞女》这首歌,而且要她穿三点式、边歌边舞......

叶鸣听得气往上冲,刚想不顾一切地站起來怒斥那个飞少,却见夏楚楚伸出手來,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然后用脆生生的嗓门对台上的主持人说:“主持人,我现在也要点这位苏丹小姐唱歌,我出一千元,请她演唱《城里的月光》”。

第三百四十二章 竞价

舞台上的李雯,本來正处于一种羞窘万分的状况中----原來,在她上台之前,酒吧的老板就特意叮嘱她:千万不要和郭飞发生正面冲突。他如果提出什么要求,要尽量满足他。

她当时就明确告诉老板:自己不会陪郭飞去喝酒,因为她今天來例假,不能喝酒。如此之外,只要郭飞的要求不是太过分,自己可以满足他。

但是,她万万沒有想到:郭飞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除了要她唱《舞女》这首歌,还要她穿三点式,并要像刚刚下台的那个骚狐狸一样在舞台上扭來扭去,这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郭飞的要求,不仅老板会生气,自己以后就很可能不能再來这里唱歌赚外快。而且,郭飞这伙烂人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说不定今晚自己就很难走出酒吧那张玻璃门......

就在她绝望万分、无计可施的时候,沒想到对面那个幽暗的角落里,忽然有一个女孩站起來,愿意出一千块钱请自己唱《城里的月光》,令她一下子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因为按照酒吧的规矩,在点歌时,下面的顾客可以自由竞价,谁出的价钱高,歌手就给谁唱;而且,每个歌手最多只能演唱两首点唱的歌曲,以免歌手之间出现恶性竞争。

而自己,刚刚已经给郭飞他们演唱了一首《套马杆》,如果再唱完那位女孩点的《城里的月光》,自己就应该下一台了,就可以避免受辱了......

想至此处,她感激地朝夏楚楚所在的那个位置看了一眼,刚要开口道谢,却听郭飞那边有人喊道:“飞哥出1500元,要苏丹唱《舞女》!”

夏楚楚毫不犹豫地喊道:“我出2000元!”

喊完这一声后,她斗志昂扬地转头看着叶鸣,气鼓鼓地问道:“乡巴佬,你身上带了多少钱?今天我豁出去了,一定要争到这个点歌权!”

叶鸣知道她心肠好,这样竞价,并不是纯粹为了赌气,而是不想让台上的李雯受辱,于是回答道:“楚楚,你放心竞价,我包里有钱。”

原來,为了以防万一,叶鸣这次來拜访鹿记时,特意多带了点钱,包里大概有两万元左右,所以便让夏楚楚放心竞价。

夏楚楚听他说有钱,胆气陡壮,便转头瞪着那边的郭飞他们,等着他们再次喊价。

那边沉默了片刻,郭飞忽然站起來,眼睛斜睨着戴着墨镜的夏楚楚,咬着牙齿喊道:“我出三千!”

夏楚楚不待他的话落音,立即喊道:“我出五千!”

此言一出,酒吧里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夏楚楚,眼睛里流露出惊讶和佩服的表情。

但是,因为夏楚楚特意找了一个灯光最暗的地方坐着,加之她那副硕大的墨镜的掩饰效果也非常好,所以,酒吧里的人,包括台上的李雯,还是沒有认出她來。

这时候,郭飞那边一个年级稍微大一点、留着光头的溜子走过來,看了夏楚楚几眼,忽然开口骂道:“傻逼,你这是存心捣乱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就在这里把你扒个精光?”

夏楚楚一听他出言不逊,勃然大怒,也不和他回骂,忽然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洋酒,对准那个家伙的光头就泼了过去。

那个光头烂仔沒想到她会如此泼辣,根本沒有防备,那杯酒一下子全都倾倒在他身上,顿时就变成了一只落汤鸡,不由恼羞成怒,忽然目露凶光,挥舞起醋钵大的拳头,对准夏楚楚的头部就击打过來。

然而,他的拳头还只伸出一半,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像一把铁钳一样,一下子就夹住了他握拳的手腕。跟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哎哟”一声,痛得差点跳了起來。

跟着,他就听到自己耳边传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兄弟,好男不跟女斗!你把拳头伸向女孩子,还是不是男人?你要打架的话,可以,我來奉陪!你那边不是还有好几个人吗?你把他们都叫过來,你们一个个來也好,一起上也好,我奉陪到底。不过,如果把你们打伤打残了,可别怪我下手狠毒!”

这个出手的人正是叶鸣,在冷冷地说完这番话之后,他手上又加了一把劲,捏得那个光头杀猪般嚎叫起來。

就在这时,从舞台后面冲出几个保安,把叶鸣和那个光头隔离开,并拦住了郭飞那边几个想冲过來助拳的烂仔。

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从那些保安后面闪出來,对着郭飞他们那一桌抱拳作揖,满脸堆笑地说:“飞少,各位兄弟,请大家息怒,千万别伤了和气!这事皆因台上的苏丹小姐而起,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在这里提一个不成熟的建议:等下苏丹小姐为这位竞价到五千的美丽的女士唱《城里的月光》,唱完后,她下台來陪飞少喝一杯酒,这样两边兼顾,大家都有面子,好不好?”

那个郭飞虽然飞扬跋扈,但因为经常在这个酒吧玩,而且酒吧老板沒少给他父亲送钱,所以也不敢太得罪他,只好不甘心地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这种方案。

而台上的李雯,因为对台下这位愿意出五千元的高价给她解除窘境的神秘女郎心存感激,又见她们只有两个人在喝酒,生怕他们和郭飞一伙打架吃亏,便答应唱完歌后下台敬郭飞一杯酒。

同时,她心里也在暗暗盘算:等下自己还要去谢谢那一男一女两个好心人。如果他们愿意,她想请他们去吃宵夜。

在充满感情地唱完《城里的月光》之后,李雯再次对着台下的夏楚楚所在的位置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几句“谢谢”,然后便快步走下舞台,径直走向郭飞所在的那张桌子。

叶鸣和夏楚楚都不想让李雯认出自己來,所以,在李雯唱完歌下台的时候,两个人便起身往门口走去,准备在李雯前來道谢之前先走掉。

然而,叶鸣刚刚把玻璃门拉开,就听郭飞那边传來“啪”地一声脆响。跟着,就听到李雯怒斥的声音:“流氓!”

叶鸣吃了一惊,赶紧转过身去,往那边一看,只见李雯的手被两个烂仔死死地捉住,而那个郭飞,则捂着被李雯抽了一个耳光的半边脸颊,恶狠狠地说:“这臭/婊/子,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李雯的遭遇

原來,刚刚李雯下來敬酒时,刚刚端起酒杯,已经喝得有点醉醺醺了的郭飞,忽然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一边涎皮涎脸地说“丹丹,我爱死你了”,一边俯下臭烘烘的嘴巴,就想去吻李雯的嘴唇。

李雯被他嘴里的臭味和酒气熏得只想呕吐,在奋力挣扎了几下无法挣脱后,忽然间怒上心头,也沒有去考虑什么后果,抬手就给了郭飞一个耳光。

这一下,李雯捅了马蜂窝。

郭飞身边的烂仔,看见他们的老大挨了一个耳光,便个个目露凶光,一涌而上,有的捉住李雯的手,有的扯住她的头发,便准备把她往酒吧外面拖去。

而酒店的老板和保安,见郭飞挨了一个耳光,生怕他迁怒于店子,也不敢再去拦阻他,眼睁睁地看着李雯被他们往门口拖......

此时的李雯,已经完全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在那群如狼似虎的烂仔的横拖竖拽下,毫无反抗能力,只好绝望地闭上眼睛,脚不点地地被他们拖着往门口走。

她也明白:自己一旦被拖出酒吧,结局只有两个:一是在大街上被郭飞那伙人暴打一顿,也许会被打残,也许会被毁容;二是被他们拖到某个宾馆去,要么被郭飞单独强/暴,甚至,还有可能被这伙喝得醉醺醺的歹徒轮/奸。而这两种后果,都让她忍不住不寒而栗......

就在李雯万分绝望、以为自己今晚万难幸免的时候,忽听前面传來一声令她感到无比熟悉、无比亲切、无比振奋的威严的呵斥声:“站住!你们想干什么?想绑架人质吗?”

这个声音,她从第一次听到开始,就感到异常温暖、异常亲切。而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是因为拥有这个声音的那个人,让她在第一次见到时,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去接近他,想要去和他说说话,想要去听听他略带磁性、略带点地方口音的普通话。

为此,她还不过自己的男朋友的不满,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而她真实的目的,其实就是想通过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方式,多和他接触接触,多和他交流交流。所以,明知道自己那个名叫“小薇”的奇葩闺蜜不可能让他看上,但她还是迫不及待地把她叫了过來,然后就以“媒人”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和他亲密地交谈了一阵......

当然,这些都是她内心最隐秘的想法,只能深深地藏在她的内心深处。

而自从和他有过接触后,她将他和自己的男朋友苏寒一比较,就发现:苏寒根本就不像个男子汉,也根本就不是自己喜欢的菜!而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则是叶鸣这样有担当、有个性、有正义感、阳光潇洒的男子汉......

从那以后,她对苏寒就更加冷淡了。尤其是近段时间,苏寒也忙于讨好佘楚明副市长,忙于自己的副处级提拔的事情,也沒有很多时间來和她谈情说爱。所以,两个人几乎都很少见面了。

而她到酒吧來当驻唱歌手赚钱,其实潜意识里的想法,也和叶鸣有关。

原來,自从看到叶鸣和夏楚楚、陈梦琪之后,她内心里就有了一种强烈的自卑感,觉得自己虽然长相和素质并不比夏楚楚和陈梦琪差,但是,她们一个是电视明星,一个是富豪之女,而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无任何背景和优越条件,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与夏楚楚、陈梦琪相比,自己的家庭和社会地位,和她们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而叶鸣,自然也不会对自己这样的女孩子感兴趣......

正因为有了这种强烈的自卑感,所以,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进入省电视台,一定要争取成为一名像夏楚楚似的著名的主持人,只有这样,自己才有资格去幻想和叶鸣这样的优秀男孩子交往。

原來,她是把这一希望寄托在苏寒身上的。但是,她越來越察觉到:苏寒是个极端自私的人,他开始答应帮自己往电视台调,纯粹是一个诱饵,或者说,是他一种追求女孩子的卑鄙手段。在和自己谈爱的几个月中,他根本就沒有去找任何人给自己跑调动的事。而且,他还不止一次地流露出一种思想:一旦她正式调进了电视台,成为了明星,她绝对会把他甩掉,另攀高枝。

因此,她对苏寒越來越失望,在认识了叶鸣之后,她便决定不再寄希望与他,而是要另寻门路,自己來解决调动的问題。

恰好,有一次在一个单位采访时,单位请客吃饭。在酒桌上,有一个自称是省委宣传部的副处长的中年男子,在喝酒时吹嘘他和省电视台的章副台长是亲戚,往省电视台调一个人很简单。

李雯对这个副处长的话留了意,后來便专程找了他,请他帮忙往省电视台调。

这位副处长告诉她:要调省电视台可以,但必须有20万元活动经费,因为他要打点各方面的关系。

李雯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沒有钱确实是办不成什么事的。于是,她回到家里,找父母商量。

她的父母便把家里的存款八万元取了出來,又在亲戚那里借了几万,合计凑齐了14万元,但还有六万元却始终凑不拢。

她父母便要她去找苏寒要钱。但是,她却死活不想去找他要钱。而且,她也知道:苏寒也沒有什么钱可以借给她。

她也曾试着去找她那个闺蜜小薇,想找她借点钱。可是,小薇对于李雯沒有促成她和叶鸣的婚事意见很大,连电话都不接她的了,更不用说找她开口借钱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先把这十四万块钱交给了那个副处长,请他先给自己去运作一下,跑跑关系,余下的钱,她答应在三个月内付清。

为了快速赚到几万块钱,李雯只好去找了一个她原來采访中认识的酒吧歌手经纪人,请他介绍自己去一个酒吧驻唱两三个月,赚个几万块钱就收手----因为她知道自己歌声甜美、长相清纯靓丽,去一个酒吧唱歌,每天晚上赚个千把块钱不成问題。

于是,那个经纪人便介绍她來到了“城市月光酒吧“。在开始的几天,还算顺利,给她捧场点歌的人也多,最多的一晚她赚了三千多元。

但是,沒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点希望,就遇到了郭飞这个恶少......

第三百四十四章 闯大祸了

正因为处于一种极度绝望的状态之中,所以,当李雯听到叶鸣那熟悉而又充满了力量的呵斥声后,就好比在幽暗冰冷的夜色中,忽然间看到了一束熊熊燃烧的火光,在那一瞬间,激动得差点晕了过去----她曾听说过叶鸣救李书记的事迹,知道他仅凭一条小板凳,就击毙了两个持刀的歹徒,另外还生擒了一个。而且,她也知道:叶鸣是个侠肝义胆的男子汉,路见不平就会拔刀相助,更何况,自己还是他的熟人。他现在既然站出來管这事了,自己就绝对安全了……

郭飞那伙人见叶鸣横在门口,拦住了他们的出路,便都停下來,虎视眈眈地和他对峙着。

那个在叶鸣手上吃过亏的光头小声对周围的那些混混说:“弟兄们小心,都亮出家伙來,这小子有功夫!”

郭飞已经喝得有点神志不清,加之又被李雯扇了一个耳光,觉得丢了他的脸面,所以此刻暴怒异常,本想把李雯拖出去,先狠狠地揍她一顿,然后再把她挟持到那个宾馆强行占有她的。

因此,在看到叶鸣拦住他们的出路后,他声嘶力竭地对光头他们喊道:“你们这群废物,怎么还不动手?我养你们这群人,难道是叫你们每天跟着我來吃喝玩乐不干事的?这小子就一个人,你们怎么像看到老虎一样?都给老子把家伙掏出來,捅死捅伤了他,我负责,你们不仅沒事,我还给你们发红包!快上啊!”

光头他们见郭飞发怒,不敢再迟疑,纷纷从裤袋里掏出匕首好、之类的凶器,嗷嗷叫嚷着往叶鸣冲去。

叶鸣冷笑一声,把和他站在一起的夏楚楚往旁边拉了一下,使她避开了那伙人的冲击。

然后,他低吼一声,高高抬起右腿,对准两个冲在最前面的混混的头顶,连踢两腿。那两个混混根本來不及反应,就觉得自己的额头好像被一把迎面飞过來的重锤砸中,顿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叶鸣踢倒两个混混后,更不迟疑,冲进那群混混里面,左一拳、右一脚、东一晃、西一闪,把那些混混看得眼花缭乱、目眩神迷,手里的刀子、匕首根本找不到砍刺的对象,只能围着叶鸣那个滴溜溜转动的身子转圈子。好几个混混还沒有和叶鸣照面,就被他一拳打得捂着头颅哭爹叫娘,或是被他一脚踢翻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夏楚楚见李雯披头散发地半蹲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那些混混中横冲直撞的叶鸣,目光里露出无线感激、无限崇拜的神色,不由心里一紧:这小妞,该不是也看上了那个乡巴佬了吧!

不过,她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一念头:李雯是有男朋友的,而且她的男朋友还是叶鸣的同学,她应该不至于对叶鸣有什么想法。她现在露出这种神色,只不过是因为绝处逢生,被叶鸣救出了火海,所以才有这种感激和崇拜的目光……

接下來,夏楚楚又往李雯后面看了一眼,见那个郭飞还在那里跳脚跳手地指挥他的虾兵蟹将围攻叶鸣,不时大喊大叫地要光头等人拿刀砍、拿匕首捅,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悄悄从一边绕过去,顺手从一张桌子上抄起一只啤酒瓶子,在潜行到郭飞旁边后,忽然举起啤酒瓶,对准他的后脑勺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啤酒瓶在郭飞的脑袋上砸了个粉碎,残余的啤酒泡沐和着郭飞脑袋上流出來的鲜血,淋淋漓漓地从他的后脑勺流淌下來。

郭飞“啊”地一声惨叫,捂着后脑勺摇晃了几下,便慢慢地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这时候,一些躲在旁边看热闹的顾客,见郭飞头顶流出红白相间的东西,不知道那些白色的液体是啤酒泡沐,还以为他被砸出了脑浆,又见他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便都惊叫起來:“杀人了,杀人了!快报110啊!”

夏楚楚恨极了这个仗势欺人的郭飞,加之今晚她喝了两场酒,本來就有点醉意了。所以,她在抡园啤酒瓶砸郭飞时,卯足了全身的劲力,直接把郭飞给砸晕了。

直到周围的看客在那里惊呼时,她才猛醒过來,觉得自己好像是闯了大祸,便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像一头死猪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郭飞,也以为他被自己敲死了,心里这才有点后怕起來……

此时,叶鸣已经打翻了大部分的混混,正准备放倒剩下的几个歹徒,忽听后面传出“砰”地一声闷响,跟着,就听有人在惊慌失措地高喊:“杀人了,杀人了!”

叶鸣心里一慌,以为是夏楚楚或是李雯被谁捅了,赶紧转头一看,却见郭飞满头是血地倒在地上,旁边有一个碎裂的啤酒瓶。夏楚楚则愣愣地站在他的旁边,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和害怕的神色。

叶鸣立即反应过來:肯定是夏楚楚这个嫉恶如仇、莽撞冲动的宝妹子,刚刚趁自己在对付那些混混的时候,偷袭了郭飞,一啤酒瓶把他砸翻,闯下大祸了!

于是,他立即一个箭步冲到夏楚楚面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以免她受到郭飞那些手下的伤害。

然后,他弯腰把那个碎裂的啤酒瓶的瓶口抓到手里,飞快地用手掌在刚刚夏楚楚握住的地方抹了几圈,擦拭掉她的指纹,将自己的指纹留在上面,并低声急促地叮嘱夏楚楚:“等下警察來了,你千万别说这酒瓶是你砸的。我会主动向他们自首,说郭飞是我在斗殴时失手打倒的。切记!切记!”

原來,他考虑到夏楚楚现在是明星,是公众人物。如果万一郭飞被砸成重伤甚至被砸死了,一旦有人知道凶手是著名主持人夏楚楚,而且是在酒吧和人打架,肯定立即就会成为一条爆炸性的重磅新闻。而夏楚楚,绝对会成为舆论的焦点,会遭到各路八卦记者的狂轰滥炸,不仅她的名声会毁掉,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她父亲的官声和仕途。

因此,他就想主动为她担起这个责任。虽然,他也知道现场有很多人看到了夏楚楚用酒瓶砸郭飞的过程,但是,只要自己死咬着是他动的手,再要夏必成或是李书记找找关系,封住现场这些看客的嘴,夏楚楚就很可能解脱出來。即使将來被揭露了,但至少现在她不必进看守所,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她是夏楚楚

夏楚楚在砸晕郭飞后,心里本來有点害怕,尤其是听到周围那些人高喊“杀人了,杀人了”之后,她更是慌乱起來,一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身子也想有点怕冷似的微微抖了起來。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叶鸣一个纵身飞扑过來,一把将自己搂进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并立即捡起了地上的啤酒瓶,跟自己说所有的责任都有他來承担,并要自己牢牢记住他他那番叮嘱……

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温暖、无比熨帖、无比踏实,刚刚脑海里涌起的担心和惧怕,一下子都烟消云散,只觉得自己原來对叶鸣所有的爱、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努力,在此刻都得到了加倍的回报。一种既感激又幸福、同时又夹杂着一点点委屈的复杂心理,使她忍不住将头埋进叶鸣的怀里,“呜呜”地哭泣起來……

在哭了几声之后,她抬起头,用充满爱意、充满痴情的目光盯着叶鸣,低低地、但是很坚决地说:“乡巴佬,我不许你去给我顶罪!各人做事各人当,这坏蛋是我砸死的,要坐牢、要枪毙,我一身承担,不能让你去给我背这个黑锅!”

叶鸣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用严厉的语气说:“住嘴!听话!你考虑过这个后果沒有?弄不好,这是真要坐牢的!你是明星,又是女孩子,你能去坐牢吗?如果是我去自首,还有可能被认定为是在斗殴过程中,失手把那家伙打伤的,属于过失伤人,而你就完全不同了,你是故意伤害,你懂了吗?不要再多说了!”

此时,他们周围已经围上了很多保安和酒吧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和李雯牢牢地困在核心,生怕他们跑掉,店子里难担责任。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倒在地上的郭飞身上,而且现场吵吵嚷嚷的,所以沒有人挺清楚叶鸣和夏楚楚所说的话。

郭飞那几个沒被叶鸣打倒的马仔,正在手忙脚乱地给郭飞止血包扎,掐人中、拍后背,想把他弄醒,谁也沒有功夫再來理会叶鸣他们。

这时候,李雯也从震惊中清醒过來,趁乱钻到叶鸣他们身边,一把拉住叶鸣的手,一边流泪一边用急促的语气说:“叶先生,您和这位小姐快跑,我知道这些人是拦你不住的。等下警察來了,就跑不掉了。这里我來顶着,我会告诉那些警察说这个流氓是我用酒瓶砸的,因为他想绑架我,还打了我……”

叶鸣不待她说完,就摇摇头说:“李小姐,这事不要你管,你只要到时候给我们作证就行。”

李雯紧紧地抓着叶鸣的胳膊,脸上的泪水更加汹涌……

就在这时,几个警察推开玻璃门走了进來,高声吆喝着让无关的人散开,让老板把灯光全部打开。

然后,他们挤进围住叶鸣和郭飞的那个人圈。其中一个头头俯下头,仔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郭飞,忽然惊叫一声:“这不是飞飞吗?怎么伤成这样了?谁打的?”

说着,就抬起头來,用凶狠的目光扫视周围的人,寻找打伤郭飞的凶手。

原來,这个头头是解放路派出所的所长,叫杨志,也是郭飞的表姐夫。正是因为有他表姐夫在这里当所长,加之他父亲又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所以郭飞才能在解放路这一带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叶鸣生怕夏楚楚冲动之下自己跑出去承认,赶紧站出來,高声说:“警察同志,这个流氓是我打伤的!他在酒吧调戏妇女,还想把这位唱歌的小姐绑架出去,我见他们太仗势欺人,所以便出手教训了他们一顿。这个家伙是这伙流氓的头子,指挥这七八个人來围攻我。我在还击时失手将他打晕了,我愿意跟你们去所里接受调查。但是,请你们务必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这事的起因,分清楚我们斗殴双方应承担的责任!”

他这番话义正词严,条理清楚,既说清了事情的经过,又提醒派出所的人要依法办事,而且也不推诿自己的责任,听得周围的人都暗暗佩服他的担当和勇气。

杨志见他往那里一站,如渊渟岳峙,不仅气定神闲、毫无惧色,而且侃侃而谈、慷慨潇洒,不由愣了一下,搞不清他是什么來头,便站起來,叉着腰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冷冷地问:“小子,哪里來的?听你的语气,你还是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客,是不是?你行侠仗义可以,但是,这里不是水泊梁山,也不是鲁智深武松所处的那个时代,而是新社会的天江省,也是讲法制的新时代。你打抱不平伤了人,沒有人为你喝彩,也沒有你上梁山避祸的机会,而是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來人,把这小子铐起來!”

这时候,周围几个看客忽然说:“警察同志,地上那个人不是这男的打晕的,是他身边那个戴墨镜的女的用酒瓶砸倒的。”

杨志再次一愣,狐疑地打量了夏楚楚几眼,转头问郭飞的那几个马仔:“你们看清楚了吗?到底是谁砸的?”

那几个马仔有点晕头转向地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杨叔,刚刚我们都被这个小子晃晕了,沒有注意飞哥这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打晕的。”

这时候,夏楚楚上前一步,刚要开口承认,叶鸣忽然伸手一把摘下她脸上的墨镜,把她推到灯光下,朗声说:“你们看清楚,这位是谁?她是省电视台的夏楚楚,是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你们看她这娇弱的样子,能把人砸晕吗?我告诉你们:这人就是我砸的,不要再牵扯其他人!我愿意跟警察同志去所里,如实交代事情的经过!”

他的话还沒说完,周围便传來一阵“哇呀、哇塞”的惊叫声。跟着,整个酒吧里都骚动起來。

很多人都兴奋地喊了起來:“哇,真是夏楚楚啊!大家快过來,夏楚楚在这里----”

跟着,很多人就开始往前面挤涌,都想近距离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明星主持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夏楚楚是我的偶像

此时,一直躺在地上的郭飞,也已经悠悠醒转,刚好听到叶鸣在那里说那个女的是夏楚楚,说地上的人不是夏楚楚砸的。

这个郭大少爷,是个典型的“楚楚迷”,平时做梦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和夏楚楚见上一面,有时候梦里夏楚楚和他说了几句话,乐得他醒过來都要回味好几天。

此刻,他乍听到夏楚楚的名字,心里先是一个激灵,接着,他又听到周围许多人在大喊“真的是夏楚楚,夏楚楚來了----”

这几句话一入耳,他一下子忘记了头部的疼痛,也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和人打架,一个纵身从地上跃了起來,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摇摇晃晃地走到夏楚楚面前,睁大眼睛认清了她的面容后,忽然裂开大嘴嘿嘿傻笑起來,边笑边喃喃地说:“你是夏楚楚……嘿嘿嘿……真的是夏楚楚……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哈哈哈!”

周围的人见这个一直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的郭大少,忽然像只狸猫一样从地上一蹦而起,又跑到夏楚楚面前嘿嘿傻笑,说了那一通前言不搭后语的疯话,全都吓了一大跳,以为他神经错乱了,都赶紧后退两步,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夏楚楚见他忽然向自己走过來,双目直视着她,口里喃喃地自言自语着,脸上的笑容古怪而诡异,也吓了一大跳,赶紧往叶鸣怀里缩了缩,瞪大眼睛喝道:“你干什么?臭流氓,滚开!别靠近我!”

郭飞一愣,莫名其妙地盯着夏楚楚,有点委屈地说:“楚楚小姐,我是你的粉丝啊!我怎么是臭流氓了?我对谁耍流氓都可以,就是不会对你耍流氓啊!对了,楚楚小姐,你能和我合个影吗?”

原來,他开始注意力只在李雯身上,沒有注意到叶鸣身边的夏楚楚,加之他昏迷前,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酒瓶,搞不清是谁下的黑手,所以压根就沒有想到打破自己脑袋的,就是自己做梦都在念叨的偶像夏楚楚。

周围那些知道夏楚楚敲了他一瓶子的看客,见到他这幅委屈而虔诚的表情,都忍不住偷笑起來。

郭飞听到周围的笑声,转过头瞪了那些失笑的人一眼,牛气十足地喝道:“你们笑什么?想讨打是不是?我在和我的偶像说话,你们最好给我闭嘴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啊!”

夏楚楚以为他是装疯卖傻來作弄自己,便对着他“呸”了一口,恨恨地说:“臭流氓,谁是你的偶像?我看到你就想吐,给我滚开点,别來刺我的眼!”

郭飞翻翻眼,诧异地说:“楚楚小姐,我怎么得罪你了?我真是你的粉丝啊!你要不信,你问问光头他们,我一有空就和他们谈起你的,为了见到你,我还报了名准备参加你主持的浪漫牵手节目呢!对了,我报名很久了,你们节目组还沒有通知我去参加面试,楚楚小姐能不能跟你们节目组的人说一下,给我开开后门,让我早日去参加你们的节目?”

周围的人看到他这幅憨憨傻傻的模样,想起刚刚夏楚楚砸他一酒瓶时的情景,再也忍耐不住,很多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叶鸣此时已经看出來了:这个郭飞,就是一个高衙内似的憨傻官二代,平时耀武扬威,也无恶不作,但脑筋却有点不开窍,是个典型的满脑肠肥的花花公子。而且,夏楚楚毕竟是女流之辈,虽然在砸那一酒瓶时,可能用尽了全力,也把郭飞砸晕了,但伤得并不是特别重,否则他也不可能从地上一跃而起,并活蹦乱跳地在这里向夏楚楚献殷勤。

想至此,他放下心來,轻轻地捏了一下夏楚楚的手掌,示意她别再骂郭飞,看能否利用郭飞对她的崇拜心理,把今天这事糊弄过去。

夏楚楚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搭理郭飞,任他在那里唠唠叨叨地请她为他帮忙上浪漫牵手节目。

此时,郭飞的那个表姐夫却有点看不下去了,皱了皱眉头,把他拉到他身边,喝问道:“飞飞,你说说:你头上挨的那一酒瓶,到底是谁砸的?是对面那小子还是夏楚楚?”

郭飞瞪了他表姐夫一眼,不满地说:“姐夫,你说什么呢?楚楚小姐怎么会拿酒瓶砸我?是谁说她拿酒瓶砸我的?她是我的偶像,我不许你们破坏她的形象!”

杨志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也有点糊涂了,便把头转向刚刚那几个说是夏楚楚砸倒郭飞的看客,瞪圆眼问道:“刚刚是不是你们几个人说飞飞是被这个女的砸倒的?”

那几个人知道这个女的是夏楚楚后,正在后悔自己不该说那句话,此刻见杨志发问,便异口同声地答道:“不是,他不是楚楚小姐砸倒的。我们刚刚是瞎说!”

这时候,郭飞忽然感到头上一阵剧痛,这才记起了刚刚打架的事情,忽然把目光转向叶鸣和李雯,指着他们两个说:“姐夫,我是被他们两个人打伤的,你把他们抓到所里去!这事和楚楚小姐无关,你们不要难为她!”

这个杨志是郭飞的父亲一手提拔起來的,平时总是在想方设法想要讨好他父亲。因此,他见郭飞在自己辖区内挨了打,知道他是他父母的掌上明珠,平时撞破点皮都要心疼好半天的,现在他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正是自己讨好他父母的绝佳机会。

于是,在听到郭飞的话以后,他把脸一板,对几个手下喝道:“把这一男一女铐起來,带到所里去,先进行询问。等飞飞验了伤以后,如果构成轻伤或重伤,立即把他们刑拘;如果是轻微伤,就给他们办行政拘留手续,先拘留他们十天!”

几个警察立即上前,分别给叶鸣和李雯戴上手铐。

夏楚楚心疼地看着戴上了手铐的叶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无法为他承担责任了,便走到外面,掏出手机,打通了他父亲和李润基的电话。

第三百四十六章 担忧

夏必成接到夏楚楚的电话后,第一反应就是焦急地问夏楚楚有沒有什么事,参沒参与打架。

夏楚楚不敢告诉他自己用啤酒瓶砸破了那个郭飞的脑袋,便吞吞吐吐地说自己沒有参与,但叶鸣却已经被警察铐上了,准备带到派出所去,还说要刑拘或是行政拘留他,让他想点办法帮帮叶鸣。

夏必成听夏楚楚说她沒有参与打架斗殴,在电话里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很严厉地说:“楚楚,这事你先别管了,立刻给我回家來。叶鸣参与打架斗殴,公安机关自会依法公正处理,沒必要你去操这么大的心,而且我想管也管不到。倒是你,必须尽快脱离那个是非之地。否则,一旦被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认出你來了,或者是被一些摄了影挂到网上去,说你也参与了打架斗殴,那你就惨了,说不定就会引发轩然大波,到时你的名声都会一落千丈。所以,你必须听我的话,赶快离开那里,越快越好!”

夏楚楚打电话给他父亲,本來是向他求助,想要他出面和公安系统的熟人朋友打个招呼,尽快把叶鸣从派出所保出來,不要进看守所或是拘留所。

沒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这么自私,毫不顾念一点感情,只是叮嘱自己明哲保身、尽快脱离现场,不由气得脸色紫涨,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对着话筒狠狠地说:“爸,你真自私!如果叶鸣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向李伯伯交代!你就是不顾念李伯伯和叶鸣的关系,好歹也要想一想叶鸣是你的下属啊,是你地税系统的干部啊!他出了事,对你们系统很光彩嘛?我知道,你是担心你一出面,怕把我带出來,影响我的形象,是对我的关爱。可是,我明确告诉你:这次打架,我用酒瓶子砸破了一个人的脑袋,是叶鸣主动站出來替我顶罪的!如果派出所真要拘留他,我就去自首,告诉他们真正的凶手是我。到时候,我看你救还是不救!”

说着,她也不管她父亲是什么反应,便“啪”地挂断电话,往酒吧门口望了一眼,见那几个警察已经押着叶鸣和李雯走了出來,正推推搡搡地往五十米外的警车那边走,心里一急,明知道李书记正在参加鹿记碰头会,也顾不得了,匆匆忙忙地从手机里调出李书记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夏楚楚就一边迈开步子追赶着叶鸣他们,一边抽抽噎噎地说:“李伯伯,叶鸣出事了,被警察抓走了,你快來救救他!”

此时,李润基正在省委常委楼三会议室出席书记碰头会,专題研究在全省公务员队伍中开展转作风、正行风、树形象活动的问題,由省委书记鹿知遥召集,出席会议的有省委副书记、省长秦歌、省委专职副书记杨奇煜、省委秘书长汪海,李润基是列席会议。

在夏楚楚打电话过來时,会议已经接近尾声,鹿书记正在作总结发言。

李润基听到夏楚楚的话后,吃了一惊,压低声音说:“楚楚,你别急,我正在开会,等下再回电话给你!”

说着,他就摁掉了电话,继续专心致志地听鹿书记发言。

十分钟后,鹿书记便宣布散会。

本來,鹿书记还准备多讲两点的。可是,刚刚他听到李书记在压低声音接那个电话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且口里说出了“楚楚”两个字。

鹿书记是个非常敏锐的人,思维和判断能力非常人可比。因此,在看到李书记脸上吃惊的表情,又听到“楚楚”两个字后,他立即敏感地察觉到:这个电话极可能与叶鸣有关,因为今晚夏楚楚就是和叶鸣在一起玩。如果不是出了什么突发的情况,以李润基的定力,他脸上不可能会露出那种大吃一惊的表情……

所以,他便草草地结束了他的总结发言,宣布散会。

李润基在鹿书记宣布散会后,立即拿起自己的手机往外面走。

在会议上外面的走廊上,李润基见左右无人,便拨通了夏楚楚的电话,有点着急地问:“楚楚,你现在在哪里?叶鸣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楚楚在那边又哭了起來:“李伯伯,我现在在解放路派出所,他们已经把叶鸣押到一间办公室去审讯去了。”

接下來,她便一边哭泣,一边详详细细地向李润基讲了今晚在酒吧发生的事情,就连自己砸了那个郭飞一酒瓶、然后叶鸣给她顶罪的事也讲给了他听。

李润基问道:“楚楚,现在那个被你用酒瓶砸晕了的人现在怎么样?醒过來沒有?去沒去医院检查?”

夏楚楚气恼地说:“李伯伯,那家伙什么事都沒有,现在活蹦乱跳的,也在派出所。刚刚医生要他去医院检查,他死活不去,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我來派出所,还一定要我给他签名。我都怀疑他刚刚晕倒在地是假装的。这不,他现在还在我对面站着呢,一双眼贼亮贼亮的,只往我这边瞟,哪里像是个受了伤的人?我恨不得现在再过去砸他一酒瓶,方解我心头之恨!”

李书记一听伤者沒事,不由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下來,忙安慰夏楚楚说:“楚楚,你别急。这事过错在对方,叶鸣是打抱不平,即使伤了他,只要不出人命,也不会有大事的。如果伤者沒事,让警方调解一下,最多赔他一点医药费、营养费,也就可以了,不一定非要拘留的。这个我可以出面找相关部门的人协调一下,你别担心啊!”

夏楚楚“嗯”了两声,又用恳求的语气说:“李伯伯,您能不能亲自來派出所一下?您如果打电话,又要耽误很多时间。我担心那条犟驴子在里面和那些警察争吵,他现在又戴了手铐,万一被那些警察打了,可就吃大亏了。”

李书记有点为难地说:“楚楚,我这个身份,不宜到派出所來为叶鸣说好话。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说着,他就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身后传來一个有点担忧的声音:“润基同志,是不是叶鸣出什么事了?”

李书记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却见鹿书记正站在自己身后,满脸都是担心的表情,正在定定地看着他。

第三百四十七章 衙内

李润基沒想到鹿书记会这么关心叶鸣,不由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在定了定神后,笑着说:“鹿书记,沒什么大事。他刚刚不是和楚楚出去玩去了吗?两个人去了一个酒吧,在里面品酒聊天时,看到有一个恶少带一帮狐朋狗友,在欺负酒吧里一个女歌手,而且还要绑架这个女歌手出去。您知道叶鸣的性格的,遇到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他就和那伙人发生了争执,最后演变为互相斗殴。楚楚在旁边见那么多人围攻叶鸣,气愤不过,就拿起一个啤酒瓶,砸破了那个恶少的脑袋。那个恶少是市公安局一个副局长的儿子,所以,当地派出所就赶到酒吧,不分青红皂白,把叶鸣和那个女歌手拷到派出所去了,还威胁说要送叶鸣去拘留所或者是看守所。楚楚有点害怕,所以便打电话向我求助。”

鹿书记听着听着,眉头越拧越紧。

在李书记说完后,他目光里露出一丝愤怒的神色,说:“润基同志,我看,现在有些官二代、富二代,真的是越來越无法无天了。你看看网络和报纸上的那些新闻,时不时冒出个什么‘我爸是xx’的流行语出來,好像只要他老子有了一点权力,他就可以无法无天、肆意横行,连一点基本的法纪观念都沒有。在旧社会,官员子女被称为衙内,那是因为官本位思想在作祟。但是现在,我发现各地的衙内比旧社会还多。这些衙内,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总以为自己享有特权。有些领导干部的子女,比《水浒传》里面臭名昭彰的高衙内还要邪恶、还要霸道。出现这样的丑恶现象,那些纵容、包庇子女的官员,要负很大的责任。中央多次强调:每一个领导干部,既要严于律己,又要加强对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的教育和约束,决不允许搞特权。可是有些领导干部,却完全把这些话当做耳边风,我行我素,宠溺、纵容自己的子女,严重破坏了我们党的形象。我看,我们这次作风整顿行动,也要把加强对领导干部亲属、子女和身边工作人员的约束和教育,作为一项重点内容來抓,并且一定要抓出成效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有点恼怒地说:“比如,今天叶鸣所遇到这件事,就是一个典型的衙内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案例。一个市公安局副局长,也就是个副处级干部,他的儿子为什么会如此嚣张,如此跋扈?竟然在酒吧这样的公共场所公然绑架妇女,酒吧的老板和保安居然都不敢管,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叶鸣这样一个旁观者出來打抱不平?这里面的原因值得深思。依我推测,这个副局长的儿子是这样的货色,他的老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他一个疏于管教的责任是逃不掉的。所以,润基同志,这件事情你必须管一管,要亲自到派出所那边去看看,看那个横行霸道的衙内的父亲会不会到派出所去施压要求处理叶鸣,看看他到底纵容他儿子到什么程度。如果有必要,我们还要把这事当做一个典型來抓,就算是为我们即将开展的作风整顿行动树立一个反面典型。你的意见呢?”

其实,鹿书记讲了这么一大通,最关键的还是后面那一段:因为,他现在和夏楚楚一样,非常担心叶鸣在派出所里面挨打----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很多派出所的人,把嫌疑人弄进去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他四肢固定在审讯室的铁椅上,打一顿再说,还美其名曰“挫锐气”。而叶鸣,又是个宁折不弯的性格,在四肢被固定的情况下,又无法施展武功,说不定就会被那些想讨好那个副局长的警察打伤甚至打残。到那时候,即使把这些警察个个送去坐牢,也无济于事了。

因此,他很想让李润基亲自去派出所看看。毕竟,他是纪委书记,去派出所看看也很正常,而自己这个省委书记,则不宜亲自出面了……

李润基一听鹿书记的那番话,便知道他和自己一样,也非常担心叶鸣的安全,于是赶紧表态说:“鹿书记,我现在就赶到解放路派出所去看看。如果叶鸣沒事,就算了;如果有事,我就出面管一管。”

说着,他就和鹿书记告别,叫上自己的司机,匆匆地往解放路派出所赶去。

就在鹿书记和李书记对话的时候,在解放路派出所里,郭飞的父亲郭向阳已经赶到了那里,正铁青着脸坐在所长室,手指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目光阴沉而犀利。

派出所所长、教导员以及两个副所长都闻讯赶來,诚惶诚恐地站在他的面前,等着他“作指示”。

而所长杨志,此刻心里更是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因为,他知道自己老婆的这个舅舅,为人阴沉内敛,平时话语不多,但整起人來,花样百出、毫不手软。谁要是得罪了他,他不把人整垮整死,绝对不会甘休。

而且,杨志也听他老婆说过:郭向阳三十多岁才生下郭飞这个宝贝儿子,自小对他宠溺万分。小时候,她们那些表姊表妹和表兄表弟和郭飞玩,绝不能让他受半分委屈。一旦在玩耍的过程中,郭飞吃了亏,或者是在哪里蹭破了一点皮,郭向阳绝对会暴跳如雷,有时候甚至会亲自动手教训她们这些外甥女和外甥。为此,郭向阳的两个姐姐后來都不许她们的子女到郭向阳家里去玩,以免不小心得罪他家里那位“小皇帝”,招來郭向阳的打骂。

而今晚,郭飞在自己的辖区内吃了这么大的亏,竟然被人用酒瓶子打破了脑袋。可想而知,郭向阳心里会是如何恼怒了……

在用阴冷的目光扫视了对面的四个所领导一两分钟后,郭向阳这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杨志,你说说: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那两个凶徒?”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祥的预感

杨志等人被郭向阳那如寒冰如利刃的目光一扫,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杨志有点心虚地回答说:“郭局长,您來之前,我们几个人互相通了一下气,决定在对那两个打人凶手进行简单的讯问后,立即将他们送往拘留所,明天再到区局法制办去补办行政拘留手续。我们的意见是:按照行政拘留的最高期限,对他们予以拘留十五天的治安处罚,并且在拘留期满前不允许他们请假出來。”

在杨志看來,这个处罚已经够重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的过错,主要在郭飞,是他绑架那个女歌手在前,叶鸣打他在后。而且,从刚刚他那副活蹦乱跳的样子來看,虽然他曾经昏迷了过去,但伤势并不重,可能连轻微伤都够不上。所以,对叶鸣和李雯进行治安拘留,应该是很严厉的处罚了。

郭向阳听完他的话后,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脸色越來越难看。

良久,他才咬牙切齿地说:“杨志,你先告诉我:一个人的后脑勺被啤酒瓶砸中,当场昏迷过去,可能会带來什么后果?”

杨志踌躇了一下,答道:“这要看那个人砸酒瓶的力度。如果力度大,很可能会令受害者当场死亡,也可能会造成脑震荡等重伤。”

郭向阳呼地站起來,咆哮道:“你既然知道这样的后果,为什么只对那两个凶手进行治安拘留?这是严重的刑事犯罪,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处理,是在包庇纵容犯罪分子,是在践踏法律尊严。对这样出手狠辣、不计后果的严重暴力犯罪分子,根本就不要什么审讯,反正人证物证俱全,受害者的伤势也摆在那里,直接把他们投进看守所就是,你们还在这里磨磨唧唧地搞什么讯问,搞什么行政拘留手续,真是乱弹琴!”

杨志有点委屈地说:“舅舅,您说的沒错。可是,表弟并沒有受重伤的迹象啊,他现在还在外面缠着电视台的那个夏楚楚,要她给他签字呢!开始我在酒吧那边,就劝他住到医院里去,可他就是不听我的劝。现在人人都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并沒有什么脑震荡或是受重伤的迹象,我们也不好怎么过分地处理那两个人啊!毕竟,这件事的性质是双方打架斗殴,两方都有责任。”

郭向阳刚刚进來时,是将车子直接开进派出所的院子里的,所以沒有看到外面和夏楚楚站在一起的郭飞,还以为他肯定去了医院,此刻听杨志这样一说,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瞋目瞪了杨志许久,这才再次咆哮道:“郭飞呢?郭飞在哪里?把他叫进來!出了这么大事,被人打成那样,他不去医院检查住院,还有心思去追星,我看他脑袋是被驴踢了!到时候要是后遗症发作,我看他到哪里买后悔药吃!”

一个副所长慌忙出去,把郭飞拖了进來。

郭飞翻着白眼看了他父亲一眼,不满地嘀咕道:“爸,你來干什么?我沒什么事,这里有表姐夫处理就行了。我正在找大明星夏楚楚小姐要她给我签名呢,你把我喊进來干吗?等下她要是走了,我沒签到名,我再到哪里找他去?”

郭向阳对他这个活宝儿子又气又无可奈何,见他脑袋上包扎着纱布,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是受了重伤或是有脑震荡的样子,心里稍稍放了点心,但仍是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在狠狠地瞪了郭飞几眼后,转头对杨志说:“我不管郭飞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们先把他送到医院去,给他弄一个诊断证明,把伤势写严重点。如果有必要,也可以要你们区局的法医对他进行法医鉴定。总而言之,那两个打人凶手不能就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拘留几天就了事,一定要把他们送到看守所去关他们几个月,让他们尝尝号子里的滋味,也要让他们知道出手伤人的严重后果。”

他刚说到这里,一个值班的民警忽然有点惊惶地跑进來,对里面的人说:“各位领导,市局的一号车刚刚忽然停到了所里的院子外面,但里面却沒有人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吴局长來了。”

郭向阳等人吃了一惊,忙问道:“你看清楚沒有?真的是吴局长的车子來了?”

那个民警很肯定地说:“沒错,就是市公安局的一号车,我曾经见到过的。”

郭向阳赶紧带着杨志等人往派出所院子门口走去。

出了大铁门后,郭向阳看到市局吴局长的一号车果然停在院子门口,借着路灯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吴局长的司机闵惠坐在驾驶座上,后面却是一团漆黑,不知道吴局长在不在车里。但从闵惠那副一本正经的表情看,吴局长在车里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在这时,从左边的公路上忽然又开过來一台奥迪车,也挂着醒目的公安牌照。郭向阳仔细一看,这牌照竟然是省厅的,而且是省厅的三号车,是主管治安的副厅长陈永丰的专车。

陈永丰的车子也紧靠着吴局长的车子停下。跟着,就看到吴局长从他的专车后座下來,笑容满面地走向后面那台车,站在车子旁边,等陈副厅长下來后,和他热情地握手,并互相寒暄了几句。

郭向阳心里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两位领导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來干什么,赶紧小跑着过去,在陈副厅长和吴局长面前立定,恭恭敬敬地向他们问了好,并半伸出手,等候陈副厅长伸出手來和他握手。

孰料,陈副厅长只是很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的问好,却并不伸出手來和他握手,仍是和吴局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郭向阳尴尬地缩回了手,又看了看吴局长的脸色,见他也是一幅很冷漠的表情,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一位公安厅副厅长、一位市公安局局长,在晚上十一点多,同时赶到一个小小的派出所來,却又不进所里去,这意味着什么?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通风报信

其实,陈副厅长和吴局长之所以在这时候不约而同地赶到解放路派出所來,是因为他们都接到了同样一个电话----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电话。

在电话里,李润基简单地向他们说了一下晚上在“城市月光”酒吧发生的那起斗殴案件,强调引起此次斗殴的那个恶少,就是市公安局副局长郭向阳的儿子。省委鹿书记对这件普通的治安案件非常关注,认为这件案子虽然不大,但反应和折射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題:我们有些领导干部对自己的子女疏于管教、失之宽纵,甚至还助长、包庇他们的违法犯罪行为,在群众中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完全与中央多次强调要领导干部管好自己身边人的要求背道而驰。所以,根据鹿书记的指示,他准备到解放路派出所去做一个现场调查,看派出所是如何处理这次斗殴案件的,看郭向阳是否会亲自出面插手和干预案件的处理……

陈厅长和吴局长一听李书记的语气,立即就明白:郭向阳完了!一个副处级的公安局副局长,如果同时被省委书记和省纪委书记两大常委盯住了,而且省纪委书记还半夜三更亲自下來现场监督,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再强的后台,也保他不住了……

吴局长和郭向阳关系本來还不错,毕竟,他们已经在市公安局共事多年,也算是老战友了。因此,他接到李书记打來的电话后,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惋惜,心里暗暗盼望郭向阳不要到解放路派出所來。那样的话,至少他不会在“纵容儿子违法乱纪”的罪名上,再加上一个“利用职权干预基层民警办案”的滥用职权罪名。

然而,他一到解放路派出所,就透过派出所敞开的院门,看到了郭向阳的那台专车。

于是,他便不再为郭向阳惋惜,心里想起了那句老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因为知道李书记很快就要过來,所以,他和陈厅长便都不进派出所院子,甚至都不想下车,准备等李书记來了之后,他们在门口迎接他,然后一起进去调查。这样的话,就可以避免李书记的猜疑,以为他们进去后给郭向阳通风报信了,或是给了派出所领导什么暗示----在官场,这种细节是必须要时时注意的,稍不小心,可能就会引起领导的猜疑或是不满……

郭向阳久历官场,自然猜想出來了:两位领导这时候赶到解放路派出所來,绝对不可能是來搞什么调研或是视察的。而且,看他们那冷淡的态度,他们來的原因,肯定和自己儿子在酒吧发生的斗殴案件有关,并且他们的立场,也绝对是站在对方!

此时,他忽然想起:刚刚听杨志和自己的儿子说:省电视台的夏楚楚也在派出所里。难道,她也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她在省里的人脉关系比较广,而且据说她父亲就是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陈副厅长和吴局长是不是她或者是她父亲利用关系叫过來的?

想至此,他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还不用十分担心。毕竟,他夏必成的后台,也不一定有自己深厚。他能把陈副厅长和吴局长叫过來,自己也可以利用关系把他们两个人叫回去……

于是,他不顾陈副厅长和吴局长的冷漠,笑嘻嘻地说:“两位领导在这寒冷的冬夜驾临解放路派出所,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这外面寒风呼啸的,我们还是到所里去坐一坐吧!正好,我也在这边有点私事,刚刚从他们的所长室出來。那里面比较暖和,两位领导先进去喝杯茶吧!”

吴局长见他这时候还看不清形势,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心里微微有点不忍,便提醒他说:“老郭,你先进去吧!我和陈副厅长是奉省纪委李润基书记的命令,到这里來了解一下今晚在城市月光酒吧发生的那起斗殴案件的,等下李书记还会亲自过來。据说,这桩案件和你的儿子郭飞有关,是不是这样?你今晚來办的私事,是不是就是这桩事?老郭,当着陈副厅长在这里,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自己的儿子,个个都爱,天底下很少有不爱自己儿女的父母。但是,这种爱也要有一定的尺度,要有一定的原则,绝不能宠溺纵容,绝不能放任自流。作为领导干部,对自己的儿女和其他亲属,更要严格要求、强化教育,要时刻牢记‘严是爱、宽是害’的古训,把子女教育好、管束好,千万不能让他们沾染纨绔习气、衙内作风,从而走上歪门邪道。这个观点,我也多次在局里的党委会上强调过,不知道老郭你有印象沒有?”

陈副厅长听吴局长说了这么一大通,明显是在向郭向阳通风报信,便用责备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但也沒有出言制止他----他知道,吴局长和郭向阳共事多年,肯定有一定的感情。碰上这样的事情,适当提醒他一下,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也不好过分地公事公办。

郭向阳一听吴局长说李润基书记也知道这件事,而且等下就会赶过來,脸色立即变得惨白惨白----他是听说过李润基书记的威名的,知道他正气凛然、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而自己的儿子郭飞,近几年在外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比如今晚的事情,从杨志他们的汇报中,他已经知道:这是郭飞调戏和殴打、绑架妇女在先,那个把他砸晕的男子出手打抱不平在后。酒吧里有那么多人亲眼见证了事情的经过。如果李书记要认真调查这件事情的來龙去脉,一旦自己儿子的丑行暴露,且不说自己到派出所來逼迫杨志他们刑拘那个打人的男子的事情,单单是一个“养子不教”的过错,就足以摘掉自己头顶上的这顶官帽了----这样的例子,他已经在报纸和网络上,看到过多起了……

一想到这种严重的后果,郭向阳不由又是后悔又是害怕,这寒冬腊月的,他额头上却滚出了涔涔的汗水……

第三百五十章 苦肉计

郭向阳知道,吴局长这是赶在李润基书记到來之前,冒着挨陈厅长批评的危险,点醒自己一下,让自己一是有个思想准备,不要等到李书记來了后,措手不及;二是看能不能采取一点补救措施,尽量把这件事的消极影响降低到最低……

于是,他感激地看了吴局长几眼,赶紧和陈副厅长、吴局长告了别,返身便急匆匆地走进了院内。

郭向阳毕竟在官场多年,而且他本來就善于琢磨一些官场规则和形势,有很强的洞察力和敏锐的感知能力。

通过刚刚那一连串很不合常理、很反常的事情,他仔细一琢磨,便明白了:那个现在被羁押在派出所接受审讯的所谓“凶手”,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也绝对不会像杨志他们所汇报的那样,只是新冷县的一个小小的税务分局副局长。在他的背后,绝对还会有一只相当强大的手,在支撑他、在扶持他。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会有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这样级别的官员赶过來为他出头。

而且,他的不寻常之处,还可以从另外两个方面反映出來:第一,他作为一个外地的小公务员,如果沒有什么人给他撑腰,在省城这种藏龙卧虎、凶险复杂的地方,他怎么敢如此大胆地出來给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酒吧歌女出头打抱不平?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他沒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地方的公务员,像夏楚楚这样的大明星,又是省地税局局长之女,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又怎么会不惜冒着被负面新闻轰炸的危险,一直跟着他來派出所?

当然,他的后两种想法,是按照他所认为的逻辑推理出來的----他并不知道叶鸣本來就是个爱打抱不平的人,也不知道夏楚楚爱上的是叶鸣这个人,而不是他的什么后台和身份。但是,就是按他自己的这个逻辑,也确实推断出了正确的东西……

在有了这样的推断之后,他便立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于是,在进入派出所院内后,他立即把杨志叫了过來,首先就问夏楚楚去哪里了,怎么沒有看到她?

杨志赶紧回答说:“舅舅,她已经被我们所里两个值班的女民警请到她们的办公室,去给她们签名和合影去了,现在就在二楼。”

郭向阳点点头,说:“你告诉那两个女民警:好好招待夏楚楚,不要让她受半点委屈,最好去给她买点女孩子爱吃的零食过來,就说是所里安排的。”

杨志点点头,把一个值班民警叫过來,吩咐他到二楼去悄悄吩咐那两个女民警一声,让她们照顾好夏楚楚,并给她去买点吃的东西來。

在那个民警走后,郭向阳忽然把脸一板,对杨志说:“你安排两个人到你的办公室去,给我把郭飞这个惹祸的东西铐起來,送到审讯室去,先给他做个讯问笔录,要他如实交代今天晚上在城市月光酒吧寻衅滋事的罪行!”

杨志听郭向阳要自己安排人去把郭飞铐起來,而且还要进行审讯,不由大吃一惊,张口结舌地说:“舅舅,您不是开玩笑吧!飞飞他是受害者,现在头上还有伤,您把他铐起來干什么?”

郭向阳不耐烦地说:“你啰嗦什么?我要你把他铐起來,自有我的想法,你执行命令就是!还有,你要告诉负责审讯他的人,这不是玩虚的,也不是走过场、应付了事,而是要实实在在地问出他今晚所干的那些违法的事情來,到时候该拘留拘留,该判刑判刑,听到沒有?”

杨志见他一脸的焦急和不耐烦,仔细一想现在正在外面的陈副厅长和吴局长,心里立即就明白了:郭向阳这是在施展“苦肉计”,也可以说是一种“丢卒保车”的战略:先让自己的儿子受点小小的委屈,把他弄进拘留所或是看守所去,反正那里面的人都知道他是市局郭局长的儿子,谁也不敢难为他。这样一來,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可以获得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不仅不会受此事的牵连,说不定还会小小地捞到一点政治资本。然后,等到这件事情彻底平复后,他再施展权力和手腕,把自己的儿子捞出來……

想至此,杨志不由对他的敏感和应变能力佩服万分,赶紧安排人去所长室拘捕郭飞,让他们把郭飞带到另一间审讯室去,并反复叮嘱他们:一定要要实事求是、完完整整地把今天晚上酒吧发生的事情记录下來,并要郭飞老老实实地交代他的违法行为,供出其他参与此事的同伙。

那几个受命的人有点为难地问杨志道:“杨所,要是郭飞拒不交代怎么办?我们也不好强逼他啊!”

杨志还沒回答,旁边的郭向阳忽然暴怒地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平时你们是怎么审讯嫌犯的?是怎么得到口供的?那兔崽子要是拒不开口,拒不招供,你们就给他上点手段,正好让他吃点苦头,看能不能让他长点记性,今后不再给我在外面惹祸。我告诉你们:今晚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他招供。如果你们在审讯时徇私舞弊,妄图给他开脱,我一定会处分你们。听明白沒有?”

那几个人被他狂暴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连连答应着,掏出手铐飞快地往所长室而去。

很快,所长室那边便传來了郭飞杀猪一般的嚎叫声,还伴随着他愤怒的威胁声:“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想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我爸爸是郭向阳,我是他的儿子……王八蛋,快放开老子……我爸爸就在外面,你们想造反吗……哎哟……”

郭向阳皱着眉头听了几句,越听脸色越是难看,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转头问杨志说:“那两个打飞飞的人,你们在审讯时沒有对他们上手段吧!”

杨志摇摇头说:“沒有。本來,所里一些干警提出要先揍他们一顿,给飞飞出出气,但被我制止了。因为跟着他们來的还有一个夏楚楚,我怕万一在所里打了他们两个人,夏楚楚会利用她的影响力到处宣传,那就得不偿失了!”

郭向阳满意地点点头,说:“走,我们现在立即就去看望他们,并给他们两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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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狠辣手段

在去往审讯室的时候,郭向阳叮嘱杨志说:“小杨,等下你要想办法告诉教导员和另外两个副所长:千万不能透露我刚刚在所长室所讲的那些话,就说我一來所里,就要求你们依法处理,实事求是地分清斗殴双方的责任,并当场拘捕了涉嫌寻衅滋事的郭飞,听明白沒有?”

杨志知道他所说的不许透露出去的话,就是他要求对郭飞做法医鉴定并想办法把叶鸣和李雯弄进看守所去的那些话,便点点头说:“舅舅,您放心,我会叮嘱他们的。”

叶鸣就在派出所二楼最西边的那间“讯问室”审讯。因为知道他有武功,所以,那两个审讯的民警把他关进了一个齐胸处有铁栏杆围着、卡住了双手和双脚的“铁椅子”里,让他沒有挣扎和反抗的余地。

在郭向阳进去时,叶鸣正在叙述在城市月光酒吧发生的事情的经过,一个民警在不停地插话询问,另一个民警在飞快地做记录。

见到郭向阳和杨志进來,那两个民警赶紧站起來,其中一个愤愤地说:“杨所长,这小子很不老实,老是把责任往飞飞身上推,说什么飞飞调戏妇女、殴打那个女歌手,还说飞飞想绑架那个女歌手,所以他才出手打抱不平的。他的这些胡言乱语,我都沒有记录。我看,这小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如果不对他上点手段,他还会继续胡言乱语下去。要不,我喊几个联防队员过來,先给他松松皮,搓搓他的锐气再说吧!”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郭向阳大喝一声:“住口!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民警本來是想讨好杨志和郭向阳,所以才说了刚刚那番话,此刻见郭向阳忽然暴怒,对着自己大吼一声,并要他报上名字來,不由吓了一大跳,愣了片刻才嗫嗫地说:“我……我叫常彦!”

郭向阳转头对杨志说:“杨志,你记好:这个常彦在工作中徇私舞弊、篡改嫌疑人供词,还准备对被讯问对象采取刑讯逼供措施,严重违反了人名警察的相关工作纪律,属于典型的滥用职权行为。你明天向你们区公安局党委写个情况汇报,要求区局对他进行行政处分或者是纪律处分。如有必要,可以考虑向市公安局报告,将其调离公安系统。我警告你:这件事你必须按我今天的话去做,我过两天会亲自过问这件事。如果你想包庇他,不向区局或者是市局反映,我会连你也一起处分。”

那个叫常彦的民警,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不仅沒有挠到郭局长的痒处,还被他伸腿踢了一脚,竟然当众宣布要对自己进行纪律处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愣在那里半响说不出话來……

杨志沒想到郭向阳为了自保,为了体现他“大义灭亲”的决心,居然会使出如此狠辣的手段,不惜下令处分一个想要拍他马屁的民警,來证明他的公正无私,心里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本來想要给常彦说几句好话的,但一看郭向阳那铁青的脸色和阴冷的目光,也不敢出声了,只好连连点头。

叶鸣不知道他就是郭飞的父亲,心里正在纳闷这是哪位正直无私的领导,就见郭向阳忽然转换了脸色,脸上露出一丝歉疚的笑容,对他说:“你叫叶鸣是吗?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郭向阳,是市公安局副局长,也是郭飞的父亲。你和郭飞在城市月光酒吧发生的争执,我已经了解了大部分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总而言之,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惹祸在先,你出手教训他,是正义的行为,是值得提倡和表扬的见义勇为的行为。所以,我在这里先郑重地向你道个歉。

我刚刚对杨所长他们表了态:像郭飞这样目无法纪、无法无天的人,不管是谁,替我管教了他,我就感谢他,即使把他打伤打残了,也是他咎由自取,是活该得到的报应,绝不能追究打他的人的责任。所以,刚刚我已经亲自下令,让派出所的人把郭飞拘捕了,现在正在另一间审讯室审问,一定要追究他的寻衅滋事的责任。”

说完这段话后,他转头对杨志说:“杨所长,麻烦你们把叶鸣同志的手铐打开,把他从铁椅子里放出來。在今晚这件事情上面,他是完全沒有责任的,不必再搞什么讯问了。”

叶鸣开始听他说是郭飞的父亲,先是大吃了一惊。后來,又听他说了那一番义正词严、大公无私的话,心里顿时对他生出了好感,忙说:“郭局长,谢谢你!您能这样高风亮节、公正无私,我确实沒有想到。至于您的儿子,他确实是太过分了一点,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对您的名声也会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至于您说对我道歉,我确实愧不敢当!”

郭向阳见他信了自己的话,心下暗喜,一边催促杨志他们快给他松手铐,一边继续诚恳地说:“小叶,我平时由于工作太忙,对我那个混帐儿子疏于管教,致使他在外面无法无天,心里委实惭愧不已。当然,他现在年龄还小,刚刚满二十岁,又沒读多少书,如果他有什么得罪了你或是你的朋友的地方,也请你多多海涵,不要太过计较。他刚刚被你打了一顿,应该也会长点记性、长点教训了。”

叶鸣从铁椅子里面出來,舒展了一下四肢和腰身,便再次拱手向郭向阳道谢。

就在这时,从门口忽然扑进來一条身影,一下子冲到叶鸣身边,扑进他的怀抱里,双手死死地搂住他的腰,抬起一张泪光蒙蒙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用哽咽的声音说:“乡巴佬,你沒事吧!他们打了你沒有?”

叶鸣正在跟郭向阳说话,一下子被她扑进怀里,猝不及防之下,不由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原來是夏楚楚。

叶鸣见夏楚楚当着这么多干警的面,毫不避讳地猛扑进自己怀里,不由有点不好意思起來,红着脸拍拍她的肩膀,说:“楚楚,我沒事,也沒有挨打!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市公安局的郭副局长,就是郭飞的父亲。”

第三百五十二章 纪委书记来了

原來,刚刚夏楚楚在外面打电话给她父亲和李润基的时候,所里有几个值班的干警,立即向报告重大新闻似的,将夏楚楚來到了解放路派出所的消息,用电话一一通知了他们的亲朋好友以及所里的其他下班了的干警。

所里有两个女警察,是夏楚楚的铁杆粉丝,一听夏楚楚到了所里,而且是因为在酒吧打架的事情跟着她男朋友过來的,不由得八卦之心大起,本來都已经上床睡觉了的,也立即不顾冬夜的寒冷,爬起來就打的來到了所里,并在派出所院外生拉硬扯把夏楚楚扯到了她们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后,这两个女警见夏楚楚脸上还有泪痕,眼睛因为哭泣的缘故,略微有点肿胀,于是两个人打的打热水,拿的拿毛巾,热情地招呼夏楚楚洗脸、补妆,又向她打探今晚在酒吧发生的事情。

夏楚楚便把郭飞的丑行讲给了她们听,只是略过了她自己用酒瓶子砸郭飞的过程,同时,她也大大方方地承认,打郭飞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她的男朋友,此刻正在最西边的那间审讯室接受讯问,并请她们去给她看看她男朋友是否挨了打,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两个女警巴不得给她做点什么事來讨好她,一听她的请求,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女警便飞快地跑出去,怀着满腔好奇之心,到审讯叶鸣的那个房间,仔仔细细地看了“夏楚楚的男朋友“几分钟,又听了一下审讯的情况,便出來折返回去。

回到房间后,这个年轻女警啧啧赞叹说:“楚楚姐,你男朋友可真俊,我长这么大,还沒有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这么英俊、这么有气质的男子。而且,很会说话,刚刚我听了一下他和主审的干警的对答,不慌不忙,有理有据,吐词清楚,音韵铿锵。看他那样子,好像不是他在受审,而是在什么舞台上发表演讲一样。那气度,真是帅得沒话说!”

夏楚楚听到这番明显有点夸张的表扬叶鸣的话,就像在六月天喝了一杯冰糖水,只觉得透心的舒服、透心的甜蜜,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对那两个女警说:“你们不知道,他长得俊是次要的,关键是文武双全,在他们k市地税系统,号称第一才子;而且,他十几岁就得过全国少年武术大赛冠军,一般情况下,十几二十个成年男子,根本近不得他的身。我告诉你们:大概四个月以前,他曾经在省委附近的一家酒楼,仅凭一把小板凳,就击杀了两个手持利刃的专业杀手,另外还生擒了一个,并救下了省委现在的一位主要领导。为此,他还被评为了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呢!”

那两个女警见她一说起自己的男朋友,就两眼放光,神采飞扬,脸上露出无比骄傲、无比自豪的表情,好像忘记了今晚在酒吧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一样,知道她们的马屁话挠到了她的痒处,一边心里暗笑,一边继续附和着她,不住地啧啧称叹,说现在社会,这样的男子真的很难找到了,也只有楚楚小姐这样的大明星,才配找到这样叶鸣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

夏楚楚被她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奉承得心花怒放,便对她们的要求有求必应,不仅细心地在她们递过來的小记事本上给她们每人留了言、签了名,还按照她们的要求,一一与她们摆出各种亲密造型合影留念。

后來,又有很多所里的青年干警进來,兴奋地与她一一合影,也要她给他们签了名。

在此期间,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干警不停地出去,到西边那间审讯室给夏楚楚打探审讯的进程和消息。当郭向阳带着杨志进去、并宣布对叶鸣解除羁押的时候,这个女警立即跑回她的办公室,兴奋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夏楚楚。

于是,夏楚楚便飞快地奔过去,扑进了叶鸣的怀里……

当听叶鸣介绍说: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中年人,就是那个“衙内”郭飞的父亲之后,夏楚楚从叶鸣怀里转过头來,很轻蔑地看了郭向阳一眼,然后忿忿地说:“原來你就是那个小混蛋的父亲啊!告诉你:你那个儿子太坏了,就是一个穿心烂冬瓜----从头坏到脚!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你儿子那么坏,那么无法无天,你这个做父亲的,要负很大的责任!不过,你还算个知错就改的人,知道把叶鸣放了。否则,我会让我们省台给你儿子做一期专題,探讨一下你们这些当官的应该如何教育子女的问題……对了,那个被你儿子欺负的女孩子,现在也还在接受你们的审讯呢,你们放还是不放?”

郭向阳被夏楚楚当着他这么多下属的面,夹枪带棒地抢白了一顿,脸上红一阵、一阵,几乎下不了台。可是,他知道面前这个夏楚楚,自己肯定得罪不起,而且李书记也很快就要來了,他更加不敢对她发什么副局长脾气,只好强忍住内心的恼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夏楚楚说:“楚楚小姐不愧是明星主持人,嘴巴子就是厉害啊,说得我都汗颜无地了!不过,你说的一点都沒错,我确实应该对我那个忤逆的儿子加强管教,我也诚恳地接受你的建议。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嘛!呵呵呵!”

说着,他就对杨志说:“杨所长,麻烦你赶快到另一间审讯室去,把那位唱歌的小姐请过來,不要再问什么话了。”

杨志答应一声,赶紧走出去,并很快把李雯领了进來。

李雯一看到叶鸣和夏楚楚,眼圈立即红了,忽然奔前两步,扑进夏楚楚怀里,一边流泪一边抽泣着说:“楚楚姐,谢谢你和叶先生!今天要不是你们出手搭救,我可能就被那个恶少**了,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呜呜呜……”

夏楚楚一边用手摩挲着李雯的头发抚慰她,一边愤怒地盯着郭向阳,说:“你看看,这就是被你那宝贝儿子欺负的那个女孩子!现在听到她的哭诉,你不感到惭愧吗?”

郭向阳还沒來得及答话,忽见所里的教导员匆匆跑进來,气喘吁吁地说:“郭局长、杨所长,省纪委的李书记、省厅的陈副厅长、市局吴局长、还有市地税局的夏局长,这几位领导已经來到了院子里,要我们所里的几位负责人到会议室去和他们谈一谈。”

第三百五十三章 决心

叶鸣不知道夏楚楚已经给李书记打了电话,一听那个教导员的话,不由大吃一惊,转头看了一眼夏楚楚,只见她调皮地对自己眨了眨眼,眼里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便知道肯定是她刚刚趁自己在受审讯的时候,打电话搬救兵來了。

郭向阳不待那个教导员说完,立即抬腿就往外面走。叶鸣、杨志等人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走出所长室后,迎面便看到几个人站在院子里,正在互相寒暄。

郭向阳走到李书记面前,满面笑容地说:“李书记,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的郭向阳,挂点德阳区公安分局工作,欢迎李书记和各位领导到解放路派出所來视察指导工作。”

原來,解放路派出所就属于德阳区公安分局管辖。郭向阳一见到李书记,就抬出自己挂点德阳区局的名义,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深更半夜赶到这里來的理由,也为了好和李书记搭讪。

李书记听他自我介绍说他就是郭向阳,目光一寒,上上下下扫视了他几眼,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挂点德阳区局的?你今晚到这里來,是來检查派出所的工作的,还是另外有什么事?”

郭向阳知道李书记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儿子的事情,便老老实实地答道:“李书记,不瞒各位领导:我今晚來这里,既为公,也为私!从公事來说,刚刚我听这个所的杨所长汇报说,今晚在他们辖区内的城市月光酒吧,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打架斗殴事件,其中一方当事人,正是我的儿子郭飞。所以,我就赶过來看一看他们所里是如何处理这桩案件的,也想对他们的案件办理情况进行一下监督,以免他们因为郭飞是我的儿子而徇私舞弊、滥用职权,偏袒郭飞这一方;于私來说,因为郭飞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的德性,是个专门给我惹祸的混世魔王,估计这次又是他在外面惹是生非闯祸了。所以,我心里非常着急,便赶过來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

李书记沒想到郭向阳会主动承认他的儿子是个闯祸的“混世魔王”,倒是有点意外,沉吟了一下,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他,问道:“你比我们先來,弄清楚了今晚酒吧里发生的事件的真相沒有?你这个挂点领导,是怎么看待和处理这件事情的?”

郭向阳立即堆出满脸的歉疚表情,自我检讨说:“李书记、陈副厅长、吴局长,我在这里首先要向各位领导做一个深刻的检讨。今晚发生的事情,我已经调查了解得差不多了,主要的过错,在我的儿子郭飞身上。他带着一帮社会上的混混,借着几分酒意,在酒吧里寻衅滋事,无故殴打酒吧的一位女歌手,引起了别人的公愤。其中,这位名叫叶鸣的小同志,看不惯郭飞他们的行径,便出面打抱不平,并用酒瓶子砸破了郭飞的脑袋,随后他们便被带到了派出所,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我刚刚一到所里,在了解了这个情况后,当即向所里的负责人表了三个态:第一,立即无条件解除对叶鸣和那个女歌手的羁押和讯问,也不许对他们进行任何处理,因为这位女歌手是受害者,而叶鸣同志是见义勇为行为,并且在斗殴过程中,他也非常克制,并沒有给郭飞他们这边的人造成什么严重伤害,所以完全沒有什么羁押和讯问的必要;第二,立即羁押郭飞,对他开展讯问,一定要他老老实实地交代他在酒吧里寻恤滋事的罪行;第三,所里办理此案的干警,从所领导到普通民警,在办理郭飞寻恤滋事一案时,绝对不能徇私舞弊、绝对不能姑息纵容。要实事求是地界定他的违法犯罪行为的性质,触犯了哪一条,就按哪一条处理,该拘留就要拘留,该坐牢就要坐牢。我这个公安局副局长,只会支持他们依法办案,绝对不会出面为他说半句好话、求半句情!”

李书记听他说得义正词严、大义凛然,而且他看到叶鸣和那个女孩子也确实被放出來了,正站在他的后面,好像他所说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便用疑惑的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的话语虽然铿锵有力,说得也非常漂亮,但是目光飘忽闪烁,神色间似乎有几分恐慌,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这个姓郭的肯定是在表演、在作秀!如果他真是如他现在所表现的的那样正气凛然、大公无私,以他儿子那横行霸道的作风和恶劣的名声,他早就会对他儿子采取措施管教了,不可能到现在他出了事,再來大义灭亲!

而且,他现在在自己來之前就采取了那么多补救措施,肯定是事先得到了自己要來派出所的消息,所以便赶紧把自己的儿子抓了,并放了叶鸣他们。而这个透露消息的人,绝对就是陈副厅长和吴局长两个人中的一个。

于是,他转过头去,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狠狠地扫视了陈副厅长和吴局长一眼,神色间满是不满和责备之意。

陈副厅长知道他扫视自己的意思,便对着他坦然地一笑,表示这个消息不是自己透露出去的。

而吴局长,在他犀利目光的瞪视下,不免有点心虚,不自禁地把目光垂了下去,不敢和李书记的目光对视。

李书记一看吴局长的神色,就知道是他在自己到來之前,提醒了郭向阳,让他提前做好了准备,心里不由恼恨万分,很想当场训斥吴局长几句。

可转念一想:这个姓吴的局长是省委常委、省会市市委书记胡德的亲信,也是省长秦歌那一条线上的一员干将,自己如果训斥他,可能会引來一连串不良的后果。

于是,他只好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不再去考虑和追究是谁走漏了消息给郭向阳,但同时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心:明天就向省公安厅厅长打电话,一定要以对子女管教不严的名义,免去郭向阳的市公安局副局长职务。否则,自己确实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第三百五十四章 离心离德

因为考虑到郭向阳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连他儿子都已经被抓起來了,如果想再在这次斗殴事件中抓到他的小辫子已经不大可能。所以,李书记带着陈厅长、吴局长在所里稍微做了一点调查了解之后,便驱车离开了。

临走前,李书记问叶鸣是不是要坐他的车回去,还问他有沒有地方睡,要不要去他家睡一晚。

叶鸣看了看和夏楚楚站在一起、显得有点孤弱无助的李雯,生怕她等下单独回去,又会遭到郭飞那些沒露面的同伙的报复,于是便对李书记说:“李叔叔,您先走吧,我送一下这位李雯小姐。她是我一位大学同学的女朋友,刚刚又出了那样的事,她一个人回去我有点不放心。”

李雯一听叶鸣主动提出要送自己回去,眼睛里闪出惊喜不已的神色,本來想客气两句的,可是心里实在舍不得就此和他分别,生怕自己一客气,李书记或是夏楚楚会就势要求叶鸣不要去送她了,于是便缄默不语,只是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叶鸣,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般般滋味都有。

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第二次见到叶鸣,会是在那样一种尴尬的情形之下。她也知道:今晚要不是有叶鸣在场,自己的这辈子,很可能就毁了----因为她多次听城市月光酒吧的人谈起过,经常來酒吧玩的那些客人之中,这个郭飞是最难惹、最不好打发的“花花太岁”。此人素质低劣、恶行累累,身边还经常跟着一帮小混混、小痞子,专门给他物色漂亮的女服务员或是女歌手。而那些女服务员或是女歌手,一旦被他相中了,他就会想方设法把她们搞到手。对于那些不顺从他的女孩子,他甚至还会使用下**、灌醉酒、拍裸/照等下三滥的手段,必欲得手而后快。

因此,在刚刚被郭飞那伙人往酒吧外面拖的时候,她心里一经完全绝望了:这一出去,不是被郭飞那伙人打伤打残,就是被他们绑架去某个宾馆,然后被郭飞强/暴。那样的话,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正因为如此,在叶鸣突然出现的时候,她心里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那种对叶鸣的感激和崇拜之情,是非言语所能形容的。

在那一刻,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此生非叶鸣这样的男人不嫁!即使不能嫁给他,但也一定要找一个和他类似的男子汉,而绝不是苏寒这种阴里阴气、小肚鸡肠的所谓“男人”……

在李书记问叶鸣的时候,夏必成也走到夏楚楚身边,说:“楚楚,快跟我回去。明天下午你还要录节目,不要耽搁得太晚了,等下眼窝抠进去了,化妆都无法遮掩。”

夏楚楚因为刚刚她父亲不愿出面帮助叶鸣,所以对他一肚子意见,所以到现在都还沒有搭理夏必成。

此刻,她见夏必成催促她回去,便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气鼓鼓地说:“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开始打你电话时,你不是说不过來吗?现在李伯伯來了,你又跟过來干什么?爸,我顶讨厌你这种只愿锦上添花、不想雪中送炭的做派。我现在不想回去,要和叶鸣去送李雯回家,你先走吧!”

夏必成知道自己这个直來直去的宝贝女儿肯定会生气,也肯定会数落自己几句,却沒料到她会当着李书记和这么多人的面,直截了当地指责自己是个只喜欢锦上添花、不愿意雪中送炭的投机分子,心里又是恼怒又是羞惭,很想痛斥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傻丫头一顿,可又担心惹出她更不堪的话语來,只好咽了一口唾沫,强忍心中的怒火,勉强说:“那你和小叶去送这位小姐吧,记得早点回來,不要太晚了,你母亲会牵挂的。”

李书记一听夏楚楚的话,就知道她在打电话向自己求助之前,肯定先打了夏必成的电话,要求他出面找关系搭救叶鸣,而他却沒有答应。

想至此,他转头看了夏必成几眼,心里很是不快:这个夏必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将叶鸣做儿子看待的,也明明在省公安厅、市公安局都有玩得还算好的朋友,为什么就不出面给叶鸣打个电话,说说好话,非得让他女儿來打电话找他这个纪委书记出面?

同时,他忽然又联想起夏必成此前想和省委秘书长汪海结亲的事情。当时,他觉得儿女婚姻这件事,有合适的就找。汪海的儿子条件不错,还是留德博士,楚楚如果找他做男朋友,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所以,当时他并沒有将这件事往其他方面联想。

但是,通过今晚这件事,他忽然产生了一种疑问:夏必成这个自己多年的老部下,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亲信,现在是不是有点和自己离心离德?他准备和汪海结亲,是不是想在省委的两派势力之间玩平衡游戏?是不是想脚踏两只船,将來哪边得势就往哪边倒?

李书记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对于自己的亲信和部下,一般情况下,是非常信任的,平时很少去琢磨他们是否对自己忠心。尤其是夏必成,自己在部队里培养他多年,到地方后两家又像亲戚一样走动,而且夏必成平时也非常尊重自己,对自己的话好像是无条件地服从。所以,他根本就沒去想过有一天夏必成会忽然对自己产生二心。

但是,从刚刚夏楚楚的话來判断,夏必成现在已经有很大的投机心理了,而且,也有点对自己阳奉阴违、不大尊重自己了。否则,他明明知道叶鸣和自己的关系,不应该在他的女儿亲自打电话求助的情况下,仍然冷漠地拒绝帮助叶鸣。而且,他也隐隐约约听说过:夏必成开始是非常反对夏楚楚和叶鸣交往的,认为叶鸣配他的女儿不上。从这一点,他也看出:夏必成既然看不上自己的干儿子,那么,自己这个省纪委书记,可能在他心目中,也不是这么重要。或者说,他认为他和自己的关系已经够深厚,不必要再用其他方式和途径來进一步加强与自己的关系。

第三百五十五章 打情骂俏

李书记是个比较慎重的人,尽管他此刻已经对夏必成的忠诚度产生了怀疑,但脸色却平静如常,并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深深地看了夏必成几眼,便坐上车子离去了。

夏必成见夏楚楚执意要跟叶鸣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先行回去。

叶鸣问杨志他和李雯是否可以离开了,还要不要办什么手续。

郭向阳巴不得他们早点离开,以免节外生枝,便自作主张地对叶鸣他们挥挥手,含笑说:“小叶,你和李小姐都沒什么事了,请自便!我再次代表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衷心地向李小姐和叶先生道歉。”

夏楚楚却不放心地问:“郭局长,他们两个刚刚接受了讯问,不会留下什么案底之类的东西吧!你们可不要袖子里施法,表面上放他们离开,暗地里却整他们的黑材料啊!”

郭向阳笑了起來,说:“楚楚小姐,看你刚刚大大咧咧的,连你父亲夏局长你都敢当众斥责,原來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啊!你放心,即使你们有什么口供留在派出所里,但是,叶先生和李小姐都沒有在口供上签字按手模,那是算不得数的。而且,所谓的案底,是要受到公安机关治安拘留以上的处罚,才会留下案底。现在叶先生和李小姐是沒有受到任何处罚离开的,怎么会留下案底呢?呵呵!”

夏楚楚听他把自己比喻为猛张飞,不由有点哭笑不得,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便跟着叶鸣往外面走去。

李雯的父母是天江棉纺厂的下岗职工,所以她现在就住在南郊天江棉纺厂的老家属区。从解放路打的士过去,要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李雯不善于说什么感谢的话,却又很想向叶鸣和夏楚楚表达一下她的感激之情。而且,不知为什么,今晚她非常想和叶鸣在一起久呆一会儿,即使不和他说什么,就是看看他,自己心里也会觉得非常愉悦、非常温暖、非常熨帖……

于是,在的士经过一条热闹的夜宵街时,李雯忽然对和她并排坐在后座的夏楚楚说:“楚楚姐,刚刚闹腾了那么一阵,你和叶大哥肯定有点饿了。要不,我请你们到前面的潮州砂锅粥去喝点粥吧!那个店子的粥品种丰富,味道很好,而且很有营养。你们都喝了不少酒,现在去喝点粥养养胃,对身体有好处。”

叶鸣看了看手表,抢先答道:“李雯,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你刚刚经过那么多事情,肯定也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楚楚明天还要录节目,睡得太晚的话,脸色会比较憔悴,会影响她形象的。”

夏楚楚却巴不得整晚都和叶鸣腻在一起,哪里还顾得上明天录节目的事情?一听李雯的提议,正和她的心意,于是便对叶鸣说:“乡巴佬,雯雯不说我还不觉得,她一提起,我倒是真的觉得有点饿了。要不,我们进去喝点粥吧。我录节目的事不要你操心,我那个化妆师厉害着呢,即使我的眼睛肿胀了,她也有办法给我化出原來的风采來。”

叶鸣见夏楚楚执意要去喝粥,只好点头答应下來。

在粥店的包厢坐定后,李雯把服务员叫过來,点了一锅“葱姜虾蟹粥”,一份大盘卤牛肉,一份凉拌黄瓜,一个醋溜土豆丝,一碟水煮花生米,又问叶鸣和夏楚楚还喝不喝酒。

夏楚楚把袖子一撸,眼睛盯着叶鸣,斗志昂扬地问:“乡巴佬,你还喝不喝?刚刚在酒吧喝得不痛快,摇骰子也沒分出个胜负來。要不,我们每人再來几瓶啤酒,还是采取摇骰子的方式,再來一决雌雄如何?”

叶鸣笑了起來,说:“楚楚,我们两个要决什么雌雄?谁雌谁雄,不是显而易见吗?再说了,我怕你等下喝多了,又大发雌威,拿起酒瓶子又敲破了谁的脑袋,我难得陪你去派出所……”

他的话还沒有说完,夏楚楚就从旁边扑了过來,一把拧住他的腮帮子,咬牙切齿地说:“臭乡巴佬,你还说,你还说!你喝不喝?不喝,我就拧死你!”

叶鸣只好告饶似的扭着脸对他抱抱拳,说:“你松手,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夏楚楚对自己这招屡试不爽的“拧腮帮”绝技非常得意,在叶鸣告饶后,又继续使暗劲拧了他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叶鸣,似笑非笑地说:“乡巴佬,以后你不听话,我就用这招杀手锏对付你。你还别说:你这家伙脸上肉乎乎的,又嫩又软和,我都有点拧上瘾了。以后沒事,我就拧着玩,你不能躲啊!”

叶鸣捂着隐隐作痛的腮帮子,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不知说她什么好。

李雯眼看着他们两个在对面打情骂俏,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楚甚至是有点嫉妒的感觉。又见叶鸣对夏楚楚处处容让,像对一个小妹妹一样地爱护她、呵护他,联想起自己那个小肚鸡肠、动不动就对自己发脾气甚至还打过自己的“男朋友”苏寒,心里忽然又对夏楚楚羡慕不已,只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女孩子……

叶鸣见李雯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时不时用复杂的目光盯自己几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便笑着对她说:“李雯,苏寒呢?他现在怎么样?要不,你打电话把他叫过來吧!”

李雯摇摇头,黯然说:“我已经好几天沒和他联系了。他说他现在正在忙着提拔副处级的事情,而且还要给他的堂妹妹联系找工作,所以沒有时间陪我。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他估计已经睡了,沒必要打电话了。”

李雯并不是个喜欢向人倾诉自己的不幸的人,所以,即使她现在和苏寒已经处于决裂的边缘,但她并不想告诉叶鸣和夏楚楚真相,也并不想说苏寒的什么不是。

叶鸣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自作主张地拿起手机,边拨号码边说:“我來打电话给他。你今晚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作为你的男朋友,总应该过來安慰你一下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 阴暗心理

叶鸣刚刚拨通苏寒的手机,只是响了一声,苏寒就立即接通了。

李雯本來想要出声制止叶鸣,让他不要喊苏寒过來的,可她还沒來得及想好措辞,叶鸣就已经和苏寒通上了话,只好低头不再作声,仔细聆听叶鸣和苏寒的对话。

只听叶鸣很热情地说:“老同学,我现在和你的女朋友李雯在一起,还有夏楚楚,我们三个人正在下河街的潮州砂锅粥准备喝粥。你睡了沒有?能不能赶过來聚一聚?我们很久沒在一起喝酒了,如果方便的话,就过來吧!”

叶鸣是个很少记仇的人,对自己的同学和朋友尤其如此。虽然,他那次去省城喝苏醒的喜酒时,曾和苏寒闹过矛盾,两个人在金桥酒店的歌厅还差点打了起來;而且,陈梦琪也曾告诉过自己:苏寒经常发一些暧昧的短信给她,好像有点横刀夺爱的意思。但是,他觉得自己和苏寒好歹也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宿舍三年多,原來读书时也算玩得好,所以觉得自己沒有必要和他计较、和他结仇。

至于陈梦琪那里,他也不大相信苏寒会去打她的主意,总认为他是为了巴结讨好陈梦琪,好让她在遇见她舅舅的时候,多为他说几句好话,也是官场上的一种迂回讨好的战略,并沒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他觉得李雯无论从长相、从气质、从才华等方面來说,都比陈梦琪要略胜一筹,唯一无法和陈梦琪相比的,就是家庭条件。所以,苏寒能够找到李雯这样的优秀女孩,应该会知足了,不至于再來打陈梦琪的主意。

因此,他便想把他叫过來喝几杯酒,一來融洽一下自己和他之间有点僵硬的关系,二來也好让他和李雯见个面,让李雯心里有一点安定感。

苏寒听叶鸣喊他出來喝粥,而且夏楚楚、李雯都和他在一起,很高兴地答应下來----原來,这一段时间,他感觉到李雯对他越來越冷淡,有时候自己去找她,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拒不和他见面,而晚上,她的手机又经常关机。因此,他怀疑李雯已经喜欢上了另外的人,正在背着他和别的男孩子交往,所以心里非常着急。

苏寒是个极端自私的男人,即使在交女朋友这件事上,他也有一种极端阴暗的心理。这种心理就是:我可以在和你谈爱的同时,去追求比你更漂亮、条件更好的女孩子,可以脚踏两只船甚至多只船;但是,你却必须一心一意地对我好,决不允许有什么花心的行为,直到我不喜欢你了,想抛弃你了,你才可以去另外找男朋友……

当初,他利用各种手段和虚假的许诺,找到李雯做女朋友以后,着实得意了很久。因为,他的亲戚、朋友和同事,只要是看到过李雯等人,无不对她赞叹有加,都说她才貌双全、气质优雅,都说他有艳福,能得到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的青睐。为此,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唯一一点让他不满的是:李雯好像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所防范,即使是在两个人关系最好的时候,她也只允许他抱抱她的身子,吻吻她的额头或是脸颊,却决不允许他去吻她的嘴唇,更不用说和她同床共寝了。

就是这一点,令他的心里非常沮丧,非常有挫败感,觉得自己还沒有真正得到李雯的心。

因此,后來他在苏醒的喜宴上遇到陈梦琪之后,立即就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动了歪心眼----陈梦琪是亿万富豪之女,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佘副市长的亲外甥女。如果能找她做女朋友,不仅自己今后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而且在仕途上肯定也会得到佘副市长的大力栽培和扶持,前程不可限量。而且,陈梦琪长相上虽然还比不上李雯,但看上去清纯活泼,别有一番清爽的韵味,也可以算是一等一的大美女了……

虽然,他知道陈梦琪现在是叶鸣的女朋友,但他自信地认为:既然叶鸣这样僻居新冷这样的小县城、职务和级别都比自己低很多的乡下人,都可以把陈梦琪追到手,自己这个堂堂省会市政府办的科长、正儿八经的省城干部,只要多费点功夫,肯定也能把陈梦琪从叶鸣身边抢过來。

于是,在那次和陈梦琪分别后,他便试试探探地向陈梦琪发了几条暧昧的短信,也打了几个电话。

但是,结果却令他非常沮丧:他发过去的短信,陈梦琪一个字都不回;打她的电话,她要么不接,要么接通后,只是不耐烦地问他一句有什么事,就“啪”地把电话挂了,根本不给他任何表白和追求的机会……

当他觉得自己追求陈梦琪无望后,立即又把目光转向了李雯。

但是,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自从上次从苏醒的喜宴上回去后,李雯好像对他忽然冷淡了许多。以往,只要自己打她电话,或是喊她出去玩,她一般都会答应。但现在,她经常不接他的电话,偶尔接通了,想喊她出去玩,她便冷淡地推脱说她有事,不能陪他出去。特别是到了晚上,她更是经常关机,不知所踪。他曾几次到她家里去找她,她父母却说连他们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

直到此时,他才有点恐慌起來,心里隐隐感到:李雯这只漂亮的孔雀,很可能要从自己身边飞走了!因为以他的经验判断,一个女孩子晚上经常出去,就连她的父母都不知所踪,那就很可能是和男友约会去了……

而像苏寒这种极度自私的男人,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被女朋友抛弃的,尤其是像李雯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孩子。在他的潜意识中,只能由他來抛弃女方。而一旦被女方抛弃,就会觉得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就会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和屈辱感。而这种挫败感和屈辱感,是他那敏感而脆弱的内心很难承受的。

因此,现在当他听说李雯竟然和叶鸣、夏楚楚在一起喝粥的时候,心里异常高兴,觉得李雯既然现在还单独和叶鸣他们呆在一起,沒有别的男人陪她,那就很可能还沒有另找男朋友。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过去找她好好地谈一谈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砂锅粥

叶鸣听苏寒一口就答应过來和他们一起喝粥,非常高兴,在挂断电话后,笑吟吟地看着李雯,说:“苏寒说他很快就赶过來。市政府离这里很近,我估计他十多分钟就可以赶到了。”

李雯心里虽然不想让苏寒过來,但见叶鸣那么热情、那么高兴,不忍拂他的好意,在叶鸣跟她说苏寒很快就过來之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叶鸣点了点头,随后便低下了头,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之中。

夏楚楚察言观色,很快就知道了李雯心中想的是什么,便用责备的眼光看了叶鸣几眼,对他招招手,站起來说:“乡巴佬,你陪我去一下厕所!”

叶鸣听她说要自己陪她上厕所,一下子愣在那里,张口结舌,不知怎么答复她。

夏楚楚本來是想找个借口要他陪自己出去一下,她好背着李雯和他说说李雯的尴尬心情,沒想到一急之下口不择言,找了一个要他陪她上厕所的蹩脚的借口,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红,强词夺理说:“怎么?要你陪我上个厕所,也这样磨磨蹭蹭的?我又不是让你跟我进女厕所去,只是要你送我到厕所门口,你想什么呢?想到歪门邪道上去了是不是?”

叶鸣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于是便笑了笑,站起來跟她走到包厢外面。

在走了几步之后,夏楚楚忽然回过头來,看着叶鸣,有点不满地说:“乡巴佬,你今晚是不是脑筋短路了?怎么一下子糊涂了?那时候在城市月光酒吧,你不是跟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吗?说李雯去酒吧唱歌,肯定是瞒着她的家人和其他亲朋好友的,更不想让她的男朋友知道。你现在猛不丁地把她的男朋友喊过來一起喝粥,万一他要是问起我们是怎么遇到李雯的,你怎么回答?还有,李雯刚刚在舞台上,虽然是化的淡妆,但仍然比平常人的妆要浓一些。特别是眼睛上的荧粉,是为了适应酒吧里暗淡的光线化的,在灯光下看去,就非常显眼。如果他男朋友稍稍有些夜场的经验,就会猜出她可能是到哪里搞表演去了。一旦他穷根究底要追问,你要李雯如何圆谎?”

叶鸣一听夏楚楚的分析,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李雯在自己打电话给苏寒时,脸上的神色很尴尬,几次好像要和自己说什么,却又欲言而止,原來是这个缘故。

想至此,他懊恼地用手拍拍自己的头,自责地说:“真的,我怎么这么糊涂呢?在酒吧里时,我还想过这个问題,估计李雯是瞒着所有人到那里去唱歌的。可是经过那么一闹,我又把自己的这个猜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刚刚我只想把苏寒喊过來,让他安慰一下受了委屈的李雯,却根本忘了她现在的尴尬处境。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沒想到这一层呢!”

夏楚楚想了想,说:“乡巴佬,你等下干脆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什么要去酒吧唱歌。反正她知道我们已经看到她在唱歌了,把事情讲穿了,反而彼此沒那么尴尬。再说了,你不是说过吗?她去那种地方唱歌,肯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你可以问问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逼得她要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去赚钱。如果我们能够帮到忙,就尽量帮她一把,让她不要再去那里唱歌了。”

叶鸣听她这样说,心里很感动,便对她笑了笑,说:“楚楚,你真是善良的好姑娘!如果你能再温柔一点,那就更完美了!”

夏楚楚先听他说自己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心里一甜,但紧接着又听他说“要是再温柔一点,那就更完美了”,言下之意显然是说自己不够温柔,便把眼一翻,说:“去!别跟我來这一套又打又拉的鬼把戏!我自己善不善良、温不温柔,我心里有数,不要你來评判!”

说到这里,她忽然把头凑过去,媚眼如丝地笑着说:“乡巴佬,我现在对你不温柔,是因为你不听我的话,老是惹我生气。但是,如果你娶了我,成为了我的老公,我保证对你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而且什么都听你的,你信不信?”

叶鸣被她嘴里呵出的温热的气息吹得耳根痒痒的,忙把头偏了偏,故意气她说:“我不信!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生就这么一副不温柔的脾气,哪能说改就改?现在我们还什么都不是,你就这么凶了,如果将來我娶了你之后,你肯怕会变本加厉,每天把我的腮帮子拧肿都未可知!哈哈哈!”

夏楚楚听他说得这样难听,气得柳眉倒竖,恨不得立即扑过去撕烂他的嘴巴,可一看周围,已经围上了好几个服务员,都在好奇地对着她左瞧右看,眼睛里闪着惊喜不已的光芒,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戴墨镜出來了,生怕等下被那些闻讯而來的服务员围堵在这条过道里,赶紧拉着叶鸣的手落荒而逃,冲进包厢里,“砰”地把门关上,把李雯吓了一大跳。

到包厢坐定后,夏楚楚余怒未消,抬起手“啪”地在叶鸣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子,恨恨地说:“今晚李雯在这里,我给你记住这笔账。下次你要再说那样沒良心的鬼话,我和你新帐老账一起算!”

叶鸣笑着捉住她的手,说:“我和你开玩笑的,你较什么真?你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孩,好不好?”

说着,他就将头转向李雯,很诚恳地说:“李雯,我想问你一个问題,希望你别怪我唐突。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想回答,也可以当我沒问,好不好?”

李雯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在低头思索了片刻后,她抬起头來,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轻声说:“叶先生,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和楚楚姐都已经看到我的情况了,我也沒必要掩耳盗铃。有什么想要问的,你们二位只管问,我一定如实相告!”

(本章为书友“谊久天长”贵宾加更)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三个疑点

叶鸣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着李雯,想了想,很委婉地说:“李雯,我和楚楚都在酒吧听到了你的歌声,非常好听。我们都觉得你如果有意在歌坛发展,去参加什么超级女声、华夏好声音之类的节目,肯定会获得好成绩,也说不定会一举成名。因此,我们觉得,你有这么好的嗓子和音乐天赋,形象气质俱佳,怎么不去省城那些正规的歌厅或是演艺中心唱歌呢?据我所知,省城是我国最有名的文化娱乐城市,各类大型的歌厅和演艺中心有十多家。你去这些正规的歌厅和演艺中心应聘,应该很容易和他们签约,成为正规的驻唱歌手。但你现在却选择在城市月光酒吧唱歌,我和楚楚都有点奇怪:像酒吧这种地方,主要是喝酒蹦迪为主,歌手唱歌只是一种助兴的形式。而且,酒吧里鱼龙混杂、泥沙俱下,混杂着不少烂仔和流氓,还有很多酗酒的酒鬼。在这种地方当歌手,尤其是女歌手,很容易遭到骚扰甚至伤害,就像今晚你被那个郭飞侮辱一样。你难道沒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吗?”

李雯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轻叹一口气,用有点忧郁的语气说:“叶先生,楚楚姐,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心。实话告诉你们:唱歌不是我的梦想,也不是我最终的追求目标。说句你们可能会见笑的话:我的目标,就是像楚楚姐一样,成为一名电视台的正式员工,成为一位著名的节目主持人。我对主持人这一职业的热爱,可能是你们两人都无法理解的。原來,我把希望寄托在苏寒身上,因为他曾给我许过诺,说他可以帮我找关系调进市电视台或是省电视台。但是,后來他却再也沒提起过这件事,我也不好怎么去催问他。

前不久,我在采访时,遇到一个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姓林,大家都叫他林处长。他说他在省电视台有关系,可以帮我运作调到省电视台去,而且保证让我当上主持人。但是,我必须要拿出二十万元活动经费出來,他才好去跑关系操作。

我想:现在这社会,要办成一桩什么事,尤其是像我这样关系到一辈子前途和命运的大事,沒有钱开路是绝对办不到的。所以,我答应了林处长。可是,我父母都是下岗职工,现在靠做点小生意赚点钱维持生计,哪有二十万元给我?而我自己只是一个合同工,每月工资包自己吃穿用度都不够,更沒有什么存款。我和父母东挪西借,凑齐了十四万元,剩下饿六万元却再也无法可想。万般无奈之下,我便想起到酒吧來唱歌,这样來钱快些,看能不能尽快把欠林处长的六万元给他,让他早点为我把调动的手续办好。”

夏楚楚惊讶地问:“雯雯,你告诉我:那个姓林的副处长,他说他和我们省台谁的关系好?你告诉我名字,我就知道他能不能给你把事情办好。”

李雯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低声说:“楚楚姐,这个我不能说。林处长反复叮嘱我:绝对不能透露省电视台的那位领导的名字,否则一旦消息透露了,我的事情就办不成了。”

叶鸣在李雯述说事情的经过时,一直在眯缝着眼睛思考,此时便“嚯”地张开双目,用一种断然的语气对李雯说:“雯雯,如果我判断得沒错,你可能是上当受骗了。”

李雯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叶鸣,有点口齿地问道:“叶先生,不会吧!林处长是一位领导干部,他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出來诈骗?他难道不怕我将來去告他吗?”

叶鸣摇摇头,说:“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先问你:这个所谓的宣传部的林副处长,你去核实过他的身份吗?他真的是省委宣传部的副处长吗?”

李雯想了想,说:“这个我还真沒有去核实过,但我一直相信他不会说谎。因为我认识他的那次酒宴,是一个私营企业主请客,那些生意人在酒桌上都叫他林处长,对他都很恭敬。而且,他对省电视台的情况也说得头头是道,包括省台有哪几位领导、每位领导有些什么兴趣爱好,他都一清二楚,还讲了很多省委宣传部的内部消息。所以,我根本就沒有怀疑过他。”

叶鸣越听越觉得蹊跷,越听越觉得可疑,便对李雯说:“雯雯,经过你这么一说,我越发怀疑你是被诈骗犯欺骗了。你听我分析啊,这个林处长的言行,至少有三个疑点:第一,如果他真是省委宣传部的一位副处长,那他肯定会有一点防范意识,即使想找你要钱,也不会亲自从你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手里接钱,而是会通过他的熟人或是中介人转手,那样他可以规避一部分风险,不至于将來被你直接举报;第二,作为一位副处级领导干部,一般情况下,在酒桌上这种有很多陌生人的公众场合,还是会谨言慎行的,不可能跟你们说什么电视台领导的兴趣爱好、趣闻轶事,更不可能说他们宣传部的什么内幕消息,因为这些都是很犯忌讳的,弄不好就会祸从口出;第三,据我个人的猜测,你要调到省电视台这样的好单位去,而且是想去当主持人,如果别人真要收钱才给你办事,那也绝对不可能只要区区二十万元,我估计你出五十万元,还不一定办得好这个调动。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问楚楚。”

夏楚楚点点头说:“我们单位要调人进來,确实很困难,必须要我们台长亲自签字,你花钱还不一定办得到。”

李雯心里一经有点慌乱起來,尤不甘心地问:“叶先生,如果那个林处长是假的,那他怎么会知道省电视台领导的名字和他们的兴趣爱好?这些我都去核实过了,他说的大部分情况都是真实的。”

叶鸣用有点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说:“雯雯,这就是骗子的高明之处。他们平时沒事,就专门在打探一些小道消息,打探一些部门、一些领导的私密事情。所以,那个什么林处长对你所说的东西,有些是道听途说,有些是他编造的虚假故事,这样他说起來真真假假,你们也搞不清他说的那些东西,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就很容易上当受骗。”

第三百五十九章 苏小红

夏楚楚用佩服的目光看着叶鸣,由衷地赞叹说:“乡巴佬,看不出你还很有点分析能力啊!我记得我们省台的都市频道曾经做过一期专題节目,就是揭露形形**的诈骗犯以及他们的诈骗手段的。你刚刚对雯雯所说的那些东西,我们那期节目确实介绍过,那就是一些骗子的惯用伎俩和手法。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那个什么林处长可能真的是一个诈骗犯。对了,雯雯,我觉得你现在沒必要想我们隐瞒什么了。你放心,即使那个林处长是真的在帮你办理调动之事,我们也绝对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去。所以,我想请你告诉我一下:那个林处长说省电视台哪位领导能够给你办理好调动之事?你只要告诉我他是谁,我就可以判断出他有沒有这个权力为你办好事情。”

李雯再次犹豫了一下,终于吞吞吐吐地说:“据林处长说:答应给我办事的是你们省台的章副台长,叫章英芝,听说是电视台的二把手。楚楚姐,是不是这样?”

夏楚楚有点吃惊地睁大眼睛,说:“是章英芝吗?如果那个姓林的真的找到了他,那他倒是确实有能力把你调进省台來。只是,据我所知,章英芝为人还算清廉,他分管台里的广告部多年,经他手签订的广告合同不计其数,但从來沒听说他有什么贪污受贿行为,在台里干部职工之中,这方面的口碑还算可以。他怎么会为了区区二十万元去帮你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呢?按他的性格和眼界,你就是给他一百万元,他也不一定会给你去帮这个忙啊!”

李雯一听夏楚楚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知道自己十有**上了骗子的当,想起自己这半个月來筹钱的辛苦,还有为了凑齐那六万块钱,在酒吧唱歌时所受到的种种委屈和心酸,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唰唰地流淌下來。

夏楚楚外表开朗活泼,内心却极为柔弱,最见不得熟人和朋友流泪。此刻,她见李雯因为感觉到上当受骗,而流出了伤心和失望的泪水,自己也忍不住落下泪來,侧过身子把李雯抱进怀里,温言抚慰她说:“雯雯,你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如果那个姓林的真是骗子,他骗了你那么多钱,我们决不能跟他善罢甘休。叶鸣鬼点子多,你让她给你想个办法,看怎么识破他的骗局,怎么挽回你的损失。”

说着,她就把目光转向叶鸣,说:“你既然刚刚分析得条条是道,如果那个姓林的真是骗子的话,你有沒有办法识破那个骗子的真面目?”

叶鸣想了想,问夏楚楚:“你能不能把你们章副台长给约出來吃顿饭?如果你能约他出來,这事就很好办:我们在吃饭的时候,要李雯打那个林处长的电话,就说请他过來吃饭,顺便把剩余的六万元给他。如果他真的是林处长,一來我们吃饭的地方,自然会跟章副台长打招呼,这事就可能是真的;如果他是冒牌货,章副台长并不认识他,那他当场就会暴露,我们可以叫警察來把他抓住,再要他把诈骗雯雯的钱退出來,就可以了。”

夏楚楚说:“你要这么麻烦干什么?让我去直接找章台长,问问他认不认识宣传部的林副处长,不就行了?”

叶鸣笑了笑,说:“楚楚,你这个想法太冒昧了,会引起反感的。你如果贸然去问章副台长认不认识林副处长,假如他真的和林副处长经常做这样的交易,就会怀疑你问他这话的动机,说不定他本來是想给李雯办调动手续的,被你一问,都不敢办了。而且,如果我的估计沒错,省委宣传部可能确实有一个和李雯所说的那个人名字一样、职务一样的副处长。因为和李雯接触的那个人,如果是骗子,肯定知道李雯轻易进不了省委宣传部,所以不一定见得到林副处长本人,但是,说不定李雯会多了个心眼,去找人打听省委宣传部有沒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他就必须冒充一个真实存在的领导干部,才能防范李雯的这一招。所以,我觉得还是我那个办法管用。”

这时候,李雯忽然说:“叶先生,你说的沒错。我虽然沒有认真去核实过林副处长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他叫林平。所以,有一次我打了一个电话到他所说的那个处室,说找林平副处长,那个接电话的说林处长出差了,并问我有什么事。我立即就把电话挂了。就因为这个电话,所以我完全相信了那个人。”

夏楚楚听叶鸣说得很有道理,便说现在太晚了,不好意思打章副台长电话,明天再去约他。

这时候,李雯眼睛看着叶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叶先生,等下苏寒來了,请你不要提及我在酒吧唱歌之事,也不要跟他说我自己在找门路掉省电视台之事,好吗?”

叶鸣忙点点头,说:“雯雯,你放心,我和楚楚都绝对不会提及半句的。”

李雯刚刚交代完这句话,苏寒就带着一个女孩子,笑嘻嘻地推开包厢门走了进來。

刚一走进包厢,苏寒就拉过那个女孩子,向里面的人介绍说:“老同学、楚楚小姐,这是我的堂妹妹,叫苏小红,十多天前从我的家乡过來找工作的。刚刚她听我说大明星夏楚楚小姐在这里,高兴得什么似的,非要跟我过來喝粥,还说一定要和楚楚小姐合个影,所以我就带她过來了,沒关系吧!”

叶鸣忙说:“这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添一把椅子、一副碗筷的问題。欢迎欢迎!”

夏楚楚对苏寒印象不大好,所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的招呼。而李雯,则干脆连招呼都懒得跟他打,把头转向另外一边,对那个女孩子热情的“嫂子”的称呼也洋洋不睬。

叶鸣打量了苏小红几眼,见她虽然來自农村,打扮却很新潮洋气:头发是离子烫的卷发,染成金黄色,上身是一件黄色的羽绒衣,下身是一条宝蓝色水磨牛仔裤,身段苗条,脸盘俏丽,看上去非常精明、非常能干,而且好像天生有一股魅惑人的魔力。

第三百六十章 苏寒的妙棋

苏小红一进來,就笑咪咪地对每个人问了好,然后紧挨着夏楚楚坐下,毫不客气地把头偏过去,靠在夏楚楚肩头,对苏寒嚷道:“哥,快给我和楚楚姐拍照,多拍几张,等下我要挂到我的微博和qq空间里去。”

夏楚楚见她丝毫不懂规矩,不经自己同意和允许,就靠到自己肩头准备照相,心里很是恼火,可是又考虑到她是苏寒的堂妹妹,不好说她什么,只好皱着眉头任她摆着各种姿势,和她照了几张合影。

在苏寒拍完照后,苏小红把他手里的手机抢过去,看了一下照片的效果,忽然转过头大惊小怪地说:“楚楚姐,你怎么一直板着脸不笑一下?这不行,我得和你再照几张,在照相时麻烦你笑一下!”

夏楚楚听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自己有义务陪她照相似的,不由对她生出了厌憎之情,冷冷地说:“对不起,我是來这里喝粥的,不是來给你当陪衬照相的。而且,我现在心里不高兴,很不高兴,所以笑不出來。你要是觉得我板着脸的照片不好,你可以把它们删掉。”

苏寒见夏楚楚动了怒,对自己这个精明过头、热情过头的堂妹也很恼火,便板起脸对她喝道:“小红,你发什么神经?一点礼貌都不懂!你要和楚楚小姐合影,怎么能用那种语气?我说过你多少次了,要你在外面注意一点,不要太闹吵,不要自作主张,要文静一点、淑女一点,你几时听过我的劝?你再这样下去,我看你怎么去找工作。”

苏小红脸一红,嘟着嘴巴不服气地说:“我怎么闹吵了?不过就是想和楚楚姐合几张影,你就上纲上线的,什么意思嘛!”

叶鸣一看苏小红的言行和做派,就知道这是一个虚荣心很强、很难缠的角色,不由皱了皱眉头,很不悦地看了苏寒一眼,心想我喊你喝酒,你带这么一个活宝过來干什么?

苏寒见叶鸣和夏楚楚都是眉头紧皱,显然对自己这个堂妹的言行很不满,忙转移话題,笑着对叶鸣说:“老同学,佘副市长跟我说过多次了,说一旦你來省城,就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他要來陪你喝酒。我刚刚过來时,看到佘副市长办公室还亮着灯,估计他还在加班工作。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他,看他能不能过來吃点宵夜?”

叶鸣还沒答话,苏小红忽然拿出手机,说:“哥,我來喊佘副市长吧!他对我许诺过几次了,说要请我吃宵夜的,一直沒有实现他的诺言。今晚他要是不过來,我就去他办公室找他,问问他为什么老是放我的鸽子!”

此言一出,叶鸣、夏楚楚和李雯,全都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洋洋得意地正在拨号的苏小红,都觉得此事有点不可思议:据苏寒说,苏小红刚來省城十几天,怎么就和佘副市长攀上关系了?而且听她那语气,好像和佘副市长关系还很亲密。她现在抢着要打这个电话,显然还是她的虚荣心在作怪,想在他们几个人面前显摆一下她和佘副市长的关系,让他们不敢小觑她……

而苏寒,也被他这个堂妹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想要阻止她已经來不及了,不由在心里怒骂:蠢猪!贱货!

原來,这个苏小红,也是苏寒巴结佘楚明、拖他下水的一着妙棋。

苏寒很清楚:佘楚明极其好色,对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沒有一点免疫力。

而他的这个堂妹妹苏小红,长得非常漂亮,而且虚荣心很强,又有点好逸恶劳的懒毛病。前两年高中毕业后,她跑到沿海去打工,换了好几个工厂,都因为嫌工作太累、工资太低而沒有继续做下去。前不久她跑回了老家,打电话给苏寒,让他给她在省城找一份体面、轻松一点的工作,最好工资还不要太低。

苏寒一听苏小红的请求,立即便联想到了佘楚明:佘楚明几次提出要他在老家给他雇一个保姆,到他经常一个人去和朋友聚会打牌的房子里去给他看房子、打扫卫生、做做饭菜。但他提出一个要求:这个保姆必须要年轻漂亮。

苏寒对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非常清楚:他名义上是找保姆,实际上是想在那套房子里养一只金丝雀,供他玩弄,为他做家务活,也就是养一个小三的意思。

因此,当苏小红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立即就答应下來,并要她快点來省城。

苏小红过來后,苏寒带着她到佘副市长那套房子里去过几次。佘副市长对苏小红的长相非常满意,请她单独吃了几顿饭。只是,他对苏寒还有点防范心理,担心他会抓住自己的把柄,所以暂时还沒有答应让苏小红去他那里做事……

但是,苏寒万万沒有想到:他这个宝里宝气的堂妹妹,会当着叶鸣和夏楚楚、李雯的面,暴露她和佘楚明的亲密关系,令他差点气炸了肺,恨不得冲过去把她的手机夺下來摔到地上,再狠狠地抽她几个火烧耳光……

苏小红却完全沒有觉察到叶鸣等人的惊讶和苏寒的恼怒,在电话接通后,嗲声嗲气地说:“佘市长,你在干嘛呀?还在加班是吗?我现在在一家粥店准备喝粥,你來喝一点粥吗?”

佘楚明不知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什么,苏小红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说:“佘市长,您是这么大的官,也说话不算话吗、你不是好几次答应我,要请我吃宵夜吗?今天我请您过來吃点宵夜,您怎么还推脱呢?算了,您不來我也不能强求,您是领导嘛!”

说着,她就气鼓鼓地挂断了电话。

叶鸣这时候倒是很想看一看佘楚明和这个苏小红到底是什么关系,于是拿起电话说:“我來打吧,看佘副市长买不买我的面子!”

苏小红用不大相信的目光盯着他,心想我都喊不动佘副市长,看你怎么把他喊过來。

叶鸣拨通佘楚明的电话后,说:“佘副市长,我是叶鸣。我现在和苏寒等人在中山北路的潮州砂锅粥喝粥,您有空过來一下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寒意

佘楚明一听叶鸣邀请他出來吃宵夜,不由惊喜交集,赶紧在电话里不迭连声地说:“叶局长,你等着,我即刻就过來。你在中山北路那个潮州砂锅粥是吗?你等着啊,我二十分钟准时赶到!”

因为察觉到苏小红非常虚荣,自以为很有面子,为了打击她一下,所以叶鸣在给佘楚明打电话时,故意打开了扬声器,让手机处于免提状态,桌子上每个人便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佘楚明回答叶鸣的那些话。

苏小红本以为叶鸣也会碰个软钉子,沒想到,佘楚明在听到他的邀请后,不仅沒有丝毫拒绝的意思,相反,从他的语气里面,可以听出來:他对叶鸣能够邀请他來吃宵夜,非常高兴、非常荣幸,话里话外都透出一股急不可待地想赶过來的意思,不由又是惊讶又是失落:这个小满哥,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为什么佘副市长会对他这么客气、这么尊重?看他这架势,可比自己这个在省会市市政府当科长的堂兄牛皮多了啊!

于是,她便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鸣看,眼睛里流露出困惑和难解的表情……

此时,服务员已经把一大锅热腾腾的虾蟹粥、几个炒菜、几个冷盘端到了桌子上,并问叶鸣他们要喝什么酒水和饮料。

叶鸣摆摆手说:“稍等一下,我们还有客人沒來。”

他刚说完这句话,拿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鸣叫了起來,一看号码,竟然是他的同学苏醒的。

“老同学,你什么意思嘛!來了省城怎么不打我的电话?要不是刚刚佘副市长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來省城了呢!怎么?你现在发达了,就看不起我们这样平头百姓的同学了?”

电话一接通,苏醒就用埋怨和嗔怪的语气说。

叶鸣吃了一惊,忙解释说:“我这次是來省城办点事的,办完事就走,所以沒有打你电话了。再说,现在都零点了,我也不好意思叨扰你啊!呵呵!”

苏醒在电话那边笑了起來,说:“这话还差不多。对了,刚刚佘副市长已经打了电话给我,让我在芙蓉国海鲜大酒楼订了一个大包厢,等下他还会把市国土局、房管局、规划局的几个领导叫过來陪你喝酒,这几个人上次你在我的婚宴上都见过的。你稍等一下,我就过來给你结账,然后我们一起移师芙蓉国海鲜楼,今晚我要和你痛痛快快地喝几杯。”

叶鸣听说他已经在芙蓉国海鲜楼又订了一个大包厢,再次一惊,忙说:“苏醒,这个就沒必要了吧!我们这边点的粥和菜都已经上好了,你们过來吃就是了,大不了再加几个菜,何必又换地方?”

苏醒说:“老同学,你这就欠考虑了吧!佘副市长是何等人物,他请你吃宵夜,怎么能够在一个喝粥的地方请?和他们的身份也不相符是不是?这事你不用管,我已经快到楼下了,你点的这些东西,我买完单后,丢到桌上就是,谁爱吃谁吃,又要不了几个钱。”

挂断电话后,叶鸣仔细思索了一下,心里悚然一惊:看來,苏醒已经完全把佘楚明拖下水了!估计,就是上次他跟自己所讲的,他给了佘楚明建材城的股份,佘楚明则负责给他批办各方面的手续,两个人----不,也许还包括等下要來的国土局局长、规划局局长、房管局局长,他们现在已经结成了利益同盟。所以,佘楚明才会深更半夜地打苏醒的电话,让他出來请客,一点都不避讳。

而且,说不定苏醒已经告诉了佘楚明:他也为自己准备了100万元干股,自己也算是他们那个利益联盟里面的人了。所以,佘楚明便更加放心,丝毫沒有要向自己隐瞒他和苏醒之间的关系的意思……

想至此处,叶鸣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寒意:李书记原來说过:这个佘楚明,在当市规划局局长期间,很可能和国土局、房管局等权力部门的负责人互相勾结,在审批房地产项目等事项中,大肆索贿受贿,导致了省城房地产市场的乱像。因此,他们很可能已经结成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贪腐集团,一旦其中一个被查处,那就会牵出一窝贪官……

而现在,从苏醒拖他们下水这件事來看,李书记的判断很可能是真的。因为,苏醒那次亲口和自己说:他已经为自己留了100万元建材城的干股。

既然苏醒父子对自己这个介绍他们和佘楚明等人认识的中间人,都这么大方。那么,对佘楚明等能够直接为他们的建材城带來利益的官员,他们肯定会更加大方……

有了这个判断后,叶鸣立即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和苏醒好好谈一谈,坚决要他们公司把自己的干股抹掉。而且,不管苏醒以后用什么形式给自己钱财或是物品,自己绝对不能够收他们的,以免到时候牵连进他们的贪腐集团中去,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几分钟后,苏醒果然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包厢,在和叶鸣、夏楚楚、苏寒等人打了个招呼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小红一眼,开玩笑说:“小红妹妹,等下你可要多敬佘副市长几杯酒啊!上一次我们在一起吃饭,佘副市长谁敬的酒都不喝,唯独你敬他三杯,他杯杯见底,这可是一种殊荣啊!”

苏醒平时和一些底层官员和公务员交往,见其中一些人公然带着小三出席各种宴会,并不避讳。所以,他以为叶鸣等人对这种玩笑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便毫无顾忌地把苏小红和佘楚明在一起时的一些隐秘的事情说了出來,听得苏寒直皱眉头,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心想你苏醒平时在生意场上看起來蛮精明的,在这种事情上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种涉及到佘副市长隐私的事情,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來?

苏小红却丝毫不以为忤,在听完苏醒的玩笑话后,悻悻地说:“殊荣个屁!刚刚我打电话给他,喊他过來吃宵夜,他说他累了,想休息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可是,叶先生一个电话,他就像打了鸡血似的,那语气就像是省委书记召唤他似的……对了,叶先生,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佘副市长会那么听你的话?”

(抽空码了一章,有时间就抓紧时间写点,敬请谅解!)

第三百六十二章 黄花闺女问题

包厢里的人听苏小红问叶鸣的最后那两句话,无礼之至,显得很沒有教养,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不由都皱起了眉头。

夏楚楚嘴巴动了动,想训斥她几句,但被叶鸣用眼神制止了。

此时,叶鸣综合苏醒刚刚对苏小红开的那个玩笑,以及苏小红的言行,已经判断出:佘楚明和苏小红之间,关系肯定不大清白。即使他们现在可能还沒有什么暧昧关系,但估计过不了多久,佘楚明绝对会拜倒在这个貌美如花但又虚荣势利的小女孩的石榴裙下,最后到底会是一个什么结局,可能谁都无法预料……

苏寒见苏小红说话越來越放肆,生怕自己这半个月來苦心安排的拖佘楚明下水的计划被她打乱,便把眼一瞪,怒喝道:“小红,你能不能闭上你那臭嘴?你有什么资格打探叶局长的身份?又是谁告诉你说佘副市长很听叶局长的话了?告诉你:佘副市长和叶局长两个人是好朋友、是忘年交,而且,叶局长还是佘副市长的外甥女婿。佘副市长答应叶局长出來吃宵夜,是他重亲情、重感情。你这样口无遮拦地放屁,到时候佘副市长知道了,我看你还去哪里找工作!”

苏小红见她堂兄发怒,嘟着嘴不敢再做声了----原來,苏寒为了实现利用苏小红笼络甚至控制佘楚明的计划,已经在她的身上投下了重资:苏小红一來,他就带她到几个名牌服装店,给她买了几套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名牌衣服,又花了800多元,带她去做了一个的离子烫卷发,让她尽量去掉身上的村姑气息,变得稍许洋气了一点。

与此同时,他也暗示苏小红:佘楚明很喜欢她,希望她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争取成为佘楚明的人。佘楚明不仅有权,而且钱也多得无处存放。只要攀牢了他这棵大树,用不了一年,你就会成为一个坐拥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财产的小富婆……

苏小红这两年在外面闯荡,看多了穷人家女孩子被大老板或是大领导包养后,一夜暴富的故事,自己心里也一直对这些女人艳羡不已。只是,这两年她一直在跟她高中一个男同学同居,那个男同学对她看得很紧,她想去给大老板当小三也沒有机会。至今,她那个男朋友还在沿海等着她过年后回去找他。

因此,在听了她堂兄带有煽动性和诱惑性的话以后,她几乎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当即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并要他多给她和佘楚明创造条件和机会。

苏寒见苏小红答应了他对要求,不由大喜过望。不过,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題,便很委婉地对苏小红说:“小红,佘副市长有一个癖好,特别喜欢黄花闺女。我们既然是兄妹,这个问題也沒有什么好避讳的:你现在和男孩子谈过恋爱吗?有沒有和谁同居过?”

苏小红听他如此直截了当,尽管她比较开放,但还是红了红脸,说:“哥,看你这话问的。你也不想想:现在这是什么社会了?我又长得不丑,在现在这个社会,哪有一个二十岁了的漂亮姑娘还是一个黄花闺女的?如果我现在还是一个黄花闺女,那不是太沒面子了吗?”

苏寒笑了笑,说:“小红,我承认你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你这观点还是太绝对、太偏激了。据我所知,二十岁还是黄花闺女的漂亮姑娘,不仅有,还有很多,至少我就知道几个。但今天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題。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还是黄花闺女,那你在佘副市长眼中,就会值钱得多,地位也会高很多。我可以这样跟你说:你如果现在跟了他,他说不定会给一套200多平方米的公寓给你;但是,如果他发现你还是一个黄花闺女,说不定这套200多平米的公寓,就会变成一栋500多平米的别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小红一听到“别墅”两个字,那双俗气市侩的桃花眼里立即闪射出灼热的光芒。但是,这光芒很快就黯淡了下去,有点沮丧地摇摇头说:“二哥,这个我可沒有办法。你怎么不早两年去找我?如果是我读高中的时候,那还來得及,现在你再说这个问題,还有什么意义?”

苏寒眯缝着眼睛,盯着苏小红那张漂亮的脸蛋看了很久,说:“小红,以你的性格和做派,我其实早就料到你应该已经找了男朋友了。但是,我现在还是提出这个问題,那是有我的想法的。”

苏小红疑惑地看着她这个好像胸有成竹的堂兄,问道:“你有什么想法?难道你还能让我穿越回去,变成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

苏寒笑了笑,说:“你听说过省城的丽人整形美容医院吗?是专门给女性整形美容的。”

苏小红点点头说:“当然听说过,电视台天天放这个医院的广告呢!”

苏寒点点头,说:“据我所知,这个医院有一项很隐秘、很赚钱的业务,就是为女孩子修复处女膜,你听说过吗?”

苏小红大吃一惊,有点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寒,半响才有点口吃地说:“二哥,你难道是要我去做处女膜修补手术?可是,这明明是骗人啊!佘副市长那么大的官,我们现在用这样的手段欺骗他,一旦被他知晓了真相,那还不派人整死我们?我可不敢去这样干!”

苏寒阴阴地一笑,给她打气说:“小红,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首先,当他知道你是黄花闺女之后,他肯定不会怀疑的:因为我早就给他打过预防针,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复读高三,准备考大学,但一直沒考上。加之你又是农村來的,他认为农村里的姑娘相对要纯朴一些、保守一些,所以你说你还沒有经历过人事,他应该不会怀疑;其次,当你和他发生了关系之后,他即使知道你这处女膜是修复的,但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你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捏住了他的短处。你只要在和他发生关系时,想办法搞几段现场录像?,再放到我这里保管,他绝对会对你服服帖帖,并且不敢动你半根毫毛。你明白吗?”

_!

第三百六十三章 海鲜楼

苏小红听苏寒说要她想办法在和佘楚明发生关系时,录几段现场录像,立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这是想利用自己**佘楚明,然后抓住他的把柄,让他在他的升迁等事情上给他帮忙。

一想到自己的这个堂兄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机、有如此阴狠的手段,苏小红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本能地想拒绝。可是,一看到他那阴森森的目光,再想起自己來这么短的时间,已经用了他一两万块钱。而且,如果真的实施这个计划,第一个得利的,还是自己。于是,她便答应了下來。

两天后,她就用苏寒给她的钱,去“丽人整形美容医院”做了那个手术……

本來,苏寒反复叮嘱过苏小红:在她和佘楚明发生关系之前,为了不让佘楚明觉得她太主动,并由此而怀疑她的动机,她要尽量做出一副纯朴害羞的模样,对佘楚明不要主动出击,要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吊足佘楚明的胃口,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钻进他们设计的套子里來。

而且,因为担心李雯识破他和苏小红的诡计,这半个月來,尽管他非常担心李雯会离开他,会另找男朋友,但苏寒还是强忍着自己的担忧和心焦,很少主动去找李雯。而这,也是李雯能够在“城市月光酒吧”驻唱了好几天,而他这个“男朋友”却一无所知的最主要的原因……

可是,他沒料到:苏小红这个二百五会如此虚荣、如此傻帽,为了在叶鸣和夏楚楚面前表现她和佘楚明的亲密关系,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给佘楚明打暧昧电话,还去质问叶鸣和佘楚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因此,他内心极为恼怒,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敢十分发作,只好用她不该打探叶鸣和佘楚明关系的借口,把她狠狠地训了几句……

好在苏醒还算有点眼色,一看包厢里气氛不对,赶紧转圜说:“苏寒,你也不要批评小红了。她才从你们家乡过來,又不知道叶鸣和佘副市长的关系,她那样问一句,也不过是好奇嘛,值得你这样吹胡子瞪眼吗?”

说完这段话之后,他便对门口的服务员招招手,说:“小姐,给我账单,我买单!”

李雯忙站起來说:“苏醒,这里说好是我请客的,你不要管。你们要去吃大餐,你们去就是,我一个人在这边吃。”

苏寒忙拉拉她的手,低声说:“雯雯,你平白无故地请什么客?人家佘副市长在芙蓉国海鲜楼等我们,你不去,让他怎么想?是不是会认为你对他有什么意见和看法?”

李雯很不耐烦地挣脱他的手,说:“你别拉拉扯扯的行不?他佘副市长那么大的人物,哪里会在乎我这个平头百姓在不在?他又不是专程请我,他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苏寒见她语气很是不善,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更是强烈,脸色也变得越來越难看。

叶鸣在旁边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的争执,生怕他们当场吵起來,便笑着对李雯说:“雯雯,我知道你今晚是特意想请楚楚吃顿饭的。不过,反正你和她已经熟悉了,你要请她,也不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是不是?所以,今晚你还是听苏醒的安排,既然有海鲜大餐吃,我们何不去一饱口福?说实话,我也久闻芙蓉国海鲜大酒楼的海鲜既好吃又地道,早就想去尝尝味道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就别扫我们的兴了吧!呵呵!”

李雯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是在为自己今晚请客找理由,说是想和夏楚楚结交,以免苏寒刨根究底一定要问自己为什么要请客,万一回答有漏洞,就极可能把自己在酒吧的事情暴露出來……

想到叶鸣如此细心、如此为自己着想,李雯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阵酸楚、一阵甜蜜,忍不住又想流泪,便用感激的目光看了叶鸣一眼,不再争着买单,也不再说不去“芙蓉国海鲜酒楼”的话了。

苏寒见叶鸣只是微笑着对李雯说了几句话,李雯便乖乖地不再作声,很听话地愿意跟他们去海鲜酒楼,不由又是恼怒又是不解,上次在苏醒酒宴上对李雯和叶鸣关系暧昧的怀疑,此刻又倏地浮上了他的脑际。

只是,他现在完全不敢得罪叶鸣,即使心里怀疑他和李雯有什么暧昧关系,即使对叶鸣插手他和李雯的争执很不满,但他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点來,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还故意对叶鸣呲牙笑了笑,以示感谢。

苏醒买了单之后,挥挥手正准备带大家离开,苏小红却大惊小怪地叫了起來:“哎哟,这么一大桌子菜,这么一大锅香喷喷的粥,你们就这么丢下不管了?不行,我得打包回去,不能便宜了这店子里的服务员……服务员,给我把桌上的东西都打好包,暂时寄存在你们这里,我去海鲜酒楼吃过东西,再回來拿!”

苏寒听她这样大惊小怪地要打包,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一边将他往外面拖,一边低声训道:“你这个乡巴佬、土老鳖,你嫌你今晚的洋相还沒出尽是不是?这么一大桌子菜和粥,你怎么打包?你怎么拿得动?”

叶鸣也觉得这么一大桌子菜丢掉,太可惜了。可是一听苏寒的话,便沒有再做声,跟着他们坐车往“芙蓉国海鲜大酒楼”而去。

为了显示对叶鸣的尊重,在苏醒离开潮州砂锅粥后,佘楚明就一直在打电话,问他们到了哪里。当苏醒说他们已经到了海鲜楼下面时,佘楚明便亲自带着国土局、规划局、房产局那几个头头迎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叶鸣见佘楚明如此郑重其事,到有点不好意思起來,赶紧和他们一一握手,并道了谢。

在点菜时,苏醒几乎把海鲜楼所有最贵最有名的菜都点了一个遍,比如鲍鱼、鱼翅、大龙虾、驼峰、多宝鱼等等。叶鸣几次阻止他,让他不要点太贵的菜,也不要点太多,以免浪费,但每次都被佘楚明一句话拦住了:“叶局长,來这里吃海鲜,就是吃个名声、吃个新鲜。你在新冷工作,來一次不容易。所以,今晚我让小苏把品种点全一点,尝个鲜嘛,对不对?”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允诺

苏醒点好菜之后,又问佘副市长想喝什么酒。

佘楚明今晚被叶鸣主动相邀出來吃夜宵,认为他是准备想帮自己和李润基书记搭线了,所以心里异常激动和兴奋,很想陪叶鸣好好地干几杯。

因此,在苏醒问他喝什么酒之后,他便先征求叶鸣的意见。

夏楚楚见桌子上來了好几个高官,在有官职的人当中,只有叶鸣职务最低,一心想让自己的情郎面子足一些,便抢先对佘楚明说:“佘市长,叶鸣可能喝不得太多酒了。晚上在李润基书记家里吃晚饭的时候,鹿知遥书记也來了,当场考校叶鸣的文学才华,虽然沒有难住他,但叶鸣也和鹿书记喝了很多酒。而且,鹿书记还亲自邀请叶鸣明天去他的办公室喝茶聊天。所以,现在他不能喝太多的酒,以免喝醉了,明天起不得床,误了拜访鹿书记的大事。”

佘副市长等人一听叶鸣刚刚和鹿书记在一起喝了酒吃了饭,而且鹿书记还亲自邀请他明天去他办公室喝茶聊天,无不既惊讶又羡慕,都用艳羡不已的目光看着他,弄得叶鸣很有点尴尬,脸也微微有点红了。

而李雯,听说叶鸣居然和鹿书记也有这种亲密的关系,忽然想起自己调省电视台的事情,心里不由一动,看着叶鸣的眼睛里闪射出一丝希翼的光彩。可转念一想,叶鸣和自己不过才见了两次面,虽然他很热情、很讲义气和感情,也很喜欢给人帮忙,但是,自己现在名义上还是苏寒的“女朋友”,他肯定不会主动给自己帮这个大忙的。更何况,他现在身边有一个夏楚楚,上次还带着一个富豪千金陈梦琪,这两个女孩子好像都对他很倾心。自己这个一无家庭背景二无特长优势的普通女孩,在他的眼中,可能就是一个“同学的女朋友”的身份,即使他有能力把自己调进省台,肯怕他也不会轻易去给自己帮这个忙……

想至此处,她目光中希翼的神采便黯然消失,垂下了头,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佘楚明听夏楚楚说叶鸣居然和鹿书记也关系不错,而且明天上去就会去他办公室和他喝茶聊天,心里更加兴奋异常,觉得自己这次把宝押在叶鸣身上,是完全正确的。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接过夏楚楚的话头说:“楚楚,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叶局长今晚更应该多喝几杯酒。你想想啊,叶局长本來和李润基书记关系很亲,现在又获得了鹿书记的青睐,放眼天江省政坛的各级官员,有谁能像叶局长这样,能同时和省委两大书记同桌吃饭、同桌喝酒的?又有谁能和叶局长一样,能够让省委书记亲自邀请去他办公室喝茶聊天的?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就连我这个做舅舅的,都感到面子上有光!所以,今晚叶局长一定要多喝几杯,我们也要多敬他几杯酒,向他表示祝贺!”

他只顾自鸣得意地说奉承和恭维的话,却沒看到夏楚楚在他说他是叶鸣的舅舅这句话时,脸一下子拉了下來,脸上的醋意非常明显。

这里面,苏醒是知道夏楚楚的心事的,知道她也很喜欢叶鸣,而且曾和陈梦琪在自己的婚宴的主持台上闹过不愉快,此刻见夏楚楚脸色不豫,知道她听到佘楚明自称是叶鸣的舅舅后,心里吃醋了,赶紧走到佘楚明身边,拉了拉他的手,说:“佘市长,您还是先决定一下喝什么酒吧,等下就要上菜了,到时候我们再向叶鸣表达祝贺之意!”

佘楚明点点头,眼睛看向叶鸣,含笑说:“叶局长,我们原來一直和五粮液,今晚换换口味吧!小苏,要服务员來三瓶国窖1573,要度数最高的那种。你告诉服务员:不要拿假酒來糊弄我们,这种酒我一喝就知道真假。一旦我们发现是假酒,那他这个店子就不要开了!”

苏醒忙答应着,亲自到吧台去和他们的经理转述了佘楚明的话。

在喝酒时,佘楚明试试探探地问:“叶局长,这两天李书记有沒有时间?方不方便我去拜访他一下?”

叶鸣此次的行程里,本來沒有安排带佘楚明拜访李书记的事项。但是,他是个很重承诺的人,觉得自己原來既然答应过佘楚明带他去拜访李书记,就一定要带他去一次,否则在陈梦琪那里也不好交代。

于是,他思考了片刻后,对佘楚明说:“明天是李书记生日,中午您可以去他家拜访一下,一起吃个生日饭。”

原來,叶鸣考虑到自己现在和陈梦琪算是男女朋友关系,佘楚明也可以算是自己的“舅舅”。如果他以陈梦琪舅舅的名义去为李书记庆贺生日,那也是说得过去的。所以,他便向佘楚明提了这样一个建议。

佘楚明一听自己明天就可以去拜访李书记,而且还可以和他一起吃生日饭,这可是意外之喜,不由高兴得满眼放光,站起來,一连敬了叶鸣三杯。

他的那几个部下,见佘楚明很快就要和省纪委李书记搭上关系,而只要有李书记罩着,他们和佘楚明一起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可能暂时不会被查处了,心里也都是高兴异常,便都主动站起來,每个人都敬了叶鸣三杯。

此时,坐在佘楚明对面的苏小红,见佘楚明等人都是围着叶鸣转,沒有人理睬她这个大美女,心里颇有点愤愤不平,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今晚就要把佘楚明搞定,到时候,我看你们这些当局长的人,还敢不敢忽视我、不理睬我……

想至此,她便主动站起來,端起一杯酒,脸上露出狐媚的笑容,对佘楚明说:“佘市长,今晚您酒兴这么高,我也凑个热闹,敬您三杯酒,祝您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佘楚明今晚心里特别高兴,对苏小红的警惕之心便有点松懈了,又听她说的这几句祝福的话很合自己的心意,便笑咪咪地端起杯子,对苏小红说:“苏小姐,你坐下,我和你喝三杯就是,多谢你的贵言!”

说着,仰脖一连干了三杯。

第三百六十五章 请君入瓮

在海鲜酒楼的这顿酒,一直喝到凌晨一点半。

佘楚明今晚异常高兴、异常兴奋,不停地敬叶鸣,而且每次一敬就是三杯;与此同时,对桌子上其他人敬的酒,他也來者不拒,酒到杯干,非常豪爽痛快。

苏寒和苏小红两兄妹今晚心意相通,存心要灌醉佘楚明。所以,他们两个人轮换着起身,你敬完后我再敬,而且在敬酒时,一个拍马屁,一个撒娇,把佘楚明灌得晕晕乎乎,到最后连走路都有点不稳了。

酒席散后,叶鸣准备回神龙大酒店去睡觉,便和佘楚明等人告别。

苏醒打算用他的奔驰车送叶鸣和夏楚楚,李雯不想和苏寒等人同路,便让苏醒顺便送她一下。

苏寒今晚要实行他的“请君入瓮”计划,虽然对李雯要跟叶鸣等人一起走很有意见,也很吃醋,但生怕李雯跟着他走,会识破他和苏小红的阴谋,便沒有勉强李雯。

待叶鸣等人走了后,苏寒把有点迷迷糊糊的佘楚明扶进他的奥迪车里面,让他的头靠在先进去的苏小红肩膀上,自己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风驰电掣般往佘楚明那套准备用來金屋藏娇的公寓开去。

佘楚明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醉酒状态,虽然还有一点意识,但所有的理智和防范之心已经完全消失殆尽。在一种晕晕乎乎的状态之中,他感到自己的头倚靠在一个温暖、柔软的肩膀之上,从自己的鼻翼底下,飘上來一股股甜甜的幽香----这股青年女子特有的体香,激发了他潜意识里的**。

这种欲望是如此地强烈,以致使他完全忘记了前面驾驶座上还坐着他的秘书苏寒,伸出自己的右手,便顺着他靠着的青年女子的前胸衣襟处,一路摸索下去,一直摸到那两座鼓鼓胀胀的山包中间,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在两座山峰上游走,嘴里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苏小红当着她堂兄的面,被佘楚明这样肆无忌惮地在胸部摸捏,虽然知道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但仍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对佘楚明那双老皮枯皱的冰冷的手,也感到有点恶心,便皱着眉头轻声对前面的苏寒喊道:“哥,你看他......老不正经......”

苏寒生怕佘楚明清醒过來,赶紧回头瞪了苏小红一眼,低声喝道:“你嚷什么嚷?这不快到了吗?好好扶着佘市长,等下你送他上去!”

苏小红刚刚其实就是担心佘楚明还清醒,所以故意装模作样地说他“老不正经”。此刻,见佘楚明在她和苏寒一问一答之后,毫无反应,只是半眯着眼,在尽情地享受抚摸她胸部时给他带來的快、感,知道他已经完全醉了,便放下心來,努力克服被佘楚明抓摸胸部时那种恶心的感觉,开始在脑海里幻想那成叠的钞票、装修豪华的公寓、带花园的别墅......

这样幻想了一阵,她觉得自己心里那种恶心的感觉减轻了很多,同时,对等下她和佘楚明即将上演的那一幕本來让她想想就觉得要吐的交易,竟然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奥迪车开到佘楚明那套公寓的楼下后,苏寒熄火停车,转身对苏小红努努嘴,示意她扶住佘楚明下车。

苏小红心领神会,用肩膀扛起佘楚明,把他半扶半抱地弄下了车子。

苏寒还怕佘楚明沒醉,便下车走到佘楚明身边,低声恭顺地说:“佘市长,我先把车开回市政府去,明天早晨再要小姚來接您。小红会扶您上去的,你注意点,别摔倒了!”

佘楚明此时一门心思在苏小红的酥胸上,即使下了车,手还在她的两座山峰上上下求索,哪还有闲工夫管苏寒?便醉意朦胧地对他一晃脑袋,不耐烦地说:“快走,快走!”

然后,他就在苏小红脸颊上亲了一口,色迷迷地说:“宝贝,我们上楼......等下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雄风......我告诉你:我虽然五十岁了,但宝刀未老,战斗力很强的,等下你就知道了......哈哈哈!”

当苏小红吃力地扶着佘楚明往电梯口走去的时候,苏寒就一直站在车子旁,仰头往十楼佘楚明那套公寓的窗口看。

很快,他就看到那套房亮起了灯,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灯又熄灭了。、

当苏寒看到那窗口已经黑乎乎了之后,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又在车子旁站了十多分钟,好像还想亲耳听到那套公寓房里传出來的销魂的呻吟一样......

而此时,在佘楚明卧室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上,正如苏寒所料想的那样,佘楚明和苏小红这对从年龄上來说可以称为“父女”的男女,正在上演一幕春宫大戏。

刚刚苏小红扶着佘楚明进來,门还沒关紧,佘楚明就迫不及待地在她的脸上、胸口上啃了起來,边啃边气喘吁吁地去脱苏小红的衣服。

苏小红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任由佘楚明把她抱进卧室。

在佘楚明自己脱衣服的时候,苏小红把自己一直紧紧地提在手里的那个小坤包,放到了床头柜上----这个小坤包,也是苏寒给她准备的装备:在坤包前面,有一个像纽扣一样的小圆孔,这个小圆孔其实就是一个针孔摄像头。而那个小型摄像机,就放在她那个坤包里。

此刻,苏小红就把那个摄像头对准了床铺,并利用在坤包里拿纸巾的机会,暗暗打开了摄像机的开关......

而佘楚明。此时已经醉得只剩下一点**,其余的思维完全是一片空白,哪里还会去注意苏小红的小动作?

在脱完自己的衣服后,佘楚明便一把抱起苏小红,三下两下就撸掉了她的内外衣服,将她精赤的身子往席梦思上一扔,便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

在佘楚明进入自己身子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苏小红,立即察觉他并不像他自我吹嘘的那样坚挺雄伟,相反,给她的感觉是软塌塌的,几乎难以入她的门。

为了让佘楚明顺利地给她“破身”,苏小红强忍内心的厌恶,用双手紧紧地搂住佘楚明的下身,然后自己躬起腰,咬着牙用力一挺,让佘楚明顺利地捅破了她那层“人造膜”。

然后,她便假装痛楚地皱起了眉头,低声呻吟道:“佘市长,您轻点......我是第一次,您不要太狠了,我痛啊......”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下套

佘楚明因为纵欲过度,平时在和年轻女孩行房时,都会事先吃药,以保持坚挺和持久的状态。 但今天晚上,他没有想到会和苏小红突破那层关系,所以没有做一点准备。因此,在和苏小红**的过程中,始终处于一种“举而不坚”的绵软状态,只能勉强进入她的身子,在一中麻木的状态中拼命拱动身子,试图用力量和快节奏的动作,弥补下身的绵软,展现他的“男性雄风”......

苏小红正值妙龄,又早就品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本来在这方面的**很强。但是,佘楚明那瘦骨嶙峋的身子,以及他软塌塌的“工具”,却让她感到很厌恶。虽然,为了满足佘楚明的虚荣心,她一直在不断地扭动身子,哼哼唧唧地呻吟叫痛,好像佘楚明很厉害似的,但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种毫无感觉的冰冷的神色,还有巴不得他快点完事的不耐烦的表情......

但是,佘楚明由于喝多了酒,快感神经被麻痹了,所以始终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之中,在苏小红身上持续不断地冲击了十几分钟后,虽然累得气喘如牛,却仍然没有要射的意思......

为了帮助佘楚明快点达到巅峰,苏小红只好强忍心里的厌恶,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佘楚明的腰身,不断地扭动自己的下体,刺激佘楚明,同时在佘楚明耳边不停地说着一些yin、声lang语,使佘楚明更加亢奋、更加疯狂,并很快一泄如注......

云收雨散之后,苏小红偷眼看了一下仍伏在她身上喘气的佘楚明,发现他似乎已经清醒了,便忽然抽出双手捂住脸蛋,嘤嘤地哭泣起来。

佘楚明经过这一场肉搏战,出了一身大汗,酒意也消除了很多,已经有点清醒了,一听到苏小红好像很委屈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忙问道:“小红,怎么了?是不是我刚刚弄痛你了?”

佘楚明对自己刚刚的表现非常满意,觉得自己没有吃药,也能坚持这么久,实在是意外之喜,所以在问这句话时,语气里带着一点得意的意思,好像能够把一个年轻女孩弄痛,是他雄风犹在的证据似的。

苏小红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抽抽搭搭地说:“佘市长,我今晚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你了,你可得对我负责啊!”

佘楚明刚刚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并没有听到苏小红装腔作势喊痛的声音。此刻,他一听苏小红说“我今晚把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你了”,不由大吃一惊,有点结巴地问:“小红,你说什么?你今晚还是第一次?”

苏小红装出害羞的表情,把脸扭过去,轻轻点一下头。

佘楚明还有点不信,为了验证苏小红的话,他一把搂起苏小红,把她的身子挪开,然后打开大灯,定睛往苏小红刚刚躺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在那洁白的床单上,果然有一朵桃花一样的血花盛开在那里,在强烈的灯光下,这朵血花格外鲜艳、格外晃眼......

在这一瞬间,佘楚明就像一个入山挖金的淘金工,偶然发现了一大块狗头金一样,眼睛里忽然闪耀出狂喜不已的光芒,在盯着那多血花看了足足一分多钟后,他忽然一把搂起苏小红,伸出臭烘烘的嘴,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像鸡啄米一样狂吻起来,一边吻一边语无伦次地说:“小红,谢谢你......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我会报答你的......小宝贝,你想要什么?你只要开口,我都给你......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遇到过黄花闺女了......现在能像你一样守身如玉的女孩,真的是稀有动物了......宝贝,你说,你要什么?”

苏小红见佘楚明根本没有怀疑自己那层假膜,反倒高兴得像捡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不由心里窃喜。

不过,她也和苏寒一样,是个很有心计的人,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在佘楚明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她并没有急着提出什么要求,而是委委屈屈地说:“佘市长,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以为我是要你的东西吗?告诉你,我是真心喜欢你,喜欢你的风度,喜欢你的男子汉气概,喜欢你的成熟稳重。要不,我也不会把我最珍贵的东西毫无保留地献给你……”

佘楚明一听她这番自我表白,感动得无以复加,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的感慨,紧紧地把苏小红搂紧怀里,动情地说:“小红,你放心。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从不亏负朋友,从不亏负亲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我绝对不会亏负你!从明天起,你就住到我这里来。我每月给你一万元零花钱。这两年内,只要你不再找其他男人,每年年终我再给你二十万元奖励。两年以后,我还会给你一套房子。而且,只要你表现好,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一套别墅!”

苏小红听说佘楚明每月会给自己一万元零花钱,年终还有二十万的奖励,而且还答应两年后给自己一套别墅,不由心花怒放,对佘楚明那瘦骨嶙峋的身子和臭烘烘的嘴好像也完全不反感了,一把钻进他的怀里,用媚得令人骨软筋酥的声音说:“佘市长,我还想要……你还行吗?”

佘楚明此时却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很想再在苏小红那曼妙的躯体上再纵横驰骋一番,下面却很不争气地再也硬不起来,只好拍拍苏小红的背,找了个借口说:“小红,你这是第一次,很痛的,要隔几天才能做。我是很怜香惜玉的,不会像那些年轻人一样,毫不顾忌女方的感受,一味的索求。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要急在一时,等你下面好了再说,好不好?”

苏小红知道他肯定是不行了,听他说的冠冕堂皇的,知道他是要面子,心里好笑,嘴里却撒娇说:“我不嘛……谁叫你这么厉害,把人家的瘾勾上来了,你又不来了……我不怕痛的,小时候我去割猪草,腿上被割破一道口子,我都忍得住,这点痛怕什么?我还要嘛……”

佘楚明听到这番话,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把一个才破身的黄花闺女的**都引发了,高兴得眉开眼笑,如果不是下面真的硬不起来,他都恨不得一直伏在苏小红身上,二十四小时不下身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老谋深算

叶鸣那天晚上送夏楚楚和李雯回家后,就回到神龙大酒店八楼,在王修光隔壁的套房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七点,满怀期望和忐忑之情的王修光,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叶鸣叫醒了。

叶鸣从家里带过來的那幅《衙斋瘦竹图》,一直放在王修光手里。此刻,他手里拿着那个装图的长方形盒子,亦步亦趋都跟在叶鸣身后,一边看着叶鸣洗脸漱口,一边不停地问他等下见了鹿书记以后,该怎么引入关于他的话題,又怎么去为他当初下令拘捕叶鸣的行为辩护。

叶鸣也一直不知道怎么去为王修光说好话,想了很久都沒想到一个好的借口和切入点。所以,此刻听王修光这么问,他也有点茫然、有点懵懂,把沾满泡沫的牙刷横在嘴里,有点踌躇地说:“王市长,等下鹿书记要和我聊的是文学艺术的话題,可能不会牵扯到官场上的人和事。而且,以我的职务和资格,也确实不能和鹿书记聊这些东西。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提起关于你的话題。”

王修光仔细一想,叶鸣说得也沒有错:今天鹿书记明明白白地讲清楚了,是要叶鸣过去和他喝茶聊天,畅谈文学艺术话題。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叶鸣猛不丁地提出关于自己的问題,不仅大煞风景,而且很可能会引起鹿书记的反感,那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又焦急起來,对叶鸣说:“小叶,你中午不是要去李书记家里吃生日饭吗?如果鹿书记那里实在沒有机会开口,你可以和李书记说一说,就说你对我这个人比较了解,那一次下令拘捕你,纯粹是受了康文祥父子的欺骗,并不是存心要整你----事实上,当时也确实是这个情况对不对?我的错误,就是太重同学感情,而且作风有点虚浮,沒有经过调查就轻率地作出了决定。现在,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且也亲自向你道了歉----你这要这样和李书记说,再加上徐局长在旁边敲敲边鼓,给我说几句好话,我相信,凭你和李书记的关系,再加上徐局长的面子,李书记一定会原谅我,也一定会去鹿书记那里为我辩解一下的。”

叶鸣因为徐飞的关系,所以也很想帮王修光这个忙,听他刚刚说的那番话也很在理,似乎也能把他从当前的困境中解脱出來,于是便点点头说:“好的。如果鹿书记那里实在不好开口说,我就按您的意思,在李书记那里提一提。不过,李书记那性格,您也是知道的。他愿不愿意为您去和鹿书记分说,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

王修光赶紧点头说:“小叶,这个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和负担。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你为我在鹿记那里分解辩说了,即使沒有改变他们对我的看法,我照样感激你!”

就在这时,叶鸣的手机突然在床上鸣叫起來。

叶鸣从洗漱间跑出來,拿起电话一看來电显示,却是夏楚楚打过來的。

“乡巴佬,起床了沒?我已经开车赶到神龙大酒店來了。你可要把自己收拾得精神一点,这是去见省委书记,不要还是那幅土老鳖的样子,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从穷乡僻壤过來的,我可不陪你去丢这个丑!嘿嘿!”

夏楚楚每天不用话呛叶鸣一下、不讥刺他一番,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嘴里也发痒,对此,叶鸣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对她那嘲讽的语气并不在意,笑着说:“楚楚,我跟着你这个大明星去见鹿书记,打扮得越土气,不就越能体现你的洋气和新潮吗?你是红花,我就是那片给你陪衬的绿叶,所谓‘红配绿,看不足’,我这片陪衬的绿叶,就沒必要梳妆打扮了,只要你洋气漂亮就行,对不对?哈哈哈!”

夏楚楚听他说自己是红花,他是绿叶,心里很是高兴,便笑着骂一句“贫嘴”,“啪”地把电话挂了。

王修光听叶鸣在电话里喊“楚楚”,脸上露出惊喜不已的目光,问道:“小叶,今天你是不是和别人一起去见鹿书记?那个人是不是省电视台的明星主持夏楚楚?”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她和我昨晚都在李书记家里吃饭,听说我要去鹿书记办公室,她也嚷嚷着要同去,鹿书记便答应她了。”

王修光是个反应很快的人,一听叶鸣的话,立即猜出他喝夏楚楚关系不同寻常,而且也立即就想到了一个让叶鸣在鹿书记面前提起自己的由头。

于是,他思索片刻后,很郑重地对叶鸣说:“小叶,既然夏楚楚要和你一起去见鹿书记,我觉得这是一个向鹿书记提起我的绝好的机会!”

叶鸣一时沒有反应过來,有点奇怪地问:“这怎么是个机会?我觉得两个人在场,更不好问啊!”

王修光胸有成竹地说:“小叶,这个不是问題。听你刚刚打电话的语气,应该和夏楚楚关系不错。所以,你即使当面和她提我的问題,也是沒关系的。更主要的是:有夏楚楚在,你可以和她先商量好,要她在适当的时候,问一问你上次收税时遇到持枪抗税的事情。这样的话,你就可以乘机说:那次的事情,康文祥父子不仅嚣张,而且很狡猾,就连王市长都被他们蒙骗了,差点上了他们的当。这时候,鹿书记很可能就会问你:那个王市长是怎么上当的?你就可以详详细细地把康文祥诬陷你先打人、我受了他欺骗的事情告诉他,并适当地给我说几句好话,估计这事就成了!”

叶鸣一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看來,还是王修光老谋深算,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反应就是比自己这种“官场菜鸟”快了很多……

于是,在坐着夏楚楚的车子赶往省委大院的时候,叶鸣就把王修光提出的办法告诉了夏楚楚,要她配合自己一下。

夏楚楚还沒答话,她的手机却震动起來,一看号码,却是她们省台的章副台长打过來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章 副台长

电话一接通,就听章副台长在里面兴高采烈地说:“楚楚,大清早打你电话,沒惊扰你的清梦吧!我是想问一下:你上次答应我的那件事,今天可以实现吗?你和李润基书记说过这件事沒有?”

夏楚楚有点糊涂地问道:“章台长,我答应你什么事了?你要我和李书记说什么?”

章副台长也是一愣,有点啼笑皆非地说:“楚楚,敢情你把这事完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啊!十多天之前,你不是答应带我去拜访一下李书记的吗?我听省委的人说,今天是李书记的生日,他已经从京城赶回來了。你是他的干女儿,他过生日你肯定会过去吧!这就是一个机会啊,你可以带我去拜访一下他,顺便向他祝贺一下生日。如果有幸能和李书记共进中餐,那就更圆满了。呵呵呵!”

夏楚楚这才记起來:十多天之前,有一次她刚录制完节目,正准备开车回家,章副台长从电视台里面追出來,满脸堆笑地请她有机会一定要带他去一下李润基书记家里,跟他汇报一下思想和工作情况。

夏楚楚一听他的要求,就知道了他的目的:原來,这一阵省委省政府那边有传言,说新來的鹿书记,在渐渐站稳脚跟之后,准备对一些省直部门和部分市州的领导班子來一次重新洗牌,提拔一部分他看中的中青年干部上來,淘汰掉一些思想保守、观念守旧或是年龄偏大的领导。

而省电视台的现任台长,已经到了快要退线的年龄,估计这次会被调整。为此,章副台长和另外几个副台长,都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在省委和省政府的常委里面找关系和后台,准备放手博弈台长这个职位。

章副台长原來的靠山是已经调离天江的原省纪委书记。这个纪委书记还算厚道,在临走前向接他位置的李润基交代了一下,要他照顾一下章副台长,而且也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他听,示意他有机会的话,多去李润基书记那里走动走动。

然而,李润基书记却是个不喜欢下属到他家走动的人。虽然他也答应了前任半句话,说可以考虑适当关心一下章英芝,但每次章英芝提出要去拜访他,都被他婉言拒绝。

为此,章英芝心里很是不安,觉得在目前这种和李书记不冷不热的状态之下,要想让李书记下死力把自己扶上台长的宝座,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只好求助夏楚楚,希望她利用和李书记的特殊关系,带他去他家里一趟,先把私人关系建立起來再说。

夏楚楚本來最讨厌这种为官员牵线搭桥之事,但章副台长毕竟是自己的直接上级,而且平时对自己也不错,所以在他追出來跟她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她也不大好明确拒绝,当时便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他,但第二天就把此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刻,经章英芝提醒,她才记起了这件事,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说:“章台长,我现在正准备和新冷县的叶鸣去拜访鹿书记,等我回來再说好吗?对了,叶鸣你还记得吗?就是上次参加我们的浪漫牵手节目,给我们栏目组赚了五千万赞助费的那个税务干部,你应该印象深刻吧!哈哈哈!”

为了暂时摆脱章英芝的纠缠,夏楚楚便搬出了“拜访鹿书记”这顶大帽子。

章英芝听说夏楚楚正准备去拜访鹿书记,吃了一惊,忙问道:“楚楚,你们是去鹿书记那里干嘛?是汇报工作还是私人拜访?叶鸣我当然记得,他和陈远乔董事长的女儿牵手的那一次,我还和他一起吃过宵夜啊!对了,当时我听陈董事长说,这个叶鸣好像是李书记的救命恩人,而且和你一样,也是李书记的干儿子,对不对?”

夏楚楚“咯咯”笑了起來,用揶揄的语气说:“章台长好记性!那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清清楚楚,看來我平时喊你守财奴,并沒有错啊!我估计,你记得叶鸣,还是那五千万赞助在起作用吧!否则,你堂堂一个省电视台的副台长,怎么会记得叶鸣这个从新冷來的乡巴佬?章台长,你说实话:我说得对不对?”

章英芝平时经常被夏楚楚戏谑地称为“守财奴”,也知道她并不怎么尊重上级领导,因此对她的嘲讽也不以为意,也笑着说:“楚楚,这个问題我们先不讨论,你先正面回答我的问題:你们现在去见鹿书记,是汇报工作还是私人拜访?”

夏楚楚“咦”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一点鄙视之意,这才说:“章台长,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也不想想:就凭我和叶鸣这个乡巴佬,有资格去和鹿书记汇报工作吗?你说说:我们能去汇报什么?难道要我去向鹿书记汇报我们浪漫牵手节目取得的辉煌成就,成就了很多对美满姻缘?又或者说:要叶鸣去向省委书记汇报:他们新冷县地税一分局今年已经超额完成了全年的税收收入任务?我们倒是想汇报,可人家鹿书记会听吗?真是的----”

章英芝一想,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題确实有点幼稚、有点弱智,便呵呵一笑,继续锲而不舍地问:“你是说:你们是专门去找鹿书记聊天的?”

“当然了,要不然我们还能去干什么?”

章英芝用羡慕的语气说:“楚楚,你和叶鸣可真幸运,居然能在星期六的上午,去和日理万机的省委书记聊天,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啊!”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对夏楚楚说:“楚楚,我记起了一件事:昨天下午,省委办公厅的徐立忠处长來找我,要我安排人给他刻一个光盘,就是鹿书记上次去新冷考察时,在一个中学视察并住宿在那里的全程录像,是我们台里一个记者拍摄的,并要求我们今天上午必须赶出來交到省委去。这个光盘,我们昨晚已经连夜刻好了。我想,现在亲自送到鹿书记办公室去,和你们一起进去,你说这样方便不方便?鹿书记会不会见怪?”

第三百六十九章 预支几个吻

夏楚楚听章英芝说要亲自去给鹿书记送光盘,有点奇怪地问:“章台长,这是个什么光盘?鹿书记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这些东西电视台不是都播出了吗?”

她还有一层意思沒有问出來:据很多曾和鹿书记一起下去调研考察过的记者私下议论,鹿书记这个人比较低调、比较务实,不喜欢在镜头里抛头露面,曾多次叮嘱摄影记者要多把镜头对准老百姓、对准真实的社会现状,不要老是拍他们这些领导的面孔。但是,这一次鹿书记却一反常态,在k市考察时,多次主动要求记者拍下他的一些镜头。尤其是到了新冷县那个学校考察时,更是要求记者详细拍摄他和叶鸣等人在一起的场景,而且现在还居然要章副台长给他专门刻一个在新冷县考察的光盘,这太出人意料了……

当然,夏楚楚如果知道叶鸣是鹿书记的儿子、知道鹿书记此次去紫江和新冷等地考察,很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寻找叶鸣的母亲赵涵,就能够理解他的反常举动了:他要记者多给他镜头,是为了想让赵涵多一点机会认出他來;而当他得知赵涵已经去世、叶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他便陷入了对自己这个优秀的儿子的思念之中。所以,他便要求电视台给他将有关他和叶鸣在一起的影像资料刻录出來,以便自己在空闲的时候,可以看一看光盘,看一看自己儿子的音容笑貌,聊以慰藉一下自己对儿子的思念之苦……

章英芝听夏楚楚这样一问,心里也生出了一丝疑惑,觉得鹿书记这个举动确实有点不同寻常。

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在略微思索之后,很快就看出了一点端倪:他清楚地记得,在昨晚给鹿书记刻的那个光盘中,有很多都是鹿书记和叶鸣在一起谈话、在一起吃饭的镜头。从那些镜头中可以看出:鹿书记对叶鸣很亲切、很随和,有时候他的目光中甚至还流露出父爱般的热情和慈爱。这一点,曾令章英芝非常惊讶。

而现在,鹿书记又亲自邀请叶鸣到他办公室去喝茶聊天。难道,这个光盘对鹿书记來说,具有某种特殊的意义?或者说,就是因为光盘里有他和叶鸣在一起的镜头,所以鹿书记才如此一反常态地要求省电视台给他刻录出來?

在有了这种怀疑之后,章英芝倒不急于去鹿书记办公室了,对夏楚楚说:“楚楚,我也不知道鹿书记刻这个光盘的用意。你和小叶既然是去找鹿书记私聊的,我也不好意思跟你们一起去搅合,这个光盘等下还是交给徐立忠处长,让他转交鹿书记算了……对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今天晚上你和小叶有空吗?我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不知小叶赏不赏脸?”

原來,此刻章英芝已经看出:叶鸣这个年轻人,既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和救命恩人,而且看起來现在也深得鹿书记的宠爱。自己和他也算是熟人,只要他肯出力给自己帮忙,在鹿记那里活动活动,那自己攀上这两大书记,那是迟早的事情。

因此,他便迫不及待地提出要请叶鸣和夏楚楚吃饭,想和叶鸣建立起亲密的关系,为他日后的升迁寻找一条通天之路……

夏楚楚听他不再纠缠去李书记家里吃生日饭的事情,心里如释重负,很想答应他的邀请,可又怕叶鸣不去,便一边捏着电话,一边转头问叶鸣:“乡巴佬,我们章台长晚上想请你吃饭,你去不去?”

叶鸣一愣,本能地想拒绝,脑海里却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李雯的事情,想起了那个骗了李雯14万元的省委宣传部副处长,于是便改口说:“我和章副台长是老熟人,他又是领导,亲自邀请我们吃饭,哪有不去的?你告诉章副台长:晚上我请客。不过,我经济能力不足,只能请他到一个小店子去吃一点特色口味菜,喝两杯便宜酒,不知道章副台长会不会觉得寒碜?哈哈哈!”

章英芝在电话里听到了叶鸣的话,听他不仅答应和自己吃饭,还说由他來请客,不由喜出望外,不等夏楚楚转述叶鸣的话,便抢先说:“楚楚,你告诉小叶:这顿饭必须我來请客,就到我们上次一起吃夜宵的金桥大酒店去。你们放心,这是我私人请客,不会到台里报销一分钱,不要有任何顾虑。”

夏楚楚答应下來,并和他约好五点半在金桥大酒店门口相会,便挂断了电话。

接下來,叶鸣便把王修光告诉自己的主意讲给夏楚楚听,要她在适当的时候提一提那次持枪抗税的案件,好把话題引到王修光身上去,为他在鹿书记面前说几句好话。

夏楚楚笑了起來,眼睛瞟着叶鸣,说:“乡巴佬,你这不是要我当托吗?我记得做托儿是有奖励和提成的,你说说:到时候你怎么奖励我?”

叶鸣开玩笑说:“你要什么奖励?奖你几个吻怎么样?”

夏楚楚“呸”了一声,脸颊却开始有点晕红了,忸怩了片刻后,忽然放慢车速,将白嫩的脸颊往叶鸣这边凑过來,低声说:“那你先预支几个吻给我,算是我等下给你当托的定金。否则,我就不给你帮忙!”

叶鸣万沒料到她还要放“定金”,不由有点啼笑皆非,只好将嘴唇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上胡乱地吻了几下。

夏楚楚见他吻得很随意,比蜻蜓点水还不如,很有点敷衍了事的味道,不由大为不满,嘟囔说:“你这个不算,到时候你必须加倍还给我。”

说着,她又看了看叶鸣怀里捧着的那个木纹的纸盒子,问道:“你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是准备送给鹿书记的礼物吗?”

叶鸣点点头说:“这是一幅古画,是我母亲原來买下來留给我的。鹿书记博古通今,对字画古董很有研究,也很感兴趣。所以,我想把这幅画送给他,报答一下他对我的知遇之恩。”

夏楚楚点点头,说:“鹿书记对你可真是好,送他一件高雅的礼物,也算是你的一番心意。只是,我听说鹿书记这个人异常清廉,从來不收任何人的礼物。你到时候可不要在他那里碰钉子哟!”

第三百七十章 省委书记办公室

叶鸣去见鹿书记,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其实,他根本不会想到:鹿书记今天见他,也有点激动、有点期待----鹿书记已经快六十岁了,又出身世家,对亲情看得很重。更何况,叶鸣是在他以为自己此生再也沒有传宗接代的后代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就像那些老年得子的普通人一样,自从得知叶鸣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他内心的狂喜和庆幸,是非语言和笔墨可以形容的。

因此,他就对自己这个自小无父、成年以后又丧母的儿子,特别喜爱、特别怜惜,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他带在身边,每天看他一阵子,每天听一听他的声音,以确定自己并非是在做梦,而是在自己今后孤寂凄凉的晚年生活中,确实会有儿子和孙子陪伴了,确实能享受到天伦之乐了。因此,他便要省电视台给他刻一张在新冷考察的光盘,以便自己在紧张工作之余,随时可以通过光盘看一看自己儿子的音容笑貌,想象一下他们父子日后相认时的幸福生活……

昨天晚上,他本來是不会去李润基家里吃饭的。可是,后來一听叶鸣也在那里,立马就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太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了,太想和他聊聊天、说笑说笑了。他觉得:只有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他紧张忙碌的生活才有了亮色,他时刻高度运转的大脑,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和休息。这种轻松的快感,这种面对自己骨肉亲人的愉悦之情,使他上瘾,使他陶醉。因此,在昨晚吃饭时和叶鸣交谈一阵后,他仍觉得意犹未尽,便主动邀请叶鸣去他的办公室聊天喝茶……

今天也是一样,他对和自己儿子的会面,异常期待、异常上心,以至于昨晚一夜都处在一种兴奋的状态中,清晨五点就起床了,在洗脸漱口后,他在六点钟把徐立忠喊起來,要他去买一点早餐。吃完早餐后,要重新把他的办公室收拾一番,要确保干净整洁。同时,还要把茶具准备好,把最好的茶叶拿出來。

在七点半的时候,他就要徐立忠到省委大院门口去等叶鸣和夏楚楚,并把他们领进來----因为他担心叶鸣第一次來见自己,会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來省委,要是被门口的武警拦住了,说不定他日后就不大想來看望自己了。

徐立忠从來沒有看到过鹿书记在一大清早就这么忙碌过,以前就是來了中央首长,也沒见他这么上心、这么在意、这么忙忙碌碌。

因此,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判断:这个叫叶鸣的年轻人,绝对和首长有重大瓜葛。最有可能的是,他就是首长和那个名叫赵涵的女人的私生子。因为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女人就是鹿书记原來的恋人,也是鹿书记和他的老婆顾华英一辈子磕磕碰碰的主要根源。而上次去新冷时,他又知道了那个赵涵一辈子都沒有结婚,但她又有叶鸣这个儿子。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叶鸣就是自己首长的亲生儿子,所以首长才会对他如此慈爱、如此在意。

想至此,他也很为鹿书记高兴。同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替首长保守好这个秘密。同时,在自己的权力和职责范围内,一定要尽力照顾和保护好叶鸣,替首长分分忧……

当徐立忠一路思考着來到省委大院门口时,果然如鹿书记预料的那样,叶鸣和夏楚楚已经提前來到了省委门口,并被执勤的武警战士拦在了门外。

徐飞忙走过去,向站岗的战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并告诉他们:一号首长正在办公室等着这两个年轻人谈话,请他们放行。

进入省委大院后,叶鸣好奇地东张西望,对这个神秘而又森严的地方充满了一种敬畏的感觉。

徐飞带着叶鸣和夏楚楚径直來到常委办公大楼六楼609室,这里就是鹿书记的办公室。

鹿书记早已经等候在办公室里面。以往,如果有下属來拜见自己,他一般是坐在那张插着国旗、宽大恢弘的大班桌后面接见,但这一次,他却破例坐到了面对办公桌的玻璃茶几旁边的沙发上,一见徐立忠带着叶鸣两人进來,他立即笑容满面地站起來,一边和叶鸣、夏楚楚握手,一边热情地做手势请他们坐下,又吩咐徐立忠给他们泡茶。

徐立忠泡完茶后,便很自觉地退出了书记办公室,到另外一间办公室去烧开水。

接下來,鹿书记便热情洋溢地和叶鸣两个人聊起了一些关于文学和艺术的话題。夏楚楚不和历史,只有《红楼梦》还算读了几遍,也有一点感悟。偏偏他们两个人今天又不谈《红楼梦》了,总是在谈一些治乱之道、兴衰之由、以德治国、君君臣臣等自己听來非常枯燥的东西。而且两个人都喜欢掉书袋,动不动就大段大段地背诵《资治通鉴》、《史记》或是《汉书》、《明实录》上面的原文,听得她有点云里雾里,同时也有点索然无味,只听了半个小时,就开始旁若无人地接连打了几个大哈欠,并不时欠身伸几个懒腰。

鹿书记看出了夏楚楚的不耐烦,便笑着对她说:“小夏,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人是一对烂秀才在一起掉酸包?你要是觉得不好玩,就到隔壁去找一下徐处长,要他带你在院内四处转转,看一看里面的环境。”

叶鸣今天來见鹿书记的第一目的,是要给王修光讲情。因此,在鹿书记对夏楚楚说完那番话后,他便对着夏楚楚不停地眨眼,示意她现在可以提起关于抗税的那个话題了。

夏楚楚却忘记了这事,见叶鸣拼命地对自己眨眼,有点莫名其妙,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离开,便笑吟吟地对鹿记,这省委大院我來过几次,里面的风景也已经看腻了,倒不如在这里听你们扯谈有味些。你们继续,我给你们添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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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洞察一切

叶鸣见夏楚楚像个傻大姐一样,对自己的暗示毫无反应,知道这个粗枝大叶的马大哈姑娘,肯定是又忘记了刚刚自己叮嘱她的事情,只好轻轻地咳嗽一声,自己给她提头说:“楚楚,你如果听我们谈历史沒有什么兴趣,那你可以谈点你感兴趣的话題啊……对了,你刚刚不是问起我那次在执法时遭遇持枪抗税的案件吗?正好鹿书记在这里,我可以把事情经过说给你们听听,好不好?”

说着,他就把目光转向鹿书记,征求他的意见。

鹿书记也正好想听听他上次遇险的经过,便笑着点点头,说:“那你说一说这件事吧,正好我也可以了解一下现在下面那些腐败分子有多猖狂,也体会一下你们税务局收税的难处。”

夏楚楚这时候才想起要给叶鸣当托的事儿來,便不好意思地对叶鸣吐吐舌头,并做了一个鬼脸。

接下來,叶鸣便详详细细地讲述了那次他遭遇抗税的事件。

叶鸣的口才本來就好,加之这件事又是他亲身经历的。所以,这件事被他讲述的绘声绘色、惊心动魄。特别是当他说到康根新掏出枪來对准他,并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鹿书记和夏楚楚虽然知道他后來并沒有受到伤害,但还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忍不住“啊”地一声,脸上都;露出了紧张和吃惊的神色。

直到他说到欧阳明把自己一把推开、并代替他挨了一枪之后,鹿书记和夏楚楚脸上的表情才松弛下來。

夏楚楚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低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而鹿书记,则用眼睛定定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对那个把叶鸣推开、并救了他一命的干部充满了感激之情。

在叶鸣说完之后,鹿书记问道:“小叶,那个代替你挨了一枪的干部叫欧阳明是吗?他现在伤势怎么样?治疗好了沒有?有沒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还有,在事发后,你们单位对他进行了慰问和表彰沒有?他这也是典型的见义勇为精神啊,值得肯定和学习!”

叶鸣趁机说道:“鹿书记,我那位同事替我挡了一枪之后,在他住院治疗期间,我们县局党组全体成员、新冷县委的主要领导都到医院对他进行了探望慰问。前两天,我们k市的王市长还专程到新冷,探望慰问了我那位负伤的同事,并就如何严厉惩处持枪抗税的犯罪嫌疑人召开了一个协调会,要求公安、检察等执法单位,对康根新的犯罪问題要快审快判,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同时,他还要求新冷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要高度重视此案,举一反三查找康根新犯罪的根源,并对他的后台和保护伞深挖严查,揪出政法队伍里的害群之马,努力营造良好的执法和司法环境。”

这段话,是叶鸣和王修光早就商量好了的。事实上,那次王修光去新冷,主要目的是想请叶鸣吃饭,想求得他的帮忙。虽然他后來也确实去看望了欧阳明,并和新冷县委书记沈佑彬通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要严厉惩处康根新的问題,但并沒有召开什么协调会,也沒有要新冷县委深挖康根新的保护伞。说白了,这番话就是投鹿书记所好,专门來说给他听,让他心里改变对王修光的看法和印象的。

鹿书记听叶鸣忽然提及“王市长”,有点惊讶地问:“小叶,你说的王市长,是不是王修光?据我所知,在你们的抗税案子发生后,他当时的屁股是坐歪了的,并曾向k市公安局下令,要他们对你实施拘捕,追究你的故意伤害罪。他后來怎么又跑到新冷去做完全相反的指示了?”

叶鸣和王修光早就料到了鹿书记会这么问,也想好了应答之词。只是,因为夏楚楚在场,叶鸣觉得说起來有点不大方便,便用眼睛瞟了夏楚楚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

夏楚楚虽然马大哈,却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一看叶鸣的神色,就知道他要开始为王修光说情了,有自己这个第三者在场,确实不大方便,于是便很识趣地站起來,笑着对鹿书记说:“鹿书记,叶鸣的故事我也听完了,我到隔壁帮徐处长烧开水去。”

鹿书记用慈爱的目光看她一眼,微笑着说:“你去吧!我和小叶再聊一聊!”

待夏楚楚出去后,叶鸣便按照他和王修光事先商量好的话,说:“鹿书记,您可能不知道:那个持枪抗税的法警的父亲,是k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副院长,和王市长是高中同学。在抗税案件发生后,那个康文祥利用他和王市长的特殊关系,恶人先告状,亲自打电话给王市长,隐瞒了他儿子持枪抗税的事实,诬陷我们粗暴执法,并打伤了他的儿子。而王市长不了解内情,而且他平时就对执法机关粗暴执法的做法很反感,认为那是损害政府部门形象的根源。因此,他对康文祥的话深信不疑,并错误地做出了那个立即拘捕我的决定。但是,他做出这个决定不久,就从相关部门了解到了这桩抗税案件的真相,心里异常后悔、异常震惊,于是便立即打电话给k市公安局,撤销了他下午做的那个拘捕我的命令。第二天,他便亲自去了新冷县,首先找到了我,真诚地向我道了谦。然后,他又去看望了我那位受伤的同事,并就抗税案件查处做出了几点指示。所以,我觉得在这桩案子中,王市长是受了康文祥的欺骗和蛊惑,他的本意并沒有错。”

鹿书记一直端坐在那里,微眯着眼睛听叶鸣给王修光辩解。他的政治经验何其丰富,一听到叶鸣那些明显是事先商量好了的辩解之词,立即就明白了:王修光肯定是从哪个常委口中,知道了自己在省委常委会上点名批评他的事情,并且也知道了自己和叶鸣关系比较密切。所以,他便专程到新冷去求助叶鸣,请他來自己这里为他讲情。

想至此,鹿书记脸上露出一丝洞察一切的表情,温和地问道:“孩子,我问你一个问題,你要如实回答我:你刚刚这番话,是不是王修光教给你这样说的?如果我的估计沒错,王修光此次应该也和你一起來了省城,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你的消息,对不对?”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为王市长辩解

叶鸣沒想到鹿书记目光会如此犀利、感觉会如此敏锐,仅凭自己为王修光辩解的一段话,就猜出了他说此番话的原因和目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有点惶恐地垂下了头,不敢和鹿书记的目光对视。同时,他的心里也惴惴不安起來,很担心鹿书记会生气,或是对自己和王修光产生什么想法。那样的话,自己今天就算是给王修光帮倒忙了……

鹿书记一看到叶鸣那有点惶恐、有点慌乱的表情,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怜爱之情,同时,也有点后悔自己刚刚不该那样直截了当地说出他和王修光协商的事,以至于把他吓了一跳----其实,鹿书记说这番话的本意,是想教给他一点政治智慧和混官场的经验,告诉他该如何去透过现象看本质,如何去根据一些人的话语判断他说这番话的原因和动机。

但是,他看到叶鸣那种担心和惶恐的表情,生怕自己再说下去,他会更加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聪明能干,领悟力也很强。但是,他现在在官场上,却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根本就沒有那些老官油子的圆滑、处变不惊和撒谎不红脸的本事。更何况,他今天面对的又是自己这个威权赫赫的省委书记,自己这样一下子戳穿他和王修光协商的把戏,他心里肯定会惊慌,也肯定会惴惴不安,生怕自己责怪他们……

因此,鹿书记便不敢再说他和王修光商量好來见自己的事情,转而和颜悦色地安慰他说:“孩子,你不用担心。王修光找你帮忙來我这里为他的事辩解,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也并不会责怪你或是王修光。你告诉我:王修光是不是跟着你來了省城?我沒有见过这个人,对他也沒有什么深入了解,只是通过省委一些认识他的人,了解了一下他的基本情况。至于他的人品、德性以及为官是否清廉,这些情况我都沒有掌握。这几天你应该一直在和他接触,你觉得他为人为官怎么样?在你们当地的口碑如何?你既然想帮他,帮他的理由是什么?孩子,我这些话问得比较直接,但你不要有顾虑,只管畅所欲言就是。”

叶鸣听鹿书记在夏楚楚走了之后,就一直很亲热地改称自己为“孩子”,而且话语之间满是亲切慈和,并沒有半分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便渐渐安定下來,抬起头鼓足勇气说:“鹿书记,您猜得一点沒错,王市长是跟我一起來到了省城。他听说我要來找您之后,也确实要我在您面前为他上次的事情分说一下。

“这几天,我和王市长接触较多,对他也有所了解。我觉得,王市长这个人能力很强、为官清廉,缺点是性子比较急,做事也有点浮躁。但总的说來,他是一个想干实事、也能干实事的好官员,在我们那边的官声和口碑也都不错。

“而且,我们市局的徐飞局长,曾和王市长交往多年,对他也比较了解。我这次答应帮助王市长來您这里给他解释一下,也是我们徐飞局长的意思。徐局长告诉我:王市长这个人为人仗义,很讲感情,也肯为人帮忙。这次康文祥欺骗他,也正是利用了王市长很讲感情这一点。”

在叶鸣述说的过程中,鹿书记一直在专注地听着,同时脑海里也在高速运转,思考如何处理这个问題:本來,他是下定了决心,这次是一定要把王修光拿掉的。至少,要撤销他的市长职务,随便把他安排到某个清闲的省直部门,让他混过下半辈子算了。这里面的原因,首先倒还不是因为他得罪了叶鸣,而是他和k市的市委书记卿涛一直不和,明里暗里争斗不断,导致k市市委的凝聚力、战斗力不断削弱,直接影响了该市的经济社会发展。而且,这两个人能力都很强,也都有一帮人跟随,“窝里斗”越來越厉害,大有“一山不容二虎”之势头。如果不把他们中的一个挪开,k市市委终有一天会变成一盘散沙。

而在卿涛和王修光之间,鹿书记比较欣赏卿涛。上次去k市调研,卿涛一直陪着他,使他对这个市委书记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觉得他能力不错,思路清晰,也有发展好、建设好k市的雄心壮志和具体想法。只是,因为他不得不分出时间和精力來和王修光斗争,所以他的很多想法和蓝图都很难付诸行动。

因此,鹿书记在得知王修光下令拘捕叶鸣之后,恼恨之余,便直接在省委常委会上点名批评了王修光,并且更加坚定了要拿掉王修光的决心,并且也已经和几个常委通了气。

但是,鹿书记沒想到:自己的儿子现在竟亲自來为王修光分说、为他辩解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很要面子,也很好强。而且,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为什么官员來向自己求情的。今天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自己如果拒绝他、不给他面子,他肯定会有一种羞愧感和挫败感,也肯定会打击他的自信心,而且还会让他背后那些那些寄希望于他的领导,对他产生失望的感觉。

而不管是以上哪种情况,对叶鸣将來在仕途上的发展,以及人脉关系的建立,都会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也肯定会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而这样的后果,是鹿书记绝对不想看到的。

于是,他心里立即便有了一个决定:不管王修光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这次一定要买儿子的面子,一定要让王修光以及知道这件事的叶鸣的那些领导,知道叶鸣是有能耐后台的,是能够给他们说上话、能够给他们办成事的。这样的话,就可以确立叶鸣在他们当地官场的威信,也可以让他的那些领导重视他、倚重他,并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提拔他……

想至此,鹿书记脸上的神色更加和蔼,并用鼓励和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说:“孩子,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你回去告诉王修光:好好工作,不要有思想包袱。对于他的问題,省委会慎重考虑,让他放心就是!”

第三百七十三章 雅贿

对于鹿书记这样级别的领导來说,在涉及到对干部的评价或是职务调整等敏感问題时,一般是是不会轻易表态的。今天他能对叶鸣说要王修光“好好工作,不要有思想包袱”,而且明确告诉他:对他的问題,“省委会慎重考虑,让他放心就是!”----这几句话,其实是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就是说不会处理王修光了。

但是,叶鸣毕竟官场经验少,对鹿书记这些貌似模棱两可的话有点不大理解,也沒有反应过來,怔怔地盯着鹿书记那张慈和的脸,不知道自己等下该怎么去和王修光转述鹿书记的话。

鹿书记见他一脸茫然的表情,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表态的话,他暂时体会不到其中的含义。于是,他便温和地笑了笑,说:“孩子,你等下把我刚刚那番话转述给王修光听,他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叶鸣有点懵懂地点点头,说:“谢谢鹿书记,我会把您的话转达给王市长听的。”

鹿书记用疼爱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在官场上还完全沒有入道的儿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一次,干脆就让叶鸣好人做到底,自己明确给他一个承诺,让王修光一辈子都感他的恩。虽然这样做有违自己的工作原则,但为了自己的儿子将來有一个好的发展环境,有一个好的社会网络和人脉关系,也为了提振他的自信心,他愿意这样违反一次原则……

于是,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又对叶鸣说:“孩子,有些话本來不宜在这里和你讲,也不宜事先透露。但是,你这是第一次为别人向我开口求助,我也相信你不会把我的话再扩散泄露出去。所以,关于王修光的事情,我就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吧:在你到我这间办公室來之前,我确实有一个想法,准备拿掉王修光的市长职位,把他安排到省政协或是文化厅去任一个闲职。

“但今天听了你对他的评价后,我觉得我原來对他的看法可能有点偏颇,也存在情绪化和偏听偏信的问題。所以,我现在有一个想法:王修光一定要调离k市,但是,可以考虑让他在省国土资源厅任职,因为国土资源厅的现任厅长已经到了退线的年龄,省委目前对新任厅长人选还沒有一个合适的考察对象。从你反应的情况,以及王修光的任职履历來看,他担任这个国土资源厅厅长还是比较合适的。你可以明确把我这番话告诉他。但是,这还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他能不能担任这个厅长职务,还得经过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所以,我也不给他打这个包票。”

叶鸣虽然不大懂官场规矩,但是,他也知道:像鹿书记这样级别的领导,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把话说满的,更不会轻易给下级或是其他人许诺。但今天,鹿书记却不仅给他许了诺言,而且告诉他可以把这话说给王修光听。这一点,令他既惊讶又感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鹿书记,您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觉得,您对我根本就不像一个省委书记,而是像我的一位很亲近的长辈,让我感到很温暖、很亲切、很踏实。我到现在才明白别人总结的一句话:官越大,架子越小,越平易亲人!”

鹿书记听到叶鸣说“您对我根本就不像一个省委书记,而是像我的一位很亲近的长辈,让我感到很温暖、很亲切、很踏实”这句话,只觉得心里一阵激荡,差点流下泪來:孩子,你知道吗?我本來就是你的父亲,本來就是你很亲近的长辈!

同时,他也觉得很欣慰:只要叶鸣感受到了自己对他的爱,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亲情,那自己今天的目的就算达到了。只要他心里有了这种亲人般的感觉,自己以后要和他相认,也就不会显得很突兀了……

因此,在叶鸣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说:“孩子,你现在算是一个孤儿。而我,在天江也沒有任何亲戚。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古董,你就把我当你的长辈看待。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到省委來看我。我们可以经常交流交流,也可以探讨一些感兴趣的话題。”

叶鸣点点头,转身拿起自己的那个大挎包,把那幅用盒子装着的《衙斋瘦竹图》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捧在手里面,对鹿书记说:“鹿书记,这是一幅清代著名书画家郑板桥先生的作品,是一幅诗画,名叫《衙斋瘦竹图》。您是一位书画大家,对书画古董很有研究。所以,我想请您鉴定一下,看这幅画是不是郑板桥的真迹。”

鹿书记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是想把这幅画送给自己,心里不由有点啼笑皆非:自己的儿子來找他这个父亲办事,居然想要给自己送礼,这也太荒唐了点吧!

而且,他估计:这幅画肯定是王修光的,是他委托叶鸣來贿赂自己这个省委书记的。因为,以叶鸣的阅历和年龄,他不可能会想到要用这种比较文雅的方式來给自己送礼。说白了,只有王修光这样的老官油子,才会懂得送礼的诀窍,也才能了解自己的习性和爱好。像这种给领导送古董字画的“雅贿”,估计像叶鸣这种对官场一窍不通的人,是不可能想到的。

因此,他只是看了看那个盒子,便对叶鸣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如果我估计得沒错,这幅画是王修光交给你的,对吗?你要记住一点:以后不管谁要你來找我,你都不能接受他任何礼物,我也不会接受你转交的任何礼物!这是我为官的基本原则,也希望你以后记住这一点:为官为吏,操守是第一位的。你应该记得林则徐的一句名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在任何时候,我们都要保持清廉的操守,坚守廉政的底线!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时刻立于不败之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三百七十四章 亲人的遗物

鹿书记现在想利用一切机会,言传身教,向叶鸣灌输一些为官的基本原则和经验,以帮助他开阔视野、增长阅历、积累经验,好为他日后的升迁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判断:叶鸣是受王修光之托,前來为他在自己面前分解辩说,好让省委不处分他、调整他。因此,他就想当然地认为这幅画应该是王修光委托叶鸣來送给自己的。

于是,他既不去看那幅画,更不想接受它。而且,还利用这个机会,语重心长地给叶鸣上了一堂小小的“廉政课”。

叶鸣见鹿书记不仅不收他这幅《衙斋瘦竹图》,而且规劝自己不要收任何人的礼品,要时刻绷紧廉政建设这根弦,心下有点惭愧,便讪讪地把画收回到挎包里,有点脸红地说:“鹿书记,我从來沒有给任何人送过礼。不过,我会牢牢地记住您的这番教导,以后更加注重增强自己的廉政意识,筑牢拒腐防变的堤坝,像您一样清清白白地做人。”

鹿书记见他很听话地把画收了回去,而且向自己保证以后会坚守廉政操守,心下甚感欣慰:在他看來,一个人要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要想成就一番大事业,戒除贪欲、确保清廉是第一要紧的。古往今來,那些落马的官员,有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贪欲太盛、民怨沸腾,这才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结局。自己的儿子既然在仕途上混,就一定要像自己一样,在金钱和物质的诱惑面前,一定要把持得住,一定要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这才有上进的基础……

叶鸣在收好那幅画之后,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安,生怕鹿书记误会自己是个喜欢送礼给上级、喜欢溜须拍马的人,于是便嗫嗫地解释说:“鹿书记,其实这幅画并不是王市长给我的。这是我母亲二十几年前买來的一幅古画,也是她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唯一的值钱的东西。她在临终前把这幅画交给我,要我好好保存。但是,我不大懂古董字画,对书画艺术的欣赏水平也有限。所以,我觉得这幅画放到我手里收着,有一种明珠暗投的味道。您对我这么好,又是书画收藏和鉴赏大家,肯定懂得欣赏和爱惜这幅画。这次來见您,我实在想不出要给您带一个什么礼物才好。想來想去,只有这幅画才适合送给您,所以,我就把它带过來了。希望您不要误会!”

鹿书记一听这幅画是赵涵留下來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忽然向叶鸣伸出手,迫不及待地说:“小叶,你把画拿出來,我來看一看……你告诉我:这真是你母亲的遗物吗?”

叶鸣有点惊讶地看着鹿书记那急切的表情,心里很是纳闷,一边不停地点头,一边赶紧把画拿了出來。

鹿书记几乎是用抢的动作,把那个长条形盒子从叶鸣手里拿了过去,把盒子打开,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画卷,把它铺展在玻璃茶几上,开始聚精会神地鉴赏起來。

在仔细地看了画作和上面郑板桥亲笔題的那首诗之后,鹿书记又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放大镜,重新坐到茶几边的沙发上,开始一个一个地看画作底下那些收藏印鉴。

这些印鉴,有很多都是名人大家,可见这幅画曾经多次转手,而且绝对是真迹----因为鹿书记对近现代一些收藏名家都有所了解,对他们的收藏印鉴也比较熟悉。这些东西,是绝对不可能造假的。要造假,也模仿不了这么多名人的各富特色的印鉴出來……

在画作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印鉴,上面是几个篆体小字:“叶菡之印”----当看到这几个字时,鹿书记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开始情不自禁地在眼眶里面打转……

为了平复自己激荡的情绪,鹿书记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然后抬起头來,努力以一种平缓的语气对叶鸣说:“孩子,你这幅画非常珍贵!据我的判断,这幅画确实是郑板桥先生的真迹。你的母亲很有眼光,也很有鉴赏力。

“你看看,这幅画在造型布局上高度概括提炼,仅绘廖廖数竹,便使人如入一片青郁葱翠的竹林。而在局部,用笔墨描绘每一竹竿、竹叶、竹节,却笔笔得势、得神、得法,显露出勃勃生气。从画竹的笔法看,每棵竹先立竿留节,梢与根短,中干长,长短参差,每节上下相承,形若半环,墨浓淡有别,用中锋画干,老干用侧锋,全干圆浑得势。画枝,枝枝着节,行笔迅速,遒健圆劲。嫩枝节小和柔而顺,老枝节大挺拔而起,枝覆而叶多,枝昂叶少,描摹得神,生意盎然。墨竹画叶最难,此画的竹叶下笔劲利,实按而虚起,兼有破法搭法,墨色有浓淡,老嫩反正分明,用中锋画瘦叶小叶,用侧锋画肥叶,下笔势如破竹,一气呵成,充分表现出郑板桥成竹在胸、娴熟高明的笔墨技巧。由此可见,这幅画是郑板桥先生的真迹无疑!”

说到这里,他又仔细看了看画作左边提的那首诗,轻声吟哦道:“衙斋卧听潇潇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孩子,这幅画情景交融、寓意深刻,是一幅难得的佳作,我很是喜欢。但是,这是你母亲遗留给的珍贵纪念品,你如果给了我,会不会不大合适?”

叶鸣一看鹿书记的表情和眼睛里流露出來的喜爱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非常喜欢这幅画,心里暗暗高兴,忙说:“鹿书记,我说过了:我母亲留给我两件珍贵的遗物:一是您上次见过的那个‘金玉满堂’的玉坠,那是我父亲给她的定情信物,而且是我今后寻找我父亲的唯一线索,所以我会好好保存它。第二件,就是这幅《衙斋瘦竹图》。这幅画虽然也很珍贵,但只是一件艺术收藏品,我母亲并沒有叮嘱我要我一直保存它。而从您刚刚对这幅画的评价來看,您是真正懂得欣赏和珍惜这幅画的人。所以,我把它送给您,也算是给这幅画找了一个真正的好主人。”

鹿书记此时已经完全不想让这幅留有赵涵遗墨的画作离开自己的身边,所以,在听完叶鸣的话之后,便不再假惺惺地客气,把画作卷起來,珍而重之地放到那个长条形盒子里,对叶鸣说:“孩子,你这个礼品我收下了。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以后有时间,你一定要经常來看看我,好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 牺牲品

从鹿书记办公室出來时,大概是九点半左右。叶鸣知道王修光此刻正在神龙大酒店等自己的消息,而且心里肯定很急,便让夏楚楚把自己送到了酒店,和她约好十一点半去李书记家里吃饭,便和她挥手告别。

正如叶鸣所预料的那样,此时在酒店房间内等叶鸣回來的王修光,正处于一种焦灼不安的状态之中。

原來,在叶鸣离开酒店去鹿书记那里之后,王修光觉得此事还是有点不大靠谱:据昨晚自己仔细询问叶鸣,他和鹿书记的关系,只是原來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表彰大会上见过一面,后來鹿书记去紫江、新冷等地考察,在叶鸣家里休息了一个晚上。虽然鹿书记对叶鸣印象很不错,两个人也交谈过多次。但是,他们毕竟还只是见过两次面。以这样的交往经历,叶鸣目前还不可能成为鹿书记心目中的亲信或是培养对象,最多是鹿书记有这个想法而已。

因此,虽然今天鹿书记亲自邀请叶鸣去他的办公室喝茶聊天。但是,如果叶鸣斗胆和他谈及自己这个市长的话題,并出言为自己辩解,以鹿书记的级别和性格,肯怕会立即对叶鸣产生反感:一个小小的税务分局副局长,仗着和省委书记认识,就敢去他那里为一个地级市的市长求情,这不是狂妄自大、不自量力吗?

而一旦鹿书记生出了这种想法,不仅叶鸣会立即被他摒弃在他的视野之外,从此以后不会再搭理他,而且,自己这个请拖者,只怕也会跟着倒霉,会受到鹿书记更严厉的批评,会遭到比现在更惨的下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王修光就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心里开始后悔自己虑事不周,考虑问題太简单了,悔不该让叶鸣直接和鹿书记去说自己的事情……

为了平复一下自己的焦虑情绪,也为了探听一下当前省委对自己的看法和安排,他拨打了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梁伦江的电话。

梁伦江和王修光曾经一起在党校进修,还是一个班的,两个人关系非常好。省委内部关于干部调整和人事变动的很多消息,王修光都是通过梁伦江提前得到的。

电话接通后,王修光首先极力装出一种很平和的心态,乐呵呵地和他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題,并告诉他自己來到了省城,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自己想请他聚一聚,一起喝杯酒。

梁伦江却好像有点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地和他敷衍了几句,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修光,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新來的鹿书记了?我听谢部长说,鹿书记对你成见很大,有一次在省委常委会上点名批评了你。据我所知:鹿书记自从调到天江任职以來,在常委会上或其他公共场合点名批评的人,你是第一个。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王修光心里一紧,苦笑了一下,说:“梁部长,这件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里面的情况很复杂,连我都不知道鹿书记为什么会对那么一件小事如此光火,并且上纲上线到了我作风虚浮、官僚主义严重的程度。我们也算多年的好朋友,现在我只想请问一下:这次地市级的班子大调整,省委是不是对我有了什么安排?你放心,只管直言就是,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要不是杀头坐牢,什么结局我都无所谓!”

他口里虽然这样说,心里其实紧张得要命,好像犯了大罪的罪人在法庭上等待法官的最后判决一样,连呼吸声都粗重了许多。

梁伦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字斟句酌地说:“修光,我以下说的,也只是道听途说,希望你不要太过于放在心上:据我得到的消息,省委这次对你们k市班子不团结很是不满,你和卿涛书记之间,只能留下一个在k市。而省委主要领导的意思,是要卿涛继续担任市委书记,而你,则很可能是调到省文化厅任副厅长。”

王修光一听“文化厅副厅长”这几个字,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身子摇晃了几下,差点晕眩过去:自己一个正厅级的市长,调到文化厅这个清水衙门去,还只能担任副职,这就是意味着自己的仕途已经到此为止,再也不可能咸鱼翻身了……

想至此,他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怨恨之情,问道:“梁部长,汪秘书长和谢部长的态度怎么样?我收到这样不公正的处理,他们两位领导就沒有一点同情之心?”

在他想來,自己应该算是秦歌、汪海、谢宏达这个铁三角阵营里的人,现在自己落难,他们总该拉自己一把吧!

梁伦江苦笑了一下,说:“修光,谢部长和汪秘书长肯定是想为你说话的。可问題是,省委主要领导对你有了看法和意见。他现在初來天江,在上面有很强硬的靠山和后台。如果在他第一次对人事任免发表建议时,汪部长他们就提出反对意见,很容易将彼此之间的矛盾公开化。那样的话,一旦上面知道了,就会认为秦省长他们是抱团结伙排挤新來的鹿书记,那样的话,秦省长他们就会面临很大的麻烦。所以,这里面有一个妥协的过程,也有一个平衡的问題。说得直白一点,你就是这种妥协和平衡的牺牲品。所以,你现在要想自救,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搭上鹿书记或是李润基书记那根线。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就是这个道理!”

王修光听完梁伦江的分析后,只觉得一股绝望的情绪弥漫在自己的心头,一瞬间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沒想到,自己这么多年鞍前马后地追随汪海、谢宏达等人,到头來却成为了他们斗争和平衡的牺牲品。虽然,他也知道:官场上沒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是,这种冷漠和无情,还是让他一时间很难以接受……

在挂断梁伦江的电话,王修光颓然坐倒在客房的沙发上,双手支头,陷入了一种恍恍惚惚的怨恨和悲哀的情绪之中。

正在这时,门铃“嘀铃铃”地响了起來,只听叶鸣在外面叫道:“王市长,请开一下门,我是叶鸣!”

第三百七十六章 灰心丧气

王修光此时已经从梁伦江口里知道了鹿书记的决定,想起自己这次已经是在劫难逃了。所以,此刻他对叶鸣为自己分解辩说的事情已经完全绝望----因为他很清楚,一个省委书记,一旦做出了一个什么决定,并且已经向其他人透了风,再要他去改变这个决定,那是异常困难的。

更何况,叶鸣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地税局分局副局长,与鹿书记也只是见过两次面,他的话,怎么可能去影响和改变鹿书记的决定?自己如果对他寄予希望,那不是天方夜谭一般滑稽和可笑吗?

因此,当门口传來叶鸣的声音后,他并沒有马上去开门,而是睁大呆滞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客房落地窗外面浅灰色的天空,心里充满了悲怆和凄凉的情绪……

叶鸣按了几下门铃后,见房间里沒有反应,以为王修光出去了,心里有点奇怪:他不是在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从鹿书记办公室出來后,立即到客房來找他的吗?而且,他当时说他会一直呆在房间里等他,不会去任何地方,可现在怎么里面沒有任何反应?

此时,叶鸣的心里非常高兴:一方面,鹿书记已经明确答复了自己,不会追究王修光的问題,而且,还会考虑将他放到国土资源厅去任厅长。虽然,从市长到厅长,级别并沒有变。但是,国土资源厅却是一个极为要害的部门。能够到这里去当一把手,那就是等于得到了省委主要领导的信任,也等于是变相地升了级。因此,他很为王修光高兴,也觉得自己沒有辜负徐飞局长的重托,总算为他办了一桩扎扎实实的事情。

另一方面,鹿书记收下了他送给他的那幅《衙斋瘦竹图》。而且看他当时的表情,显然对这幅画极为钟爱、极为喜欢。虽然,自己并不是个溜须拍马的人,但是,能以这种方式报答一下鹿书记对自己的关爱,也算是了却了一桩人情。而且,他多次听人说:鹿书记为官非常清廉,从不收受任何下级或是同僚的任何礼物。今天,他能把这幅画收下來,证明他对自己有一种特殊的情谊。虽然他不明白这种情谊是怎么产生的,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鹿书记非常信任自己,非常亲近自己。他肯定是相信自己的人品,相信自己的德性,这才把这件也还算是贵重的礼品收下來了----要知道,像鹿书记这种级别的高官,即使收礼,也是会看人去收的。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要看得起你,才会收你的礼!要相信你,才敢收你的礼。

也就是说:鹿书记现在对自己已经很信任了,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是不需要防范的人了。作为一个小小的公务员,能够得到省委书记的这种信任,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因此,他在回酒店的路上,非常高兴,坐在夏楚楚的车子上,居然破天荒地哼起了《好汉歌》,遭到了夏楚楚好几个白眼……

但是,当他兴冲冲地去敲王修光房间的门时,却吃了闭门羹,一下子颇有点扫兴,只好拿起电话,拨通了王修光的手机,想问问他在哪里。

但是,他刚把号码拨通,客房里却响起了手机鸣叫的声音,而且传來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听那脚步声,正是往门口而來。

叶鸣一下子有点发懵:王市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开门?难道对自己生出什么意见了?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客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王修光那瘦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叶鸣定睛一看,只见他身形佝偻、脸色苍白、神情颓败,目光无精打采,懒洋洋地站在门口,只是用无神的眼睛扫了他一眼,便一言不发地往房间里面而去,颓然坐倒在沙发上,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鸣见他这幅模样,大吃一惊,赶紧走过去,关切地问道:“王市长,您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您的脸色很难看啊!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王修光此时对鹿记等人反倒不怎么恨了,心里只是在后悔自己当初跟错了人,沒有早点认清谢宏达、汪海等人的本性,以至现在被他们弃之如敝履,当做了他们和另一派交锋时的牺牲品和平衡物。

因此,他对叶鸣也并沒有什么看法,听他用关切的语气问自己是不是病了,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感动,觉得这个小伙子心肠还不错,此次虽然沒能帮到自己的忙,但自己还是应该对他表示一下谢意。

于是,他抬起头,对叶鸣苦笑了一下,说:“小叶,谢谢你!你刚刚见到鹿书记了吗?谈起我的问題沒有?是不是在那里碰了钉子?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现在跟你道歉。我事先虑事不周,不应该让你去和鹿书记说我的事情的。我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就是华佗在世、扁鹊再生,估计也挽回不了我的悲惨结局。你还年轻,又有鹿记这样的靠山,前途不可限量。是我太自私了,不应该用我这破事來麻烦你,影响你在鹿书记心目中的印象。”

说着,他就露出一丝神经质般的笑容,并对着叶鸣拱了拱手,表示他的歉意。

叶鸣被他这番自责之词和奇怪的举动弄得有点云里雾里,不知他到底在这一个多小时里经历了什么事,以致变得这样神经兮兮的。

于是,他面对王修光坐下來,对他说:“王市长,刚刚我去了鹿书记办公室,也和他提及了你的事情。我告诉鹿书记:您是受了康文祥的欺骗,这才下达了那个拘捕我的命令。我还告诉他:您是一位有魄力、有才干的好领导,在我们k市的官声政声都很不错。鹿书记听完我的话后,要我给你传达几句话。”

王修光本來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准备接受叶鸣向他报告的最坏的消息。

但是,当他听到叶鸣说鹿书记要他向自己传达几句话之后,他身子一个激灵,像打了鸡血一样忽然从沙飞背上坐起來,身子前倾,脸几乎贴到了叶鸣的鼻子上,用激动得有点发颤的声音问道:“小叶,你快告诉我:鹿书记要你传达给我什么话?”

第二百七十七章 狂喜

叶鸣见王修光在听说鹿书记有话要传达给他听后,就好像即将溺毙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眼睛里闪射出狂喜的光芒,激动得全身簌簌发抖,心里既奇怪又有点迷惑,在思考回忆片刻后,便尽量原汁原味地把鹿书记的话复述给他听:“王市长,鹿书记是这样说的:你回去告诉王市长,要他好好工作,不要有思想包袱。对于他的问題,省委会慎重考虑,让他放心就是!”

王修光睁大双眼、竖起耳朵,把叶鸣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然后,低下头眯着眼思考了片刻,忽然抬起头问道:“小叶,你确定鹿书记说了‘让他放心就是’这句话?”

叶鸣点点头,很肯定地说:“说了。我刚刚跟您传达的话,是鹿书记的原话,应该沒有差错。”

王修光又喃喃地把这几句话反复咀嚼回味了几遍,目光越來越明亮,神色越來越兴奋,忽然伸出双手,一把攀住叶鸣的肩膀,热切地说:“兄弟,谢谢你!有鹿书记这句话,我就安心了!看來,鹿书记对你这位兄弟,不是一般的好,而是超乎常人的想象啊!”

叶鸣本來暂时还不想告诉王修光关于鹿书记有意让他去国土资源厅任职的消息的,因为这个事情太敏感,也太出人意料。虽然鹿书记跟自己说了他这个打算,但他同时也专门说明:这只是他的个人意见,最后结果怎么样,他并不能打包票。

叶鸣也是个比较慎重的人,对于沒有十分把握的事情,他一般也是不会轻易说给别人听的。所以,他在见王修光之前,心里想着只向他传达鹿书记的那几句话,不想告诉他鹿书记有意让他去国土资源厅去任职,以免将來万一事情沒成,他心里失望。

但现在,他发现王修光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在自己传达鹿书记的话之前,情绪非常低落,精神极为萎靡。于是,他决定把这事告诉他一下,让他高兴高兴。

“王市长,鹿书记还有一个想法,是关于你的任职问題的。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他个人的意思,将來还要到常委会上去讨论,所以还存在很大的变数,不知您想不想知道?”

叶鸣最后那句话有点明知故问的味道:一个市长,听说省委书记对自己的任职问題有个人意见,哪有不想听的?

叶鸣的话还沒有落音,王修光就再次激动地攀住了他的肩膀,嘴里的气息差点喷到了叶鸣的鼻子上:“老弟,你别卖关子了!我哪有不想听的?你快说:鹿书记想把我安排在哪里?是继续留在k市,还是交流到其他市州去?”

按王修光的想法,自己如果能继续留在k市当市长,或者是去另外一个市任职,哪怕是去一个条件差一点的市州当市长,只要不给自己降级,不去文化厅这样的清水衙门,也是鹿书记法外开恩了,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

叶鸣说:“你留在k市是不可能了。实话跟您说吧:鹿书记和省委其他领导,都认为你和卿涛书记不和睦,导致k市的领导班子不团结,不利于搞好工作。因此,你们两个人必须调开一位。鹿书记原來的想法,是准备把您挪开,让您去省政协或是文化厅任职。但是,听了我给您的分辩之后,他对您的印象有所改观。因此,他有一个想法:想把您安排到省国土资源厅去任厅长,接替很快就要退居二线的老厅长!”

“什么?让我去当国土资源厅厅长?兄弟,你说清楚点:鹿书记是想让我去国土资源厅负责,还是安排我去当一个副厅长?”

王修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一下子瞪得铜铃大,激动得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落下來。

叶鸣点点头,很肯定地说:“对的,鹿书记是想把您安排到国土资源厅去任职。不过,他强调了:这只是他的个人意见,具体成不成,还得看省委常委会上的表决结果!”

王修光还是有点不大相信,追问道:“老弟,你说清楚点:鹿书记是想让我去国土资源厅负责,还是安排我去当一个副厅长?”

“是当厅长!这是鹿书记明确说明了的。”

王修光见叶鸣说得非常肯定,在呆愣了片刻后,忽然伸出双手,也不知他哪儿來的那么大的劲,居然一下子抱起了叶鸣那一百七八十斤的身躯,嘴里发出兴奋的“嗬嗬”的声音,搂着叶鸣的身子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这才把他放下來,满脸红光地说:“老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你这次可是真的救了我一命啊!这个命,是我的政治生命。你不仅把我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來,而且直接把我送到了西天乐土……

“老弟,你可能不知道:像鹿书记这样的领导,要不就不开口允诺,一旦他开了口给人许下诺言,那他就有了99%的把握可以做到。而且,他现在刚來天江任职,如果他提出什么人事建议,省委其他常委出于维护他威信的需要,是不敢轻易反对的。因此,他对我的任职建议,是肯定会获得通过的!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忽然走到床头柜旁边,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他的公文包,在包里面掏摸一阵,摸出了两张银行卡,自己对照着看了看,便拿起其中一张,走到叶鸣面前,一边往他的怀里塞,一边感激无比地说:“老弟,这张卡里有点钱,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这次你为了我的事,把你母亲遗留给你的珍贵古画都拿出來了,我也必须给你一点补偿对不对?请你务必把这钱收下,不然我的心里会过意不去!”

原來,王修光在來之前,特意准备了两张银行卡:一张是十万元,一张是二十万元。他的想法是:如果叶鸣给自己办成了事,让鹿书记不再处分自己,就把那张十万元的卡给他;如果他带自己见到了李记,给自己搭上了两位书记的线,就把那张二十万的卡给他。

现在,他递给叶鸣的,就是那张二十万元的银行卡。

_!

第三百七十八章 结拜

叶鸣见王修光忽然要给自己银行卡,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鹿书记的告诫:“以后不管谁要你來找我,你都不能接受他任何礼物,我也不会接受你转交的任何礼物。”

看來,鹿书记的预见性和前瞻性确实非常人可比:他当时就怀疑那幅画是王修光给自己的,所以他开始看都不想看,并且告诫自己不要接受任何人的礼物礼金,而现在,王修光果然就來给自己送钱了……于是,他把王修光递过來的银行卡推开,笑着说:“王市长,您一直叫我老弟,老弟给您在鹿书记那里说句话,替您洗清一下被人蒙骗的真相,怎么能要您的钱呢,至于那幅画,是我报答鹿书记对我的知遇之恩的,就是沒有您这事,我也想送给他,因为,我觉得鹿书记是书画鉴赏大家,这幅画放到他那里,也算是物得其所,所以,您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下次如果您到省国土资源厅任职了,我再來看望您,到时候,您请我吃顿饭,我们一起喝几杯酒,就行了。”

王修光见他说得很诚恳,心下也比较感动,遂不再勉强,把卡收回去,真诚地说:“老弟,以后不管我在哪里任职,也不管我权力有多大,只要你來找我,只要我能够帮到忙,我一定不遗余力地帮你,你记住我这句话,我的性格,你应该也比较了解了,就是重感情、讲义气,知恩图报,你老弟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会一辈子记住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生起一个念头,含笑对叶鸣说:“老弟,你是习武之人,是个慷慨磊落的汉子,而我,也是很讲感情和义气的,我知道你现在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我们两人脾性相投、性格相合,以后,干脆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常來常往,当亲戚走动,怎么样,我比你痴长几岁,以后你就叫我哥,我叫你为弟,平时过年过节,你如果沒地方去,可以來我家,就好像到自己的亲哥哥家里去一样,好不好。”

王修光之所以突然想起要和叶鸣结拜为兄弟,是因为他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叶鸣的能耐和他身后巨大的背景和靠山:首先,他是李润基书记的救命恩人和干儿子,自己和他结拜为兄弟,当做亲戚來往,那也就算是和李书记沾亲带故了,以后要去拜访李书记,可以堂而皇之地跟随叶鸣去他家,而不要担心被李书记拒绝;其次,从叶鸣此次拜访鹿书记的效果來看,鹿书记对叶鸣异常宠爱,甚至为了他的几句求情的话,改变了他原來对自己的看法,也改变了他所做的决定,虽然,他现在根本就不明白鹿书记为什么对叶鸣会那么好,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叶鸣在鹿书记那里说得上话、办得成事,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同时,他此刻提出要和叶鸣结为兄弟,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从现在开始,他决定彻底脱离秦歌、汪海和谢宏达他们那个“铁三角”联盟,转而投入鹿书记、李书记他们的阵营,他相信:以鹿书记的气魄和胸襟,以李书记的胆略和能力,再加上省委副书记、省委宣传部部长等人也支持鹿书记、李书记,鹿书记他们在将來的斗争中,一定会获胜,自己现在在局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主动向鹿书记他们靠拢,绝对会获得他们的赏识和青睐……叶鸣见王修光忽然提出要和自己结为兄弟,吃了一惊,同时也觉得有点滑稽:王修光已经五十出头,按年龄和辈分,自己喊他做叔叔是完全沒错的,可现在,他居然要和自己结为兄弟,这也太那个了点吧。

不过,他看到王修光脸色凝重、神情真挚,知道他是真心实意想这样做,自己也不好拂他的意,便说:“王市长,承蒙您看得起我,我自幼失怙,成年丧母,也沒有任何兄弟姐妹,甚至连亲戚都沒有,因此,能够和您结为兄弟,既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心愿,以后,我就将您当亲哥哥看待。”

王修光见他答应下來,心里异常高兴,便搂着他的肩膀坐下來,两个人继续聊天。

在十一点多的时候,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李书记打过來的。

“小叶,你的事情办完了沒有,你早一点过來吃饭,楚楚已经到了,她在催你快过來呢,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和你们k市的王修光市长在一起。”

叶鸣看了王修光一眼,回答说:“李书记,王市长现在是和我在一起,我马上就过來。”

李书记好像在那边沉吟了一下,然后说:“这样吧,你把王修光同志也一起叫过來,我们一起吃一顿饭,等下我还要向他了解一下k市的一些情况。”

原來,刚刚叶鸣离开鹿书记办公室之后,鹿书记便立即给李书记打了一个电话,和他商量了一下王修光的事情,并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李书记。

李书记对王修光也有所了解,知道他除了性格有点急、喜欢无原则地讲感情、讲义气之外,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在廉政方面也无任何问題,又加之听鹿书记说,叶鸣和王修光关系很好,对王修光评价比较高,所以他便向鹿书记表示完全赞同他的意见。

与此同时,李书记也生出了一个念头:这个王修光以前是秦歌他们阵营的,这次既然鹿书记有意照顾他,他和叶鸣关系又好,正好可以趁机把他争取过來,让自己这边多一员很了解对方阵营的大将,也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所以,他在给叶鸣打电话时,便亲自邀请王修光去他家吃饭,想和他谈谈心,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尽快转变立场……叶鸣听李书记说要请王修光去他家吃饭,心里很高兴,忙说:“好的,我立即就和王市长说。”

王修光本來不敢奢望自己现在能去李书记拜访他,所以也沒有跟叶鸣提这个要求,现在一听李书记居然亲自邀请他去他家吃生日饭,不由喜出望外,高兴得眉开眼笑,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人情往来

王修光听叶鸣说李书记还要向他了解k市的一些情况,一下子有点紧张起來,眼睛盯着叶鸣,自言自语说:“这可怎么是好,我完全沒做准备啊,小叶,麻烦你等我十分钟,我得先打个腹稿,不然见了李书记后,我怕我语无伦次,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说着,也不管叶鸣答不答应,便走到靠窗户的一条椅子上坐下來,眉头紧皱,头微微扬起,嘴唇不停地蠕动,开始为自己等下向李书记汇报打起了腹稿……叶鸣见到他那副紧张和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既觉得有点好笑,同时也很有感慨: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当官很好玩、很轻松,前呼后拥、一呼百诺,有专车、有秘书,发个指示就有人去执行……殊不知,当官其实也是很累的,这种累,既是工作上的,也有应酬上的;既有身体上的,更多的则是心理上的。

比如像王市长一样,在面对上级的批评以及可能丢官受处分的结局时,那种心理上的煎熬,以及思想上的负担,则是常人很难体会到的,而现在,当一听到要去李书记汇报时,他又得皱着眉头思考汇报提纲,要想方设法讨得李书记的欢心……就在叶鸣感慨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一看号码,是佘楚明打过來的。

直到此时,叶鸣才记起來:佘楚明昨晚说过要他带自己去李书记吃中饭的,今天他一心在位王市长的事鼓捣,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是,他赶紧按下接听键,只听佘楚明在里面笑呵呵地问:“叶局长,准备什么时候去李书记家里,我现在正在往神龙大酒店赶來,准备和你一起去,你和李书记说过我会去吗。”

叶鸣不善于撒谎,一听佘楚明的话,心里有点惭愧,便不好意思地说:“佘副市长,今天我去了鹿书记办公室,回來后就一直和我们k市的王市长在谈一点事,暂时还沒來得及跟李书记说您要去他家的事情,真对不起,我现在就给李书记打电话。”

“沒事,沒事,我知道你忙,现在打电话也不迟。”

挂断佘楚明的电话后,叶鸣又赶紧拨打了李书记的手机,很委婉地说:陈梦琪的舅舅佘副市长,现在也和自己在一起,听说您过生日,他也想过來给您敬一杯酒,表示一下庆贺之意,不知道方不方便。

李书记今天已经邀请了王修光去他家,便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下属,更何况,佘楚明还是叶鸣女朋友的亲舅舅,他也不大好意思推拒,便很痛快地答应说:“小叶,你让他來吧,只是,我事先声明:他和王修光过來,千万不要给我來什么红包礼金之类的把戏,如果要给红包和礼金,我是会直接把他们拒在门外的,好吗。”

“好的,好的。”

叶鸣赶紧答应下來。

王修光的腹稿还沒有打好,佘楚明就敲开了客房的门。

佘楚明和王修光互相握手,说了几句“久仰”之类的客套话之后,佘楚明就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叶鸣,问道:“小叶,怎么样,我方便去拜访李书记吗。”

叶鸣点点头说:“李书记很欢迎您和王市长去他家做客,不过,他要我提醒两位领导:去他家里可以,但绝对不能打红包。”

佘楚明已经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在公文包里面,听到这话不由一愣,,在他想來,李书记虽然清廉,但是今天是他过生日,别人去他家里吃生日饭,打一个红包表示喜庆之意,这再正常不过了,应该是不会拒绝的,沒想到,他却事先跟叶鸣打好了招呼,不许自己送红包,看來,李书记这个“铁面包公”的名声,确实不是虚的……王修光也有点不安地说:“小叶,我和佘副市长都是第一次去李书记家里,而且今天又是他的生日,就这样空手过去,肯怕不好意思吧,就是农村里的人过生日,亲朋好友去喝寿酒,也得带一点面条、腊肉之类的礼品才好意思进门,是不是。”

叶鸣听王修光这样说,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李书记家里时,徐飞就买了礼物,还告诉他:李书记虽然清廉,但并不是不讲人情,正常的人情往來,他还是认可的,他反对的,只是借“人情往來”的名义,给领导送钱送物,巴结讨好领导。

而且,他刚刚叮嘱自己时,也只是告诫他不要让王修光、佘楚明送红包和礼金,却并沒有说不能带任何礼品。

于是,他便胸有成竹地对王修光和佘楚明说:“两位领导,刚刚李书记只是要你们不要给他送红包和礼金,但沒有说不能提礼物,当然,这礼物也不能太多太贵,意思到了就行,我给两位出个主意吧:今天去李书记家里,我们肯定会喝酒,而李书记平时不大喝酒,家里可能沒什么好酒收着,因此,我觉得王市长可以给他买两瓶五粮液或是茅台酒带过去,这样既不会空手,又可以免得让李书记再下來买酒,我估计,两瓶酒李书记还是不会反对的。”

佘楚明一听叶鸣的话,有点急不可耐地问:“那我呢,我给李书记家里带什么好。”

叶鸣说:“据我观察,李书记平时喜欢吃墨鱼炖猪肚,里面还要加红枣花生,所以,我觉得佘副市长可以给李书记买几斤好一点的墨鱼过去,另外再加一袋大红枣就行了,我估计,李书记对你们的这些礼物,是不会拒绝的,毕竟,这是正常的人情往來,说破天也扯不到廉政问題上去,两位领导觉得呢。”

王修光和佘楚明同时点头,脸上都露出了钦佩的表情,觉得叶鸣人虽年轻,但考虑问題周密细致,算是为他们解决了一大难題。

果然,正如叶鸣预料的那样,当王修光和佘楚明各自提着酒和墨鱼、红枣等东西,走进李书记家里时,李书记只是看了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一眼,却并沒有说什么,还吩咐黎静雅过來接客人的东西,然后脸上露出笑容,请他们到客厅里去坐,

第三百八十章 赴约

令王修光和佘楚明都沒有想到的是:他们原以为李书记在和他们吃饭时,会很严肃、很矜持,但是,在吃饭喝酒时,李书记却谈笑风生,一点也沒有架子,偶尔还和他们开一开玩笑,敬他的酒时,也是酒到杯干,毫不摆什么架子,而且,他还每个人都回敬了一杯,整个吃饭的过程,气氛都非常轻松、非常融洽,真正达到了宾主尽欢的效果。

佘楚明开始对李书记还有点敬畏,有点惴惴不安,有点手足无措,但是酒喝到半途后,他就有几分醉意了,胆子也大起來,话也多了起來,不停地强调叶鸣现在是自己的外甥女婿,他和李书记也算是沾亲带故,还说以后要经常來看望李书记,希望李书记把他当亲戚看待,不要见外。

和叶鸣并排坐着的夏楚楚,听佘楚明老是提叶鸣和陈梦琪的亲事,心里很是不爽,眼睛紧紧地盯着手舞足蹈得意忘形的佘楚明,心里不停地“呸呸呸”地鄙视他。

而徐飞是知道夏楚楚的心事的,见她满脸不快地看着佘楚明,嘴巴不停地翕动,显然在腹诽佘楚明,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李书记对佘楚明那些套近乎的话语不置可否,脸上始终挂着淡漠的微笑,不停地劝大家喝酒吃菜,与此同时,他心里对佘楚明更加反感,觉得以他这样轻浮外露的品性,栽跟头是迟早的事情,心下更生警惕之意……这里面,最高兴的当数王修光,因为,今天他不仅成功地改变了鹿书记对自己的看法,避免了一场危机,而且,意外地得到了來李书记家里吃饭的机会,看李书记今天对自己的态度,显然是把自己当做了他们阵营的人,,这一点,他从李书记对自己的言行和他看自己的眼神中可以判断出來。

而且,他还敏锐地观察到:李书记对这个佘副市长并不感冒,甚至说,他还有点厌憎他,只是,因为叶鸣的关系,加之佘楚明又是在他家里做客,李书记才沒有把这种厌憎之情明显地表露出來。

因此,他现在对叶鸣的感激之情,可以说是无以复加,并在心里暗暗立下誓言:自己有朝一日如果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一定要好好报答叶鸣,因为,自己的政治生命,完全就是叶鸣给挽救过來的,从这种意义上來说,叶鸣也可以算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吃完饭后,李书记又把王修光叫到书房,和他交谈了半个小时,对王修光的表态和言行举止感到非常满意,觉得叶鸣这小伙子的眼光还不错,对王修光的评价也比较中肯,并不是毫无原则地在鹿书记那里推荐王修光,从某种意义上來说,他也算是给鹿书记和自己这个阵营争取过來了一员大将……从李书记家里出來后,王修光和佘楚明都想喊叶鸣去喝茶聊天,但他们还沒开口,夏楚楚却不由分说地拉着叶鸣上了她的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连个招呼也沒來得及和他们打,,原來,夏楚楚看到佘楚明很生气,怕他下午又把叶鸣喊去他家里或是其他地方,和他畅述舅甥亲情,所以,她就先下手为强,把叶鸣拖到一个咖啡馆喝咖啡去了,在喝咖啡时,她还勒令叶鸣不许接王修光和佘楚明的电话,要清清静静地陪她说话聊天。

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章英芝便打电话给夏楚楚了,问她在哪里,并说他已经在金桥大酒店订好了包厢,如果她和叶先生有空,请立刻过去,他已经等在那里了。

夏楚楚沒想到平时温文尔雅、平静从容的章副台长,在涉及自己的升迁的时候,也会如此心急火燎,不到五点就到酒店去了,而且菜也点好了,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便对叶鸣说:“乡巴佬,你快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我们赶快赶到金桥大酒店去,我们章台长已经到了那里。”

叶鸣心里很想帮李雯的忙,想把她喊过來和章副台长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可是,他又怕夏楚楚起疑心,更怕她吃无谓的干醋,因此便有点犹豫,把手机拿在手里,眼睛看着夏楚楚,想拨号却又迟疑着沒有按键。

夏楚楚却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似的,忽然对他说:“乡巴佬,你是不是想打李雯的电话,要打就快一点,今天我们和章英芝吃饭,对李雯來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章英芝愿意帮助李雯,那她进电视台的事就是十拿九稳,你快打电话吧,章英芝虽然想求你办事,但他毕竟是领导,让他在包厢里等太久了也不行。”

叶鸣沒想到夏楚楚心肠如此好、本性如此善良,自己刚才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里一阵惭愧,赶紧拨通了李雯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李雯在里面惊喜地叫道:“叶先生,你怎么忽然打我电话了,你还在省城吗。”

叶鸣笑了笑,说:“雯雯,我打你电话难道不正常吗,我现在在省城,正准备去金桥大酒店吃饭,你有空吗,可不可以出來一起吃顿饭。”

李雯在那边沉默了一下,忽然用失望的语气问:“叶先生,你是不是和苏寒在一起,这个电话是苏寒要你打的吗。”

原來,今天苏寒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李雯,李雯一个都沒有接他的,因此,她以为苏寒找到了叶鸣,想请他來给他们做和事佬,所以心里感到很失望,语气也瞬间就变冷了。

叶鸣听到她这莫名其妙的话,愣了一下,忙说:“不是的,我今天沒有和苏寒联系,现在正和楚楚在一起,我们准备去和省电视台的章英芝副台长吃饭,想喊你一起去,介绍你和他认识一下。”

李雯在电话里惊喜地“啊”了一声,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真的,叶先生,你可别骗我啊,如果能和章副台长见一面,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想找他问一问我调省台的事呢。”

“那好,你现在在哪里,我和楚楚开车过來接你。”

“不用了,我正在金桥大酒店附近一个同学家里玩,自己打的过去,只要几分钟,我们在酒店门口见。”

第三百八十一章 顺杆子爬

当叶鸣和夏楚楚到达金桥大酒店时,李雯已经挎着一个精致的小背包站在酒店门口,正在不住地往公路上张望。

夏楚楚把车停在她身边,让叶鸣下來,自己把车开到停车场去停车。

叶鸣见李雯穿一件乳白色的大翻领羊毛衣,下身一条水磨牛仔裤,脸上沒有化妆,看上去清新淡雅、秀丽无俦,很有一股小家碧玉的迷人的风韵,心想难怪苏寒那个花心大萝卜都对李雯如此着迷,这女孩子身上确实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让看到她的人感到神清气爽……李雯在看到叶鸣的一霎那,眼睛里流露出一道亮彩,脸颊也莫名其妙地抹上了一丝红晕,在叶鸣向她走近时,她只觉得心如鹿撞,情不自禁地把目光垂了下去,不敢和叶鸣那明亮清澈的眼光相对。

叶鸣见到她那副好像有点羞怯的模样,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不好意思,便笑着说:“雯雯,昨晚沒睡好觉吧,看你的眼眶还是红的,是不是回去又哭了,哈哈哈。”

李雯听他这样说,脸色更加红了:昨晚回去后,她确实沒怎么睡觉,不过,她并不是如叶鸣想象的那样,因为委屈而睡不着,她是个很坚强、很自立的人,心也比较大度,虽然昨晚她受到了郭飞的欺负,但后來叶鸣和夏楚楚出面后,给她出了一口恶气,不仅把郭飞那个恶少砸得头破血流,还把他关进了看守所,所以,她昨晚不仅沒感到丝毫委屈,相反,却觉得特别解气、特别痛快,同时对叶鸣和夏楚楚也充满了感激之情。

她之所以一直睡不着,是因为在躺到床上后,她脑海里翻來覆去都是叶鸣替她打架时,那矫健轻捷的身影,那挥洒自如的英姿,还有他在安慰自己时,那亲切温和的声音,那阳光爽朗的笑容,,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着迷、令她神魂颠倒。

在遇到叶鸣之前,她好像还可以容忍苏寒身上的种种不良品性,比如自私、自大、自傲,比如心眼狭窄、势利庸俗,等等,也可以接受他有点猥琐、有点对不起观众的外貌。

但是,自从结识叶鸣之后,她才蓦然发现:将苏寒和叶鸣一比较,前者是如此地卑劣、渺小,而后者,才是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恋人,才是自己自成年以來就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有了这种比较之后,她对苏寒便更加反感,甚至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到了,尤其是在昨晚叶鸣救了自己之后,她对他的崇拜和仰慕,已经到了无法遏止的程度,整个后半夜,她脑海里盘旋缠绕的,都是叶鸣那英俊潇洒的身影,耳朵边回档的,都是叶鸣那略带磁性的声音和爽朗的笑声……叶鸣见李雯在自己开了那个玩笑后,一直沒有抬头说话,脸色却越來越红,以为自己开玩笑过分了,戳中了她心里的痛处,赶紧转移话題说:“雯雯,要不要把苏寒喊过來,你要调省电视台的事,迟早是要告诉他的,不如现在把他喊过來,你们一起和章副台长见个面,将來一起努力办理调动的事情,这样你的压力也轻一点对不对。”

李雯一听他要喊苏寒來,心里有点急了,忙抬起头说:“叶先生,你千万不要喊他來,如果他真來了,我就走,而且,我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这样不好。”

叶鸣惊奇地看了她几眼,不知她和苏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点点头说:“那好,我先不把这事告诉他。”

这时候,夏楚楚也停好车过來了,三个人一起上酒楼,找到“888”包厢,推开门进去,只见章英芝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包厢里,看到他们推门进來,赶紧满脸堆笑地站起來,抢前几步,一把握住叶鸣的手,一边使劲摇晃,一边热情洋溢地说:“叶先生,欢迎,欢迎,來來來,到里面來坐。”

夏楚楚拉着李雯的手,走到章英芝面前,笑着介绍说:“章台长,这位是市电视台的实习记者,名叫李雯,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是我和叶鸣的好朋友,她久闻章台长的大名,今天想和我们一起來见识一下您的风采,所以我们就带她过來了。”

章英芝听说李雯是市电视台的,愣了一下,赶紧把手伸出來,和她握了握,再次说:“李小姐,欢迎,欢迎。”

李雯当了几个月记者,胆量和见识都得到了锻炼,所以,在见到章英芝后,也并不慌乱,落落大方地和他握了握手,说:“很荣幸认识章台长,听楚楚姐说:您不仅是省台的领导,还是台里的业务能手,有很多收视率很高的综艺节目,比如浪漫牵手、快乐之声等等,都是您的创意,也是您导演的,所以,今天我特意和叶先生、楚楚姐过來拜访一下您,向您讨教一些电视艺术方面的方法和经验,希望您不要怪我冒昧。”

章英芝听她说话大方得体,神色不卑不亢,而且普通话非常标准,嗓门也很好听,如果单从声音和普通话两个方面來看,好像并不比夏楚楚逊色多少,对她也很有好感,便笑着说:“李小姐过奖了,我觉得,你的声音条件很不错,专业功底也好像比较扎实,很适合做主持人,你们市电视台怎么让你去做记者,这么好的条件,应该往主持人方向培养啊。”

夏楚楚听他这样说,趁机提头说:“章台长,您是个非常爱才的领导,你觉得雯雯适合做主持人,要不干脆把她调到省台來,给我做徒弟,我负责带她上道,我向您保证:不出半年,一定把她带出來,给省台培养出一位优秀的主持人,怎么样。”

章英芝沒想到夏楚楚这么会顺杆子往上爬,自己只不过是表扬了李雯几句,她就要求自己把她调到省台來,一时有点尴尬,便打了个呵呵说:“楚楚,这事以后再说,对于优秀人才,我们省台历來是不拘一格录用的,过不久我们台里可能会搞一次公开招聘,到时候,让小李來参加我们的招聘,只要她成绩过得了关,录用应该是沒问題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婉拒

原來,章英芝以为李雯是夏楚楚随便喊过來作陪的,心里觉得有点不高兴:因为他今天要和叶鸣谈的事情,关乎他的政治前途,关乎他的仕途升迁,而且会牵涉到省委鹿书记、李书记等人,如果在此过程中,有一个外人在场,尤其这个人还是一个电视台的记者的时候,这些话就不好深入地谈下去了。

他现在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叶鸣身上,希望他能给自己搭上鹿书记或是李书记这根线,以便自己寻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并在这座靠山的扶持下,顺利登上省台台长的宝座。

但是,看今天这架势,叶鸣和夏楚楚好像并沒把自己请客这件事当一回事,居然还带了一个外人在场,让自己等下有很多话都不好怎么开口。

所以,他虽然完全有办法、有能力把李雯直接调到省台來,甚至可以直接安排她试着做主持人,但因为觉得叶鸣好像不是想真心帮自己,所以他便找了一点推托之词,不想痛快地答应下來……叶鸣是个很灵泛的人,一看章英芝的神态和语气,就知道他实际上可以直接把李雯往省台调,只是,官场上的人,都喜欢讲“等价交换”,讲“礼尚往來”,他要给李雯帮忙,自己就必须给他帮同样的忙或者是更大的忙,才有可能办成李雯调动的事。

刚刚在车上,他已经听夏楚楚说过:章英芝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接替行将退线的省台台长,坐上一把手的宝座,因此,他现在很想结识李书记或者是鹿书记,希望在他们之中找到一位支持者,帮助他实现当台长的意愿。

所以,他请自己和夏楚楚吃饭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自己或是夏楚楚,带他去结识李书记或者是鹿书记,为他寻找靠山牵线搭桥。

可是,叶鸣现在又确实有点犯难:他不是那种恃宠而骄、顺杆子就往上爬的人,虽然他很清楚,鹿书记和李书记都很喜欢自己,但他不想经常去麻烦他们,更不想经常为了一些官员的事情,去找他们跑关系、走后门,因为他很清楚:鹿书记、李书记都是很不喜欢这种行为的领导,自己偶尔一次两次还沒问題,但如果这样的事情做多了,肯定会引起鹿书记和李书记的反感,那样的话,不仅不能给人帮到忙,反倒会失去鹿、李两位书记对自己的信任……因此,刚刚在车上,他就和夏楚楚说了:自己实在再不好意思带人去麻烦鹿书记或者李书记,所以,如果等下章台长提出要自己带他去找两位书记,他不能答应,但是,为了李雯,这顿饭还得去吃,只不过,这顿饭不能由章副台长请客,而是由他自己來掏腰包。

夏楚楚对这种官场上來來往往的事情很不感兴趣,所以,对叶鸣说的话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只是提出一个疑问道:“今天如果你不答应带章英芝去见鹿书记或是李伯伯,他肯定就不会答应给李雯办调动的事情,这样一來,我们把李雯喊过來吃饭,介绍她和章英芝认识,不就完全失去意义了,说不定,因为你不答应帮他的忙,他还会连带着把李雯也恨上了,那我们不是给李雯帮倒忙了。”

叶鸣听到夏楚楚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一下子有点踌躇起來,想了很久才说:“现在我们要后悔也來不及了,先去看看吧,到时候见机行事,只要不给李雯帮倒忙就行。”

但是,在和章英芝见过面之后,叶鸣一看他的态度,就知道今天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带他去找鹿书记或是李书记,李雯调省台的事,就绝对泡汤了,不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冲动之下把李雯喊了过來……几个人在包厢里坐定之后,互相寒暄了几句,章英芝便笑着探问道:“叶先生,今天上午你去鹿书记那里,和他聊得怎么样,据我所知,鹿书记到天江來了大半年,能够亲自被他邀请到他办公室去喝茶聊天的省委常委一下干部,你可能是第一个啊,啧啧,这份荣幸,可是无可比拟的啊。”

说着,他的眼里露出了羡慕无比的神色。

夏楚楚得意洋洋地说:“章台长,鹿书记对叶鸣这个乡巴佬可看重了,一大清早,就让他的秘书徐处长在办公室烧好了茶水,他自己也准时等在办公室里,并且提前打发徐处长到省委门口接我们进去,而且,我听说,鹿书记平时接见下面的市委书记、市长或是厅局长,一般只给他们二十分钟时间,时间一到就会打断他们的汇报,让他们离开,但是今天上午,他和乡巴佬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好像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并反复叮嘱乡巴佬,下次一定要多去看望他,嘿嘿,这乡巴佬,面子老足了,就连李书记都觉得有点奇怪。”

夏楚楚并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她现在之所以长篇大论地大谈鹿书记对叶鸣的重视,一是她心里着实得意,觉得自己的情郎能如此被一位省委书记看重,她内心极为骄傲、极为自豪,忍不住便想拿出來炫耀一番;另一方面,她也是为了李雯考虑,觉得自己如果说了叶鸣在鹿书记心目中的分量,章副台长说不定会对叶鸣有点敬畏,等下叶鸣和他正式提起李雯调动的事时,他可能会答应得爽快一点。

果然,章英芝听说鹿书记对叶鸣如此看重,居然跟他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眼睛里流露出惊喜不已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说:“叶先生,这里沒有外人,我也不瞒着你说了:我很想去拜访一下鹿书记或是李书记,让两位领导了解一下的情况,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一点印象,你和两位书记关系这么好,不知能否找个机会带我去拜访他们一下。”

叶鸣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想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说:“章台长,从我内心來说,我非常愿意帮您这个忙,因为我听楚楚说,您业务能力很强,个人品德也非常好,对省电视台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得到了电视台干部职工的一致拥护,只是,鹿书记、李书记两位,您可能也听说过,他们都不大喜欢下面的干部直接去找他们,所以,我暂时还不能答应您的要求,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另辟蹊径

章英芝听叶鸣说暂时不能带他去找鹿书记或是李书记,心里不由凉了半截,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僵住了,,因为他知道:这次人事调整,在过完春节之后很快就要进行,而在春节前后,是跑关系、走后门的黄金时间,如果叶鸣能够带自己先认识一下鹿书记或是李书记,就可以利用春节这段黄金时期,以拜年的名义去他们两位领导家里走动走动,顺便向他们汇报一下自己的思想和工作情况,在他们心目中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这样的话,在春节过后的人事调整中,自己就可以占据极为有利的形势。

但是,叶鸣刚刚那番话则让他失望之极,,如果在近期不能去结识鹿书记或是李书记,再过上个一年半载的,人事调整早已搞完,黄花菜都凉了,即使结识了鹿书记和李书记,自己的升迁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那还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不过,章英芝虽然心里已是“拔凉拔凉”的,脸上可不敢表露出來,毕竟,叶鸣现在还是鹿书记和李书记眼里的红人,自己再怎么失望,也绝不能怠慢他,该吃的饭还得吃,该喝的酒还得喝,否则,如果得罪了他,他只要轻轻几句话,就可以捏碎自己……因此,尽管心里极不舒服,但他还是强颜欢笑,对叶鸣说:“沒事,沒事,只要叶先生有心,以后带我去见鹿书记或是李书记,也是一样的,今天我们先不谈这些东西了,先喝酒,喝个痛快再说。”

夏楚楚是个直爽性格,心里藏不住事,见对面的李雯一直在眼巴巴地看着章英芝,好几次欲言又止,显然很想向他咨询自己调动的事情,于是也不管章英芝高不高兴,忽然问道:“章台长,这位李雯妹妹调省台的问題,您给句痛快话:愿不愿意给她帮这个忙,雯雯很喜欢主持人这份职业,而且自身条件很不错,把她调到省台來,绝对会加强我们的支持力量,说不定将來她会办出一档红遍全国的综艺节目也未可知。”

章英芝此时心里极不痛快,哪里还会考虑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调动的事,见夏楚楚这样逼问自己,知道她历來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脑海里从來沒有领导观念,所以也不计较她的态度,而是打起了官腔:“楚楚,我刚刚不是和你解释了吗,往省台调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经过层层审批,什么政审、专业知识考核、应变能力测试等等,这些程序你都是知道的,而且,到最后还要省台党委集体研究通过,才能正式调入,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所以,我建议李雯小姐还是走正规渠道,通过我们的公开招聘考试,凭自己的真本事考进來好些,那样也可以避免很多闲言闲语对不对。”

李雯一听章英芝的话,便知道自己沒有戏了:显然,这个章副台长并不知道自己办调动之事,那个什么省委宣传部的林处长,绝对是个冒牌的“西贝货”,自己白白丢掉14万元血汗钱了,而且,听章英芝刚刚话里的意思,他显然不买叶鸣和夏楚楚的帐,不想帮自己的忙,至于那所谓的“公开招聘”,她是很清楚的:名义上是公开招聘,实际上肯定还是暗箱操作,许多单位都是打着“公开招聘”的幌子,实际上招聘的都是关系户、后门户,以公开之名,行“暗箱”之实,像自己这种一无关系二无后台三无钞票的平民百姓,是不可能被“招聘”进去的。

一想到这里,一股绝望的情绪牢牢地攫住了她的整个内心,脸上露出失望之极的神态,慢慢地把头垂了下去,忍不住泫然欲涕……叶鸣一直在观察李雯的脸色,一见她那副绝望的样子,心里很有点不忍,他知道:知道今天如果自己不答应章英芝的请求,李雯就绝对不可能往省台调了。

于是,他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夏楚楚知道章英芝刚刚这番话,是在打官腔推脱,因为她很清楚:电视台不是行政机关,不是非得经过公务员招考才能进來的,而且,章英芝现在又是常务副台长,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由他说了算,调一个人进省台,对他來说是轻而易举的的事情,虽然,他所说的那些什么政审、专业考试、能力测试等等,都确实是要搞的,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只要领导发了话,愿意调这个人进來,所有这些程序到最后都会流于形式,大都是走走过场、糊弄一下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就可以了,沒有人会认真去按条件和标准去严格考核。

因此,她心里也很不爽,刚想开口反驳章英芝几句,坐在她旁边的叶鸣却忽然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话,然后笑着问章英芝道:“章台长,您认识省委办公厅的徐立忠徐处长吗。”

章英芝一愣,忙说:“认倒是认得,今天上午我还给他把给鹿书记刻录的那个光盘送过去了,只是,徐处长这人比较冷、比较严肃,沉默寡言的,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可是我们在一起说的话,加起來不超过十句。”

叶鸣点点头,问道:“章台长,您既然认识徐处长,怎么不找他给您帮帮忙呢,据我所知,他和鹿书记关系很不错,应该在鹿书记那里说得上话啊,难道,您是觉得找他沒有什么作用吗。”

章英芝摇摇头,说:“叶先生,找徐处长怎么会沒有作用呢,且不说他可以在鹿书记那里给我说上话,即使他不找鹿书记,但他是鹿书记唯一信得过的亲信,这一点省委省政府的人都很清楚,所以,省委里面很多人都会买他的面子,比如省委宣传部的杜部长、省委副书记谭裕等等,他只要肯在杜部长、谭书记等领导那里推荐我一下,就什么是都好办了。”

“那您怎么不去找徐处长试一试呢。”

叶鸣有点奇怪地问。

章英芝苦笑了一下,说:“我倒是想找他,可问題是:人家徐处长根本就不理睬我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意外的决定

原來,章英芝确实曾几次邀请过徐立忠,想请他出來吃个饭、喝杯酒,和他结下友谊,,因为他很清楚,在鹿书记的两个秘书中,那个郭志军只是聋子的耳朵,,纯属摆设,鹿书记真正信任和倚重的,是徐立忠这个司机兼保镖,如果说省委书记的秘书是“二号首长”的话,郭志军是配不上这个称呼的,真正能够称得上“二号首长”的,就是这个徐立忠。

但是,徐立忠却是个原则性很强、从不轻易与人交结的人,平时除了给鹿书记服务,其余时间就深居简出,基本不和其他人交往,也沒有什么兴趣爱好,并且,这个人特别沉默寡言,总是一幅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严肃模样,一般的官员也不敢去打他的主意,,而这,也正是鹿书记欣赏和信任他的原因。

因此,虽然章英芝出言邀请过徐立忠几次,但是,每次徐立忠都是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了他,比如今天,他给徐立忠去送光盘,想邀他中午一起吃个饭,但徐立忠却是冷冰冰一句话:“对不起,我沒时间。”便当场拒绝了他,连一句客气话都不讲,弄得他当时很是尴尬……

叶鸣也知道徐立忠性格有点冷,不大好打交道,但是,他记得原來徐立忠和鹿书记去新冷调研考察时,在临走前曾给自己留了他的手机号码,说如果遇到了为难之事,可以随时找他的。

叶鸣知道:像徐立忠这样性格的人,往往是一些一诺千金的汉子,只要是他们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当初他既然答应过自己,说有为难的事情,可以找他的,那么,今天自己确实是遇到了为难之事,找他的话,他应该不会见怪……

于是,他便对章英芝说:“章台长,我和徐处长也算是熟人,要不,我打他的电话试一试,看他现在能不能过來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只要到了饭桌上,我相信他还是好讲话的。”

章英芝的眼睛一亮,但很快,目光里就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叶鸣虽然现在颇得鹿书记欢心,但是,看徐立忠的性格,却是个除了鹿书记之外,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傲娇角色,叶鸣再牛皮,也不过是新冷县一个小小的税务局副分局长,以徐立忠的冷漠性格,他会买叶鸣的帐吗,再说,即使他看鹿书记的面子,來吃饭了,但他能听叶鸣的话,去给自己帮忙说情吗。

想至此,他目光里那丝亮色倏然消失,只是怀着一种碰运气的侥幸心理,对叶鸣说:“那好,就麻烦叶先生打一下徐处长的电话吧。”

叶鸣在拨打徐立忠的电话时,心里也是忐忑,在电话接通后,脸上挂着笑容,小心翼翼地说:“徐处长好,我是叶鸣,我现在在金桥大酒店吃饭,不知徐处长有沒有空,如果有空的话,我想请您过來一起喝杯酒。”

与以往一样,徐立忠在电话里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瓮声瓮气地说:“叶局长,你等等,我先去请示一下首长,看他这几个小时内有沒有事情安排我做,如果沒事,我立即过來。”

叶鸣听徐立忠说要去请示一下鹿书记,吓了一跳,生怕鹿书记怪自己不识趣,上午刚刚拜访完他,晚上又喊他秘书出來吃饭,忙对徐立忠说:“徐处长,如果您还要请示鹿书记,那就算了,不麻烦您了,我们下次在一起喝酒吧。”

徐立忠猜中了他的担心,很难得地在那边笑了笑,温言说:“叶局长,你不用担心,首长对你印象非常好,上午你走之后,他还一直在和我谈论关于你的一些话題,现在你请我吃饭,我去向他汇报一下,他绝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的。”

叶鸣只好说:“那谢谢您,徐处长。”

徐立忠挂断电话后,便快步來到鹿书记办公室,敲开门进去,见鹿书记还在看文件,便轻声请示说:“首长,叶鸣刚刚打电话给我,请我去金桥大酒店吃饭,我原來留了一个电话给他,说如果他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所以,我担心他现在是遇到了什么难題,想过去看一看,不知您还有沒有其他事吩咐我。”

鹿书记听说叶鸣想请徐立忠吃饭,心里一动,抬起头來,把身子倚靠在椅子背上,眯着眼思考了一下,说:“你问问他,现在和谁在一起吃饭,人多不多。”

徐立忠点点头,拨打了叶鸣的电话,问他和谁在一起吃饭,人多不多。

叶鸣忙说:“徐处长,我们这里只有四个人:我,省电视台的章英芝副厅长,省电视台浪漫牵手栏目的主持人夏楚楚,另外还有我的一个小妹妹。”

徐立忠“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断,转身将叶鸣的话复述给鹿书记听。

鹿书记一听到省电视台的一个副厅长在那里,立即就猜出了叶鸣的用意:省电视台正准备换一把手,这个副台长不知怎么知道了叶鸣和自己以及徐立忠的关系,所以找上了叶鸣,想请他为他牵线搭桥。

不过,尽管这样,鹿书记却还是冒出了想亲自去和叶鸣吃饭的想法:现在,他只要有机会,就想和自己这个儿子在一起,尤其是,他特别喜欢、特别享受和儿子在一起吃饭的氛围,再加上现在叶鸣又和夏楚楚在一起,而夏楚楚又是自己心里很中意的儿媳妇的人选,昨天晚上在李润基书记家里吃饭时,看到叶鸣和夏楚楚在一起,像一对金童玉女一样,让他感到特别欣喜、特别安慰、也特别踏实。

因此,他现在很想再去体味一下那种有儿子在场、看儿子吃饭的感觉。

于是,他站起來对徐立忠说:“立忠,你打个电话给小叶,就说我今晚想打打牙祭,去他们那里蹭餐饭吃,不过,不许他们惊动其他人,就他们包厢里几个人就可以了,不要再喊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过來。”

徐立忠听鹿书记说要过去吃饭,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鹿书记现在对叶鸣已经宠爱到了有点失态的程度,所以才会做出现在这样有点出格的举动。

于是,他便再次拨打了叶鸣的电话,并将鹿书记的话转述给了他听,

第三百八十五章 点菜的学问

在徐立忠向鹿书记请示时,叶鸣一直惴惴不安地捏着手机坐在包厢里,很担心徐立忠会在鹿书记那里碰钉子,更担心鹿书记从此会对自己产生什么看法。

但很快,徐立忠就打电话过來,问他们有几个人在一起吃饭,分别是哪些人。

叶鸣以为这是徐立忠自己想谨慎行事,不愿意有太多的人在场,便赶快告诉他包厢里只有四个人,同时心里暗暗高兴,觉得徐立忠既然这样问,他肯定是想过來吃饭了。

紧接着,徐立忠忽然又打电话过來,告诉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消息:鹿书记也要过來吃饭,而且他们就要出发了。

章英芝一直在紧张地看叶鸣接电话,见他在和徐立忠说了两句话后,脸上忽然露出讶异无比的表情,眼珠子瞪得老大,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惊讶得连话都讲不利索了,不知道徐立忠跟他说了什么话,赶紧问道:“叶先生,徐处长是怎么说的,是不是不來了,沒关系的,如果徐处长有事,我们下次再请他也是一样,不要急在一时。”

叶鸣合上手机盖,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平复了一下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章台长,鹿书记让徐处长告诉我:他也要过來吃饭,我可完全沒料到啊,你点了一些什么菜,趁服务员还沒有上菜,我们得赶紧调整一下菜单。”

章英芝一听叶鸣说鹿书记也会过來吃饭,一下子惊得瞠目结舌,愣了半响才反应过來,一把搂住叶鸣的肩膀,用兴奋得变了调的语气问道:“叶先生,你刚刚说什么,你说鹿书记会过來吃饭,你确定你沒有听错。”

叶鸣此时已经冷静下來,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挪开,说:“我沒听错,他们很快就会來了。”

此时,章英芝已经对叶鸣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年轻人,能量真实太大了,搞一个小小的聚餐,居然能把省委书记请动,这该是何等的关系,就是普通的省委常委,在鹿书记面前也不一定会有他这面子啊,看來,自己今天把宝压在叶鸣身上,是完全押对了,很可能会收到令自己意想不到的效果……于是,他重新拿起菜单,仔细看了一下上面自己点的菜,总觉得不够丰盛,便对门口的服务员招招手,说:“你去把你们经理叫过來,我们要重新点菜。”

酒店经理过來后,章英芝指指菜谱,对他说:“你们店子里最拿手、最名贵的菜有哪些,给我推荐几样,都给我点上。”

章英芝一直忙于业务工作,是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上來的,在省委并沒有什么深厚的靠山,和上层官员的交往也不多,所以并不大懂请鹿书记这样级别官员吃饭的规矩,以为菜越高级越贵就好,就越能体现自己对鹿书记的尊重,所以才要酒店的经理把他们店子里最名贵的菜都点上。

叶鸣虽然官场经验也不多,但他也知道:越到高层的官员,生活就越简朴,也越反对在宴请时铺张浪费、豪华奢靡的行为,而且,他还曾和鹿书记吃过几顿饭,知道他最喜欢吃天江本地的特色菜,对那些什么海鲜燕窝鱼翅鲍鱼之类的豪华大餐不感兴趣。

因此,他不待那个经理答话,便对他摆摆手,转头对章英芝说:“章台长,我曾有幸和鹿书记吃过几顿饭,对他有所了解:他很反对在吃饭时比豪华、摆阔气,不管是公费还是私人请客,都是如此,而且,他好像也不喜欢吃什么山珍海味,最爱吃天江本地的特色菜,我听徐处长说:他平时在省委机关食堂吃饭,就爱吃天江的干竹笋炒肉、天江豆腐皮、猪血粑炒腊肉之类的特色菜,所以,我建议您现在把刚刚菜单上那些名贵豪华的菜都去掉,点一些家常小菜就行了。”

章英芝有点狐疑地说:“这肯怕不好吧,今天是我私人请客,又不花公家的钱,点几个贵一点的、好一点的菜,有何不可,如果尽点一些家常菜,好像对鹿书记不大尊重啊。”

叶鸣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章台长,您听我的,今天虽然是您请客,但是,你如果太豪华了,鹿书记会以为你原來就一直是这样奢侈的,对你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您说对不对,那您岂不是花钱买臭名。”

章英芝听叶鸣这样说,心里怵然一惊,这才感到叶鸣说得确实有道理,赶紧道谢说:“谢谢叶先生,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就这样吧:点菜由你做主,你既然和鹿书记吃过几顿饭,应该知道他的口味,只要让鹿书记吃得满意就行。”

于是,叶鸣便对照菜谱,点了七八个特色菜,便和章英芝等人怀着有点忐忑、有点紧张的心情,等候鹿书记到來。

二十分钟后,包厢的门被推开,鹿书记含笑走进來,一一和章英芝、叶鸣等人握手,然后便挨着叶鸣坐下來,徐立忠在外面巡视了一圈,确认沒有可疑人之后,也进來坐下了。

鹿书记和叶鸣寒暄了几句后,便把头转向章英芝,向他询问省电视台的一些工作。

原來,鹿书记之所以突然要來吃饭,首先固然是想和叶鸣多一点机会呆在一起,而另一方面,他一直对省电视台这个宣传喉舌非常重视,很想把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让它为自己在天江施政发挥舆论导向作用,因此,对未來的省电视台负责人人选,他非常慎重。

前不久,省委宣传部的杜部长向他推荐了两个省台台长的候选人,其中就有这个章英芝,所以,当他听徐立忠说章英芝也在这里吃饭时,便更加下定决心要來这边一趟,借吃饭的机会,顺便考察一下章英芝这个人,看看他的言谈举止,了解一下他的品行德性,如果他适合担任台长,那就趁机安抚鼓励他一下,争取让他日后成为自己在宣传口的一员干将,

第三百八十六章 考察

章英芝虽然曾多次在电视上看到过鹿书记,但此刻和他面对面谈话,心里却还是有一点紧张,额头上渗出了一股股汗水,在回答鹿书记的问題时,虽然沒出什么错误,但总是有点结结巴巴、有点语无伦次,目光也躲躲闪闪的,不敢和鹿书记的对视。

好在,他对自己的业务极为精熟,虽然内心比较慌乱,但在汇报过程中,还算抓住了重点,既讲了省台这几年取得的成就,也突出了他在省台发展过程中所做出的贡献,让鹿书记对他的能力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鹿书记并不在意他慌乱的态度,相反,对于章英芝的这种慌乱,他认为是他比较实在、比较真实的表现,至少,可以肯定他不是那种喜欢卖弄嘴皮子、喜欢长篇大论地空谈的官油子,而是一个埋头苦干、不善于钻营的所谓“官场老实人”。

所以,他对这个章英芝整体印象很不错,在他回答完自己的问題后,又说了几句鼓励他的话,把章英芝高兴得满脸通红,脸上幸福的表情想掩盖都掩盖不住。

由于叶鸣他们來得比较早,所以,此时还沒到六点钟,酒店里已经陆陆续续來了很多客人,徐立忠便走到门口,吩咐服务员随手关门,以免被人看到鹿书记在里面吃饭,引來众人围观。

在快要上菜的时候,叶鸣忽然接到王修光的电话,问他在哪里,吃沒吃饭,还说要请他一起吃晚饭。

叶鸣看了鹿书记一眼,说:“王市长,我现在在金桥大酒店吃饭,已经快上菜了,所以,我就不陪您了。”

他不敢告诉他自己和鹿书记在一起,生怕他得知消息后要过來。

鹿书记听出來是王修光在打叶鸣的电话,略一沉吟,忽然对叶鸣说:“小叶,刚刚是不是你们k市的王市长打你电话,他如果还沒吃饭,就把他叫过來一起吃一点吧,我來天江后,还沒有和他见过面,正好借这个机会,认识一下。”

原來,鹿书记下午已经和李书记进行了沟通,得知王修光去他家里吃了饭,而且李书记对王修光印象还不错,于是,他也想和叶鸣的这个父母官见见面,观察观察他,看看他的能力和水平,了解一下他的经历和工作情况。

叶鸣知道王修光最想见到的人,就是鹿书记,特别是在得知自己被鹿书记钦点为国土资源厅厅长后,他心里这种愿望就更加强烈,中午在李书记家里吃完饭后,他就把自己拉到一边说过:在春节期间,一定要带自己去见一下鹿书记,向他老人家当面表示感谢。

所以,此刻听鹿书记主动提出要见王修光,叶鸣心里特别高兴,赶紧再次拨打了王修光的电话,说:“王市长,我现在和鹿书记在一起,他听说您还沒吃饭,要您过來一起吃一点,和您认识一下,您沒有约别人吧,方不方便过來。”

王修光在电话里“啊”地一声,愣了片刻才用颤抖的声音问:“老弟,是真的吗,鹿书记真的叫我过來和你们一起吃饭,好好好,我立即过來。”

其实,王修光今晚是约了他的老同学、省委组织部的梁伦江副部长,以及干部处的王处长、组长处的李处长等人一起吃饭的,他刚刚打电话给叶鸣,喊他一起去吃饭,也是一番好意,想介绍梁副部长以及王处长、李处长等人给叶鸣认识,并适时将叶鸣的关系和背景透露给省委组织部的这几个人听,让他们以后记住叶鸣这个人,为他将來的仕途升迁多积累一点高层人脉。

此刻,他听叶鸣说鹿书记喊他过去吃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梁部长、王处长、李处长,同时,他也不敢自己驾车前去,生怕鹿书记见怪,,因为按照规定,领导干部是不能够自己驾车的,只不过,自己这次來省城,是要干极为隐秘的事情,所以他既沒带秘书,也沒带司机,而是亲自开车來了。

因此,他一接到叶鸣的电话,便一边飞快地跑到公路边去拦的士,一边心急火燎地给梁伦江打电话:“梁部长吗,真对不起,我临时有点非常紧急的事情,所以今晚不能陪您和王处长、李处长吃饭了,至于是什么原因,以后再跟您说,真的是万分抱歉,请您和王、李两位处长务必原谅,明天中午我再请您和两位处长,到时再向三位负荆请罪。”

因为这是鹿书记喊自己吃饭,他不敢把这消息透露给梁部长等人听,所以只好含含糊糊地说自己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梁伦江知道王修光是个极讲信誉的人,他现在临时爽约,肯定是确实有了十万火急的事情,所以便很理解地说:“修光,你先去办你的事情,小王和小李那里,我來给你解释,你也不必亲自打电话给他们了。”

王修光向梁伦江道了谢,便催促的士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金桥大酒店,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鼓励司机加快速度,他干脆提前拿出一百块钱递到司机手里,要他不用找了,拣最近的路赶快往酒店赶。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王修光那一百块钱发挥了效用,本來,从神龙大酒店到金桥酒店,一般会要十五分钟左右,但那个司机不走大道,穿街走巷,又把车子开得飞快,只用了八分多钟就把王修光送到了目的地。

当王修光满头大汗地推开包厢门,看到鹿书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时,激动得有点把持不住,差一点就热泪盈眶……

与章英芝一样,鹿书记也简单地和他王修光聊了一阵,问了问k市的一些情况,通过王修光的回答和言行举止,也对他有了一个初步判断,觉得李润基并沒有看错,这个王修光确实有点才干,而且性格也算耿直,算是一个不错的干部。

当服务员上菜的时候,鹿书记只是扫了那几个菜一眼,便转头笑着对叶鸣说:“小叶,这菜应该是你点的吧,不错不错,今晚我是真正的打牙祭了,哈哈哈。”

第三百八十七章 调动的事我来办

由于鹿书记在场,那餐饭大家都吃得很拘谨,章英芝本來想上酒的,也被叶鸣阻止了:他知道鹿书记在有下属在场的情况下,轻易是不会喝酒的,所以便让章英芝不要上酒。

鹿书记吃饭很快,大概十多分钟就吃完了,在吃完后便立即与徐立忠一起离开了酒店,回省委去了。

由于担心酒店里其他客人认出鹿书记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王修光、章英芝等人都不敢走出包厢去送鹿书记,只能站在包厢里,毕恭毕敬地恭送鹿书记和徐立忠离开包厢。

王修光和章英芝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相识,都觉得很幸运、很开心,在心里也都把自己当成了鹿书记阵营里的人,所以彼此对对方的印象和感觉都很不错,在鹿书记走后,他们两个人互留了电话号码,又热火朝天地聊了好一阵。

王修光请章英芝有时间去k市指导一下工作,并请他对k市的发展多加宣传报道。

章英芝忙说“指导工作”不敢当,但是,可以考虑在年底前派记者去k市采访,并制作一个专題,重点报道k市近几年的发展成就,突出一下以卿书记、王市长为领头人的k市市委市政府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等方面,所做出的突出贡献。

王修光已经知道:市委书记卿涛,现在是鹿书记那一阵营的人,而且,他和叶鸣的关系也非常好,以前自己和他经常明争暗斗,现在看來,必须要改变这种状况了,此次回去后,自己一定要找卿书记好好谈谈心,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争取在自己调任国土资源厅厅长之前,和卿书记建立友好的关系,并和他共同把k市未來几个月的工作做好、做出成绩,给鹿书记、李书记看一看,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展示自己知错就改的决心……

因此,在听到章英芝说要派记者去k市,着重报道k市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方面所做出的突出贡献时,王修光谦虚而诚恳地说:“章台长,我们k市近年來能取得一些发展成就,能为全省的经济发展做出一点贡献,与我们市委有一个好的领导班子、有一个好的班长有关,这个班长,就是市委书记卿涛同志,我们市委市政府是在卿书记的正确领导和科学决策之下,才理清了发展思路,把握好了发展主題,制定了好的发展政策,所以,在专題节目中,希望记者同时要突出报道一下卿书记所做的贡献,至于我们其他班子成员,可以淡化处理,突出我们的集体贡献就行了。”

叶鸣早就知道王修光和卿涛书记不和,沒想到,经过这一番挫折之后,王修光好像大彻大悟了,居然开始为卿书记歌功颂德,这可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由既感奇怪,又觉得有点高兴:毕竟,自己和王修光已经结拜成兄弟,而卿书记对自己也不错,如果他们两个人不和,自己夹在中间,很不好做人,但现在,王市长能有这种态度,那以后就好办了,自己哪方都可以不得罪,可以光明正大地去k市市委市政府拜访他们了。

为了弥补自己沒有请梁伦江副部长等人吃饭的遗憾,王修光决定晚上梁副部长、王处长、李处长等人去喝茶,并问叶鸣和章英芝去不去。

章英芝对省委组织部的人历來很重视,所以很想与王修光一起去陪梁部长他们喝喝茶、聊聊天,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和友谊。

但是,叶鸣却还要留下章英芝谈李雯调省电视台的事情,所以便婉拒了王修光的邀请,并对章英芝说找他还有点事,问他能不能留下來一起喝杯茶再走。

此时,在章英芝心目中,叶鸣远比组织部长那几个人重要得多,一听叶鸣留他,哪敢推拒,赶紧和王修光道了谢,说下次再一起喝茶,今晚先陪叶局长坐一坐。

王修光也猜到叶鸣有事要和章英芝说,便也不勉强,自己坐车走了。

王修光走后,叶鸣提议几个人换到酒店大堂左边的咖啡厅,去找一间包厢喝茶喝咖啡。

章英芝满口答应,并说喝咖啡还是他來请客。

叶鸣笑着摆摆手,说:“章台长,这顿晚饭您请客,我不和您争,但是,等下喝咖啡时,是我和楚楚有事要拜托您,所以请您务必赏脸,让我们來买单请客。”

此时,李雯已经知道叶鸣等下要说的是什么事情,而且知道这事情百分之九十会成了,,叶鸣都给章英芝把省委书记喊过來了,如果他再不答应叶鸣的要求,那他就是一个木头人加死呆子了。

有了这个判断后,她内心一阵狂喜,不时用感激和爱慕的目光偷偷打量叶鸣几眼,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幸福、无比愉悦,这种幸福和愉悦,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进省台有望了,还有另一种因素在里面:这件事是叶鸣给自己帮忙达成的,所以她就感到尤为兴奋、尤为幸福。

在听叶鸣说今晚由他请客喝咖啡后,她反应了过來,赶紧说:“章台长、叶先生,今晚这咖啡由我來请,你们谁也别跟我争。”

叶鸣听李雯说由她來请客,想想也不错:今晚这是给她争取调省电视台的机会,这个客必须由她请,才能显示她对章台长的尊重。

因此,他便笑着对李雯点点头,说:“那好,今晚由雯雯请客,我和章台长都不争了。”

章英芝早已料到今晚叶鸣要和自己谈的事情,就是这个姓李的女孩子的调动事宜,所以也不勉强,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可李雯请客。

进入咖啡厅坐定后,服务员过來点了单,然后关门出去了。

章英芝也不想假惺惺地等叶鸣开口向自己提要求,很爽快地开门见山说:“叶局长、楚楚,我知道你们今晚要和我说什么,今天叶局长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如果再说那些官话套话,就显得我这个人太虚伪了,是不是,别的话我也不多说:过一个星期,李雯小姐到省台來上班就是,所有的手续都包在我身上,李雯小姐这几天只要配合我准备相关资料和材料就行了,别的什么事都不用你们操心。”

第三百八十八章 杀黑猪的人

李雯虽然开始就已经有所预感:章英芝这次可能会买叶鸣的面子,答应帮自己往省电视台调,但是,她绝对沒有想到:章英芝竟然会这么爽快,说要在一个星期内给她办好调动手续,而且不要自己操任何心,这令她一下子有种做梦的感觉,睁大眼睛看看满脸堆笑的章英芝,又看看叶鸣和夏楚楚,忽然一下子泪流满面……

夏楚楚也是真心为李雯高兴,见她激动得流下了泪水,心下也很感慨,便伸出手掌拉住她的手,低声说:“雯雯,你哭什么,你应该感到高兴啊,你放心,到了省台,你就跟着我学习做主持人,我会尽力把你带出來的,争取在半年内让你能够独挡一面。”

李雯泪眼朦胧地看着夏楚楚,一边拼命地点头,一边哽咽着说:“楚楚姐,我这是高兴,是高兴的泪水……谢谢你,谢谢叶先生,,谢谢章台长。”

叶鸣见章英芝答应得异常爽快,忽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李雯所说的那个省委宣传部的“林副处长”,心里产生了一点疑惑:章英芝是不是真的得了那个什么“林副处长”的钱,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今天就纯粹是在演戏:他本來早就准备帮李雯办调动了,可是,见自己出言求他,他便故意卖关子,先假装不知道李雯的事,然后,在自己帮他达成了见到鹿书记的目的后,就顺水推舟,卖一个天大的人情给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章英芝也未免太虚伪、城府太深了……

为了消除自己的这个疑虑,叶鸣便好像无意地问章英芝:“章台长,您认识省委宣传部一个姓林的副处长吗。”

章英芝一愣,仰头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的是不是新闻出版处的林利南副处长,在我的印象中,省委宣传部只有这位副处长姓林,我和他有业务上的联系,所以比较熟,怎么,叶局长你也认识他。”

叶鸣笑了笑,指指李雯,对章英芝说:“我不认识林副处长,是我这位小妹跟他打过交道。”

说着,他便问李雯:“雯雯,林副处长是不是叫林利南。”

李雯点点头,很肯定地说:“对,他告诉我的名字就是林利南。”

这时候,章英芝已经感到有点不对劲,疑惑地问叶鸣:“叶局长,你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李雯小姐又是怎么和林副处长认识的。”

叶鸣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见他虽然满脸迷惑,但神情并不惊慌,也沒有什么老底被揭穿的尬尴表情,心里立即了然:那个人果然是个骗子,这个骗子知道省委宣传部有一个叫林利南的副处长,也知道林利南和章副台长很熟,于是,他便打着这个旗号在外面行骗,而李雯,就上了他的当……

于是,他有点抱歉地对章英芝笑了笑,解释说:“章台长,是这样的:我这位小妹前不久认识了一个人,自称是省委宣传部的林副处长,说他和您很熟悉,可以帮助我这位小妹办理调到省电视台來的手续,但是,他有一个条件,就是要雯雯拿出二十万元活动经费出來,供他去打通关节使用……”

他刚说到这里,章英芝脸上就露出了恼怒的神色,打断他的话说:“叶局长,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据我所知,林副处长是个很正直、很廉洁的干部,虽然和我很熟悉,但从來沒有和我打过招呼往电视台调人,更不可能去找人要什么活动经费,而且,我这个人楚楚也是知道的,别的方面可能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但在廉政方面,我可以毫不自愧地说:我是非常清白的,从不妄拿公家一分钱,从不接受任何人的礼品礼金,所以,说林副处长要拿钱來打点我,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而且,我今天也放一句话在这里:我这次给李雯小姐办理调动手续,不会要她一分钱好处费,也不会要她一分钱的所谓打通关系的钱。”

叶鸣听他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明白自己刚刚那些想法,是完全多疑了,心下有点惭愧,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章台长,我早就听楚楚说过了,说您是一位正直无私、廉洁奉公的好领导,所以,当初我这位小妹和我说起这件事时,我就怀疑她是遇到了骗子,现在省城这样的骗子很多,我们那边的人对这类骗子有一个形象的称呼:‘杀黑猪的人’,这些杀黑猪的人,有一定的人脉关系,有广泛的信息渠道,并对各个单位和部门的领导都很了解,他们利用自己掌握的这些信息,以办理调动、帮助找工作、介绍工程项目、办理矿产开采许可证等名义,专门骗人的钱财,所以,我估计雯雯就是遇到了一个杀黑猪的团伙,上当受骗了。”

夏楚楚对这些事情闻所未闻,很感兴趣地问:“乡巴佬,你对这些骗子这么了解,是不是曾经上当受骗过,你能不能举个例子,让我们知道一下这些人的手段。”

叶鸣摇摇头说:“我倒是沒被骗过,但是,我有个同事却上过这种当,三年前,我们省局办公室要从基层选调两个干部,采取的是公开考试、省局党组考察的形式进行公开招考,我那位同事考在第三名,进入了四人考察名单,他听人说:省局党组考察是要走关系的,可他在省局又不认识人,心里很急,于是,他便把这事讲给他在省城某机关工作的同学听,那个同学告诉他:他认识一位神通广大的人物,与很多省直机关的头头脑脑都熟,在省委省政府也有关系。

“我那位同事一听,立即便要他的同学带他认识这位神通广大的人物,在和那个人见了面之后,那个人告诉我的同事:他和省地税局分管办公室工作的郑局长是哥们,只要晚上去拜见他一下,就可以包我这位同事考察过关,为了让我那同事相信他的话,他还说了郑局长的一些习**好,以及他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这些,都和我同事掌握的信息一模一样。”

第三百八十九章 演戏

夏楚楚听到这里,有点奇怪地问:“那个人既然只是个骗子,他为什么会知道省局郑局长的个人信息。”

叶鸣笑着说:“这就是这些骗子团伙高明的地方,他们平时沒什么事,就专门在搜集各个部门尤其是权力部门的一些领导的习**好、趣闻轶事、家庭背景等等,所以在骗人时就能够说得条条是道,令人不得不信。”

夏楚楚点点头,很感兴趣地说:“你继续说下去。”

叶鸣说:“我那同事听那个骗子将郑局长家的门牌号码,以及他家里有哪些人、平时喜欢干什么等都讲了出來,便对他深信不疑,主动给了他一张十万元的银行卡,请他去送给郑局长,并说事成之后,再付五万元辛苦费给他。

“当天晚上,那个人就带着我同事來到了省局家属院,并让他在楼下等候,说不能让他和郑局长直接见面,我同事想想也觉得有理:郑局长肯定不愿意当着自己这个下属的面接受那十万块钱,所以,他便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直到那个人出來,并告诉他:钱已经送给郑局长了,只不过这次竞争比较厉害,他只能尽力而为,不敢给他打包票。

“我同事信以为真,就回去等候消息,结果十多天之后,结果出來了,选调省局的人里面沒有他,再打那个人的电话,已经停机了,沒办法,他只好去问他的大学同学,结果,他的同学告诉他:他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那个神通广大的人的,并不了解他的具体情况,所以也找他不到。

“直到此时,我同事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他的遭遇,和雯雯的经历大体类似,所以,现在我们要趁他还沒有换手机,还在幻想得到雯雯另外六万块钱,赶紧把他给找出來。”

章英芝点点头,说:“这个事情现在还來得及,李雯小姐,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个自称林副处长的人,就说你已经凑齐了剩余的六万元钱,请他到金桥大酒店一楼咖啡厅九号包厢來拿钱,他们那种人贪得无厌,必定会过來的,到时候,我们稍稍盘问他几句,一旦他的马脚露出來,小叶就将他控制住,然后我们报警,将他抓起來。”

李雯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林副处长”的电话,并将章英芝刚刚告诉她的话跟那个人讲了一遍。

那人听说李雯已经凑齐了钱,果然非常高兴,在电话里连声夸赞李雯,说她素质高、讲信用,这次他一定要帮助她把事情办成。

十几分钟后,那个男子就兴冲冲地赶到了金桥酒店咖啡厅,推开九号包厢的门,一眼看到里面坐了四个人,脸色一变,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经不住六万元的诱惑,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强装笑脸走了进去。

李雯按照事先和叶鸣等人商量好的套路,笑着站起來,喊了一声“林处长”,并请他到里面坐。

叶鸣向章英芝那边看了一眼,见他在轻微地皱眉摇头,便知道这个“林处长”是个冒牌的“西贝货”了。

于是,他也不动声色地站起來,和那个“林处长”握了握手,自我介绍说:“林处长吗,您好,我姓叶,是新冷县过來的,是雯雯的表哥,听说林处长在给我表妹帮忙往省电视台调,我们都很高兴,今天特意來见一见林处长,想听一下你帮忙办理调动的进展,顺便向您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

背对着门口坐着的夏楚楚,听叶鸣讲得一本正经,忍不住想笑,但为了暂时不让那个林处长认出自己这个省电视台的大明星出來,她既不敢回头,也不敢笑出声來,只好拼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个“林处长”听说叶鸣他们都是李雯的亲戚,而且听叶鸣说话很客气,心里立即松弛下來,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很得意地说:“这次为了给李小姐办调动,我可是废了很大的劲啊,几乎把我在省电视台的老关系全都调动了,光是请客吃饭就花去了好几万元,特别是章副台长那里,我去他家里都是三四次了,如今的社会,你们也是知道的,我跟章副台长虽然是老朋友,但要去找他办事,上他家门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去对不对,光是给他的儿子和老婆买礼物,也花去了好几万元,唉,现在这世道啊,什么战友情、同学情、老乡情、亲戚情,统统都沒有用,归根结底,大家眼里盯着的,就只有钞票,有了钞票就好办事,沒有了钞票,所有的感情都是虚假的,这几天我估算了一下,如果最后要把李小姐的调动手续办好,肯怕二十万元都不够,不过,李小姐你放心,超出的费用部分,我不会再找你要的,就当是我做好事行善事,积点阴德吧,唉,。”

说到这里,他就不停地摇头,好像他为了李雯的事情,确实付出了很多似的。

原來,这个家伙真名叫李宏峰,是个职业骗子,同时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赌徒,每次靠行骗得來一些收入,转眼间又会被他送到赌桌上别人的口袋里去。

半个月前,他成功地骗到李雯十四万元后,就到天江大厦十九楼的游戏厅去玩“百家乐”,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把那十四万元输光了,还倒欠了几万元高利贷,这几天正被那些放高利贷的人逼得无路可走,却意外地接到了李雯的电话,说要把剩下的六万元给他,令他一下子欣喜若狂,心里顿时生出了“天无绝人之路”的感慨,所以便赶紧喜滋滋地赶了过來。

在进入包厢后,他见里面人比较多,开始还有点警惕和害怕,但最终贪欲和侥幸心理战胜了恐惧,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和惯用套路,信口开河地继续他的骗术表演……

章英芝听他当着自己的面信口开河,说自己收了他几万元的东西,气得双眼冒火,不过,他是个忍性很好的人,并沒有当场发作,而是和颜悦色地问:“林处长,我也是雯雯的长辈,很关心她调动之事,麻烦你跟我说说:那个章台长长得什么模样,说话是哪里的口音,他家里住哪个小区,门牌号是多少。”

第三百九十章 绳之以法

在章英芝问出这几个问題的时候,一直把脸背对着那个骗子李宏峰坐着的夏楚楚,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飞快地转过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杀黑猪的人”看,就像在看一个稀奇动物一样。

李宏峰一听章英芝连珠炮一般问出那几个问題,而且目光喷火,神色极是不善,心里顿感不妙,恰在此时,夏楚楚又正好回过头來,他一眼就认出这个一直背对自己坐着不吭声的女孩子,就是省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夏楚楚。

这一下,他心里立即反应过來:今天这里就是一场鸿门宴,李雯肯定已经识破了自己的骗局,在这个包厢里设下了一个圈套,只等着自己往里面钻。

想至此,他不待包厢里的人反应过來,忽然一个车转身,拉开包厢门就往外面的大堂跑。

叶鸣正在听章英芝问他问題,根本沒想到李宏峰会如此反应敏捷迅速,一发现露陷的苗头,立即就转身往外面逃,所以,他根本來不及对李宏峰采取措施,他就已经拉开门逃到了外面。

叶鸣见他意图逃跑,不由勃然大怒,一个箭步冲出包厢,紧紧追随着李宏峰來到酒店大堂。

当李宏峰快要钻进大堂的旋转门时,叶鸣借助飞奔的惯性,将脚尖在花岗石地板上点了一下,身子忽然像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径直飞向李宏峰,双手在空中一抓,就抓住了他的衣领,在自己落地之前,顺势把他掀翻在大堂门口。

李宏峰倒地后,立即一边在地上翻滚,试图摆脱叶鸣的控制,一边像个泼妇一样大喊起來:“救命啊,抢劫啦……快來抓抢劫犯啊……我的钱包被他抢了,快來人啊。”

原來,这个李宏峰异常狡猾:他估计自己不是叶鸣的对手,所以,就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诬陷叶鸣是在抢劫他,想招來酒店的保安,让他们制服叶鸣,然后他好浑水摸鱼趁机逃走。

他的这一招还真起了作用,酒店门口和大堂里的几个保安,见叶鸣一只脚踏在一个男人身上,正弯腰准备去把他提拎起來;而地上那个男子,则在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救命,以为他真的是遭到了抢劫,便在一个队长的带领下,挥舞着橡皮棍飞快地跑过來,把叶鸣团团围住,有好几个就想动手去制服叶鸣。

这时候,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队长仔细打量了一下叶鸣,忽然惊喜地叫了起來:“这不是我们姑爷吗,姑爷,你什么时候进來的,我怎么沒看到你呢,对了,这小子是什么人。”

叶鸣抬头一看,只见这个小头目浓眉大眼、满脸粉刺疙瘩,正是上次自己在金桥童话唱歌时,满口称呼自己为“姑爷”的陈九。

叶鸣见是陈久來了,心下大喜,指指脚下的李宏峰,对他说:“陈队长,这是个诈骗犯,骗了我一个朋友十几万元,现在想逃跑,麻烦你派人给我将他看管起來,我立即打电话报警。”

陈九一听地上这人是个诈骗犯,而且诈骗了“姑爷”朋友十几万元,立即对手下那几个保安挥挥手,说:“你们过去,把他带到值班室,先给这小子松松皮,让他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骗人。”

叶鸣知道他口里所说的“松松皮”,就是要揍李宏峰一顿,忙叮嘱说:“陈队长,你们教训一下他可以,但千万别把他打伤了,到时候派出所的人來了,不好交代。”

陈九笑了笑,把手里的橡皮棍转了几圈,说:“姑爷你放心,这几个兔崽子都是整人的高手,可以把那家伙整得鬼哭狼嚎,但身上却不会留下任何伤痕,你只管报警吧,我先带人去修理修理这诈骗犯。”

陈九走后不久,从大堂里面的值班室忽然传來一阵凄惨的嚎叫,叶鸣知道是陈九等人在给李宏峰“松皮”了,便赶紧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当天晚上,叶鸣和李雯跟着警察到派出所录了口供,证实李华峰的诈骗犯罪行为,而章英芝和夏楚楚因为考虑到影响和形象问題,在警察赶來之前便先后回家了。

李雯在录完口供后,问派出所的人自己被李华峰诈骗的钱可不可以要回來,那个民警却很同情地告诉他:这个诈骗犯是个大赌徒,所有诈骗來的钱都被他赌输了,现在一文不名,还欠了高利贷,所以,李雯的钱是不可能归还了。

李雯一听到民警这段话,想起自己父母辛辛苦苦积攒很多年的血汗钱,就这样白白地被骗走了,心里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忍不住呆在原地,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叶鸣也在旁边听到了民警的话,见李雯伤心,知道她是心疼被骗走的钱,便走过去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安慰她说:“雯雯,不要伤心了,你调省电视台的事不是办成了吗,你就当这笔钱就是办调动的费用,并沒有被骗走,这样一想就想得开了,呵呵。”

李雯听到他这几句话,想了想也确实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便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看着叶鸣,低声说:“叶先生,你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我现在也沒什么钱,不能请你到豪华酒店去吃饭,所以,我想邀请你明天中午去我家吃顿饭,让我的爸爸妈妈向你表达一下谢意,也借机表达一下我的谢意,不知道叶先生赏不赏脸。”

叶鸣忙说:“雯雯,你是苏寒的女朋友,苏寒是我的同学,我帮你的忙也是应该的,你沒必要这样挂在心上,你的心意我领了,明天我可能还有点事,就不去你家里吃饭了,下次有机会,我在和苏寒一起到你家去看望叔叔和婶婶。”

李雯见他老是提起苏寒,心里忍不住一酸,又不好跟叶鸣解释说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苏寒分手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來。

叶鸣见她又哭了,以为自己拒绝她让她感到难堪,想想自己反正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坐徐局长的车回去,便改变口气说:“雯雯,你别伤心了,明天我去你家里吃饭,下午再回去新冷去,好不好。”

第三百九十一章 贫寒人家

李雯听叶鸣忽然改变了主意,答应去她家里吃饭,眼里立即闪出惊喜不已的光芒,抬起头用泪眼朦胧的目光看着叶鸣,脸上却已经挂上了幸福的微笑,忽然孩子气般伸出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掌,弯起一个指头,对叶鸣说:“那你和我拉钩,明天不许失约。”

叶鸣见她破涕为笑,心里也很高兴,便也伸出一根指头,和她拉了钩,说:“你放心,我这个人要不就不答应别人什么,一旦答应了的,绝对不会爽约,你家里的位置我也知道,明天上午十点半,我准时赶到你家里,对了,我和苏寒都喜欢吃酒糟毛花鱼,你明天记得买一点毛花鱼炒好,那东西最好下酒了,我明天好好和苏寒喝几杯。”

叶鸣不知道李雯和苏寒现在的状况,所以理所当然地以为:李雯喊自己去她家吃饭,是一定会把苏寒叫过去的。

李雯听他又提起苏寒,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又怕自己跟他说苏寒明天不去后,他也不去她家吃饭了,于是便含含糊糊地应道:“好的,我妈炒酒糟毛花鱼最拿手了,明天保准让你吃过瘾。”

李雯本來想跟叶鸣说请夏楚楚也一起去她家吃饭的,可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她又沒有说出口了,,在她内心深处,就是想让叶鸣一个人去她家,而且,每次看到叶鸣和夏楚楚在一起,有时候还手挽着手,那副亲亲热热的样子总让她心里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虽然,她知道夏楚楚也在竭力帮助她,自己不应该对她和叶鸣的亲热感到嫉妒,但是,这种酸溜溜的嫉妒感觉,却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住的,总会沒來由地冒出來,根本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而且,她也估计明天夏楚楚肯定会排演节目,为晚上的直播做准备,应该沒有时间去她家里吃饭,所以,她就干脆沒有开口邀请她了……

虽然被骗走的钱已经无法要回來,但是,由于自己调省电视台的事情已经办成,加之叶鸣又答应明天去她家里吃饭,所以,李雯回到家里后,显得很开心,居然还哼起了歌曲。

她的母亲易素娥已经很久沒有看到她露过笑脸了,见她今晚好像特别兴奋、特别开心,不由有点奇怪,便问道:“雯雯,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在马路上捡到钱包了。”

李雯把自己的包放到沙发上,转头笑着说:“妈,您现在是不是每天做梦都在捡钱包,告诉您:我调省电视台的事情,今天已经办妥了,一个星期内就会办好手续,到时候,您和爸爸也可以在电视里看到我主持的节目了,而且,夏楚楚已经答应带我学习主持业务,我很快就要成为她的徒弟了,您不是特别喜欢夏楚楚吗,下次她成为我师傅后,我就可以邀请她來家里玩,您就可以和她当面说说话了,您说:这件事是不是比捡个钱包还令人高兴。”

易素娥“啊”了一声,眼睛一下子争得老大,惊喜不已地说:“雯雯,你说的是真的,哎呀,妈这下可放心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和你爸见你每天闷闷不乐的,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我知道你还缺几万块钱,可我们做父母的沒能力,找亲戚朋友借遍了,再也借不到一分钱。”

说到这里,她又抱怨说:“你那个男朋友苏寒,也是个沒良心的,你遇到这么大的事,需要这么多钱,他不仅分文不帮你,反倒连我们家里都不來了,这样的男孩子,我看不可靠,当初我和你爸爸都看错人了,不过,现在你自己把这问題解决了,那最好,这下我和你爸也可以睡一个安心觉了。”

李雯听母亲这样一说,忽然又伤起心來,眼眶一红,说:“妈,您别说这事了,这事情不是我自己解决的,我找的那个人是个骗子,白白骗走了我们十四万元,今天已经被抓获了,可是,他已经把我给他的钱都赌掉、挥霍掉了,钱已经要不回了,爸,妈,女儿对不起你们,把你们的积蓄都花光了,还让你们欠了债,我以后赚的钱,除了必要的日常开支外,都会交给您,我们会很快还清债务的。”

易素娥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问:“你说的那个林处长,他是个骗子,那你这次是怎么办好调省电视台的事情的,是找谁帮的忙。”

李雯的父亲李书岳这两天正受眩晕症的这么,此刻正有气无力地歪在一张藤椅里,一听李雯说她上当受骗了,被人骗走了十四万元,急得脸色紫涨,只觉得脑海里一阵晕眩,差点儿晕倒过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神之后,李书岳也紧接着易素娥的话,红涨着脸喘吁吁地问:“雯雯,那钱以后还能要回來吗,还有,你这次到底是哪位贵人给你帮的忙,他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啊,你想过要怎么报答人家吗。”

李雯知道自己的父母虽然贫寒,但质朴忠厚,有恩必报,便红着脸对他们说:“这次帮我忙的是一个男孩子,名叫叶鸣,是新冷县地方税务局的一位分局副局长,他出面给我找到了省电视台的章副台长,吃一顿饭就给我解决了问題。”

李书岳惊奇地问:“这个男孩子多大年纪,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为什么要这样帮你。”

李雯忸怩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來,用很自豪的语气说:“他现在还只有二十六七岁,但是,他很有能力,文武双全,几个月前还救过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命,所以,他现在是李书记的救命恩人,听说还是李书记的干儿子,而且,省委书记鹿知遥对他也非常赏识、非常喜爱,今天上午还邀请他去他的办公室喝茶聊天,晚上又和叶鸣在一起吃饭,所以,别看他年轻,他的能力和后台却非常强,将來肯定前程不可限量。”

易素娥见自己的女儿在说起那个男孩子时,双目放光,脸颊潮红,一幅崇拜不已、倾慕不已的模样,心里怵然一惊:这雯雯,该不是爱上那个名叫叶鸣的男孩子了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自有主张

李书岳听女儿说她的调动完全是叶鸣帮忙办好的,有点不安地咳嗽两声,闷闷地说:“雯雯,人家小伙子帮了你那么大的忙,总该送他一点什么,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吧,要不,你再去找你舅舅说一下,找他再借两万块钱,就说你很快就要调到省电视台去了,省电视台工资高、福利好,借他的钱会很快还给他的,我估计,你舅舅如果听说你会调到省电视台去,应该会再借点钱给你的,他前几天之所以不再借钱了,就是怕你到时办不成调动手续,还不起借他的钱。”

李雯摇摇头,说:“爸,这事您别操心,安心养你的病吧,我现在再也不想去找任何人借钱,那种被拒绝、遭冷眼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这次我总算看出來了:再好的亲戚、再好的朋友,只要一提起借钱,亲情和友情就会变味,还会被人看不起,再说了,人家叶先生才不会要我的钱呢,如果我给他去送钱,不仅他会觉得我俗气,我自己也会觉得难堪,不过,他答应我了:明天中午到我们家里來吃饭,到时候,您和妈妈只要和他说几句感谢的话就行了,至于如何报答他的恩情,我自然会有我的法子。”

说到“报答他的恩情”时,李雯的脸再次红了,同时心里也控制不住地“砰砰”乱跳起來……

易素娥见女儿在谈及叶鸣时,脸色越來越红,神情越來越羞涩,心里更加疑窦丛生,于是,她便把李雯拉到一间卧室,悄声问道:“雯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名叫叶鸣的小伙子,他给你帮忙,是不是因为他也喜欢你。”

李雯沒想到她母亲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这个问題,一下子有点心慌意乱,吭哧了很久,才垂下头低声说:“妈,您说什么呢,人家叶先生是有女朋友的,而且,我发现了:夏楚楚姐姐也喜欢他,他怎么会喜欢我呢,人家给我帮忙,纯粹是处于友谊,他那个人侠肝义胆,给很多人帮过忙的。”

易素娥盯着她绯红的脸颊,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我不管他喜不喜欢你,你现在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伙子,你别以为你妈老了,看不出你的心事,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你吗,当初你和小苏确定恋爱关系时,我可沒发现你有这样幸福的表情。”

李雯被她母亲说中心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更不想否认自己喜欢叶鸣,便低下头不吭声。

易素娥见她在自己的逼问下,不说话了,知道自己的猜测沒错,便叹了一口气,说:“雯雯,我真的不希望你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妈知道你不喜欢小苏,始终对他淡淡的,当初我和你爸还一直为你的态度担心,现在,你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可人家现在又有女朋友了,而且还有一个大明星也在追他,你自己说说:你和他的女朋友以及夏楚楚相比,你有什么优势,能竞争得过她们吗,如果竞争不赢,妈劝你最好在沒有陷进去之前,赶快抽身退步,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我和你爸只有你这个女儿,我们都希望你能找一个好男友,组建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和和美美、踏踏实实地过一辈子,不想看到你在感情上受伤害,你明白妈的意思吗。”

李雯仍是不作声,良久,才抬起头,眼角泛着泪花,低声说:“妈,我沒说我要找他做男朋友,或是要嫁给他,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就是爱他,想控制都控制不住,我长这么大,从來沒对一个男孩子产生过这样的感情,实话告诉您:我对苏寒从來沒有喜欢过,更谈不上爱,您放心,我是个有自制力的人,我会有我的处理方式的。”

易素娥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表面上柔弱,内心却极为刚强,而且很有自制力,也很有才华和能力,做事很有条理、很有方式方法,平时基本上不要他们做父母的操什么心,很有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味道。

因此,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问明天应该买些什么菜來招待叶鸣,并问他喝不喝酒。

李雯说:“我和他吃过几顿饭,知道他的口味和喜欢吃的菜,所以,买菜的事不用您操心,我明天清早自己去买回來,他特别喜欢吃酒糟毛花鱼,而这又是您的拿手菜,明天中午您把这个菜炒好就行了,还有,他的酒量很大,明天可能还要买两瓶好酒预备着。”

因为叶鸣说好是上午十点半來自己家里,所以,在十点二十分的时候,李雯就急不可耐地跑到棉纺厂家属区的弄堂口子上,伸长脖子张望,盼望叶鸣快点來。

只不过几分钟时间,一台的士就停到了弄堂口,叶鸣从车上下來,有点惊讶地说:“雯雯,你还专门站在这里等我,我知道你家啊。”

李雯脸颊晕红,嫣然一笑,低声说:“你原來只是送我到家门口,今天是第一次正式來我家做客,我当然要來迎接你啦。”

说着,她看了一眼叶鸣手里提着的两瓶茅台酒、两盒“脑白金”,知道他是给自己父母买的礼品,心里很是感动,同时也觉得很有面子、很幸福,嘴里却埋怨说:“叶先生,你到我家來吃一顿饭,却买这么多礼品过來,我怎么好意思,你花的这钱,足够几个人去一个中档酒店吃一大餐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让你请我去酒店吃饭呢。”

叶鸣呵呵一笑,说:“我们新冷的规矩,第一次去看望长辈,是一定要带礼物的,不然会被认为是沒礼貌,雯雯,你就不要跟我讲客气了,一点小意思而已。”

李雯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两盒脑白金,便和他并肩往弄堂里走。

一路上,不停地有邻居和熟人跟李雯打招呼,同时用很惊讶、很好奇的目光打量叶鸣,有些和李雯父母很熟的阿姨就笑着问李雯,今天是不是带男朋友上门,在问这话时,她们不停地对李雯挤眉弄眼,又对着叶鸣努嘴,然后偷偷竖起大拇指,示意李雯这个男孩子比上次那个强多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母女对话

李雯之所以要到弄堂口去迎接叶鸣,其实就是想达到这样一种效果:让周围的邻居以及父母的工友们见见叶鸣,给他们造成一种自己换了一个仪表堂堂、英俊潇洒的男朋友的错觉,,因为在此之前,很多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邻居和熟人,都觉得那个苏寒长得有点猥琐、有点阴里阴气,根本就配不上貌美如花又才华横溢的李雯,虽然,他们当时口里并沒有说什么,但这种想法,却可以从他们的眼神里或是表情中解读出來。

现在,当她和叶鸣肩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再看那些邻居和熟人的眼神,都是一些惊奇、羡慕和赞许的神色,再也沒有了以前看到自己和苏寒在一起时的惋惜的目光,这一点,令她非常喜悦、非常自豪、也非常得意。

走进家门后,李书岳和易素娥都站起來,带着一点惶恐和不安的笑容,一边热情地和叶鸣打招呼、请他坐,一边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见他长身玉立、英气勃勃,脸上的笑容自然而真挚,眼神清澈明亮,让人一看就有一种亲近感,不由心里都很是感慨:这小伙子,比那个阴郁猥琐的苏寒,真不知要强到哪里去了,怪不得自己的女儿会对他一见倾心,不说别的,单看他高大健硕的身材、阳光爽朗的笑容、彬彬有礼的举止、落落大方的言谈,就把那个苏寒甩去了好几条街……李雯见自己的父母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要怎么招待叶鸣才好,便笑着对他们说:“爸,妈,你们去忙你们的,我來招呼他。”

说着,她就从自己的卧室里搬來自己常坐的那条高背凳,用纸巾细细地擦抹干净,请叶鸣在上面坐下,然后,又从自己卧室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包上品铁观音,给叶鸣泡了一杯茶,便陪着他坐下來,两个人亲亲热热地闲聊起來。

李书岳并不知道叶鸣已经有了女朋友,见自己女儿和他在一起时,神采飞扬、霞飞双颊,不时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一眼对方,一幅倾慕不已的表情,还以为女儿真的换了男朋友,心里也感到特别高兴。

他本來患有高血压、眩晕症,头一直在发晕,可是现在看到自己女儿幸福的模样,再看看两个人坐在一起,那么般配、那么和谐,心里极为欣慰,头痛的毛病也好像减轻了许多,默默地坐在他们对面,满脸堆笑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一些时髦的话題。

不久,易素娥忽然从厨房里探出头來,笑容满面地对李雯招招手,喊道:“雯雯,你过來,帮我拣拣菜。”

李雯忙站起來,对叶鸣说了一声抱歉,便走进厨房。

易素娥对着厨房门努努嘴,故意大声说:“雯雯,你把厨房门关上,别人油烟子飘进客厅里熏着客人。”

李雯一看她母亲这幅神态,就知道她有话问自己,便依言把厨房的茶色玻璃门推上。

在李雯关好门后,易素娥一把将李雯扯到窗户边,压低嗓门用很急切的语气问:“雯雯,你现在和小叶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小伙子真的不错,不仅相貌堂堂,而且很有礼貌、很和善,他又给你帮过那么大的忙,心肠肯定也很好,你昨晚还说,他是什么纪委书记的干儿子,和省委书关系也不错,像这样长得又俊、心地又好、前程远大的男孩子,现在要遇到一个,那是千难万难了,你说说:你和他有沒有可能成,要是你能找他做男朋友,我和你爸都可以高枕无忧了,不用再为你操半点心了。”

李雯听她母亲这么一问,本來兴高采烈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來,沉默了片刻,才摇了摇头,怏怏地说:“妈,您别问这个问題好吗,我告诉过您: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他那个女朋友我见过,叫陈梦琪,长得也很漂亮,更主要的是,陈梦琪家里是亿万富豪,她的亲舅舅,就是苏寒的领导佘副市长,而且,那个陈梦琪对叶鸣也非常好,听苏寒的同学说,陈梦琪为了最求叶鸣,不惜舍弃在省城的优裕生活,心甘情愿跟着叶鸣去了新冷县,您说:有这样一个女孩子缠在叶鸣身边,我哪里还会有机会,再说了,我昨晚跟您说过的:省电视台的夏楚楚姐姐,对叶鸣也很倾心,这一点我看得出來,这两个女孩子里面随便拿出一个出來和我比,我都比不过她们,所以,我也就根本不抱这个幻想了。”

说到这里时,她只觉得心里一酸,眼眶也渐渐地红了。

易素娥在见到叶鸣之前,本來是劝女儿不要陷入这种三角四角恋爱中去的,因为她担心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

但是,在见到叶鸣以后,她对这个男孩子特别满意、特别喜爱,觉得只有他才真正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而且,与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在易素娥眼中,总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最优秀的、是最漂亮的,是值得全天下所有的好男子追求和爱慕的,因此,在听完女儿有点自卑的话语之后,她不服气地说:“雯雯,你这话我不同意,你这么漂亮、这么优秀,比她们哪一个差了,那个姓陈的女孩子,还有夏楚楚,不就是一个比你有钱、一个比你有名吗,那些都是外在的东西,我相信小叶也不是个爱这些东西的人,再说了,你不是很快就要调到省电视台去了吗,到时候,你当了主持人,不也会成为明星,哪一点竞争不过她们了。”

说到这里,她疼爱地看一眼自己的女儿,说:“傻孩子,在找对象这个问題上,一旦看准了,你就不能放掉,更不能泄气,要放开胆子去和其他人争一下,这是关系到你一辈子幸福的事情,你这时候不去争取,将來后悔都來不及,听明白沒有。”

李雯此时心里很乱,一时觉得自己母亲讲得很有道理,一时又觉得叶鸣不可能会喜欢自己,一时又觉得自己如果去追求叶鸣,有点对不起一心帮助自己的夏楚楚。

因此,在母亲说完后,她有点心烦意乱地说:“妈,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别谈这个好吗,叶鸣今天是第一次來我家,我不想闹出什么尴尬的事情,所以,等会儿您和爸爸千万别提起我和他的事情,不然,以后我和他可能朋友都做不成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脑血管瘤

易素娥炒菜做饭非常麻利,十一点四十分左右,她就把菜炒好端到了餐桌上,并招呼李雯带叶鸣去餐厅吃饭。

李书岳由于有病,本來戒酒半年了,但是,今天他看到叶鸣,心里异常高兴,加之他觉得自己今天身体状态好像不错,头晕的症状也不是十分明显,所以,他不管易素娥和李雯的劝告,非要陪叶鸣喝几杯。

叶鸣并不知道李书岳有病,为了表示对长辈的尊重,他便主动站起來,先敬了李书岳三杯,李书岳酒量不行,但为了不给自己女儿失面子,不仅爽快地喝干了叶鸣敬的三杯酒,还回敬了叶鸣三杯,在回敬时,他口里还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说雯雯的事多亏了叶先生,以后希望叶先生多來家里玩,多关照和帮助雯雯。

李书岳和叶鸣越谈越投机,酒也喝得越來越多,当一瓶酒快要喝完的时候,李书岳满脸通红地站起來,拿起酒瓶子想要给叶鸣继续倒酒,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跟着,只见他双眼鼓凸、口里呼呼地喘着粗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子摇晃了几下,慢慢地软倒在地,手里的酒瓶也“咣当”一声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叶鸣大吃一惊,慌忙过去扶起他,只见他脸色由红转青,嘴角不停地抽搐着,双眼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

易素娥以为他又是高血压犯了,一边啼哭,一边赶紧跑到卧室,找來降压药,让叶鸣扳开李书岳的嘴巴,将药片给他喂了下去。

李雯虽然伤心,但心里还算冷静,一看父亲这样子,赶紧哭着对她母亲说:“妈,您别喂药了,这沒用,得赶快送爸爸去医院。”

叶鸣沒料到李书岳的病情会这么严重,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愧疚: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该劝他喝酒,现在看來,李书岳肯定是因为喝酒,诱发了病根,而且看这样子,很可能是脑血栓或是心肌梗塞,如果不及时送医院救治,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想至此,他不敢再犹豫,一把抱起李书岳,飞快地往门外冲去……为了抢时间,叶鸣也顾不上随后跟出來的李雯母女,回头对她们说了一句:“我送叔叔去天江医学院附属二医院,你们等下直接去那里。”

说完这句话,他就施展“一步蹑云”的轻身功夫,抱着李书岳像一只矫捷的岩羊一样,在弄堂里飞奔起來,只不过片刻功夫,就跑出了弄堂口,來到了外面的大街上,把李雯母女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然后,他就地拦了一台的士,心急火燎地往天江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赶去。

当他把李书岳送到急诊室后,一个专家模样的大夫在听完他的发病情况介绍、了解李书岳有高血压病史之后,又翻了翻李书岳的眼皮,然后作出初步诊断说:“这很可能是脑血管瘤破裂出血,需要赶快送到抢救室,先行抢救,并要尽快进行手术,请家属先去交钱。”

此时,李雯和易素娥也都眼泪汪汪地赶了过來,一听说要先交钱,易素娥和李雯都是面面相觑:因为來的匆忙,她们两个人都沒带多少钱,而且,她们家里也沒有什么钱,只有李雯包里还有一千多块钱现金,但是,估计这一千多块钱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叶鸣问:“阿姨,你们家里谁有医保卡吗,可以先用医保卡登记缴费。”

易素娥摇摇头说:“我们社区还沒有來得及给我们办好,据说要到明年才能领到医保卡,而且,即使有医保卡,里面的钱也少得可怜,如果要抢救,要住院动手术,必须要交现金,再去报销一部分钱的。”

叶鸣不再说什么,自己飞快地來到医院缴费窗口,从包里拿出带过來备用的现金,交了一万块钱。

李雯也跟着他过來,手里拿着从她包里摸出來的一千元钱,见叶鸣一下子就交了一万块钱,感动得眼泪汪汪,一边将那一千块钱往叶鸣手里递,一边哽咽着说:“叶先生,这怎么好意思,等下我就打电话给我舅舅借钱,这钱一定得还你。”

叶鸣把她递钱的手推开,说:“雯雯,现在人命关天,什么钱不钱的,先不说了,我得赶快去帮着医生给李叔叔做检查。”

说着,拿着那张收费收据就往急诊室跑。

经过脑部ct扫描及一系列检查,大夫把叶鸣、李雯母女叫到办公室,告诉他们:李书岳的病,是高血压引起脑部血管瘤破裂,造成了颅内出血,现在正在进行抢救,抢救过來后,必须在第一时间开颅手术,清理颅内的淤血,并对破裂的脑血管进行夹闭,这个手术加上后续治疗费,大概需要5,8万元,请家属尽快筹齐款项,以便医院及时安排手术……李雯母女尽管知道这次李书岳发病,会要一大笔钱,但沒想到需要这么多,一下子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原來,为了给李雯调省电视台筹备资金,她的父母把全部的积蓄都拿了出來,又找到李雯的舅舅以及其他亲戚,才凑齐了十四万,沒想到又被骗子骗了……李雯想起自己白白丢掉了十四万元钱,等于是把自己父亲的救命钱都丢了,心里痛悔万分,忽然捂住脸嚎啕大哭起來。

叶鸣此时也是非常后悔、非常内疚,因为他觉得:李书岳这次发病,完全是喝酒引起的,是自己劝酒敬酒的行为造成的。

而且,他知道李雯家里为了她调省电视台的事情,已经把积蓄花光了,还欠了外债,现在肯定拿不出手术和住院的钱來,李雯此刻嚎啕大哭,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于是,他对李雯母女说:“阿姨,雯雯,你们别急,我包里带了一张卡,里面还有几万元现金,我现在就去取出來,先把住院手续办好,把手术费交了,如果少了钱,我再想办法。”

易素娥此时正无法可想:因为她们的亲戚中,只有她弟弟还有点钱,但是,为了李雯调动的事情,已经在他那里借了四万块钱了,后來再去找他借,他说他现在做生意都沒有流动资金了,实在借不出來了。

因此,一听叶鸣的话,她的眼里立即露出來惊喜和感激的神色,连一句客气的话都不会说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孤男寡女

李雯此时救父亲心切,加之她对叶鸣的性格也有所了解,知道他不是个喜欢假客套和虚伪的人,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你要他不出手相助,也基本上做不到。

而更主要的是:在住院和手术费的问題上,她们母女现在根本无法可想,只能求助叶鸣。

因此,她也不再讲什么推拒和客气的话,只是睁大泪光蒙蒙的眼睛看着叶鸣,哽咽着说:“叶先生,谢谢你。”

在去取钱的路上,叶鸣有点奇怪地问:“雯雯,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把苏寒叫过來,让他在医院里跑跑腿、帮忙做点杂事,也行啊。”

李雯生怕叶鸣误会自己的动机,而且此前她一直在隐瞒她和苏寒事实上已经分手的事情,因此,此刻她也不好意思告诉叶鸣实情,只好撒了个谎说:“刚刚我在路上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他好像出差了,赶不过來,再说了,他给佘副市长当秘书,现在又正是想表现的时候,一心想着要升副处级,即使他在家,顶多也是跑过來看一眼,不会给我们帮什么忙的。”

叶鸣听她语气里对苏寒好像怨念很大,便不好意思再问什么。

叶鸣见李雯家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人,苏寒又不能过來帮忙,便决定在省城再呆一晚,陪一陪李雯母女,,毕竟,李书岳病得这么重,如果沒有一个男子汉在医院帮忙,很多事情都很难办。

于是,在取完钱后,他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徐飞,告诉他自己有急事,还要在省城留一个晚上,不能坐他的车子回去了。

接着,他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邹文明,向他请一天事假。

在他打电话请假时,李雯知道他是为自己留下來的,心里不由窃喜,同时也觉得很感动,心里的某个念头便更加强烈了……

整个下午,叶鸣都在帮着李雯在医院里跑來跑去,为李书岳做各种检查,安排住院病房,交各种各样的检查费、抢救费、治疗费、药费。

在六点的时候,他又出去给李雯和易素娥打來两个盒饭,并替换他们到“重症监护室”守候。

由于李书岳病情严重,需要在重症监护室治疗两天才能动手术,李雯和叶鸣守在那里也沒有用,因此,到凌晨时分,易素娥便要李雯和叶鸣先回去休息,她一个人守在那里就行了。

李雯见父亲进了“重症监护室”,亲属根本不能进去,而且,她和叶鸣都累了大半天,一身的臭汗,必须回去洗个澡才行。

更主要的是,她还要去实施一个她昨晚就已经想好了的计划,她觉得:今晚就是一个实施这个计划的最佳良机,如果错过今晚,那她很可能就永远都沒有机会了。

因此,在易素娥要她和叶鸣先回去后,她只是叮嘱自己的母亲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太伤心、太劳累,便和叶鸣一起坐车走了。

叶鸣和李雯坐的士來到棉纺厂家属区的弄堂口,由于弄堂太狭窄,车子根本进不去,因此,李雯只能步行进去。

叶鸣见弄堂里的路灯很昏暗,此时又是午夜时分,不敢让李雯一个人走过那将近五百米的小巷,便走下车來,对那个的士司机说:“师傅,麻烦你等我几分钟,我送送这位女士,等下再请你送我到神龙大酒店去。”

的士司机还沒答话,李雯却抢上前去,拿出二十元给那司机,低声说:“师傅,你先走,不用等他了。”

叶鸣忙说:“雯雯,这里很难拦到的士的,还是请师傅等我一下吧。”

但他话还沒说完,那个师傅就已经发动车子走了。

叶鸣弄不明白李雯是什么意思,狐疑地看了她几眼,见她在路灯光下,脸色有点变化不定,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她的身子好像也在簌簌发抖。

叶鸣见她娇娇俏俏的,想起她刚刚遭受父亲重病的打击,现在这深更半夜的,还得一个人在外面奔波操劳,心里顿生一股怜惜之情,便沒有再问什么,默默地跟在她后面往弄堂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李雯就像害怕似的,脚步迟疑了几下,然后停下來,等叶鸣走到她身边后,忽然伸出她的右手,拉住了叶鸣宽厚温暖的手掌。

叶鸣感觉到她的手掌冰凉冰凉的,同时身子也越抖越厉害,以为她是害怕,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掌,低声安慰她说:“雯雯,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李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身子却渐渐地往叶鸣身上倚靠过來……

在走到她家门口后,李雯见叶鸣开始松开自己的手掌,似乎想要跟自己道别,忽然抬起头來,用央求的语气说:“叶先生,今晚你就在我家睡下,好吗,我从來沒有一个人单独在家里睡过,加之我父亲又出了这事,我心里很怕,棉纺厂这里很乱的,治安情况很糟糕,专门有人遭到抢劫,还有窃贼晚上撬门入户偷盗,我真的很害怕……”

叶鸣打量了一下周围那棚户区一样的环境,又见在弄堂的另一头,有几个幽灵一样的男子在那里晃來晃去,不知在搞什么鬼名堂,心里也确实有点为李雯担心。

而且,明天早晨他还想去医院帮助李雯母女处理一些繁杂的事情,如果在李雯家里住一晚,明天早晨正好就可以和她一起去医院,而如果从神龙大酒店再去医院,那就要绕很远了。

于是,他便点点头,说:“那好,我今晚就在你家里睡一晚,明天上午再到医院给你和阿姨帮帮忙,下午再坐车回新冷去。”

李雯见他答应留下來,眼睛里闪过一道狂喜的光芒,只是,由于路灯昏暗,叶鸣并沒有看到她那异样的眼神。

在踏进李雯家门的一霎那,叶鸣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安:自己和李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是不是不大妥当,假如明天一大清早,苏寒就赶过來想探视李书岳,看到自己在李雯家里睡,此外再无别人,他会不会生出什么怀疑,

第三百九十六章 清白之躯

叶鸣迟迟疑疑地跟着李雯走进她家里,几次想提出來自己还是到宾馆去睡算了,但是,一看到李雯家里那冷清的样子,再想起李雯刚刚说的这附近治安状况很糟糕的话,便始终沒有将那句想走的话说出口來。

李雯从衣柜里找出一件他父亲的睡衣,又给叶鸣准备了一块新毛巾、一个新牙刷,让他先去洗澡漱口,她自己则忙忙碌碌地收拾中午沒來得及收拾的餐桌,洗好碗筷,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带叶鸣洗完澡出來后,李雯将他带到自己的卧室,指指她睡的那张床,低声说:“你今晚睡我的床吧,我家只有两间卧室,平时來客,都是睡客厅的。”

叶鸣觉得自己去一个大姑娘床上睡,有点不好意思,忙说:“我睡你爸妈那张床吧,这是你的闺房,你习惯了,还是你在这边睡好些。”

李雯执拗地说:“不行,那边是老人家睡的床,我是他们的女儿,无所谓,你一个年轻满哥,去睡老人家的床,肯定不习惯,我要是去别人家做客,也很不喜欢到老人家的床上去睡的。”

叶鸣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答应下來。

李雯给他铺好被子后,微笑着跟他道了一声晚安,便走了出去,并轻轻地给他拉上了房门。

叶鸣穿着睡衣躺在李雯的床上,只觉得被窝轻软温暖,鼻子里不时闻到一股股幽香,不知是李雯身上的香水味还是她自然的体香,反正整个床上都被这股浓浓的甜香包围着,熏人欲醉。

由于下午和晚上太过劳累,叶鸣刚刚躺到床上,眼睛一合就沉入了梦乡。

大概一个小时后,一个穿着睡袍、披散着头发的娇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叶鸣睡的卧室的门。

这个身影在门口迟疑了几秒钟,然后,便坚决地、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叶鸣所睡的那张席梦思床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借着窗外透进來的朦朦胧胧的路灯光,凝视了熟睡中的叶鸣很久,呼吸渐渐地急促起來……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后,这个身影把身上披着的浴袍脱掉,呈现在朦胧光线下的,是一具凹凸有致、玲珑娇俏的绝美的躯体,这具躯体上寸缕俱无,由于天气比较寒冷,在脱掉浴袍后,她情不自禁地躬下了身子,用双手掩住了酥胸,既像是在给自己一点温暖,又像是在害羞地遮掩自己的敏感和紧要之处……

在再次迟疑了片刻后,这个身影便缓缓地走到床边,悄悄地掀开被子的一角,然后便浑身哆嗦着钻进了那个温暖的被窝,并伸出自己的胳膊,痉挛般地死死搂住了睡梦中的叶鸣的脖子,并把头埋进了叶鸣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熟睡中的叶鸣,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双冰凉滑腻的手臂搂住,跟着,感觉到一具有点凉意的躯体紧紧地贴住了自己,在睡梦中一个激灵,立即就清醒了过來。

在醒过來的一瞬间,他还有点发懵,以为自己在新冷县,这个一丝不挂地贴住自己的人,是陈怡或是陈梦琪。

可是,当他睁开眼睛,借着昏蒙的光线看到房间里的摆设后,立即就彻底醒转了:自己这是在李雯的家里,正睡在李雯的床上,而这个赤/身裸/体地和自己抱在一起的女孩子,不可能是别人,只可能是李雯……

一想到这一点,叶鸣惊得“啊呀”一声,差点从床上跳了起來,慌忙一把推开李雯的娇躯,结结巴巴地问:“雯雯,是你吗,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走错了房间。”

李雯却再次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喘息着在他耳边说:“叶大哥,你沒走错房间,我是來报恩的……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先是把我从郭飞那伙歹徒手里救出來,让我免遭污辱,后來又帮我办好了调省电视台的事情,今天,你又救了我父亲的命……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沒有钱、沒有权,什么都沒有,无法报答你的恩情,我唯一珍贵的,就是我这个清白的身子,今天,我就把我最珍贵的东西给你,虽然不能完全报答你的恩情,但也可以让我的心里稍微安慰一些,不至于觉得欠你的太多,一辈子都背着这个包袱……”

叶鸣一听她居然想用种令人匪夷所思、只有在电影电视里才能见到的方式报恩,不由又是着急又是不好意思,忙说:“雯雯,你想多了,我从來沒有想过要你报答我……再说,你是苏寒的女友,而苏寒又是我的同学和朋友,我不能对不起他啊……”

李雯不待他说完,便急切地打断他的话说:“叶大哥,我现在不是苏寒的女朋友了,你可能不清楚:我和他已经很久沒联系了,我也早就下定决心和他分手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一句话:我根本就不爱苏寒,所以,虽然我跟他谈了快半年恋爱,但是,我和他之间仍是清清白白的,我现在还是一个清白之躯,不信的话,你等下可以验证……”

叶鸣听说她和苏寒已经分手了,而且她至今还沒有和苏寒发生过关系,仍是一个黄花闺女,再次大吃一惊,慌忙说:“雯雯,我们不能这样,我不要你报恩,你不能为了报恩做出这么大牺牲……而且,你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我这样做,既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的女朋友,是不是,你赶快起來,穿好衣服,明天清早我们还要往医院去呢……”

李雯见他这样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忽然把头埋进他怀里,低声抽泣着说:“叶鸣,实话告诉你:我不是报恩,我是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我知道你有女朋友,而且我知道楚楚姐也喜欢你,但是,我不在乎……我要求不多,我只求一夜,和你在一起的一夜……我早就想过了:我这个清白的身子,只能给我最爱的人,这个人就是你……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和陈梦琪或是楚楚姐的感情,也不会嫉妒陈梦琪和楚楚姐,你如果不放心,过了今夜,我就立即去找一个男朋友,并立即就结婚,决不让你为难或是感到有后顾之忧。”

第三百九十七章 痛也是一种记忆

叶鸣血气方刚,正是情欲最旺盛的时候,而且,正如陈怡评价他的那样,他骨子里是个风流多情的性子,用陈怡的话说,就是一条“小色狼”。

更何况,李雯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女孩子,不仅长相清纯漂亮,而且知书达理,很有一种知性的美感,又有一股陈怡、陈梦琪和夏楚楚身上都沒有的小家碧玉的清新迷人的气质,而且,此刻的李雯又是裸裎入怀,那娇嫩的肌肤、馨香的气息、不时碰触自己身子的翘挺的酥胸,无不令他意乱情迷、难以自已……

因此,在听到李雯深情款款的一番表白,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感动、一阵迷惘,在李雯渐渐变得火热的娇躯的缠绕下,脑海里的道德感和自律感渐渐消融,起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起來了的情欲之火……

在李雯再次紧紧地抱住自己、并主动吻上他的嘴唇的时候,他终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把所有的理智和道德观念都抛到了脑后,一把将李雯翻转过去,让她仰面躺着,然后,他半跪在李雯的两条修长笔直的美腿之间,脱掉自己的睡袍和里裤,在李雯期待而又有点惊惧的呻吟声中,将身子压了上去。

在他进入李雯身子的一霎那,李雯忽然用双手死死地抠住了他的腰身,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低低地喊道:“叶鸣,你记住:我这是爱你,不是感恩……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会记你一辈子……哎哟……”

叶鸣从李文生涩的动作以及她痛苦的呻吟声中,察觉到她真的是第一次,便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用一种轻缓的、温柔的动作,慢慢地往里面挺进。

但是,饶是如此,李雯仍然痛得牙关紧咬,抠住叶鸣腰身的双手不停地抓挠,在叶鸣的背部、肩部留下了一道道红印。

当她感觉到自己痛得很难受的时候,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减轻那种疼痛的感觉,也为了让叶鸣舒服爽快,不受自己痛苦表情的影响,她忽然腾出手來,抱住了叶鸣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不停地亲吻,同时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叶鸣,我爱你……我爱你……我是你的女人,永远都是……”

……

在一阵不算激烈的纠缠之后,叶鸣终于释放了自己,也终于验证了李雯的话:这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这个谈过了两三个男朋友的漂亮女孩,确实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而自己,也确实是她的的一个男人。

想到这一点,他心里有点歉疚,又有点不安:自己现在欠的情债已经越來越多了,先是对自己一往情深的陈怡,后來又是对自己死心塌地的陈梦琪,其间还有一个虽然有点刁蛮、但地球人都能看出她喜欢自己的夏楚楚。

而现在,又冒出來一个李雯,也和陈怡、陈梦琪一样,不计后果地爱上了他,并把她的第一次给了他,而自己,却不能给她任何承诺,虽说她今天的行为有一点报恩的性质,但是,自己利用她这种报恩的心理,半推半就地占有了她,是不是有点卑劣。

李雯在完事之后,一直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将汗水淋漓的身子蜷缩在叶鸣怀里,此刻,她见叶鸣一声不响地躺在那里,好像在想什么心事,猜出他心里有点不安,便抬起手來,温柔地在他的脸上擦拭了一把汗珠,低声开玩笑说:“亲爱的,是不是累坏了,我在一些小说里看到,你们男孩子要是和黄花闺女在一起上床,往往会比喻为开垦处女地,而且小说里还说,开垦处女地是比较费劲的……你刚刚是不是费了很大的劲,看你这一头汗水,我都有点心疼了。”

叶鸣被她这几句话说得心里一荡,忍不住又想爬到她身上去,在她刚刚被开垦的处女地上耕耘一番。

只是,考虑到李雯毕竟是第一次,那种痛楚会很强烈,一般的女孩子都受不了,他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被重新激发的欲念,在仰头思索了片刻后,忽然想起一个问題,便转过头问她:“雯雯,你说今晚过后,你就会马上去找一个男朋友,并说要马上结婚,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这事你可要慎重啊,这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不能意气用事,不能轻率马虎。”

李雯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在昏暗中瞪大一双妙目看着他,低声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吃醋了,如果你吃醋,我就不找男朋友,也不嫁人,就给你当一辈子情人,你敢不敢。”

叶鸣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苦笑了一下,对她的问題不置可否。

李雯明知道他会是这种态度,可是,当真正看到他对自己的真情表白无动于衷、沉默不语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一阵心酸、一阵失望,忽然把头偏转过去,幽幽地说:“叶鸣,我刚刚是逗你玩的,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的情缘只有一晚,今晚之后,我们就互不相欠,以后就是普通的朋友,你要是看得起我,你以后來省城时,记得打我一个电话,请我吃顿饭就行,如果看不起我,你大可以把我忘记,就当你和一个网上结识的陌生女孩发生了一/夜/情……

“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我就按照我开始向你承诺的那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去找一个男朋友,并立即和他举行婚礼,我结婚的时候,可以请你來做嘉宾,你放心,我对自己的情况心里有数,凭我的条件,要找一个像你这样各方面都很优秀、很出色的男人,可能有点难度,但是,要找一个中等偏上的丈夫,却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说到这里时,她忽然转过身來,像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似的,再次紧紧地抱住了叶鸣的身子,喘着气说:“叶鸣,我们既然只有一晚,那我们就不能浪费,我还想要你,现在就要……”

叶鸣吃了一惊,忙说:“雯雯,你会很痛的,现在不行……”

李雯却执拗地说:“不,我不怕痛,你不知道吗,有时候,痛也是一种记忆……”

第三百九十八章 立功

第二天,叶鸣在一种愧疚和不安的心态中,帮着李雯在医院忙了一个上午。

相比叶鸣的忐忑和心怀鬼胎,李雯却要镇静很多,就好像他们昨晚什么事都沒发生一样,在她母亲面前,仍是彬彬有礼地称呼他为“叶先生”,也沒有告诉她母亲叶鸣昨晚就在她家里睡。

只是,当下午叶鸣要走的时候,李雯再也无法强装下去了,在送叶鸣到医院外面打的士时,她眼眶里终于涌出了泪花,为了不让叶鸣看见自己在流泪,她把头微微垂下,目光盯着地面,始终不发一言。

叶鸣觉得这种情况有点尴尬,又不知怎么劝慰她,只好说:“雯雯,我先走了,下次如果來省城,我再请你吃饭,“

李雯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他,摇摇头说:“沒必要,我说过了:我们两个就是一晚的情缘,昨晚的事情,你就当是我对你的报恩之举,不必记在心上,而且,说不定下次你來省城,我已经找了男朋友,到时候,你请我吃饭也不大方便了,所以,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不过,我们之间还有一点联系,那就是我必须要尽快还清你昨天为我父亲垫付的几万块钱医药费,你放心,虽然还钱的时间可能会久一点,但我绝对会把这钱还给你的,不然的话,我怕你心里会产生什么误会,以为我是为了那几万块钱才跟你在一起的。”

叶鸣听到她最后几句话,觉得颇有点刺耳,忙说:“雯雯,你怎么这么说呢,那钱真的不要急,我也绝对不会产生你所说的那种想法,而且,我也希望你不要有这种自轻自贱的念头,你如果觉得以后我们不方便再联系和交往,那我就听你的,希望你早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今后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李雯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当听到叶鸣最后那几句祝福的话语后,她只觉得异常刺心、异常酸楚,眼里再次滚出了失望和委屈的泪花……

回到新冷县局后,叶鸣开始忙着组织一分局的年度公务员考核初评、评先评优等工作,由于一分局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本來按照10%的评选“优岗”比例,分局只能评选3个优岗,但是,局党组考虑到一分局在最后两个月做出的突出贡献,决定破例给一分局增加一个优岗指标。

同时,当初县局为了鼓励一分局努力完成任务,经集体研究决定:一分局只要完成县本级收入,每位干部奖励1000元,每超额完成一个百分点,加奖100元,而截止到12月31日,一分局超额完成县本级收入12个百分点,按照奖励规定,分局每位干部可以在正常的奖金之外,多得到2200元。

通过这几个月來与叶鸣相处,一分局的干部对这位能力过人、公正厚道的实际上的一把手,由最开始的看不起、有抵触情绪,转而变成了对他的佩服和衷心拥戴。

因此,在评选优岗时,欧阳明主动提名,建议评选叶鸣为“优岗”,在无记名投票时,叶鸣竟然得到了除他自己之外的所有干部的赞同票,在一分局创造了一个全体干部职工一致推举为“优岗”的历史。

不过,叶鸣并不想要这个优岗指标,在统计完每个人获得的赞同票之后,叶鸣很诚恳地对分局干部说:“兄弟姐妹们,我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和肯定,在去年年底的收入攻坚战中,我们许多同志深入纳税户中,风里來雨里去,清欠税、拔钉子、堵漏洞,确实是付出了艰辛的努力,我们一分局去年能够超额完成任务,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作为分局的负责人,只是把握了整体大局,提出了一些抓收入的思路和措施,而具体组织实施的,则是欧局长、刘局长以及分局其他干部职工,这个优岗指标,我觉得我不能占用,应该把它给战斗在收入第一线的管理员。”

在他的坚持下,他那个优岗指标,最后给了一位个体组的税收管理员。

当这个结果报到县局人教科后,邹文明特意跑到人教科,问叶鸣是不是被分局干部投票评为了“优岗”,当看到名单上并沒有叶鸣的名字时,他当时就生了气,板起脸对人教科科长说:“一分局的评先评优工作是怎么搞的,叶鸣在分局做了那么多事,想方设法带领全局干部完成了任务,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实惠,而且,为了照顾他们分局人多的实际情况,党组还特意给他们增加了一个优岗指标,怎么到最后叶鸣居然沒有评上,我看,这里面肯定又有人在捣鬼,鼓动分局干部不投叶鸣的票,你们下去问问情况,如果真有这种现象,那就要一分局重新开会投票,重新评选优岗,真是岂有此理。”

在邹文明发了一通脾气走后,人教科长赶紧打电话给叶鸣,问他们分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沒有评选他为“优岗”,同时,他还告诉叶鸣:邹局长对这件事很生气,认为是分局内部有人故意捣鬼,在投票时串通起來不投他的票,所以必须重新搞一次投票。

叶鸣听到人教科长这番话,有点啼笑皆非,赶紧跑到邹文明办公室,跟他解释说:他在一分局的评选优岗的投票中,除了他自己沒有投自己的票以外,其他干部职工都投了自己的赞成票,但是,他考虑到自己是一把手,应该要有谦让精神,而且,自己确实也沒有做多少实际工作,只是起了一个决策和把控全局的作用,所以,自己就把这个优岗指标让了出去。

邹文明听他这样解释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仍是有点不满地说:“小叶,以后你要注意点,不要总想着要做老好人,你做了事,做出了成绩,该你得到的,你就不要谦让,比如这一次,县局党组打算给你向县政府申报立三等功,但是,如果你连优岗都沒评到,我们怎么为你申报。”

叶鸣这才知道邹文明生气的原因,赶紧向他表达了谢意。

最后,邹文明想了一个办法,在局党组的“优岗”机动指标中,又拿出一个给一分局,让叶鸣评上了优岗,最后又为他申报了一个“三等功”,

第三百九十九章 麻烦来了

叶鸣从省城回來后,一直沒有在单位见到陈怡,去八仙桥她住的地方也找不着,打她电话,一直是关机,后來问办公室的人,却得知她请了一个礼拜的年休假,不知去了哪里,谁也无法联系上她。

叶鸣觉得有点奇怪:陈怡姐这到底演的是哪出戏,她这样忽然莫名其妙地消失,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她对和自己这种不清不白的暧昧关系已经厌倦了,想和自己分手了,所以才故意不让自己找到她的,否则,她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应该先告诉自己啊。

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李智可能在纠缠她,想要她回家里去,为了躲避李智的纠缠,所以她才故意关了手机,躲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可是,如果真是这种情况,她也应该要告诉自己啊。

这期间,陈梦琪倒是天天來局里找叶鸣,像以往一样每天下午下班后,就开车接他出去吃饭、约会。

可是,叶鸣每次一见到陈梦琪,就想起李雯,想起自己和她在省城荒唐的一夜,心里便愧疚得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沒原则、太沒底线了,虽然那天晚上是李雯自己主动钻进了他的被窝,一般的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在那种情况下,确实很难像柳下惠那样把持得住。

但是,自己心里爱的是陈怡,而陈梦琪又是自己现在名义上的女朋友,而且,自己和她们两个人都发生了关系,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上了床,虽然她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说那就是“***”,是向他报恩,但是,谁又能料到以后的事情呢。

而且,从自己与李雯发生关系这件事來看,自己的自制力还是非常差的,尤其是在女色方面。

有一位哲人说:“自制力就是权力。”一个沒有一点自制力的人,是不可能服众、不可能在下属面前树立权威的,而且,如果自制力不强,将來自己一旦正式踏上仕途,就很难经受住各种各样的诱惑,也很难培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坚强的性格。

正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所以,叶鸣觉得自己不能再在陈怡和陈梦琪之间摇摆不定,更不能像现在这样过着“一夫一妾”似的荒唐生活:既和陈怡上床,又和陈梦琪腻在一起。

他心里爱的是陈怡,而且,他也知道陈怡有洁癖,很难容忍她爱的男人同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现在她之所以容忍自己这样,是因为她爱他爱得太深,而且觉得陈梦琪很可怜、很痴情,但是,一旦她哪一天想不开了,心里纠结了,她很可能就会下定决心和自己一刀两断,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的这段孽缘,,而这,是叶鸣最害怕和担心的。

而且,叶鸣现在还有一种不安的想法:陈怡此次忽然莫名其妙地失踪,很可能就是有点想不开了,对自己彻底失望了,所以,她便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梳理梳理她和自己的感情问題,然后下决心和自己分手……

正因为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生活有点荒唐、有点不检点,因此,叶鸣便想逐步疏远陈梦琪,,因为,他和陈梦琪一开始就是一场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游戏,当初他答应和陈梦琪交往,是为了治好陈梦琪的抑郁症,也是为了陈梦琪的父母的恳求和嘱托。

虽然,他在和陈梦琪交往的过程中,感觉到她确实是一个好女孩,对自己也一直痴心不悔,但是,他的心里现在只有陈怡,也觉得只有陈怡才是自己最好的爱人,而陈梦琪,虽然也漂亮善良,温柔贤淑,但和陈怡相比,总好像是缺少了一点什么东西,自己总感觉到无法真正和她融合在一起。

所以,这几天,在和陈梦琪吃饭约会时,他晚上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到她的别墅去睡,令情热如火的陈梦琪纳闷不已,也异常失望,可是,为了不让叶鸣产生什么想法,不让他觉得自己在纠缠他、干扰他,她只好把这种委屈和失望埋藏在心底,一点都不敢表露出來,每天仍是锲而不舍地來找叶鸣玩,晚上又把他送回來,并不说半句抱怨和不满的话。

叶鸣本來想借陈梦琪向自己抱怨的机会,趁机告诉她自己其实另有所爱,劝她另外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可是,每次一看到陈梦琪那温顺的态度,那痴情的目光,他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这天晚上,叶鸣正和陈梦琪在“离岛咖啡语茶”吃煲仔饭,忽然接到了龚志超的电话,问他晚上有沒有空,说请他在“怡园茶楼”喝茶,有重要事情要和他谈,还叮嘱他不要带任何人去,尤其不能带琪琪过去。

叶鸣心下疑惑,不知龚志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听他那郑重其事的语气,知道这是可能真的很重要,便赶紧答应下來。

随后,他便和陈梦琪撒了个谎,说超哥请他去“梦幻传说休闲城”做一个保健按摩,放松放松筋骨,所以晚上不能陪她。

陈梦琪有点不满地嘟起嘴巴说:“超哥也真是的,怎么带你去那种污七八糟的地方,还去做按摩,他是不是想带坏你,下次见到他,我非警告他几句不可。”

叶鸣知道她想歪了,忙笑着解释说:“琪琪,我们是去做很正规的保健按摩,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污七八糟的东西,再说了,我如果要去做这种事,还会告诉你吗,呵呵。”

陈梦琪想想有理,这才沒有说什么了。

叶鸣赶到“怡园茶楼”的“一品红”包厢,推开门进去,只见里面只坐着龚志超一个人,而且,他的脸色很凝重,在见到他进來后,只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吩咐服务员给叶鸣泡好茶,让她走之前把门关上。

在喝了几口茶之后,龚志超拿起他带过來的一个挎包,从里面摸出一叠照片,递到叶鸣手上,用担忧的语气轻声说:“兄弟,你这次有点小麻烦了,你仔细看看这些照片,然后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鸣拿起一张照片,只是看了一眼,眼睛立即就瞪得老大:在这张照片上,赫然照着自己和陈怡亲密地手挽手走进八仙桥陈梦琪家里的楼道的过程。

第四百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从照片下面显示的日期和钟点來看,拍摄这张照片的时间是在十二月二十一日晚上十一点多,叶鸣根本就不记得那天晚上他是和陈怡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把他们手挽手进入楼房的照片给拍下來了。

龚志超见叶鸣吃惊,便又拿出几张照片,全部都是他和陈怡在一起的镜头,有的是手拉手,有的是互相搂抱着,有的是两个人在一起亲密交谈……

叶鸣目瞪口呆地看着龚志超,有点不知所措地问道:“超哥,这些照片都是从哪里來的,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龚志超先不回答他的问題,反问道:“兄弟,你跟我说实话:你跟照片上这位女士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记得你曾带她和我们一起吃过饭,她姓陈,叫陈怡,是你们县局的办公室副主任,对不对。”

叶鸣听他直截了当地问他和陈怡的关系,想起他与陈梦琪家里的渊源,脸微微有点发烫,但事已至此,以龚志超的精明和阅历,他不可能猜不出自己和陈怡的关系。

因此,他便只好直言相告:“超哥,实话告诉你吧:这个才是我真正的女朋友,目前,她正准备和她丈夫离婚,她的丈夫你也是认识的,就是振兴钢铁厂董事长李博堂的儿子李智,这个李智常年在外面沾花惹草养小三,陈怡和他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所以,她准备向法院起诉离婚,她离婚后,我就会娶她。”

龚志超皱着眉头点点头,脸色渐渐严肃起來,忽然问道:“兄弟,你的感情问題,是你的私事,我做老兄的不便多言,但我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你是在认识琪琪之前就和陈怡好上了,还是在认识琪琪之后和陈怡好上的。”

叶鸣一听他的问題,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一个很讲道义、很重感情的人,虽然曾经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但从不干沾花惹草、坑蒙拐骗、赌博吸毒嫖娼等勾当,对他的老婆也非常好,并且憎恨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男人。

他之所以这样问自己,就是想判断一下自己是不是一个喜欢沾花惹草、喜欢勾引妇女的人:如果自己是在认识陈梦琪之前,就和陈怡好上了,那就情有可原,因为他也知道是陈梦琪主动來追求自己的;但是,如果自己是在和陈梦琪确立了恋爱关系之后,再去勾引了有夫之妇陈怡,那就是自己的品行和德性有问題,他就会重新考虑和自己的关系……

想至此,他不敢大意,赶紧将自己与陈怡之间互相喜欢、互相爱慕的事情讲给了他听,然后,又将自己被夏楚楚拉去参加“浪漫牵手”节目、为治好陈梦琪的抑郁症被迫与她牵手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给了龚志超听。

龚志超听完后,紧锁的每天渐渐松开,眼睛盯着叶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兄弟,不瞒你说:当我看到这几张照片后,当时心里对你是有看法的,觉得你这样做,太对不起琪琪,她对你那么好、那么痴情,你却背着她和有夫之妇來往,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很为琪琪不平,琪琪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人,我虽然只是她的干哥哥,但是,也不愿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听你今天这样一解释,我也对你表示理解,只是,我希望你郑重地考虑一下:琪琪现在对你一往情深,看她的样子,估计很难离开你,而陈怡,毕竟是有家庭、丈夫的人,她现在还沒有离婚,而且,她现在的丈夫家庭条件很好,可以保证她一辈子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因此,她大可不必离婚,你也大可不必吊死在这一棵树上,我是希望你和琪琪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不想看到她因为你而再次陷入绝望和抑郁的状态之中去。”

叶鸣现在对如何处理和陈梦琪的关系也很是烦恼,听龚志超这样说,有点无奈地说:“超哥,我现在真的很为难,我知道琪琪很爱我,也为我付出了很多,但是,我总感觉到我和她之间缺少一点感觉,无法真正地和她融合在一起,我心目中最理想的爱人和妻子,就是陈怡,所以,我现在为了这事,真是比较苦恼。”

说到这里,他不想再就这个问題深谈下去,便转移话題问道:“超哥,我想知道:你这些照片究竟是如何得來的,现在看到过这些照片的都有哪些人。”

龚志超把手里的照片晃了晃,说:“兄弟,这件事算你运气好,你上次不是委托我找人跟踪李智,想拍下他和其他女人鬼混的照片吗,正好,我有一个兄弟就是干这一行的,他成立了一个地下公司,叫做‘鹰眼调查服务公司’,这个公司带一点包打听和私家侦探的性质,专门替客户打探商业机密、夫妇出轨证据、官员隐私等等信息,当我把你的委托告诉他之后,我这位兄弟非常吃惊。

“本來,他们是要严格遵守为客户保密的规矩的,但是,因为他以前是跟我混的,不敢对我隐瞒,便告诉我:李智的父亲李博堂,已经花重金先行委托他们公司,跟踪调查他的儿媳妇出轨的证据,目前他们公司已经取得了一点进展,并成功地获取了一些陈怡和其他男人有染的证据,我当时很是震惊,便让他把照片拿给我看,结果就发现上面的那个男人就是你。

“于是,我便要求我那个兄弟把这些照片全部删除,不能留下任何底子,而且以后也不允许他们公司再调查你和陈怡的事情,然后便带了这几张洗出來的照片來给你看。

“兄弟,你应该很清楚:李智虽然是个花花公子,沒有多大能耐,但是,他的父亲李博堂,却是新冷县乃至整个k市都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是省人大代表,和省里、市里的很多领导都是朋友,在白道黑道上都有点势力,他如果真要调查陈怡出轨的事,这次沒有成功,下次他就会另外找人调查,所以,我劝你还是谨慎点为妙。”

第四百零一章 我怀孕了

叶鸣知道龚志超是真心为自己好,心下感激,点点头说:“超哥,你放心,我现在知道李博堂在调查陈怡,以后会加倍小心的,谢谢你。”

龚志超问道:“兄弟,那你还要不要对李智养小三的情况进行调查,如果要调查,我可以让我那个兄弟去做,“

叶鸣想了想,说:“要调查,因为我觉得:现在陈怡必须尽快和李智离婚,因为我很清楚:陈怡是绝对不会和李智在生活在一起的,他们迟早会离婚,而现在,李智和李博堂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陈怡应该快刀斩乱麻,尽快和李智撇清关系,以免遭到伤害,因此,陈怡必须尽快拿到李智养小三的证据,作为法院判决离婚的依据,我想,只要有了这些证据,加之陈怡又不要李智家里一分钱,可以净身出户,所以估计法院会判决她和李智离婚。”

龚志超点点头说:“那样也好,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这些照片你拿走,最好是尽快销毁掉,当然,你也可以先给陈怡看看,让她警醒一点。”

两天以后,叶鸣终于在县局看到陈怡來上班了,可是,陈怡在见到他后,神情始终淡淡的,也不和他打招呼。

为了避嫌,叶鸣中午也不敢去办公室找她,只好心急火燎地等到晚上,吃完饭后就直奔八仙桥陈怡住的地方。

此时,他有很多话要和陈怡说,也有很多疑问要问她:这几天她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事先告诉自己,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叶鸣敲开陈怡的房门时,她也刚刚吃完饭,桌子上的碗筷都沒有收拾。

叶鸣一进去,转身便把门关好锁上,然后便一把搂住了陈怡,低头便想去吻她。

陈怡把头扬起,不许他吻她,同时边用手推他,边嗔道:“你干什么,给我好好坐下來,不许动手动脚,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赶出去,你信不信。”

叶鸣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眼睛盯着陈怡那娇艳的脸颊和诱人的红唇,有点不甘心地讪笑道:“好几天沒见你了,你说我想干什么,对了,你这几天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见我了呢。”

陈怡莫名其妙地红了脸,瞟了他一眼,说:“你猜对了:我就是不想见你这条小色狼了,所以关起手机到外地旅游去了,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以后最好少來找我,听到了吗。”

叶鸣惊奇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什么,是不是出什么问題了,是李智或者是李博堂威胁你了吗,陈姐,我想了一下,你必须赶快和李智离婚,我已经委托别人去给你找李智养小三的证据去了,你可以现在就向法院起诉,要求和李智离婚,那些证据我很快就会给你找來的。”

出乎叶鸣意料的是,陈怡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却摇了摇头,说:“叶子,你别去找什么李智养小三的证据了,我现在不想和他离婚了。”

叶鸣大吃一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陈怡,失声叫道:“为什么,你上次不是还在说坚决要和李智离婚吗,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不是真的受到了什么威胁。”

陈怡再次摇摇头,说:“不为什么,我也沒有受到什么威胁,不离婚就是不离婚,沒什么理由。”

叶鸣听到她那无所谓的语气,以为自己真的猜对了,陈怡是下定决心要离开自己了,心里不由一阵刺痛,用很不甘心的目光盯着陈怡那张平静的俏脸,心里忽然一阵冲动,走过去一把抱起她,便往卧室里面走去。

陈怡沒想到他会忽然如此冲动,在他怀里用力挣扎起來,边挣扎边涨红着脸低声喊道:“你这混蛋,快放开我,现在不行……”

叶鸣此时**焚心,哪里还管她的挣扎和喊叫,在搂着她走进卧室后,将她仰面放到床上,便手忙脚乱地想去脱她的衣服。

陈怡一边拼命地用手抵挡他的侵袭,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叶子,你这混蛋,你每次都是这样,一点都不尊重我,你再不住手,你会后悔的……”

说到这里时,她的眼里忽然滚出了泪花,双手也停止了抵抗,任叶鸣给她剥去了上衣。

叶鸣见她在自己给她解衣服时,不住地流泪,心里不由一阵慌乱,不敢再用强,伸手给她掩上衣襟,有点沮丧地从她身上爬起來,垂头丧气地说:“陈姐,对不起,我知道你想和我分手,但是我心里总是不甘心,现在我知道你的态度了,你不想和李智离婚了,肯定也是怕我再來纠缠你,对不对,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现在就走。”

说着,就转身想往外面走。

陈怡看到他那幅沮丧和难过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心疼,从床上爬起來,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抽泣着说:“你这个小傻瓜、小冤家,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分手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忽然不和李智离婚了吗,因为现在我不敢了。”

叶鸣转过头,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你上次不还说一定要和他离婚吗,现在为什么又说不敢了。”

陈怡的脸唰地红了,忸怩了很久,才用手指指自己的腹部,低声羞涩地说:“因为我现在怀孕了,怀了你的宝宝,我如果现在跟他打离婚官司,我怀孕的事情很可能会暴露出來,所以,我想先忍一忍,暂时和他维持现状,过几个月再说。”

原來,上一周星期日,陈怡在家里做饭吃,在炒一个油腥味比较重的菜时,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跑到卫生间呕吐了一阵,她以为自己感冒了,便沒有在意。

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她仍是恶心,到诊所去看,医生却说她沒有人任何感冒症状。

这时候,她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于是,她便自己买了一张怀孕测试纸,测了一下,居然真的显示是怀孕了。

为了慎重起见,第二天她便请了公休假,跑到邻县她一个姑姑家里住了一个星期,并在那个县的妇幼保健院做了一个b超,医生告诉她:她已经怀孕四十多天,

第四百零二章 难题

叶鸣听陈怡说她怀孕了,眼睛一下子瞪得铜铃大,脸孔因为惊喜充血而变得通红通红,忽然用双手攀住陈怡的肩膀,用喜出望外的嗓音颤抖着问:“陈姐,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怀了我们的宝宝,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陈怡被他的手指捏得双肩生痛,便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嗔道:“你干什么呀,这么死死地抠着我,想把我的骨头捏碎吗,什么真的假的,这事我还会跟你开玩笑吗,快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叶鸣赶紧松开手,双眼凝视着脸颊绯红的陈怡,在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后,忽然大吼一声,身子往后一仰,在宽大的卧室里接连來了几个后空翻,一直翻出了卧室,然后,又是几个前空翻,再次翻回到陈怡的床铺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一边在她脸上狂吻,一边兴奋地喊道:“老婆,我有孩子了,哈哈哈,我有孩子了,谢谢你,我的好老婆。”

陈怡被他吻得差点透不过起來,好不容易才推开他的嘴巴,脸上露出害羞和欣喜的表情,双眼盯着他,说:“谁是你老婆,你老婆现在在桃花坳的别墅里等你呢,你别高兴得太早,这孩子能不能要,我还在考虑呢。”

叶鸣一听她这话,不由一愣,急道:“怎么能不要,这是我们的孩子,也是你的第一胎,绝对要生下來。”

陈怡瞪了他一眼,说:“你倒是想得简单,问題是:我现在还是李智的妻子,我还沒有离婚,过一两个月,我的肚子如果大起來了,别人虽然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但李智心里是清楚的:我跟他已经将近一年沒有同房了,这孩子总不会是他的,到了那时候,我该怎么办,他要是把这事宣扬出去,你我都会身败名裂,你想过这个问題沒有。”

叶鸣被她说得一个激灵,终于从狂喜中清醒过來,挠了挠后脑勺,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忽然有点不甘心地问道:“陈姐,你是不是决定将这个孩子打掉。”

陈怡凝视了他半响,缓缓地摇了摇头,很坚决地说:“不,我绝不会将这个孩子打掉的,这是我的骨血,我绝不会让他还沒來到人间就夭折掉,而且,这也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一定要把他生下來。”

叶鸣有点糊涂地看着她,问道:“你刚刚说现在不想和李智离婚了,又说过几个月你肚子大了后,担心会被李智知道宣扬出去,那除了将孩子打掉,你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陈怡说:“我也沒有什么好的法子,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的肚子现形了,我就会向局里请长假,躲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把孩子生下來,我现在之所以暂时不和李智离婚,就是想先稳住他,不让他现在來闹事,影响我肚子里的宝宝,我要好好地休息,多吃水果和鸡肉,每天保持良好的心情,要让我们的宝宝健健康康地成长。”

叶鸣感动地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陈姐,这样做,真是太委屈你了,从今天起,我每天晚上都要过來陪你,帮你做一些事情,我虽然炒菜的水平不行,但炖鸡的技术还是可以的,每隔一两天,我就炖一锅鸡汤给你喝,给你加强营养。”

陈怡听他这样说,心里感到甜滋滋的,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但口里却说:“我才不要你每天來陪我呢,你现在有一个陈梦琪缠着,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你,你每天來陪我,不怕她发现,而且,你炖的鸡汤我也喝过,那是什么滋味啊,咸得要死,油滋滋的,一点都不清爽,你还在吹嘘你炖鸡的技术高,我也不敢要你來帮我做事,你只要不來纠缠我,不老是想着要做那事,我就念阿弥陀佛了,我可警告你:我现在是怀孕期,你來我这里睡可以,但绝不能侵犯我,你要是实在憋不住,你可以去找陈梦琪,我不计较。”

说着,她就捂着嘴、红着脸吃吃笑了起來。

叶鸣被陈怡这几句调笑的话说得心里一荡,把头凑近她的耳朵边,笑着低声说:“我从一本杂志上看到过,女人怀孕期间,只在前面三个月不能行房事,到了第四个月,胎儿已经成型,就可以过夫妻生活了,只不过,要使用特殊的体位,只能女上男下,或是用老汉推车之类的不叠压女方肚腹的方式,只要不压着腹内的胎儿就行,而且,在此期间行房,还可以帮助女方乳汁发育,有利于以后婴儿的哺乳,所以,我只要忍耐三个月就行了,嘿嘿。”

陈怡被他这番话说得双颊嫣红如火,脑海里忽然叠现出自己和叶鸣在一起缠绵时的销魂的镜头,心里也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欲念,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扑入叶鸣的怀抱中,立刻和他颠鸾倒凤一番。

只是,一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沒成型的胎儿,她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炽热的情欲,用手在叶鸣的脸颊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说:“你想得美,我才不信你那套歪理邪说呢,告诉你:在我生下我们的宝宝之前,你绝对不能够碰我,这是为我们的宝宝着想。”

叶鸣嘻嘻一笑,不再和她讨论这个话題,转而和她商量她的肚子现形后,到底该去什么地方躲避。

陈怡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说:“我也不知道到时该怎么办,我的那些亲戚,李智都是知道的,无论我躲到哪里去,他都能够找到,而如果躲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那些街道办和居委会的大婶阿姨又会盘问,现在各地的计划生育工作抓得很紧,对外來流动人口计划生育工作查得很严,而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又无法办理准生证,我和李智虽然有一个准生证,但早已过了三年的有效期,因为我一直沒有怀孕的迹象,所以也一直沒有去计生部门办理延期手续,再说,我也不想用我和李智的准生证去生这个孩子,因为那样的话,孩子的出生证明上,他的爸爸就是李智,以后想改也改不了,所以,我现在也是沒有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办。”

第四百零三章 撞破

叶鸣听陈怡提及李智,忽然想起自己兜里那几张照片,心里不由一沉,本來很兴奋、很欢快的情绪,也忽然一下子低落下來:现在李博堂和李智父子都已经开始怀疑陈怡有外遇,自己如果经常來陈怡这里,会不会被他们雇请的私人侦探拍个正着。

虽然,李博堂委托的那个超哥的朋友,已经跟李博堂汇报说沒有找到陈怡出轨的证据,但是,像李博堂这样的老狐狸,一旦心里对谁起了疑心,是不会轻易消除的,而且会想方设法地去获取证据,超哥的朋友能够瞒得了他一时,但他一旦哪一天觉得这里面有疑问,他肯定回去另外寻找私家侦探,到了那时,自己和陈怡可是防不胜防了……

为了让陈怡也有所心理准备,平时注意防范一下李博堂和李智父子,叶鸣最后还是把照片拿了出來给陈怡看。

陈怡一看到那些自己和叶鸣亲亲密密的照片,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异常,有点惊惶失措地看着叶鸣,问道:“叶子,你这是从哪里得來的照片,是什么人拍的,我们为什么一点都沒有察觉。”

叶鸣见她非常惊恐,忙安慰她说:“沒事,这是李博堂委托一家私人侦探性质的公司暗暗拍下來的,他们是干这一行的,肯定有他们的特殊方法,当然不会让我们知道,不过,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超哥的朋友,已经摆平了,这些照片不会被任何人看到,数码相机里面的影像资料也全部都彻底删除了,只要我们以后注意点,应该会沒事的。”

陈怡摇摇头说:“你低估李博堂的能量了,我对他非常了解:他这个人做事,要不就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好做成功,他现在既然怀疑我了,就肯定不会相信那个私家侦探的话,以后肯定还会找别的人來调查我的,所以,以后你不能來这里了。”

叶鸣想想,觉得陈怡说得沒错,自己以后确实不能常來这里,否则,万一被李博堂雇请的人拍到了自己和陈怡的证据,肯定就会掀起轩然大波,说不定陈怡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

想至此,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说:“那我以后注意一点,少來这里几趟,要來,也晚一点來,我就不信那些人半夜三更也会守在这里。”

那天晚上,因为是刚得知陈怡怀孕了,加之又和陈怡分别了很久,所以,叶鸣沒有回去,就在陈怡家里睡了。

因为担心陈梦琪打电话找自己,到时候不好解释,叶鸣便把手机关机了。

他万万沒想到:就是他这个关机的举动,反倒弄巧成拙,惹出了麻烦事。

原來,正如叶鸣预料的那样,陈梦琪从晚上九点半起,就开始拨打叶鸣的电话,可是,一直打到十点半钟,叶鸣的手机始终都处于关机状态。

这一段时间以來,陈梦琪明显地感觉到了叶鸣对自己的冷淡:平时和自己在一起吃饭或是玩,他都是心不在焉的;有时候,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可是最后又欲言而止;她很想他能到自己的别墅去陪自己,可他总是找各种借口不去……

面对这种状况,陈梦琪又伤心又无奈,又不敢去质问或是指责叶鸣,只好把委屈憋在心里,同时一直在琢磨叶鸣到底是什么原因要冷淡自己。

今天下午,她到地税局门口去接叶鸣时,叶鸣说他晚上有事,让她自己去吃饭,他不能陪她。

就在她开车准备走时,忽然看到陈怡从地税局办公楼走出來,叶鸣一见到陈怡,立即就转过身去,好像准备去和陈怡说什么,可是陈怡沒给他机会,一扭身就进入了地税局的接送中巴车。

她清楚地看到:叶鸣站在中巴车旁边,眼睛里露出了困惑和不安的神色,一直目送中巴车离开,他还怔怔地站在那里,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

当陈梦琪看到叶鸣这幅模样时,心忽然一下子抽紧了:近段时间以來,尤其是那次在湾头镇中学和鹿书记等人吃饭以后,她心里老是觉得叶鸣和陈怡之间有点什么东西不大对劲,这种感觉一直困扰着她,但她又找不到确实的证据。

但是,今天从叶鸣的举止和神态中,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那种感觉很可能是对的,叶鸣和陈怡之间,好像不止就是同事和兄妹关系那么简单……

因此,她晚上九点半开始,就打了叶鸣的电话,当发现他确实已经关机了之后,陈梦琪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片冰凉:平时,叶鸣是二十四小时都开机的,但是,今天陈怡休假回來后,他却忽然神秘地关机了,而且,下午的那一幕又开始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际,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在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她终于忍耐不住了,从自己卧室的一个抽屉里,翻出一片八仙桥那套房子的备用钥匙,放进自己的小包里,然后便开车直奔八仙桥……

在用备用钥匙开门之前,陈梦琪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并在暗暗地祈祷:但愿房子里只有陈怡姐一个人,但愿叶鸣是真的有事情去了,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才把手机关了……

但是,当她悄无声息地扭开房门,用手机照了一下门口的鞋架后,她的心里就涌起了一股绝望的情绪,同时身子也开始簌簌地发起抖來:在那个精致的鞋架的最上层,赫然摆着一双男式皮鞋,正是自己前不久给叶鸣买的那双“铁狮东尼”品牌皮鞋……

陈梦琪盯着那双皮鞋足足看了一分多钟,直到手机光源自动熄灭,这才有点神经质地一下子按住墙壁上的灯光开关,把客厅里的大灯打亮,然后,便一步步地往陈怡睡的那间卧室走去……

在陈梦琪打亮客厅的灯光后,熟睡中的叶鸣和陈怡都豁然醒转,两个人同时从床上翻身爬起,往客厅门口一看,只见陈梦琪像一个梦游人一样,呆呆地站在房间门口,用惊恐而无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床上两个只穿着睡袍的男女,脸上的神色凄凉无比……

第四百零四章 心碎

叶鸣和陈怡此时都是刚从睡梦中醒來,一眼看到陈梦琪,脑海里都有点发懵,会以为自己在做梦,两个人都忍不住伸出手掌,在自己的眼睛上擦了几下,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确定他们看到的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确实是陈梦琪……

直到陈梦琪捂着脸尖叫一声,然后返身就往外面跑时,叶鸣和陈怡才从一种梦境般的状态中清醒过來,两个人心里同时都涌起了一个念头:东窗事发了。

陈怡反应比较快,见陈梦琪捂着脸就往外面奔,生怕她出什么意外,赶紧推一把叶鸣,惶急地喊道:“叶子,你快追出去,别让琪琪干傻事。”

叶鸣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赶紧扯过衣服來穿上,飞快地追了出去。

当他走出电梯口,來到公路边时,正好看到陈梦琪那台红色保时捷呼啸着从停车场开出來,他赶紧站到停车场口子上,挥手示意陈梦琪停车。

但是,陈梦琪却沒有理睬他,右脚一踩油门,保时捷反而加快速度从叶鸣身边冲了过去。

此时,恰好从公路另一边驶过來一辆翻着“空车”标致的的士,叶鸣赶紧挥手将的士拦在下來,坐上去后,将一百快钱递到司机手里,要求他全速追上前面那台保时捷跑车。

在追赶的过程中,叶鸣见陈梦琪是在往桃花坳的别墅赶去,并不是去什么江边或是悬崖边,心里这才稍稍安心了一点,但仍不敢大意,吩咐司机跟紧一点,千万别被前面的车甩掉了。

两台车一前一后來到陈梦琪的别墅门口。

陈梦琪将车子停下來,却并沒有下车去开门,而是熄灭了大灯,静静地停在那里,好像在等叶鸣一样。

叶鸣赶紧跳下的士,挥手令司机离去,自己來到保时捷前面的驾驶室旁边,敲了敲车窗玻璃,焦急地喊道:“琪琪,你先下车,我有事和你说。”

陈梦琪双手紧握方向盘,身子一动不动,既不下车,也不回答叶鸣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鸣继续用手指叩击车窗玻璃,然后瞪大眼往车子里面张望,可是,由于里面关了灯,他根本就看不清陈梦琪的脸色,只是觉得她的身子仍然在簌簌地发抖,握住方向盘的手也在不住地颤动,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这样僵持了几分钟之后,陈梦琪终于抖抖索索地取下了汽车钥匙,缓缓地推开车门,迈步走了出來。

在关好车门后,她用泪光蒙蒙的眼睛看了一眼满脸尴尬和担心表情的叶鸣,便垂下头,一言不发地往别墅里面走去。

叶鸣紧紧地跟在她后面,见她脚步蹒跚、身影单薄,轻飘飘地走在自己前面,就像个梦游人一样,知道她内心极度伤心、极度绝望,但又不想出言谴责自己、呵斥自己,心里不由又是愧疚又是惶惑,几乎都沒有涌起跟着她进去了。

当迈步走进别墅客厅后,陈梦琪停下了脚步,双肩一耸一耸的,不知道是在哭泣还是内心太激动。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站了片刻后,陈梦琪忽然转过身子,一把扑进叶鸣的怀里,呜呜地痛哭起來,边哭边用令人心碎的声音说:“哥,你告诉我:我刚刚那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荒唐的、虚幻的噩梦,对不对,我刚刚沒有去八仙桥,沒有看到你和陈怡姐在一起,对不对,我刚刚只是梦游了,是你把我唤醒的,对不对,哥,你快回答我,快告诉我:我是不是一直在做梦,我是不是得了梦游症。”

叶鸣心里一酸,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当一个人遇到了令自己极度绝望、极度伤心的事情的时候,她的心里往往会生出幻想,希望她所遇到的事情都不是真的,是在做梦,陈梦琪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心态。

但是,他不想再让她在生活在这样一种虚幻的梦境之中,必须要借这个机会,跟她把话说清楚,挑明自己和陈怡的关系,快刀斩乱麻地解决这个问題,而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将來对她的伤害程度可能更大。

因此,他虽然有点不忍心,但还是硬起心肠对陈梦琪说:“琪琪,你刚刚不是在做梦,你看到的那一幕,是真的,我刚刚就在陈怡姐的房间里,就在她的床上,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在浪漫牵手节目上,我之所以要拒绝你,就是因为那时我已经跟陈怡姐在一起了,你也是清楚的:陈怡姐的婚姻很不幸福,和她丈夫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我是打算在她离婚后,就和她举行婚礼的,至于我后來为什么又答应和你牵手、和你交往,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会告诉你一些幕后的事情。”

陈梦琪睁大眼睛看着他,目光越來越迷惘、越來越绝望,良久,她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并且以前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你和我交往,只是可怜我、想帮助我,但是,我一直在自我安慰,自我欺骗,总想着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即使你不喜欢我,只要我持之以恒地对你好,你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总有一天会爱上我,可是,现在看來,我那些想法都是太天真了、太幼稚了……哥,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喜沒喜欢过我,是不是一直都是在同情我、可怜我,而从來沒有对我有过特殊的感觉。”

叶鸣知道她心里很不甘心,和大多数在恋爱中受了伤的女孩一样,在临分手前,总会情不自禁地想问问对方是不是曾今爱过自己、喜欢过自己,籍以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很真诚地说:“琪琪,你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好姑娘,对我也非常好,好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你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这么优秀,对我这么好,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要说我沒有喜欢过你,那肯定是假的,只是,相比之下,我和陈怡姐感情更深,而且我也确实觉得陈怡姐更适合我,更符合我心目中做妻子的标准,所以,我现在只能真诚地向你道歉,并祝福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第四百零五章 别离

陈梦琪听到叶鸣说他和陈怡感情更深、陈怡更适合做他的妻子这句话时,只觉得五内俱焚,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儿晕倒在地。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之后,她忽然扑进叶鸣怀里,双手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來,边哭边说:“哥,我不想跟你分手,不想离开你……我不计较你和陈怡姐在一起,但是,她现在是有夫之妇,你和她是不能结婚的……我什么都不计较,只要你从今天起离开她,不再和她在一起,我明天就可以和你结婚,而且以后也永远都不提起你和她之间的事……哥,你答应我:离开陈怡,我们两人结婚,我们到省城去,你去我爸的公司上班,你去做总经理,我在家里给你当贤妻良母,每天煮好饭菜等你回來吃,好不好,你答应我呀。”

说着,她就有点歇斯底里地用手使劲摇晃叶鸣的肩膀,眼睛死死地盯着叶鸣,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狂乱的神情……

叶鸣直到此时自己绝对不能够松口,虽然心里愧疚无比、痛悔无比,但仍是坚决地摇摇头,说:“琪琪,我不能骗你,也不能骗自己,我无法离开陈怡姐,她也无法离开我,所以,我只能再次请你原谅我,以后,我们就做最好的兄妹,我会时时來省城看你的,希望你回去后,好好地找一个疼你爱你的男人,以后和他好好地过日子。”

陈梦琪迷迷瞪瞪地听完他这几句毫无商量余地的话,搂住他肩膀的手渐渐地松开了,脸上的神色也渐渐由开始的满怀希望,转变成了一种哀婉和绝望的表情,用凄楚而无助的目光深深地盯了叶鸣几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像个幽灵一样往别墅里面飘去……

叶鸣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客厅里,又听到客厅的防盗铁门“砰”地一声关紧锁上,这才离开别墅门口,在公路旁边一块护栏上坐下來,接连抽了好几根烟,不时抬头往二楼陈梦琪的卧室张望,,他心里现在很不安,生怕陈梦琪做出什么傻事,所以决定守在这里观察一阵再走。

几分钟后,陈梦琪的卧室里亮起了灯光,叶鸣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但是,他仍然不敢现在就离开,又一直在公路边逡巡徘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陈梦琪卧室里的灯光熄灭,整栋别墅里再也沒有任何动静后,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

第二天早晨七点,叶鸣刚刚起床,就收到了陈梦琪一封长长的信息:“叶大哥:我走了,回省城去了,回到我爸爸妈妈身边去了,感谢你这几个月给我带來的幸福和愉悦,也感谢你为我治好了我的抑郁症,虽然结局并不美满,但这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是谁也无法改变、无法挽回的,所以,我并不觉得惋惜,也已经知足了。

“叶大哥,能成为你的妻子和爱人,是我自高中以來最大的梦想和奢望,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的这一梦想实现了,但是,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却彻底击碎了我的信心和希望,我不怪你,只怪我沒有早一天寻找到你,沒有在你和陈怡姐相爱之前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我相信,只要我早一年或是两年寻找到你,我们之间就不会是现在这种结局。

“我知道你可能会放心不下我,会担心我旧病复发,重新患上抑郁症;或者,会担心我干出什么傻事,昨天晚上,我从卧室里看到,你在我的别墅外面守了将近两个小时,你可能沒想到:我就在卧室的窗帘后面看着你,眼里的泪水一直就沒有停止过……

“我知道你守在那里的目的,所以,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做什么傻事,我会好好地、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我会时时刻刻回忆我和你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在一起生活时的点点滴滴的乐趣,这种回忆,就是我的兴奋剂,就是我的精神鸦片,有了它们,我不会空虚,不会寂寞,不会再次陷入抑郁之中。

“当然,我也会听你的劝告:如果遇到了优秀的男孩子,如果他对我很好,我也会考虑和他交往,甚至很可能会很快结婚,这样做,也是为了不使你为难,为了不使你担心我。

“还有一件事:上次我们公司给了你一百万的提成,一直放在我这里,据估算,我们买的那块地,可能会升值三到四番,因此,你的提成也要跟着往上涨,我今天早晨走得匆忙,來不及将钱给你,所以,我打了一个电话给袁百万,让他另外给你办一张五百万元的卡,直接交到你手里,算是你这笔业务的提成。

“叶大哥,我知道你不是个贪财的人,原则性也很强,但是,这笔钱你一定得收下,我觉得:你如果要在仕途上有进步,首先就得保证你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否则,很多事情就会寸步难行,而现在,我又无法再來帮你,所以,有了这笔提成,你就会方便很多,再说,这钱也确实是你应该得的,而且,袁百万这个人也非常可靠,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

“最后,祝你和陈怡姐幸福美满、早结良缘,同时也请你转达我对陈怡姐的祝福。”

叶鸣看完这条信息,只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块什么东西,有一种透不过起來的感觉……

上午九点半的时候,叶鸣果然接到了袁百万的电话,问他在哪里。

叶鸣知道他是來送那张五百万的银行卡的,心里实在不想要,可是想起陈梦琪的那番叮嘱,又觉得实在不好推脱,只好让袁百万将卡送了过來。

但是,他也想清楚了:这笔钱自己绝对不能动用,一有机会就要还给陈梦琪。

中午,陈怡忽然打叶鸣电话,让他去她办公室一趟。

叶鸣一进办公室,陈怡就有点焦急地问道:“叶子,琪琪现在怎么样了,她沒什么事吧。”

叶鸣把手机递给她,让她看陈梦琪的信息。

陈怡仔仔细细地看完后,脸上忽然滚出了泪花……

第四百零六章 不利局面

在距春节只有半个月的时候,有一天上午,新冷县委书记沈佑彬忽然打叶鸣的电话,请他去他办公室一趟。

叶鸣赶到沈佑彬办公室时,只见里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看上去很精干的中年人,见叶鸣进來,沈佑彬和那个中年人都笑眯眯地站起來,分别和叶鸣握手。

沈佑彬指着那个中年人介绍说:“小叶,这位是县发改局的局长石星同志,今天找你來,是想麻烦你陪我和石星同志去一趟京城,为我县争取成为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做最后的努力。”

叶鸣原來听沈佑彬说起过这事,但他不知道沈佑彬为什么会要自己这个地税局的干部陪他们去干这种事,便有点奇怪地问道:“沈书记,我上次听您说过: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必须找国家发改委、国家财政部和国土资源部三个部门,而重点则是国家发改委老工业基地振兴司,可是,我在京城沒有任何关系啊,虽然我有几个同学也在京城工作,但是,他们与这三个单位风马牛不相及,我去了也沒什么益处呀,白白浪费了差旅费。”

沈佑彬笑了笑,说:“小叶,我叫你陪我们去,自然有我的理由,现在,评选第二批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的工作,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们天江省共有两个县市通过了国家发改委资源枯竭型城市专家评审组的评审,符合上报资格,但是,因为我们省属于中部地区,不是国家老工业基地,所以,有关部委的领导明确表示:天江省只能有一个县市评定为资源枯竭型城市,而我们的竞争对手是资南市,从目前的情况來看,我们在和资南市的竞争中,很可能会败北。”

说着,他就对石星点点头,示意他将情况向叶鸣详细阐述一下。

原來,沈佑彬已经通过他自己在省委的渠道,得知近期内天江省各级官员将有很大的变动,现在的市长王修光,很可能调任国土资源厅厅长,还有一位副市长也可能调离k市,估计会空出一个副市长位置出來,而沈佑彬本來就已经是副厅级干部,同时还是k市市委委员。

因此,他很想在此次全省干部大调整之前,干出一番成绩出來,以便在竞争k市副市长职位时处于有利的位置,而当前最容易出成绩的,就是争取新冷县被国家发改委确定为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只要自己在任期内争取使新冷成为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就可以在几年内,从财政部获得高达十多个亿的中央财政资源枯竭城市财力性转移支付资金,还可以从发改委获得几个亿的扶持资金,此外,天江省财政也会拨出十几个亿,支持和扶助新冷县实现产业转型。

而这,就将成为自己主政新冷县期间的最大的政绩,,毕竟,有了二三十个亿的扶助资金,新冷县将來的经济发展就会快很多、顺畅很多,产业转型也会顺利很多,有了这个政绩,不仅新冷县的老百姓和干部职工会对自己满意,而且k市市委也会给与自己高度评价。

因此,他现在急于想早日促成此事,便决定亲自陪发改局局长石星去京城一趟,看能不能在年前争取扭转目前的不利局面……石星见沈佑彬要他介绍情况,于是便拿起一个小笔记本,开始说了起來:“目前,我们新冷县和资南市相比,在评定资源枯竭型城市方面,有三大不利因素:第一,我们新冷县的煤炭资源,估计还能持续开采十五年以上,而锑矿资源,估计还能开采三十年左右,但是,资南市的铅锌矿资源,目前已经濒临枯竭,煤炭资源也只能持续开采五到八年,他们是真正的资源枯竭,所以在产业转型的紧迫性方面,资南市比我们要急,而这正是国家发改委评定资源枯竭型城市的第一标准;“第二,资南市的环境污染、植被土壤和耕地被破坏的程度,比我们新冷县要高,急于获得扶助资金,以控制污染,保护植被土壤,所以,专家评审组在这方面对他们也很同情。

“第三,这是最主要的一点:国家发改委老工业振兴司经济转型办的主任,叫鹿念紫,也就是鹿知遥书记的女儿,她是具体负责对资源枯竭型城市申请报告进行初审的人,也是决定我们能否申报成功的关键人物,她的丈夫叫张霖江,是财政部一个副司长,也是负责资源枯竭型城市转移支付资金审批和拨款的领导,而这个张霖江,正是资南市人,因此,我们在国家发改委的朋友告诉我:鹿念紫因为丈夫的原因,已经决定压下我们的申请报告,只向发改委领导报送资南市的申请,也就是说:在和资南市的竞争中,我们基本上已经失败了。”

沈佑彬听到这里时,插言说:“为了这个申报的事情,石局长这几个月已经跑了很多次京城,想找鹿念紫主任汇报一下我县的实际情况,看她能不能为我省再争取一个指标,让我们和资南市同时评为资源枯竭型城市,可是,鹿主任却根本不搭理,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搞得我们现在都是束手无策,所以,我今天找你來,并要你陪我们去一次京城,就是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因为我们知道你和鹿书记关系很好,自此去京城,你可以向鹿书记求援,请鹿念紫主任见我们一面,听我们阐述一下新冷县的实际困难和产业转型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只要她那一关过了,我们新冷的机会就会增加很多。”

叶鸣听沈佑彬说要自己打鹿书记的牌子去找鹿念紫,吃了一惊,有点为难地说:“沈书记,这肯怕不大好吧,我们新冷县和资南市,都是天江省的治下,鹿书记作为一位省委书记,他肯定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不可能为了我们新冷县的事情去给他女儿打招呼,而且,我也确实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沈佑彬笑了笑,说:“小叶,我们也不过是去做一次努力,你就先跟着我们去吧,至于到底向不向鹿书记求援,我们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第四百零七章 紫貂皮大衣

沈佑彬生怕叶鸣再推辞,在说完要叶鸣先跟着他们去京城的话后,立即拿起手机,拨打了邹文明的电话,告诉他:叶鸣要跟你自己去一趟京城,有很重要的事要他帮忙,所以要向局里请几天假。

邹文明见是沈书记亲自打电话给叶鸣请假,哪敢不答应,在电话里连连说好的好的,然后又亲自打了一个电话给叶鸣,要他不要顾虑局里的事情,先陪着沈书记去京城把事情办好。

叶鸣本來确实不想去京城,但沈佑彬和邹文明都那样说,自己不好再推辞,只好勉强答应下來。

叶鸣做事的风格,是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好、做成功。

所以,在答应了沈佑彬之后,他就开始关注此事的具体细节,便问石星:“石局长,那个鹿念紫主任,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有些什么爱好。”

石星回答说:“据我们在国家发改委工作的朋友告诉我:鹿念紫是个很优雅、生活品质很高的女人,她自己出身大家,父亲贵为省委书记,他丈夫也是一位年轻有为的领导干部,所以,她三十多岁了,还不想生儿育女,她工作能力很强,工作业绩很突出,也很得发改委领导的器重,但在工作之外,又喜欢高端优雅的生活,喜欢穿名牌高档衣服、喜欢上高档休闲娱乐场所,她的朋友圈子,也都是一些高官后代、富豪大款、社会名流、影视明星,据说,鹿念紫因为长得漂亮、气质优雅,年轻时很想在演艺圈发展,读大学时还出演过一部有名的青春偶像电影的二号女主角,可惜,她的父亲和爷爷坚决不许她从事演艺事业,她只好转而进入国家机关,并顺利地升到了正处级的职位,正因为她从小就有演艺天赋和当演员的梦想,所以,她现在的朋友圈子,以演艺圈的人最多,有几个很著名的女电影明星,比如李诗韵、范鹤云、杜莹莹等,都是她很要好的闺蜜,至于她的性格,很多人说:她继承了她父亲的优点,性格比较强势,但是非常仗义,心地也很善良,如果初次见到她的人,会觉得她很有点傲气,但是交往久了,就会知道她这个人其实很好打交道。”

叶鸣听石星侃侃而谈,毫无滞碍和停顿,心里暗暗佩服,说:“石局长,看來你为了争取鹿主任的支持,确实是做了大量的工作啊,能够把她的情况了解得这么详细,那是要花一番大功夫的。”

石星有点得意地笑了笑,说:“叶局长,不瞒你说:因为了解了鹿主任的习性和爱好,所以,我们在给她准备礼物时,也做了精心的挑选,我相信,只要她答应见我们,对我们的礼物是会很高兴的。”

叶鸣忙问道:“石局长,你们给鹿主任带的是什么礼物,又怎么知道她会很高兴。”

“因为知道她很爱名牌高档衣服、爱各类名牌化妆品和香水,所以,我们专程到京城一个貂皮大衣专卖店,定制了一件由独联体某国原装进口的紫貂皮大衣,是野生紫貂皮制成的,而且都是以母貂皮做原材料,毛色光泽,质地柔软,看上去非常华贵、非常漂亮,价格是那个店子里所有貂皮大衣里面最贵的,鹿主任是内行,她只要一看这件貂皮大衣,就会知道它的价值;其次,我们还到一个品牌香水店,买了六瓶克莱夫基斯汀香水no.1系列的限量版,名叫“皇家尊严”,每一瓶500毫升,六瓶合计近7万美元,这种香水由白色檀香、印度茉莉、德国玫瑰等共170种花精心提炼而成,复杂的合成过程耗时六个月,产生的香味精致、回味悠长,而且这款香水的瓶子也出自水晶世家巴卡莱特,瓶口镶嵌的金项圈是用5克拉白钻装饰打造的,这两样东西,我估计鹿主任会非常喜欢。”

叶鸣有点疑惑地说:“沈书记、石局长,鹿念紫是鹿书记的女儿,从小应该家教很严,你们给她带的这些东西,都是名贵奢侈品,价格不菲,她敢不敢要,会不会出什么事。”

沈佑彬毕竟是县委书记,不好说什么,石星却哈哈一笑,说:“叶局长,你多虑了!你应该也知道:每年到了春节之前,县市去省里给领导拜年、省里去京城给领导拜年,早已经蔚然成风,你说:既然是去给领导拜年,不带点土特产之类的礼物,像样子吗,这都是公对公的事情,虽然认真追究起來,这是违纪,也可以算是单位行贿,但实际上,你看到又有几位领导是因为这样的送礼行为而得到查处的,所以,这只能说是一种潜规则,像鹿主任这种权力很大的部门的负责人,这种现象应该是见得很多的,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題。”

叶鸣想了想,觉得石星所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而且在两节期间,下级给上级有关部门和领导送礼拜年,也确实是经常有的事情。

这种现象在明清两代,还有两个专门的词语称呼,分别叫“炭敬”、“冰敬”:每当冬日降临,各地官员以为京官购置取暖木炭为名,纷纷向自己的靠山孝敬钱财,此谓“炭敬”;夏日來到,又有个为京官消暑降温的名堂,再次献礼孝敬,此谓“冰敬”,实际上,“冰敬”“炭敬”就是夏冬两季向上司行贿的别称,但是这种行贿,既不提到“钱”“财”二字,无丝毫铜臭之气,又兼有体贴入微之意,令人感服,这就是当时官场的“潜规则”。

而现在,利用“两节”时机,各地官员到上级部门和领导家里拜年,其实就是缴纳“冰敬”、“炭敬”的意思。

当天下午,沈佑彬、石星和叶鸣就赶到省城,坐晚上八点的航班,在十点多到达首都机场,在那里,已经有先行到达的县委办和发改局的工作人员在接机。

第二天,沈佑彬带着叶鸣和石星來到国家发改委,打了个电话给鹿念紫,想请她接见一下,却被鹿念紫一口拒绝了。

第四百零八章 进京

那些先行到达京城打前站的工作人员告诉沈佑彬: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和那个在发改委工作的老乡联系,也请他吃了几顿饭,这个老乡在发改委只是一个副处长,而且不在老工业基地振兴司,所以只是认识鹿念紫,却和她沒有深交,根本约她不出來。

而且,据这位副处长说:这次评审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在发改委有一个机动指标,新冷县完全有机会争取,但前提是必须获得鹿念紫的首肯,要她向上面申报才行。

但是,鹿念紫认为新冷县目前的资源还沒有到完全油尽灯枯的地步,现有储存的煤炭、锑矿、石墨矿以及其他有色金属矿,完全可以支撑新冷再高速发展五到十年,所以,她倾向于把新冷列为第三批资源枯竭型城市。

但这样一來,新冷在近几年就得不到财政部和省里的转移支付资金和扶住资金,也得不到相关扶持政策,想要发展转型产业,只能靠自力更生,对新冷的经济发展实为不利。

而且,对沈佑彬來说,最关键的一点是:如果在自己任期内沒有办成这件事,自己这两年的政绩就确实乏善可陈,要想竞争k市副市长,就沒有可以值得夸耀的政绩资本……

因此,当他听说国家发改委还有一个资源枯竭型城市的指标、且这个指标新冷可以争取后,心里既高兴又着急,便连夜在宾馆召集相关人员开会,请大家献计献策,看要通过什么方式才能接近鹿念紫,并说服她将新冷的申报资料报送上去。

石星说:“沈书记,我们既然把叶局长请來了,明天干脆要他直闯国家发改委,找到鹿主任的办公室,和她当面说说他和鹿书记的关系,或者,要叶局长直接和鹿书记联系,请他出面帮帮忙,给鹿念紫主任打个招呼,就说新冷也是天江省的,请她关照一下,只要不和资南市的申报发生冲突,我估计鹿念紫会听鹿书记的话,给新冷一个向上申报的机会。”

沈佑彬摇了摇头,深思熟虑地说:“石局长,你说的这两种方式,目前都还不大妥当,也沒有到这个地步,我们此次把小叶请來,是以防万一的,你想想:假如小叶明天不经鹿主任许可,直接闯进她的办公室,首先就给她落了一个不礼貌的印象,说不定不给小叶说话的机会,就把他赶出來了;

“其次,鹿书记日理万机,他和小叶虽然关系不错,也很欣赏他,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去向他开口求援,否则,有可能会给鹿书记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认为小叶不懂事,所以,小叶的作用,只是在我们找到了鹿念紫之后,适当地和她提一提小叶和鹿书记的关系,拉进一下彼此的距离,当然了,如果最后到了实在无法接近鹿念紫主任的时候,我们也可以请小叶试着找一下鹿书记,但那是沒有办法的办法,不到实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我们不能用这一招。”

其实,就连石星都沒想到:沈佑彬把叶鸣叫到京城來,帮忙办理资源枯竭型城市申请只是一个借口,他的真实目的,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和他套套近乎,联络联络感情,以后在自己面临提拔机会的关键时刻,就可以找他出面,和鹿书记或是李书记打个招呼,让自己顺顺利利地升上副市长位置。

所以,他实际上对叶鸣在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过程中,能否发挥作用,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也不想让他给鹿书记打那个求援的电话,以免鹿书记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

因此,在京城的这几天,他拒绝了石星给他单独安排的房间,特意让叶鸣和他一个套房睡,还美其名曰“节省开支”……

石星见自己提出的建议被沈佑彬否决,有点着急地问:“沈书记,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接近鹿念紫主任,现在很快就要过年了,我们争取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听说,春节一过完,发改委就会宣布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名单,到那时,我们做什么都來不及了。”

沈佑彬沉吟了一下,眼睛瞟着叶鸣,问道:“小叶,你对这里的情况也已经了解和掌握了,你是个心思很灵动的人,有沒有想到什么攻破鹿念紫主任这座堡垒的妙计。”

叶鸣笑了笑,摇摇头说:“沈书记,你们这些领导都束手无策,我这个完全沒有这方面经验的门外汉,哪里会有什么妙计,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我们可以采取迂回侧击的战略,不要正面去接触鹿主任,而是从她的亲人、朋友那里入手,一点点地渗透到她的核心圈子里去,然后一鼓作气攻破她,因为我觉得:鹿念紫主任虽然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很难攻破,但是,她总有玩得好的朋友或是亲戚,而她的这些亲戚或是朋友,因为和我们沒有业务关系,相对來说,不会那么警惕,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会容易接近一些,也容易攻破些,只要把她的某个关键的朋友或是亲戚攻破了,然后让这位朋友或是亲戚出面,介绍我们和鹿念紫主任一起吃饭或是玩耍,再趁机把要送的东西送给她,把该提的要求提出來,我估计那样的效果,可能比硬碰硬地去直接找她要好些。”

沈佑彬听完叶鸣的话,眼前一亮,说:“对啊,小叶讲的确实有道理,我们可以先花点时间和功夫,去找一个鹿念紫主任的要好的朋友,争取和她(他)混熟,让她给我们约鹿主任出來,那样就容易多了,石局长,经过你们的了解,鹿念紫主任玩得最好的朋友是谁,那位朋友是什么背景,有些什么兴趣爱好。”

石星思索了一下,说:“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和鹿念紫主任最亲近的,是她的小姑子张嫣,两个人平时沒事的时候,总爱在一起逛街或是进会所、进茶馆,这个张嫣,就是这两年红透半边天的电视《爱在春天》的那位女主角,号称新一代清纯玉女,我估计,如果能有关系搭上张嫣这根线,让她去约鹿念紫出來,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第四百零九章 清纯玉女

石星此言一出,房间内的人都大吃一惊:这个张嫣,现在在娱乐圈内可是鼎鼎有名。

房间内的人几乎都看过张嫣主演的电影或是电视剧,尤其是新近很火爆的那部《爱在春天》电视剧,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看过一些,都对张嫣扮演的那个爱得很痴情、爱得很无奈的主角印象非常深。

如果单从从长相上看,张嫣雪肤玉肌、杏眼桃腮、身材苗条、凹凸玲珑,很有点像刚出道时的台湾著名明星王祖贤,确实配得上清纯玉女的名号。

但是,与此同时,网上和报刊杂志上对她的负面报道也很多,有一段时间甚至是铺天盖地:有的说她在银幕和荧屏上是清纯玉女,在实际生活中却是浪荡“欲女”;有的说她谈男友时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今天和这个富豪谈,明天又和那个大哥睡,是个典型的“朝三暮四女”;有的说她喜欢豪赌,甚至参加地下黑拳的赌博活动,输得最多的一次,在一场黑拳比赛中输掉了一千万;有的说她当初出道时,是靠与导演潜规则上位的,甚至把那位导演的名字都人肉了出來;更有甚至,还有人说她曾参加过一个在某海滨城市举行的臭名昭彰的“阳光盛宴”**派对,三天就靠卖身赚了六百万元……

总而言之,这个张嫣,目前是国内最有名、吸金能力最强、也最会挥霍、毁誉也最多的一线明星。

叶鸣等人谁也沒想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国内第一红星,居然会是鹿念紫的小姑子……

沈佑彬听完石星的介绍后,皱了皱眉头,有点不满地说:“张嫣是现在国内最有名的影视剧明星,别说是我们,只怕地方上的副省长來京城,也不一定能想见就见到她,你给我找出这么一个大牌明星出來,这不是比见鹿念紫主任还要难上几分吗,再说了,像她这样的大明星,我们带过來的礼物,有哪一件是能入她的眼的,你说了不跟沒说一样吗。”

石星脸一红,嗫嗫地说:“沈书记,我只是就事论事,告诉您鹿念紫主任和谁玩得好,据我所知,鹿念紫主任外表随和大气,但内心设防极严,平时虽然也和她小姑子到那些高端会所和其他娱乐场所去玩,但仅限于交际应付,轻易不和那些会员和大款名流交朋友、结闺蜜,所以,能够和她说上话并搭上关系的,估计就只有这个张嫣,其实,叶局长刚刚的那个提议,我们也早就想到了,也想去找鹿念紫主任身边的人约她出來,但是找來找去,我们就只发现了一个张嫣,而这个张嫣,我们是沒有办法接近她的,更不可能攻破她,所以,这事情到现在还是原地踏步、毫无进展。”

叶鸣一听石星的话,脸一红,露出了一丝惭愧之色:自己刚刚还以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沒想到人家早就想到了,并且试过了,只不过,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沒有当场说穿而已。

而且,以沈佑彬的精明,他不可能会想不到这个石星他们都已经实行了的“迂回侧击”的办法,但是,刚刚自己在说出这个主意时,沈佑彬脸上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好像自己是提了一个很好的建议似的,当时自己还有点得意,现在看來,其实那只是沈佑彬对自己的一种善意的鼓励,为的是让自己高兴一下而已……

想至此,他心里觉得有点沮丧,觉得自己在官场上,确实还沒有入门,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自己去慢慢揣摩、慢慢学习……

此时,沈佑彬等人都觉得暂时沒有什么好的办法去接近鹿念紫,脸上都露出了苦恼的神色,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就在这时,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是夏楚楚的。

这一段时间,夏楚楚基本上每隔两天打叶鸣一个电话,在电话里也不聊什么具体的事情,就是喊他几句“乡巴佬”,问一问“最近还好吗”之类毫无意义的话,然后便把电话挂断,用她自己的话说:这是为了保持两个人不断线,让叶鸣这个乡巴佬记得省城还有她这个“女朋友候选人”……

叶鸣估计夏楚楚今晚又是一个这样的无意义的电话,所以在按下接听键后,就压低声音说:“楚楚,我现在在京城,而且正在开会,这电话是长途加漫游,如果沒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夏楚楚却不理睬他,不满地说:“乡巴佬,你进京了,居然也不和我说一声啊,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了,打个电话还要计算话费,像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要是沒话费了,我明天给你冲一千块钱好不好,真是的,。”

叶鸣见沈佑彬和石星等人都在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起來,说:“楚楚,你别闹了好不好,我真的正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不,等下我给你打电话过來,好不好。”

说着,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沈佑彬原來不知从谁的口里,得知叶鸣和省电视台的夏楚楚关系不错,现在听他口里喊出“楚楚”两个字,心里不由一动,在叶鸣挂断电话后,忽然问道:“小叶,冒昧地问一句: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不是省电视台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夏楚楚。”

叶鸣的脸一红,点点头说:“沒错,是夏楚楚。”

房间里的人都不知道叶鸣和夏楚楚有这层关系,听他刚刚在打电话时,一幅很不耐烦的表情,并且不等对方回话就挂断了电话,还以为是他一个什么不重要的朋友,沒想到却是大名鼎鼎的夏楚楚,眼里全都流露出艳羡和不可思议的神情,觉得这个叶鸣也未免太牛皮了一点,居然对夏楚楚是那种态度,,要知道,在这房间里的十几个人当中,最起码有一半以上是夏楚楚的粉丝。

沈佑彬此时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脸上露出兴奋和希冀的神情,问叶鸣道:“小叶,你再打个电话给夏楚楚小姐,问她认不认识张嫣,你要知道:像张嫣这样的大明星,可是经常会去天江电视台录访谈或是综艺节目的,说不定夏楚楚就跟她很熟呢。”

第四百一十章 绝代双娇

叶鸣听沈佑彬要他再打电话给夏楚楚,问她认不认识张嫣,心里也是一动:对啊,楚楚和张嫣都是娱乐圈的大牌明星,而且天江电视台的娱乐综艺节目在全国是最超前、最有名的,很多明星演员都以能到天江卫视接受访谈为荣,说不定,这个张嫣就去过天江电视台接受过访谈,或者是参加过该台的什么综艺节目呢,那样的话,估计她可能会和天江电视台综艺节目的“一姐”夏楚楚有过交往,说不定关系还很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要通过夏楚楚联系上了张嫣,让她带自己和沈书记等人去和鹿念紫见上一面,自己这一趟來京城,就不算白來了,也就对得起沈书记他们每天好饭好菜地招待自己的热情了……想至此,他赶紧回拨了夏楚楚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夏楚楚就在那边嚷了起來:“乡巴佬,算你懂味,还知道回拨过來,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话都沒说完就挂我电话。”

叶鸣陪笑说:“楚楚,刚刚我要和领导商量一件事,所以暂时挂了你的电话,我现在不是回拨过來了吗,对了,楚楚,我想问你一个事:你认不认识张嫣,就是主演那部《爱在春天》的电影的那个演员。”

夏楚楚一愣,忽然间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來,边笑边说:“乡巴佬,你问她干吗,你是不是在京城见到她了,我可警告你啊:那是个极度疯狂的毛丫头,闯祸不怕天大的,你千万别去招惹她。”

叶鸣听她这样说,心里一阵惊喜,同时又有点纳闷:夏楚楚自己就已经够疯狂的了,她现在居然说张嫣是个“极度疯狂”的毛丫头,言下之意是张嫣比她更疯狂,这个张嫣得疯狂到什么程度才能得到夏楚楚如此的评价啊。

为了弄清楚夏楚楚和张嫣的关系,叶鸣问道:“楚楚,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认识张嫣的。”

“我怎么认识张嫣的,乡巴佬,你知道我是哪里毕业的吗。”

叶鸣答道:“你是珠江戏剧学院毕业的,这个你和我说过。”

“对呀,你可以去百度一下张嫣的简历,看看她是哪里毕业的。”

叶鸣恍然大悟:“楚楚,你和张嫣是大学同学,是吗。”

夏楚楚在那边得意地一笑,说:“我跟她不仅是大学同学,还是一个年级、一个系、一个班、一个宿舍的,我们当时学的都是表演,只不过,我毕业后沒有去演戏,而是做了主持人,告诉你:我和张嫣当时可是我们珠戏表演系的两朵花,号称绝代双娇,这一下,你该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了吧。”

夏楚楚这句话沒吹半点牛皮:她和张嫣在珠江戏剧学院读书时,确实是她们那一届表演系里面最漂亮的两朵花,而且,她们两个人的相似点非常多:都是官宦子女,长相都很清纯靓丽,性格都很活泼开朗,说话行事都是直來直去、疯疯癫癫,对追求她们的男生从不假以辞色,有时候还要调侃取笑人家一番。

因此,当时珠江戏剧学院的那些男生,对这两个说疯不疯、说痴不痴的萝莉小妹是又爱又恨,因此,便给她们取了一个很贴切的绰号:“绝代双椒”,意思是她们两个人都像那些红艳艳的辣椒一样,看上去光鲜漂亮,吃下去却辣得人眼泪长流。

夏楚楚和张嫣却不知道最后那个字是辣椒的“椒”字,还以为是娇艳的“娇”,心里都很得意,对这个绰号也很满意,于是逢人便说她们是珠戏的“绝代双娇”,而且,她们两个人居然到毕业后,也沒有搞清楚这个绰号的真正含义,所以夏楚楚此刻还对叶鸣说了出來……叶鸣听夏楚楚说她和张嫣是这么好的关系,不由喜出望外,赶紧说:“楚楚,那你打个电话给张嫣,介绍我和她认识一下,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请她帮忙。”

夏楚楚听他语气中满是兴奋和惊喜,忽然警惕起來,用戒备的语气问道:“乡巴佬,你有什么事情要她帮忙,你到底在京城干吗,你要见张嫣,是不是想去沾她大明星的光,我可警告你:张嫣是我的铁杆姐妹,我们在学校时就是形影不离的,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哼哼。”

在夏楚楚心目中,叶鸣就是一个浑身都充满了魅力、人见人爱的当代潘安,对他与任何女孩子交往,都充满了戒备之心,所以,即使张嫣是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她还是怕她把叶鸣引诱了去。

叶鸣听她话语中满是警惕和醋意,有点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姑奶奶,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一个新冷县的乡巴佬,敢到京城天子脚下來追求女明星,那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吗,实话告诉你:我是因为公事要找她,而且非常紧急,所以,请你务必介绍我和她认识一下,最好是说服她给我们帮帮忙。”

然后,他就把这次新冷县來京城申报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鹿念紫拒不接见、沈书记想采取迂回侧击的方法请张嫣约鹿念紫出來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她听。

夏楚楚听说是这么回事,心里这才释然,但她仍有点不放心,便对叶鸣说:“我打电话介绍你见张嫣可以,但是,我在电话里得明确和她说明: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所以要请她帮忙,而且,你在和她见面后,不许否认你和我的男女朋友关系,最好还要事先跟她申明,哼哼,张嫣那鬼妹子我最清楚:虽然跟我是好姐妹,但在学校时,什么都要和我竞争,我有什么好东西,她也非得拥有不可,她现在见你是我男朋友,说不定就会出手和我争抢,这是她的一大爱好,所以,你这个乡巴佬一定要有原则,要坚守底线,绝不能被她的魅惑了,更不能跟她搞什么暧昧,听明白了沒有。”

叶鸣听她啰啰嗦嗦一大通,归根结底还是不放心自己和张嫣去交往,心里对她这个荒唐的想法觉得有点搞笑,但为了让她帮忙,只好满口答应下來,

第四百一十一章 鄙视

夏楚楚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叶鸣好一通后,这才挂断他的电话,拨通了张嫣的手机。

张嫣此时正和几个阔太太在打麻将,见是夏楚楚的电话,便按下接听键,边抓麻将牌边懒洋洋地问:“楚劣货,今晚沒有录节目,这时候别找我聊天啊,我输了几万了,想扳本呢。”

她和夏楚楚联系较多,平时都互称“劣货”,所谓“劣货”,是南方方言,是对那种不听话、脾气暴躁、性格叛逆的男女的统称,张嫣是北方人,本來不会说这句话,但在学校时跟着夏楚楚学会了这句话,在两个人互相调侃时便互称对方为“劣货”。

夏楚楚哼了一声,批评她说:“嫣劣货,你现在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了啊,只要你沒有外出拍片,我十次打你电话,你九次都在牌桌上,而且每次都说输了,你哪里有那么多钱输,我知道你拍戏很赚钱,可那也是辛苦钱啊,这么白白地送给了别人,有什么意思,真是的,。”

张嫣不待她说完,就嗤之以鼻地说:“去去去,你有话就讲、有屁就放,别跟我啰啰嗦嗦讲你的大道理,听着顶烦人的。”

说话间,她又放了对家一炮,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夏楚楚被她噎了一下,也不生气,笑了笑说:“你这个二货,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跟你关系好,我才懒得管你这破事呢,你也不去看看网络和报纸杂志上关于你的那些报道,一条比一条恶毒,一条比一条脏污,我都看不过眼了,所以说,你还是得收敛一点,不能我行我素、一意孤行,我知道你等下又会给我來那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可你要想清楚: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你的每一点瑕疵,都会被人无限放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狗仔和所谓新闻人的德性,他们巴不得你每天都出一点脏污的事,好给他们多一点谈资,你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要顶风臭千里了,你明不明白。”

夏楚楚比张嫣大半岁,在学校时就以姐姐自居,经常苦口婆心地教育行事说话比她还要出格的张嫣,这种习惯至今沒改,因此,她一接通张嫣的电话,听说张嫣在打麻将,就开始履行“姐姐”的职责,唠唠叨叨地劝说起她來,差点儿忘了叶鸣嘱咐她的正事儿。

张嫣早就习惯了她婆婆妈妈的絮叨,所以根本就不理睬她,左手把话筒贴在耳边听着她说话,右手飞快地抓牌出牌,对她的劝说不置一词。

好不容易等夏楚楚歇下來想喘一口气了,张嫣才心不在焉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楚楚大美女,小女子受教了,如果沒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夏楚楚这才想起此次打电话的目的,忙说:“你先别挂电话,我还有事跟你说,我男朋友现在到了京城,他有事情找你,想请你给他帮个忙,你明天有空吗,你约个时间,我让他來见你。”

张嫣一听夏楚楚找了男朋友,而且來了京城,顿时來了兴趣,牌也不抓了,双目放光地问:“真的,你找了男朋友了,哈哈哈,你给我老实交代:他是干什么的,是富豪公子还是高官子弟,长得俊不俊。”

在她心目中,像夏楚楚那样心高气傲的女孩子,一般的人她是看不上眼的,既然她说这个人已经是她男朋友了,那么他要么是亿万富豪之子,要么是社会精英人士,要么就是什么高官后代,但绝对不会是演艺圈的人,,因为夏楚楚多次说过,她这辈子绝不会找演艺圈的人做男朋友和丈夫,原因是演艺圈里沒有一个好男人,都是些花花公子、浮浪子弟,每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

夏楚楚听她首先就圈死了自己男朋友的身份,认为不是富豪之子就是官二代,心里很是不满,说:“张嫣,我可不像你,成天想找什么官二代、富二代的,我只想过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生活,告诉你:我男朋友既不是总经理、董事长,也不是什么高官后代,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是我们省一个县城的地税局干部,他现在來京城,就是陪他们县里的领导到国家发改委,想去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这个事情归你的嫂子管,所以,他们想要你约你嫂子出來吃顿饭,向她汇报一下他们县里的实际情况,怎么样,这个忙你还是要帮吧,你也不要费多大的力气,就是动一动嘴巴的事情,如果你这次帮到了他,下次你來天江电视台录节目,我再请你吃饭,感谢你,好不好。”

张嫣一听夏楚楚说她的男朋友只是一个小县城的普通公务员,立即失去了继续八卦下去的兴趣,一边继续抓牌出牌,一边调侃她说:“楚大美女,你该不是看自己年纪大了,得了渴嫁症,便病急乱投医,随手抓一个男的,就准备和他订婚结婚了吧,一个小小的公务员,而且还不是你们省城的,他就是长成了一朵花,才如子建貌比潘安,也配不上你这个鼎鼎大名的明星主持人啊,真不知你那脑袋是怎么想的,是被驴踢了还是塞了一脑袋棉花,我看,下次我得來一趟天江,带你去精神病院看一看。”

夏楚楚和张嫣两个人,平时本來就经常这样互相讽刺、互相调侃的,两个人也从來沒有为此计较过。

但是,今天张嫣在说起叶鸣时,那种鄙夷不屑的语气,却彻底激怒了夏楚楚。

当张嫣最后一句话还沒落音,夏楚楚就在电话里咆哮了起來:“张嫣,你给我住口,你的脑袋才被驴踢了呢,你懂什么是爱情吗,你懂什么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吗,告诉你:我和我男朋友,就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小公务员,但是,我敢说:比起你交往过的那些什么高官子弟、富商大贾,在人品和能力方面,他要强一万倍还不止,不信,你自己找一个你曾经交往过的男朋友出來,和他比试比试:要比文的,可以让他们写文章、搞演讲;要比武的,可以让他们打一架,到时候,保准让你们输得服服帖帖。”

第四百一十二章 翩翩美少年

张嫣听夏楚楚忽然像只母老虎一样,在电话里咆哮不已,不由吓了一大跳,忙陪笑说:“楚楚,我说着玩的呢,你怎么认真了,我相信你的眼光不会错,也相信你的情郎是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好不好,这样吧:明天我正好有空,你要他中午十二点赶到金鼎大酒店,我在门口等他,你把我的电话告诉他,中午要他和我联系,对了,你还得叮嘱他:我见他可以,但是跟他一起來的那些什么县委书记之类的官员,我是不见的,就他一个人來就行了。”

夏楚楚听她这样说,这才消了点气,但仍是余怒未消地说:“张嫣,我可告诉你:我男朋友是个很傲气的人,也是个顺毛驴:你对他客气,他也会对你客气;你如果触犯了他,天王老子他也敢得罪,所以,你最好对他客气一点,如果你还像今晚和我所说的那样,说一些看不起他的话,到时候他可能会噎得你翻白眼,你如果被他呛了,可别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

张嫣沒想到一向高傲自负的夏楚楚,对她现在这个男朋友却如此体贴、如此上心,心里有点好笑,便笑着应道:“好啦,好啦,你别再唠叨了,我知道你男朋友是块宝,轻易碰触不得,我明天把他当祖宗供着,请他吃饭,请他唱歌,请他去京城到处玩,好不好。”

夏楚楚和张嫣谈好后,便打了叶鸣的电话,将张嫣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让他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到金鼎大酒店门口去和她会合,但是只能他一个人去,不许带其他的人。

叶鸣听夏楚楚已经和张嫣约好了见面的时间,不由心花怒放,由衷地感谢说:“楚楚,谢谢你,如果我们这事成功了,你不仅是帮了我们的忙,也是帮了新冷县五十万人民的忙啊,回來后,我一定到省城來请你,想要我请什么都行。”

夏楚楚心下得意,口里却笑骂道:“死乡巴佬,你别把我扯到什么新冷县五十万人民身上去,要不是因为你,别说是五十万人民,就是五千万人民,也不关我的事,你记住啊:回來要到省城來请我,到时候,你可得听我的安排,我说怎么样,就得怎么样,不许耍赖,听明白沒有。”

“明白。”

叶鸣双腿一并,在电话里很响亮地回答道。

房间里的人此时都明白过來了:那个夏楚楚,绝对和叶鸣不是一般的关系,尤其是当他们听说张嫣明天要单独和叶鸣吃饭后,更是羡慕得口水直流。

沈佑彬听叶鸣说张嫣只允许叶鸣一个人去和她见面,知道她们这种大牌明星都是这种目中无人的脾性,也不以为忤,笑了笑说:“小叶,还是你面子大啊,不过这样也好,你和张嫣两个人吃饭,很多事都好说一些,可以避免很多尴尬,不过,你明天去见她,也不能空手去,我看,明天上午我们还是去给她买六瓶限量版的克莱夫基斯汀香水,她们是演员,脸面很重要,对香水这样的礼物,应该是很喜欢的。”

叶鸣点点头说:“听楚楚说:明天是张嫣请我吃饭,不要我买单的,能给她带点礼物去,那最好,否则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叶鸣准时赶到金鼎大酒店,站在酒店大堂门口等张嫣。

因为经常在网上和报刊杂志上见到过张嫣的照片,叶鸣有把握认出她來,所以他事先并沒有打电话和她联系。

可是,在等了将近一刻钟之后,张嫣却还沒有來。

叶鸣有点忍耐不住了,便掏出手机,拨通了张嫣的号码。

手机彩铃响了很久之后,里面才传來一个懒洋洋的困倦的声音:“谁呀。”

叶鸣听她那慵懒的声音,好像还在床上睡觉,不由张大了嘴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夏楚楚明明和她约好12点在金鼎大酒店会合的,她怎么还在睡觉。

为了不得罪她,叶鸣勉强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和颜悦色地说:“张小姐好,我是叶鸣,从天江省过來的,昨天夏楚楚小姐和你约好,今天中午我们在金鼎大酒店吃饭的,现在已经十二点一刻了,我见张小姐还沒有來,所以打个电话问一下。”

张嫣在电话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好像恍然大悟般说:“哦哦,对了,我差点忘记这事了,你就是楚楚的男朋友是吧,对不起,我昨晚打牌打到凌晨五点,所以睡过了头,你等一下啊,我很快就过來。”

叶鸣平时是个很守时、很守信的人,现在碰到张嫣这种人,心里虽然很恼火,可是现在要求她办事,也只能把气咽在肚子里,眼巴巴地站在酒店门口等着张嫣大驾光临。

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直到快一点半了,张嫣才梳妆打扮好,开着一台宝马车赶到了金鼎大酒店。

叶鸣此时已等得满肚子火气,可是在看到戴着墨镜的张嫣后,还只能强颜欢笑,笑眯眯地上去迎接她,并和她打了一个招呼。

张嫣在叶鸣和她打招呼时,停下來把墨镜摘下,偏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眼里渐渐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在昨天晚上和夏楚楚通电话时,从夏楚楚那种袒护叶鸣的语气中,她就猜出她那个男朋友应该长得比较俊,因为她很清楚:夏楚楚和她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外貌协会”会员,评判男孩子的标准,首先就是他长得帅不帅、有沒有优雅的气质和迷人的风度。

但是,她沒想到:面前的这个男孩子,竟然俊朗得超出了她的想象,只见他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挺拔伟岸,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剑眉入鬓,目若朗星,一头略微有点蜷曲的头发,满脸真挚热情的笑容,,令人一眼看去,顿时生出一股如沫春风的舒爽的感觉……张嫣在演艺圈厮混多年,见过的俊男靓仔不计其数,但是,那些人很多都是徒有其表,沒有什么实际的内涵和气质,而面前这个翩翩美少年,却不仅俊朗阳光,而且看上去质朴自然,热情亲切,令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亲近感……

第四百一十三章 皇家尊严香水

叶鸣见张嫣一直在像看一个稀有动物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心里微微有点尴尬,便说:“张小姐,我们先上去吧,你预定了包厢沒有,如果沒有预定,只怕这时候沒有包厢了。”

张嫣这时候才从那种怔怔的状态中回过神來,把手里的墨镜在指尖转了两圈,脸上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说:“叶先生,包厢我是早就订好了的,不要着急,我问你个问題:你和楚楚是什么时候确立恋爱关系的,应该沒有多久吧,否则的话,我应该早就知道了。”

叶鸣脸上显出一丝尴尬之色,半响才含含糊糊地答道:“沒有多久,也就是两三个月之前的事……对了,张小姐,楚楚和你说了请你帮忙的事吗,你什么时候可以约鹿念紫主任出來。”

张嫣一边带着他往酒店里面走,一边说:“我嫂子昨天出差去了,要三天后才能回來,等她回來再说吧。”

叶鸣本來想今天就让张嫣约鹿念紫出來,沒想到她却出差去了,心里微微有点失望。

张嫣一直在观察他的脸色,见他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便说:“叶先生,我可要事先给你打支预防针:我嫂子人很好,但原则性很强,我虽然是她的小姑子,平时关系也很好,但她不一定会在这种公事上买我的帐,所以,到时候我只负责把她约出來,至于你们县里的事情她愿不愿意帮忙,那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叶鸣忙说:“张小姐,这个我们知道,只要你能够把鹿主任约出來,就是帮了我们大忙,其余的事情,就不要你管了。”

张嫣点了点头,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顽皮的神色,说:“还有,你们要我帮忙,也是有条件的:在我嫂子回來之前的这三天内,你要陪我干一些事情,楚劣货一直说你文武全才、出类拔萃,我倒要看看她的眼光到底怎么样,你是不是和她所吹嘘的那样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所以,这三天内,你必须做到我随叫、你随到,不得推诿找借口,否则,我就不给你帮这个忙。”

叶鸣听她那种刁蛮和不容商量的语气,几乎与夏楚楚一个腔板,这才知道为什么她们关系会那么好,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他也不知道张嫣这几天会喊自己干什么事情,但是,现在又不可能拒绝她,所以,他只好点点头说:“好的,只要你不安排我去干什么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违法勾当,这几天我就听你的差遣,保证随叫随到。”

在包厢里坐定后,张嫣很随便地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红酒,直言不讳地对叶鸣说:“叶先生,这一向我手气背,老是输钱,又想自己投资拍一部电影,所以资金有点紧张,今天就不请你吃豪华大餐了,随便点几个菜吃饭咽酒,节省一分是一分,希望你别见怪,下次我投资主演的这部电影赚了钱,你和楚劣货來京城,我再请你们去西城的好客居吃几万块钱一桌的特色餐,好不好。”

叶鸣忙说:“张小姐,这次是我们请你帮忙,还是我來请你吧,你想吃什么,只管点,别客气。”

张嫣很豪气地摆摆手,说:“这个你不要和我争,两码事,你是楚楚的男朋友,第一次來京城,我再缺钱,也不能让你请我对不对,至于给你们帮忙的事情,我说过我是有条件的:这三天之内你必须听候我的差遣,只要你做到了,我保准给你把我嫂子约出來。”

叶鸣不好再说什么,想了想,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递给张嫣,笑着说:“张小姐,我们县委的沈书记,听说你肯帮我们的忙,心里很感激,在我來之前,特意请工作人员买了几瓶香水,托我带给你,并祝你永远青春美丽,请客的事我不跟你争,但这几瓶香水,是沈书记和我们这些來办事的人员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不要推辞。”

张嫣一边结果香水盒子,一边斜睨着叶鸣,“咯咯”笑道:“看不出啊,你年纪轻轻的,讲话很有一套啊,听了你这番话,这香水我不收也得收了,呵呵呵。”

在打开香水盒子之前,按照张嫣的想法,像沈书记、叶鸣这样从小县城來的干部,又是男同志,肯定对香水不大懂行,买來送给自己的,肯定也是那种几百上千块钱的中低档货色,所以并沒有多大的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才当着叶鸣的面把盒子打开,看完后跟他客气两句也就算了。

可是,当她打开那个普普通通的包装盒后,看到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的那六瓶香水时,眼睛顿时直了:只见这六瓶香水的瓶子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每个瓶子的口子上还镶嵌着一个金项圈,而在金项圈上,居然还镶嵌着一粒足有四五克拉的白色钻石,,单从这些香水的瓶子看,价格已经是不菲了。

再仔细一看香水瓶上的标签,居然是克莱夫基斯汀香水no.1系列的限量版,又名“皇家尊严”,,这款香水,是张嫣几次想买,又嫌太贵而沒有买的,她虽然平时生活很奢侈,但因为自己一直想创业,想有自己投资制作的电影或是电视剧,所以在奢侈的同时还是有点理性的。

比如像现在这款香水,她知道每一瓶的价格都在一万美金以上,这六瓶加起來,折合人民币,就将近五十万元,她自己是绝对不会去买的。

因此,在看清了这几瓶香水的品牌后,她眼里闪射出惊喜的光芒,嘴里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叶先生,沒想到你们沈书记这么慷慨大方,像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受之有愧啊。”

叶鸣笑着说:“张小姐,像你这样优雅漂亮的女孩子,就应该用这样高端品位的香水來衬托,这样才能相得益彰,我们沈书记也是很有品味的人,也知道你这位大明星,所以才特意为你选了这样一件礼物,只要张小姐喜欢就好。”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张嫣的烦恼

张嫣虽然平时听惯了奉承和表扬的话,对一些溢美之词早就有了免疫力,但是,当听到叶鸣赞扬她“优雅漂亮”,而且说她就应该用“皇家尊严”这样高端的香水來衬托才能相得益彰时,脸上还是露出了一点害羞的神色,媚眼如丝地瞟着叶鸣,笑道:“叶先生,你今天嘴唇上是抹了蜜吧,说出的话这么甜、这么动听,怪不得那个楚楚劣货要被你迷住了,你是不是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每天都说这样甜言蜜语的话。”

叶鸣摇摇头,也笑着说:“实话告诉你:我跟楚楚还真沒说过这样的话,你如果不信,可以去问问她,我和她在一起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互相嘲讽、互相挖苦,她一直都叫我做乡巴佬,很少改称呼的,哈哈哈。”

张嫣眼里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砸吧砸吧嘴巴,说:“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看來,你和楚劣货感情已经很深了,都到了打情骂俏的地步了,这个死丫头,她还一直瞒着我呢。”

叶鸣见她理解错了,也不好再解释什么,只好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搓搓手掌。

在喝酒时,叶鸣见张嫣虽然一直在笑,但眉宇间似乎总有一抹淡淡的忧愁,好像一直在琢磨一件什么要紧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有时候,他端起酒杯敬酒,她竟然沒有反应,直到他重复一遍,她才受到惊吓般回过神來。

叶鸣记起她说要自己投资拍摄一部电影的事,便问道:“张小姐,你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为什么还想去投资拍自己的电影呢,那样风险很大啊,再说了,以你现在的演技和名气,做演员应该不愁接不到角色吧,片酬应该也很可观啊,你干吗要去冒那个风险呢。”

张嫣苦笑了一下,说:“叶先生,你是楚楚的男朋友,我也不瞒着你说吧:这个演艺圈,你也应该听说过,是个藏污纳垢、声名狼藉的地方,你应该也从网上和新闻媒体上看到过关于我的那些八卦新闻,那上面什么缺德损人的歪曲报道都有,居然还有人说我当初是靠跟导演潜规则上位的,还有人造谣说我参加了前不久在某海滨城市举行的那场臭名昭彰的所谓盛宴,说我三个晚上赚了好几百万元,这些谣言,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无稽之谈,却根本无从分辩,像这样的事情,你不理睬它还好,越想分辩,就越会传播得广,对自己的伤害也就越大。”

叶鸣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的,只是,这和你要投资拍电影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其实,在演艺圈,潜规则确实是存在的,我出道至今,也演过好几部电影了,有些电影导演或是投资方、制片商,就是想占女演员的便宜,要不是我死守原则,估计也已经被潜了好几回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虽然主演的电影有好几部都叫好又叫座,票房很不错,但投资方给我的片酬却并不高,有时候演一部片子的片酬,还不如那些二线女演员或是配角演员,为什么,就因为我不答应那些投资人或是导演的无理要求,他们就在片酬上卡我,压我的价,我如果不接受他们的价格,他们就威胁要换演员,所以,很多人都以为我演了几部很红的电影,肯定赚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其实我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叶鸣,说:“你现在知道我要自己投资拍电影的原因了吧。”

叶鸣点点头,说:“我有点理解了:你是想自己拉资金、自己组班子、自己当主演,拍一部好电影出來,既不受那些投资人和导演的胁迫和剥削,又可以藉此创立自己的一番事业,我说得对不对。”

张嫣欣赏地看着他,点点头说:“对,我就是这个想法,目前,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好的剧本,也联系了一个人品比较正、能力比较强的导演,另外,我还拉到了一部分投资,只是,目前投资的缺口还比较大,我们曾经做了一个预算,这部片子要完完整整地拍好,需要三千万元资金,目前,我拉到的投资是一千万,自己有六百万元存款,导演答应投资四百万元,刚好两千万元整,还差一千万元,所以,这几天我正在四处拉大老板來投资,前几天,我的经纪人何女士,给我联系到了她老家的一个煤老板,何女士说:那个煤老板对我非常倾慕,家里也非常有钱,一千万投资对他來说只是九牛一毛,只是,他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要我今晚陪他去喝一场酒,地点在西凤酒楼,如果今晚这场酒喝痛快了,他当场就开支票。”

叶鸣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说:“张小姐,你这样一说,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啊,投资就投资,这是互惠互利之事,一定要你陪他喝一场酒干吗,我听说:很多靠挖矿一夜暴富的富豪,素质都比较低,有点为富不仁,这个煤老板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怕有点居心不良吧,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揣测,也许那位老板就是仰慕你,想和你喝几杯酒,回到他们家乡后,好有一点炫耀的资本,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张嫣点点头说:“我也和你一样,一直有这种担心,因为何女士告诉我:那个煤老板明确提出來,喝酒时何女士不能跟着我去,所以我就很怀疑他的动机,我之所以说要你随时听候我的差遣,就是因为楚楚跟我说过:你不仅文才好,而且有一身好武功,所以,今晚我想让你假扮我的司机,陪我去喝酒,只是,我不知道你的酒量怎么样。”

叶鸣笑了起來,说:“我的酒量倒还可以,一两个人能够应付,只是,我有点奇怪:你这么大一个明星,怎么不雇佣一两个保镖,我看很多女明星出去,都是保镖开道,比国家领导人还威风,你要是也请了保镖,不就沒必要担心被什么人欺负了吗。”

第四百一十五章 心怀不轨

张嫣听叶鸣问她为什么不雇请保镖,笑了起來,说:“叶先生,你以为那些明星出去开演唱会时,为她保驾护航的保镖,都是她雇请的私人保镖,错了,我要是去哪里出席一个什么活动,举办方也会为我临时雇请保镖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被狂热的粉丝包围和纠缠,现在的保镖,动不动就是一万或是好几万的月薪,有几个明星请得起,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年轻女孩,如果身边老是跟着一个穿着黑西装、带着墨镜、杀气腾腾的保镖,像个什么话。”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叶鸣,嘻嘻一笑说:“不过,如果是像叶先生这样的帅哥愿意当我的保镖,我倒是非常乐意雇请,每月花几万块钱也值,带着你这样的帅哥出去,不仅有安全感,而且肯定会引來许多艳羡的目光,这样面子也有了,里子也有了,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可是,叶先生现在是政府官员,又是楚楚的男朋友,要不然,我倒是真的想雇请你这个文武双全、英俊潇洒的帅哥做保镖呢,哈哈哈。”

叶鸣有点尴尬地轻咳两声,一边用手里的勺子搅动面前盛汤的碗,一边转移话題问道:“张小姐,今天晚上几点去西凤酒家吃饭,你住在哪里,我什么时候去找你。”

“我住在西四环赤湖路东民巷东凯小区8栋1202室,你记一下这个地址,不过,今晚不要你去找我,我在五点半左右,直接开车到你们住的宾馆來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西凤酒家。”

叶鸣回到宾馆后,沈佑彬、石星他们正在焦急地等他回去,见他一进房间,沈佑彬等人便全都站起來,眼睁睁地看着他。

沈佑彬很急切地问:“小叶,怎么样,张小姐答应约鹿念紫主任出來吗。”

叶鸣点点头,说:“她倒是答应了,不过,鹿主任这几天出差去了,要三天后才能回來,而且,她还提醒我:鹿主任在工作上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她虽然可以把她约出來,但不一定能说服鹿主任帮我们。”

沈佑彬如释重负般嘘了一口气,说:“这个我们知道,只要她能把鹿主任约出來,就是大功一件,而且,只要张小姐愿意帮忙,她也是有能力帮我们办到这事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也要送她六瓶香水的原因。”

叶鸣有点糊涂地问:“张小姐只是一个演员,她为什么可以帮我们办成这事。”

沈佑彬笑了笑,说:“小叶,你别忘了:张小姐的哥哥张霖江,是鹿念紫主任的丈夫,也是财政部一位负责划拨资源枯竭型城市扶住资金的领导,如果鹿主任坚持原则,不想帮我们,她还可以去找她哥哥帮忙,她哥哥虽然是资南市的人,而资南市和我们县又有竞争关系,但是,如果要他去帮我们弄那个机动指标,不和资南市发生冲突,说不定张小姐就可以说服他,,毕竟,那是她的亲哥哥嘛,对不对。”

叶鸣这才知道沈佑彬为什么会花四五十万元在张嫣的身上,原來他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不由对他缜密的思维和深谋远虑的决策佩服不已。

西凤酒楼在西城区一条幽静的巷子里,是一栋红砖碧瓦、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筑,所有的廊柱和外粉饰都是红色,就像电视剧红楼梦里面的大观园。

这个酒家的老板是西京人,里面经营的都是西北特色菜,那个准备给张嫣投资的煤老板,是西北一个著名的产煤大县的一个村支书,发了财以后在西京买了几十套商品房,并结识了这个酒家的老板,所以他今天就把宴请张嫣的地点选在了这里。

这个煤老板姓郑,叫郑满娃,五十岁左右,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一口的西北土话,满口都是“饿饿饿”和“娃娃娃”,说话像放筒铳,震得整个包厢里都嗡嗡作响。

叶鸣跟着张嫣进去后,看到郑满娃那副五大三粗的样子,听到他豪爽大气的说话声音,还很有点好感,以为他是一位慷慨大度的西北汉子,应该好打交道。

可是,在聊了一阵后,他就发现:这个外表粗豪的煤老板,其实相当狡狯、相当精明,说话滴水不漏,而且一双色迷迷的眼睛,老是往张嫣那雪白的脖颈、鼓凸的胸部瞄,在和张嫣寒暄时,总说一些好像是开玩笑的挑逗的话语,不时还插上几个很荤的黄段子,说完这些段子后,他自己笑得前仰后合,但张嫣脸上却露出了羞恼的表情。

而且,叶鸣开始跟着张嫣进去时,郑满娃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对张嫣说:“张小姐,这位小兄弟是谁,我和何小姐说过的,是请你一个人吃饭,这位小兄弟怎么也进來了。”

原來,这个郑老板今天确实是心怀不轨:他自己带了两个马仔來,却要求张嫣只來她一个人,他的如意算盘是:自己这边三个人,轮番敬张嫣的酒,一直到把她灌醉,然后,他就和她谈条件,让她陪他睡一晚,要不就干脆做他的情人,他给她投资拍电影。

因此,当他看到张嫣还带了一个男孩子进來了以后,隐隐约约感到她似乎看穿了他的把戏,事先有所防备,所以才有点气急败坏地说了那几句不满的话……

张嫣听他说得粗鄙,毫不顾忌叶鸣的感受,便指指郑满娃身后那两个马仔,微笑着说:“郑老板,你不也带了两个兄弟來了吗,我只带了一个來,应该不过分吧,而且,这位叶先生是我的司机,他沒地方吃饭,所以我就带他进來了,再说了,郑老板说过要和我痛痛快快地喝一场酒,你们现在是三个人,而我如果只來一个,那对我这个弱女子來说,显然有点不公平,对不对。”

郑满娃无话可说,只好打了一个哈哈,便开始点菜。

因为这是个西京风味的餐馆,所以,郑满娃便点了西京十大名菜,分别是:鸡米海参、奶汤锅子鱼、葫芦鸡、口蘑桃仁汆双脆、枸杞炖银耳、酿金钱发菜、温拌腰丝、煨鱿鱼丝、三皮丝、羊肉泡馍,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丑态

张嫣的老家在天江省的资南县,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资南人,虽然她自小就跟随父母在部队生活,长大后又到了京城,但她家里还是常年吃辣椒,所以对这所谓的“西京十大名菜”根本就不感兴趣,在郑满娃点完菜后,她让服务员给她和叶鸣分别來一碟腐乳、一碟剁辣椒,以便等下好咽饭。

郑满娃首先要服务员开了三瓶“西凤酒”系列的“华山论剑”精装版酒,这种酒度数很高,但口感很好,喝下去时沒有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容易入口入喉,但后劲却很足,很容易醉人。

郑满娃之所以要选择这种中档酒,就是因为这种酒容易入口,像张嫣这样的女孩子,很容易上当,以为这种酒度数低,结果喝着喝着就喝醉了,他在西京所诱骗的几个女大学生,就是被这种口感很好的酒灌醉,然后在醉梦中被他**的。

叶鸣见他一开始就要服务员开了三瓶白酒,更加确定他心怀不轨,于是便抢先对郑满娃说:“郑总,今天张小姐身体不大舒服,不宜喝酒,如果郑总看得起我,今天我代替张小姐敬各位老板几杯酒,怎么样。”

张嫣本來正想说这几句话,见叶鸣抢先替她说了出來,心里感到一阵欣慰,一阵温暖,便笑吟吟地看了叶鸣几眼,眼睛里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郑满娃却把铜铃大的眼睛一瞪,摇动着他硕大的头颅,唾沫横飞地嚷道:“那可不中,饿今天是特意來请张小姐喝酒的,不是來跟你这娃较劲的,你瞎掺合啥,饿今天把支票带來了,只要张小姐这场酒喝痛快了,饿立即签支票,投资的事情就算搞定。”

说着,就真的从裤袋里抽出一本支票,啪地丢到桌子上。

张嫣看了看那本支票,知道今天自己不喝点酒,这笔一千万的投资很可能会泡汤,于是把银牙一咬,说:“好的,既然郑老板这么有诚意,支票都带过來了,那我也豁出去了,來,筛酒。”

叶鸣不知道张嫣酒量如何,心想她既然信任自己,把自己叫过來给她排忧解难,就要主动为她分担一点困难。

于是,他再次对郑满娃说:“郑老板,张小姐是位女同志,而且今天身体确实不舒服,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答应喝酒,这是她的意思,但我们都是男子汉,在这方面应该容让她一点,对不对,这样吧:今天各位老板敬她的酒,每三杯里面,我替她喝两杯,她自己喝一杯,同时,她回敬各位的酒,也是一样,而且,每代替她喝两杯酒,我自己还敬三位一杯,以表示我的意思,郑老板觉得意下如何。”

张嫣听他这样说,吃了一惊:他这种喝法,完全就是他以一当三,一个人与对方三个人拼酒,而这三个人都是西北大汉,酒量应该都不差,他受得了吗。

于是,她有点担心地望着他,轻声问道:“叶先生,你这样喝,受得了吗,不会喝醉吧。”

叶鸣微微一笑,说“沒事的,只要郑先生痛快,我喝醉了也值。”

其实,叶鸣是做了充分估算,才提出这个以一敌三的建议的:他刚刚看了一下,这种酒的度数是52度,不算太烈,以自己的酒量和身体素质,喝三瓶酒绝对沒问題,其次,他看出來了,郑老板和他带來的两个人,虽然都是身材魁梧,个个都是一幅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但每个人都脸色枯暗、目光浑浊、印堂发黑,显然都已经被过度的酒色掏空了身子,属于典型的外强中干的货色,按照他们目前的这种身体状况,他们最多喝一瓶白酒,就会倒下,所以,自己以一敌三,是完全沒有问題的……

郑满娃见叶鸣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心里暗想:你小子是想找死呢,在他的心目中,南方的人,尤其是年轻人,酒量是非常差的,一般的男人喝白酒,喝个半斤八两就会醉得稀里糊涂。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看上去身强体壮,气势很足,但估计最多能喝一斤半酒,也会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到时候,张嫣可能也会喝得半醉,自己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于是,他便对叶鸣点点头,说:“中,你这娃儿,有胆,饿很喜欢,來來來,大家先來干一轮。”

接下來,郑满娃等三个人就你一杯我一杯,轮番地敬叶鸣和张嫣。

很快,桌子上打开的三瓶酒已经见底,叶鸣一个人喝了一瓶半,其余四个人每个人都喝了四两左右。

郑满娃满以为叶鸣在喝到七八两的时候就会醉翻在地,沒想到,他喝了一斤半酒后,居然面不改色,俊美的脸盘上始终挂着优雅的笑容,看不出一点醉意,反倒是他自己,喝了这几两酒后,有点耳热心跳起來。

而张嫣,好像存心要和他作对似的,在敬酒时不理睬另外两个人,专门挑他喝,让他比他带來的两个人都多喝了好几杯酒。

更要命的是:为了在灌醉张嫣以后,好好地享受和挞伐这个美丽的女人,让她感受到他不老的雄风,在进入包厢沒多久,他就躲到卫生间,吃了一粒壮阳的“伟/哥”,而他之所以要在吃饭前吃药,就是考虑到自己年纪大了,这药在自己体内起作用,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他生怕到他和张嫣要做事前再吃药,药效发挥不出來,到时來了个“阳/痿不举”或是“举而不坚”,会被张嫣看不起或是笑话,所以他便提前服了药,以便自己随时可以硬起來,随时可以弄得张嫣欲/仙/欲/死……

但他沒有想到:在喝了几两酒之后,那药在酒精的作用下,居然很快就见效了,结果,在喝了几轮酒之后,他下面便可耻地膨胀了起來,顶得他的裤裆都成了一个小蒙古包。

这一下,他心里叫苦不迭,在张嫣敬酒时,他本來要站起來的,可是裤裆那里被下面的小棍棍撑住了,如果站起來,势必要当场出丑,只好不顾礼仪,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尴尬的苦笑,就那样坐着和张嫣干杯,

第四百一十七章 痛打老淫棍

张嫣见郑满娃一直坐在那里喝酒,以为他是故意这样的,在敬了他两杯酒后,怫然不悦地说;“郑老板,你是老兄,又是大老板,按道理有资格在我们这些后生小辈面前摆摆谱,但是,我和叶先生敬了你这么多杯酒,你一直就这样坐着,架子也未免太大了点吧,我倒是无所谓,女流之辈在酒桌上,本來就沒什么面子的,但是,叶先生一直在陪着你们喝酒,而且是以一敌三,就冲他这份豪气,在他敬你酒时,你也应该站起來意思一下吧。”

郑满娃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裤裆那里膨胀得越來越厉害,想站起來都很困难了,只好堆出一脸苦笑,道歉说;“张小姐,实在对不起,我的腰有点痛,站起來就受不了,所以只能坐着喝,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自罚三杯。”

说着,就主动端起杯子,连喝了三杯。

张嫣见他这样说,又自己主动罚了酒,这才沒有再做声。

接下來,郑满娃又要服务员开了三瓶酒,还是一样的喝法,结果,刚刚喝到第五瓶,他们三个人里面就有一个到厕所里去狂吐了一阵,那“哇哇哇”的呕吐声隔着厕所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另一个也好不了多少,喝的脸色发青、目光发直,讲起话來舌头打转,连站都站不稳了。

郑满娃酒量稍大一点,但他比另两个人喝得多,加之又吃了那种壮阳的药,酒性发散得很快,这时候也有点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好在,他酒意上涌之后,快感神经有点麻木了,裤裆里那玩意儿总算偃旗息鼓蔫了下去,不再给他捣乱了。

此时,他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张嫣,只见她在喝了酒之后,脸颊嫣红,双眼水汪汪的,仿佛要掉出蜜汁來,真是说不出的风流妩媚、娇艳动人。

俗话说:“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郑满娃在半醉的状态下,又见到张嫣那幅娇媚可人的样子,哪里还按捺得住,在又和张嫣喝了一杯之后,他忽然对张嫣招招手,说:“张小姐,今天的酒酒喝到这里,我们现在去里面的包厢谈合作的事情。”

说着便摇摇晃晃地走到张嫣身边,不由分说地拉起她一只胳膊,便往里面那个专供客人饭前饭后休憩喝茶的小包厢走去,在进入包厢后,他又“砰”地把门关上,然后“咔哒‘一声上了暗锁。

原來,郑满娃为了在喝酒后能够立即和张嫣成其好事,特意订了一个有“包中包”的豪华包厢,想在填支票给张嫣的时候,顺便就把她在包厢里给办了。

叶鸣见郑满娃把张嫣扯到了里面的包厢里去,又关门落锁,心里便知自己和张嫣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于是,他便用冷冷的目光扫视了包厢里那两个正在捂着嘴窃笑的醉鬼一眼,然后搬一条凳子,在靠里面包厢的地方坐下來,一边抽烟,一边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大概四五分钟之后,里面忽然传來张嫣的怒斥声:“姓郑的,你想干什么,放开你的狗爪子。”

跟着,就听郑满娃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什么,而张嫣的声音却越來越高,也越來越惶急:“姓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吗,给我滚远点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就你这德性,别说你是投资一千万,就是给我一个亿,摆在我面前,你也休想占我半点便宜你送不松手,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

跟着,就听“啪啪”两声脆响,显然是张嫣掀了郑满娃两个耳光。

紧接着,就听郑满娃在里面气急败坏地吼道:“臭/婊/子,你在你大爷面前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就是个卖的,老子给你一千万你不要,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敢动手打老子,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这句话一说完,里面就传來了厮打声,跟着,就听张嫣用带着哭音的语气喊道:“叶先生,救救我。”

叶鸣只听得血脉贲张,“呼”地从椅子上站起來,刚想去踹门,包厢里的两个人去突然扑了过來,一个抱住他的脖子,一个扯住他的手臂,想阻止他往里面闯。

叶鸣勃然大怒,抬起右手手肘,狠狠地往后面一撞,正好撞在那个抱住他脖子的男人的肚腹上,只听“哎哟”一声,那个人痛得捂着肚子弯下了腰,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

跟着,叶鸣将被拖住的左手手腕一翻,反过來抓住了那个拖他手臂的人的手腕,然后将他的身子往包厢中间一甩,那个人立足不稳,像一只纸鸢一样,被他甩到了包厢中央的空地上,“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在摆脱了这两个人的羁绊后,他更不迟疑,稍稍后退了两步,然后身子往前一冲,同事抬起右腿,借着那一冲之势,一脚就揣在那张小包厢的门上。

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小包厢的门被他硬生生地踢开,门上镶嵌的麻花玻璃也被他那一踹之力震得粉碎。

在踢开门后,叶鸣注目往里面一看,只见郑满娃正用魁梧的身躯把张嫣压倒在靠窗户边的沙发上,正在一边呼呼地喘气,一边粗鲁地撕扯着张嫣的衣衫。

躺在他身下的张嫣,头发凌乱,脸色紫涨,胸口的衣服已经被郑满娃撕烂,在他高大身躯的压迫下,她完全沒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只能一边哭泣,一边用双手徒劳地拍打他的后背和肩部。

叶鸣看到这一幕,只气得双腈冒火,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后门一把扯住郑满娃的头发,把他的脸扭转过來,然后伸出醋钵大的拳头,咬着牙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顿时,郑满娃的脸上就开了花,鼻子都差点被打歪,鼻孔里鲜血狂喷,痛得他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叶鸣还不解恨,忽然抓住他的肩膀,脚下一个扫堂腿,把他掀翻在地,然后伸脚踏在他的胸口,怒目圆睁,喝道:“王八蛋,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为富不仁的土老财、老淫棍,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吗,信不信我现在一脚踩出你的屎尿來。”

第四百一十八章 求饶

郑满娃尽管高大魁梧,力气也有一身蛮力,但是,却还是被叶鸣轻轻松松地掀翻在地,、

此刻,他仰头倒在地上,叶鸣踏在他胸脯上的那一只脚,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得他呼吸艰难、面红耳赤,嘴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四肢拼命地挣扎,想从叶鸣那只脚下挣扎出來,却像被如來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任他怎么用力,却难以挣动半分。

张嫣一边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和被郑满娃扯掉扣子的衣襟,一边恨恨地盯着像只仰面朝天的青蛙一样,在叶鸣脚下徒劳地挣扎的郑满娃,只觉得无比地解气、无比地痛快、又无比地庆幸,,刚刚被郑满娃压倒在沙发上时,她只觉得万念俱灰、绝望异常,以为自己今天是万难幸免了,因为她虽然曾听夏楚楚说过叶鸣有功夫,但她内心还是觉得这可能是夏楚楚为她的情郎吹嘘的话,可能是言过其实了。

在她想來,像叶鸣这样文质彬彬的人,又是正牌的大学毕业生,听说还是一位大才子,像他这种书生,即使曾经练过武,应该也只是会几招花脚猫的功夫,纯粹是花拳绣腿而已,打架肯定是不行的。

她之所以要喊他來,一是要看看他的社交能力,判断一下夏楚楚识人的眼光;二是想让他來给自己挡挡酒,以免自己被郑满娃他们灌醉;第三是想拉他來给自己壮壮胆,让郑满娃不敢轻易对自己用强。

而且,她心里还一直抱有一种幻想:自己对郑满娃今天喊自己來喝酒的动机,可能是多虑了,或许,人家就只是真的仰慕自己,想和自己喝一场酒,挣点面子,然后便痛痛快快地给自己投资一千万元。

正因为抱有这种侥幸心理,所以,在郑满娃把自己拖进那个小包厢,并关门落锁之后,她还是沒有当时就反抗,,在她想來,现在还是客人吃饭的高峰期,外面的包厢里又还有三个人,郑满娃就是色胆再大,应该也不至于就在这里对自己怎么样。

沒想到,这个郑满娃是个在他们那个小县城横行惯了的土恶霸,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在饭店和歌厅的包房内,甚至自己的汽车内,污辱、玩弄女孩子,用他自己的话说:只有在这种地方,他才能找到刺激和新鲜感,下面才能很快地硬起來、勃/起來……

所以,今天他就是做好了准备,要在这个小包房内,要在他的两位手下在隔壁听着的情况下,把张嫣这个大明星“办了”,回去以后就好到他的狐朋狗友那里吹嘘。

而张嫣,直到郑满娃扑到她身上,抱住她的头又啃又摸,才感觉到事情不妙,特别是在她被郑满娃扑倒在沙发上时,心里真是后悔得要命,只好拼命喊叶鸣救她。

但是,她觉得叶鸣是不可能來救自己的:首先,外面还有郑满娃的两个手下,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西北大汉,虽然他们喝醉了,但要两个人合伙对付叶鸣,阻止他进來救自己,还是很容易的,说不定叶鸣还会被他们痛打一顿;其次,这张小包厢的门被郑满娃上了暗锁,而且这门看上去非常结实,即使沒有那两个大汉阻拦,叶鸣在短期内也很难闯进來救自己……

然而,就在她觉得万分绝望、以为自己今天万难幸免被污辱的命运的时候,叶鸣却犹如神兵天降,忽然一脚踹开房门,虎虎生风地闯进來,三拳两脚就把郑满娃放翻在地,还踏上了一只脚,这令她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心里对叶鸣真是感激和佩服得无以复加。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夏楚楚一点都沒有吹牛皮:她选中的这个如意郎君,既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又侠肝义胆、有情有义,确实是很难得遇到的完美郎君……

想至此,她再次看了几眼正踩着郑满娃的叶鸣,心里忽然对夏楚楚生出了一丝羡慕之意……

此时,地上的郑满娃,已经完全被叶鸣制服,不再徒劳地挣扎,费力地转过他的脑袋,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张嫣,上气不接下气地求恳道:“张小姐,我错了,求求你,让这位小兄弟把脚拿开,我都快透不过起來了……我答应和你合作,现在就给你开支票……”

张嫣杏眼圆瞪,“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骂道:“死乌龟,老王八蛋,想來占你姑奶奶的便宜,你也不看看黄历再出门,告诉你:姑奶奶不稀罕你这臭钱,你钱多,拿回去给你垫棺材底吧,让你这老王八到阴间享受去。”

说着,便拿起桌子上郑满娃的那张已经填好了数字的现金支票,三下两下就把它撕得粉碎,觉得这样还不解恨,又把那些支票碎片丢到地上,抬起脚在碎片上使劲踩了许多下,这才罢休。

这时候,那两个被叶鸣打翻在地的郑满娃的手下,畏畏缩缩地蹭到了包厢门口,见自己的老板被叶鸣踩翻在地,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在门口缩头缩脑地徘徊,却始终不敢踏进门來。

叶鸣轻蔑地扫视了那两个人一眼,朗声问张嫣:“张小姐,这个王八蛋怎么处理,是再打他一顿,还是报警请警察过來把他们带走。”

郑满娃听叶鸣说要报警,想起自己在京城,沒有任何关系,一旦被警察逮住,张嫣又是大明星,说不定进去就会被修理一顿,还有可能被判刑,眼里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嘶声喊道:“张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俗话说:万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求求你嗬这位小兄弟放过我,我明天立即回西京去,再不敢來打扰你,张小姐,求求你了……”

张嫣也不想把这事闹大,便对叶鸣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把郑满娃放了,然后提高声调说:“姓郑的,今天是你自讨苦吃,怪不得我们,本來,我是要把你送到派出所去的,但你既然服软放低,我们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人,今天就放过你,不过,希望你吸取这一次的教训:你有钱,可以,但千万别被钱蒙住了眼睛,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你今天被叶先生教训了一顿,应该会长点记性了,对你今后的为人处事会有很大的好处,所以,你应该感谢叶先生才对。”

因为考虑到自己的经纪人何小姐与郑满娃是老乡,彼此很熟,所以,张嫣便讲了这一段不轻不重的话,然后便和叶鸣离开了包厢。

第四百一十九章 知我者叶鸣也

从西凤酒家出來后,张嫣好像还心有余悸似的,伸出右手死死地拉住叶鸣的左手手臂,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感激地说;“叶先生,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就被那老王八蛋污辱了。”

叶鸣笑了笑,转过头问她道:“郑满娃最后答应给你投资了,而且估计他以后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还是把他的支票撕了,他们那些钱,很多都是不义之财,取不义之财,來干有意义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不错的,再说了,你今天陪他喝了这么多酒,他那一千万又是投资,不是白送给你的,把它收下來也无可厚非啊。”

张嫣“呸”了一声,恨恨地说:“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合作的,我一看他那张色迷迷的脸就恶心,所以,我宁可缺钱不拍这部电影,也不要他的臭钱,沒的脏了我的手。”

叶鸣听她说得斩钉截铁,知道她是真心厌恶郑满娃这样的总想用钱诱惑女孩子的败类,心里不由涌起一丝感叹:看來,这网络和舆论,有时候真的是不能全信,就比如这个张嫣,从她今天的表现看,至少就不会是个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人,还是很有原则和底线的,但是网络上,却把她描绘成一个见钱眼开、为了名利可以抛弃尊严和一切的拜金女,可见,如果盲目地相信舆论和新闻,有时候确实会被误导。

张嫣见他沉吟不语,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便自失地一笑,说:“叶先生,你是不是在想:张嫣这个女人,怎么现实中和网络媒体上描写的有差别呢,对不对,实话告诉你:我确实爱财,也很想出名,出大名,网络上有些报道也不错,比如我爱赌、爱出入高档娱乐场所、爱帅哥靓仔,这都沒错,而且,这几年我赌输的钱也确实不少,要不然,我也不会现在想拍一部自己的电影都这么捉襟见肘,但是,在做人上,尤其是在感情问題上,我还是有原则和底线的,这源于我的家庭教育,源于我有一个严厉的父亲、一个有作为的哥哥,如果我真是如媒体中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烂女人,像我嫂子那样的高雅的女人,就不可能会跟我关系那么好,对不对,而且,你女朋友楚楚也是知道我的为人的,虽然平时放诞不羁,但在关键问題上,头脑是清醒的,是不会乱來的,否则,她也不会成为我的死党……我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你明白了我说的意思吗。”

叶鸣点点头说:“张小姐,我看出來了:你确实是一个很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只想按自己的活法活着,不在意别人的说三道四、流言蜚语,因为你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内心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所以,我很佩服你。”

张嫣听到叶鸣这几句评价,感到就像是说到了自己的心窝子里面,眼泪都差点流了下來:这几句评语,正是她对自己的评价,尤其是那个“特立独行”的成语,用在自己身上,真是太贴切了……

在这一瞬间,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句话:“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叶鸣也。”

在走出酒店后,张嫣不想就这样和叶鸣分手,便提议道:“我们去一个茶馆坐坐吧,正好今晚我的编剧要跟我來探讨剧情,楚楚说你是大才子,文学艺术水平很高,你可以给我们看看剧本,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好吗。”

叶鸣在出來前,沈佑斌就交代过他:这几天他的主要任务,就是陪好张嫣,一定要让她开心满意,这样她才会下死力帮助我们把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办好。

因此,听到张嫣的提议后,叶鸣很痛快地点点头,说:“好的,我正好也想去结识一下那个编剧,我自小就有文学梦,对作家、诗人、编剧是很崇拜的,到时候,我还想让他给我签个名呢,哈哈哈。”

由于他们两个人都喝了酒,张嫣不敢开车,便就近找了一家茶馆,打电话叫那个编剧过來。

在喝茶时,叶鸣问了一下这部准备投拍的电影的大概剧情,觉得创意非常不错,便问道:“张小姐,我觉得这部电影剧情不错,加上你这位明星主演,应该会有不错的票房,只是,你今天拒绝了郑满娃的一千万投资,这个缺口怎么去补。”

张嫣脸上现出一丝愁容,有点沮丧地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去找郑满娃,我也是万不得已,否则我是不会去和这种毫无素质的土老财合作的,现在,这条路又断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毕竟是差一千万元啊,我虽然有点名气,但哪个投资者会舍得花一千万给我來做这种失败的可能性很大的试验呢,为了资金的事情,我都好几个晚上沒睡好觉了。”

叶鸣看到张嫣那幅愁眉苦脸的样子,忽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自己和陈梦琪分手时,她委托袁百万给自己送來的那张有伍佰万元存款的银行卡,心里不由一动:自己一直想把这笔钱还给陈梦琪,而陈梦琪曾经说过: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在一部电影里演一个角色,过一过当演员的瘾,陈梦琪的外形和气质都不错,而且也很聪慧,要是自己把这五百万元以陈梦琪的名义,投资到张嫣的这部电影中,然后让陈梦琪在电影里演一个配角,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于是,他便试试探探地问道:“张小姐,如果有人愿意投资你的电影,但是,她想在电影里演一个配角,这样行不行。”

张嫣有点惊奇地看着他,想了想,回答说:“这个要看具体情况,主要是要考虑那个想演配角的人的长相、气质以及是否有当演员的潜质,如果这个人外形不好,或者完全不会演戏,那我肯定会拒绝,为什么呢,因为我的电影是想赚钱的,如果为了拉到投资,找一个完全不会演戏的人來扮演一个角色,那样会把我整部电影都毁掉,那我投资拍这部电影还有什么含义。”

第四百二十章 投资

叶鸣听张嫣这样说,想起陈梦琪确实沒有拍过电影,沒有任何演技和拍戏的经验,虽然自己认为她有这方面的潜质,但张嫣不一定会这么认为,所以,他便不想说让陈梦琪出演配角的事了。

但是,他觉得张嫣这部电影无论从剧情还是演员阵营來看,都应该会有很好的前景,估计只要拍好了,票房不成问題,赚钱也是肯定的,陈梦琪给自己的这五百万元,何不就给她投资到这部电影里面,将來赚钱了,也算是自己给陈梦琪做了一件报答她的好事。

于是,他便对张嫣说:“张小姐,我有一位朋友,放了五百万元在我手里,一直闲置在我的银行卡上,要不,我代替我那位朋友,给你的电影投资五百万元吧。”

张嫣一听他说有五百万元闲置资金,高兴得“哇塞”一声,差点从坐的椅子上蹦了起來,伸出双手一把抓住叶鸣的肩膀,很急切地问:“叶先生,你是说真的还是逗我玩的,如果你真有五百万投进來,那我的资金压力就要减去一大半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用这些钱,在拍电影时省着点花,也许就能把电影拍出來了。”

叶鸣笑了笑,从自己的钱夹里拿出那张银行卡,递给张嫣,说:“这张卡里就是五百万元,密码是42906,我现在就交给你,但我有个条件:我们在签投资协议时,不能写我的名字,要写另外一个,我只是代表她投资。”

张嫣见他如此信任自己,直接就把银行卡给了她,还告诉了她密码,心里很是感动,连连点头说:“可以,可以,等下我就把我的律师和经纪人、助手叫过來,我们一起签个协议……对了,冒昧地问一句:你代表的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女孩子,你刚刚说想要一个投资人來演一个配角,是不是就是她。”

叶鸣点点头,说:“对,她是我一个朋友,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好,人很聪慧,对演戏也很感兴趣,不过,刚刚听到张小姐那番花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毕竟,我这个朋友从來沒有任何演艺经验,而你这部电影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所以,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请她演配角的事情还是算了,就纯粹算投资吧,只要这部电影一炮打红了,我相信那利润是非常可观的。”

张嫣捏着银行卡思索了一下,问道:“你身上有你那个朋友的照片吗?如果有,可以给我看看,她适不适合演戏,有时候从她的长相以及表情、眼神都可以看出一点端倪。”

叶鸣的钱夹里一直保存着陈梦琪一张最满意的素颜照,听张嫣这样说,便把这张照片拿了出來。

张嫣对着陈梦琪的照片端详了好一阵,然后点点头,说:“叶先生,这个女孩子虽然外形不是特别出色,但是,看上去很清纯、很清新,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很适合我们那个剧本里的三号女角色,而且,从她的眉宇间看,她应该也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女孩子,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应该都不错,很有可塑性,对了,她是什么学历,从哪里毕业的。”

“她是学士学位,前两年刚从澳大利亚留学回來。”

张嫣一听陈梦琪是从澳大利亚回來的,眼睛里立即露出了兴奋的神情,说:“这真是太巧了,我们那部电影里的三号女角色,正好是有留学澳洲的经历的,我还正在发愁怎么去找一个有这样亲身体验的演员呢,这样吧,等你办完你们县里的事情后,你可以带那个女孩子來见我,我亲自给她做一个测试,看能否胜任那个角色,如果能够胜任,那就让她出演那个三号女角儿。”

叶鸣听张嫣这样说,心里也异常高兴,忍不住就想打陈梦琪的电话,把她叫到京城來,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的身份夏楚楚的男朋友,如果喊陈梦琪过來,要是陈梦琪仍然像以前那样对自己亲热,落在张嫣的眼里,肯定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再说,现在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协助沈书记他们,办好新冷县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大事,如果把陈梦琪叫过來,沈书记等人说不定会认为自己一心想着办私事,影响也不好。

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向陈梦琪透露这个信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只要和陈梦琪打了这个电话,她肯定明天就会从天江飞过來。

而且,他也已经想好了:再过几天,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日,是陈梦琪的生日,如果那时候已经办好了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自己就感到天江省城去,给陈梦琪祝贺生日,同时把投资张嫣的电影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度过一个美好而又有意义的生日。

其实,在叶鸣的内心里,对陈梦琪是充满了歉意的,觉得自己对她伤害很大,所以总想有一天能够对她有所补偿、有所回报,在当初和陈梦琪交往时,他就知道了她的生日,因为那时候她的父亲陈远乔,是希望叶鸣和陈梦琪能够在她生日的那一天订婚的,所以他对这个日子记得很准。

而且,在那一天,他还想劝说一下陈梦琪,看她能否再给张嫣的这部电影追加五百万投资,彻底解决张嫣的资金压力,因为,他很看好这部电影,陈梦琪多投资,就有可能多得到回报,而且她出演角色的可能性也越大,这些都是双赢的事情,对陈梦琪也有很大的益处。

只不过,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在沒有得到陈梦琪的允诺之前,他不愿意把自己的这一想法告诉张嫣,以免到时候如果陈梦琪不答应投资,会让张嫣失望……

不久,张嫣的那个编剧以及她的律师、经纪人相继赶到茶馆,叶鸣在仔细地看了那个电影剧本后,感到非常满意,便和那个编剧一起探讨了一下剧情,指出了中间存在的一些瑕疵,并进行了修改。

然后,他便和张嫣签订了投资500万元的协议书,投资协议上的投资人是陈梦琪。

第四百二十一章 地下拳赛

张嫣无意之中得到了一笔五百万元元的投资,而且这笔投资是不附加任何条件的,心下高兴异常,在签完协议后,她仍然不想就此离开,还想和叶鸣单独坐一会儿,,此刻,叶鸣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是一个值得信任、值得依靠、值得倾心结交的真正的男子汉、伟丈夫,她为自己的死党夏楚楚找到了这么一位好男友而高兴,同时,又为自己沒能早日遇到叶鸣这样有胆识、有担当、慷慨大度又英俊潇洒的男人而暗暗有点遗憾。

此时,坐在叶鸣面前的她,已经完全沒有了大明星的矜持和架子,像个乖顺的邻家小妹一样,温言软语地和叶鸣交谈,不时站起來给他加加开水,并一再对他今天在酒店救她,以及慷慨投资的举动表示感谢。

叶鸣听她一再说感谢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张小姐,在酒店救你,那是我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你的朋友,应该做的事情,沒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我向你的电影投资,是因为我看到你的电影的潜在价值,是有利可图之事,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好处的,所以,感激的话就请张小姐不要再说了,如果沒有别的事情,我想回宾馆了,沈书记他们还在等待我回去汇报今天与你见面的结果呢。”

张嫣见他想走,迟疑了一下,忽然用很神秘的语气说:“叶先生,我们现在也算好朋友了,明天我想请你陪我去一个地方,绝对刺激、绝对好玩,应该是你从來沒有见识过的,怎么样,有兴趣吗。”

叶鸣知道在京城,确实有很多自己以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新鲜娱乐项目,而这些新鲜的娱乐项目,也只有张嫣这样层次的人,才有可能见识到或是参与其中。

于是,他很感兴趣地问道:“张小姐,你想带我去一个什么地方,能不能事先透露一下。”

张嫣笑了笑,问道:“你听说过有关地下拳赛的事情吗。”

叶鸣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有点不相信地问道:“难道你明天要带我去的地方,是一个举行地下拳赛的地方,我只知道在香港、澳门以及沿海少数省份存在地下拳赛,难道京城也有这样的地方,这可是违法的啊。”

张嫣撇了撇嘴,说:“什么违法不违法,现在这个社会,只要有钱赚,什么生意沒人做,贩毒违不违法,那可是杀头的罪啊,可不照样还有人铤而走险,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贩毒利润高吗,我告诉你:京城不仅有地下拳赛,而且规格还很高,每次拳赛的赌注也非常大,组织这些拳赛的老板,都有非常强硬的后台,而且严格限制知情人的范围,入场观赛并下注的人,必须最低押注五十万元,才能获得入场券,所以,一般的人是绝对不会知道京城有这么一个地下拳赛场所的,“

叶鸣瞪大眼睛看着她,问道:“这么说:你明天能够去看比赛,也是下了赌注才获得的入场券,是不是。”

张嫣的脸微微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沒错,我曾经跟朋友去过那里两次,每次下注五十万元,输一次赢一次,赌了个平手,这一次,一位朋友告诉我:他们这一边请來了一位神秘的高手,据说是八年前的沿海地下拳赛冠军,曾经连续二十八场保持不败纪录,但在最后一场比赛中,他虽然获胜,却与对方两败俱伤,他从此退隐江湖,娶妻生子过起了平常人的生活。

“这一次,我们下注的这一方的总把头,不知用什么办法说服了他,请他重出江湖,來参加一次拳赛,并允诺:只要他帮助我们这一方获胜,一次性给付他奖金100万元,每场比赛的出场费另计,因为有这个神秘高手在我们这边压阵,所以,我的朋友劝我这一次多押注,我因为考虑到郑满娃那里的投资不十分可靠,心里也想通过这场拳赛赢一点拍电影的资金,所以,这次我下了两百万元的赌注,并获得了四张入场券,如果明天我押注的这一方在拳赛中赢了,我就又多了两百万资金,所以,我现在很期待明天的拳赛,你是学武之人,应该对这种对抗性和实战性很强的武术比赛很感兴趣,对不对。”

叶鸣有点糊涂地问道:“你们这个拳赛是什么规则,怎么还分边,一般的地下拳赛,不都是擂台赛吗,观众都把赌注押在某位拳手身上,他要是胜了,押他的观众就赢钱,怎么你们的规矩不同。”

张嫣说:“操作这个地下拳赛的人,是一个能量很大的人,认识的富豪大款社会名流特别多,他把所有参赌的人分为两个阵营,每个阵营都有一个总把头,负责他这个阵营的赌注收集、拳手训练,拳赛每月举行一次,两个阵营押的钱必须一样,一般情况下都会有好几个亿,拳赛组织者从这笔赌注中提取百分之五的管理费,参赛选手的出场费也在这笔赌注里面提取。

“比赛的规则是:两个阵营对赌,每个阵营自己找参赛选手,名额不限,但每次比赛只能打十一场,获得七场比赛胜利的阵营,将获得除去管理费和参赛选手出场费以外的全部赌注,然后再由总把头按自己阵营每个人投注的金额予以分配。

“在具体的规则上,还有一条:只要哪一个阵营的选手中,有一位选手连胜三场,这个阵营就自动获胜,下面的比赛就不需要进行了,我们这边的总把头说:这次我们请來的神秘高手,排在第四位出场,按照他以前的成绩,他很可能连胜三场,替我们提前赢得比赛,所以,这一次我们这一边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叶鸣又问:“参赛选手的出场费是怎么算的。”

张嫣笑了起來,用妩媚的目光看着他,说:“怎么,叶大侠是不是也动心了,是不是也想到那个赛台上去搏一搏,告诉你,参赛选手的出场费是很可观的:在台上打一场,获胜的一方可以得到四十万元出场费,失败的一方也可以得到二十万元,如果能连胜三场,还可以获得两百万元奖金。”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云会所

叶鸣听张嫣问他是不是动心了,也想到那地下拳赛的台上去打几场,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便也笑着回应道:“那么高的出场费和奖金,确实比较吸引人,我还真想上去打一场,不管输赢,总能有几十万元进账,对我这个小小的公务员來说,几十万元可是十几年的工资和奖金啊,可惜,你们的参赛选手都是事先选好了的,我想参加都沒机会啊,呵呵呵。”

张嫣说:“你如果真要参赛,其实是有机会的,因为这是两个阵营对赌,只是规定要打十一场,赢七局或是有一个选手连胜三场的一方获胜,并沒有限制参赛选手的人数和身份,也就是说:只要你是我们这个阵营的,不管你是什么人,就是总把头亲自上场参赛,也是沒关系的,举办者并不核实参赛选手的身份……对了,叶先生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要上场参赛吧,我刚刚是开玩笑的,要知道:这种比赛是不带任何防护设施的,而且异常激烈凶残,对抗性很强,危险系数也很高,如果在台上被打伤或是打死,举办者是不负任何责任的,只是负责给你治伤,赔偿一定的金钱给你的家属,更何况,你还是国家公务员,怎么能到这样的赛台上去打呢。”

叶鸣见她认真了,不由哑然失笑,说:“张小姐,你觉得我是个爱财的人吗,像这种违法犯罪的地下黑拳比赛,别说出场费是几十万元,就是几百万上千万,我也不会去参赛,我这个在别的方面可能会犯错误,但在遵纪守法这方面,却是不越雷池一步的,不过,听你说这拳赛如此凶险刺激,我倒真的想随你进去看看了。”

张嫣点点头说:“那好,明天下午五点,我到你们的住宿的宾馆來接你,我们一起去东郊的黄洞岗,拳赛场所就设在位于黄洞岗山脚下的“云会所”里面,你听说过“云会所”吗。”

叶鸣摇摇头说:“沒听说过。”

张嫣便介绍说:“云会所是目前京城最高档的集餐饮、娱乐、休闲、商务会谈、交友等各项功能为一体的综合会所,由归国华侨张芸先生创办,这个会所位于东郊的黄洞岗山脚下,周围有高尔夫球场、有豪华别墅区、有国际会展中心,占尽了地理优势,却又远离闹市区,很受京城的大款名流的青睐,所以生意一直非常好。

“云会所创立于五年前,由当代世界设计师第一人philippestarck历时两年精心设计完成,总投资4亿元人民币,开业后迅速成为中国最具世界艺术品位的顶级会所,同时也确立了云会所在豪华会所服务市场的标杆地位。

“云会所占地近6000平米,是一个综合艺术观赏、餐饮文化于一体的高端场所,共拥有48个vip包间,以及世界级水准的酒廊、雪茄吧、生蚝吧、宴会厅、法式大餐厅等,可同时容纳1600位宾客,开放式的设计全面兼顾使用功能,向高端客户提供最顶级的高档会所服务。

“在云会所下面,有一个像停车场一样巨大的地下室,就在黄洞岗山脚下,非常隐秘,这就是地下拳赛的赛场,从会所进入赛场,要经过三道安保严密的大门,还要乘一次电梯,普通的会员根本无法进入到里面去,只有拥有拳赛入场券的参赌者,才能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地下室,所以,那里的安全是完全不成问題的。”

叶鸣听她提及“云会所”时,侃侃而谈、如数家珍,不由有点好奇,笑着问:“张小姐,你怎么对云会所如此熟悉,连一些数据都记得清清楚楚,好像这会所就是你开的一样,是不是你的记忆力特别好。”

张嫣摇摇头,说:“不是的,我原來也想和我嫂子成立这样一个会所,所以特意找了一个与云会所老总张芸关系特别好的官员,向他详细了解了云会所的创建过程、经营思路、服务举措、设备设施,并带了一份详细的资料回去,所以我对这个会所的情况非常熟悉,只是,因为资金的原因,我和我嫂子的这个计划中途夭折了。”

叶鸣和张嫣在茶馆里又聊了一阵后,张嫣觉得自己的酒已经醒了,便开车送叶鸣回家。

正如叶鸣所预料的那样,尽管他回去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钟,但是,沈佑斌等人却还在一个房间里等他,他一进门,沈佑斌就拉着他的手,很急切地问:“怎么样,张小姐答应帮忙吗。”

叶鸣点了点头,把今天和张嫣吃饭喝茶的经过说了一遍,但沒有说他投资五百万元给张嫣的电影的事情。

沈佑斌听说张嫣不仅收下了礼物,对那礼物非常满意,还和叶鸣单独去喝了茶,心里很高兴,拍拍叶鸣的肩膀说:“小叶,这次如果申报成功,你是首功一件啊,有张嫣小姐帮忙,我估计这次问題不大了,哈哈哈。”

但是,第二天,国家发改委的那位老乡却又传出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就在昨天,发改委的那个资源枯竭型城市机动指标,已经明确要给东北一个县级市,也就是说:现在新冷县只能背水一战,与本省的资南县争夺那一个指标了。

这一下,沈佑斌、石星等人都傻了眼:资南县是鹿念紫的老公张霖江的家乡,张嫣与鹿念紫关系再好,也肯定好不过她的老公,更何况,她老公还是财政部占居要职的官员,新冷县还怎么和资南县去竞争。

叶鸣一听到这个消息,也非常沮丧,差点都不想陪张嫣去看那个什么地下拳赛了。

沈佑斌却还算冷静,对叶鸣说:“小叶,你该怎么陪张小姐,还是按计划去陪,不要打退堂鼓,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不是还沒出最后的结果吗,只要还有1%的希望,我们就要付出100%的努力,我们在这边也去找找其他关系,你还是安心把张小姐陪好,说不定,最后会出奇迹也未可知。”

第四百二十三章 拳赛现场

由于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出现了变数,所以第二天叶鸣在陪张嫣去“云会所”时,兴致不是很高,在车上有点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与前一天陪张嫣时的热情和开朗大相径庭。

张嫣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一眼,在沉闷了十几分钟后,她终于有点忍耐不住,笑着问道:“叶先生,今天怎么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是不是昨天回去晚了,挨了你们领导的批评,要不,就是担心今天去看地下拳赛,怕被警察一锅端了。”

叶鸣摇摇头说:“张小姐,我们县里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可能会泡汤了,原來我们以为国家发改委还有一个机动指标,所以想请你找一找你哥哥和嫂子,看能不能把那个指标争取过來,可是,今天我们得到消息,那个指标已经被东北一个资源县城争取过去了,所以,现在我们只有华山一条道,就是和我们省的资南市竞争唯一一个指标,可是,你也知道,资南市是你的故乡,他们那边应该早就和你哥哥嫂子联系好了,我们再和他们去竞争,那就是自讨沒趣,所以,我们这一趟算是白來了,,唉。”

张嫣见他唉声叹气的,便安慰他说:“叶先生,你也别泄气,这件事,关键不在我哥哥那里,还是我嫂子说了算,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哥嫂家里,我嫂子有绝对权威,我哥哥在单位很牛,但到了家里,对我嫂子却是言听计从、服服帖帖,而我嫂子,跟我关系非常好,这一点你也应该知道,所以,你还沒必要完全绝望,一切等我嫂子回來再说。”

叶鸣听她这样说,心里稍稍轻松了点,便开玩笑说:“张小姐,资南市也是你的故乡,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到时候你说服你嫂子了,就不怕你哥哥怪你。”

张嫣把嘴一撇,说:“我自小出生在部队大院,对资南完全沒有任何印象,我长到二十几岁,回资南的次数可以用一只手的手指头数出來,再说了,我们到了京城,所谓故乡,就是天江省,认老乡,也是认天江省所有人为老乡,所以,在我眼里,你们新冷和资南一样,都是我的故乡,谁对我好,我就帮谁,至于最后能不能帮到,那另当别论。”

叶鸣点点头说:“谢谢张小姐,这是我们也不能太难为你,到时候再说吧。”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东郊的黄洞岗山脚下,驶进一栋金碧辉煌的仿古建筑的停车场里面。

张嫣带着叶鸣,在一个门童的指引下,走进“云会所”里面。

此时,会所里已经是人流攒动、热闹异常,很多人看到张嫣带着一个靓仔进來,都一边笑着和她打招呼,一边用有点惊异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叶鸣,有几个打扮得时髦风尚的歌星影星,还把张嫣拉到一边,悄悄向她探问叶鸣是不是她男朋友。

张嫣一边和她们解释,一边不时用得意的目光看叶鸣一眼:显然,有些和她玩得好的朋友正在称赞叶鸣,让她感觉到很有面子。

接下來,为了让叶鸣长点见识,张嫣带着叶鸣分别到酒廊、生蚝吧、雪茄吧、宴会厅、咖啡吧等几个大厅转了几圈,在酒廊,他们品尝了世界顶级名酒;在雪茄吧,叶鸣生平第一次抽了一根古巴原装进口的哈瓦那尊品雪茄。

然后,他们又在咖啡吧坐了半个小时,分别喝了一杯咖啡,张嫣还和几位熟人攀谈了几句。

在七点钟左右,张嫣带着叶鸣來到法式大餐厅,吃了一顿正宗的法式晚餐。

七点四十五分,张嫣带着叶鸣,分别拿着一张地下拳赛的入场券,通过两道全部由电脑控制的安全防护门,來到第三层门附近,分别进入男女更衣室更衣。

原來,为了防止进入地下赛场的人里面,有人偷偷带手机或是录像录音设备进去,进入地下室的男女嘉宾,都要在第三道门换上统一的服装,这种服装都是唐装样式,分为红蓝两色,分别代表嘉宾押注的那一个阵营的颜色,在更衣室,每个嘉宾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必须留下來,只能拿一个塑料手牌进去。

张嫣所在的阵营,今天是红队,所以,她和叶鸣穿的都是紫红色的唐装。

两个人换好衣服,在第三道门口集合,进入最后的通道,在通道的尽头,坐下行电梯到达地下室。

此时,地下室里面已经分作两边,整整齐齐地坐了几百位观众,左边的是一片紫红,右边的是一片深蓝,所有的人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或是寒暄。

张嫣带着叶鸣來到左边,在前排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叶鸣坐下后,抬眼扫视了全场一眼,粗略估算了一下两边的人数,不由吃了一惊:从两边坐得密密麻麻的观众來看,今天來观看比赛并押注的人起码有六百以上,按照平均每人押注一百万元计算,再除去像自己这样跟着押注者來观看比赛的人,这一场拳赛的赌注总额,应该超过了五个亿,而组织这场拳赛的老板,光是管理费就可以收到两三千万元。

在吃惊之余,他又往中间的赛台上看了几眼,这个赛台与其他武术比赛和拳击比赛的台子差不多,为木制平台,高大约0.8米,呈正方形,边长10米左右,台面底层铺着软垫,软垫上盖着帆布,台面的中心,画着一个直径为l米左右的阴阳鱼图案,在台子的四周,还垫高了0.3米左右,都铺着保护垫,防止台上的人摔下來后掉到水泥地上。

此时,台子上已经有好几个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地检查赛台,用探测器在帆布上四处探测,生怕有人在里面藏有致命的暗器,也怕有内鬼在台子上安装隐秘的摄像头或是录音设备。

在两个阵营前面,都有一长溜靠椅,像篮球比赛或是足球比赛的教练席,两个阵营的总把头、武术教练、医生、服务人员都坐在这里,而在他们后面,就是今晚准备上场的选手,这些选手也都穿着唐装,颜色和自己阵营的一样,只不过,他们的裤子都是宽松的灯笼裤,脚上都是清一色的名牌武术鞋,

第四百二十四章 神秘高手

在这个地下拳赛赛场,观众的座次,也是按照每个人所下的赌注大小排列的:赌注下得大,座位就靠前;下得小,就靠后。

张嫣这次下了两百万元的赌注,所以,她和叶鸣所坐的位置,相对靠前,就在那些参赛选手后面一排。

叶鸣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自己这一方的那些选手,他们的脸都朝向比武台,看不到他们的神色,单从背影來看,绝大部分都是精壮魁梧、浑身劲气爆棚,似乎都有遏止奔马之力、开碑裂石之功。

但在这许多壮汉之中,也有一个身材比较矮小、看上去比较孱弱的三十多岁的汉子,从背后看,这汉子大概只有不到一米七的个子,精瘦精瘦的,背部有点驼,时不时还咳嗽两声,好像有点弱不禁风。

叶鸣指指那个瘦弱的汉子,有点奇怪地悄声问张嫣道:“张小姐,你们这边队伍里怎么还有这么瘦小的选手,我看了看两边其他的选手,好像至少都有一米八以上的个子,而且个个都是魁梧精壮、虎虎生风的,像他这样的身材,在和其他人对抗的过程中,是很吃亏的,除非他练过专攻人家下三路的地躺拳或是有很深厚的内家功夫,否则,他一上场,首先在气势上就输了。”

张嫣开始沒注意这个选手,听叶鸣一说,这才仔细地看了那个人一眼,又从左至右数了数他排列的位置,忽然低低地惊叫了一声,转头沮丧地对叶鸣说:“叶先生,你看看他排列的位置:他就是那个神秘的四号选手啊,这是我们的总把头下了很大的功夫才请过來的那个高手,也是我们这边赢得比赛的最大的希望,可他怎么会是这样一幅弱不禁风的身板,看來,我这次下的两百万元赌注,可能要血本无归了。”

叶鸣听张嫣说这个瘦小的男人就是那个神秘高手,心里也是一惊,不过,他知道:这个人既然能够让红队的总把头亲自出面去请他,并将他列为种子选手,就必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他也知道:在武术界,本來就有这样一种人:看上去貌不惊人,但是,却拥有一招制敌的绝技,或是独门的厉害功夫,也许,这个男人就是这种人……

于是,他安慰张嫣说:“张小姐,你不要担心,你们的总把头既然敢把他请过來压阵,而且知道他原來有过三十几场不败的历史,这个人就必然有厉害的功夫,不是从其外貌可以看出來的,俗话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是这个道理。”

张嫣有点心神不宁地点点头,虽然心里也渴盼叶鸣的分析是正确的,但总觉得有点忐忑,,毕竟,她此次是下了血本的,自己这一方赢了,她就多了近两百万元资金;输了,就直接损失两百万元。

此时,她心里还有点后悔:早知道叶鸣会投资五百万元给她的电影,这两百万元就不來赌了,就沒必要冒这个风险了……

叶鸣此时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那个神秘高手身上,目光一直凝注着他。

就在这时,那个神秘高手忽然转过头來,似乎想看一眼后面的观众情况。

在他一回头的一霎那,叶鸣看到他脸颊和身子一样瘦削,但是,他那双眼睛,却是精光闪烁,并有一股逼人的凌厉之气,看样子此人的内力不浅。

只是,他的脸颊上,有一股青黑之气,多少冲淡了他那凌厉目光的威力。

叶鸣在学武的同时,也跟着他师父学过一点医术,能治疗简单的跌打损伤,也能接骨接断腕,此刻,他一看这汉子脸上那股青黑之气,就知道他曾经受过很严重的内伤,并且至今仍然留有后遗症。

这一点,令他颇为张嫣的两百万元担忧起來:这个汉子,虽然内力充沛,应该也有一身好功夫,但是,他那至今沒有痊愈的内伤,却是他的致命弱点,一旦在台上对抗久了,或是被经验丰富的对手看出了他的伤处,集中力量攻击他的病灶之处,致使他旧伤复发,那就非常危险了……

此时,那个神秘高手的目光正好扫视到叶鸣这里,两个人目光一碰,那个人脸上忽然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本來在不断移动的目光也凝注不动了,开始仔细地审视叶鸣,,显然,他也从叶鸣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劲气,判断出他功夫不弱,可是看他又穿着看客的服装,所以脸上才会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叶鸣在和那个人目光相撞后,心里也是霍然一惊:怎么这个人的目光,自己感觉到如此熟悉、如此亲切,而且,他那五官和脸上流露出來的表情,自己也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仓促之间,自己一时想不起这种感觉是从何而起的……

正在这时,站在比武台边上的一个裁判,拿起一个口哨,鼓起腮帮吹了几下,示意全场安静,比武马上开始。

第一对上台的选手,是两个比较粗莽的汉子,都是一身蛮力,却沒有什么技术含量,两个人在台子上“砰砰啪啪”一顿拳來脚往,打了个难解难分。

大概二十几个回合后,蓝方那个选手趁红方选手下盘不稳,忽然一个高蹬腿,一脚踢在红方选手的下巴上,这一脚力大势沉,红方选手被踢得口中鲜血狂喷,仰头摔倒在地毯上,救护人员赶紧上去,把他抬了下來。

接下來两对选手上去,红方和蓝方各胜一场。

这样,三场下來,蓝方以二比一领先。

按照赛场规则:在台上获胜的选手,有两个选择:一是下台休息,获得40万元出场费;二是继续在台上迎接对方下一位选手的挑战,如果能连胜三场,就可以获得高达200万元的奖金。

但是,前面这几位获胜的选手,显然自知实力不够,不想冒着被打残或是打死的风险,再去迎接下面越來越厉害的选手的挑战,所以便都选择打一场就下來休息,稳稳地赚40万元到手。

接下來,红方就轮到那位神秘高手出场了,当他站起來,活动腰身时,这边的看台上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和鼓掌声。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步蹑云

那位选手听到红队观众的欢呼和鼓掌声,便转过身來,冷峻落寞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双手抱拳,对着自己这边的拥泵团团一揖,然后转过身去,忽然双臂张开,将右脚在地上一踮,身子平地拔起,像一只大鹏鸟一样,飞越过前排坐着的教练和工作人员,在身子堪堪落地之前,再次将脚尖在周围的护垫上面一点,身子再次飞起,轻飘飘地落到了比武台上。

他这几下轻身功夫姿势优美、举重若轻,看得两边的观众无不目瞪口呆,在他落地时,全场忽然鸦雀无声,直到他再次抱拳给全场观众作揖时,全场才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就连蓝方阵营的那些观众,也被他这一手漂亮的亮相功夫折服,也都跟着这边的观众一起拼命给他鼓掌。

此时,已经先行上台的那个蓝方的选手,看到红方这个神秘人物露出这样高超的轻功,又见他个子虽然矮小,好像还有点猥琐,但是当他站到台上、把胸脯挺直后,竟然给人一种渊渟岳峙、气宇非凡的感觉,而且,他眼光里流露出來的那股凌厉的杀气,也给人一种很沉重的压迫感,使他在一瞬间竟然有一股透不过气來的感觉,眼睛里也露出了一丝怯懦的神色……

而此时,场上所有人中,对这个神秘高手那惊世绝伦的上台方式,最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是叶鸣。

在那个高手将双臂展开并将脚在地上一踮、身子平地拔起的时候,叶鸣就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因为他看出來了,这个人的这一招轻身功夫,名叫“一步蹑云”,正是自己的恩师巫启雄教给自己的绝技之一,而且,听恩师说:这一招“一步蹑云”,是他祖传的“巫家拳”的十大绝技之一,除了家族子弟和嫡传弟子之外,是从不教给外人的。

那么,这个站在台上的神秘的高手,究竟是谁,他和自己的恩师巫启雄老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他吃惊不已、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介绍双方的姓名、绰号和來历以及每个人的功夫特长。

主持人首先指指蓝方的那个队员,介绍说:“蓝方四号选手,姓黄,名斌,绰号铁钳子,手臂有千钧之力,能徒手扭断一条牛的脖子,黄斌先生來自西南和林市,曾是当地光华武术馆的总教头,目前供职于蓝光集团,是蓝光集团董事长兰应忠先生的私人助手,兼任蓝光集团保安部经理,黄斌先生曾三次参加云会所的擂台赛,战绩是两胜一负,是一位实力超群的超级战将,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黄斌先生。”

说着,他就带头鼓掌。

蓝方阵营的那些观众跟着他热烈鼓掌,还有人吹起了口哨,并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助威声,红方观众则按惯例保持沉默。

接下來,主持人又指了指那个红方选手,用煽情的语气说:“各位老板,各位观众,各位朋友:下面,我们向大家隆重介绍这位十年前名闻武林、曾被称为‘夺命锋刀’的奇士,他姓巫,叫巫小锋,相信这里很多人在十年前都曾听到过他的名号,这位巫先生,是当前武林中最神秘的南方门派,,巫家拳唯一的传人,也是上世纪最厉害的武林奇侠巫启雄老先生的嫡亲孙子,巫小锋先生自幼丧父,他一身武功,都是他的爷爷巫启雄老先生亲自传授,所以在内功、奇招绝技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而且,巫小锋先生十七岁即被特招进西南军区狼牙特战大队,在特战队服役六年,立下了赫赫战功,复员后即进入拳赛行业,打出了自己的一片江山,我相信,有巫小锋先生的加盟,我们今晚的比赛将会更加精彩、更加激烈,也会给各位带來更加刺激的享受,下面,让我们以同样热烈的掌声,欢迎夺命锋刀巫小锋先生。”

他这番带有偏袒性质的话一出口,立即招來蓝方阵营一片不满的嘘声,而红方这边却热烈地鼓掌喝彩。

叶鸣在听主持人介绍的时候,眼睛越瞪越大,脸上的神色也越來越激动、越來越兴奋,以致他的脸颊都红得想要滴出血來:怎么会这么巧,自己今天竟然遇到了自己的师兄,遇到了自己恩师的嫡亲孙子,这可是太意外了……

在场上一片鼓掌和欢呼声中,叶鸣却陷入了对自己恩师的回忆之中……

在叶鸣五岁的时候,在一个寒冷的冬日傍晚,叶鸣第一次见到了巫启雄。

当时的巫启雄,大概五十五六岁,因为在家乡失手打伤了一个村干部,便一路乞讨,从家乡流落到新冷县,并在那个冬日來到了湾头镇中学。

由于他在外面已经流落多日,头发胡子从來沒有剪过、剃过,所以,他看上去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并纠结在一起,发散出一股浓烈的异味。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么寒风凛冽的天气,他居然只是穿了一件千疮百孔的的确良衬衣、一条几乎不能遮羞的涤纶圆筒短裤,却不见他有丝毫寒冷的意思。

由于他装扮奇特,加之浑身又脏又臭,所以,他前去乞讨的人家,一看见他走近家门,就赶快厌恶地把门关上,或是用锄头、木棍把他往外面赶,几天下來,他沒有讨到一口饭吃,当他在那个傍晚來到湾头镇中学时,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差点要虚脱了。

此时,叶鸣正在学校围墙外面等他母亲从学校出來一起回家,正好看到蹲在学校的墙角下、饿得满脸冒虚汗的巫启雄。

叶鸣从小就胆子很大,而且他母亲自他懂事起就教育他:要尊敬长辈、帮助别人,要做一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因此,他看到蹲在墙角浑身发抖的巫启雄后,并不觉得怎么害怕,还以为他生病了,便走过去,用他稚嫩的嗓门关心地问道:“爷爷,您是不是病了,怎么不去镇里的卫生院打针。”

巫启雄见他虽然幼稚,但骨骼清奇、眉清目秀,而且他脸上露出的那种充满童真的关切的表情,也令他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于是,他便用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好孩子,爷爷沒有病,爷爷几天沒吃饭了,肚子饿了,吃了东西就好了……好孩子,你家里有什么吃的东西吗,给我几个红薯也行。”

第四百二十六章 蛊毒

叶鸣听巫启雄说他是饿了,忙对他说:“爷爷,您等着,我去叫我妈妈來,我家里有饭吃,红薯也有,等下您到我家去吃。”

说着,他就甩动着小胳膊,转身一路小跑,进入到校园里,把叶菡拉了出來。

叶菡一看巫启雄那苍白的脸色、虚弱的表情,还有身上褴褛的衣服,便知道他是个乞丐,可能多日沒讨到吃的东西,所以饿坏了。

她是个非常善良、特别怜贫惜弱的人,并不在意巫启雄怪异的外表装扮以及脏臭的身子,赶紧把他带回去,先煮了一大锅饭,炒了几个好菜,让巫启雄饱餐了一顿,然后,又跑到学校里,找到一个和巫启雄年龄相仿的民办教师,给他借了一套衣服,让他先洗了一个澡。

然后,她又带巫启雄到学校那个专门给老师学生剪发的师傅那里,把他的长发和胡子剃掉,这才安排他和叶鸣睡到了一个房间。

在睡觉时,叶鸣发现这位“爷爷”很奇怪:他不到床上來睡,而是自己去找了一捆农村里常见的干稻草,铺到卧室的水泥地上,然后便仰身躺了上去。

叶鸣很奇怪地问道:“爷爷,您怎么不睡床铺,你睡那里,又沒有被子,不怕冷吗。”

巫启雄对着他笑了笑,说:“好孩子,爷爷自五岁开始,就从來沒有睡过床铺、从來沒有盖过被子,也从來也沒有得过病,爷爷厉害吗。”

叶鸣很羡慕地说:“厉害,爷爷真厉害。”

巫启雄问:“那你想不想跟爷爷学习这种厉害的功夫。”

“想。”

叶鸣兴奋地答道。

原來,巫启雄是东华省有名的武术门派“巫家拳”的第十一代传人,在南方武林界赫赫有名。

巫家本來是一个大家族,数百年來一直人丁兴旺、宗祧极盛,但是,自他的曾祖父那一辈开始,家族人员开始得一种很奇怪的疾病,而且这种疾病可以遗传,很多宗族子弟都因为这种怪病相继死去,只有巫启雄这一支宗脉顽强地传承了下來。

据说:巫家之所以举族得了这种怪病,并差点被灭族,是因为巫启雄的曾祖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太祖,在和人比武时,打死了一位苗疆巫师的弟弟,这位巫师同时也是一位很擅长放蛊的“毒王”,在他的弟弟被巫启雄的太祖打死后,他便找到东华省,在巫家下了蛊,让巫家整个家族都中了蛊毒,而且这种蛊毒还能侵入血液,可以一直遗传下去。

巫启雄的曾祖,可能中蛊毒较轻,或者是他的身体素质特别好,是他们那一代诸多兄弟中唯一活过了五十岁的,只是,他的后代也遗传了这种深入血液的蛊毒,勉勉强强传到了巫启雄这一代。

巫启雄的父亲知道自己家族的遗传病,为了保住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他自巫启雄三岁起,便教授他巫家拳,同时,不顾他年幼,每天都给他吃当归、人参、枸杞、大枣等补血益气的药,想方设法增强他的免疫力。

而且,自巫启雄四岁开始,他父亲就规定他只能睡稻草堆,不许盖被子,不许睡床铺,说这样就可以接到地气,同时也可以增强他的意志力,对抵抗那种家族遗传病有好处。

巫启雄父亲这套奇怪的训练和抵抗蛊毒的方法,居然真的见了效:一般情况下,巫家子弟到了二十岁左右,蛊毒便会发作,并且在三年内就会死去。

但是,巫启雄直到二十二岁娶妻生子时,仍然沒有任何蛊毒发作的现象,而巫启雄的父亲,虽然抵抗力很强,但在四十岁时还是蛊毒发作去世了。

巫启雄的儿子出生在困难时期,那时候饭都吃不饱,全国饿死了不少人,巫家的家产也全部败落了。

所以,巫启雄不可能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去买那些补品给自己的儿子吃,也不敢让他去睡稻草堆,所以,他儿子在二十三岁生下巫小锋不久,就因蛊毒发作而去世,媳妇也在两年之后改嫁,家里就剩下他和孙子巫小锋。

巫启雄痛定思痛,决定要把自己唯一的孙子留在人世,把巫家的血脉延承下去。

好在,这时候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了,巫启雄用自己私藏的几根金条,换了一笔钱,开始像他的父亲那样,买各种补品给巫小锋吃,并让他从小睡稻草堆,自三岁开始习武,在他十七岁时,又把他送进了部队的特种部队。

几年后,巫启雄因为自家的宅基地问題,与村里的支部书记发生争执,那个支部书记为了强占他的宅基地,串通了国土所,修改了土地红线图,巫启雄去找他论理时,他的三个儿子又拿着扁担、锄头等工具,一起过來围攻他。

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巫启雄施展拳脚,打断了村支书一条腿,打断了他的大儿子两根肋骨,但是,尽管他内心愤怒至极,但他始终沒有下狠手,沒有要他们的命。

在打伤了两个人之后,巫启雄知道公安机关肯定会來拘捕自己,于是便连夜出逃,一路乞讨到了新冷县,并遇到了叶鸣母子……

巫启雄见叶鸣母子心地善良,而且叶鸣的骨骼根基特别好,非常适合练武,于是,自那天开始,在叶菡的介绍下,他就在湾头镇中学当起了打铃和扫垃圾的校工,并开始全心全意地教叶鸣习武。

在湾头镇中学期间,他想方设法托人打探他孙子巫小锋的消息,几年以后,他才得知:自己打伤了两个人潜逃后,当地公安机关将此事向巫小锋所在部队进行了通报,当时,巫小锋正是在即将获得提拔、由战士转为干部的关键时刻,这个通报一到部队,巫小锋提拔的事情便泡了汤。

当年年底,满怀怨愤的巫小锋便退伍了,但他再也沒有回到家乡,从此不知所终……

巫启雄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从那天开始,他便日渐消沉、日渐孱弱,到最后,居然开始出现蛊毒发作的迹象。

叶菡想送他去医院治疗,但他拒绝了。

半年以后,他便去世了,临终前,他叮嘱叶鸣:日后如有机会,一定要找到他的孙子巫小锋,并告诉他:爷爷对他不起,请他原谅,爷爷在九泉下,会保佑他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仇人相见

叶鸣参加工作后,曾经两次去东华省巫启雄的家乡,探寻巫小锋的消息,但一无所获,村里沒有一个人知道巫小锋去了哪里,也沒有一个人了解他的踪迹。

沒想到,他退伍后的这十多年,一直在打黑拳,而且今天居然奇迹般地在云会所出现了……

就在叶鸣陷入沉思的时候,台上的巫小锋,已经和那个号称“铁钳子”的蓝方选手黄斌交上了手。

黄斌不知道是在哪里学的武功,好像专练手臂劲力,下盘却有点虚浮,在进退跳跃时,步伐凌乱、不成章法,但是,他的手臂的劲道确实很大,每出一拳,都是虎虎生风,似乎真有开碑裂石之力。

而巫家拳,讲究的是下盘扎实、内力充沛,在此基础上,又辅以轻功,在打斗时,讲究“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而且,巫家拳沒有多少花架子,都是一些实战招数,在拳法和腿功上,讲究“快、准、狠”,有很多一招制敌的招数,比如“一拳断岳”、“两面三刀”、“三花聚顶”、“四方辐辏”、“五雷轰顶”、“六道轮回”、“巨蟒缠身”、“灵蛇吐信”、“猛虎呲牙”、“恶狼搭肩”等等。

由于在身材上处于劣势,所以,巫小锋一开始就使用了“避实就虚”的战术,在黄斌挥舞双拳步步紧逼时,他凭借自己灵巧的步伐和如鬼如魅的闪避功夫,忽东忽西、忽左忽右,和黄斌在台子上捉起了迷藏。

在这样进退几个回合之后,黄斌终于忍耐不住,怒发如狂,嘶吼连连,开始不管不顾地一味穷追猛打,本來就不大稳的下盘,这时候便更加漂浮。

巫小锋瞅准一个机会,在黄斌再次一个直拳打过來的时候,忽然将身子一偏,躲过他那凶狠的一击,然后侧身横踢,一脚就揣在黄斌的右腿胫骨上。

这一脚是他蓄足了内力踢出來的,又快又准又狠,黄斌根本來不及闪避,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小腿胫骨被生生踢断,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仰身倒在地毯上,痛得在上面不停地翻滚。

下面的医护人员赶紧上去,把黄斌抬了下去紧急救护。

在巫小锋踢倒黄斌的一霎那,红方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掌声、呐喊声和欢呼声。

叶鸣见到黄斌被巫小锋踢断腿后,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和不停地在地上翻滚哀嚎的惨状,又听到红方这边那如翻江倒海般的欢呼声、喝彩声,虽然知道上了这个擂台的选手,就要做好被打死打残的思想准备,也只能由一种选择:要不就打人,要不就被打,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点恻然不忍,觉得这样的竞技还是太残酷了点。

同时,他心里也隐隐为自己的师兄巫小锋担心起來:他现在明显还有内伤,要不就是体内的蛊毒开始起作用,否则,他的脸上就不可能会蒙上那一层青黑色,以他现在的状况,如果只打这一场,估计还沒多大问題,但是,听张嫣说:红方的总把头,是安排巫小锋來连续打三场的,目的就是要他连胜三场,为红方赢得那近三个亿的赌资回來……

此时,坐在叶身边的张嫣,和红方的许多观众一样,兴奋得满脸通红,在狂热地鼓掌呐喊了一阵后,转过头对叶鸣嚷道:“叶先生,我们今天赢定了,你看场上的那位巫小锋先生,毫不费力就打倒了对方,后劲还非常足呢,你说是不是。”

叶鸣不想给她泼冷水,也不想灭自己师兄的威风,便点点头说:“沒错,巫先生现在潜力还很足,再赢两场应该沒什么问題。”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看到蓝方前面出场的几个选手,包括刚刚被巫小锋打倒的黄斌,功夫都是平平,所以,他希望接下來对方出來的选手,水平也和前面的差不多,那样的话,以巫小锋现在的状态和体力,再打两场胜仗,完全沒有问題……

但是,他心里隐隐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作为一场赌注高达数个亿的地下拳赛,双方出场的选手,不可能就是当前看到的这种水平,如果就是这种水平的话,那选手那高达几十万元的出场费也就太容易赚了,而且对抗性也太差了……

就在他有点心神不宁的时候,好像要为了要验证他的话似的,从蓝方的那些选手里,忽然站出來一个中等身材、目光阴鸷的中年选手。

这个选手一直避坐在其他选手的背后,躲在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里,所以叶鸣一直沒有注意到他。

此刻,他忽然从那个阴暗角落走了出來,像个老态龙钟的病秧子一样,一边轻声咳嗽着,一边缓缓地走向比武台下的那些护垫上面,并将一只手搭到了台子边缘,好像要笨拙地爬上去。

就在大家都为他那病怏怏的样子感到奇怪、感到有点好笑的时候,他忽然将那只按住台子边缘的右手往下面一压,跟着,整个身子便朝上旋转起來,像个陀螺一样越旋越高,到最后整个身子都被那只右手掌撑住,笔直地倒立在比武台的边缘。

跟着,他“嘿”地一声闷吼,以一个鹞子翻身的动作,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稳稳地落地,像个钉子一样立在巫小锋面前半米处。

这手功夫一露,两边的观众都是大吃一惊,大家在愣怔片刻后,全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那个人在巫小锋面前站定之后,目光中忽然精光大盛,与之前病怏怏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他用刀子般锋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巫小锋,满脸怨愤和仇恨的表情,双拳下意识地握在一起,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沉声问巫小锋道:“姓巫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巫小锋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又回想了一阵,脸上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也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对方,问道:“你是不是姓王,你是王力的哥哥还是弟弟。”

那个人狰狞地一笑,说:“你想起來了,是吗,我叫王风,是王力的弟弟,八年前,你在澳门用巫家拳打死了我的哥哥,我现在是來破你的巫家拳,为我哥哥报仇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恶斗

巫小锋听说他果然是王力的弟弟,心里不由一沉:八年之前,他在澳门的最后一战,就是和那个魔鬼般的王力争夺拳王的称号,最后两败俱伤:王力被巫小锋用巫家拳的“五雷轰顶”和“巨蟒缠身”两招,击碎了天灵盖,当场丧命;而在此之前,巫小锋也被王力用他们王氏家族的“风雷掌”和“旋风腿”击断三根肋骨、踢断了左小腿胫骨,被迫退出地下拳坛养伤,这一养就是八年,直到他原來赚的那些钱为他十岁的儿子治疗蛊毒全部耗尽,在红方总把头的盛情邀请下,才來到京师参加这次出场费比以往高出很多的拳赛,希望为儿子再筹措一笔治疗费。

而他之所以想连续打三场,就是看中了连胜者最后那高额的出场费和奖金:只要连胜三场,就可以拿到一百二十万元出场费、两百万元奖金,合计三百二十万元,只要拿到了这笔钱,就可以按照医生的要求,给自己的儿子移植骨髓,换一套造血干细胞,就可以永久摆脱蛊毒的折磨,而且,在手术后,自己还可以留下一大笔钱,供家庭开支,以后就不要再出來打拳了……

但是,他万万沒想到:当初那个王力的弟弟,居然会循着自己的踪迹而來,专程到这个赛场上來给他哥哥报仇了,而且,看他的样子,听他的语气,他显然是有备而來,,很可能,这几年他一直在参详和研究自己的巫家拳,寻找自己拳法中的破绽和漏洞,并且可能已经有所收获、感觉到能够击败自己了,否则,他也不可能一开始就这样口出狂言,说是专门來破自己的巫家拳的……

叶鸣常年习武,听力比常人敏锐很多,因此,尽管现场人声鼎沸、嘈杂喧嚣,他还是听到了台上巫小锋和王风的对话,心里不由一惊:听那个姓王的人的口气,他好像不是來比赛的,而是专程來寻仇的,他既然來寻仇,那肯定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巫小锋目前还有隐疾,身体好像还沒有完全恢复如常,如果真碰上一个有备而來的厉害对手,只怕是凶多吉少。

而且,从姓王的刚刚那个上台亮相的动作,以及他在台上面对巫小锋时,目光里那股凌厉的劲气來看,此人不仅内心充满了仇恨,而且内功好像也很强,巫小锋即使沒有隐疾,两个人可能都是旗鼓相当。

而现在,巫小锋已经打过了一场比赛,消耗掉了部分力气,再要以带病之躯去和这个内心充满了仇恨的姓王的恶斗,后果孰难预料,,要知道,极度的仇恨,有时候是会给人强大的动力和斗志的,甚至能激发一个人全部的潜能,而这个姓王的,此刻就是充满了仇恨,看他盯着巫小锋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即刻就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更令叶鸣担心和气恼的是:这个姓王的刚刚在和巫小锋说话时,直截了当地说今天他就是來破巫小锋的巫家拳的,而自己正是巫家拳的弟子,假如他真的破了巫小锋的巫家拳,打败了巫小锋,那自己这个巫家拳弟子也会蒙羞。

于是,他便睁大眼睛,开始盯着台上的两个人,心里不停地为自己的师兄巫小锋鼓劲加油。

台下的主持人在介绍了王风的基本情况后,便宣布比赛开始。

由于台上的两个人都对对方的拳法和套路很了解,所以,开始两个人都是试试探探地交手,你一拳、我一脚,在拳脚相交后便立即分开,都在场上游走,寻找对方的破绽。

几个回合之后,王风好像看到了巫小锋的弱点,锐利的目光专门往他原來被踢断、现在还稍微有点瘸的左腿的小腿肚子那里瞧,时不时还看一眼他的右胸肋骨处,,而这两个地方,正是巫小锋曾经被王力伤害过、并且至今仍沒有完全痊愈的病灶处。

寻找对方的致命弱点,正是比武台上那些高手最擅长的手段,也是他们能够获胜的最关键的因素。

显而易见,这个王风确实是个高手,而且可能比他的哥哥王力更厉害……

巫小锋当然明白王风专门盯住他两个病灶的用意,心里不由也开始有点打鼓:王家的“风雷掌”和“旋风腿”,自己是领教过的,不仅出拳出腿速度快,而且力量刚猛无俦,绝对不能和他们的拳头和大腿硬碰硬抵挡,而是必须先选择闪避,再伺机寻找他们的薄弱之处,一击得中,这才有可能获胜。

可是,目前自己的左小腿带有旧伤,如果动作过于剧烈,就会引发剧烈的疼痛,而且,稍一不慎,那个愈合的创口就可能重新断裂,所以,自己的闪避动作肯定不会很快很灵活,要怎样才能抵挡对方等下可能发起的狂风暴雨似的进攻。

此时,两边的观众见他们两个人只是在台上一味地游走,身子稍一接触,又马上分开,觉得看得很不过瘾,于是很多人便开始吹口哨、喝倒彩,整个地下室里嘘声一片。

王风并不为下面的喧嚣吵闹所动,仍是耐心地和巫小锋捉着迷藏。

两个人又游走了几个回合之后,巫小锋终于有点忍耐不住了,忽然踏前一步,双掌齐出,使出一招“两面三刀”,分别击向王风的两边太阳穴。

王风似乎早就摸透了巫家拳的套路,一见他往前踏步,就知道他要使用哪一招,于是便事先把身子往下一缩,让巫小锋那挟带风雷之气的凌厉的两掌击在了空处。

跟着,他借着自己那一缩之势,身子忽然斜斜地往前一冲,将头部对准巫小锋毫无遮护的胸口,狠狠地往前一撞,正好撞在巫小锋右胸肋骨处。

王风自小练过铁头功,这一撞力大势沉,加之巫小锋的右胸肋骨原來就负过伤,此时如何还抵受得住,只听“咔嚓咔嚓“两声,他右胸两根肋骨再次被撞断,痛得差点晕眩过去。

巫小锋久经战阵,虽然负了重伤,却咬牙坚持着沒有倒下去,在王风的头撞中自己胸部的时候,忽然曲起自己的右腿膝盖,狠狠地往上面一杵,正杵在王风的下巴上,一下子撞掉了王风的好几颗牙齿。

第四百二十九章 巫家拳的掘墓人

在用膝盖狠狠地顶了王风一下后,巫小锋立即抬起右手手掌,对准王风的天灵盖便拍了下去,,这一招,正是他当初打死王力的绝招:五雷轰顶。

但是,他沒有料到:自己在断了两根肋骨后,已经有点呼吸不畅,周身的内力无法汇聚在掌上,加之王风又练过“铁头功”,抗击打能力非同一般。

所以,他那一招“五雷轰顶”拍下去,力道比原來减弱了很多,而且,他的手掌和王风的头部一接触,就好像拍在一块坚硬的花岗岩上,不仅沒有如他预想中的那样传來“嚓嚓”的头骨碎裂声,反倒把自己的手掌震得隐隐生痛。

就在他使出“五雷轰顶”这一招的时候,王风把头往上一扬,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掌,然后,趁他有点愣神的时候,忽然双拳齐出,如暴风骤雨般使出了他们王家的绝技之一:“风雷掌”。

巫小锋根本沒料到王风在挨了自己的“五雷轰顶”之后,仍能过绝地反击,猝不及防之下,想要纵身闪避,已经來不及了,只见王风那疾如风雨的拳头不断地击中巫小锋的腹部、胸部,每一下都打得巫小锋身子一晃,不过片刻功夫,巫小锋便倒在地上,口中喷出了一口口鲜血……原來,这个过程,都是王风预先设计好的:在他哥哥死后,他从澳门那个赌场老板那里,高价买來赌场自己摄录的比赛录像,然后反反复复地播放,寻找他哥哥失利的原因,寻找破解巫家拳、战胜巫小锋的窍门。

在录像里面,他发现:巫小锋最厉害的几招,一是“屈膝顶撞”,二是“巨蟒缠身”,三是“五雷轰顶”,都是一些近身搏击的杀着。

他哥哥王风,就是在使用“旋风腿”踢断了巫小锋的两根肋骨之后,心里大意了,接着就使用了“风雷掌”,想逼近巫小锋,一鼓作气将他打死。

沒想到:巫小锋当时正是内力、体力和忍耐力最佳的年纪,在断了两根肋骨后,仍有极强的攻击力和爆发力。

因此,当王力挥舞双拳逼近他身边的时候,他使了一招“野马分鬃”,拨开他的双拳,然后,忽然欺近一步,双臂一圈,使出那招“巨蟒缠身”,一下子死死地箍住了王力的腰身,跟着,右膝盖屈伸,往上一顶,正好顶在王力的胯部。

在这一瞬间,王风从录像上,几乎可以听到他哥哥的两粒睾丸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王力脸上那痛苦至极的表情。

而巫小锋,在屈膝顶撞了王风的裆部之后,毫不迟疑地挥起右掌,一掌就击在王力的天灵盖上,然后将他的身子往前面一推。

王风看到:自己的哥哥在挨了巫小锋的“五雷轰顶”之后,连哼都沒有哼一声,便像一段被斧头砍断的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动弹……每次看到这里,王力就会感到自己血脉贲张、睚眦俱裂,就会觉得满腔的仇恨充塞胸臆,几乎令他透不过气來……在反反复复地观看了录像、研究了巫小锋和王力的打斗过程后,王风终于想到了一招:利用自己的铁头功,先欺近巫小锋,顶撞他的胸部,然后,冒险挨他一招“五雷轰顶”,再用自己家传的“风雷掌”把他击倒,,事实证明:他的这一策略完全奏效,巫小锋的“五雷轰顶”,威力已经大不如前;而且,因为自己练过“铁头功”,头顶平时经常被砖砸、被棍打、被刀砍,练得宛如一块铁板,所以,巫小锋的“五雷轰顶”,对他头部的伤害不大,只是让他感到了一阵晕眩。

于是,他便利用巫小锋惊讶的时机,如狂风暴雨般使出“风雷掌”,一下子把他击倒在地……在巫小锋到底的一瞬间,叶鸣嘴里“啊”地一声,呼地从座位上站起來,满脸惶急地盯着台上,看巫小锋能不能起來。

此时,红方的人也都站了起來,齐声高喊:“巫小锋,站起來,巫小锋,站起來。”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死亡,按照比赛的规则,当一方选手负伤倒地后,在他自己爬起來之前,另一方是不能再施行攻击的,如果倒地的一方在一分钟之内不能爬起來,那么另一方就算获胜。

所以,在巫小锋倒地后,红方的人便都站起來齐声呐喊,希望巫小锋能站起來再打。

此时,红方的人脸上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巫小锋是他们这一方今天取胜的秘密武器和致胜法宝,如果他现在就被王风打倒了,下面出场的人,可能沒一个是这个王风的对手,那样的话,王风只要再赢两场,蓝方就会获胜了……王风把巫小锋打倒之后,用寒冰一样的阴冷目光盯着地上的巫小锋,以鄙夷的语气说:“姓巫的,有种的别装熊样,告诉你:老子今天就是冲着你、冲着你们牛皮哄哄的巫家拳來的,江湖上把巫家拳传得神乎其神,说你们有十大绝技、有三招杀着,打遍南方十二省无敌手,老子就是不信这个邪,据我所知,你小子应该已经是所谓的巫家拳的最后一位传人,你的儿子目前也躺在医院奄奄一息,所以,今天我就是來要你的命的,就是來断送你们巫家拳的,在你死后,巫家拳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武林中从此再也沒有巫家拳这样的名号了,沒想到我王风,今天居然成了大名鼎鼎的巫家拳的掘墓人,哈哈哈。”

叶鸣听到王风这番肆无忌惮的的挑衅的话语,只气得脸色铁青,口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忍不住就想跃上台去,和那个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较量一番,让他见识一下“巫家拳”的厉害。

只是,他考虑到自己是国家公务员,万不可到这样违法的舞台上去干那种违法的事情,所以,他只好艰难地吞咽了几口气,强忍满腔的怒火,看巫小锋听到这番话后会怎么办,

第四百三十章 同门

巫小锋在王风说话的时候,身子不住地抽搐着,当听到他说“武林中从此再也沒有巫家拳这样的名号”这句话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來的气力,他忽然在地上滚了两滚,然后,艰难地爬了起來,摇摇晃晃地面对王风站住,抹一把嘴角的鲜血,嘶声说:“姓王的,士可杀不可辱,我知道你是來为你哥哥报仇的,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能辱及我们巫家拳,你说得沒错,我是我们巫家拳的最后一位传人,你今天杀了我,并不是巫家拳不行,而是我学艺不精,真正的巫家拳,对付你这样的鼠辈,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巫小锋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即使利用规则从这个台上活着下去,王风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趁自己现在毫无反抗之力追杀自己,为他的哥哥报仇,所以,他干脆便出言刺激王风,想让他就在台上把自己打死,那样的话,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就不仅能得到这两场比赛的出场费,还能获得一百万元的死亡抚恤金。

此时,红方的观众都已经看出:巫小锋站起來时,脸色惨白,满嘴鲜血,身子摇摇晃晃,目光散乱无神,在和王风说话时,中气明显不足,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似乎王风只要伸出一个手指头,就可以将他扒翻。

因此,他们脸上个个都露出了失望之色,再也发不出呐喊助威声。

张嫣的心地比较善良,看到台上巫小锋那幅模样,很不忍心地叹息一声,转头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子上看的叶鸣说:“叶先生,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我本來是把希望寄托在这位巫先生身上的,但看他现在这样子,我宁可不要那两百万了,希望他认输下台,不要再打了。”

叶鸣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的王风,看他接下來准备怎么办,所以沒有听到张嫣那番话,也沒有理睬她。

此时,蓝方阵营里不知是谁带头,忽然齐声高喊起來:“王风,打倒他,王风,打倒他。”

王风双目注视着巫小锋,在蓝方观众的呐喊声中,脸上路出一丝残忍的阴笑,忽然高高抬起右腿,对准巫小锋便扫了过去。

巫小锋见他抬腿踢來,双掌交叉,以一招“童子拜佛”,勉强接了他两招。

但紧跟着,王风开始发力,双腿交叉着不停地踢过去,速度越來越快,踢腿的力度越來越大。

巫小锋左支右拙,一会儿闪避,一会儿抵挡,再也沒有还手之力。

双方大概又斗了十几个回合之后,王风忽然一声大吼,双腿连环踢出,一下子踢中巫小锋的心窝,再次把巫小锋踢翻在地。

此时,王风狂性发作,再也顾不得什么赛台规矩,在巫小锋倒地的一瞬间,他毫不迟疑地猛扑过去,双膝往巫小锋胸口上一跪,只听“咔嚓”两声,又压断了巫小锋的两根肋骨。

一个裁判见势头不对,赶紧冲到台上,想把王风拉开,却被他反手一拳,打得那裁判口鼻冒血,再也不敢去劝阻他。

与此同时,王风挥舞起拳头,对准巫小锋的脸部、胸部,便咬牙切齿地一拳拳砸了下去……就在这时,红方的观众席里忽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住手。”

跟着,只见一条紫红色的身影,从红方观众的第三排腾空而起,以一个与开始时巫小锋上台的姿势一模一样的动作,双臂展开,身子轻飘飘地飞离地面,像只大鹏鸟一样径直往比武台上扑过去。

在将要落地的一霎那,只见这个飞舞凌空的人,忽然将展开的双臂收拢,双手握拳,对准正在想把巫小锋置于死地的王风的头部击去。

王风在他飞到面前时,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凌厉的劲风,心下大吃一惊,在空中那个人的双拳击过來时,他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仰,避开了那虎虎生风的两拳,跟着,他抬起双手,挡住那双已经打到了他鼻子底下的拳头。

两根人的拳头一碰,王风只觉得自己的手掌一阵酸麻,差点儿招架不住,赶紧往后面一滚,避开了那个人紧接着击过來的两拳。

这个飞纵上台的人,正是叶鸣。

就在刚刚王风开始用拳头击打已毫无反抗之力的巫小锋之后,叶鸣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手,自己的师兄很快就要丧命于这个王风之手。

因此,他再也顾不得考虑其他东西,呼地站起身,使出那招“一步蹑云”,先飞跃了前面两排观众,在落地后将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再次腾空而起,飞跃到了比武台上,并在空中接连使出“四方辐辏”、“灵蛇吐信”两招,逼退了王风。

在身子落地后,他顾不得理睬那个王风,半跪到地上,一把将奄奄一息的巫小锋搂进怀里,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含泪说:“师兄,对不起,我应该早点上台來救你的,我沒想到这个家伙这么狠毒,在你倒地后仍然想來取你性命,你放心,巫家拳不会灭绝,我就是巫家拳的最后一位传人。”

巫小锋虽然负了重伤,神志却很清醒,刚刚他被王风跪在胸口的时候,已经抱了必死的想法,脑海里盘旋萦绕的,全部是自己儿子和妻子的音容笑貌,已经沒有求生的念头了。

但他万万沒想到:就在这时,会有一个人凭空而降,击退了王风,而且这个人还口口声声地叫自己做师兄,并说他是巫家拳的最后一位传人,令他在一瞬间根本回不过神來,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正在做一个虚幻而荒诞的梦……在迷糊了一阵后,他勉力睁大眼睛,看着叶鸣那张充满了关切之情的眼睛,用虚弱的声音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师兄,你的师父是谁。”

叶鸣哽咽着说:“师兄,我姓叶,叫叶鸣,我的恩师叫巫启雄,我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巫小锋听到这句话,本來半闭着的眼睛,忽然嚯地张开,死死地盯着叶鸣,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你是我爷爷的徒弟,我爷爷呢,他在哪里。”

第四百三十一章 登台

叶鸣见巫小锋很急切地问起他爷爷的下落,垂泪说:“师兄,恩师他老人家在十一年前,就已经作古了,在他仙逝之前,他对你非常挂念,反复叮嘱我将來一定要想方设法找到你,并向你表达他的歉意,他说:他一时冲动,失手打伤了人,犯下了罪行,以致连累了你在部队的进步,你肯定非常恨他,因此,他要我向你道歉,说非常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够原來他,有机会的话,也希望你能去天江省的新冷县,去给他上上坟,烧柱香,他在九泉之下,一定会保佑你和你的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巫小锋在刚离开部队的那几年,确实是非常恨他的爷爷的:在部队时,他利用自己的功夫,立过很多功劳,本來很快就要提拔为排级指挥官,并且部队的领导多次说:以他的功夫、能力和人品,他日后在部队的前途应该很大,至少一个副团级的级别是跑不了的。

然而,就在他踌躇满志地想在部队里大干一场的时候,家乡公安系统却忽然致信部队,说他的爷爷与人斗殴,致人重伤,现在正畏罪潜逃,要求部队协助监视巫小锋,防止他爷爷跑到部队來躲避,同时,也建议部队对巫小锋加强教育,让他协助公安机关早日抓到他的爷爷。

部队里面,尤其是像巫小锋所在的特种部队,对家庭出身、政治背景等因素,是看得很重的,尤其是在涉及到战士入党、提拔等关键时刻,都是要进行严格的政审的。

当时,正是巫小锋提拔的关键时候,他的政审自然就过不了关,被刷了下來。

这次提拔受阻,对巫小锋打击很大,直接影响了他的训练成绩和实战心里素质,在之后不久的一次围捕绑匪、解救人质的任务中,巫小锋作为突击队员冲入绑匪和人质所在的房间内,一不小心,竟然开枪击中一个人质,造成那个人质左大腿截肢,成为终身残疾。

这次任务过后,部队领导便找他谈心,委婉地希望他复原,并说他回家乡后,部队会与地方政府衔接好,会给他安排一份好一点、稳定一点的工作。

巫小锋此时恨极了他的爷爷,也根本不想回到家乡去和那些村里人见面,觉得自己这样灰溜溜地复原回去,即使安排了工作,也是一桩很丢脸的事情。

于是,他拒绝了部队领导的安排,在复员后去了南方一个在新兵连结识的战友那里,先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干了好几年,然后便娶妻生子。

沒想到,自己的儿子三岁后,也出现了蛊毒发作的症状:时不时发烧打摆子,经常无缘无故流鼻血,还经常头疼。

于是,他只好将他送往医院,诊断的结果是一种罕见的白血病,目前还沒有办法根治,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

为了给儿子筹措血液透析的费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在一个老板的介绍下,加入了地下黑拳比赛,并打出了赫赫威名,直到和王力那最后一战,拼了个两败俱伤,这才不得不归隐。

在他刚加入地下黑拳比赛的时候,选手的出场费和奖金并不是很高,加之这几年他又因为伤病缠身,无法出去工作,所以坐吃山空,那几年积累的钱,几乎全部花光了,前不久,医院又告诉他:他的儿子现在可以做换骨髓的手术了,但是费用很高,要他尽快去筹措。

于是,他便找到他原來的一个经纪人,要求重新出山打拳,并很快就联系上了京城这边的“云会所”,成为了红方的主力队员……

这些年來,随着自己年岁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心智的不断成熟,他心里对巫启雄的恨意早已经烟消云散,代之而起的,是对这个既是他爷爷、又是他父亲、同时还是他恩师的老人,越來越怀念,几次想去寻找他,可是却沒有任何线索。

因此,当他躺在叶鸣怀里,听他说他爷爷已经在十一年前就去世了的时候,只觉得心里一痛,眼泪忽然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他苍白的脸颊上滚滚而落……

此时,刚刚被叶鸣逼得在地上滚了几滚的王风,已经站了起來,瞪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叶鸣,忽然提气喝道:“那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沒有经过主持人允许就擅自上台了,这是我和姓巫的之间的私人恩怨,你來掺合什么,不要命了吗。”

叶鸣听到他的话,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把地上的巫小锋抱起來,走到比武台边缘,将巫小锋递给台下的急救人员,请他们赶快对他进行救治。

然后,他拍了拍手掌,转过身子看着王风,目光里忽然露出浓浓的杀气,用压抑着的愤怒的语气,高声说:“姓王的,你刚刚不是说你是巫家拳的掘墓人,今天就是來断送巫家拳的吗,告诉你:我就是巫家拳的门人,是巫家拳第十一代掌门人巫启雄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刚刚那位巫小锋师傅,是我的师兄,你口口声声说巫家拳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还说要在你手里断送巫家拳,让巫家拳从此在武林中消失,那好,今天我就用巫家拳來和你打一场,让你看看巫家拳到底是不是花架子,是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不堪一击。”

此言一出,不仅台上的王风目瞪口呆,台下红蓝两方的观众,也都齐齐地发出一声惊呼,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叶鸣。

刚刚叶鸣腾空飞纵出去的时候,张嫣根本來不及劝阻他,只觉得自己眼睛一花,身边的叶鸣就飞跃到了半空,并以一个异常飘逸潇洒的动作,纵身登上了比武台。

此刻,她听叶鸣说要和那个王风比武,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着急,赶紧把小巧的手掌拢在嘴边,对着台子上的叶鸣,惶急地喊道:“叶先生,你快下來,你不能去比武,太危险了,你不能这样做……”

但是,张嫣身边那些红方观众,却从叶鸣刚刚那个登台的动作中,觉察到他有很高深的武功,所以,他们本來已经非常沮丧的心里,陡然升起了巨大的希望,在张嫣喊完后,很多人却对着台上喊道:“那位先生,我们支持你,打倒王风,为你的师兄报仇。”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你死我活

按照比赛规则,红蓝双方上台比赛的队员,是不限人数和身份的,也就是说:只要是红蓝双方阵营里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在双方决出胜负之前,都可以上台参赛,而不一定非得是预先选定的选手才可以上场。

正因为如此,当红方的观众看到叶鸣展露出一手高超的轻功之后,心里便都对他充满了希望,不断地以呐喊声和掌声鼓励他和王风打一场,,因为现在形势对红方极为不利:总共打了五场,蓝方是三比二领先,而且,自己这边的秘密武器巫小锋,已经身负重伤,失去龙空作用,其余那些选手,见王风如此凶狠,脸上都流露出怯意,好几个选手都情不自禁地把身子往后面缩,不想上去挑战王风。

叶鸣却沒有理睬台下那些观众,他现在心里充满了愤怒,即使观众不起哄,他今天也会找王风的晦气,和他打一架,一方面教训一下对面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另一方面,维护巫家拳的名声和地位,并为自己的师兄报仇。

王风听叶鸣自称巫家拳的关门弟子,心下吃了一惊,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叶鸣一番,见他虽然目光凌厉,但肌肤白嫩、长相英俊,满身都透露出一股书卷气,一幅文绉绉的书生模样,根本就不像个练武的,不由“咯咯”阴笑两声,说:“小子,你乳臭未干,到这台子上來充什么英雄好汉,你说你是巫家拳的关门弟子,就算你从娘胎里开始练武,凭你这年纪,你又能练出什么功夫來,告诉你:这里不是那些展示花拳绣腿的所谓武术比赛的赛台,而是你死我活的格斗场,看你年纪轻轻的,又有一幅好皮囊,我今天发发善心,不伤害你,快点滚下台去吧,再在这里唧唧歪歪地啰嗦,我一脚就可以把你踢到九州外国去,你信不信。”

叶鸣听他口出狂言,心里本來就烈焰腾腾的,这时候再也按捺不住,忽然踏前一步,凌空一个飞脚,对准王风的头部便踢了过去。

王风沒想到他动作会这么快,他口里的威胁的话还沒有落音,叶鸣的脚尖就差点踢到了自己的鼻子上,慌乱中将身子往后一仰,双手交叉,想去托住叶鸣踢过來的腿。

叶鸣这一招却是虚招,在堪堪踢到王风脸部的时候,见他身子后仰,下盘不稳,忽然把右脚一收,由踢改为踹,一脚就踹在王风的的小腿肚上。

王风身子正在后退,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左腿胫骨一阵钻心的疼痛,仰面倒在地毯上。

叶鸣是第一次在比武台上与人进行这种生死搏斗,虽然他知道在这个台上,必须心狠手辣,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和恻隐之心,但是,他毕竟心里有障碍,不敢轻易伤人,所以,在王风倒地后,他并沒有在第一时间扑上去,给他补一脚或是踩断他的腿和肋骨,而是站在原地,等着王风起來继续打。

王风刚刚正在教训叶鸣,沒有防备他突然出手,一下子被踢倒在地,不由怒发如狂,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來,忽然把头一低,身子斜斜地飞起,将他那个坚硬如铁的头,笔直地撞向叶鸣的肚腹。

叶鸣从來沒有看到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不知道他练过“铁头功”,见他径直往自己怀里撞过來,心想你这不是找死吗。

于是,他不闪不避,在王风撞过來时,抬起右手手掌,也使出一招“五雷轰顶”,对准王风的头顶便拍了下去。

不过,他这一掌却只是使了三分内力,,在他想來,平常人的脑袋,自己就是不使用内力,就那样拍他一掌,也会被拍得头昏眼花,严重的还会得脑震荡。

王风是习武的,抗击打能力比较强,但是,只要自己使用了三分内力在掌上,估计他也会经受不住,,此时,他心里仍然有顾虑,怕打残或是打死了王风,万一将來东窗事发,会要负刑事责任。

沒想到: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叶鸣这一瞬间的不忍,正好被王风利用。

只见他在挨了那一掌之后,撞击的速度却并沒有减下來,仍是笔直地将头撞向叶鸣的腹部。

在王风的头部撞击到叶鸣腹部的一瞬间,叶鸣只觉得小腹处像是被一块迎面飞來的千钧巨石砸中,不仅痛彻心肺,而且五脏六腑都开始翻江倒海起來,一股火烧火燎的感觉,使他差一点呕吐出來。

同时,他的身子也被这股巨大的撞击力顶得往后面一仰,差点四脚朝天地栽倒在地上。

好在他应变奇快,在感觉到自己要往后摔倒的一瞬间,他突然凌空往后接连使了几个“后空翻”,然后稳稳地站立到比武台的右侧边缘,不仅使自己沒有摔倒,而且避开了王风紧接着的几记重拳。

台下红方的观众,首先见他被王风的铁头撞中,身子摇摇晃晃地,似乎要倒在地上了,都“啊”地一声惊呼,尤其是张嫣,他是见过王风刚刚对付倒在地上的巫小锋的手段的,见叶鸣也好像要摔倒,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呼地从座位上站起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差点跳到了嗓子眼上。

就在红方观众都为叶鸣捏一把汗的时候,却见他临危不惧,虽然痛得眉头紧皱、满头大汗,但是,却像京剧舞台上的武生一样,身子凌空往后一翻,接连就是几个漂亮的“后空翻”,不仅立住了身子,而且躲过了王风紧接着使出來的疾风暴雨般的“风雷掌”。

在他落地站稳,并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的王风之后,红方阵营里立即爆发出來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此时,红方的总把头已经看到了叶鸣的潜力,并看出他心有顾虑,不敢对王风下狠手,于是赶紧跑到舞台右侧,对着叶鸣高喊道:“这位好汉,我向你保证:在这个舞台上打伤打死人,不要你负任何责任,也不会留下任何后患,你不能手软,这是你死我活的擂台,不是正规武术比赛,你要为你的钱着想,绝不能心慈手软,听明白沒有。”

原來,他以为叶鸣也是一位下了赌注的老板,所以便用赢钱的话來激发他的斗志,

第四百三十三章 打下擂台

叶鸣刚刚被王风的“铁头功”撞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痛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也明白自己今天既然站到了这个比武台上,想为师兄巫小锋报仇,想维护巫家拳的名声,就绝不能瞻前顾后、心慈手软,,因为正如那个总把头说的:这里不是有诸多禁忌和规矩的正式的武术比赛现场,而是涉及到几亿资金的赌场,也是你死我活的角斗场,自己如果稍一犹豫,或是心慈手软,很可能就会命丧此地。

于是,他暗暗运气,把小腹里面那股翻江倒海的浊乱的气息调整了一下,然后便缓缓地向全神戒备的王风逼近过去。

王风见叶鸣在自己“铁头功”的顶撞下,只不过是连翻了几个跟头,在那边稍一调整,脸色就恢复了平静,并向自己逼近过來,心下暗暗吃惊: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來头,怎么有这么强的抗击打能力,要知道:自己练“铁头功”练了二十多年,就是一条上千斤的牯牛,被自己的铁头使劲一撞,也非跌倒不可,他怎么会若无其事。

在和王风相距半米左右时,叶鸣冷冷地看着王风,说:“姓王的,我本來是不想参与这种地下拳赛的,但是,你今天伤我师兄,辱我师门,还说要灭了我们巫家拳,作为巫家拳的传人,如果任你在这台上大放厥词、为非作歹,我恩师他九泉之下,都会骂我这个不争气的徒弟,所以,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巫家拳的厉害。”

他这话刚一落音,身子忽然鬼魅般往王风身前一晃,迎面就是一记“一拳断岳”,将拳头对准王风的头顶便砸了下去。

王风把头一偏,刚刚躲过他这雷霆般的一击,却见他紧跟着就是“两面三刀”、“三花聚顶”、“四方辐辏”、“五雷轰顶”、“六道轮回”、“巨蟒缠身”、“灵蛇吐信”、“猛虎呲牙”、“恶狼搭肩”……一招接一招,连绵不绝地向自己的肚腹、头顶、太阳穴、双肩袭來,而且出拳速度奇快,力量刚猛无俦,自己每接一招,都好像在和一把千钧巨锤较量,震得他拳头生痛、双臂发麻。

台下红方的观众,虽然看不出叶鸣招数中的力量和技巧,但见他双臂连挥,如千手观音一般,几乎把王风整个人影都笼罩在他的掌风拳影之下,看得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不由得精神大振,眼睛里都流露出兴奋和狂喜的神情,个个张大嘴巴瞪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人恶斗,有些观众口里甚至都流出了哈喇子,而他们自己却沒有觉察到……

王风沒料到叶鸣年纪轻轻,会把一套“巫家拳”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刚猛无俦,心下又惊又慌,在他的迅猛攻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断地往台子左侧退让。

不过,他毕竟是打过多场拳赛,实战经验丰富,眼见自己如果再这样一味后退,势必会被叶鸣逼到台子边缘,稍一不慎,就有可能被他一拳或是一脚踹下台去,那样的话,比赛就算结束了。

于是,在离右边台侧只有一米左右距离的时候,王风忽然躲开叶鸣的一记“破风掌”,将身子往下面一缩,在地上连滚几滚,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來,已经到了叶鸣的侧面,躲开了他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他这一招“地鼠钻洞”虽然看上去狼狈无比,但却非常实用:因为他个子比叶鸣矮,只要往下面一缩,就能躲开叶鸣的拳头。

叶鸣见王风滚到了自己的左侧,赶紧转过身子,还沒來得及看清王风的身影,对方忽然一记“旋风腿”,向自己迎面踢了过來。

这一踢又快又狠,叶鸣想要闪避已经來不及,只觉得下巴一阵剧痛,上下两排牙齿一咬,差点儿崩断几颗牙。

紧接着,王风开始双腿连踢,反守为攻。

叶鸣沒想到王风的反击速度会这么快,在下巴被踢中后,赶紧移动脚步,快速地往后面退,边退边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

在接连避过王风几记“旋风腿“后,叶鸣终于稳下了身子,开始见招拆招,不断地用双手使出“童子拜佛”、“举火燎天”、“铁门闩”等专门对付“旋风腿”的招数,抵挡住了他凶猛的进攻。

然后,他有意识地把王风引诱到比武台的左侧,也就是红方观众所坐的这一边,一边和他缠斗,一边仔细观察他腿法中的破绽。

他发现:王风每次在接连几个高摆腿之后,必定会侧旋横踢,然后借着侧旋之势,身子不断旋转,使出“连环踢”,而在他侧旋横踢之后,身子转动施展“连环踢”之前,中间会有两秒钟的停顿,用來稳定其下盘。

当看准了这一点之后,叶鸣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于是,在王风再次连续几个“高摆腿”,然后“侧旋横踢”,身子往左边偏斜,下盘摇摇摆摆的时候,叶鸣忽然闪电般伸出双手,一把捉住他踢过來的右脚脚背,然后,他身子跨前一步,忽然抬起自己的左脚,对准王风暴露在外的右胸,接连踹了两脚。

只听“咔嚓咔嚓”两声,王风右胸的肋骨被叶鸣踢断,痛得“哎哟”一声,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

叶鸣恨他说话刁钻、行事歹毒,有心要要废了他,于是,趁他痛得无力反抗的机会,咬着牙把抓住他右脚脚背的双手用力一拧,一下子把他的踝关节拧断。

跟着,他把双手往前一推,把王风推到比武台左侧边缘,然后“嘿”地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双脚连踢,把已经摇摇摆摆站立不稳的王风,踢得像一只断线的纸鸢,直接从台子上飞了下去,跌倒在红方第一排观众前面的木地板上。

王风本來就已经被他踢断了几根肋骨、扭断了右脚踝关节,这时候又被他直接踢下了一米多高的比武台,哪里还经受得住,在倒地的一瞬间,他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此时,红方观众席的人全都站了起來,对准站在台子上的叶鸣,不断地鼓掌、欢呼、呐喊。

第三百四十四章 黑鲨

巫小锋虽然负了重伤,但因为现场有技术高超的医护人员、有精湛的医疗技术、有完备的临时救护设施,所以,暂时沒有把他往医院送,只是由医护人员对他进行了紧急处理,要等到拳赛结束后才能送他去医院做手术,,因为按照拳赛的规矩,为了以防万一,在拳赛结束前,所有的门都是封闭的,不允许任何人出进,以免被公安机关守株待兔,在开门时突袭进來。

此刻,他正斜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护理床上,胳膊上打着吊针,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叶鸣和王风的恶斗,不由越看越吃惊:台上这个自称是自己师弟的年轻人,使的果然就是正宗的“巫家拳”,而且,巫家拳的一些招数,被他使用出來,好像威力增大了好几倍,一招招都成了致命的杀着,平心而论,自己虽然年纪比他大、练武的时间比他长,而且实战经验也比他多很多,但是,如果要自己去和她、他比试,估计在他那里也占不到丝毫上风。

想至此,他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当看到王风被叶鸣踢断肋骨、扭断脚踝,并几脚踢飞到台下时,他只觉得心里痛快异常,又激动异常,眼睛紧紧地盯着站在台子上的叶鸣,耳朵里听着周围的欢呼声、呐喊声,忍不住热泪盈眶……此时,一些坐在张嫣身边的观众,知道台上这个突然冒出來的搏击高手,就是张嫣带进來的,便纷纷围到张嫣身边,兴奋不已地向她打探叶鸣的情况,并不停地向张嫣表示祝贺和感谢,,在他们眼中,此刻的叶鸣,已经成为了他们所下的巨额赌注的救星,他们都希望叶鸣能够在台子上再打两场,一举定乾坤,帮助他们获得比赛胜利。

而张嫣,看到叶鸣打倒了王风之后,尤其是当周围的人围过來向她祝贺和道谢时,只觉得自己心里无比骄傲、无比自豪,微笑着不停地回答周围那些相熟和不相熟的观众的提问,眼睛不住地瞟一眼台上的叶鸣,满脸洋溢着幸福和喜悦的笑容。

不过,她并沒有得意忘形,心里还是有点为叶鸣担心,生怕他接下去再打的话,会碰到更厉害的对手,万一被打伤打残了,自己不好向夏楚楚交代,而且,她现在也对叶鸣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也非常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因此,她并沒有受到周围那些人的蛊惑,在场上的欢呼声过后,她再次站起來,对着台上的叶鸣喊道:“叶先生,你先下來,不要再打了。”

叶鸣听到张嫣的喊叫声,对着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忽然将脚尖在台子的边缘一点,身子便腾空而起,轻飘飘地飞跃下來,稳稳地落到红方的第一排前面,然后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中,回到张嫣身边坐下。

这时候,那个总把头也听到了张嫣的话,赶紧走过來,把张嫣扯到一边,心急火燎地说:“张小姐,我们是老朋友,我也不瞒着你说了:今天我们这边的选手,实力太弱了,本來,我是把希望寄托在巫小锋巫先生身上的,可现在你看看:巫先生已经重伤退下,再也不可能上台了。

“你可能不知道:对方的选手里面,最厉害的并不是那个王风,而是排在地六位出场的一个高手,绰号叫‘黑鲨’,这个黑鲨是当今搏击界最有名的冷酷杀手,以两条铁腿著名,他的腿,号称开山大斧,其实比斧头还厉害,近十年來,死在他的开山大斧下面的拳手,据说已经达到了八十多名,在欧美地下拳坛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也不知对方是如何请來了这么一位高手。

“我刚刚权衡了一下,我们这边能和黑鲨抗衡一下的,除了巫小锋先生以及你的这位朋友之外,其余那些选手,估计都挨不了他两腿,一上去可能就是白白送命,所以,我想请你这位朋友再上去打两场,争取把黑鲨打败,我看,他完全有这个实力,我可以给张小姐许个诺言:只要你的这位朋友再连胜两场,让我们红方赢得了比赛,我个人愿意再出一百万元给他作为奖励,也就是说:只要他帮助我们获胜了,他可以得到一百二十万元出场费、三百万元奖金,合计是四百二十万元。”

张嫣此时却一心牵挂叶鸣的安危,并不在意那高额的出场费和奖金,而是满怀忧虑地问道:“那个黑鲨这么厉害,我朋友能打得过他吗,顾总,麻烦您将黑鲨的情况向我朋友详细介绍一下,让他心里有个底,由他决定上不上场比赛,好不好。”

说着,她就把叶鸣叫过來,将顾总请他上台打比赛的情况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并要顾总详细介绍一下那个绰号“黑鲨”的选手的职业生涯和特点。

顾总说:“两位,我也不瞒着你们:这个黑鲨,是个极厉害的杀手,我先向你们详细介绍一下他的情况,两位在考虑是不是要这位小兄弟上去比赛。”

接下來,他就详细介绍了这个“黑鲨”的职业生涯和技战术特点。

在介绍前,顾总先拿出一张照片给叶鸣和张嫣看,照片上是一个身体强壮、目光凶狠的中国人正在扫踢铁柱。

“黑鲨”真名叫彭占祥,出生在西南一个少数民族村庄,他曾经三十八次用他那锋利的斧头一样的大腿,把对手砍倒在地,并且只有一个名叫米诺的拳手活下來的,而且,在他的全部获胜的比赛中,沒有一场超过四分钟,最强大的拳手在和彭占祥对攻时,都会显得衰弱无比,即使是逃,也很难避开他锋利的“大斧”。

彭占祥的双腿事实上比“大斧”还要锋利,那个在和彭占祥交锋时,唯一活下來的拳手米诺,曾经回忆说:彭占祥的腿非常随意,好象能从任意角度进攻,看上去好象随随便便踢出來的,但力量实在太大了,以前我观看他的比赛总是非常奇怪,他的对手总是非常轻易地被砍倒,哪怕只是擦到一点,直到我自己被击中,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太可怕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致命弱点

在简单地介绍了“黑鲨”彭占祥的技战术特点之后,顾总又向叶鸣和张嫣详细介绍了他的出身、家世、训练过程、性格特点:

彭占祥出生在一个格斗世家,他的父亲精通中国功夫,彭占祥从小就受到严格的训练,但与他父亲不同的是,彭占祥从小就好勇斗狠,喜欢凶狠的招法。

他有一句关于训练的经典的话:“我总是追求最简洁和有效的招法,一天只有24小时,我沒时间练习那些软绵绵的东西。”正因为这句话,他的父亲对他的练习内容非常吃惊,因为他的格斗训练的内容,每一招好像都是纯粹要把人置于死地。

彭占祥在与人较量时,也从不留情面,他认为功夫比赛中的条条框框“非常愚蠢,是保护弱者”,他12岁时和人比武,就险些将对手打死,从此名声扫地,彭占祥开始打黑市拳时,他的号称“大斧”的两条铁腿,让习惯了拼杀的黑市拳手也感到恐怖,很多黑市拳手甚至准备雇佣枪手把他干掉,后來,他的父亲莫名其妙地遭到枪击身亡,很有可能和这有关,因为父亲被枪杀这件事,彭占祥曾疯狂地杀掉了6个他怀疑是凶手的人,然后來到了澳门。

[转自铁血社区]彭占祥一直称自己“充满了仇恨”,他有一种破坏欲,即使和他站在对面说话的人,也常被他言语和目光中流露出的凶狠惊呆,但他的日常生活却非常规律,仿佛是为格斗而生,他每天除了饮食休息,就是疯狂地训练。

他不沾烟酒,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因为他要始终处于最佳的身体状态,彭占祥非常重视力量和击打威力的训练,每天都进行高强度的深蹲练习,用最坚硬的物体练习踢腿,锋利的“大斧”就是这样练成的,但他不喜欢有氧训练,很少跑步和爬台阶……当顾总说到这里时,一直在凝神听他介绍的叶鸣忽然问道:“顾总,据我所知:任何练武的人,不管他有多厉害,身上总是会有弱点和缺陷,尽管有的人把弱点和缺陷隐藏得很深,但事实上还是存在的,否则,他就是天下无敌了,而且,在我看來,越是功夫厉害的人,越是性格很暴戾、很凶残的人,他的武功里面的缺陷就会越明显,所以,您要我上台比赛,必须要告诉:这个黑鲨身上有什么弱点,因为我既沒和他交过手,也沒有看过关于他的比赛录像,对他的技战术特点沒有一点直观的印象,所以,您必须跟我说一说他的缺陷,我才能有一个基本的判断,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不是这样。”

顾总点了点头,说:“你这个问題问得好,其实,彭占祥的弱点非常明显:体力严重不足,只是因为他的进攻实在太强大,绝大多数对手根本等不到他体力下降就被结果了,彭占祥的进攻,是立体式的,两只“大斧”以惊人的速度挥舞,从不吝惜体力,对手经常感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但这种另人绝望的进攻方式,却极端消耗体力和内力,并不能持续很长时间,在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有一些拳手找到了对付彭占祥的办法,虽然他们都失败了,但彭占祥的弱点也暴露无遗,在拳台上,他不是战略家,不会聪明地分配自己的体力,可悲的是,他宁可将自己强大的攻击发挥到机致,也不愿抽出时间强化一下自己可怜的体能。

“小兄弟,我今天之所以要你上台去和彭占祥比试,就是觉得你身形灵活、体力充沛,而且在台上非常机灵,拳脚的杀伤力也很大,所以,你只要在台上采取拖延战术,尽量以灵巧的步伐和速度避开黑鲨最开始时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他的体力就会消耗殆尽,到时候,你就可以反守为攻,一举将他击倒,那样的话,你就会成为云会所的明星,钱是不用说的,关键是:你会得到很多大老板的关注,将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叶鸣见他不断地來利诱自己,心下有点不悦,但脸上仍是挂着笑容,很平静地说:“顾总,很对不起,我今天只是跟着张小姐來看热闹的,并沒有下赌注,而且,不瞒您说,我也是一个国家公务员,本來是绝对不可以参加这样的黑拳比赛的。

“刚刚我之所以要上台,只是因为巫小锋先生是我的师兄,而那个王风,不仅打伤了我师兄,而且言辞之中,辱及我的师门,所以,我必须上台去杀一杀他的威风,教训他一番,并不是想赢什么出场费和奖金,现在王风已经被我打倒了,我不能够再上台去了,至于刚刚那场比赛的出场费,我希望你们能给我的师兄巫小锋,我自己是不会要的。”

张嫣也在旁边说:“顾总,我这位朋友,是到京城來办事的,本來和这场比赛毫无瓜葛,是我霸蛮把他带进來陪着我看比赛的,你刚刚又把那个黑鲨说得那么厉害,我怎么还敢让他上台去,这两百万元赌资我宁可不要,也不能再让他上台了,请顾总谅解。”

在顾总和叶鸣、张嫣商量的时候,很多红方的观众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希望叶鸣答应顾总上台比赛,为他们赢回所下的赌资。

但是,他们看到叶鸣不停地摇头,而顾总,脸上也露出了沮丧和失望之色,不由心里大急。

有几个性急的观众便跑了过來,一边对叶鸣拱手作揖,一边焦急地恳求说:“这位小兄弟,你现在可是我们获胜的唯一希望了,你要知道:这次的胜负,可是关系到五六个亿的资金的归属啊,你既然能够进來看比赛,肯定是下了注,或是有亲朋好友下了注的,至少也是上百万吧,就是为了这么多钱,小兄弟你也应该考虑考虑我们的请求啊。”

张嫣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把俏脸一板,说:“你们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要知道:到这个台上去打比赛,那可是要以命相搏的,你们为了自己的那点钱,就要我这个与这事毫无关系的朋友上去打比赛冒险,不是自私是什么,告诉你们:今天我宁可不要我那两百万元,也不想让他去冒这个险。”

第四百五十六章 受伤

叶鸣听张嫣说宁可不要她那两百万元,也不想让自己上台去冒险打比赛,心里很是感动,他是个性情中人,历來崇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处事原则,如果张嫣沒有说刚刚那番话,他可能仍会拒绝上台打比赛,但是,在听完她说了那句话之后,他觉得:自己既然陪她來到了这里,而且有能力帮她赢回那两百万元,那就值得上台去试一试,尽管这样风险很大,但是,就为了张嫣刚刚那句真心为自己担心和忧虑的话,自己也值得为她上台去冒一冒险。

更何况,叶鸣还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对自己的武功历來自负,虽然他平时很少表露出來的,但内心里其实是不惧怕任何人的。

而且,他正是年轻气盛、争强好胜的年龄,现在这个地下室里包括工作人员在内,聚集了上千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一些大款名流,如果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把那个什么“黑鲨”打败,无疑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和骄傲的事情……

因此,在张嫣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忽然改变了态度,对那个顾总说:“顾总,既然大家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再上台打两场试试,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以前根本沒有打过这样的擂台,毫无实战经验,所以只能尽力而为,打得赢打不赢,我心里也沒有任何把握,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

顾总一听他答应上台,不由喜出望外,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边使劲摇晃,一边激动地说:“小兄弟,谢谢你,你的功夫我们都看到了,至少还能给我们赢一场,而且,看你的内功和气势,只要你心里沒有什么束缚,敢于放手一搏,对付那个黑鲨,也应该沒什么问題,只是,你在台上要注意先保护好自己,不要被黑鲨先发制人打倒,和他打持久战、消耗战,我相信你打败他沒有任何问題。”

原來,这个顾总原來也是练过武的,而且看人非常准,他觉得:叶鸣的功夫,在目前红方所有的选手中,包括巫小锋在内,沒有一个人能赶得上他,因此,他是自己这一方能够和黑鲨对决的唯一的希望。

张嫣听叶鸣答应再次上台比赛,吃了一惊,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良久在用焦急的语气说:“叶先生,你不能去冒这个险,这台上太凶险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楚楚交代,怎么向你们的领导交代,不行,你绝对不能上去。”

叶鸣微微一笑,说:“张小姐,你放心,我自小练过飞毛腿功夫,实在打不赢别人的话,还有一个绝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反正我又不是真正的选手,如果那个黑鲨实在太厉害,我招架不住的话,我可以用轻功逃跑,大不了不要那二十万元的出场费就是了,再说了,你现在押了两百万元赌注在红方,而且你现在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就为了你这两百万元,我觉得我也应该上台去赌一把,赢了,对你來说就是四百万元到手,可以解决你一个大问題;输了,大不了我负点伤,吃点苦头,两相比较,我觉得我上台还是很划算的,我相信,凭我的身手,还不至于被那个黑鲨打死,这一点请你务必相信我。”

张嫣听他说主要是为了她那两百万元赌资才想上台比赛的,心里再次一阵感动,眼眶里也泛上了泪花,尤其是当她看到叶鸣那轻松自如的表情,听到他那种开玩笑和调侃似的话语,心里的担心和忧虑也好像减轻了很多,虽然还是害怕他会在台上出事,但不再坚持不要他上台。

此时,蓝方的六号选手已经上台,主持人正在催促红方选手赶快上去,不要耽误时间。

叶鸣不再犹豫,再次以一个潇洒的飞纵动作,轻轻松松地跃上了比武台。

红方观众见叶鸣上台,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叶鸣此次的对手,是一个少林俗家弟子,功夫很一般,在和叶鸣交手十几个回合之后,被叶鸣一脚踹翻,在地毯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不过,叶鸣在和他交手时,并沒有下重手,最后踹他的那一脚,也留了余地,有意踹在他的肩膀上,沒有让他受伤,估计他是料到自己不是叶鸣的对手,所以故意在地上躺了一分多钟,然后让主持人宣布叶鸣获胜,这才懒洋洋地从地上爬起來,自己走下了比武台,引來蓝方观众一阵不满的嘘声。

紧接着,蓝方上台的,就是那个冷血嗜杀的“黑鲨”彭占祥”。

他一上台,就用凶狠而阴鸷的目光,冷冷地扫视了叶鸣几眼,然后,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他忽然往前一蹦,高高地抬起他的右腿,对准叶鸣就踹了过來。

叶鸣沒料到他出腿会如此之快,仓促之下不遑多想,双手手掌交叉,在半空中接住他踢过來的右腿。

顿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好像被一块从而降的巨石砸中,手腕处痛得钻心,好像手臂都被他腿上巨大的力量砸断了。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别人为什么把黑鲨的两条腿称为“大斧”:凭他这双腿的力量,确实可以像斧头一样,砍断任何阻拦他的物体,自己如果沒有练过功夫,沒有强劲的内力灌注在手臂上,估计在接住他右腿的一霎那,这双手臂就已经被砍断了。

就在这时,黑鲨倏地收回他的右腿,然后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身子往右边一侧,左腿又挟带着风雷之势,向叶鸣的腰部削砍过來。

叶鸣的手腕还处于剧痛之中,反应有点迟钝,在黑鲨的左腿砍削过來时,根本來不及闪避,只觉得腰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來,差点儿晕眩过去。

黑鲨是个下手绝不容情的人,见自己两击得中,本來开始对叶鸣还有点忌惮的,这时候已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见他痛得弯腰捂肚,脸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以为他已经沒有了还手之力,于是便目露凶光,再次高高抬起右腿,对准正弯腰捂着小肚子的叶鸣,狠狠地踢了下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龙游九天

在“黑鲨”彭占祥高高抬起右腿,对准叶鸣的头部砍削下去的时候,那力量和速度,可以用“疾如风雷、快似闪电”八个字來形容。

一般的人,在接连挨了黑鲨两记重踢之后,早已经晕头转向、辨不清东西南北了,更不用说來接他的第三招。

因此,彭占祥以往和人过招,基本上都是用这样狠、准、快的“三板斧”,先发制人,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然后再一招致命,将对手彻底消灭。

但是,今天的情况却出现了变化:因为叶鸣恰好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一个身负绝顶武功、反应异常灵敏快捷、忍耐力和抗击打能力也比比别人强出许多的人。

在他开始出腿之时,叶鸣因为临场经验不足,反应稍稍有点慢,才被他接连攻击了两招,并受了一点伤。

但是,当他使出第三招的时候,叶鸣虽然手腕和肚腹都非常痛,但注意力早已经集中到了他攻击的双腿上。

当他抬起右腿,狠狠地向叶鸣的头部砍削下去的时候,叶鸣将头往旁边一偏,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像一支离弦之箭,“嗖”地蹿出了一米多远。

只听“砰”地一声,彭占祥的右腿收势不住,狠狠地踹在叶鸣刚刚站立的地板上,竟然在上面踢出了一个深达几公分的凹坑。

台下的观众见他那一脚的力量居然如此大,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而红方的许多观众,见叶鸣好像只有招架之功,沒有还手之力,而且已经接连挨了彭占祥两脚,脸上都露出了失望和沮丧的表情。

特别是张嫣,见彭占祥一脚踢在叶鸣手腕上、一脚踢在他的腰上,看叶鸣眉头紧皱、大汗淋漓的样子,似乎这两脚踢得不轻,可能还负了伤,心里又是着急,又有点心疼,忍不住站起來,对台上高喊道:“叶先生,你下來算了,别打了,你已经赢了两场,体力消耗太大了,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但是,叶鸣此时已经听不进张嫣的劝告了。

叶鸣自成年以來,在和人打架或是比武中,鲜有对手,也很少吃过今天这样的亏,因此,在接连被彭占祥踢了两脚之后,手腕和腹部的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不仅沒有让他产生惧怕和退缩之意,相反却彻底激发了他的斗志和傲气。

不过,尽管他此刻恨不得把彭占祥一脚踢翻在地,在他身上狠狠地踩他几十脚,出一出心头这口恶气,但是,他并沒有失去冷静,而是想起了刚刚上台之前顾总说的那几句话:“你只要在台上采取拖延战术,尽量以灵巧的步伐和速度避开黑鲨最开始时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他的体力就会消耗殆尽,到时候,你就可以反守为攻,一举将他击倒。”

这几句话一浮上他的脑际,他的心里立即就平静下來,开始暗暗蓄劲,准备和彭占祥打持久战。

彭占祥在刚刚踢出第三脚的时候,是势在必得的,满以为叶鸣也会像他原來击败过的那些拳手一样,再也抵挡不住他这凝聚了全身劲力和爆发力的第三脚,一定会像一捆柴一样轰然倒下,然后自己再上去补一脚,就可以结束他的生命了,也可以在他的死亡名录上添加上一个新的成员了。

但是,他万万沒想到:那个被自己的第二脚踢得弯腰捂肚、满头大汗的年轻人,居然在间不容发之际,忽然像一只灵巧的狸猫一样,“嗖”地从他身子的左侧蹿了出去,那动作快得让人难以想象,他只感到自己眼前一花,那个明明就在自己右腿攻击范围内的年轻人,转瞬间就沒有了踪影,而他踢出去的右腿也收势不住,狠狠地砍削在地板上,震得他腿部发麻。

彭占祥狂傲成性、嗜血成瘾,有一种变态的偏执和狂躁之症,他最喜欢看到的场景,就是对手被自己的“大斧”砍倒在地后,抱着断掉的胳膊或是大腿,在地上翻滚哀嚎、痛苦呻吟的情形,只有这样的惨烈情形,才能让他如枯木死水的内心,产生出强烈的快感和满足感。

此刻,当他察觉到叶鸣已经逃脱了自己右腿的砍削,自己脑海中预料的那种场景并沒有出现的时候,不由一下子怒发如狂,“呼”地转过身子,双眼充血,满脸都是狰狞可怖的杀气,对准一米开外的叶鸣便冲了过去。

在快冲到叶鸣身边时,他忽然跃在半空,双腿连踢,对准叶鸣的头部、胸口等要害部位,接连发起凶狠的进攻。

叶鸣在他往自己冲过來时,已经暗暗戒备,见他忽然将身子跃在半空,知道他准备施展“连环腿”,于是将身子一扭,施展开“龙游九天”的轻身功夫,忽然围着彭占祥的身子快速游走起來。

只见他倏尔在前、倏尔在后、倏尔在左、倏尔在右,像一条灵巧无比的神龙,围着彭占祥的身子不停地游走,看得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彭占祥的“连环腿”再次踢在空处,再要找叶鸣时,却忽然发觉他已经不在自己面前,当他一转过身子,叶鸣却又像一只在雪地滑行的灵狐一样,倏地从他身侧滑了过去,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这一下,彭占祥只气得满脸紫涨、怒吼连连,不停地转换角度和方位,对着叶鸣滑动的身影狂踢猛扫,无奈每一次都扫到了空处,空耗了大量的体力。

台下蓝方的观众,见叶鸣一味躲避,不和彭占祥正面交锋,都在下面发出了鼓噪声和嘘声。

而红方的观众,以为叶鸣完全不是彭占祥的对手,现在是在狼狈地躲避彭占祥的攻击,脸上失望和沮丧的神色便更甚,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台子上那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时间红方这边都是鸦雀无声,与蓝方那边狂热鼓噪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五六分钟后,叶鸣见彭占祥越來越狂躁、出腿的频率越來越快,但是,腿部的力量却已经越來越弱,早已经沒有了刚开始时的那种势如万钧的威压感觉,估计他的体力已经耗掉了近七成,腿上的劲力也应该不到开始时的三分之一了。

于是,在又和他游走了两圈之后,他忽然立定身子,和彭占祥面对面站立,双目霍然一张,一股凌厉的杀气从他的眸子里迸射出來,让正准备抬腿再次出击的彭占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第四百五十八章 反击

叶鸣所习练的“巫家拳”,顾名思义,是以拳法见长的,平时在练功时,也主要是练习手掌和拳头的爆发力与速度,叶鸣自六岁开始,每天便坚持打沙袋、用手掌砍削砖头和树木、托举哑铃等器械,同时每天面对东方,练习呼吸吐纳之法,强化体内的劲气和内力,并学会将其运用到手掌上面,增强手掌和拳头的威力。

因此,巫家拳的杀招,都在手掌和拳头上面,比如“两面三刀”,是分别击打两边太阳穴的;“五雷轰顶”,是击打头顶的“百会穴”的;四方辐辏,是分击胸口的膻中穴和两肋以及腰部的。

由于掌上和拳头上含有内力,所以,“巫家拳”的这些杀招,实战性很强,杀伤力很大,一旦挨了一招,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当初王风的哥哥王力,就是被正当壮年的巫小锋用了一招“五雷轰顶”,击碎了他的天灵盖,当场就毙了命……

叶鸣的师父巫启雄,是个江湖奇士,也是一位因材施教的高手,在教叶鸣习练巫家拳时,他发现叶鸣的腿很长很灵活,力气也比较大,好像比较适合习练腿法和腿功。

于是,在叶鸣打好了习武的基础之后,巫启雄便每天在他腿上绑一个沙袋,让他跑五公里山路,而且,这个沙袋的重量每个月增加一公斤,这样,既锻炼了叶鸣的腿部力量,也为他习练“一步蹑云”等轻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与此同时,他要求叶鸣每天绑着沙袋,练习踢腿,要求在绑着沙袋的情况下,踢腿的高度要达到自己的鼻尖。

在他腿部力量达到一定程度,一脚可以踢断一根直径十五英寸的木桩的时候,他便开始教他习练腿法,这些腿法虽然简单,但非常实用,都是巫启雄平时和别的门派交流切磋时,用心记下來的,他自己虽然不练习,但却倾囊教授给了叶鸣。

在他教给叶鸣的腿法中,最有名、最实用的就是“九转连环鸳鸯腿”,这种腿法源自河北肃宁的“戳脚”,其特点是舒展大方,矫捷刚健,放长击远,刚柔兼施,以刚为主,在全面锻炼手、眼、心、身、步之中,重点锻炼腿法、脚功,基本腿法有挑、剪、丁、转、迎门插拦、左右八腿(指丁、踹、拐、点、蹶、错、蹬、碾等8种踢法),而“九转连环鸳鸯腿”,则是“戳脚”腿法中的绝技。

“九转连环鸳鸯腿”简称“九枝子腿”,一共9路,各路可互接互换练习,故称“九转”;每路的腿法都是一步一脚,连连发出,环环相套,故称“连环”;其腿、脚连环出击,左右互换,成双配偶,故称“鸳鸯脚”……

正因为巫启雄教导有方,加之叶鸣又是一块天生的习武材料,不仅吃得了苦、受得了累,而且悟性极高,所以十几年下來,他不仅把手掌和拳头的力量练得像一把锋利的“砍刀”,一拳一掌打过去,都可以在顷刻间取人性命,而且腿功也不弱,虽然比不上彭占祥的速度和力量(彭占祥一脚可以踢断一根二十七英寸的木桩,而叶鸣到目前为止,最多可以踢断一根二十英尺的木桩),但是,相对于一般的练功的人,他的腿功一脚是属于第一流的了。

所以,从实力上來说,叶鸣因为上下兼修,既有掌上的力量,又有腿部的功法,至少与专攻腿法的彭占祥是旗鼓相当的,而他开始之所以接连被彭占祥击中,一是他缺乏临场经验,对彭占祥那种毫无预兆的突袭沒有提防;二是他连续进行了两场比赛,体力有所下降,反应速度也相应地有所迟缓;三是彭占祥出脚的速度实在太快,爆发力也非常惊人,所以他來不及躲避,只能被动招架。

但现在,在和彭占祥游斗了一番之后,他利用自己的轻身功夫,好整以暇地左闪右避、东奔西突,自己不仅沒耗费多少力气,反倒把前两场消耗掉的劲力慢慢地养了回來,只觉得自己神完气足、内力充沛,又恢复到了自己的最佳状态。

反观彭占祥,由于在和叶鸣追逐的过程中,连叶鸣的衣角都碰不到,他本來就是个急性子,脾气暴躁易怒,在叶鸣那种近似于捉弄他的游斗的刺激下,只气得须眉戟张、目眦尽裂,恨不得飞到叶鸣头上,一脚把他的头踢爆。

但是,他越急躁、越愤怒,叶鸣却越是有耐心,越是游走得有章法,让他在一连串愤怒的嘶吼声中,渐渐耗掉了大部分体力,追赶叶鸣的步伐也渐渐地慢了下來。

就在这时,叶鸣开始发威了。

在判断出彭占祥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后,本來一直在盘旋游走的叶鸣,忽然一个车转身,面对着彭占祥站立,眼眸中忽然精光大盛,死死地盯着彭占祥,令他在一瞬间觉得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自己的脊背处直往脑门钻,竟然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和叶鸣对视了十几秒后,才好像忽然醒悟过來,身子往前一冲,同时高高抬起右腿,再次对准叶鸣的头部砍削下去。

叶鸣此时已经胸有成竹,在彭占祥那一腿踢过來时,不闪不避,忽然也高高抬起右腿,瞅准彭占祥砍削过來的右腿胫骨部位,狠狠地砍削下去。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两条腿在空中相交,就像两把大斧互相碰撞,震得两个人的身子都后退了一步。

在两腿相交的一瞬间,彭占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小腿胫骨处传來“咔嚓”一声骨头断折的声音,同时,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也从胫骨断裂处传來,差点使他晕眩过去。

原來,叶鸣见他体力下降,估计他腿部的力量已非昔日可比,所以便冒险和他硬碰硬过了一招,果然一击成功,将彭占祥的小腿踢断了。

叶鸣知道彭占祥极为硬朗,即使在负了伤的情况下,反击速度和力量也是很惊人的,于是,他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在自己的右腿落地后,身子忽然往前一窜,像对付那个王风一样,连绵不绝地使出“两面三刀”、“三花聚顶”、“四方辐辏”、“五雷轰顶”、“六道轮回”、“巨蟒缠身”、“灵蛇吐信”、“猛虎呲牙”、“恶狼搭肩”等招数,把彭占祥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掌风拳影之下。

第四百五十九章 大英雄

在叶鸣转守为攻的时候,整个比赛现场都沸腾了起來。

蓝方的观众,本來一直在兴高采烈地看着彭占祥追逐叶鸣,而叶鸣好像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满以为彭占祥已经胜定了,击倒叶鸣只是迟早之事,所以都是满脸喜色,不断地呐喊鼓噪,要彭占祥尽快击倒叶鸣,早点结束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孰料,现在赛场上的形势却突然变化:本來一直在奔逃的叶鸣,忽然立定了脚步,面对彭占祥站住,脸上流露出來的神情,竟然是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令他们心里都是大吃一惊。

紧接着,更令他们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在彭占祥再次踢腿进攻时,叶鸣不再像开始那样闪避,而是以牙还牙,也抬腿和他对攻,两个人双腿相交,叶鸣只是身子晃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而彭占祥,却接连往后退了几步,而且右腿几乎站立不稳,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显然是在刚刚和叶鸣过的那一招中,腿上受了重伤。

在他们还沒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叶鸣已经踏前两步,转守为攻,如狂风暴雨般挥掌出拳,把彭占祥逼得瘸着腿不停地后退,在后退的过程中,胸部、肩部、头部分别挨了叶鸣好几拳……

而红方的观众,包括张嫣在内,见叶鸣一直在奔逃退避,似乎毫无还手之力,个个急得脸色发白,心里都涌起了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然而,就在他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场上却突然攻守易势:叶鸣只不过和彭占祥过了一招,就立即反守为攻,像一只从睡梦中惊醒的猛虎一般,对彭占祥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一下子就把他逼到了比武台的边上。

顿时,红方观众脸上那种沮丧、绝望的神色,被一种狂喜和兴奋的表情代替,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來,瞪大眼睛看着正在发动进攻的叶鸣,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呐喊声、助威声、喝彩声,响切了整个比赛现场。

此时,彭占祥的头顶、脸颊、肩部、胸部,已经接连被叶鸣刚猛无俦的拳掌击中,每次被击打一次,他都会清晰地听到“咯嘣咯嘣”的骨头碎裂声,就在这短短的一分多钟内,他胸口的肋骨、肩部的肩胛骨、甚至脸上的颧骨,就已经被叶鸣击碎了好几处,那种剧烈的疼痛感,使他在一瞬间,真切地感受到了死神來临的那种绝望和恐惧的感觉……

叶鸣知道这个绰号黑鲨的彭占祥,是一个嗜血成性的冷酷杀手,这十多年,在拳台上死在他的两把锋利的“大斧”之下的拳手,高达三十多个人,虽然不能说他作恶多端,但至少也是血债累累。

因此,在反攻过程中,他在手上蓄足了内力,招招都是致命的杀着,虽然彭占祥抗击打能力很强,不能即刻取他的性命,但每一招都要让他皮裂骨碎,至少要让他失去还手之力。

在把彭占祥逼到比武台的南端之后,彭占祥已经退无可退,只能勉强挥动双掌,徒劳地抵挡着叶鸣一波比一波凶猛的攻击,而他的致胜法宝,,两条大腿,其中一条已被叶鸣踢断,再也无法抬腿进攻。

这时候,红方的观众已经看出叶鸣已获得绝对优势,可以随时取彭占祥的性命,于是便齐声鼓噪起來:“杀死黑鲨,杀死黑鲨。”

叶鸣在红方观众的助威声中,越打越兴奋,越打越神勇,在彭占祥抵挡了几招之后,忽然伸手抓住他抵挡的右手,双手一个绞缠,只听“咔嚓”一声,彭占祥的右手胳膊又被他扭断。

跟着,他挥动右掌,气运掌心,对准彭占祥头顶的百会穴便拍下去……

在被叶鸣扭断右手胳膊后,自己今日难逃一死的彭占祥,眼睛里露出了绝望和恐惧的表情,眼睁睁地看着叶鸣挥起手掌,向着自己的头顶拍落,眼眶里忽然滚出了一颗豆大的泪珠……

在手掌快要落到彭占祥头顶时,叶鸣忽然看到了他眼眶中那颗泪珠,心里忽然一软,手上的劲力便减弱了好几分。

只听“啪”地一声,叶鸣的手掌拍在彭占祥头顶上,却并沒有击碎他的天灵盖,只是让他在一瞬间天旋地转,差点晕眩过去。

然后,叶鸣抬起右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把他踢得横飞起來,像一只风筝一般飘到了台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抽搐,但并沒有断气。

几个医护人员赶快过去,把彭占祥抬到了护理台上,开始紧急抢救。

叶鸣估计彭占祥虽然沒死,但以后再也无法站到比武台上去伤人了,,而这,正是他放彭占祥一条生路的目的,虽然这个比武台上打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也不要承担任何责任,但是,为了一场赌博,就去杀一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人,有违他的原则,尽管这个人也曾经杀过很多人……

此时,台下的红方观众,已经兴奋狂喜到了极点:因为叶鸣打败彭占祥后,就已经连赢三场,按照比赛规则,红方阵营已经赢得这场拳赛的胜利,剩下來的,就是分配赢得的赌资了。

而且,这场胜利,是在开始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赢得的,,这一点,更令红方阵营的人兴奋和激动。

因此,许多红方观众在彭占祥被叶鸣踢下比武台后,情不自禁地互相搂抱在一起,像一群非洲土著一样,弓起身子、翘起屁股,在现场又唱又跳,很多人眼里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而那些坐在前排的红方观众,包括那个姓顾的总把头在内,都飞一般冲上台去,一下子把叶鸣抬了起來,举着他在台上四处游走,接受红方观众的鼓掌、欢呼和祝贺……

这样狂欢了十多分钟后,叶鸣才挣脱台上那些热情的红方观众,轻轻松松地跃下台來,满脸含笑地走到自己和张嫣坐的那个位置。

张嫣一直在热泪盈眶地看着他,见他向自己走过來,也不顾周围有很多熟人,忽然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叶鸣,泪流满面地说:“叶先生,谢谢你,你真行,你是英雄,是我见过的最有本事、最英俊潇洒的大英雄。”

第四百六十章 调侃

叶鸣被张嫣当众抱住身子,脸色颇为尴尬,转头看了看围在身边的顾总等人,低声对张嫣说:“张小姐,顾总他们都在边上呢,快把手松开……现在比赛打完了,你也赢了钱,这里是是非之地,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还有,麻烦你千万别把我的姓名和身份告诉顾总他们,今晚这事就算沒有发生过。”

原來,当叶鸣憋着一股气,把彭占祥打败并将他踢下擂台之后,他站在台上,看到彭占祥缩在地上痛苦抽搐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点后悔和后怕起來:自己是一个国家公务员,却跑到黑市拳赛的擂台赛來打比赛,而且先后致两个人重伤,这是一旦传扬出去,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且,今晚在现场的人里面,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万一蓝方那边有输了钱的人,恨自己挡了他们的财路,偷偷地去人肉自己,挖出自己的真名实姓和身份,再将这件事挂到网络上去,不仅自己会受到严厉的处理,而且对整个地税系统的形象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害。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身上冷汗直冒,只想赶快离开这里,悄无声息地消失掉,根本不想享受什么当英雄的感觉……而站在他身边的顾总,看到张嫣纵身扑入叶鸣的怀抱,满以为他就是张嫣的男朋友。

因此,在听到张嫣泪流满面地对叶鸣说“叶先生,你真行。”这句话后,心情大好的顾总,便对张嫣眨了眨眼,笑着调侃说:“张小姐,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孩子说‘你真行’,很容易产生歧义、让人浮想联翩啊,我想请问一下:你说叶先生真行,到底是说他在擂台上真行,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真行,比如说:在你的闺房,你是不是也经常说‘叶先生,你真行,’,哈哈哈。”

此言一出,围在叶鸣和张嫣身边的一些红方观众,便都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來。

张嫣自然明白顾总话里的意思,知道他肯定是误会自己和叶鸣的关系了,不过,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她并不想点破自己和叶鸣只是普通朋友这层关系,而是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含羞带笑地瞟了一眼叶鸣,对顾总“呸”了一声,红着脸说:“顾总,你怎么越老越不正经了,我闺房里的话,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经常钻人的床脚,偷听别人的隐私话,对了,你现在先别跟我们扯这些闲谈,快点把我赢得的钱分给我,还有叶先生三场比赛的出场费以及奖金,合计四百二十万元,也请你赶快给他,叶先生还有急事要办,我们得赶快出去了。”

顾总再次呵呵一笑,说:“张小姐,你也进入过这个场子好几次,难道还不相信我们的信誉,你放心,你赢的钱以及叶先生的出场费和奖金,我们分文不会少,等下出去就打到你们的账上去,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过我们红方阵营几位组织者商量,并经得各小组组长同意,因为你给我们带來了叶先生这位大救星,在关键时刻连胜三局,扭转了整个赛场的胜负格局,让我们在最后赢得了比赛,所以,我们决定:你押注赢得的两百万元,不扣你的管理费和应分摊的选手出场费,一分不少地分给你,同时,从大家所赢得的钱里面,拿出一百万元,单独奖励你,所以,你这次可以分得三百万元,怎么样,我老顾还算讲义气吧。”

张嫣听顾总说自己不用承担管理费和选手出场费,而且还可以单独获得一百万元的奖励,高兴得一下子睁大了双眼,有点不相信地问:“真的,你们真是这么决定的,那就太好了,谢谢顾总,谢谢其他各位先生。”

叶鸣见张嫣额外获得一百多万元,心里也为她高兴,便对顾总说:“顾总,我的出场费和奖金,我本來是不打算要的,因为我开始上场与王风过招,只不过是想去救我师兄,并用巫家拳去教训他一下,维护我们巫家拳的名声,并沒有想要参加你们的擂台赛,赢取什么出场费和奖金,不过,既然这里面是这个规矩,而且我也打了三场比赛,那我也不矫情地拒绝我的出场费和奖金,只是,等下要麻烦你,把这四百二十万元里面的一百万元,打到我师兄巫小锋的账上去,剩余的三百二十万元,麻烦你给我打到张小姐账上。”

原來,他已经打算好:除了给自己师兄一百万元之外,剩下三百万元,他准备投资张嫣的那部电影,而那二十万元,他准备取出來,在京城给陈梦琪买一个贵重一点的生日礼物,在她生日那天去省城送给她,弥补一下自己心中对她的歉意。

在顾总点头答应后,叶鸣便分开人群,走到比武台另一端的医护台边,含笑对正在输液的巫小锋说:“师兄,你等下要去医院动手术,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能陪你了,等你去医院后,我再來看望你,我们两兄弟好好聊一聊,我希望你养好伤后,到新冷县去看一看恩师他老人家,给他上上坟,他老人家临终之前,最牵挂的就是你,叮嘱我一定要找到你,向你表达他对你的歉意,我想,你如果去给他老人家上上坟,祭奠他一下,他在九泉之下,一定会感到十分欣慰的。”

巫小锋此时对叶鸣感激无比,也敬佩无比,在叶鸣说完那番话之后,他抖抖索索地伸出左手,紧紧握住叶鸣的右手,眼眶里泪花滚滚,用虚弱的声音说:“兄弟,老天有眼,让我们巫家拳出了你这样一位出类拔萃的传人,我现在心里感到非常欣慰、非常满足,你放心,我当初对我爷爷确实有过误解、有过怨恨之心,但是,经过这十几年岁月的消磨,我对我爷爷只有感恩、只有想念,而且从几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在寻找我爷爷的下落,现在既然知道他老人家葬在新冷县,我是一定会去给他祭奠上坟的,同时,我也要感谢你这位师弟,谢谢你今天救了我的命,也谢谢你维护了我们巫家拳的声誉。”

第四百六十一章 情深义重

叶鸣见巫小锋真情流露,心里也非常激荡,眼角情不自禁地泛上了泪花,也紧紧地握住巫小锋的手,动情地说:“师兄,快不要说什么感谢的话,要感谢,应该是我感谢你们巫家、感谢我恩师才对,我身上这点微末功夫,都拜我恩师他老人家所赐,俗话说:师恩深似海,报答无穷期,今天我能够上台替师兄出一口气,维护我们巫家拳的声誉,我内心也非常高兴,也算是小小地报答了一下恩师对我的教导之恩,我现在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算是一个孤儿,能够在这里遇见师兄你,也是一种缘分,所以,今后我想把你当做我的亲哥哥,像真正的兄弟一样,常來常往,成为一家人,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巫小锋见叶鸣谦恭懂礼、情深义重,心里对他更是喜爱,也更加钦佩,听他说要和自己结为亲兄弟一样的关系,心下大喜,顾不得胸口剧痛,挣扎着欠了欠身子,激动地说:“好兄弟,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也正有此意,你不知道,我爷爷去世后,我也基本上是个孤儿了,只不过,我比你稍好一点,有一个妻子、一个儿子,我的家乡,我是永远都不想回去的,等我伤好了,治好了我儿子的病之后,我就带着你嫂子和你侄子,一起到新冷來找你,我们就在新冷县安家落户,为我爷爷守坟,与你这位兄弟住在一起。”

叶鸣听他说起他儿子的病,忙关切地问道:“师兄,侄子得的病,是不是就是你们巫家世世代代难以摆脱的那种蛊毒,我听恩师详细说过这件事,现在是不是有办法治好了。”

巫小锋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叹一口气说:“沒错,你侄子得的就是那种怪病,我小时候在我爷爷的精心呵护和预防下,总算逃脱了那种病,但沒想到这种病还能隔代遗传,所以,我儿子自三岁开始就出现了那种症状,不过,现在医学发达了,这种病以及不再是不治之症,据医生说:我们家族这种病,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血液病,类似于白血病,但与普通的白血病又有所区别,要根治这种病,必须换血换骨髓,那样才能彻底消除病根,但是,这种手术需要几十万元,而且还要等有合适的骨髓才能做。

“自从上次在澳门与王力拼了个两败俱伤之后,我本來是不想再來参加这种残酷的地下拳赛的,可是,这几年來,我打拳存下的那点钱,基本上都花在为我儿子做血液透析保命上面,目前已经是分文不剩,我虽然可以打工赚点钱,但你嫂子要照顾你侄儿,我打工赚的那点钱,还不够我们交房租和生活开支的,眼看你侄儿已经无钱进行透析了,更不用说筹钱换骨髓了。

“恰在这时,这位顾先生找到了我,很诚恳地邀请我來参加这场比赛,说比赛的出场费很高,即使输了,也有二十万元,一场比赛的出场费,顶得上我以前打好几场比赛,本來,我因为伤病在身,加之七八年沒有实战锻炼,状态不是很好,体力也比原來差了很多,但是,为了给我儿子治好病,我只能咬牙答应顾先生,而且,我还要求在台上多打几场,准备为我儿子筹措手术费用以及后续治疗费,沒想到,第二场我就遇到了那个专门來找我寻仇的王风,要不是师弟你出头,我今天就死定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又流了出來。

顾总也一直尾随在叶鸣身后,听完巫小锋的话后,赶紧在后面说:“巫先生,你现在再不要为你儿子治病的费用发愁了,你今天打了两场比赛,一胜一负,可以得到六十万元出场费,而且,刚刚你的师弟叶先生已经对我说了:从他的奖金里面拿出一百万元,直接划到你的账上,你这位师弟,可真是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啊,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重情重义,真是一位了不起的青年才俊,将來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叶鸣开始不知道巫小锋的儿子需要动手术,此刻听顾总一说他划钱给巫小锋之事,赶紧插言说:“顾总,不好意思,我刚刚说错了,我那四百二十万元里面,麻烦你划出两百万元给我师兄,我师兄现在负了重伤,我那侄儿子又要动手术,还要后续治疗,必须给我师兄多留一点钱,还有,请你别说什么义薄云天、侠肝义胆之类的话,我和我师兄是一家人,不存在什么讲义气的问題,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我给我侄子出点钱治病,是天经地义的,与义气无关。”

巫小锋听说叶鸣要给两百万给他儿子治病,又听他说这是“一家人的事”,心情激荡之下,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用亲切的目光含泪看着叶鸣,不住地点头致谢……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雪白的西装、带着一幅金丝眼镜、风度翩翩的四十來岁的中年人,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分开人群走到了叶鸣身边。

当他在往这边走时,许多观众都站起來,恭恭敬敬地给他让道,并满脸堆笑地和他打招呼。

顾总见那个中年男人走过來,忙迎上几步,笑着打招呼:“张总,您怎么亲自过來了,是不是有事找我。”

然后,他又对叶鸣介绍说:“叶先生,这位就是云会所的创始人,张芸张董事长。”

张芸淡淡地对顾总点了点头,眼睛直视着叶鸣,那张有点冷傲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问道:“小伙子,你姓叶是吗,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就伸出右手,和叶鸣握了握。

叶鸣一边和他握手,一边点点头说:“我姓叶,很荣幸认识张董事长。”

他不想把自己的名字说出來,所以便只说了一下自己的姓。

张芸点点头,又问道:“请问叶先生贵居何处,现在在哪里发财。”

叶鸣愣了一下,打了个呵呵,答道:“我是从一个小地方來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的人,谈不上发什么财,今天是偶然和我的朋友來到贵会所,有幸结识张董事长和顾总等精英人士,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哈哈哈。”

第四百六十二章 迷醉

张芸见叶鸣神态不卑不亢,答话滴水不漏,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赏识的神情,再次打量了叶鸣几眼,说:“叶先生,我刚刚在后台那边,从头至尾观看了你所打的三场比赛,毫不夸张地说:你是我近几年來,所见过的功夫最好、潜力最大、年纪最轻的拳手,顾总他们都了解我,知道我这个人惜才如命,对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是相当看重的。

“你今天在云会所一亮相,就技惊四座,许多会所的贵宾对你崇拜得五体投地,已经成为了你的忠实的粉丝,所以,刚刚有许多贵宾跑到我那里,要求我无论如何要把你留下來,继续在这个擂台赛参加比赛,所以,我是特意过來,诚心邀请叶先生加入我们会所,只要你答应留下來,所有的条件都好商量。”

叶鸣再次一愣,瞠目结舌地看着张芸,良久,才自失地一笑,说:“张董事长,非常感谢您的夸奖,只是,我刚刚上台比赛,是有特殊原因的,相信您也看出來了,说句得罪您的话:我对你们这种以性命相搏的残忍的所谓拳赛,是持否定态度的,我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今天为了我的师兄上台打比赛,已经违反了我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和底线,所以,我是不会再进入这样的场所的。”

张芸听他侃侃而谈,直接说自己组织的拳赛是一种残忍的游戏,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不过,他仍然想把叶鸣留下來,便再次说:“叶先生,你不打比赛也可以,但是,你还有另一种选择:可以到我的云会所來上班,担任我的保安部经理,我保证:我给你的年薪,是你做普通的工薪人员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叶鸣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保安部经理”,实际上就是他的私人保镖,便摇摇头说:“张总,您说的我都相信,可惜,我这个生來落拓,有点随遇而安的惰性,只想在我的家乡平平安安地工作生活,沒有什么大志,而且,我对我目前的生活和工作非常满意,并不想出來闯荡,所以,我只能向您表示遗憾了。”

这时候,张嫣也在旁边说:“张董事长,叶先生是我的朋友,我对他非常了解,他是绝对不会來云会所工作的。”

然后,她就拉了拉叶鸣的衣角,说:“叶先生,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在张芸遗憾的目光注视下,叶鸣和张芸离开了地下室,从云会所出去后,叶鸣坐上张嫣的车子,笑着对她说:“张小姐,明天满烦你从我那两百二十万元里面取二十万元出來,我有点急用,剩余的两百万元,我想投资到你准备拍摄的电影里去,好不好。”

张嫣一听他说要把两百万元投进她的电影里,喜得眉开眼笑,连连说:“叶先生,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放心,我一定把这部电影拍好,要创造一个历史性的票房纪录,让你和你朋友投资的这七百万元翻几个番。”

其实,她之所以在听到叶鸣要投资她电影后如此喜悦,还有一个她羞于启口的原因:通过这几天和叶鸣相处,尤其是今天晚上看到他在擂台赛神勇的表现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这个阳光帅气、武艺超群,同时又重情重义的男孩子。

虽然,她知道他是自己的好友夏楚楚的男朋友,自己不可能和他发展什么关系,但是,她内心那种对叶鸣的喜爱之情,却不是理智可以控制得住的。

刚刚在比赛的现场,在叶鸣打败彭占祥,跃下擂台走向自己的时候,她就差点失控了,不仅忘情地扑入了叶鸣的怀里,甚至还产生了想抱住叶鸣狂吻一阵的冲动。

而且,事后回想起來,叶鸣的怀抱,是那样地温暖,那样的宽厚,而且,由于他刚刚在台上一阵恶斗,浑身真气鼓荡,散发出一阵阵醉人的男子汉气息,令她在扑入他怀抱的一霎那,差点儿被那股浓厚的男人气息迷醉得晕眩过去……张嫣在娱乐圈厮混多年,男朋友也换了好几个,但是,沒有一个男人能令她像现在这样迷醉,也沒有一个男人能令她像对叶鸣这样,产生一种既爱慕又崇拜的感情。

因此,现在她想起叶鸣办完事后,过几天就会回去,也许以后都很少会來京城了,心里不由有点惆怅、有点不舍,同时再一次对她那位死党夏楚楚产生了羡慕和嫉妒之情:这个死妮子,前几年死守着不找对象,说沒有一个她看得上眼的,当时自己还取笑她,说她生活在自己虚幻的理想世界中,想找一个完美的男朋友,注定这辈子会打单身,沒想到,她一找就找到叶鸣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真是痴人自有痴人福啊。

而现在,当听叶鸣说他要投资两百万到她拍摄的电影中时,心里不由大喜过望:只要叶鸣在自己这里投了资,以后她就有借口经常和他通电话,说说电影的进展,甚至,自己还可以去天江省找他,和他商谈拍电影的事情,即使夏楚楚知道了,她也不好说什么……想至此,她心里不由又是欣喜又是得意,在开车时都一路哼着欢快的小调子,弄得叶鸣不时奇怪地看她一眼,并提醒她注意开车,不要唱歌分神。

在快到叶鸣所住的宾馆时,张嫣主动拿出电话,拨通了她嫂子鹿念紫的手机,问她什么时候回京城。

鹿念紫说她坐明天中午的航班回來,预计下午三点到达京城。

张嫣兴高采烈地说:“嫂子,明天我亲自來机场接你,下午请你去美丽传说做头发,晚上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鹿念紫笑着问:“小嫣,你告诉嫂子:这两天是不是赌博赢钱了,瞧你那高兴的样子,肯定赢得还不少,对不对。”

张嫣得意洋洋地说:“你先别问,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的,记住啊:明天你不能答应任何人的邀约,必须和我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第四百六十三章 美丽传说

叶鸣回到宾馆后,沈佑彬他们仍然在等候他,并向他打探今天与张嫣交往的情况。

叶鸣不敢说自己去参加地下拳赛之事,只是含含糊糊地说自己今天和张嫣一起去了东郊的“云会所”,见到了一些大款名流和影视明星,然后,他告诉沈佑彬:张嫣已经与鹿念紫约定好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到时候她会叫他过去。

沈佑彬、石星等人听叶鸣说张嫣已经约好了鹿念紫,都非常高兴。

沈佑彬叮嘱叶鸣:据发改委那些了解鹿念紫的人说,鹿念紫这个人,虽然喜欢高品位的生活,喜欢奢侈品和高端消费品,但是,因为她自小家教很严,加之她自己也洁身自爱,所以,一般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接受找她办事的人送给她的礼物的,除非你跟她非常熟悉了,或者是亲朋好友送的礼物,她才会接受。

因此,明天下午去和她吃饭时,最好先把那件紫貂皮大衣和六瓶香水隐藏起來,不要让她先看到,然后,再找个机会,让张嫣出面送给她,然后再委婉地说出我们的请求,看她还有沒有其他办法可想,如果实在是沒办法可想了,也沒关系,权当这次是给我们县里下一次申请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铺路……当说到最后那几句话时,沈佑彬的心里不由泛起一股苦涩的味道:下一次鬼知道是谁当县委书记,自己这次给他铺路,还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呢,如果此次申报不成功,其实对自己來说,铺不铺路都无所谓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功劳,只不过是给别人作嫁衣裳罢了……第二天下午,叶鸣正和沈佑彬等人在宾馆房间里打扑克消磨时光,等候张嫣的电话。

在打到四点钟的时候,叶鸣忽然想起一桩事,停下了抓扑克的手,对沈佑彬说:“沈书记,昨天张嫣和鹿主任约好,今天下午她们一起去一个叫‘美丽传说’的发艺中心做头发的,我刚刚想了一下:我现在是不是立即赶过去,就在发艺中心和鹿主任交谈一下,先混个脸熟,然后,顺便给她们两人把做头发的单给买了,我想:给她们买一个做头发的单,鹿主任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原來,在打扑克时,叶鸣一直在考虑如何去接近鹿念紫,如何避免尴尬的局面,因为他自己也是个面皮很薄的人,很不喜欢去巴结讨好别人,而且,他的自尊心也很强,一旦在自己去主动和人结交时受到冷落,心里就会异常不舒服。

所以,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在鹿念紫和张嫣吃饭时,贸然闯进去,虽然有张嫣在,但鹿念紫说不定也会当场不悦,给自己冷眼看,到那时,就非常尴尬了。

但是,如果在她们洗头时,自己找到“美丽传说”去,陪着她们简单地洗一个头,再顺便和她们聊一聊,最后一起把单买了,这样的话,就显得顺理成章,鹿念紫肯定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两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消费,由男的出面买单,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叶鸣在新冷县局办公室工作时,就有一个经验:一般上级领导來县局指导工作或是搞什么检查评比,在晚上搞娱乐活动时,男领导喜欢唱歌按摩,女领导则几乎清一色都是喜欢去洗头发、做头发,而且她们洗头或是做头发的费用,一点也不必唱歌按摩低,,因为她们不是普通的洗洗头发,或是剪一下头,而是要搞什么离子烫、蒸汽烫,有的要把头发拉直,有的要把头发烫卷,有的要把头发染成黄色,有的要把头发染成棕色……而且,在染烫的过程中,她们都会使用最贵的药水、最贵的护发素、最好的技师,一个头发做下來,往往要花费上千元。

他估计:鹿念紫和张嫣也和那些女领导一样,喜欢折腾自己的头发:一会儿烫卷,一会儿拉直;一会儿染成红色,过几天又染成黄色;一会儿长发披肩,一会儿又剪成一个清新的中学生头……所以,在打扑克打到中途时,他便忽然蹦出了要去“美丽传说”的念头。

沈佑彬听到他的提议,眼睛一亮,说:“对啊,这是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提前进入角色,给鹿主任先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个主意不错。”

说完这句话,他又思索片刻,说:“小叶,你既然要去美丽传说,那就多带一点钱,干脆给她们两个人每人在那个发艺中心买一张消费卡,我知道女同志都很喜欢摆弄自己的头发,而且,我估计那个什么美丽传说发艺中心,可能是鹿主任定点做头发的地方,我们给她和张嫣办一张消费卡,说起來是一桩小事,但鹿主任可能会很喜欢、很高兴,因为这正是她需要的,也给她提供了方便,你说是不是。”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我也正是这样想的。”

接下來,叶鸣就打了张嫣的电话,说他也要到美丽传说來洗个头发,问张嫣方不方便。

张嫣很高兴地说:“方便啊,怎么不方便,你快过來,我和我嫂子都在做头发,正好无聊,你过來陪我聊聊天。”

挂断电话后,沈佑彬吩咐一个财务人员给了叶鸣五万元现金带在他的包里,准备去美丽传说和吃饭的地方买单,然后,又把那件紫貂皮大衣和六瓶香水放到一个袋子里,让他一起带过去,等下就不要回宾馆來拿了。

叶鸣按照张嫣告诉他的地址,打的士來到东安街富民巷,找到了“美丽传说发艺休闲会所”,在吧台将那个装衣服的袋子寄存好,便往三楼的贵宾部去寻找张嫣和鹿念紫。

在一个屏风后面的烫发间,叶鸣见到了鹿念紫。

此时,她的头上正顶着一个烫头发的半透明的大功率卷发器,正在悠闲地翻看一本休闲杂志,张嫣在紧挨着她的另一张椅子上,头上也顶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正在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见到叶鸣走进來,张嫣眼睛一亮,赶紧对他招招手,笑容满面地说:“叶先生,我在这里,快过來,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嫂子。”

第四百六十四章 鹿念紫的心愿

其实,不用张嫣介绍,叶鸣也早就认出了鹿念紫。

在走进那个屏风隔间之后,叶鸣一眼就看到了张嫣,然后,他的目光就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瞄,就看到在张嫣左边的那张皮椅上,坐着一个美丽端庄的少妇。

这个少妇皮肤光洁白嫩,神情高贵矜持,眼睛大很清澈,鼻梁高而翘挺,红唇润泽,体态丰腴却又曲线玲珑,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

此时,她正头顶着卷发器在看书,听到张嫣招呼叶鸣的声音,有点惊讶地抬头看了叶鸣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叶鸣断定:这绝对就是鹿念紫,,因为她的五官和神态,与鹿书记极为神似,只不过,她脸庞比鹿书记小,五官比鹿书记精致,但是她那种看人的眼神,以及脸上那种探询和惊讶的神色,却和鹿书记第一次见到自己时脸上的那种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而鹿念紫,在看到叶鸣的一瞬间,心里也是一惊,注目凝视了叶鸣很久,神色间显得越來越惊讶。

原來,叶鸣的长相和神态举止,继承了他父母身上的所有优点,他的五官虽然像他的母亲赵涵,与鹿书记差别比较大,但是,他的眼神以及脸上流露出來的那种神态,包括他的声音,都与他的父亲鹿知遥非常相像。

这种神态上的相似,旁人是很难察觉出來的,但是,鹿念紫是鹿知遥的女儿,对她父亲的神情举止是非常熟悉的,熟悉到了闭上眼睛都能想象他说话时的表情,以及言行举止间的那种与众不同的特质。

而刚刚叶鸣一出现在屏风旁边,在抬眼寻找人的时候,特别是当他注目看了自己几眼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忽然一跳:这个男孩子的笑容、表情,以及他看人时的那种专注的眼神,自己怎么感觉如此亲切、如此熟悉。

然后,她仔细一回想,这才察觉:这男孩子的神情举止,居然和自己的父亲极为神似,怪不得,自己心里会忽然对他产生出一股亲切和熟悉的感觉。

想至此,她自己也觉得有点荒唐可笑:自己这是怎么啦,怎么会把这么一个不相干的毛头小伙子与自己的父亲联系到一起,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想念父亲的缘故。

鹿念紫虽然外表时尚新潮,其实骨子里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对父母极为孝顺,亲情观念也很浓。

自她六七岁懂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感情很不好,两个人经常吵架,有好几次,她都听到父母在吵架时,提及一个叫赵涵的女人。

那时候她已经隐隐约约明白:那个名叫赵涵的女人,是父亲在母亲以外找的另一个女人,而且好像父亲对那个女人感情极深,在他和母亲吵架时,只要母亲有什么言语辱及赵涵,父亲就会怒发如狂,那样子非常吓人。

这样吵來吵去,一直到母亲前几年得病去世,两个人始终都沒有和好过。

尽管父母一生不和,但是,他们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却都很疼爱,父亲虽然对自己要求很严厉,但是,因为她自己乖巧懂事,很少做什么错事,在读书时成绩也非常好,因此,父亲对她在严格要求之外,其实是非常疼爱的,在她长大后,也经常找她聊聊天、谈谈心。

从父亲偶尔透露出來的信息中,她知道了那个名叫赵涵的女人的一点情况,也知道了她和父亲之间那种心心相映、纯洁美好的爱情,而且,她也知道父母之间的结合,纯粹是一种政治需要,一种利益交换交换的结果。

鹿念紫虽然很同情自己的母亲顾华英,觉得她一辈子都沒有得到父亲的爱,委实是一种悲剧,但是,她同时也很同情那个名叫赵涵的女人,甚至还有点佩服她:为了自己父亲的事业和前途,她宁可抛弃学业、抛弃唾手可得的下半辈子的幸福,毅然选择自行退学,以成全父亲的事业,这该是一种何等无私的爱啊。

鹿念紫骨子里虽然传统,但思想并不僵化狭隘,也并不一味地袒护自己的母亲顾华英,她觉得:自己的母亲,有很多性格上的缺陷,有一些缺陷还是很难令男人容忍的。

比如:母亲非常泼辣、非常骄横,动不动就以她家里的势力來压服父亲,还经常讽刺父亲是靠她家里的势力才爬上高位的;又比如,对那些來家里看望父亲的部下或是朋友,母亲从來都不会搭理他们,甚至一杯茶都不会给他们泡,更不用说留他们在家里吃饭,为此,父亲的许多部下和朋友,來了他家里一次后,就不敢再來第二次,弄得父亲在外面很沒有面子,并还因此得罪了许多人……在母亲去世后,父亲曾几次跟鹿念紫长谈,期间也谈到了他在读大学期间结识的那个女孩子赵涵。

从父亲那种怀念的语气以及那种落寞的眼神中,她知道:这几十年來,父亲心里一直装着那个女人,一直爱着那个女人,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他不可能去寻找她、联系她,更不可能再去和她有什么牵连。

为此,她对父亲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同情心:父亲虽然身居高位,看上去风光无比,但事实上,他内心是寂寞的、凄凉的,因为这几十年來,他都在忍受母亲的刁蛮、泼辣和无理取闹,在忍受母亲那个显赫家庭的威压,在家庭生活中,他除了在自己小时候逗逗她玩以外,再也沒有享受过任何乐趣。

因此,当父亲要去天江省任职的时候,她是百分之百赞成的,她觉得:自己的父亲在感情生活上,苦了一辈子,寂寞了一辈子,如果在天江能够找到那个女人,即使他们不能在一起,但总能够给他内心一点慰藉,总能够让他开心一点、快乐一点,,而这,正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内心里最大的心愿。

她有时甚至想:只要那个女人沒有嫁人,或者是嫁了人离了婚,她愿意赶到天江去,促成父亲和她结合,让父亲将來有一个幸福的晚年生活……

第四百六十五章 知心嫂子

在父亲去天江任职后,一直和父亲住在一起照顾他生活起居的鹿念紫,对孤身一人在天江的父亲,心里一直非常牵挂、非常想念,虽然她知道跟随父亲过去的徐立忠,是个细心而勤快的好秘书,但是,那毕竟是个男人,有很多生活上的小事,他不可能考虑得那么周到细致。

而正因为对父亲的这种牵挂,这才使她在见到和父亲极为神似的叶鸣走进來之后,心里不由吃了一惊,并注目凝视了他很久……当听张嫣笑着喊了一声“嫂子”,并介绍说:这是天江省新冷县过來的一位干部,叫叶鸣,是來京城办事的,鹿念紫才从那种惊讶的状态中清醒过來,很矜持地对叶鸣笑了笑,用很好听的京城普通话说了一句“你好”。

叶鸣也笑容满面地向鹿念紫问了好,然后坐到张嫣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和张嫣聊了几句,便让服务员带他去洗头发。

叶鸣洗头发历來很简单,特别不喜欢发艺中心那一套洗头发的程序,什么洗面、手部按摩、肩部按摩、背部按摩、洗眼睛、掏耳朵等等,觉得那样既麻烦又沒有必要,而且还耽误时间,按他的想法,既然是洗头,只需要将水在头上一淋,然后倒上洗发水,揉搓几下,把污垢洗净,就可以了,根本沒必要來那么一套繁文缛节。

因此,当他躺到那张洗头的沙发上,一个洗头妹过來问他要不要先做按摩时,他挥挥手说:“不要,直接给我淋水洗头发就是。”

洗头妹又问:“请问先生是洗多少钱的,我们这里有好几档:38元的、58元的、68元的、88元的。”

叶鸣有点不耐烦地问:“这有什么区别吗,不过就是洗个头,哪里有这么多名堂,还分了这么多档,难道那88元的是用金子水洗头。”

洗头妹锲而不舍地鼓动说:“先生,这区别是很大的,每个价位有每个价位的洗发水和护发素,价位越高,洗发护发的材料就越好,比如88元价位的,我们用的就是法国原装进口的洗发水和护发素,可以有效地去除头屑,并能让您的头发保持乌黑亮泽,而且还能有效地预防脱发……”

叶鸣打断她的话说:“小妹,你就别给我吹了,我就洗38元的,我的头发好得很,既不痒也沒有头皮屑,而且只要用水一淋,自然就乌黑润泽,根本不用什么护发素來护理。”

鹿念紫和张嫣一直在听叶鸣和那个洗头妹的对答,当听到他最后那段话时,两个人同时笑了起來。

鹿念紫转头看着张嫣,对着叶鸣努了努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低声说:“农民。”

鹿念紫从小在高干家庭长大,生活品质很高,平时和男人出去消费,那些男人都是很慷慨大方的,在花钱方面从來不含糊,什么都要最高档的,所以,她还从來沒见过像叶鸣这样,在两个女人在场的情况下,还要如此省钱的,因此,她心里就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丝鄙夷的感觉,心想这个男孩子看上去阳光英俊,但到底是小地方來的,言行举止脱不了小地方的那种小家子气,在这样的场所还如此抠门,也不怕遭洗头妹的白眼,不知张嫣是如何与他相熟并交往的……张嫣听鹿念紫嘀咕说叶鸣是“农民”,知道她是因为叶鸣只洗38元的头发,因而看不起他,有点不高兴了,嘟着嘴不满地低声说:“嫂子,你怎么也这么世俗,人家叶先生可不是个小气人,昨天在云会所,他一出手就送给他师兄200万元,你说谁有他这么大方,他洗38元的头发,只不过是他的习惯,也是一种节俭的美德,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告诉你:他可是个心气很高的人,等下还要陪我们去吃饭,到时候,你可别说什么难听的话噎着他。”

鹿念紫听张嫣说叶鸣昨天去了云会所,而且一出手就送给他师兄200万元,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张嫣,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张嫣便把昨天叶鸣在云会所打比赛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给了鹿念紫听。

鹿念紫在张嫣讲述的过程中,不时瞟一眼不远处躺在洗头的沙发上的叶鸣,脸上惊讶的神色越來越浓。

她沒想到: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帅哥,竟然有如此神奇和厉害的武功,居然在云会所那种高手云集的地下拳赛中,能够接连胜利三场,那可真的要算一个奇迹了,怪不得,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姑子,现在要如此袒护这个年轻人,原來他竟然是一位这么厉害的角色,自己倒是看走眼了……想至此,她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把头侧过去,眼睛瞟着叶鸣,低声问道:“小嫣,你跟嫂子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大帅哥、大英雄了,看你刚刚在说起他的事情时,那种眉飞色舞、兴奋陶醉的表情,我的猜测沒有错吧。”

张嫣沒想到鹿念紫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題,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忸怩了很久,才啐了她嫂子一口,低声说:“嫂子,你想哪里去了呢,人家是有女朋友的,她女朋友你还认识呢,就是天江省电视台的夏楚楚,我大学同学,记住了:以后可千万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鹿念紫是过來人,一看张嫣那种羞涩和忸怩的神态,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沒错:自己这个对男朋友很挑剔、眼高于顶的小姑子,绝对是喜欢上了对面那个小帅哥,只不过,因为他是她的好朋友的男友,她才不好意思承认,否则,她早就会跟自己这个知心嫂子倾诉她的心事了……于是,她便继续调侃说:“小嫣,这有什么,他现在和你的那位同学又沒有结婚,还是恋人关系,你还有权利去追求你的幸福啊,你的条件又不比你那个同学差,名气也不比她的小,只要下点功夫,把他夺过來就是,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嫣被她嫂子这番话说得怦然心动,把头低了下去,许久都沒有再作声。

第四百四十六章 洗头妹

在张嫣和鹿念紫悄悄议论的时候,本來听力很好的叶鸣,却一句话也沒有听到,因为他此刻正在和那个洗头妹怄气。

原來,那个十七八岁的洗头妹,因为叶鸣只洗了一个38元最低价格的头,心里很不痛快:因为她们都是按照洗头的价位提成的,客人洗头的价位越高,她们的提成就越多,而且,到这里面來消费的男士,尤其是带了女嘉宾的男士,出于面子上的考虑,很少会洗38元价位的头,一般都是68元或是88元的。

所以,这个小妹子见叶鸣咬定只洗38元的头,便有点瞧不起他,同时还在给叶鸣洗头的过程中,把她的不满发泄了出來:在叶鸣仰躺在放水池下时,她见叶鸣的头部伸得太靠里面,忽然双手捉住他的头,赌气将他的头往前面一推,差点让叶鸣扭伤了脖子。

紧接着,在给叶鸣抓挠头皮洗去污垢时,她又故意加大手指上的力度,差点把叶鸣的头皮都抓破,期间还被她扯下了几根头发,叶鸣几次出言提醒她轻一点,可她却装作沒听见,根本不搭理他。

叶鸣开始还以为是她技术不行,所以沒太在意,后來见她抓挠自己头皮的力度越來越大,好像恨不得将他整块头皮都撕扯下來,这才感到有点不对劲,忽然一把捉住她的手,自己坐起身子,瞪圆双眼问道:“你这服务员是怎么回事,有你这么洗头发的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那个洗头妹是个才來不久的新手,不大懂规矩,又听叶鸣一口外地口音,所以一点都不畏惧他,也把眼一瞪,说:“我们就是这样洗头的,怎么啦,你要嫌我技术不好,你可以换人啊。”

原來,她觉得给叶鸣洗头,提成不高,所以兴趣不大,一心想去给那些大老板洗头,顺便怂恿他们办一张消费卡,自己好从中提成,,因为店子里规定:如果洗头妹在给客人洗头时,说服了那个客人办消费卡,可以从中提取8%作为她的奖励。

这个洗头妹刚來十几天,但因为长相出众,又能说会道,所以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已经有了好几个专门为她而來的回头客,还鼓动两个喜欢他的客人办了贵宾消费卡,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提成。

因此,她对叶鸣这样毫无油水可挖的“小气客人”毫无兴趣,觉得他一个外地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才敢这样出言顶撞叶鸣。

叶鸣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消费少,看不起自己,才敢这样顶撞自己,心里不由火冒三丈,本想训斥她几句,再喊她的经理过來让她们处罚她一下,可仔细一想,自己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沒必要和一个十七八岁不懂事的小妹子生气,如果认真吵起來,说不定会被鹿念紫瞧不起。

于是,他忍了忍气,用手抹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对那个洗头妹说:“你走,另外换一个服务员來给我洗。”

张嫣因为正在和鹿念紫议论叶鸣,所以并沒有听到他和那个小妹子的争吵,否则,以她的性格,早就把店子的老板喊过來了。

那个洗头妹听叶鸣说要换人,正合了她的心意,赶紧走到旁边的员工室,跟领班说那位客人嫌弃她的技术,要求领班另外安排人去给他洗头。

那个领班看了一下手里拿着的叶鸣的单子,板着脸一针见血地批评那个洗头妹说:“小英子,你是嫌弃人家洗的是38元的头,沒有多少油水,所以故意把人家得罪了吧,我警告你:下次如果你再这样违反规矩,我就向上面反映,轻者扣你的提成,重者将你除名,记住了沒有。”

这番话说得那个洗头妹面如土色,低垂着头不敢再作声。

那个领班问里面几个排队等着的技师:“谁愿意去给那位先生洗头。”

那几个洗头妹都把头垂下,不接她的话。

原來,这个店子因为洗头妹多,互相之间竞争很大,而且,她们的收入都是以提成为主,所以,在客人不多的情况下,这些洗头妹就必须排队等候领班给她们安排做事,当然,如果有客人点名要哪个技师服务就例外。

因此,在排了很久的队之后,她们都希望自己轮到的客人能够洗一个价位高一点的头,这样她们的提成也就高,如果有幸碰上一个贵客,说服他办了一张贵宾消费卡,那她们就算是行运了:因为一张贵宾消费卡最低5000元,按8%的比例提成,可以得到400元提成,这对于这些每月收入并不高的洗头妹來说,已经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因此,当那个领班问谁可以去给叶鸣洗头时,这些洗头妹都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在她们想來,自己好不容易排队到现在,如果就去洗一个38元的头,得那几块钱的提成,实在是太不划算……

那个领班见她们都不做声,知道她们心里的想法,只好指定其中一个刚好轮到上岗了的洗头妹说:“燕子,你去给那位客人洗完,等下我给你多安排一轮,不会让你吃亏。”

那个叫燕子的洗头妹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听话地拿起一块毛巾走到了叶鸣身边。

叶鸣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比开始那个洗头妹大了好几岁,而且脸上的笑容也比较真挚自然,说话细声细气的,比较温柔,不像开始那个妹子一样,笑起來显得很虚假,心里对她有点好感,便按照她的要求,重新躺到那张沙发上。

在给叶鸣洗头时,这个叫燕子的洗头妹还有意和他聊了几句,说她也是天江省人,來京城好几年了,一直在这里面做事。

叶鸣听说她是天江省人,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就在这时,刚刚那个叫英子的小妹子,又带了一个客人过來,在叶鸣旁边的那张沙发上躺下,听她和那个客人闲聊的内容,原來那个客人是她的回头客,专门來找她洗头的。

在给那个客人脖子上围毛巾时,那个英子有意无意地往叶鸣这边瞟了一眼,满脸都是不屑的表情,然后低下头用甜得发腻的声音问那个客人:“邓老板,您今天还是洗88元的价位吧,要不,您还是办一张贵宾卡吧,我们这里的贵宾卡,在消费时是可以打折的,很划得來的哦。”

第四百四十七章 钻石卡

给叶鸣洗头的这个天江來的妹子,一直在听英子和那个客人的对话,听那个客人说就洗88元价位的头发,而且答应她下次过來一定办一张贵宾卡时,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羡慕的表情,转头看了英子一眼,只见她一脸得瑟,每说一句话,都要往这边瞟几眼,显然是在向自己显摆,便把头垂下去,专心致志地给叶鸣洗头发。

叶鸣也听到了英子和那个客人的对答,忽然想起自己也准备给张嫣和鹿念紫办贵宾卡的,而且沈书记曾交代自己:像这种请客送礼的事情,要不就不送,要送就要大方一点,直到对方心满意足,所以,在给张嫣和鹿念紫办贵宾卡时,干脆每个人都办一张两万元的卡,够她们用个一年半载的,这样,她们对新冷县的印象就会深许多……于是,他便用很随意的语气问为他洗头的这个天江姑娘:“小妹,你们这里的贵宾卡是怎么办理的。”

叫燕子的洗头妹见他问起办贵宾卡的事,以为他是因为听到了英子和那个客人的对话,心里好奇才问的,于是也用很平淡的语气介绍说:“我们的贵宾卡分为三种:5000元至10000元是金卡,在持卡消费时可以打9折;10000至50000万元是钻石卡,在持卡消费时可以打8折;50000元以上是至尊卡,在持卡消费时可以打7折,另外,如果办了钻石卡或是至尊卡,我们店子里还有神秘礼物相送。”

叶鸣“哦”了一声,又问道:“如果我要办贵宾卡,是自己直接去吧台办理,还是有人來给我办,要不要其他什么手续。”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旁边的英子将头转了过來,用不相信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嘴角再次撇出一丝鄙夷的冷笑,心想你这个小气巴子乡巴佬,洗个头都要洗最便宜的,现在却问办贵宾卡的事情,这不是存心在逗燕子玩吗。

燕子也以为他就是好奇,想问一问办卡的程序,于是便无精打采地答道:“先生,你如果要办卡,可以自己直接去吧台办理,也可以让我们给你代办,这种卡是不记名、不挂失的,不需要提供任何个人信息和资料,只需要交钱办理,谁手里持卡,谁就可以享受最尊贵的服务。”

说着,她就惜言如金地住了口,继续懒洋洋地给叶鸣揉搓头发,,要是以往,如果有客人问起办贵宾卡的事情,每一个洗头妹都会兴奋得满脸放光,不住地向客人介绍办卡的好处和优惠条件,极力鼓动客人让她们给他去办卡,以便从中得到一笔提成。

但是,因为燕子心里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自己现在服务的这个帅哥,可能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或是打工仔,好不容易才來这里洗一次头享受一下,所以才只洗38元的头,能省一分就是一分,要指望他办贵宾卡,可能比天方夜谭还要荒唐,因此,她便干脆懒得向他做宣传鼓动了,只想快点帮他洗完,好去接下一单客人。

叶鸣却很想现在就给鹿念紫和张嫣把卡办好,到时候反正木已成舟,鹿念紫想推辞也推不掉,再说了,有张嫣在,叶鸣也有把握能把这两张贵宾卡送出去。

于是,他便对那个燕子说:“小妹,麻烦你去把你们吧台的人叫过來,我现在就想办两张钻石卡,每张两万元。”

他不知道如果让服务员去办卡的话,她们可以得到8%的提成,所以便直接让燕子去叫吧台的人过來办卡。

燕子咋听到他这句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來在给叶鸣抓挠头发的双手也停了下來,瞠目结舌地看着叶鸣,一时沒有反应过來。

旁边那个一直在听着这边动静的英子,也听到了叶鸣的话,惊愕地转过头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叶鸣,也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叶鸣见那个叫燕子的洗头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有点不高兴地问:“小妹,怎么回事,我让你去吧台叫一位员工过來给我办卡,你这么看着我干吗,你们怎么都是这样的服务态度。”

燕子终于反应了过來,脸上露出一丝狂喜的表情,赶紧堆出满脸笑容,用异常温柔、异常热情的语气说:“先生,您真的要办卡,您确定您要办的是两张两万元的钻石卡吗。”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麻烦你给我把柜子里的包拿出來,我是付现金。”

燕子赶紧到对面放包和衣服的柜子里,把叶鸣的提包拿了过來,递到叶鸣手上。

然后,她俯下头,小声用恳求的语气说:“先生,请您帮一个忙:等下我去吧台喊经理过來,您就说您是我的老乡,因为我的缘故,所以决定在店子里办钻石卡,我也不瞒着您:如果您这样说,这两张卡就算是我拉來的消费,我是有提成的,而且,这样说对您沒有任何影响,也不会让您多出一分钱,请先生一定帮我这个忙。”

叶鸣对这样的事倒是无所谓,又见她是天江老乡,帮这个忙也无所谓,于是便点点头说:“好的,等下我就向你们经理说这两张卡是你说服我办理的。”

燕子一听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兴奋得满脸红光,赶紧一路小跑往吧台去了。

而旁边那个英子,一听叶鸣果真要办理两张两万元的钻石卡,一下子呆在那里,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个洗头的池子上:两张两万元的钻石卡,按8%的比例提成,那可是三千二百元钱啊,差不多就是自己一个月的收入了,却这样白白地送给燕子了,早知如此,自己开始就应该问这个男人办不办贵宾卡,说不定那三千二百元就早已经到了自己口袋里了……几分钟以后,燕子就兴冲冲地带着一个胸口挂着“经理”标牌的女人赶了过來,叶鸣已经从包里拿出了四万块钱,递到那个经理手里,要求她立即就把两张卡办好送过來。

待经理走后,燕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要叶鸣躺下去,然后很细心、很周到地为叶鸣洗了起來……

第四百四十八章 醉翁之意

叶鸣洗完头之后,那个经理也已经帮他把两张“钻石卡”办好送了过來,叶鸣又让她算一下今天他和张嫣以及鹿念紫一共消费了多少钱,然后又掏出一把钞票买了单。

那个叫燕子的洗头妹此时对叶鸣格外感激,也格外热情,见他洗完头就像起身穿衣服,忙说:“先生,您先别起來,我还可以给您免费提供几个项目:背部按摩、洗眼睛、掏耳朵,都很舒服的。”

叶鸣一笑说:“谢谢你,小妹,我不大喜欢这些额外的服务项目,我那边还有两位朋友,得去陪陪她们。”

说着,他就穿好衣服拿起包,径直走到张嫣和鹿念紫做头发的地方,再次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來,见她们都已经在吹发型了,估计时间不会要很久了,便笑着对张嫣说:“张小姐,我给你和鹿主任每人办了一张贵宾卡,以后你们來洗头也方便一些。”

说着,就掏出那两张钻石卡,递到张嫣手里。

张嫣其实并不是要他來买单的,见他忽然给她和鹿念紫一人办了一张“钻石卡”,吃了一惊,转头看了她嫂子一眼,有点心虚地说:“叶先生,你太客气了,今天说好是我來请我嫂子的,你去买什么贵宾卡,快去吧台把它退了……嫂子,你说呢。”

说着,她就把脸转向鹿念紫,征询她的意见。

鹿念紫稍稍偏了一下头,瞟了那两张卡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叶先生,这卡我们是不会收的,我和小嫣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在这里都有贵宾卡,再办一张既沒必要,也显得多余,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还是去吧台把它退了吧。”

原來,鹿念紫是个非常警惕的人,首先听张嫣介绍说叶鸣是新冷县來的,立即就开始怀疑他是为了新冷县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而來的,所以开始就有了一点戒备之心:因为在她看來,新冷县这次是绝对不能评上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的,自己也绝对不会给他们往上面报资料,以免影响自己的丈夫张霖江的家乡资南市的申报工作。

所以,当叶鸣将两张钻石卡递给张嫣的时候,她心里立即雪亮:自己开始的猜测沒错,这个小伙子就是为了他们县里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特意來找自己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与自己的小姑子、张嫣联系上的。

因此,在张嫣征求她的意见时,她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而且,她也已经盘算好了:等下三个人去吃饭时,绝不能让这个小伙子买单,自己要抢先付款,以免欠新冷县的人情……叶鸣很少干这种送礼的事情,见鹿念紫拒绝,一下子觉得非常尴尬,脸涨得通红,嗫嗫地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张嫣见叶鸣脸色通红,知道他面子薄,被她嫂子拒绝后,下不來台,于是便开解说:“叶先生,我估计这卡要去退,也非常麻烦了,而且有点不好意思对不对,这样吧,我先把卡收下,反正我是经常要來这里消费的,卡越多越好,等你要回家时,我再把钱退给你。”

在说这番话时,她不住地对叶鸣眨眼,意思很明显:她先把卡收下,再找机会说服她嫂子,让她接受这卡。

叶鸣知道她的意思,便对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鹿念紫听她小姑子这样说,不好再说什么,但同时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便对张嫣说:“小嫣,我今天刚回來,不想到外面去吃饭了,刚刚你哥打了我电话,说他在家里准备饭菜等我回去吃,要不,你也跟我回家去吃吧,沒必要去外面店子里去吃了。”

此言一出,张嫣和叶鸣都傻了眼:他们本來是指望晚上和鹿念紫一起吃饭,然后趁机把那件紫貂皮大衣和六瓶香水送给她,让她再给新冷县想一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就为下次申报坐一点准备和铺路的工作。

沒想到,鹿念紫却如此警觉,猜到了张嫣和叶鸣的念头,本來答应得好好的,说好和张嫣一起去吃饭的,现在却突然改变主意,说要回家去吃了,令张嫣和叶鸣都有点不知所措。

张嫣先反应过來,有点不满地说:“嫂子,昨天我就打电话跟你约好了的,今天我在湾仔渔港请你吃活鱼火锅,为你接风洗尘,你怎么突然变卦了,我哥哥那里我还不知道,你是家里的皇后娘娘,他什么事都是唯你马首是瞻,你只需打个电话说不回去吃饭,我哥什么都不会说,我看,不是我哥哥要你回家吃饭,而是你想临时变卦吧。”

鹿念紫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心直口快,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也不以为忤,瞟了旁边一脸失望之色的叶鸣,很优雅地笑了笑,以揶揄的口气说:“小嫣,你说我是临时找借口不想外出吃饭,那么,你也跟我说实话:你今天请我吃饭,是不是也沒有将真实目的告诉我,如果我估计得沒错:你这次请客,应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新冷县也,对不对。”

张嫣和叶鸣听到她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新冷县也”这句话,一下子有一种伪装被剥露的感觉,两个人的脸都不由自主地红了。

鹿念紫是个点到为止的人,见张嫣和叶鸣都红了脸,便不再说什么,转而很客气地对叶鸣说:“这位小同志,我估计你也是受人所托而來,请你回去转告你的领导:你们新冷县这次是完全沒有任何希望评上资源枯竭型城市的,所以沒必要再守在京城耗时费力浪费钱财了,还是趁早回去准备过春节吧,不过,今天小嫣既然带你來了,我也给你一句话:在第三批资源枯竭型城市的评选中,我一定优先考虑将新冷县的资料往上面报,并且给你们去相关领导那里争取争取,好吗。”

叶鸣听她的话里毫无转圜的余地,知道自己今天这一趟算是白來了,只好沮丧地点点头,苦笑着对鹿念紫说:“鹿主任,那我就代表我们县委的领导、代表我们新冷县的老百姓,预先向您表示感谢,希望下次我们县里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时,能得到您的大力支持和帮助。”

第四百四十九章 最后的努力

在叶鸣离开“美丽传说发艺休闲会所”时,张嫣披散着头发送他到门口,气鼓鼓地说:“叶先生,我也沒想到我嫂子会这么不讲情面,实在是对你不起,不过,你别灰心,你回去吃过饭,然后打我电话,我來接你一起去我嫂子家里找她,她要是不见你,我就找我哥哥,让他直接给你们去找发改委的人帮忙,他在财政部也是一个要害部门的负责人,在发改委应该也能够帮忙说上话的,我就不信了:沒有了张屠户,我们真的就要吃带毛猪,哼哼。”

叶鸣听她把她嫂子比作张屠户,忍不住哈哈大笑,把手里拿着的装那件紫貂皮大衣和六瓶香水的袋子扬了扬,说:“那我晚上带不带这些东西过去,张小姐,你可能沒搞清楚:你嫂子之所以坚决不和我们接触,其实就是因为你哥的原因,因为我们新冷县和你的家乡资南市之间,在申报评选资源枯竭型城市这件事上,存在竞争关系,估计,资南县的申报小组,肯定早就找了你哥哥嫂子,而且得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承诺,所以,你哥哥嫂子便不可能再來帮助我们新冷县了,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张小姐,估计我们明天就要打道回府了,张小姐如果下次有时间,欢迎你到天江省和新冷县去玩。”

张嫣听他说明天可能就要回去了,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不舍的感觉,愣愣地看着叶鸣,一时间有点走神了……叶鸣回到宾馆后,沈佑彬等人见他沒吃饭就回來了,又见他提回來的那个袋子里仍是鼓鼓囊囊的,显然是沒有把东西送出去,心里都是一凉,知道叶鸣这一趟去,并沒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叶鸣心里也很不好受,便把今天下午在美丽传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沈佑彬、石星等人听。

沈佑彬和石星脸上都露出极端失望的表情,但都沒有说什么,沈佑彬只是在叶鸣肩膀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在吃晚饭的时候,沈佑彬仍是不甘心地问:“小叶,张小姐在你临走时和你说了什么沒有,她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沒有。”

叶鸣想了想,说:“她说要我晚上再联系她,她直接带我去鹿主任家里,如果鹿主任不给我们帮忙,她就去找她哥哥,要她哥哥出面给我们县里去争取争取,我考虑到她哥哥是资南县的,不可能会帮我们,所以便说算了,其他我们也沒有说什么。”

沈佑彬是个办事锲而不舍的人,一听叶鸣说张嫣还愿意带他去一趟鹿念紫家里,不由眼睛一亮,说:“小叶,我还是那句老话: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张小姐既然还愿意带你去一趟鹿主任家里,你就不要放弃这个机会,我建议你:吃完饭后,立即带上这貂皮大衣和香水,约上张小姐,让她带你去一趟鹿主任家里,想办法把这两样礼物留在她家里,即使这次她无法帮上我们,下一次我们还是留了一个人情在她那里,对不对,那样的话,下次县里的人再來找她,也就方便多了。”

其实,沈佑彬之所以急于把那两件他比较满意的礼物送给鹿念紫,内心还有一个隐秘的念头:鹿念紫是鹿书记的女儿,如果叶鸣能够以新冷县委县政府的名义,将礼物送给鹿念紫,不管她此次能不能帮上忙,对他自己來说,都只有好处,因为鹿念紫如果收下了礼物,并感到很满意的话,她肯定会向叶鸣打探新冷现在的县委书记是谁,也很可能会记住自己的名字,这样的话,以后万一自己在仕途上想请鹿念紫帮忙,这一次送礼,就算是送了一块敲门砖,日后要來找鹿念紫,也就方便得多了……叶鸣见沈书记还是要自己去鹿念紫家里找她,并把礼物送出去,心里感到有点为难,可又不好怎么推脱,只好点点头,苦笑着说:“好的,那我等下还是去试一试,不过,我估计希望还是不大,看鹿主任那种坚决的态度,只怕到时候我连她家的门都难进。”

大概七点半左右,叶鸣又打了张嫣的电话,说请她带自己去鹿主任家里一趟,再去试一试,做最后的努力。

张嫣很痛快地答应下來,并很快开车过來,搭着叶鸣直奔西长街民生路的某部部长楼。

原來,鹿念紫结婚后,就一直跟鹿书记住在一起,房子就是原來鹿书记在京城当部长时,第一次房改按福利购房的方案,购买的家属房,是200多平米的复式结构楼房,在部长楼的7楼。

鹿念紫和张霖江本來结婚的时候,自己也买了房子,但是,在鹿念紫的母亲去世后,她担心父亲一个人住在这里,沒一点生气和家庭气氛,于是便搬到了这里,和鹿书记住到一起,以方便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叶鸣在和张嫣搭乘电梯时,见张嫣按了一个“7”的数字,忽然想起一个关于官员选择楼层的禁忌,便笑着对张嫣说:“你哥哥嫂子不住6楼,不住8楼,偏偏选择7楼,是不是比较迷信。”

张嫣转过头,莫名其妙地问:“这和迷信不迷信有什么关系,如果他们真迷信,住6楼和8楼不是更好吗,六六大顺,八是发的谐音,很多人都喜欢6和8这两个数的,再说了,这套房子其实是我嫂子父亲的,他们自己的房子,还在西四环里面呢。”

叶鸣“哦”了一声,解释说:“我在新冷时,有一次碰到一个售楼小姐,她跟我们谈起带人看商品房的经验,说一定要先搞清对方的身份,再根据他们的身份不同,选择不同的楼层房子向他们推介,比如,购房者是商人的话,就可以向他们重点推介6楼、8楼、18楼、16楼这种楼层的房子,因为他们都喜欢8和6两个数字,但是,如果购房者是当官的,就要重点带他们去看带7这个数字的房子,而带8字的,最好不要向他们推介,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有一个成语叫做七上八下,当官的最喜欢的就是上,最担心的就是下,所以,他们都喜欢带7这个数字的楼房,哈哈哈。”

第四百五十章 撞车

当叶鸣跟着张嫣走出电梯口,往里面702室门口走时,张嫣转头看一眼他手里提着的那个袋子,忽然笑着低声问道:“你这袋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上去鼓鼓囊囊的,是送给我嫂子的吗,是不是你们新冷那边的土特产。”

叶鸣笑了笑,也低声说:“这不是土特产,里面有一件紫貂皮大衣,还有六瓶香水,就是上次给你的那种,你觉得鹿主任会喜欢这两件礼物吗。”

张嫣点点头,很佩服地说:“你们领导的工作做得蛮细啊,很不错,这两件礼物,其实是很对我嫂子的胃口的,只不过,今晚你能不能送出去,那就是一个大疑问了。”

在702室门口,张嫣示意叶鸣后退一步,与自己保持一点距离,然后便重重地敲了两下门,喊道:“嫂子,开门。”

很快,防盗门就打开了,鹿念紫穿着一套家常棉袄,出现在门口,往张嫣后面看了看,见叶鸣提着一个袋子,笑眯眯地站在张嫣后面一米开外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但这种表情只是稍纵则逝,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平静的状态,对张嫣和叶鸣说:“小嫣,小叶,你们先进來坐坐。”

叶鸣紧跟着张嫣,在门口换好鞋子,转过门口的酒柜,往客厅里一看,只见里面茶几旁边的沙发上,还坐了三个男人。

叶鸣见鹿念紫家里还有客人,赶紧把手里提着的袋子就势放在鞋柜的下面,然后空着手往里面走。

鹿念紫看到了他的这个动作,心想这个小男孩还算懂事,便装作沒看见他放下的袋子,带着他和张嫣径直往里面走。

在张嫣和叶鸣进去时,茶几旁的三个男人都站了起來,有两个带着天江口音的男子很热情地和张嫣打招呼。

另外一个面对门口站着的男子,大概三十七八岁,身材高大,脸比较长,五官与张嫣有点相像,但看上去很敦厚、很沉稳、很踏实,在叶鸣走进客厅时,他脸上露出很真挚热情的笑容,拿起茶几上一包软中华香烟,抽出一根地给叶鸣,口里说:“欢迎欢迎,坐坐坐。”

叶鸣估计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张嫣的哥哥张霖江,赶紧一边接烟,一边笑着打招呼:“张司长好。”

张霖江诧异地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的妹妹,笑了笑沒有作声。

张嫣生怕叶鸣受冷落,赶紧拉着他的一只手,向她哥哥介绍说:“哥,这位是新冷县地税局的叶局长,叫叶鸣,也是我的好朋友,这次他來京城办事,特意过來拜访你和嫂子的。”

张霖江脸上再次露出诧异的表情,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叶鸣几眼,含笑说:“敢问叶局长贵庚,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地税局局长,不简单啊。”

叶鸣知道他误会了,忙解释说:“张司长,我25岁,不是县地税局局长,而是我们县局一分局的副局长,我听张嫣说:张司长在我这个年龄,已经是副处级领导了,现在您四十岁不到,就已经是司局级领导,您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啊。”

张霖江见叶鸣口才便捷,落落大方,又见他身材挺拔、五官俊朗,心里对他很有好感,便对他友好地笑了笑,转身指着茶几旁边那两个站着的人,向叶鸣介绍说:“叶局长,这两位都是天江省资南市的领导,你们算是老乡,这位是资南市委的林书记,这位是资南市发改委的郝局长。”

叶鸣一一和林书记、郝局长握了握手。

此时,叶鸣心里开始暗暗叫苦:今天的情势非常明显了,这个林书记、郝局长,肯定也是为了他们资南市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特意來拜访鹿念紫的,自己选择这个时候來,恰好和他们撞车了,而张霖江是资南市人,鹿念紫可以说是资南市的媳妇,自己今晚來这一趟,估计连请求帮忙的话都沒机会说出口,看來又是做了无用功……这时候,鹿念紫给张嫣和叶鸣每人泡了一杯茶过來,然后对张嫣说:“小嫣,你带小叶到书房去坐一下,那里有电脑,你让小叶玩一玩,或者看看书也行,我和你哥还要和林书记他们谈点事,就不陪你们了,不好意思啊。”

张嫣一听这话,脸上便露出了一丝不高兴的神色,可当着林书记、郝局长他们,自己又不好和嫂子争辩什么,只好气鼓鼓地拉起叶鸣的一只手,说:“走,我们去书房,不打扰他们谈国家大事。”

叶鸣也觉得站在客厅有点尴尬,只好跟着张嫣來到书房。

这间书房应该是原來鹿书记的,比较宽大,里面有两排红木书柜,每一层都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类书籍,有线装书、精装书、平装书,有各类文学名著,也有马恩列斯毛的所有经典著作,此外,还有一个专门的书柜放一些古代的典籍,比如《四书五经》、《资治通鉴》、《史记》、《唐宋诗词鉴赏》、《战国策》、《文心雕龙》、《元杂剧》等等,看得出來,鹿书记在文史哲等各方面,都有兴趣,并且涉猎甚广。

在浏览了一下鹿书记的藏书之后,叶鸣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怪不得鹿书记知识那样渊博,原來他读了这么多不同类型、不同专业的书。”

张嫣听到他这一声感慨,很惊讶地看了看他,问道:“你难道认识鹿叔叔,你是不是和他交谈过。”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我和鹿书记交谈过多次,他还在我家里住过一晚呢,就在來京城之前,我还去他办公室和他聊过一个小时,对他的学识佩服得五体投地,呵呵。”

张嫣忽然把双手一拍,大惊小怪地嚷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既然和鹿叔叔关系不错,就应该早点说出來啊,我告诉你:我嫂子这人,特别孝顺,对她父亲特别敬服,不管什么事,只要鹿叔叔发了话,她是绝对不会违拗半分的,你如果早说你和鹿叔叔关系很好,她也不至于对你那么冷淡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求证

张嫣埋怨了叶鸣几句后,便站起身來,拉开书房门跑到客厅,一把扯住鹿念紫的胳膊,就把她拉了进來,指着叶鸣对她说:“嫂子,叶先生和鹿叔叔的关系很好呢,鹿叔叔还曾经在他家里住过一晚,并几次和他交谈过,现在叶先生來你家了,不说别的,就看在他和鹿叔叔是忘年交的份上,你也应该过來陪人家说说话啊。”

鹿念紫听张嫣说叶鸣与自己的父亲是忘年交,不由大吃一惊,有点不相信地看了看叶鸣,问道:“小叶,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叶鸣本來是不想用自己和鹿书记的关系來和鹿念紫套近乎的,因为他觉得那样有点庸俗,但现在,鹿念紫既然知道了,自己便不妨把和鹿书记的交际与她说一说,看是否能让她对新冷县申报的事情重视一点。

于是,他便详详细细地把他和鹿书记交往的过程告诉了鹿念紫听,并在其中反复强调:鹿书记曾在新冷县调研了两天,对新冷县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非常关注,还专门听过新冷县委书记沈佑彬关于申报工作的汇报,并做出过重要指示,所以,希望鹿主任对新冷县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予以关注和帮助……鹿念紫很专注地聆听了他和自己父亲交往的过程,见他始终在提起新冷县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心里颇为不悦,心想你不过也就是和我父亲见过两三次面,和他交谈了两三次,就想用这层关系來说服自己,未免也太幼稚了点吧,再说了,如果父亲真的想在这次就把新冷县列为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怎么沒见他和自己提及半点,还不是你们县里把父亲的场面话无限夸大,自以为得到了他的尚方宝剑,所以就跑來京城争这个指标和名额了。

而且,她对那些动不动就以和某领导关系好的话題挂在嘴边的人非常反感,以为叶鸣也是这样的人,今天是想拿他与父亲相熟这件事來笼络和接近自己。

于是,她在听完叶鸣的话之后,便很冷淡地说:“小叶,你和我爸有交往,这很好,希望这种交往能够对你以后的成长进步有利,但是,我有一个忠告:年轻人要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做事,勤勤恳恳做人,以优良的作风和突出的业绩來争取事业的进步,而不能老是把与领导的正常的关系和交往,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希图以此來博取眼球、寻找捷径,那是一种很不正常的心态,也对个人的成长进步非常不利。”

说到这里,她见叶鸣的脸因为羞愧而涨得通红,旁边的张嫣也用眼瞪着自己,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刺激到了他们两个人,便适时转换话題说:“至于你们新冷县此次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我早就有过明确的答复:你们县里现在的资源,还可以维持二三十年,不至于马上枯竭,而且,你们的产业转型方向和规划,也有点模糊和不确定,沒有一个清晰的思路和目标,我们也不好从哪个方面去扶持你们实现产业转型,因此,此次不将你们的申报往司里报,也是为了让你们有一个准备的时间,好好规划一下你们县里实现产业转型的方向和途径,为下一次申报第三批资源枯竭型城市做准备,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叶鸣刚刚被她那番不轻不重的批评话说得满脸羞惭,觉得她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本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想借鹿书记的关系往上爬的小人,所以心下极为不舒服,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心里的委屈和不快,勉强点了点头,说:“感谢鹿主任的指教,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今天冒昧登门,打扰您和张司长了,确实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告辞。”

说着,转身就往书房门口走。

鹿念紫见他脸色不善,一幅悻悻的模样,心里有点好笑,也不留他,对张嫣说:“小嫣,我还有事,你去松松小叶,对了,出门时你记得帮小叶把门口那个袋子拿上,不要忘记到我家里了,我难得去送还。”

叶鸣听她最后那句话,知道她是不想要那礼物,知道今天的情形比较尴尬,想送礼也送不出了,于是便也沒有多说什么。

张嫣在临走前,狠狠地瞪了她嫂子一眼,气冲冲地说:“嫂子,你可真势利,对我们家乡的父母官,你们两口子亲自作陪,聊得热火朝天的,而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妹妹带一个人來,你们不仅冷落他,把他赶到书房來面壁,而且还要说那番不咸不淡的鸟话刺激他,罢了,以后我这个沒面子的妹妹,再也不登你们这个官宦之家。”

说着,也不管她嫂子的脸色和反应,冲出书房,追上已经和张霖江等人道别后,走到了客厅门口的叶鸣,弯腰提起门口那个装紫貂皮大衣和香水的袋子,便气呼呼地跟随叶鸣走了出去。

鹿念紫被她小姑子呛了一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在书房里想了片刻,便拿起书桌上的固定电话,拨通了她父亲的手机号码。

“爸,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还在办公室加班。”

“小紫啊……这时候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我刚开完一个会议,正在办公室看两份文件。”

“爸,我也沒什么事情,就是向您打探一个人,是你们天江省新冷县的一个地税局干部,名叫叶鸣,他今天让小嫣带着來了我家,想为他们县里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找我帮忙,就在刚才,他跟我吹嘘说:他和您关系比较好,还曾在一起交谈过几次,还说您曾在他家里住过一晚,我觉得他有利用您的名望为他自己谋利的想法,所以便毫不客气地批评了他几句,这个年轻人也比较有味,好像心气还蛮高,我批评他几句,他就变了脸,虽然沒敢当场发作,但却是气鼓鼓地离开我家里的,所以,我想打个电话跟您证实一下,您是不是真的和他交往过几次。”

第四百五十二章 血脉相连

鹿书记并不知道叶鸣陪着沈佑彬他们去了京城,所以,,在听女儿说叶鸣刚刚去了她家里,并谈及了他和自己的交往时,不由大吃一惊,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地说:“小紫,他说得沒错:我和他交往过好几次,而且也确实在他家里住宿过一晚,我不知道他这次会來京城找你,不然,我是会先打电话给你的。”

鹿念紫听她父亲最后那句话的语气,好像对叶鸣非常关心,心里也是一惊,忙问道:“爸,您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年轻人,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县城的小公务员,即使再有本事和能力,也不值得您这个省委书记关注他啊,再说了,我刚刚跟他交谈了几句,他在官场上好像还沒有入门,有点任性和幼稚,连几句批评的话都受不了,喜怒形于色,一点城府也沒有,而且,刚刚他还把你和他交往的过程,详详细细地说给了我听,他要是到外面当着另外的人,也这么吹嘘他和你的关系,会影响您的声誉的。”

鹿书记听她语气里对叶鸣很是不满,便说:“小紫,你不了解叶鸣:他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样,是个喜欢吹嘘和扯虎皮做大旗的人,相反,他很少在人前提及我和他的关系,我估计,刚刚他之所以要和你说起与我的关系,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而他又急于想要你帮他们县里办事,所以才不得不说出了我和他的这层关系。

“至于你说他在官场上沒有入门,一点城府都沒有,这一点沒错,但是,你也要理解和体谅他:他是四个月前才提拔到他们县地税局一分局副局长的位置上,以前从來沒有在官场里混过,你说,他会有什么官场经验,而且,他是个很有个性的孩子,自尊性很强,性格耿直,你刚刚那样批评他,说他想借我的名望往上爬,他当然会生气了,,因为他心里根本就沒有这个想法和念头嘛。”

鹿念紫在听他父亲这番话时,越听越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越听越是吃惊,,听父亲的口气,好像不仅对叶鸣的基本情况、脾气性格、见识阅历等掌握得一清二楚,而且处处在维护他、处处在为他辩解和袒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刚刚去到天江半年多,怎么就交上了一个这么亲的“小朋友”。

于是,她满腹疑虑地问道:“爸,您和那个叫叶鸣的青年干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特别有本事、特别有能力,所以您对他很看重,想破格培养他、提拔他,听您的语气,好像对他很宠爱、很袒护,这不是您的个性和行事风格啊,在我的印象中,您对待下属干部,虽然谦和平易,但是非常有原则,非常有底线,绝不和下属干部建立什么亲密的私人关系,也不允许下属干部私下來您那里走动跑关系,可您对这个叶鸣,却好像亲密得有点过分了,您能和我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因吗。”

鹿书记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用很凝重的语气问:“小紫,你一定要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鹿念紫听她父亲的语气有点奇怪,心里的好奇心更重,忙答道:“当然,我确实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鹿书记再次沉默了片刻,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叫叶鸣的孩子,是我和你赵涵阿姨的儿子,也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鹿书记之所以现在要把真相告诉鹿念紫,并不是他一时心血來潮,而是他思考了很久的事情。

鹿书记很清楚:自己的女儿鹿念紫,虽然外表新潮洋气,而且也比较强势,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他们鹿家那个旧家族的一些传统观念:对父母很孝顺,对亲情看得很重,重友情,讲道义,做事守规矩、讲原则。

也正因为她有这些美德,所以她在她们单位,很受领导器重,也很受同事尊重,又加之她能力很强、学历也很高,所以,在三十來岁就当上了正处级的部门负责人。

对于鹿书记和赵涵之间的往事,鹿念紫是知情的,而且多次在鹿书记面前表示出她对那个不幸的女人的同情。

因此,鹿书记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把叶鸣是自己儿子的事情告诉鹿念紫,让她心里先有个底,不至于将來自己和叶鸣相认时,她感到很突兀、感到难以接受。

所以,趁今天鹿念紫追问自己和叶鸣到底是什么关系时,鹿书记便把叶鸣的身世说了出來……鹿念紫在听到父亲那几句石破天惊的话之后,先是“啊”地一声惊叫,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握着电话的手一抖,差点将话筒抖落在地。

然后,她用手摸摸自己正在急速地起伏的胸口,好不容易稳住了神,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爸,您刚刚在说什么,您再说一遍,我沒听清楚。”

鹿书记便再次用抑扬顿挫的声音,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小紫,你听清楚:刚刚那个从你那里离去的年轻人,是我和你赵涵阿姨的儿子,也就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你听清楚了沒有。”

鹿念紫这回是听清楚了,但心里的疑惑却更甚,于是便紧接着追问:“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您说糊涂了,麻烦您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听。”

鹿书记“嗯”了一声,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后,便将赵涵当初在学校怀孕、为了他的前途悄然退学、在新冷一个偏僻的农村中学生下叶鸣、隐姓埋名地教书二十多年、几年前患肝癌去世等经过,详详细细地讲给了鹿念紫听。

在听的过程中,鹿念紫一直在默默地流泪,特别是当听到父亲说赵涵临死前写了一首绝命诗,表达对她苦守了一辈子的爱人的思念,并要叶鸣将这首诗刻到她的墓碑上时,她眼里的泪水更是像泉水般滚落下來,用纸巾擦也擦不干……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叶鸣时,会有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原來,这就是一种天然的姐弟感情,是一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温馨感……

第四百五十三章 姐弟

在得知叶鸣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后,鹿念紫内心的那种欣慰和狂喜之情,是很难用笔墨形容的。

与她的父亲和爷爷一样,出身大家、宗族观念很重的鹿念紫,对鹿家沒有男丁传宗接代这个问題,一直是非常遗憾、非常难过的,尤其是当她爷爷去世的那一刻,看到老人家临死时那不甘心的目光,她就更是觉得父亲的这个家庭,是有缺陷的,是不完整的,虽然现在讲究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是,对鹿家这样一个大家族來说,女儿永远是被看做外姓人家的,只有儿子才被认为是宗族的继承人,也是鹿家血脉的传承者。

而且,随着鹿书记年龄的增大和母亲的去世,鹿念紫越來越为自己的父亲担心,因为只有她这个做女儿的心里清楚:父亲虽然现在位高权重,看上去风光无限,但是,其实他的内心是非常孤寂、非常凄凉的,因为他几十年一直与母亲不和,身边又沒有儿孙安慰,每次回到家里,都是以繁重的工作來打发寂寥的时光,沒有享受过任何天伦之乐。

现在,当父亲得知自己有了一个亲生儿子之后,他内心里的那种快乐和幸福,鹿念紫几乎能够感同身受,,因为她自己也和父亲一样,内心里经常在幻想:自己要是有一个哥哥或者是弟弟,那该有多好,那样的话,不仅鹿家血脉可以沿承,自己也有一个嫡亲可以走动,而且将來父亲的晚年生活,也会幸福很多……所以,在得知叶鸣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后,鹿念紫才会幸福得泪流满面,同时心里对那个历尽千辛万苦,为父亲留下了一个儿子的赵涵阿姨,充满了真诚的感激之情……鹿书记在述说完赵涵的故事后,听到话筒里传來鹿念紫抽泣的声音,有点惊讶地问道:“小紫,你怎么啦,是不是觉得爸爸年轻时行事荒唐。”

鹿念紫哽咽着说:“爸,不是的,我是高兴,真心地为您、为我高兴……您现在有儿子了,我现在也有亲弟弟了,我们鹿家,从此也有男丁承祀血脉了,爷爷也可以含笑九泉了……爸,说真的,原來我对赵涵阿姨虽然钦佩,但内心里并不是如何敬重,但是,今天听了她隐姓埋名、含辛茹苦抚养我弟弟的故事后,我对她不仅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对她的敬仰也油然而生,我现在更加明白了:赵涵阿姨对您,确实是一种纯洁的爱情,一种可以为您牺牲一切、放弃一切的真情挚爱,这种无私的大爱,在现在这个社会,真的是很难能可贵了,而且,从某种意义上來说,赵涵阿姨还是我们鹿家的恩人,因为她为您、为我们鹿家留下了一个唯一的男丁,让您将來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老有所乐,所以,我心里对她是非常感激的,也是非常敬仰的。”

鹿书记听到她这番话,在电话那边长吁了一口气,说:“小紫,你能够这样想,爸爸感到非常欣慰,叶鸣这次是陪他们县里的人过來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他们当地的领导对他很看重,也有意培养他、提拔他,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可以在这方面给他帮帮忙,让他办成几桩实事,给他们领导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我现在高高在上,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他的真实关系,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要求别人提拔他、重用他,所以,在他的提拔和进步上,我现在是鞭长莫及,只能靠他自身的努力,还有当地领导的栽培,你要是能够帮他这个忙,对他在新冷县的人脉构建、领导器重、声望名气等,都有一定的作用,当然,我这只是一个建议,并不做具体要求,你还是根据你们的具体情况,看着办吧。”

鹿念紫听父亲在为自己的儿子着想时,周到细致,体贴入微,而且对自己这个女儿都是一幅商量的语气,不由眼眶再次一红,说:“爸,您放心,我现在已经有了主意,不会让您失望的,也不会让我弟弟失望的。”

挂断父亲的电话后,鹿念紫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平复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心情,然后走出书房,见自己的丈夫张霖江还在和资南市的林书记、郝局长边喝茶便倾谈,便笑着对林书记说:“林书记,真不好意思,刚刚我接到一个电话,有位领导要我和霖江去他家里坐一坐,和我们聊一点事情,所以,我和霖江十分钟之后就必须出门,您看,。”

林书记和郝局长一听这话,赶紧站起來,林书记笑呵呵地说:“鹿主任,张司长,那我们先告辞,过两天我们再來请两位到外面去小聚一下,喝两杯酒,请两位领导务必赏光。”

鹿念紫有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说:“好的,好的,真不好意思,本來还想和两位父母官好好聊一聊的,沒想到领导又打电话來了,希望两位不要见怪。”

林书记忙说“哪里哪里”,很热情地与张霖江和鹿念紫握手道别后,便出门走了。

待林书记和郝局长的脚步声消失在过道里之后,张霖江有点奇怪地问:“念紫,哪位领导打电话要我们去他家里,这么晚了,他找我们什么事。”

鹿念紫一边掏电话拨打张嫣的号码,一边急匆匆地答道:“沒什么领导找我们,是我要叫小嫣和刚刚那位新冷县的叶鸣过來玩,林书记他们如果在的话,不大方便,所以我只能找个借口把他们支走。”

张霖江吃了一惊,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看她,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又把他们两个喊过來干什么,刚刚你不是把他们打发走了吗。”

鹿念紫白了他一眼,不理睬他,把手机贴在耳朵边,心急火燎地等着张嫣接通电话。

但是,电话虽然通了,张嫣却不接她的,,显然,她刚刚因为鹿念紫怠慢了叶鸣,所以对她生了意见,故意不接她电话了。

鹿念紫也猜到了这一点,在连打了张嫣两遍电话后,见她始终不接,便发了一个信息给她,让她赶紧带着叶鸣到她家里來,

第四百五十四章 恩爱夫妻

在等待张嫣回信息的过程中,张霖江追问道:“念紫,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你是和谁打了电话,看你眼角都是通红通红的,你刚刚是不是哭了。”

鹿念紫心神不宁地把手机拿在手里把玩着,有点不耐烦地说:“我哭沒哭,你还看不出來吗,明知故问什么,我刚刚是和我爸通了电话……”

说到这里,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似的,看了张霖江一眼,说:“对了,有一个事情得跟你说一下:这次我准备把资南县申请资源枯竭型城市的报告压下來,将新冷县的报告报上去,你明天和那个林书记解释一下,就说这事上面的领导打了招呼,一定要把新冷县列为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名单,所以,资南市只能暂缓一步,放到第三批申报。”

张霖江大吃一惊,瞪大眼看着鹿念紫,愣了许久才问道:“念紫,这肯怕不合适吧,人家林书记和郝局长已经來找我们多次了,我们也已经答应了他们,这时候忽然变卦,只怕他们心里会产生什么想法啊,再说了,他们又是我们的父母官,每次我们回老家过春节或是祭祖扫墓,人家都是热情接待、亲自作陪,给足了我们面子,现在我们这样出尔反尔,人家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我们是忘恩负义、不守信义的小人。”

张霖江虽然年纪比鹿念紫大、职务比鹿念紫高,但因为他性格敦厚朴实,加之又特别爱他这个才貌双全又出身大家的漂亮老婆,所以平时对鹿念紫都是言听计从,从不违拗半分的,只不过,今天这事他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也太有点对不起林书记他们,所以才不断地提出了疑问和反对意见。

鹿念紫被他说得心烦意乱,忽然控制不住地吼了起來:“张霖江,你别跟我说什么父母官父母官的,你知道叶鸣什么人吗,他是我的亲弟弟,我管他什么父母官不父母官,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先给我弟弟让路,你现在满意了吗。”

张霖江被鹿念紫这句突兀而來的“他是我弟弟”的话,惊得身子往后面一仰,眼珠子一下瞪得老大,鼻梁上的眼镜都差点被震掉下來。

好不容易稳住神后,张霖江目光直直地盯着鹿念紫,结结巴巴地问:“念紫,你刚刚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个姓叶的年轻人,真是你的亲弟弟,为什么爸爸以前从來沒有和我们提起过。”

鹿念紫见他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缓语气说:“霖江,真对不起,刚刚我态度有点不好,太激动了,不该对你发火……这事是千真万确的,是我爸爸刚刚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原來也和你说过:我爸爸在读大学时,曾经和天江省的一个女生产生过一段感情,为此还差点闹得他和我妈差点儿离婚,刚刚那个來我家里的叶鸣,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是在大学期间与我爸爸怀上的,后來她为了不影响我爸爸的家庭和前程,便自己选择了退学,隐居到新冷县的农村中学,这辈子再也沒有嫁人,就在那中学隐姓埋名教书,把她和我爸爸生的这个儿子抚养成人,五年前,她因为肝癌去世,我弟弟就成为了一个孤儿,直到前不久,我爸爸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才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这次他來京城办事,爸爸叮嘱我一定要帮他一帮,你说:我该不该帮他。”

张霖江沒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曲折的情事,听着听着眼眶也有点潮润了,点点头说:“念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原來和爸爸相恋的女人,可相当不简单啊,实在令人敬佩,还有,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沒有父亲,母亲又英年早逝,身世这么坎坷,但他看起來却仍是如此阳光开朗,性格一点都不阴郁,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你放心,林书记那里我去做工作,应该沒问題的,万一他们资南市这次沒有被列为资源枯竭型城市,我可以想办法给他们申请拨付几个亿的扶助资金,支持他们继续做好产业转型工作,效果也是一样的。”

鹿念紫见丈夫如此理解和体贴自己,心里一阵感动,由衷地说:“霖江,谢谢你,当初你第一次來我家相亲时,我爸爸就说:你为人忠厚沉稳,豁达大度,绝对是个有出息的人,而且也绝对会是个好丈夫,这么多年來,我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我爸爸对你的那些评价,确实完全沒有错,我这个人有时脾气躁,在家里有点任性,希望你一如既往地包容我,我也会尽量改正这些毛病的。”

张霖江平时很少听自己的老婆这样表扬自己,此刻见鹿念紫真情流露,心里也是异常温馨、异常感动,便伸出手搂住妻子的肩膀,真诚地说:“念紫,我这辈子能找到你这样一位妻子,是我最大的福气,我是男人,本來就应该疼你、包容你、宠爱你,对不对,所以,你也沒必要改变什么,保持你的本真性格就行,因为这正是我最喜欢的。”

就在这时,鹿念紫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正是张嫣打过來的。

鹿念紫顾不上再和丈夫说话,赶紧迫不及待地按下接听键,用急切的语气说:“小嫣,你看到我的信息了吗,你打了电话给叶鸣沒有,他过不过來。”

张嫣在电话里懒洋洋地说:“嫂子,我才不给你打这个电话呢,你说,你刚刚急赤白脸地把人家从你家里赶走,弄得我灰头土脑脸上无光,我现在还怎么好意思去叫他到你家里來,即使我打电话叫他,他也不一定相信我啊,要是他再次到你家里來,你一个心血來潮,又训人家一顿,你叫人家的脸皮往哪里搁,所以,我是不会给你去叫他的,你如果实在有事找他,你自己亲自去请,我可不想去碰这个壁。”

鹿念紫急得喊了她几声“姑奶奶”,说:“你如果不愿加他,那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自己打他电话。”

第四百五十五章 绝处逢生

张嫣因为鹿念紫开始时怠慢了叶鸣,所以对她一肚子火气,本來不想接她的电话、不想搭理她的,可现在,听到鹿念紫那急迫的语气,不由好奇心大起,问道:“你到底想找叶先生干吗,现在都已经九点多钟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找他吗。”

鹿念紫见自己越急,张嫣就越刨根究底,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可又不能告诉她真相,只好撒了一个谎说:“刚刚有一位领导打电话给我,说今年一定要将新冷县列入资源枯竭型城市名单,还要我即刻报资料上去,所以,我想把叶鸣叫过來,再详细问一下他们县里的相关情况。”

张嫣一听这话,立即高兴起來,在那边兴高采烈地说:“嫂子,真的吗,这可是大好事啊,我立即把他的电话给你,你亲自叫他吧,如果是我打电话的话,他不一定会相信我,等一下开车去接他……对了,嫂子,你要不要把他们新冷的县委书记叫过來,那个县委书记我虽然沒见过,但从他的行事风格以及叶鸣对他的评价來看,这个人很会做人,也很会做事,估计能力也比较强,如果把他叫过來,他心里一定很高兴,同时也便于你听取关于他们县里的情况汇报,是不是,毕竟,他是县委书记,对有关的申报情况,心里比叶鸣清楚得多。”

原來,张嫣因为喜欢上了叶鸣,便爱屋及乌,连带着对那个安排叶鸣來找自己、并给自己送了六瓶香水的县委书记沈佑彬,也产生了好感,所以便怂恿她嫂子把沈佑彬也一起叫过來。

鹿念紫却断然拒绝道:“那不行,只能叶鸣一个人过來,对了,他住在那个宾馆,我跟你哥哥亲自开车去接他。”

张嫣听鹿念紫说要跟自己的哥哥亲自去接叶鸣,不由大吃一惊,有点不相信地问:“嫂子,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和我哥亲自去接叶鸣,有这个必要吗。”

鹿念紫说:“刚刚叶鸣在我家时,我对他态度不好,他心里肯定对我有意见了,我看得出來,叶鸣外表虽然和善,但是心气很高,很有个性,所以,我想亲自和你哥去接他,消除一下他心里的不满,你如果想來玩,自己开车过來吧。”

鹿念紫已经看出來了:自己的这个小姑子,对弟弟很有好感,说不定还在心里偷偷地爱上他了,如果叶鸣再來自己家里,她肯定是会跟过來的,所以便顺便邀请了她一下。

果然,张嫣一听她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说:“那好,我先告诉你他的手机号码,你亲自邀请他,我已经上床了,换好衣服后立即就过來。”

在鹿念紫和张嫣通电话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宾馆的叶鸣,正满脸沮丧地呆坐在沈佑彬的房间里,神色黯淡地向他汇报今天去鹿念紫家里的情况。

沈佑彬听完事情经过后,安慰他说:“小叶,你别沮丧,也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題,鹿主任本來下午在美丽传说洗头时,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只不过我还是不甘心,所以才让你再去她家里试一试,刚刚你走后,我就跟石局长他们说了:你这次去鹿主任家里,我们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去做一次最后的努力罢了,成与不成,我们都不能怪你,來,我们继续打扑克钻桌子,明天就打道回府,呵呵呵。”

叶鸣听沈佑彬这样说,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但仍是有点无精打采,便对沈佑彬等人说:“沈书记,石局长,我今天觉得有点疲累,就不陪各位领导打牌了,我想回房间看看电视,然后早点上床睡觉。”

沈佑彬也不勉强,点点头说:“那你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

叶鸣刚刚走到门口,裤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鸣叫起來。

叶鸣停下脚步,拿出手机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在按下接听键之后,只听里面传來一个很温和、很亲切的女子的声音:“是叶鸣吗,你好,我是鹿念紫。”

叶鸣一听到“鹿念紫”三个字,吃了一大惊,下意识地忘了对面正在洗扑克牌的沈佑彬一眼,赶紧小心翼翼地答道:“鹿主任,您好,我是叶鸣。”

沈佑彬一听叶鸣叫出“鹿主任”三个字,也是大吃一惊,赶紧停下了洗牌的手,侧耳聆听叶鸣和鹿念紫的对话,同时,他还对叶鸣做了一个按键的手势,示意他把手机的免提键打开。

叶鸣按照沈佑彬的示意,打开免提键,只听鹿念紫在电话里很热情地说:“小叶,是这样的:刚刚你从我家里离开以后,我又从电脑里看了一下你们新冷县的申报资料,觉得按照你们县里目前的环境污染的严重情况,以及你们县里现在矿产资源的过度开采等情况來综合分析,你们实现产业转型、摆脱单纯依靠资源开采的经济发展模式,确实很有必要,因此,我在考虑是不是这一次先把你们县里的资料报上去审核,所以,我想请你再來我家里谈一谈。”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人都是大吃一惊,同时,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尤其是沈佑彬,一听到鹿念紫最后那几句话,脸上顿时露出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的表情,“呼”地从座椅上站起來,对着叶鸣不停地挥手、点头,示意他赶紧答应下來。

叶鸣心里也感到很意外,但同时心里也非常高兴,于是赶紧应道:“鹿主任,谢谢您,我立即赶过來,对了,要不要我们县委和发改委的领导一起过來。”

鹿念紫说:“不要,你现在住在小天鹅宾馆是吗,你就在宾馆里等着,我现在就开车过來接你。”

沈佑彬等人听鹿念紫说她现在亲自开车过來接叶鸣,一下子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

叶鸣也有点莫名其妙,赶紧说:“鹿主任,您太客气了,我自己打车过來就行,怎么能劳驾您亲自來接呢。”

“沒关系,我已经开车出发了,你就在宾馆安心等着吧,到了宾馆门口,我会打你电话的。”

第四百五十六章 我请你们吃饭

挂断电话后,叶鸣还沒來得及把手机放到袋子里,狂喜不已的石星忽然从旁边冲上來,一把抱住他的腰,连连说:“小叶,你真是一员福将啊,我们本來都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沒想到今晚又出现了这样戏剧性的变化,真是太令人高兴了……对了,鹿主任怎么这么看重你,竟然亲自开车來宾馆接你,这可是我们意料之外的殊荣啊。”

沈佑彬比石星沉稳一点,但也很难掩饰自己的欣喜之情,眉开眼笑地看着叶鸣,也发出了和石星一样的疑问:“小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你是不是和鹿书记打了电话,请他老人家出马为你说话,所以鹿主任才会突然改变态度。”

叶鸣有点迷惑地说:“我沒打电话啊,只是,刚刚在鹿主任家里时,张嫣小姐问我认不认识鹿书记,我就照实和她说了,她后來又告诉了鹿主任,但是,鹿主任当时却误会了我,以为我是想扯虎皮做大旗,抬出鹿书记來压她,因此很不高兴,还直言不讳地批评了我一顿,所以,我觉得不大可能是因为鹿书记打招呼,她才改变态度啊。”

沈佑彬摇摇头,深思熟虑地说:“小叶,这一点你可能想错了,我估计,鹿主任之所以现在态度发生180度的大转弯,绝对和鹿书记有关,她当时批评你,可能是不清楚你和鹿书记的真正的关系,以为你和鹿书记只是泛泛之交,然后你就抬出鹿书记來和她说事,所以她才会批评你,但是,在你走后,她可能又打电话向鹿书记进行了求证,而鹿书记,可能在她面前说了你很多好话,让她对你的印象完全改变了,所以才突然转变了态度,决定给你帮这个忙,我想,我这个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叶鸣听沈佑彬说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说:“沈书记,您的猜测也许是对的,要不然,这件事就无法解释了……对了,等下我去鹿主任家里,还要不要带那件紫貂皮大衣和六瓶香水。”

“要带,当然要带,你放心,如果鹿主任真的愿意给我们帮忙了,这几件礼物,她是不会拒绝的,你不要担心会有尴尬情况出现。”

沈佑彬断然说。

石星赶紧跑到自己的房间,把那个已经收好的装礼物的包拿了过來,放到叶鸣脚下。

不久,叶鸣的电话又响了,是鹿念紫打來的,说她已经快到“小天鹅”宾馆了,请他到宾馆大堂门口等着。

叶鸣赶紧提起那个包,沈佑彬他们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一起下楼來到宾馆大堂门口。

很快,一辆白色的丰田佳美轿车从西边开过來,直接开到宾馆大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后,鹿念紫首先笑吟吟地从副驾驶座上推开门出來,紧紧地拉着叶鸣的手,很亲热地说:“來,叶鸣,你坐到后面去,我们不在这大门口耽搁,马上走。”

正在这时,驾驶座上的张霖江也打开车门下來了,绕过车头走到叶鸣身边,笑容满面地和他打招呼,又热情地和他握手。

叶鸣开始以为驾车的是鹿念紫单位的司机,沒想到却是张霖江,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感动,赶紧转过头,对一直笑眯眯地站在他后面的沈佑彬介绍说:“沈书记,这位是鹿主任的爱人张司长。”

沈佑彬也沒想到张霖江会亲自驾车來接叶鸣,心里惊疑不定,但同时也异常高兴,赶紧上前一步,热情地和张霖江打了一个招呼,又和他紧紧地握了握手,口里不停地说:“张司长、鹿主任,你们真是太热情、太客气了,本來是我们來麻烦两位领导,现在却还要你们亲自驾车來接小叶,我们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啊,要不这样吧:两位领导既然到这里來了,我们就在附近找一家清静的餐馆,一起吃一点宵夜,我们边吃边向两位领导汇报我们县里的申报情况,两位领导觉得怎么样。”

鹿念紫现在一门心思要和自己的弟弟呆在一起,好好地和他交谈一番,了解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哪有心思去吃宵夜,所以,在沈佑彬提出那个建议后,她一口拒绝道:“沈书记,对不起,我和我爱人都沒有吃宵夜的习惯,这样吧:明天下午,我请新冷县的各位吃饭,就在你们宾馆附近的天天來美食城,从这里左转,不到半里路就到了,到时请沈书记以及其他各位领导务必赏光。”

原來,鹿念紫想给自己的弟弟挣点面子,让沈佑彬他们以后更加看重叶鸣,所以便主动邀请沈佑彬等人明天一起吃饭。

沈佑彬和石星等人被鹿念紫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搞得有点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这边还沒來得及开口请鹿念紫,她怎么倒先开口邀请自己这一边的人吃饭了。

沈佑彬赶紧说:“鹿主任,张司长,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明天还是我们來请两位吧,鹿主任和张司长给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怎么好意思再要你们请我们呢,这不是翻了理性吗。”

鹿念紫笑了笑,说:“沈书记,我只是说愿意帮你们把你们县里的申报资料报到上面去审批,至于最后你们县里能不能评上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还得由专家评审组以及上面的领导决定,所以,我现在也不能给你们打包票,至于请客的事情,那是小事,你请我请都是一样,你们现在是在京城,明天还是让我和霖江尽一尽地主之谊吧,下次我们如果有机会去新冷,到时候再來叨扰沈书记和其他领导不迟。”

沈佑彬知道鹿念紫虽然说她不能打包票,但是,只要她愿意把新冷县的资料报上去,并愿意帮忙的话,以她在发改委的关系,加上她丈夫张霖江的作用,这事百分之九十会成,此刻,他听鹿念紫说明天必须由她请客,虽然心里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隐隐约约猜到这肯定与叶鸣有关,于是也不勉强,笑呵呵地说:“那好,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明天一起去叨扰鹿主任和张司长。”

第四百五十七章 真情流露

在叶鸣上车之前,鹿念紫见他手里仍是提着刚刚去她的时候所提的那个袋子,知道那是给自己所带的礼物,便笑着接过他的那个袋子,对张霖江说:“霖江,你把车子的后备箱打开,我把这袋子放一下。”

她这样做,就等于是接受叶鸣的礼物了,因此,沈佑彬和石星两人等人都是心头窃喜,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放好那个装衣服和香水的袋子后,鹿念紫又拉起叶鸣的手,亲自把后车门打开,很亲热地说:“小叶,我和你一起坐后面,一路走一路聊。”

叶鸣见鹿念紫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改下午见她时的那种矜持中略带冷漠的神态,变得亲切热情,甚至热情得有点过分,心里不由大惑不解,在坐上那台丰田佳美车之后,脑海里还在仔细地思索这其中的原因,但却怎么也猜不出來。

鹿念紫在再次热情地和沈佑彬等人握手之后,便低头钻进车子后座,坐在叶鸣身边,吩咐张霖江开车,然后便掏出手机打电话,问张嫣到了哪里。

张嫣说她正在路上,已经快到振兴路了。

鹿念紫说:“小嫣,振兴路附近有一个夜市,那里有天江的麻辣猪脚、铁板鱿鱼和烤鸡翅买,都是很辣、味道很浓烈的,是正宗的天江风味,你顺便带一点过來,等下我们在家里做宵夜吃。”

张嫣在电话里很奇怪地问:“嫂子,你不是很少吃辣的吗,而且也不大吃宵夜的,今晚你是刮起了哪阵风,居然要吃宵夜了,而且还要我买这么多天江风味的小吃过來,难道你跟我哥哥过久了,完全改变口味了。”

说着,她就在那边“咯咯”笑了起來。

鹿念紫笑着说:“今天小叶不是要去我家吗,这些东西是给他准备的,再说了,你哥也是个馋猫,最喜欢吃这些天江重口味的小吃,平时我都是约束他,不许他多吃的,今晚就让他和小叶过一过瘾吧,呵呵。”

叶鸣听鹿念紫说那些天江小吃是专门为自己买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有点腼腆地说:“鹿主任,您太客气了,你这样热情,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鹿念紫伸出手來,很疼爱地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叶鸣,你别老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后见到我,或是去我家里玩,千万不要拘束,就把我和霖江当姐姐姐夫看就是,好不好,还有,从现在开始,希望你别再叫我鹿主任,我年纪比你大几岁,你和我爸爸又是忘年交,我们以后就像异性兄妹一样,所以,你可以直接叫我姐姐,或者叫鹿姐也行,好不好。”

叶鸣本來就是个比较豁达的人,见鹿念紫如此亲切随和,而张霖江在鹿念紫说那番话时,不住地转过头,脸上露出亲切随和的笑容,意思是很赞成他妻子的话,于是便爽快地点点头说:“好的,那我以后就叫两位姐姐和姐夫,正好,我现在是个孤儿,沒有任何亲戚,能够有一个姐姐和姐夫,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希望鹿姐和姐夫有空的时候,到我们新冷去看一看,或者去考察一下也行,到时候,我就可以很自豪地和我的同事和朋友说:我叶鸣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我也有姐姐和姐夫了,我相信,我的同事和朋友,都会为我高兴的。”

鹿念紫听到他说“我现在是个孤儿,沒有任何亲戚”这句话时,只觉得心里一酸,眼泪如雨点般落下來,忽然控制不住地把叶鸣搂到自己身边,用哽咽的声音说:“叶鸣,我的好弟弟,从现在起,你再不是孤儿了,我和霖江都是你的亲人,你一定要把我们当你真正的姐姐、姐夫看,好吗,如果有时间,我们一定会到天江去看你的,也希望你以后每年到京城來看一看我们,好不好。”

正在开车的张霖江见鹿念紫真情流露,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直接喊出了“我的好弟弟”,生怕叶鸣起疑,猜出其中的隐情,赶紧咳嗽两声,转移话題问叶鸣道:“小叶,你们新冷县有沒有什么好的风景点,我们今年可能会回天江过年,先回我的老家资南市,如果你们新冷县有什么好玩的景点,我和你鹿姐想过去看一看。”

原來,刚刚在赶往宾馆的路上,鹿念紫和张霖江说:在回天江过春节的时候,她想去叶鸣那里看一看,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要去祭拜一下叶鸣的叶鸣赵涵阿姨,因为那是一个伟大的女性,不仅在关键时刻牺牲自己保住了父亲的前途,而且为鹿家留下了传宗接代的唯一的男丁,是鹿家的大恩人,自己作为鹿家的后人,理应去她的坟前烧一炷香,祭奠她一下,代表鹿家子孙感谢她。

张霖江当时笑她封建思想严重,腐朽的宗族观念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并说以后一定要帮助她去除这种不健康的思想,遭到了鹿念紫的一顿白眼……接下來,张霖江又小心翼翼地问了鹿念紫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題:“念紫,我问个问題,希望你别见怪:从某种意义上來说,赵涵阿姨当初和爸爸在一起,有第三者插足的嫌疑,可能会破坏你爸和你妈组建的家庭,而且对你也会造成很不利的后果,难道,你就沒有恨过赵涵阿姨吗。”

鹿念紫偏着头想了一下,回答说:“小时候,看到我爸爸和我妈妈因为赵涵阿姨吵架的时候,我确实在心里恨过她,但是,当我长大以后,了解了我爸和我妈结合的经过,特别是在和我爸谈了几次赵阿姨的事情之后,我对她的怨恨就完全消失了,我历來认为:强行把两个完全沒有感情的男女结合到一起,那纯粹就是一种折磨和罪过,虽然我妈妈好像很爱我爸爸,但是,那种爱,是很自私、很霸道的,而且,我爸爸对我妈沒有任何感情,所以说,在感情和爱情这方面,我爸爸其实是个非常悲剧的人物,因此,他在大学进修时,和赵涵阿姨产生真挚的爱情,我是非常理解他的,虽然这对我妈妈來说,这也许有点不公平,但从我爸爸那一方面來说,却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我现在对赵涵阿姨,只有怜惜和敬佩,而沒有任何怨恨之意。”

第四百五十八章 试探

正因为有來时在车上的那一番谈话,所以,在见到鹿念紫有点情绪失控、直接喊出了“好弟弟”三个字之后,张霖江便赶紧转移话題,问叶鸣新冷有沒有好玩的地方,还说他和鹿念紫都想去那里玩一次。

叶鸣倒沒有多想,以为鹿念紫只是因为自己和鹿书记关系好,是“忘年交”,所以才对自己如此亲热,在听到张霖江的话后,很高兴地说:“张司长,我们新冷也有好景点玩啊,就在我小时候住的湾头镇附近,有一个天然的大溶洞,叫做天山龙宫,现在是国家四a级景区。

“这个溶洞非常大,现已探明的洞道长度有2000多米,已开发的洞内面积有5万多平方米,其中地下河长4百多米,天山龙宫共有九层洞穴,上万个溶洞,据专家考证,这个洞已经有50万年的历史,洞内通风良好,空气清新,有大量流石景观,石笋、石钟乳景观,分为龙宫迎宾、碧水莲宫、开天辟地、天宫仙苑、天山风情、龙凤呈祥六大景群,上世纪拍《西游记》这部电视剧时,有几个洞穴,比如盘丝洞、无底洞,好像就是在天山龙宫取的景。

“除了天山龙宫之外,我们新冷县的有名的景点,还有三云仙岛、祖师岭、大雄山等等,只不过这些景点在冬天沒有其他季节美丽,但是,如果结冰或是下雪,到这些地方去看看雾凇、冰凌,还是很有味道的。”

鹿念紫听他在说起新冷县的景点时,侃侃而谈,如数家珍,不由奇怪地问道:“叶鸣,你怎么对这些景点如此熟悉,居然连一些数据都能够背诵出來,好像那些景点都是你家里的一样,你是不是为了推介你们新冷,特意做过这方面的功课。”

叶鸣笑了笑,说:“鹿姐,实话告诉你:在刚大学毕业沒有考公务员进地税局之前,我在我们县里一个旅行社做过一段时间导游,带过外面到新冷來旅游的团,所以才知道得这样清楚,只不过,我只做了不到半年导游,不过还是去了很多地方,呵呵呵。”

鹿念紫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听你这么一介绍,我和霖江今年是非得去你们新冷一趟不可了,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们当导游哦。”

叶鸣忙说:“那当然,只要鹿姐和张司长到了新冷,不管玩几天,我一定全程陪同,给你们当一个称职的导游。”

就这样,叶鸣与鹿念紫一路说笑着,很快來到了鹿家。

进屋以后,张霖江主动去厨房泡茶,鹿念紫便和叶鸣相对坐着,不住地向他打听他过去的一些生活情况,以及他和鹿书记交往的一些详细经过。

叶鸣见她一直刨根究底问个不停,心里微微有点奇怪,但仍是礼貌地、耐心地回答了她的每一个问題。

在了解了叶鸣大致的成长经历以及现在的一些基本情况后,鹿念紫忽然很突兀地问道:“听小嫣说,你现在有一个女朋友,是天江省电视台的主持人,就是那个主持浪漫牵手节目的夏楚楚,是不是。”

叶鸣见她忽然提起这个事情,颇有点狼狈,脸红了红,点点头说:“是的,不过,我和她还只是刚开始谈,并沒有正式定事,还有,她的父母好像有点反对我和她來往,所以,现在我和夏楚楚还只是在试着交往,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叶鸣之所以要这样说,是因为他本來是沒有和夏楚楚发展成恋爱关系的意思,只不过因为要张嫣帮忙,而夏楚楚又必须要他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她才肯联系张嫣,所以,为了不至于以后鹿念紫知道真相后对自己有什么想法,所以便先给她打一支预防针,只说自己现在是在和夏楚楚试着交往,到时候也好跟她和张嫣解释。

鹿念紫听他这样说,很惊讶地问:“夏楚楚的父母为什么要反对你和他们的女儿來往,是不是嫌弃你沒有家庭背景、沒有经济基础,对了,那个夏楚楚的父母,都是干什么的,是官员还是商人。”

鹿念紫在官场混迹多年,看人看事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经验和阅历,所以便一阵见血地指出了夏楚楚父母不喜欢叶鸣的原因。

叶鸣被鹿念紫刨根究底地追问,又不好不回答,只好苦笑了一下,说:“也许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原因吧,她的父亲是我们省地税局的局长,母亲好像是省妇联的,不过,我和夏楚楚的情况比较复杂,并不完全是她父母反对的原因。”

鹿念紫却不管他后面那句强调的话,愤愤不平地说:“一个省地税局局长,怎么就这么势利,他到底是想选女婿,还是想选男方的家庭和钱财,真是岂有此理,他看不上你,我还瞧不上他呢,哼哼。”

她心里一激动,忍不住就漏了口风,完全把自己当叶鸣的姐姐,在给他打抱不平了。

叶鸣听她说“我还看不上他呢”这句话,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心说这是哪跟哪啊,这是我和夏楚楚之间的事,跟你看不看得上夏局长又有什么关系。

鹿念紫一说完最后那句话,也突然醒悟过來自己说漏嘴了,忙笑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題说:“小叶,你觉得小嫣怎么样。”

原來,在得知叶鸣是自己的亲弟弟后,鹿念紫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张嫣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可以说知根知底,如果将她和叶鸣撮合到一起,不仅郎才女貌,而且自己也非常放心,所以,她才会忽然问起叶鸣对张嫣的印象。

这又是一个很突兀的问題,叶鸣脑袋一时有点转不过弯來,抓了抓头皮,这才字斟句酌地答道:“张嫣小姐很好啊,不仅美若天仙,而且人非常聪明,也很活泼可爱,她是很多青年男子的偶像和梦中情人呢,呵呵呵。”

“那你呢,她是不是也是你的偶像和梦中情人。”

鹿念紫紧接着问道。

叶鸣再次抓了抓头皮,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鹿姐,我从不追星,我原來看过张小姐演的几部电影,觉得她的演技非常好,人也非常漂亮,可是,我的偶像和梦中情人却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姑嫂

鹿念紫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个弟弟的偶像和梦中情人,是他们局里的同事,而且还是一个已婚的妇女,因此,她想当然地以为那个人就是夏楚楚,便劝他说:“小叶,我们做人要有志气,如果夏楚楚的父母看你不起,那她再怎么出色,再怎么迷人,你也要毫不犹豫地斩断对她的想法,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但两条腿的女孩子,遍地都是,比夏楚楚出色的女孩子,也不见得就沒有,比如,我们家小嫣,无论从哪个方面來说,都只比那个夏楚楚强,而不会有丝毫逊色,对不对。”

叶鸣觉得张嫣和夏楚楚两个人各有千秋,都很漂亮,也都活泼大方、真挚善良,而且名气也差不多,都是在业界鼎鼎有名的大明星,所以,她们之间不存在谁比谁强的问題。

但是,鹿念紫既然说张嫣比夏楚楚强,他也不好意思否认,只好含含糊糊地说:“我觉得张小姐和夏楚楚,各有特色,都是大明星,也都是大美人,不大好比较,不过,我也不瞒着您说:我开始时从來沒想过要找一个大明星做女朋友的,我只想过一种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喜欢那种热闹风光、到处被狗仔队追着抢八卦新闻的生活,我和夏楚楚,也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的,也不一定真的就会和她订婚结婚。”

就在这时,张嫣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高喊:“嫂子,快开门,我提着的这些东西油滴滴的,快把我的衣服和裤子都搞脏了。”

鹿念紫笑着说了一句“说曹操曹操到”,赶紧过去打开房门,只见张嫣提着两个打包的塑料袋子,袋子里有卤牛肉、麻辣猪脚、铁板鱿鱼、烤鸡翅、红油麻辣豆腐,由于张嫣提塑料袋的姿势不对,两个袋子里都有红油滴漏出來,把门口的花岗岩地板染红了一大片。

鹿念紫边笑边接过那两个塑料袋,说:“小嫣,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大一个姑娘了,还这样毛手毛脚的,将來要是结婚成家了,你老公得给你做保姆才行啊。”

张嫣听鹿念紫当着叶鸣的面,说她毛手毛脚的,还说以后找个老公是给她做保姆的,心里老大不高兴,嘟着嘴说:“嫂子,我现在不是还沒嫁人吗,将來结婚成家了,我自然会学会做各种家务的,也一定会做一个贤妻良母的,我还在考虑学习岛国上世纪的影星三口百惠,在嫁人后彻底退出影坛,退出演艺界,一门心思相夫教子,过幸福甜蜜的温馨生活呢。”

鹿念紫听到她这番表决心似的话,知道她是说给自己的弟弟听的,便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小嫣,你有这个想法,那就最好,女人嘛,再怎么风光、再怎么强势,最终都是会回到家庭中來,回到丈夫和儿女的身边來,否则,这个女人的一生,就是不完整的,就是残缺不全的。”

在说完这段话后,她把手里的那些小吃递给张霖江,对着厨房里努努嘴,说:“老公,麻烦你去厨房再炒两个菜,炖一个墨鱼排骨汤,等下我们一家子边喝点红酒边聊天,搞点气氛出來。”

张霖江忙答应一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便进厨房去了。

张嫣看着自己哥哥的背影,笑着反唇相讥说:“嫂子,所谓人不知自丑、马不知面长,我看这两句话就是用來形容你的,你刚刚批评我沒有自理能力、不会做家务,我看你也和我差不多啊,你在这个家里,不也是衣來伸手饭來张口,什么都是我哥哥给你操心,我看,给我哥哥安一个男保姆的绰号,倒是蛮贴切的。”

鹿念紫也笑了,说:“小嫣,你的报复心倒是很强啊,我跟你情况不同,这是你哥哥宠我、疼我,不想让我做家务,要论起做家务的能力,我比谁都不会差,我刚刚那样说你,可是为了你好呢,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时候,张嫣一眼瞟见了茶几旁边叶鸣提过來的那个袋子,忙转移话題说:“嫂子,叶鸣给你带了两样礼物过來,你不想看看吗,你看了后保证会喜欢。”

鹿念紫也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袋子,笑着问叶鸣:“小叶,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本來是不收地方上來办事的人的礼的,但这礼物是你带过來的,我就破个例,领你们县里这个情,刚刚我说明天请你们县里的人吃饭,也是知道你给我带了礼物,所以想请大家一起喝杯酒,表达一下我的感谢之意,也算是一种礼尚往來吧,不过,我希望这里面的东西不要太贵重,否则,我就还不起这个人情了。”

叶鸣忙走过去把那个袋子打开,先拿出那件紫貂皮大衣,口里说:“鹿姐,这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是我们沈书记亲自选好买下的,也是为了表达一下我们对你给我们帮忙的谢意,这是一件紫貂皮大衣,是真正的独联体原装进口真皮大衣,你先试试看合不合身。”

鹿念紫一见那件紫色的貂皮大衣,不由眼睛一亮:她最喜欢穿这种高贵时尚又不失端庄的貂皮大衣,而这种紫貂皮大衣又是很罕见的,有时候想买都买不到。

所以,在叶鸣抖开那件皮大衣后,她立即就走过去,把皮大衣接过來,爱不释手地在上面抚摸了一阵,然后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对叶鸣和张嫣说:“你们稍等片刻,我去里面试一试,看穿在身上的效果如何。”

几分钟后,鹿念紫便穿着那件紫貂皮大衣,满面红光地从卧室里出來,问张嫣和叶鸣她穿的效果如何。

叶鸣见那件皮大衣穿在她身上,就好像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一样,不仅大方得体,而且尽显高贵端庄,便由衷地赞叹说:“鹿姐,你穿上这皮大衣,气质更高雅,身材更美丽,我现在非常佩服我们沈书记的眼光了,呵呵呵。”

张嫣也说:“嫂子,这件衣服好像就是专门为你订作的一样,不仅合身,而且尽显高贵之态,真的很不错。”

鹿念紫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表扬,眼睛里漾满了笑意,对叶鸣说:“小叶,真的谢谢你,也谢谢你们沈书记。”

第四百六十章 大功告成

在鹿念紫试穿了那件紫貂皮大衣后,叶鸣又从那个包里拿出那六瓶“皇家尊严”香水,笑着对鹿念紫说:“鹿姐,这几瓶香水,也是我们沈书记选购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鹿念紫蹲下身子,拿起一瓶香水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标签,吃惊地说:“小叶,这是正宗的皇家尊严品牌香水啊,我记得好像每瓶的售价超过了一万美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这样吧,你们既然买來了,我也不能拂你们一番好意,我就在这里面拿一瓶,其余的麻烦你带回去,退回到你们购买的商店去,好吗。”

叶鸣听她语气比较凝重,不敢勉强,便答应下來。

不久,张霖江便炒好了两个菜、炖了一锅墨鱼排骨汤,四个人便围着餐桌坐着,一边喝红酒,一边谈新冷县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

鹿念紫一边给叶鸣不停地夹菜,一边说:“小叶,你回去告诉你们沈书记:今天晚上让几个具体经办人员加加班,把你们县里的申报资料弄完整一点,重点要突出你们产业转型的战略目标和具体思路,同时,还要强调你们县里因为资源过度开采,给环境造成的巨大的灾害性影响,这个一定要写得严重一点,最好还要有一点图片以及具体的例子,明天上午让你们县里的人去找我,我初步审核后,下午就给你们报上去。”

叶鸣很高兴地点点头,问道:“鹿姐,我们的资料报上去后,你们老工业基地振兴司的领导和专家评审组那里,还要不要我们去公关,他们会不会为难我们县里。”

鹿念紫摇摇头说:“这个事情不要你们县里再操心,你们操心也操不过來,因为上面的领导以及专家评审组的人,是不会和你们县里的人打交道的,只能我和霖江亲自去做工作,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和霖江在司里和专家评审组那边,都有同学或者是老师在那里负责,而且我这里是初审,领导和评审组专家也会充分尊重我的意见和建议,所以,估计你们的资料报上去后,被否决的可能性并不大,现在我感到有点为难的事:资南市这边,霖江已经答应他们的市委书记了,要给他们身边上去的,现在新冷县把他们挤掉了,只怕他们会有什么想法,万一他们闹起來了,有点不大好办。”

张霖江是个时刻准备为老婆分忧的人,一听鹿念紫在为资南市的事情担心,便自告奋勇说:“念紫,这事你不要操心,我现在就给林书记打电话,直截了当告诉他:这次评选新冷县为天江省的资源枯竭型城市,是发改委领导的意思,我们也沒办法,只能想办法给他们补偿一点,我相信,他们都会理解的:毕竟,我在我的位置上,也为资南市帮过不少的忙,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鹿念紫感激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点点头说:“那你打电话给林书记吧,明天上午我就要审资料了。”

张霖江拨通了林书记的电话,在和他闲聊了两句后,便很委婉地说:“林书记,有一个不大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刚刚你出门前,我和念紫不是去了一位领导家吗,这位领导找我们,沒别的事,就是关于新冷县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他的意见,这次一定要将新冷县报上去,这其中的原因,我就不说了,相信林书记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你们资南市,这一次可能只能给新冷县让道了,如果念紫强行把你们的资料报上去,估计也会被领导和专家评审组打下來,所以,我和念紫的意思是:这一次你们资南市就不往上面报资料了,放到下一批去搞。”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林书记在电话里“啊”地一声,显然是十分吃惊和失望,可一时又不敢说什么埋怨的话,只好沉默着听张霖江继续讲下去。

“林书记,你是我们的父母官,平常我们回家乡,对我和念紫也非常好、非常热情客气,这次沒能帮上你们的忙,我和念紫心里都很过意不去,所以,我想在春节过后,为你们资南市争取一笔财政扶持资金,大约四五个亿的样子,虽然沒有资源枯竭型城市的转移支付资金多,但用这笔钱,也可以为你们市里干一点实事了。”

林书记本來已经非常绝望了,一听张霖江答应再给他们市里争取一笔财政扶持资金,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不敢再多说什么,苦笑一声说:“张司长,既然这是领导的意思,规矩我还是懂的,也不跟您抱怨什么了,感谢张司长和鹿主任对我们资南的关照,我们明天就打道回府吧。”

张霖江打完电话后,对叶鸣说:“小叶,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你们县里的领导,要那些具体的经办人员即刻开始加班,补充完善资料,争取在明天早晨上班时间,把资料送到念紫她们办公室。”

叶鸣赶紧掏出电话,拨通了沈佑彬的手机,将张霖江的话复述了一遍。

沈佑彬听说鹿念紫已经做出了决定,把资南市挤下去,直接向上面报新冷县的申报资料,在电话里高兴得哈哈大笑,连连说:“小叶,谢谢你,谢谢你,我们这算是大功告成了,请你也一定转达我对鹿主任和张司长的谢意,并转告他们:我们今晚连夜加班,一定按照鹿主任的指示,把我们的申报资料完善好,明天早晨八点,一定送到鹿主任办公室。”

吃完宵夜后,已经是将近零点,叶鸣向鹿念紫告辞,准备坐张嫣的车子回去。

在走到门口时,鹿念紫从包里拿出一个很大的“大吉大利”的红包,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估计有七八千元的样子,一边把红包往叶鸣手里塞,一边红着眼眶说:“小叶,你今天第一次來我家,这个红包你收下,愿你在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大吉大利,步步高升。”

第四百六十一章 陈梦琪来电

叶鸣见鹿念紫忽然给自己打红包,而且这个红包还蛮大,不由大吃一惊,同时也非常疑惑:按照天江省有些地方的习俗,如果是有亲戚第一次來自己家里,或是自己儿女的对象第一次上门,做长辈的是要打发东西或是给红包的,在农村里,原來好一点的家庭,都是打发布料、衣服,差一点的家庭,就打发一块毛巾、几个鸡蛋,总之一定要“意思意思”才行,否则就会认为这家人不懂礼数、不懂规矩。

而现在,鹿念紫忽然给自己打红包,而她所说的理由是自己今天是第一次上她家门,所以要表示一下她的意思,也就是说:她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了第一次來她家里的亲戚看待,,这一点,另叶鸣既感动,又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叶鸣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和这个高高在上的发改委的“鹿主任”,是真正的姐弟,也是真正的亲戚,所以,鹿念紫才会在他第一次上她家门的时候,给他打一个这么大的红包……

而站在旁边的张嫣,也误会了鹿念紫的意思,以为她真的是想给自己做媒,将自己介绍给叶鸣,所以将叶鸣当做了她的“准妹夫”,并在他第一次上她家门的时候给他打一个大红包,不由又喜又羞,又对自己的这个细心体贴的嫂子充满了感激之情。

因此,当看到叶鸣还在犹犹豫豫不想接那个红包之后,她红着脸妩媚地看了一眼叶鸣,低声说:“叶鸣,这是天江省的待客规矩,也是我嫂子的一点心意,你就别推辞了,你看,我嫂子的眼眶都红了,很舍不得你离开呢,嫂子,谢谢你。”

鹿念紫听张嫣说“谢谢你”,有点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见她双颊晕红、神态娇羞,望向自己弟弟的眼光充满了柔情,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这个小姑子,以为她这个嫂子是因为她的缘故,才给叶鸣打红包的,心里不由有点好笑,但也不说破,对着张嫣点了点头,便把红包塞进了叶鸣的手里。

叶鸣见鹿念紫说得很诚恳,而且跟在她后面的张霖江,也一直在用亲切、热情的目光看着自己,便不再推辞,接过那个红包,向鹿念紫和张霖江道了谢,便和张嫣往电梯口走去。

在驱车回宾馆的路上,张嫣一直处于一种有点兴奋、有点羞涩的状态之中,脸上的红晕自始至终都沒有消散过,开车时也有点心不在焉,不时转过头看一眼一本正经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叶鸣,几次开口想问他几句话,却又因为害羞而无法启齿。

在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叶鸣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來一看号码,却是陈梦琪原來在省城用的那个手机号。

叶鸣赶紧按下接听键,说:“琪琪,你好,怎么这时候还沒睡觉,找我有事情吗。”

陈梦琪却沒有答他的话,听筒里里面只传來电流发出的轻微的“咝咝”声。

“琪琪,你说话呀,你现在在哪里,在家里还是在金桥酒店。”

陈梦琪仍然沒有说话,过了大概半分钟,叶鸣忽然听到里面传來一阵压抑的、轻微的啜泣声,跟着,电话就挂断了。

叶鸣见陈梦琪挂断了电话,赶紧回拨过去,里面却传來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叶鸣有点怅然若失地把手机放回袋子里,把头靠到后面的靠垫上,双手枕在脑后,陷入了一种担忧和沉思的状态。

自从那次在新冷与陈梦琪分别后,叶鸣就再也沒有看到过她,两个人也从來沒有通过电话。

按照叶鸣的想法,本來是想和陈梦琪保持联系的,可是,每次当他拿起电话准备拨她的号码时,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好和陈梦琪说什么。

而且,因为自己和陈怡的关系以及被陈梦琪知晓,如果再和陈梦琪通话,心里实在有点尴尬:她对自己那么好,那么痴情,即使在知晓了自己和陈怡的暧昧关系后,仍然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以后断绝与陈怡的关系就行,这一点,令他心里对陈梦琪充满了歉疚,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欠了她很大一笔债。

而且,他估计:陈梦琪虽然非常善良,对自己也非常痴情,但是,在受到那么大的感情伤害之后,尤其是自己拒绝与陈怡断绝关系、拒绝与她在一起之后,她对自己的那种强烈的爱,说不定就会转化为同样强烈的恨。

虽然,陈梦琪离开新冷之前,在发给自己的短信上,仍然是对自己深情款款,好像并沒有流露出什么恨意,但是,谁能保证她回到省城后,在一种强烈的失落情绪的支配下,不会对自己产生恨意呢。

正因为有这些担心和顾虑,所以,叶鸣始终沒有勇气再打陈梦琪的电话,而陈梦琪,也好像完全忘记了叶鸣这个人,再也沒有打过电话给他。

叶鸣分析,陈梦琪之所以再不和自己联系,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心里确实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怨恨,所以再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來往和瓜葛;二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或者是有了追求者,心里已经有了寄托,不想再跟自己联系了。

而从苏醒他们给自己反馈的一些情况來看,第二种可能性非常大。

原來,就在前几天,苏醒打了一个电话给叶鸣,问他和陈远乔董事长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分手了。

叶鸣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苏醒很遗憾地说:“老同学,你如果真和陈梦琪分手了,那就太遗憾了,我现在和她交往比较多,很多业务都是在她手里做,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善良、也非常贤惠的好女孩子,况且她家境那么好,又长得那么漂亮,你怎么轻易就把这样一个好女孩给放手了呢。

“我告诉你:据我观察,华禹重工的那个夏浩宇,在陈梦琪回到省城后,又对她发起了狂热的追求攻势,我几乎每次去金桥集团办事,都能看到夏浩宇在陈梦琪办公室守着,而且,有一次我听金桥集团的销售老总说:过几天就是他们大小姐的生日,华禹集团的少老板夏浩宇先生,准备在金桥大酒店为他们大小姐举办生日盛宴,并现场向大小姐求婚。”

第四百六十二章 海上明珠

叶鸣在听苏醒介绍了陈梦琪与夏浩宇交往的情况后,对苏醒说:“老同学,我和陈梦琪之间的事情,你可能不大清楚,我也不好跟你说什么,不过,如果她真的能够喜欢上夏浩宇,并和他结合,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夏浩宇这个人,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虽然有点嚣张,也有点纨绔气息,但是,他对陈梦琪是真心喜欢的,如果他能跟他原來在浪漫牵手节目上表白的那样,一辈子都对琪琪好,那琪琪找他做男朋友,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正因为有苏醒的那个电话,所以,叶鸣猜测今晚陈梦琪打自己电话,有两种可能:一是后天是她的生日,她想邀请自己过去玩,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好怎么开口,所以最后便挂断了电话;二是她想跟自己说一说她和夏浩宇交往的事情,但同样觉得无法开口,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想至此,叶鸣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自己原來和陈梦琪交往的一些往事,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一点酸楚,同时对她的愧疚感也更强烈了。

他决定:不管陈梦琪现在是一种什么状况,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和夏浩宇交往,后天自己一定要赶到省城去,为陈梦琪庆贺生日……

张嫣见叶鸣在接到那个电话后,一直把头靠在车座的后背靠垫上,呆呆地出神,又听他刚刚在喊那个叫“琪琪”的女孩子时,语气急迫,神情焦急,好像很为那个女孩子担心,心里不由泛起一股醋意,酸溜溜地说:“叶先生,看來你的红颜知己还不少啊,刚刚我还以为是楚楚打你电话呢,这深更半夜的,沒想到还有什么琪琪找你……对了,这琪琪是什么人,你该不是脚踏两只船,一边和楚楚交往,一边和别的女孩子玩暧昧吧,那样的话,对楚楚可不公平哦,我是楚楚的同学加死党,到时候,我可是会给她打抱不平的。”

叶鸣笑了笑说:“琪琪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也可以算是我的妹妹,楚楚不仅认识她,还和她关系比较好,不信的话,你可以现在就打电话问楚楚。”

张嫣刚刚那样说,其实并不是为夏楚楚打抱不平,而是她自己心里吃醋,自然不可能打电话向夏楚楚求证,,因为她其实自己也有点心虚,觉得现在自己对叶鸣产生了感情,而且迫切希望自己的嫂子能帮自己成全与叶鸣的亲事,所以,她对夏楚楚也是有点愧疚的,根本就不敢打电话给夏楚楚……

叶鸣见她不做声了,想起自己准备明天去给陈梦琪买一个礼物,便问张嫣:“张小姐,我想请教一下:如果一个与自己关系很好的女孩子过生日,男孩子应该给她送一个什么礼物合适,稍微贵重一点的。”

张嫣转过头,狐疑地看他几眼,想了想说:“这要分具体情况,可以送高档一点的衣服,可以送化妆品,也可以送金玉首饰,这要看那个男人的经济能力和与女孩子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一般情况下,在送这些实用的礼物之时,还可以附带送一束花,那样的话,可以把气氛搞得浪漫一点。”

叶鸣点点头说:“谢谢你,张小姐,明天还要麻烦你一件事,请把我存在你卡上的二十万元取出來,我明天想去宾馆附近的‘一品堂’看看,给我朋友买个生日礼物,毕竟,这里是首都,购物时选择的余地大一点,价格也可能会便宜一点。”

张嫣听说他要花二十万去为朋友买一个生日礼物,吃了一惊,瞪大眼问道:“你准备买一个二十万元的生日礼物送给你朋友,是不是那个琪琪。”

叶鸣点点头说:“是的,在我的心里,琪琪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所以,我想送一个好一点的礼物给她。”

张嫣不无嫉妒地抿抿红唇,用有点羡慕的语气说:“叶先生还真是大方啊,你对一个与自己只是关系较好的女孩子都这样大方,要是楚楚下次过生日,你不得要送她一个价值百万元的礼物了,谁做你的女朋友,或者是红颜知己,可算是跌进蜜罐里了,看來我得努力增进和你的关系啊,即使将來做不成你的女朋友,如果能像那个琪琪一样,做你的红颜知己也不错了,说不定,哪一天我过生日,你也会给我送一个价值不菲的贵重礼物呢,哈哈。”

叶鸣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张小姐,我和琪琪之间的关系有点特别,将來你如果见到了楚楚,她应该会讲给你听的……对了,还是请你给我参考一下:在十几万元至二十万元之间的礼物,选什么最好。”

张嫣放慢车速,偏着头想了想,说:“如果要买十几万至二十万元的生日礼物,我觉得最好是买玉坠,因为黄金有价玉无价,玉是最具收藏价值和升值潜力的,而且也很适合女孩子佩戴,而且,有一句老话叫‘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佩戴玉器可以起到养生保健的作用。”

当张嫣说到这里时,叶鸣很兴奋地打断她的话说:“张小姐,你的提议非常好,琪琪原來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估计现在也沒有完全康复,她平时是基本不戴什么金玉首饰的,这次如果我给她买一条玉坠送给她,可以劝她经常戴在胸前,可以起到温润心田、平静情绪的功效,对缓解她的抑郁症可能会有一点效果,只是,不知京城哪里的玉最好,张小姐能给我推荐一下吗。”

张嫣想了想,说:“你还是去你刚刚提到的‘一品堂’去看看吧,在我的印象中,一品堂的金玉首饰是很齐全的,而且档次也很多,中低高档的玉器都有,前不久,我在一品堂看到一件玉佩,玉佩的名字叫‘海上明珠’,这件玉佩是由和田籽玉和墨玉组成,上面是白色的和田籽玉,下面则是黛黑色的墨玉,两种玉镶嵌在一起,组成一幅绝美的图案:温润的和田籽玉悬挂在由墨玉组成的海面上,周围的红宝石和蓝宝石犹如繁星点点,映衬着大海和明珠,诗意地表现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优美情景,我觉得,你如果能将这件玉佩买下來送给你的朋友,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女人的直觉

叶鸣在听完张嫣的介绍和推荐后,想象了一下那块“海上明珠”玉佩的形状和样式,觉得应该非常适合陈梦琪佩戴:因为陈梦琪长得比较清秀,气质也很清新,用“温润如玉”來形容她,确实非常贴切,而且,陈梦琪平时很少佩戴什么金玉首饰,估计她平时也很少买这类的东西,自己如果送她这件玉佩,应该能够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于是,他再次向张嫣表达了谢意。

张嫣笑了笑,把目光移到前面灯光摇曳的街道上,好像是不经意地问道:“叶鸣,你猜一猜:今晚我嫂子给你打那个红包的含义是什么。”

在问完这句话后,她有点害羞地红了脸,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來:在她想來,自己嫂子给叶鸣打红包的含义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把他当成了第一次上她家门的“妹夫”,所以才按照天江人情往來的规矩,给叶鸣这个“未來妹夫”一个见面礼,否则,她今晚的行为就很难解释,更何况,嫂子在“美丽传说”做头发时就说过:她会想办法把叶鸣给她抢过來,让他成为自己的男朋友,也许,这个打红包的举动,就是她为自己牵线搭桥的第一步……叶鸣当然猜不到张嫣的小心思,有点疑惑、也有点感激地说:“我也不知道鹿主任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过,在我看來,她的这一举动也验证了我最先对她的印象:鹿主任是个有才华、有能力的女强人,但同时也是一个非常讲感情、非常懂人情世故的贤惠女子,她思想新潮、观念先进,但同时骨子里又有很浓厚的传统观念,对家庭、亲情、友情等看得很重,比如:你看她表面上对你哥哥好像很强势,好像有点颐指气使,其实她的内心里非常爱你哥哥,而且平时应该也很敬重你哥哥,否则,你哥哥也不可能对她这么好,对不对,所以,对你这个嫂子,我是非常钦佩、也非常敬重的,有时候,我甚至想:我要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亲姐姐,那该多好啊。”

说到这里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悠然神往的表情。

张嫣沒有从叶鸣口中得到自己期望中的答案,心下微微有点失望,转过头看了一眼叶鸣,用揶揄的语气说:“叶局长,沒想到你不仅武功厉害、文采斐然,拍马屁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啊,刚刚在我嫂子家里,你怎么不把你对她的这番评价说给她呢,我嫂子最喜欢听的表扬话,就是说她贤惠、说她对我哥好,你刚刚这番话要是在她家里时就说给她听,说不定她给你的红包就还要大一些呢。”

张嫣嘴里虽然在揶揄叶鸣,但心里其实挺佩服他的分析和判断能力: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嫂子确实就是叶鸣所说的那个性格:外表时尚,内心保守;对工作极为认真负责,对家庭也看得很重;表面上在家里出于主导地位,但其实事事都听丈夫的安排;外表上好像很大女人,但内心里其实是个很细致、很保守的小女人……叶鸣听张嫣揶揄自己,也不跟她计较,笑了笑,说:“我那不是拍马屁,而且我最讨厌拍马屁的人,只是,鹿主任确实非常好,我跟她虽然只是今天才见面,而且见面的时间也不长,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一种很温暖、很亲切的感觉,就好像我小时候跟我母亲在一起的感觉一样,我也不知这是什么原因,也许,这就是鹿主任自身人格魅力所致吧。”

张嫣听叶鸣在讲这番话时,讲得非常真挚、非常动情,知道他是在说内心话,同时她也知道他是个孤儿,内心里对亲情这一块非常敏感,也很容易受到感动,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一股怜惜之情,便不再取笑他,幽幽地说:“叶鸣,你刚刚对我嫂子的那番评价,其实我是非常赞同的,也深有感触,不过,她今天给你打红包,也许是另有原因,你日后就会知道的。”

叶鸣见她在说这番话时,声音越來越低,神态越來越腼腆羞涩,心下更加迷惑不解,不知她口里所说的“另有原因”到底是什么……把叶鸣送到宾馆门口后,张嫣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叶鸣,你跟我说实话:你上次说要给我的电影找一个投资人,而且想安排一个女配角的角色,这个投资人是不是那个叫琪琪的女孩子,你是不是想给她安排一个角色,还有,这个女孩子家里肯定很有钱,对不对。”

叶鸣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反问道:“你是怎么猜出來的。”

张嫣把嘴一撇,说:“凭女孩子的直觉呗,看你刚刚和那个琪琪打电话时的语气,虽然你们最终沒有通话,但你们的关系绝对不是一般的好,有可能她还是你的前女友,对不对。

“你给她送生日礼物,一出手就是十多万元,而从你的性格來分析,你并不是个喜欢讲排场、摆阔气、虚荣心很强的男孩,因此,你这次出手这么大方,只能说明:这个叫琪琪的女孩子,曾经对你非常好,肯定也送过很贵重的礼物给你,所以你现在是在回报她,因此,那个琪琪的家境肯定非常好,好到你必须送她一个十多万元的礼物,才能算是够得上回报她的程度,对不对。

“那个女孩子家里既然很有钱,按你的说法,人也长得很不错,所以,我就猜测你是想要给她在我的电影里争取一个角色,而且这也是你回报她的另一种方式,对不对。”

叶鸣被她这接连几个“对不对”说得张口结舌,脸上露出既惊讶又佩服的表情:女孩子在感情方面的敏感和直觉,有时候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比如这个张嫣,仅仅凭着自己对陈梦琪的片言只语的评价和介绍,就把自己与陈梦琪的关系、以及自己目前对陈梦琪的心态,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有时候想想,真的是太神奇了……于是,他点点头说:“张小姐,你刚刚的分析,大部分都是对的,你既然提及了琪琪的事情,我想问一下:你能不能给她在你的电影里安排一个角色,她现在可能心里比较郁闷,如果能够到你的剧组來,做她喜爱的事情,她的心情可能就会逐渐好转,也对她的健康有利。”

第四百六十四章 现金支付

张嫣听叶鸣说她刚刚的分析大部分是对的,也就是说:那个叫琪琪的女孩子,极有可能真是她的前女友,心里不由再次泛起一股酸意:这个叶鸣,看來也是一个情种啊,对他的前女友还这么好,好得连自己这个和他八字还沒一撇的女人都有点酸溜溜的了,难道他现在的女朋友楚楚就一点都不吃醋。

不过,这个问題她沒有再去向叶鸣探问,也不好意思去问,只好回答他说:“你那个琪琪如果真想來剧组,我随时欢迎:毕竟,她也是投资人,有权利來剧组进行监督和跟进,至于她能不能当配角,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得亲自见到她本人,对她的基本素质进行观察和考核才能决定,这样吧:今年我也会跟我哥哥和嫂子到天江省资南市去过春节,我嫂子不是说要到你们新冷县去游玩几天吗,到时候我也跟我哥哥和嫂子到你家里去,你可以把陈梦琪叫到新冷去,我就在那里和她谈一谈,对她进行一个初步的考核,如果她的素质和表演基本可以过关,我就给她安排一个角色,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其实,张嫣今年根本就沒打算跟她哥哥嫂子去资南市过年的,而是准备邀约几个朋友,一起到三亚的亚龙湾去住一个星期,过一个“旅游春节”,但是,当听到鹿念紫说她很想去叶鸣的家乡玩几天时,她立即就改变主意了:自己也一定要跟哥哥嫂子去叶鸣那里玩几天,因为她一想起很快就要和叶鸣分别了,而且不知道何时才能在见面,心里就有一种酸酸的、很不舍的感觉,所以,如果能够借跟随哥哥嫂子去游玩的机会,再和叶鸣在新冷呆几天,那是自己最求之不得的事情……

叶鸣听张嫣说想在春节期间去自己家里玩,很高兴地说:“张小姐,非常欢迎你去我们新冷做客,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和鹿主任、张司长去了新冷,我一定全程陪同,给你们当好义务导游,而且,上一次鹿书记在新冷考察时,也曾说过一句话,说他春节期间想到新冷县湾头镇去慰问那里的困难群众,和村民们一起过春节,如果你和鹿主任、张司长也去了,你们一家子就在新冷团圆了,也是一件大好事、大喜事啊,哈哈哈。”

张嫣听他说完后,脸上露出了神往的表情,微笑着点点头说:“我也非常期待那一天,正如你所说的:鹿叔叔以往工作非常忙,每年的春节,几乎都是在繁杂的工作中度过的,很少与我嫂子他们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过节,这次如果他们能够在新冷团聚,能够在农村里按照传统习俗过一个春节,确实是一件大好事、大喜事。”

在和张嫣挥手道别后,叶鸣走进宾馆,坐电梯來到九楼,见县里包的那几间房,除了自己住的那个单间之外,门都虚掩着,不时听到里面传來细微的讨论声和说话声,,显然,那些工作人员正按照沈书记的安排,在连夜加班补资料,准备明天一清早就往鹿念紫办公室报送。

叶鸣推开沈书记住的那间房,刚一进门,里面的沈书记、石星以及另外几位工作人员,便像迎接大英雄凯旋而归似的,很热情地鼓起了掌。

石星在鼓完掌后,又扑到门口,一把抱住叶鸣的腰,想把他搂抱起來,在地上转几圈以示庆贺,无奈叶鸣太高大,他自己又是个身材单薄的小个子,结果他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沒有把叶鸣抱起來,惹得沈书记他们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天上午,沈书记和石星亲自去鹿念紫办公室报送修改后的申报资料,叶鸣则在一位女干部的陪同下,到宾馆附近的“一品堂”购物中心,找到珠宝首饰柜台,在那里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张嫣所说的那个“海上明珠”玉佩,这个玉佩做工精细,玉料一看就是上等货,不仅光泽莹润,而且里面有一丝丝云絮状的纹路,非常清晰自然,是一等一的“a货”。

而且,正如张嫣所描绘的那样,在由深黛色的墨玉以及奶白色的和田籽玉组成的月光海水图案上,另外还镶嵌了好几颗红色和蓝色的钻石,就像海面上夜空中璀璨的星星,说不出的瑰丽辉煌、耀眼夺目,确实是一件送礼的佳品。

那个跟着他去选购玉器的中年女干部,在看到这件“海上明珠”玉坠后,嘴里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但是,她一看柜台里面那个绒布软垫上的标价,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标着一串数字,是“”元。

那个漂亮的售货员,见叶鸣和女个中年女干部一口的外地口音,而且从穿着打扮來看,很像是两个來京城出差的公务员,不像是从某个矿产资源丰富的小县城來购物的暴发户、土老财,便以为叶鸣只是好奇才要看那件玉坠,绝对不会真的购买,心里便存了轻视之意。

因此,当她看到叶鸣拿着那件玉坠,在灯光下左照右照,看纹路、看质地的时候,脸上便露出职业的微笑,用很生硬的语气说:“先生,麻烦您在看货的时候,稍微小心一点、注意一点,玉器是很脆的,一掉到地上就会碎,而且,您在看玉的时候,请注意不要把手指直接放到玉上面去,那样容易把汗水和污垢沾到玉器上面,影响玉器的品相,谢谢。”

叶鸣听她的语气,显然是觉得自己不可能会买这件玉坠,所以才反复提醒自己注意不要弄坏弄脏了它,心里很不舒服,便把玉坠装进那个紫檀木包装盒里,对那个售货小姐说:“这件玉器我现在买下來了,你可以放心了吧,你去开票吧。”

那个售货员见叶鸣这么干脆就决定买下这件价值不菲的玉器了,根本不要她做什么推介和鼓动,惊喜得眼睛张得老大,脸上的笑容立即热情了很多,语气也变得格外温柔了:“先生,您真是个爽快人,我这就给您去开票,请问先生是刷卡还是现金支付。”

叶鸣把自己的背包往柜台上一摆,说:“现金支付。”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为你申报二等功

叶鸣买下那个“海上明珠”玉坠后,在回宾馆的路上,本來想打一个电话给陈梦琪,提前向她祝福生日快乐,并告诉她自己明天会赶回天江省城,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根本不知道陈梦琪对自己是什么想法,如果贸然打这个电话,她要是断然拒绝自己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那不仅自己尴尬,而且今天所买的这个礼物也送不出去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明天自己直接到金桥大酒店去,陈梦琪要是不欢迎自己参加她的宴会,那就把礼物直接给她,自己走人就是,所以,现在完全沒必要打这个电话……叶鸣回到宾馆时,已经是十一点半钟,沈佑彬和石星两个人也已经从国家发改委回來了。

沈佑彬难掩他的兴奋和激动之情,在叶鸣刚一进房间的时候,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满脸带笑地说:“小叶,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一次我们去发改委,鹿主任亲自到门口接我们进去,还问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在她的办公室,她和我们谈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又仔细地审看了我们的申报资料,对我们的工作予以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评价,并说她下午就会开会研究我们的申报资料,估计评审通过的可能性很大。

“这一次來京城,我们的收获真的很大啊,不仅顺利地将申报资料报了上去,而且结识了鹿主任、张司长两位前程无量的部委领导,对我们新冷县将來获得扶助资金、实现产业转型必将大有裨益,在这一次申报工作中,小叶你居功至伟,可以说是为我们新冷全县人民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回到县里后,我会在常委会上提议,让政府起草一个文件,对你和石局长以及其他相关工作人员予以大力表彰和奖励,而且,我想提议以县政府的名义,向k市政府打报告,建议给你立一个二等功,并向你们地税系统进行通报,哈哈哈。”

原來,刚刚从发改委出來后,沈佑彬打了一个电话给k市市长王修光,向他汇报了此次到发改委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经过,并着重讲了叶鸣为县里争取指标的事情。

王修光在听完他的汇报后,立即指示了两点:一是趁热打铁,请沈佑彬回到新冷后,立即按照申请报告里面确定的产业转移目标,制定出具体的方案和措施,并立即进行立项工作,争取在发改委和财政部领导下來检查之前,把相关工作做好做扎实,全力以赴打好申报的最后“攻坚战”;第二,对此次申报工作的有功人员,尤其是叶鸣,要进行表彰奖励,他个人的建议,请县里为叶鸣申报一个立二等功的材料到市政府來,由市政府讨论通过,为叶鸣同志立一个二等功……沈佑彬并不知道王修光曾经找叶鸣帮过忙,更不知道他和叶鸣现在还是“结拜弟兄”,因此,在听到王修光关于为叶鸣立二等功的建议后,心里颇为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王修光是个比较严谨、对下属要求很严的人,轻易不会表扬人,更不会主动去为下属争取什么荣誉。

但现在,他却主动提出要为叶鸣申报立二等功,而且还以个人名义郑重地提出建议,这在他的仕途生涯中,肯怕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不过,沈佑彬也很为叶鸣感到高兴,并由衷地赞成王修光的提议,所以,刚刚他才会当着石星等人的面,说要为叶鸣申报立二等功,只不过,出于要叶鸣承他这个情的考虑,他把王修光的提议变成了自己的建议……叶鸣听沈佑彬说要给自己申报立二等功,心里很是感激,同时也有点不大好意思,忙推辞说:“沈书记,谢谢您,不过,给我申报立二等功,这个荣誉是不是太高了,我只不过是去找了一下鹿念紫主任,帮县里说了一些推荐的话,其他工作都是以沈书记您为首的申报工作领导小组做的,所以,对于二等功的荣誉,我实在是有点受之有愧啊。”

石星在旁边说:“叶局长,你完全配得上二等功的荣誉,我们申报小组虽然做了大量工作,但是,如果沒有你昨晚去鹿主任家里跑那一趟,我们所有的工作都白费了,都是一个零,所以说,你昨天所做的工作,才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也是最有成效的,沈书记提议给你申报立二等功,我们这些工作小组的人都举双手赞成。”

说到这里,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叶鸣一番,用有点困惑、同时又有点羡慕的语气说:“叶局长,鹿主任对你可真是关爱有加啊,刚刚我和沈书记在她的办公室,除了审看资料和听取汇报之外,其他的时间,鹿主任几乎都是在询问一些关于你的话題,幸亏沈书记对你还算了解,也知道你过去的一些情况,以及你在单位的表现,所以,在和鹿主任的对话中,沈书记对你的情况的介绍,鹿主任还算是满意的,我发现,鹿主任对你的情况,事无巨细都非常感兴趣,包括你在单位工作怎么样、女朋友到底是谁、什么时候提拔的、地税局领导对你的评价、上次在新冷和鹿书记接触的细节,等等等等,问了很多很多,而且,她在听沈书记的介绍时,我发现她双目炯炯、极为专注,比听我们的汇报还要认真……沈书记,是不是这样。”

沈佑彬笑着点了点头,说:“确实,鹿主任对小叶的关心,超出了我和石局长的想象,不过,这是一件大好事啊,这说明:鹿主任和她父亲鹿书记一样,对叶鸣同志很关心、很爱护,而且,我听鹿主任的意思,好像春节期间,她还有意与张司长一起,去新冷游玩一次,并要小叶陪同,这对我们新冷县乃至k市來说,都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喜事啊,只要鹿主任和张司长去了新冷,我们就有机会展示一下我们新冷人民热情好客的性格,好好地招待鹿主任和张司长一番,让他们对新冷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以后,新冷要去争取财政转移支付资金,或是争取其他扶助项目,都会方便很多啊。”

第四百六十六章 人间天堂夜总会

当天晚上,鹿念紫和张霖江叫上张嫣一起,请新冷县的所有领导和工作人员在宾馆附近的“天天來美食城”吃了一顿饭,由于人比较多,这顿饭共开了两桌,一共喝掉了五瓶“赖茅酒”。

在酒桌上,鹿念紫就郑重跟沈佑彬说明:这顿饭是她和丈夫一起请新冷县的各位领导和朋友,不能由县里买单,同时,她还对沈书记代表县里送给她的两件礼物表示感谢,并说自己对那件紫貂皮大衣以及香水非常满意,如果有时间,她和张霖江还想去新冷游玩一次,到时候再去叨扰沈书记以及各位领导,但今晚吃饭就不要跟她抢着买单了……沈佑彬本來确实是想抢着先去结账买单的,因为他觉得鹿念紫两口子给县里帮了那么大的忙,如果还要他们掏钱请客,而且一请就是全部工作人员,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也觉得有点心里不安。

可是,鹿念紫却好像猜到了他的念头似的,一开始就拿话堵住了他买单的想法,而且,她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她和丈夫请这一顿饭,也是对县里送她两件价值不菲的礼物的一点回报和补偿,虽然这顿饭的价值不能与县里送给她的礼物相比较,但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也是表明她的一个态度,算是礼尚往來的一种方式,所以,自己不能再说什么,必须成全她的补偿的举动。

与此同时,沈佑彬也在心里暗暗感叹:出身于高贵家庭的鹿念紫,确实非常懂礼数,非常懂规矩,也非常讲道义,绝对不是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的那种无耻做派:只要是下面送來的东西,一律照单全收,有时候还嫌少;对送礼之人,高高在上、傲慢无礼,有时连一个笑脸都不给人家,好像人家來给他(她)送礼,是欠他的一样,他就是债主,送礼的人就是來还债的人,,像这样的官员,沈佑彬真是见得太多了,而像鹿念紫夫妻这样一定要想办法给送礼的人回报的官员,现在反倒是凤毛麟角了……由于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在吃完饭后,沈佑彬便提出要请鹿念紫、张霖江以及张嫣一起去“人间天堂”夜总会开个包厢唱歌,而他找的借口是新冷县來的很多工作人员,包括他自己和石局长,都是张嫣女士的影迷和粉丝,都想去歌厅听张女士一展美妙的歌喉,满足一下他们这些影迷的心愿。

鹿念紫知道“人间天堂”夜总会消费非常高,像今晚这么多人去唱歌,必须要一个大包厢,光是包厢费就要好几千,如果再喝点啤酒洋酒,就会要花费一两万,所以不想去给县里增加负担,于是便很恳切地说:“沈书记,大家的盛情我和我先生心领了,但是,唱歌就沒必要了,我知道人间天堂夜总会,那里的消费很高,我们沒必要去花这个冤枉钱,至于说大家都是小嫣的影迷和粉丝,你们可以在这里和她合影留念,也可以找她签名,沒必要去歌厅,说实在话:我们家小嫣演技是第一流的,但唱歌的水平,真心不怎么样,顶多是不跑调而已,绝对与美妙歌喉搭不上边,,小嫣,我沒有贬低你吧,呵呵。”

说到最后一句,她看到张嫣不满地撅起了嘴巴,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张嫣被自己嫂子当着叶鸣的面说她歌喉不行,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赌气说:“嫂子,我今天还偏要去人间天堂唱一回歌,而且要把沈书记和其他朋友一起请过去唱,我自己來掏钱请客,不要县里出钱,至于你和我哥,如果不想去唱,请你们自便,但不要來破坏我们的兴致。”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着叶鸣,问道:“叶鸣,你去不去。”

其实,张嫣最后问叶鸣的那句话才是重点,,因为她知道叶鸣明天就要回天江了,心里实在是有点恋恋不舍,所以,她想利用请新冷县的人唱歌的机会,尽量和叶鸣多呆一会儿,最好能在歌厅里与他合唱几首情歌,那样就可以给自己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叶鸣见张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有点为难地转头看沈书记一眼,见他在向自己点头,便说:“张小姐,我非常乐意陪你去唱歌,也非常想听你这位大明星唱歌,不过,还是我们县里來请你和鹿主任吧,要不,我自己出钱请你们也行,反正今天上午你给我取出來的二十万元,买了那个玉坠后,还剩了一万多元,正好可以请大家去唱歌。”

张嫣忙说:“那可不行,说好是我请客,就必须由我來请,要不,我哥哥跟我嫂子又会啰啰嗦嗦地数落我了,还有,县里的领导和朋友既然都喜欢看电影、喜欢听明星唱歌,我干脆将我几个玩得好的演艺界的朋友请过來,其中有几个是目前国内的一流歌星,比如韩青青、陆晓荣、王坤、赵曼、宋丽颖等,只要他们沒有去外地演出,或是去了别的地方玩,我喊他们出來,是肯定会给面子的,大家说这样好不好。”

此言一出,新冷县那些平时根本沒机会见到大牌影星和歌星的工作人员,都兴奋得满脸通红,忍不住高声喝起彩來,,因为刚刚张嫣所提及的那些人里面,韩青青、赵曼、宋丽颖都是国内最当红的女歌星,而陆晓荣、王坤分别是男影星和男歌星,尤其是陆晓荣,目前人气爆棚,普通人想要见上他一面,都是难上加难,而现在,张嫣却说要邀请他出來和他们一个歌厅唱歌,怎不令他们欣喜若狂。

鹿念紫其实也很想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多呆一会儿,这时候见张嫣非常想去唱歌,便猜测她是因为想和叶鸣在一起多呆一会儿,而且县里的人又那样热情、那样高兴,自己也不愿太扫兴,于是便笑吟吟地对张霖江说:“霖江,既然县里的同志这么热情,小嫣又很想去唱歌,那我们就去凑个热闹吧,不要扫大家的兴,你觉得呢。”

张霖江点点头说:“行,只要大家玩得高兴开心,我们也高兴,不过,先讲清了:这次是小嫣请客,沈书记和石局长等下不要抢着买单,好不好。”

沈佑彬和石星听张霖江说得郑重,只好点点头答应下來。

第四百六十七章 众星云集

“人间天堂”夜总会,位于京城东华门凯旋路118号,是一个集演艺、商务、交友、ktv、酒吧、咖啡厅等各种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高档娱乐会所。

娱乐会所共有八层:一层为演艺大厅,与天江省城那些综合性的演艺会所差不多,都是九点开场,请歌手、相声演员、杂技演员、小品演员到演艺厅表演,还有一些观众互动节目,对外销售门票;二楼是个环形走廊,在走廊上可以看到一楼演艺厅的演出,走廊的栏杆都是镀金的,靠里边都是一排排的ktv包房,凡是在二楼包房唱歌的,在九点以后可以到走廊上去欣赏一楼演艺厅的节目;从三楼开始,便分别是健身中心、酒吧、咖啡吧、商务会所等等,这些地方是与一楼、二楼隔离开了的。

张嫣预定的包房,在二楼最中部,是一个超大的豪华包厢,包厢名字叫“黄金海岸”,一次性可以容纳三四十人同时唱歌,包房外面的走廊往外凸出,成一个半圆形,里面摆着十几条椅子,如果唱歌唱累了,可以出包房坐到走廊凸出部位的椅子上,欣赏一楼的节目表演。

张嫣在进入包厢后,便开始分别打韩青青、赵曼、宋丽颖、陆晓荣、王坤等人的电话,说她跟上次在“云会所”打擂台并连赢三场的那位叶先生在“人间天堂”唱歌,问他(她)们有沒有空过來玩一下。

原來,张嫣今晚想邀约的几个顶级明星,都是“云会所”的贵宾会员,也都在那天晚上参加了那次地下拳赛的活动,而且都是红方阵营的。

那天晚上,这几位大明星每个人都下了数百万元的赌注,也都亲眼见证了叶鸣上台帮他的师兄出头、然后帮助红方实现***,最后以出神入化的功夫打败“黑鲨”彭占祥的经过,那天晚上那惊险刺激的过程,就像一场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悬疑电影,让这几位大明星不仅大过了眼瘾,而且赚了个盆满钵满。

因此,他们对叶鸣这个救星一样出现在擂台上的青年英雄,心里不仅充满了感激之情,而且也充满了敬仰之意,都很想结识他这位英俊潇洒、武功高强的神秘“侠客”,并向他当面致谢,感谢他为红方出头,为他们赢得了比赛和数百万钱财。

只是,那天晚上由于人太多,加之叶鸣在打完比赛后又匆匆地离开了“云会所”,韩青青、王坤等人都沒有机会去和他见上一面。

所以,这几位明星在得知那位神秘的“叶先生”是张嫣的朋友后,曾几次打电话给张嫣,问她能不能把“叶先生”约出來,和他们一起吃个饭、喝杯酒,或是一起玩一玩,以满足他(她)们的渴慕之情。

但是,张嫣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这几个大明星里面,韩青青、宋丽颖两个人都是很出名的大美人,而且她们虽然都年近三十了,但一直都沒有结婚,也沒有公开的男朋友,更主要的是:这两个大明星,都是很喜欢倒追帅哥的,而且追起帅哥來热情大胆、出手阔绰,所以网络和杂志报纸上时不时会爆出她们养“小白脸”的传闻。

而叶鸣,正是一个典型的大帅哥,加之他性格又谦和得体,而且文武双全,是那种令女孩子一见就很难释怀的“魅力王子”,如果自己把他介绍给韩青青和宋丽颖,说不定这两位明星美女就会大犯花痴,使尽浑身解数去挑逗、追求叶鸣,那自己就算是引狼入室、自己给自己找了两个情敌了。

而且,她也知道叶鸣对那天晚上在“云会所”打拳赛的事情,心里非常忌讳,特别怕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也根本就不想和那天晚上在场的人交往。

因此,在韩青青等人打电话给她,要她邀叶鸣出來吃饭喝酒或是玩一玩的时候,她便委婉地拒绝了他们。

但是今天晚上,因为叶鸣明天就要回天江了,张嫣心里实在有点舍不得,见新冷县那些干部都喜欢和明星在一起喝酒唱歌,于是便干脆想把韩青青等人约出來,一方面满足一下叶鸣那些朋友和领导追星的愿望,让他们对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另一方面,她也想在唱歌时趁机与叶鸣表现得亲近一点,给韩青青等人造成一个错觉,以为叶鸣是自己的男朋友,自己也好在她们面前得瑟一下……

这种女孩子的小心思,叶鸣他们当然是猜想不到的,因此,当她一个个给韩青青、赵曼、宋丽颖她们打电话的时候,石星等人都是兴高采烈,满怀希望地等着那几个大明星过來。

正如张嫣预料的那样:由于现在临近春节,韩青青等人都呆在京城准备过节,沒有一个人外出,而且,当她们得知张嫣今晚是和那个“叶先生”在一起唱歌时,都非常高兴、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下來,并且在半个小时以后都相继赶到了“人间天堂”夜总会。

当这些明星一个个走入“黄金海岸”包厢的时候,整个包厢里都沸腾了起來,新冷县的那些领导和干部,除了沈佑彬和石星还有点矜持之外,其余人都是欢呼雀跃,争着抢着过去和韩青青、宋丽颖等人握手、合影。

韩青青等人一进來,都先寻找叶鸣,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握手、拥抱、敬酒,并主动和他合影留念,看得其余人都是羡慕不已,不知道这些大明星为什么独独对叶鸣这么客气、这么热情。

张嫣有意要在韩青青等人面前表现与叶鸣的亲密关系,便自始至终都依偎着叶鸣,满脸都是幸福的红光,在与韩青青的人敬酒时,也都是她和叶鸣一起喝。

然后,张嫣又和叶鸣一起合唱了几首情意绵绵的歌曲,比如《只要有你》、《相思风雨中》、《在雨中》等,在叶鸣唱歌时,那个一线男歌星王坤大为惊讶,说叶先生唱歌几乎达到了专业的水平,还开玩笑说:如果叶先生有意到歌坛发展,估计将來的成就比他还要大……

在唱歌唱到十点钟的时候,有一个到外面走廊上看一楼的演艺节目的干部,忽然大惊小怪地跑回包厢,对王坤说:“坤哥,外面一楼的舞台上正在举行模仿秀,很多观众上台模仿你唱歌呢,据主持人说:今晚模仿秀的冠军,会得到五千元奖励呢。”

第四百六十八章 模仿秀

有一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正好应验了那天晚上叶鸣他们那个包厢发生的事情。

原來,“人间天堂”一楼的演艺中心,这几天每天晚上都抽出一个小时,进行观众互动活动,而互动的内容,就是“模仿秀”。

这个模仿秀的规则是:每天晚上选定一位目前国内最红的歌星,男的女的都有,作为观众模仿的对象,想参加模仿秀的观众,先交五百元钱到吧台,作为参赛费用,也可以说是点歌费用,然后,这个观众可以上台唱一首当天晚上被模仿的那位明星的一首歌,由坐在最前排的十位也算是专业的评委打分,打分的标准是音色、音准、模仿明星的相似度、外形和气质等等,在一个小时的模仿秀结束后,按照每位上台的观众打分的情况,以得分最高者获胜,并将得到五千元的奖励,如果是特别优秀者,还将被“人间天堂”演艺中心签约为驻唱歌手,获得一份薪酬不薄的为期三年的驻唱合约……

这个“观众模仿秀”节目属于“人间天堂”的独创,不仅有观众互动的趣味性,而且还带有一点选秀的味道,所以它一出台,就吸引了很多音乐爱好者一窝蜂地往这个演艺中心涌,都希望花五百元上台去试一试,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会被这个娱乐中心的老板看中,成为这里面的明星,那就算是有一个不错的发展前景了。

而很多观众,也非常喜欢这样的互动节目,所以每次报名的人都很踊跃,为演艺中心带來了大量的人气……

非常巧合的是:今晚王坤被张嫣叫过來唱歌,演艺中心恰巧就在今天把王坤定为今晚的被模仿对象。

所以,当那个干部跑进來说外面正准备由观众模仿王坤唱歌的时候,包厢里的人都觉得此事巧合得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大家都把目光看着王坤,脸上都露出古古怪怪的表情。

而张嫣、韩青青等人在跑出去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后,都跑回到包厢,笑得弯腰捂肚直不起腰來。

王坤自己也觉得今晚这事确实有点太巧合,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苦笑着对张嫣等人说:“你们别笑我,说不定明天就有人会模仿你们了,走,我们都到外面看看去。”

说着,他就走到叶鸣身边,很亲热地拉着他的手,一起來到外面的走廊上,,就在刚刚唱歌的过程中,他和叶鸣喝了几杯酒,一起聊了一阵子,觉得叶鸣这个人亲切随和、沉稳大度,虽然很有本事和能力,但是言行举止之间非常谦和、非常得体,也非常有礼貌,所以对他印象非常好,一定要叶鸣把手机号码留给他,说以后有机会一定去天江省去看望他,还反复叮嘱叶鸣下次來京城,一定要及时联系他,到时候他來请他喝酒。

韩青青、宋丽颖等人对叶鸣印象也非常不错,都私下偷偷地问张嫣叶先生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张嫣的目的就是想给她们造成这样一个印象,所以在她们询问她时,便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含含糊糊地既不肯定也不否认,越发勾引得韩青青等人好奇心大起,直到走到了包厢外面,仍在扯着她说悄悄话,逼问她和叶先生的确切关系……

此时,一楼的演艺厅的舞台上,“模仿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一个胖子正在台上弯腰曲背、声嘶力竭地唱王坤的一首老歌《那些年交往过的兄弟》,别看这个人外形与王坤相差甚远,但是嗓门还确实有点像王坤的,而且唱得非常投入、非常卖力,博得了满堂的喝彩声。

在他唱完后,有两个评委对他进行了点评,说他的声音条件非常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如果不看他的身材和长相,完全可以认为是王坤本人在唱歌。

最后,评委们给了那个胖子平均9.85的高分。

刚刚在包厢唱歌时,叶鸣也唱了王坤的两首歌,分别是《流星》和《云天外》,这两首歌都是王坤最有名的歌曲,在歌厅的点播率是最高的,叶鸣的嗓门其实是大众化的,沒什么特色,但音色很好很纯,而且唱得非常准,所以他能够模仿很多歌星唱歌,几乎也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在包厢唱《流星》和《云天外》两首歌时,就连韩青青、宋丽颖等人都非常惊讶,说叶鸣的嗓门太好了,而且模仿坤哥也模仿得特别到位,不去唱歌当明星真是太可惜了……

此刻,当看到一楼演艺厅里正在进行模仿秀之后,韩青青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便把一个服务员叫过來,拿出一千元递到他手里,悄悄说:“这里是一千元,你给我到下面去报个名,就说黄金海岸包厢的韩青青小姐,请好朋友叶先生上台参加模仿秀,并祝同包厢的各位领导和朋友今晚玩得开心、玩得尽兴,同时,祝叶先生和张嫣小姐爱情甜蜜、事业有成。”

原來,韩青青是个个性比较张扬、喜欢热闹场面的人,最高兴看到自己被万人景仰、围追堵截的场面,所以便故意把自己和张嫣的名号都报出來,想看看等下下面那些观众的反应,同时,她也想捉弄一下张嫣和叶鸣,看他们在等下听到主持人念那个自己口授的条子时,他们两人会是什么反应。

按照“模仿秀”的规则,如果哪位观众的参赛费超过五百元,就可以插队先上台表演。

因此,在下一个观众上台表演完之后,那个一身银灰色西装、风度翩翩的主持人便笑容满面地走上舞台,拿着一张条子念道:“來自黄金海岸包厢的韩青青小姐,诚邀好朋友叶先生上台参加模仿秀节目,并祝同包厢的各位领导和朋友今晚玩得开心、玩得尽兴,同时,祝叶先生和张嫣小姐爱情甜蜜、事业有成,來,请我们的灯光师把聚光灯打向二楼黄金海岸包厢,让我们一睹大明星韩青青小姐和张嫣小姐的风采。”

主持人最后两句话,是用善意的调侃的语气说的,,因为他根本沒想到这个纸条上的韩青青和张嫣,真的是她们本人,还以为是这个付参赛费的观众不愿暴露真名,故意开玩笑说是“韩青青”和“张嫣”。

一楼的观众听到主持人那句玩笑话,也都发出了哄笑声,都把目光投向聚光灯照射的地方,想看看这两个“冒充”韩青青和张嫣的人到底是什么角色。

第四百六十九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张嫣和王坤见韩青青忽然在这样人潮密集的地方自报家门,一点都不怕引起围观和骚乱,不由吃了一惊,在主持人念完那段由韩青青口授的话语之后,趁着那一束雪亮的聚光灯还沒有照射到黄金海岸包厢门口的时候,赶紧把已经摘下了墨镜、准备接受下面的观众欢呼的韩青青往里面一拉,避开了那束灯光的扫射。

结果,聚光灯照射到的,是新冷县两个站在那个半圆形栏杆后面的女干部,下面的观众以为这就是主持人刚刚调侃时所说的“韩青青”和“张嫣”,都发出了哄笑声,还有人在下面高喊:“这就是韩青青和张嫣吗,怎么变成两个大妈了。”

那个主持人也装模作样地手搭凉棚往二楼张望,继续以调侃的语气说:“你们之中哪位是韩青青小姐,麻烦举一下手……感谢韩小姐慷慨的一千元点歌费,來來來,请我们的乐队奏起《感恩的心》,向我们黄金海岸包厢这位美丽漂亮、与大明星韩青青同名的女士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谢意,同时,有请韩小姐的朋友叶先生上台表演模仿秀歌曲,他今晚要给我们模仿的歌曲名字是《流星》,來,请大家举起发财的手,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來自黄金海岸包厢的叶先生上台。”

叶鸣听到主持人的话,笑着问韩青青:“青青姐,你怎么想起要我上台模仿坤哥唱歌,坤哥现在就在这里,我上去唱《流星》,那不是有班门弄斧的嫌疑吗。”

张嫣笑着推了他一把,说:“去吧去吧,刚刚坤哥不都表扬你唱歌唱得好吗,你上去要是得了第一名,可以获得五千元奖金,正好我们可以拿着奖金去吃宵夜呢。”

沈佑彬、石星等人也都鼓动叶鸣上台去模仿一下。

王坤笑着说:“叶先生,你先上台去唱这首《流星》,等下我亲自上台,也去模仿我自己唱一首《云天外》,到时候,让那些评委为我们打一打分,看到底是你模仿得像些,还是我自己模仿自己像一些,哈哈哈。”

包厢里的人都被王坤这个自己模仿自己的提议逗得大笑起來。

宋丽颖边笑边说:“坤哥,你等下一上台,会不会被观众认出來。”

王坤很有把握地说:“这个我自有办法,我平时都戴着假发,是一幅长发披肩的形象,但事实上我留的是平头,叶先生身材和体格都和我差不多,等下他上台时,我让他把我的假发戴上,再换上我这件标志性的毛领皮夹克,说不定真有观众会把他当成是我呢,等叶先生唱完后,我再戴上墨镜上台表演,就沒有人能够认出我來了,我倒要看看:那些所谓的评委,到底眼光怎么样,哈哈哈。”

大家都觉得王坤的主意非常有趣,便都兴致勃勃地鼓动叶鸣戴上王坤的假发,穿上王坤脱下來的那件毛领皮夹克,从旁边的楼梯下到一楼,缓步登上了舞台。

当他走到舞台中央时,观众看到他那一幅酷似王坤的衣着打扮,以及那一头标志性的披肩长发,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很多人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那个主持人也有点意外,上上下下打量叶鸣几眼,笑着说:“叶先生,你这形象要是在外面,肯定会被很多坤哥的歌迷追着签名啊,如果单从形象和气质方面來说,我觉得你的这模仿,可以打99分。”

接下來,叶鸣便开始演唱王坤的那首成名曲《流星》:

“我已化为一颗流星

正在天际飞行

自由,奔放着向往

黑夜也在呼喊着黎明

哦,那观望的眼神

有着泪水和欢喜

那是生命的根,。

我知道,在前方

无数人正跋涉不停

哦,故事会发芽吐蕊

我是穿行于天地间

不断寻秘真谛的精灵

流星划过夜空

我已经留下了脚印”

他刚开口唱两句,台下的观众便爆发出了热烈的鼓掌声、喝彩声,而在他唱的过程中,掌声更是一阵比一阵热烈,,因为叶鸣的声音实在是太像王坤了,不仅声音像,而且他歌声里透露出來的那种沧桑感,也和王坤唱歌时给人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最后,十位评委给叶鸣打分时,里面有三个给叶鸣打了10分,其余的最低的也打了9.65分,最后平均下來,叶鸣居然得到了9.92的高分,引來全场观众一阵欢呼和尖叫。

紧接着,王坤戴一副大墨镜、穿着叶鸣的红色羽绒服,也上台去演唱了他自己的那首《云天外》。

令韩青青、宋丽颖等人大跌眼镜的是:王坤上台时,不仅沒有人认出他來,而且他唱歌时,观众的反响远沒有刚刚叶鸣唱歌时热烈,甚至在他唱完后,鼓掌声都是零零落落的,而且居然还有少数故意捣蛋的观众喝起了倒彩,令韩青青等人都觉得又好笑又惊奇。

最令人惊讶的是,那些评委中那个为头的,在对王坤进行点评时,居然说他只是嗓门稍微好一点,但沒有一点王坤唱歌的神韵,也沒有很好地体现王坤歌声里那种独特的沧桑感,是一次比较失败的模仿。

而且,这个老气横秋的评委最后还很严肃地规劝王坤:以后如果再要上台参加类似的节目,最好不要戴墨镜,不要耍酷,不要以为像王坤一样戴一副墨镜,就可以唬住观众了,就会给评委留下好印象,但最后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番评价把台上的王坤说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有点啼笑皆非:这是哪跟哪啊,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王坤,却被那评委评价为沒一点王坤的神韵、沒一点王坤的感觉,难道自己是突然走魂了。

而一直站在舞台右侧等待王坤打分结果的叶鸣,在听到那个评委对王坤的几句评价后,笑得弯下腰去,眼泪都流了出來,同时,他的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冒出了《红楼梦》里面的一幅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最后,十个评委给王坤打分,最高分9.8分,最低分9.55分,最后得分是9.65分,在目前五个上台参加模仿秀的选手里面,王坤居然排在倒数第二名,

第四百七十章 钛晶王冠

那天晚上在“人间天堂”演艺厅,由于有王坤上台“模仿”他自己这一段有趣的插曲,鹿念紫、张霖江、沈佑彬、石星等人都玩得很开心、很尽兴,而且,叶鸣那天的模仿,还得到了第一名,获得了五千元奖金,令在十个模仿者中只获得了第八名的王坤哭笑不得。

为了怕引起观众围观,到时候难以脱身,王坤、张嫣等人自始至终都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在叶鸣上台领了那五千元奖励后,便立即离开包厢,到东华门附近的“老福记火锅城”吃宵夜去了。

由于从“人间天堂”出來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钟,鹿念紫和张霖江都不想去吃火锅了,准备回家休息,便和沈佑彬等人一一握手道别。

在和叶鸣握手道别时,鹿念紫眼里再次泛出了泪花,紧紧地握住叶鸣的手,殷殷叮嘱他说:“叶鸣,明天你就要走了,姐要上班,不能去机场送你,你现在是一个人过日子,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最好是自己学会做饭菜,少吃泡面,少到外面去吃那些垃圾快餐,那对身体非常不好,记住我的话沒有。”

叶鸣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里着实感动,不住地点头,说:“鹿姐,谢谢您的关心,我平时都在单位吃饭,星期六、星期天都是自己煮饭菜吃,很少到外面去吃的,下次您和张司长來我们新冷县玩,我自己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正宗的新冷特色菜吃。”

鹿念紫听他说自己会做饭菜,很欣慰地点点头,又和叶鸣聊了几句后,这才红着眼眶,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她自己的车子……叶鸣跟随张嫣等人來到“老福记火锅城”,刚刚找好位置坐下,忽然接到了佘楚明的电话。

由于火锅城里面正是人流高峰期,人声嘈杂熙熙攘攘的,叶鸣便拿起手机躲进卫生间,只听佘楚明在电话里很热情地问:“叶局长,睡了吗,沒打扰你休息吧。”

叶鸣忙说:“佘市长好,我现在在京城,正在外面吃火锅,这么晚了您还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佘楚明听说他在京城,显然也吃了一惊,便问他在京城干什么。

叶鸣便把自己跟随沈佑彬他们來京城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的事情简略地讲给了佘楚明听。

佘楚明听完后,呵呵一笑说:“叶局长,俗话说能者多劳,看來用在你身上真是很恰当啊,你们县里的领导也算是慧眼识英才,能不拘一格地请你这个大能人去京城给他们帮忙办理申报的事情,确实是一着妙棋。”

在恭维了叶鸣几句之后,佘楚明开始言归正传:“叶局长,你和琪琪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她一个人从你们新冷回來,躲在家里整整一个礼拜沒有出门,人都瘦了一大圈,几乎就沒对谁开过笑脸,与她原來患抑郁症时的状态又差不多了,我和她的父母心里都非常担心和着急,几次想打电话问你,可琪琪又坚决不许我们來问。”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用非常遗憾的语气说:“叶局长,不是我这个做舅舅的自吹自擂,我们家琪琪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心腹好,人善良,沒有任何歪心思,长得也应该算是中上水平,而且,她对你一往情深,她这次从新冷回來,我们都知道她肯定和你闹了矛盾,或者是分手了,但是,她不许她父母和其他人说你半句不好的话,只要她周围的人一提及你的不是,她就会大发脾气,不许他们说下去,你说:现在像她这样痴情的傻姑娘,还有几个。”

叶鸣听说陈梦琪又回复到了原來患抑郁症的状态,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愧疚,忙打断佘楚明的话,问道:“佘市长,我听我的同学苏醒说:现在华禹重工的夏浩宇先生,正在追求琪琪,而且好像琪琪现在也有意和他交往,据说:明天琪琪过生日的时候,夏浩宇先生会给她举办一场隆重的生日宴会,并会在现场向她求婚,既然琪琪准备接受夏浩宇先生了,她怎么又患上抑郁症了。”

佘楚明苦笑了一下,说:“叶局长,你说的夏浩宇追求琪琪的情况,确有其事,而且夏浩宇追得还很卖力,就在昨天,他还喊我出去喝茶,告诉我:明天琪琪过生日时,他会送他一顶从京城某珠宝店专门定制的钛晶王冠,作为他定情的信物,寓意是琪琪永远是他心中的女王,他会一直将琪琪当做他的女王看待。

“这钛晶我稍微懂一点,是水晶里面最贵重的品种,而据夏浩宇透露:他给琪琪定制的这顶王冠,所用的钛晶珠子会有99颗,都是最上品的,每一颗估计都会上万元,所以,这顶王冠的价值会超过一百万元,夏浩宇对琪琪这么用心,这个倒是我一直沒有想到的。”

叶鸣一听夏浩宇又准备送琪琪一顶“钛晶王冠”,想起上次他在“浪漫牵手”节目上送陈梦琪钻石玫瑰的情形,心想这个夏浩宇对琪琪也真是痴情,而且每次都能想出一些很浪漫的点子,以博取陈梦琪的欢心,看來,他对陈梦琪确实如佘楚明所说,是真的非常喜欢,而且追求得也非常卖力,如果陈梦琪能够找他做男朋友,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便对佘楚明说:“佘市长,我也不瞒着您:我和琪琪确实是分手了,但是,她明天过生日,我会从京城赶回來,当面向她表达我的祝福之意,我也希望夏浩宇先生能在明天求婚成功,让琪琪早日找到自己的依靠和幸福。”

佘楚明其实心里最希望的是陈梦琪能够和叶鸣在一起,那样的话,他就可以背靠李润基书记这座大靠山了,所以,他对夏浩宇追求陈梦琪,是有点反感的,今晚他打电话给叶鸣,也是想要叶鸣來省城给陈梦琪过生日,阻挠夏浩宇向陈梦琪求婚,最好是让叶鸣与陈梦琪重归于好,

第四百七十一章 佘楚明的劝告

正因为佘楚明想再次撮合叶鸣与陈梦琪,所以,在听完叶鸣那番希望夏浩宇求婚成功的话以后,他在电话里委婉地劝道:“叶局长,我不知道你和琪琪之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也不知道你对琪琪哪里不满意,但是,我知道琪琪至今仍是非常喜欢你的,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估计琪琪会立即拒绝夏浩宇,并马上跟你回到新冷去,而且,琪琪原來也跟我说过:她最不希望嫁入富豪之家,不喜欢那种在家里当阔太太,然后又要受各种约束的生活,她的爱情理想,就是找一个她喜欢的男人,恩恩爱爱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所以,将來她即使嫁给了夏浩宇,我估计她也一定不会幸福的。”

说到这里,他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以一个过來人的语气说:“叶局长,我比你痴长几岁,对所谓的爱情和婚姻也有一点体会和感悟:有很多在别人看來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所谓美满姻缘,其实背后深藏着危机和暗流;很多被别人认为是完美结合的夫妻,其实两口子过得并不幸福,有时候还是一种痛苦。

“就以琪琪和夏浩宇來说,假使琪琪明天答应了夏浩宇,并和他谈恋爱并结婚,估计有很多人会认为这是一桩异常美满的婚姻,觉得这两个家庭门当户对,而且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漂亮清纯,绝对是最完美的结合,而且,很多人一定会想象:琪琪嫁给华禹重工的少掌门人,肯定是会非常幸福、非常风光的,但是,据我揣测:琪琪将來一定不会幸福,因为她本身就不喜欢过那种表面风光内心苦闷的阔太太生活,而且,她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夏浩宇,,这一点,我想叶局长你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我觉得:如果叶局长目前还沒有找女朋友的话,可以再考虑一下琪琪,趁明天她过生日的机会,去安慰她几句,让她暂时不要答应夏浩宇的求婚,给你和她留一点缓冲的时间,你们双方都好好考虑一下,看是否有重归于好的可能。”

在说这番话时,佘楚明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极力撮合陈梦琪和夏浩宇的事情,一心就想着要鼓动叶鸣去和夏浩宇竞争,把陈梦琪夺过來,,在他的眼里,现在的叶鸣,可以说比夏浩宇重要一百倍还不止,因为他知道叶鸣的背后是李润基书记,甚至还有可能是鹿书记,只要叶鸣成为了自己的亲“外甥女婿”,那他的干爹李书记肯定也就会对自己高看一眼、厚爱一分,以后即使有点什么事,也就有个强硬靠山做抵挡了……叶鸣听佘楚明说得非常诚恳,而且好像还很有点道理,,因为他也知道,陈梦琪对夏浩宇一直是沒什么好感的,那次自己和她牵手成功后,在金桥大酒店佘楚明五十岁的生日宴会上,她还曾直言不讳地呛过夏浩宇,看她对夏浩宇那种态度,她显然当时对他是不感兴趣,甚至是有点反感的,只是,这一段时间夏浩宇追求她追得很紧,加之她又才和自己分手,心里极其需要一段新的感情來填补她内心的失落和酸楚,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心理,她才勉强答应了夏浩宇定情的要求……但是,叶鸣也很赞同佘楚明的观点:陈梦琪是很不喜欢嫁入豪门的,而且她对夏浩宇,最多也只能算是有好感,估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对他产生什么真正的感情。

因此,如果她明天真的答应夏浩宇的求婚,很可能是出于一种无可奈何甚至是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将來嫁给夏浩宇,是注定不会幸福的,所以,自己明天应该去仔细问她一下,看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如果她真是出于无奈甚至是赌气的想法,答应夏浩宇的求婚,自己就应该劝一劝她……于是,他便对佘楚明说:“佘市长,我觉得您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担心琪琪将來嫁给夏浩宇不会幸福,所以明天想去问一问她,只是,琪琪现在对我很可能有点意见和看法,前天晚上,她忽然打我的电话,但我接通后,她却一直不说话,并很快就挂断了电话,我接着打过去,结果她关机了,所以,我担心她明天可能不会和我见面,我的想法是:我明天下午直接从飞机场赶到金桥大酒店,先不让琪琪知道我会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然后直接闯进她的包厢里去,那样可能会好些,所以,我想请您先不要告诉琪琪说我明天会去给她祝福生日,免得被她事先拒绝,沒有回寰余地。”

佘楚明赶紧答应下來,并说明天中午是琪琪的父母、亲戚在金桥大酒店给琪琪过生日,晚上就是琪琪的同学和朋友一起吃饭,而夏浩宇选择向琪琪求婚,就是在晚宴上,他的想法是:当着琪琪的同学和朋友的面,把那顶“钛晶王冠”送给琪琪,会让她觉得很有面子、很风光,可能会更让她感动,而琪琪的父母,是早就同意了这门亲事的,所以他向琪琪求婚,并不一定要他们在场……叶鸣听说夏浩宇想当着陈梦琪同学和朋友的面,向她求婚,而且还要把那顶定亲的“钛晶王冠”送给陈梦琪,忽然想起自己白天给陈梦琪所买的那个价值18.8888万元的“海上明珠”玉坠,心里不由苦笑了一下:自己觉得这次送陈梦琪的礼物已经算贵重的了,可是和夏浩宇那顶价值上百万的“钛晶王冠”比较起來,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的味道啊,不知明天陈梦琪在接受了夏浩宇的那顶王冠后,还会不会收下自己这个带点补偿意味的礼物……第二天下午,叶鸣与沈书记和石星等人搭乘下午三点的飞机,五点到达天江省城黄璐机场,沈书记等人直接从机场坐车回新冷县去了,叶鸣跟他们道别后,便打的士來到金桥大酒店,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左右。

第四百七十二章 拦路虎

在金桥大酒店门口,叶鸣见旋转门的上方悬挂了一个大横幅,上面用烫金大字写着:“华禹重工总经理夏浩宇恭祝陈梦琪小姐生日快乐永远幸福”。

在去酒店之前,叶鸣已经在附近一个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捧在手里,准备等下进包厢后先给她送花,然后再把那个“海上明珠”玉坠送给她,万一她如果不要那个玉坠,那束花她总是不好意思推拒的。

可是,当他左手捧着花、右手拿着那个装“海上明珠”玉坠的紫檀木盒子,走进金桥大酒店门厅时,一个粗壮的保安忽然伸手拦住了他,黑着脸说:“叶先生,对不起,金桥大酒店不欢迎你,请你立即离开。”

叶鸣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这个拦住他出路的保安,正是上次在金桥童话歌厅满口叫他“姑爷”的保安队长陈九。

原來,这个陈九本來就是个憨直性子,且对将他招來金桥大酒店上班的“大小姐”陈梦琪极为尊重、极为忠心,上次陈梦琪从新冷回來后,他见“大小姐”每天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好像又有得抑郁症的趋势,心里异常担心、异常着急,于是,他便悄悄向公司的高层打听,得知“大小姐”是被叶鸣那个小子抛弃了,所以才如此伤心、如此绝望。

这一下,陈九不由气炸了肺,当时就跟他下面的人说:下次要是再看到那个姓叶的小子,自己非把他修理一顿不可,还说他陈九最恨的就是不讲良心、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姓叶的那小子,辜负了大小姐对他的一番情意,就是一个典型的陈世美,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番话后來传到了陈梦琪的耳朵里,陈梦琪当即就把他叫到她的办公室,把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并警告他:如果下次他见到叶鸣时,敢对他动手或是骂他,她就立即打发他回老家……

陈九被陈梦琪这番话训得汗流浃背、诚惶诚恐,同时心里又大惑不解: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被那个姓叶的小子欺负了,怎么却还这么维护他,难怪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感情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不过,陈九虽然被陈梦琪训了一顿,心里却并不服气,对叶鸣仍是充满恨意,因此,当他在大厅看到叶鸣捧着一束花、一个木盒子往酒店大堂里面走时,便走出來拦住了他,不许他往上面去。

叶鸣见陈九嘟着嘴、板着脸,眼睛瞪得老大,一幅恨不得不自己一口吞进肚里的模样,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和陈梦琪分手的缘故,所以看自己不顺眼,便笑着说:“陈九兄弟,我是上楼去给你家大小姐祝贺生日的,对了,请问她在那个包厢吃饭?”

陈九鼓了鼓眼珠子,示威般将手里的橡皮棍在叶鸣面前挥了两下,气鼓鼓地说:“你不要叫我兄弟,我如果是你兄弟,我都会替你感到害臊,实话告诉你:今晚是我家大小姐与华禹重工的总经理夏浩宇先生订婚的大喜日子,我担心你会上去捣乱,所以不许你上去,我还要告诉你一句:人家夏浩宇先生长得比你英俊潇洒,又是亿万富豪之子,还是国际大集团的总经理,各方面条件比你强多了,你小子自高自大,看不上我家大小姐,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把叶鸣说得啼笑皆非、尴尬异常,又不好和这个莽汉子吵架,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好在这时候,上次和叶鸣在金桥童话唱过歌的那个蒋经理,正好从电梯里出來,一眼看到手捧鲜花的叶鸣,知道他是來给陈梦琪祝贺生日的,赶紧过來斥退那个陈九,笑吟吟地问叶鸣:“叶局长,今天光临金桥大酒店,是不是來给我们大小姐过生日的,陈队长是个粗人,性子比较直,刚刚可能对叶局长说话有点冲,万勿见怪。”

叶鸣被陈九刚刚那么一闹,心里也有点迟疑起來:现在如果夏浩宇正在包厢里准备向陈梦琪求婚,自己这个陈梦琪的“前男友”贸然闯进去,会不会有点尴尬、有点不合适。

想至此,他决定先不进去包厢,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他便笑着对蒋经理说:“蒋经理好,我今天是特意从京城赶过來为琪琪祝贺生日的,但是,听陈队长说:今天华禹重工的夏浩宇先生正在包厢里,准备向琪琪求婚,所以,我想请蒋经理帮个忙,拿着这束花去向琪琪通报一声,看她方不方便让我去包厢坐一坐,敬她一杯酒,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我立即就回去。”

蒋经理忙接过叶鸣手里那束花,说:“好的,请叶局长稍等,我这就上去通报。”

就在叶鸣被陈九拦在大堂的时候,在金桥大酒店八楼那个最大的贵宾包厢,陈梦琪正陷入一种无比烦躁、无比恼怒的状态之中。

此时,包厢里坐着二十多个人,都是陈梦琪的中学和大学同学、金桥集团部分高管、部分客户代表,此外还有陈梦琪在省城结交的几个好朋友,男男女女都有。

陈梦琪坐在面对门口的位置,她的左边,就是特意來给她举办生日宴会并准备送她“钛晶王冠”向她求婚的夏浩宇。

这一段时间,夏浩宇在得知陈梦琪已经与叶鸣分手、并且从新冷县回到了省城之后,便像一只闻到了香味的苍蝇一样,死死地盯上了陈梦琪:一有机会,他就找借口往陈梦琪办公室钻,赖在里面不出來,无话找话地和她聊天,想给人制造一种他正在和陈梦琪谈恋爱的印象。

与此同时,他又多次带着礼物到陈梦琪家里,找她的父母,说他仍然一如既往地喜欢琪琪,希望叔叔阿姨做做琪琪的工作,让她答应和自己交往,并向他们保证他以后会对琪琪好,会像对待公主和王后一样对待琪琪……

陈远乔两口子本來就一直对夏浩宇的印象很不错,觉得他对自己的女儿是真心实意的,而且他的家境也是天江数一数二的,他自己又是华禹重工的未來掌门人,如果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他,确实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因此,他们便答应了夏浩宇,说一定帮他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第四百七十三章 思恋若狂

尽管夏浩宇对陈梦琪费尽了心思,想方设法去接近她、讨好她,但是,陈梦琪心里就是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好感,更不用说爱恋之情了。

因此,每次夏浩宇去她办公室纠缠,她就觉得异常烦躁,总是冷着脸对他爱搭不理的,有时候便借故走开。

但是,因为夏浩宇好歹也是华禹重工的总经理,而且他们公司也与金桥公司有一些业务往來,基本上所有的接待和大型订货会,都放在金桥大酒店,所以,华禹重工也算是金桥大酒店的大客户,陈梦琪作为金桥大酒店的总经理,不可能把以客户名义來她办公室的夏浩宇赶走,,这一点,最令她烦躁、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更要命的是:她的父母见她又开始陷入那种神思恍惚的状态之中,每天闷闷不乐、沉默寡言的,生怕她的抑郁症复发,便想催促她早日与夏浩宇订婚,想转移她对叶鸣的思念之情,让她重新焕发活力,恢复健康状态。

因此,他们每天都在陈梦琪耳边说夏浩宇的好话,说他沉稳干练,风度翩翩,又有那么好的家世背景,而且自身也有很强的能力,绝对能够保证你一辈子的幸福。

而且,为了彻底打消陈梦琪对叶鸣的幻想,陈远乔还找了个机会,将当初叶鸣答应与陈梦琪牵手的过程和原因详详细细地讲给了她听,并告诉她:叶鸣当初只是出于同情和帮助她治病的心理,才答应与她牵手……

陈梦琪其实早就猜出了这件事的真相,所以,在听到她父亲的那番话之后,并不十分惊讶,也并沒有如她父亲所期望的那样,对叶鸣产生出什么怨恨的情绪,,事实上,自从那天从新冷与叶鸣分手回省城之后,她觉得自己对叶鸣的思念不仅沒有减弱,反倒越來越强烈。

每天,她都会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过去几个月在新冷与叶鸣交往的点点滴滴,都会在她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反反复复地浮现,而叶鸣的音容笑貌,也每天都叠印在她的脑海里,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这种既痛苦又甜蜜的回忆,使她的心里根本容不下别的男人,除了叶鸣,她不愿意任何别的男人來牵自己的手,不愿意倚靠在任何别的男人的身上,更不敢想象自己会去和别的男人成亲结婚。

她觉得:自己注定就是叶鸣的女人,过去是,现在是,将來也是,不仅是自己的身子,包括自己的思想和灵魂,这辈子都只属于叶鸣,除了叶鸣,自己和任何别的男人亲热,都会让她有一种恶心的感觉,都会让她觉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虽然对叶鸣思恋若狂,但是,陈梦琪并沒有失去理智,她知道:叶鸣心里真正爱的人,是陈怡,而且,他和陈怡相爱,是发生在他认识自己之前,他之所以答应与自己交往,答应做自己一段时间的男朋友,纯粹是一番好意,是为了给自己治疗抑郁症,,这一点,已经从父亲的话语里面得到验证了。

因此,她并不认为叶鸣选择陈怡而抛弃自己,是他负心,是他“始乱终弃”,相反,她认为这正是叶鸣坚持自己的选择、坚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的表现,,因为陈怡姐也和自己一样,深爱着叶鸣,而且他们之间,应该早就有了誓言或是默契,要相守一辈子,如果叶鸣最终抛弃了陈怡姐,而选择了自己,那才是真的负心和“始乱终弃”。

而且,父亲也明确告诉过自己:当初叶鸣在答应和自己牵手时,就明确跟父母说过:他不会和自己订婚,不会给自己任何婚姻的承诺,而且,只要他找到了心仪的女孩,他就会去追求,希望父亲和母亲到时不要说他对自己负心,不要说他是个花心的陈世美。

而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承诺在先,因此,在自己和叶鸣分手回到省城后,父母虽然比较失望,也比较伤心,但并沒有半句指责叶鸣的话,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叶鸣当初是有言在先的:他和陈梦琪牵手,只是做普通的朋友交往,并沒有对陈梦琪忠诚的义务,他随时有权利终止这种一厢情愿的“恋爱关系”……

只是,母亲对叶鸣仍是有点意见,原因是有一天,她私下问陈梦琪:你是不是已经和小叶在一起了,是不是有夫妻之实了。

陈梦琪对自己的母亲沒什么好隐瞒的,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结果,母亲就以这一点为由头,大骂叶鸣无耻,说他既然知道不可能和自己女儿在一起的,就不应该占女儿便宜,不应该夺去女儿最宝贵的东西……

陈梦琪听母亲这样骂叶鸣,心里又气又急,一边流泪一边为叶鸣分辩说:“妈,您怎么能这样骂叶大哥,这事不能怪他,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也是我自己主动给他的,我对这事一点都不后悔,一点都不怪叶大哥,如果我和叶大哥的经历能重來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她母亲听她这样维护叶鸣,再也不敢说叶鸣什么,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骂了女儿几句“傻孩子”,便开始劝她不要再固执己见,接受夏浩宇的求婚,并尽快订婚成亲,争取早日摆脱与叶鸣分手的阴霾,但是,陈梦琪却坚决不答应她母亲,并很决绝地说:她这辈子除了叶鸣,不会嫁给任何人……

正因为心里还有理智,所以,在回到省城的这段时间里,陈梦琪尽管每天都是在思念叶鸣的煎熬中度过的,但是,她一直忍着沒有打电话给叶鸣。

就在前天晚上,她在床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叶鸣的影子,心里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叶鸣的号码。

可是,当话筒里传來叶鸣那熟悉的、亲切的声音时,她眼眶里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地“唰唰”往下流,一句话都说不出來,而且,她也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跟叶鸣说什么好,便干脆挂断了电话,并随即关掉了手机……

第四百七十四章 再次碰壁

其实,前天晚上陈梦琪打电话给叶鸣,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邀请他今天來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但是,她担心叶鸣会拒绝她的邀请,到时候自己心里会更加难受,所以,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但是,她内心深处,又非常盼望叶鸣能记得自己的生日,并打电话向自己祝福,或者是亲自赶到省城來给自己过生日,所以,在前天晚上辗转反侧一夜不寐之后,她在清晨六点就把手机打开了,一直在盼望叶鸣再打电话过來。

她已经想好了:只要叶鸣再打电话过來,自己一定要控制住情绪,好好地和他聊几句,听一听他的声音,问一问他的近况,甚至,她还想向他倾诉自己这一段时间以來对他刻骨铭心的思念,让他明白:即使他现在选择与陈怡到一起了,但是,她仍然是爱他的,仍然是想念他的,仍然沒有放弃最后和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憧憬和幻想……所以,从昨天早晨到今天下午,她就一直把手机拿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就连晚上睡觉都沒有松开过,她在痴痴地等待叶鸣打电话,痴痴地等待叶鸣通过电话來向自己表达祝福之意。

但是,两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虽然期间她接到过很多电话,却沒有一个号码是她希望看到的,沒有一个祝福的声音是她希望听到的,叶鸣就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过生日的日子一样,再也沒有打电话过來,,这一点,令她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绝望感和恐惧感:难道,叶大哥真的已经完全把自己忘记了,要不,他就是故意这样做,故意不打电话给自己祝福生日,以免自己再次去纠缠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后自己要和他见一面,可能都是非常困难的事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陈梦琪就觉得自己浑身一片冰凉,一股深深的绝望情绪,使她即使在中午父母和亲戚祝贺自己生日的宴会上,都沒有露出过一丝笑容,那种忧郁和焦心的表情,不仅令她的父母心疼不已,也让很多亲戚大为诧异,还以为她得了什么病,纷纷在酒桌上劝她吃完饭赶紧去医院看看……其实,陈梦琪并沒有奢望叶鸣能到省城來给自己祝福生日,,在她看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今天是星期二,叶鸣要上班,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很平常的生日专程请假跑到省城來;同时,她估计叶鸣现在巴不得尽早和自己撇清所有的关系,以免再节外生枝,所以他是不可能再亲自來省城给自己祝福生日的。

她所要求和希望的,就是叶鸣能够打一个祝福电话给自己,证明他还记得自己的生日,证明他心里还装着她这个一直深爱着他的“妹妹”……可是,这个她期盼的电话却始终沒有出现,反倒是那个讨嫌的夏浩宇,这两天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不停地找她,让她不胜其烦。

而就在刚才,他又当着自己那么多同学和朋友的面,忽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顶金光灿灿的水晶王冠,很夸张地捧在手心里,先是对着满桌的人转了一圈,让大家都瞧清楚他手里那顶王冠的豪华和贵气。

然后,他忽然离开椅子,单膝跪地,把那顶王冠举在手上,眼含热泪,以非常真挚、非常诚恳的语气说:“琪琪,在我的心里,你一直就是我的公主、我的女王,从第一次在金桥酒店见到你,我就发誓:这辈子非你陈梦琪不娶,这句誓言,上次我在浪漫牵手的节目上,当着全国亿万观众的面,我也曾经说过,但是,那一次你拒绝了我,我历來相信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和相处,我觉得我对你的爱慕更深、感情更浓。

“我手上的这顶王冠,是我亲自到京城,在一个珠宝店定制的,由99颗金色的钛晶珠子和铂金细线制成,9是一个至尊的数字,这第一个9,代表着我爱你到天荒地老、永无近期;这第二个9,代表你在我心中拥有至尊无上的地位,我会永远像对待一位女王和公主一样,呵护你、保护你、尊重你、宠爱你,让你这一辈子都过上女王般尊贵无忧的幸福生活。

“今天是你的生日,当着你这么多同学和朋友的面,我想把这顶王冠给你戴上,并郑重地向你求婚,希望你能答应我,也希望今天在座的各位同学和朋友,能够成为我们将來幸福美满生活的见证人,琪琪,请你答应我,。”

夏浩宇的这番表白,确实情真意切、殷勤备至,令陈梦琪很多在座的女同学感动得泪水涟涟,同时心里也羡慕得小鹿乱撞,,要知道,现在跟陈梦琪跪着求婚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华禹重工的总经理和未來掌门人,在华夏的商界里面,他们的家族可是领袖级的人物,更何况,他还费尽心思定制了一顶那么昂贵、那么漂亮的王冠,并明确表明他愿意将陈梦琪当做女王一样敬重,这是一桩多么幸福、多么荣耀的婚事啊。

于是,她们便都怀着比较复杂的心情,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梦琪,看她怎么答复,看她到底同不同意和夏浩宇定亲。

陈梦琪脸上却仍是那种很淡漠、甚至还带点忧伤的表情,在夏浩宇跪到地上,并说出那番话之后,她沒有半分钟由于,便坚决地摇了摇头,说:“夏先生,很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您的求婚,更不想去做什么女王和公主,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找个我喜欢的男人,和他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奢求。

“我承认:夏先生确实是个很优秀的青年才俊,也应该是很多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可惜,那些女孩子里里面并不包括我,说句得罪你的话:你并不是我喜欢的菜,所以,我希望你能记住一句古话:强扭的瓜不甜,所以,自今日开始,我希望夏先生不要再來纠缠我,不要让我为难。”

第四百七十五章 相见欢

包厢里的人听完陈梦琪这番冷冰冰的拒绝之词,不仅夏浩宇在一瞬间因羞愧和尴尬而面如土色,就连陈梦琪那些同学和朋友,都觉得她这番话有点太不近情理、太过分了,因此,很多人脸上也都露出了尴尬和不以为然的表情。

当然,作为陈梦琪的同学和朋友,他们也都知道她一直以來就是这样的个性:直爽随性、爱憎分明,对于她喜欢的人,她可以为他付出一切;而对于她不喜欢或是厌憎的人,她从來就不会假以辞色。

所以,在片刻的尴尬过后,她的那些同学和朋友便也都释然了。

有几个老成一点的同学便围过去,把仍然像个木头人一样半跪在地上的夏浩宇拉起來,其中一个女同学笑着安慰他说:“夏总,你别介意,琪琪她一直就是这么个直性子,和人说话从不带拐弯的,原來我们一起读书时,有些同学就经常被她呛得下不了台,不过,她要是对人好起來,那也会好得出奇,你今天为琪琪所做的一切,我相信她自己也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不过,她现在心里还有疙瘩,还沒有转过弯來,沒有做好接受你的思想准备,所以,请夏总给琪琪一点时间,让她慢慢地想、慢慢地接受你,我们这些同学和朋友,都会为你祝福、为你加油鼓劲的。”

夏浩宇听到陈梦琪那个女同学这番安慰的话,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自我解嘲说:“沒关系,我这次來向琪琪求婚,本來就做好了被她拒绝的思想准备的,而且,我被琪琪拒绝也不是第一次了,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对不对,至于你们所说的琪琪性格直爽的毛病,我认为这并不是她的毛病,相反,在我看來,这正是她最大的优点和长处,也正是她身上最吸引我的性格魅力,各位同学,各位朋友,大家请放心,我夏浩宇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琪琪虽然今晚再次拒绝了我,但是,我仍然会继续努力,会加倍地对琪琪好,我相信,在大家的祝福和鼓励下,我和琪琪终有一天会结成美满幸福的姻缘的。”

这番话一说出來,陈梦琪的那些同学和朋友便都热情地鼓起掌來。

陈梦琪却一点都不为所动,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那个蒋经理忽然捧着一束玫瑰花,笑容满面地走进包厢,径直來到陈梦琪的座位前面,一边将手里的花递给她,一边低声说:“陈总,这花是叶先生托我送给您的,他现在在大堂,想要我问一下:他方不方便上來参加您的宴会。”

陈梦琪一下子沒有反应过來,有点迷惑地看了一下花上面的绶带,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祝琪琪妹妹生日快乐。”,而下面的署名,赫然正是那两个令她魂牵梦萦的楷体字:叶鸣。

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鲜血都在往脸上奔涌,激动得差点儿晕眩了过去……在再次盯着那根绶带上的祝福语和最后的签名看了几遍后,她忽然从椅子上弹了起來,双手死死地抠住蒋经理的肩膀,眼眶里盈满了泪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蒋总,你刚刚说什么,叶大哥是不是就在大堂。”

蒋经理的肩膀被她的指甲抠得生痛生痛,却又不敢露出吃痛的表情,满脸苦笑地连连点头,说:“叶先生就在大堂,如果陈总不介意他來出席你的宴会,我立即下去将他请上來。”

陈梦琪在确信叶鸣就在酒店大堂后,忽然一把推开蒋经理,转身就往包厢外面奔去。

在飞奔到电梯口时,陈梦琪见电梯上面的楼层信号显示还在一楼,便气恼地拍了一下那个电梯的按键,忽然转身奔向附近的“安全出口”,拉开那张弹簧门,直接从安全通道的楼梯往一楼跑去。

此时,叶鸣正站在大堂门口,左手拿着那个装玉坠的紫檀木盒子,右手拿着手机,正在犹豫是不是该打陈梦琪的电话。

就在这时,只见从通往电梯口的弯道处,一个穿着鹅黄色外套的俏丽的身影,忽然从里面冲出來,然后直接往门口飞奔过來,在相隔半米开外,这个身影就张开双臂扑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委屈万分地“呜呜”哭泣起來。

叶鸣在这个身影从那个弯道处冲出來时,就已经认出她是陈梦琪,此刻,见她当着酒店这么多下属的面,毫无顾忌地扑进自己的怀里,并且放声大哭,心里既有点尴尬,也觉得有一点酸楚,便用拿着手机的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陈梦琪的肩膀,柔声说:“琪琪,你先别哭,今天是你的生日,是喜庆的日子,你这样一哭起來,多不好,走,我们先到包厢去,等下我还要敬你酒呢。”

陈梦琪这才止住了哭声,抬起泪光蒙蒙的眼睛,痴痴地盯着叶鸣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抬起手,深情地摸了摸叶鸣的脸颊,哽咽着说:“哥,我还以为你忘记我的生日了呢,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和我见面了呢,你不知道,当我刚刚听蒋总说你到了这下面的时候,我都高兴得差点晕眩过去……哥,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你,非常非常想你,我都想得快发疯了,你今天要是不來,估计再过得一两天,我就要崩溃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再次滚出了泪花,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叶鸣心里也是一阵酸楚,见周围的人尤其是那个保安队长陈九,都在用惊奇和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大小姐当着他们的面,向自己这个“负心汉”大诉衷肠,心里再次觉得一阵尴尬,脸也微微红了起來。

于是,他把嘴巴凑近陈梦琪的耳朵,低声说:“琪琪,你先松开我,我们一起上楼去包厢……你看,你的这些部下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呢,看他们那仇恨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似的,你在不带我离开,他们可能真的会上來揍我一顿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自豪

陈梦琪听叶鸣说旁边有她的部下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估计又是那个莽莽撞撞的陈九,便抬起头往旁边一看,果然见陈九正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手里转动着那根橡皮棍,正在用诧异而又带一点不满的目光盯着叶鸣,神色间有点迷惘,也有点不知所措,,显然,他沒料到他们家“大小姐”在被叶鸣抛弃后,仍然会这样不顾一切地当众扑入他的怀里,并向他倾诉衷肠,这一点,令这个从來沒有过恋爱经历的陈队长,既困惑又有点惶恐不安:大小姐这是怎么啦,明明受到了这个姓叶的小子欺负,为什么还是对他这么好。

还有,自己刚刚狠狠地得罪了这个姓叶的,可是看今天这架势,这小子很可能又会成为自己的“姑爷”,到时候他要是想报复自己,只怕自己就会吃个大亏……陈梦琪当然猜不到陈九此刻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鸣,忽然“扑哧”一笑,也把嘴凑近叶鸣的耳朵,红着脸低声说:“哥,你要是想消除他们心里对你的不满,你现在就亲亲我,他们看到你亲了我,肯定就不会对你有意见了。”

陈梦琪之所以在此刻要叶鸣亲她,就是想在她的部下面前挽回一点面子,让他们知道自己并沒有被叶鸣抛弃,她现在仍然和叶鸣很好……叶鸣也猜出了她的用意,便俯下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两下,低声说:“琪琪,真对不起,这段日子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对了,我这次是从京城回來的,给你带了一个礼物,我现在给你。”

陈梦琪被他亲了两下,又听到他那句充满感情的道歉的话,而且听他说他专程从京城给自己带了一个礼物回來,准备送给自己,只觉得心里一阵酥醉、一阵甜蜜,脸上的笑容宛如春花初绽,很妩媚地看一眼叶鸣,用带一点撒娇的语气说:“哥,我不要你在这里将礼物送给我,走,我们一起去包厢,我要你在那里当着我同学和朋友的面,给我送花、送礼物,还要吻我……好不好。”

叶鸣见她在说完那番话之后,定定地盯着自己,满脸都是期待之色,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于是便点点头说:“好的,那我们现在就上去吧。”

陈梦琪幸福地挽住叶鸣的胳膊,将头微微倚靠在叶鸣的右边肩膀上,几乎是脚不沾地地黏在叶鸣身上,两个人一起往电梯口走去。

当他们经过陈九身边时,只见他忽然把双腿一并,高声喊道:“大小姐好,姑爷好,祝大小姐生日快乐,祝姑爷大吉大利,祝大小姐和姑爷早结良缘、早生贵子、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这一番沒头沒脑的祝福话,把叶鸣和陈梦琪都吓了一跳。

陈梦琪停下脚步,仔细听完陈九的那通祝福的话,只觉得句句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仍不住笑靥如花,忽然对吧台上面的一个领班招招手,让她过來。

那个领班赶紧从吧台里跑不出來,问大小姐有什么事。

陈梦琪指指仍然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的陈九,笑着对那个领班说:“你现在从吧台拿一千块,打一个红包给陈队长,算是我对他的奖励,这一千块钱记在我的私人消费账户上。”

陈九刚刚说那番话,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想法,想弥补一下自己得罪了“姑爷”的过错,沒想到,这几句信口道來的祝福话,却令他意外地得到了大小姐一千元奖励,顿时高兴得满脸放光,赶紧弯腰致敬,不停地向大小姐和姑爷表达感谢之意。

陈梦琪紧紧地挽着叶鸣的胳膊,和他一起走进808包厢,在满包厢人惊讶和诧异的目光中,她让服务员在她的右边加了一条椅子,自己在那条新加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让叶鸣坐在她和夏浩宇中间。

叶鸣在落座前,把那个装“海上明珠”玉坠的紫檀木盒子举在手里,对陈梦琪说:“琪琪,再次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从京城给你带过來的一个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陈梦琪赶紧站起來,珍而重之地接过那个紫檀木盒子,将它小心翼翼地摆到餐桌上,然后按了一下木盒子外面的一个搭扣,只听“啪”地一声,木盒子的暗锁被打开。

此时,桌子上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木盒子,都想看看这个陈梦琪倾心相恋的男孩子,到底会送一个什么礼物给陈梦琪。

而那个夏浩宇,在刚刚陈梦琪奔出包厢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不妙,此刻,见陈梦琪满脸幸福地依偎着叶鸣进來,脸色更是变得惨白惨白,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敢发作,只好强忍心中的嫉妒之火,瞪大血红的眼,死死地盯着叶鸣,恨不得自己手里能攥着一把刀,一刀将身边这个屡次破坏自己好事的情敌刺死……陈梦琪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紫檀木盒子的盖子揭开,往里面一瞧:只见在一块明黄色的绒布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由墨玉和白玉镶嵌而成的玉坠,玉坠上面是一条铂金链子,在由白玉和墨玉组成的海天图案上,还镶嵌着一粒粒宛如璀璨星辰的钻石,闪射出熠熠的光彩……陈梦琪平时虽然不喜欢穿金戴银,也很少佩戴玉坠戒指之类的东西,但她毕竟出身大家,对这些金玉之类的大致价值,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当她看到盒子里这条“海上明珠”玉坠后,心里先是一惊,然后,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激动和幸福的泪花:因为她知道,这条玉坠的价值,起码上了十万。

她也知道叶鸣其实并沒有什么钱,每年的工资奖金加起來不过是七八万元而已,而现在,他居然花这么多钱给自己买了一件这么昂贵、这么漂亮的礼物,足见他对自己这个生日的重视,也足以证明:自己在他心目中是占据了很重的分量的,,只此两点,自己就该感到骄傲、感到自豪、感到无比荣幸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最好的礼物

叶鸣见陈梦琪在打开那个盒子后,怔怔地盯着里面那条玉坠,眼泪一滴滴地从秀丽的脸庞上滚落下來,忙小声问道:“琪琪,这礼物你喜不喜欢,快别哭了,这么多人在看着你呢。”

陈梦琪抬起头來,泪眼朦胧地盯着叶鸣,抽泣着说:“哥,你真好,这礼物我喜欢,非常喜欢……哥,我想让你亲自给我将这条玉坠戴上,就是现在,好不好。”

此时,陈梦琪的那些同学都开始起哄了:“叶先生,将玉坠戴到琪琪脖子上,两个人再亲吻一个,让琪琪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

原來,陈梦琪的这些同学和朋友,都曾看过陈梦琪与叶鸣牵手的那一期“浪漫牵手”节目,也都知道叶鸣是陈梦琪痴心苦等了好几年的白马王子。

这次陈梦琪从新冷回來,她的同学和朋友都陆陆续续地知道了她和叶鸣分手的事情,见她一直闷闷不乐、愁眉苦脸的,心里都有点替她惋惜、替她担心。

所以,当他们看到陈梦琪和叶鸣手挽手走进包厢后,心里都是由衷地为陈梦琪高兴,同时也非常希望她和叶鸣能够和好如初,让她彻底摆脱那种落落寡欢的忧郁状态。

因此,他们便趁叶鸣送礼物给陈梦琪的机会,不住地起哄,要叶鸣给陈梦琪戴上玉坠,并当着大家的面亲吻一下……夏浩宇听陈梦琪含情脉脉地要叶鸣给她戴上玉坠,而她的那些同学也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不停地起哄要叶鸣给陈梦琪戴上玉坠,还鼓动他们两个人互相亲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阵抽搐,血液一股股地直往头顶和脸上涌,一种无比屈辱、无比愤怒的情绪,差点使他失去了理智,准备和身边这个屡次在关键时刻,出现在他和陈梦琪之间的可恶男人恶斗一场。

但是,他上一次在这个包厢,曾经吃过叶鸣的亏,知道如果论打架,自己就是凑齐十个,一涌而上,也绝对不是这个姓叶的年轻人的对手。

为了平复自己心里的怨气,他不停地大口大口吸气,强行把肚腹间那股愤怨之气压了下去,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叶鸣,心里不停地发誓:夏浩宇,你此生不报此仇,不把叶鸣踩死在脚下,你就枉为男人、枉为华禹重工的继承人,你下辈子就变猪变狗,做一世畜生……在发下了这个毒誓之后,夏浩宇忽然“呼”地站起來,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出了808包厢……陈梦琪此时正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哪里还会去注意夏浩宇的动向,虽然看到了他气呼呼地站起來,又迈开大步从包厢里走了出去,但她根本就沒有在意,甚至连道别的话都不想说一句,只是转过头瞟了一眼夏浩宇的背影,便重新把头转过去,微微垂下头,等着叶鸣给她把玉坠戴到脖子上去。

叶鸣见陈梦琪已经摆好了姿势,等着自己给她将玉坠戴上去,又听她的那些同学在不停地起哄,只好从木盒子里把那条玉坠拿起來,走到陈梦琪背后,细心地替她将玉坠戴好。

在叶鸣给自己戴玉坠的过程中,陈梦琪脸颊潮红、酥胸急速地起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使她感到自己此刻就像是叶鸣的新娘子,正在结婚的典礼上接受叶鸣给自己的新婚信物……当看到叶鸣已经给陈梦琪系好了那条铂金链子的小搭扣后,包厢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同时,“吻一个、吻一个”的喊声也越來越高。

陈梦琪用双手珍爱地摩挲了一下吊在自己胸前的那块温润的玉坠,然后站起身來,转身面对叶鸣,忽然伸出双手,搂住了叶鸣的脖子,然后,便将自己的红唇印到了叶鸣的嘴唇上……由于今天叶鸣的到來,让陈梦琪感到特别高兴、特别幸福,所以,在接下來的酒宴上,气氛便显得非常热烈。

陈梦琪酒量本來不是很大,但是,今晚她却摆出來一幅豁出去的架势,凡是來敬酒的,几乎都是來者不拒、酒到杯干,把她的几个女同学都吓了一跳。

叶鸣怕她喝醉,便不停地敬她的同学和朋友,减轻她敬酒的压力,在陈梦琪喝了大概十多杯酒之后,他见陈梦琪已经晕红双颊,眼睛也有点水雾蒙蒙的,似乎有点醉意了,便低声对她说:“琪琪,接下來的酒还是我代替你喝吧,你别喝醉了,等下还要陪着你的同学和朋友玩。”

陈梦琪也怕自己等下喝醉了,一觉睡到大天亮,错过了与叶鸣在一起的好时光,便听话地点点头,说:“哥,谢谢你,我不再喝了,再喝的话,可能真要醉了。”

这时候,一个同学问道:“琪琪,等下我们是不是到金桥童话去唱歌,听说叶先生唱歌唱得非常棒,我们都非常想去听一听叶先生的美妙歌声。”

陈梦琪本來是在金桥童话订下了那个最大的包厢“童话王国”,准备与自己的同学和朋友一起去唱歌的。

可现在,她却恨不得立即就跟叶鸣单独在一起呆着,好与他说说情话、与他亲热亲热,所以根本就不想去唱歌了。

因此,她便很抱歉对她的同学和朋友说:“老同学们,真不好意思,今晚我和叶大哥还要谈一点事情,就不陪大家唱歌了,等下我请蒋经理过來,带大家去童话王国包厢,你们等下在里面尽情happy就是,想喝什么酒、想点什么小吃和零食,只管点就是,不要有什么顾忌。”

这时候,叶鸣忽然想起了自己替陈梦琪在张嫣那部电影里入股的事情,在临离开京城前,张嫣已经明确答复自己:可以考虑让陈梦琪去她的剧组,演二号女配角,如果表现可以的话,下一部电影可以让她担纲一号女配角的角色……今天是陈梦琪的生日,又有她这么多同学和朋友在这里,如果自己就在这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她肯定会异常高兴,也肯定会觉得异常有面子,那样的话,这个消息就可以算是她今天得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第四百七十八章 求证

当酒席快要散了的时候,叶鸣忽然对陈梦琪说:“琪琪,你知道张嫣吗,就是那个演《爱在春天》电视剧的女演员。”

陈梦琪点点头说:“认识啊,她是我的偶像呢,《爱在春天》播印的时候,我是天天追着看的,就因为喜欢张嫣扮演的角色,我觉得在目前国内的一线女演员中,张嫣是长得最清纯、演技水平最高、最有魅力和个性的影星,虽然她现在有很多负面新闻,网上和媒体上也有很多不利于她的八卦传闻,但是,我觉得她是真正凭自己的实力打拼到现在这样的成就的,所以,我对她非常崇拜……哥,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难道你此次去京城,亲自见到张嫣小姐了,是不是她给你签了名,或是和你合影留念了。”

叶鸣笑了笑,说:“我不仅见到了张嫣,还和她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唱过歌呢,我原來听你说过:你最大的梦想,是能够当上演员,哪怕是在一部电影或是电视剧里面扮演一个小角色,只要是过了拍戏的瘾,你都会觉得非常高兴、非常满足,对不对。”

陈梦琪点点头说:“对啊,我从小就有演员情结,只是,我从小在新冷县长大,后來又出国留学,加之我父母又不喜欢我去当演员,所以一直就沒有机会真正尝试去演一回戏,在我读高三的时候,曾经偷偷去参加过电影学院表演系的专业考试,过了三关,在第四关被刷下來了……咦,哥,你忽然问我这个问題,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梦琪隐隐约约猜到了叶鸣问她话的原因,眼睛里忽然闪出了惊喜不已的光芒。

叶鸣不想把自己替陈梦琪投资张嫣电影的事情告诉她,想了想,说:“是这样的:张嫣小姐老家是天江省资南市的,此次我和我们县委的领导去京城办事,正好要和她的哥哥嫂子打交道,所以顺便就认识了她,我将你的情况向她介绍了一下,还给她看了你的照片,她对你的外形和气质比较满意,正好,她现在正有意投拍一部新的电影,由她担任出品人和主演,需要几个女配角,我便向她推荐了你,她说她春节会到天江來,到时候和你见一个面,对你进行当面考核,如果沒有太大的问題,准备让你出演她的新电影里面的二号女配角,琪琪,今天正好是你的生日,我想,这个消息是你最好的生日礼物,不管此事能不能最后成功,我在这里先祝福你。”

陈梦琪一听张嫣过春节时会來对自己进行考核,而且很有可能让她出演她新电影里面的二号女配角,激动得一下子满脸通红,用不大相信的目光盯着叶鸣,颤声问道:“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会是为了让我高兴,特意说这样一件事來哄我的吧。”

叶鸣摇摇头说:“琪琪,此时千真万确,你要不信,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张嫣小姐,你听一听吧。”

陈梦琪的同学和朋友也有点不大相信,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叶鸣,等着他给张嫣打电话。

叶鸣便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嫣的电话,为了让陈梦琪等人听得到他和张嫣的对话,他还特意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电话里传來一个非常清脆、非常动听的声音:“叶先生,你回到了新冷县吗,吃晚饭了沒有,这时候打我电话,有何贵干。”

陈梦琪等人一听到这声音,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因为她们都看过张嫣不少电影和电视剧,这声音确实很像张嫣的。

“张小姐,我现在还在我们省城,是这样的:我现在正跟我与你提起过的陈梦琪小姐在一起,刚刚我与她说了一下在你电影里出演一个角色的事情,她得知后非常高兴,想请问一下张小姐什么时候到天江來,她应该做些什么准备,來接受你的考核。”

张嫣在那边“咯咯”一笑,说:“叶先生,你对琪琪小姐的事,还真是上心啊,你放心,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你的人品,琪琪小姐是你推荐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我说來考核一下,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看一下琪琪小姐的基本素质,其实嘛,我來天江,主要的目的,你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对不对,考核陈梦琪小姐是次要的,來看看你,和你玩一玩,才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嘿嘿。”

张嫣不知道叶鸣现在打开了手机的免提键,也不知道陈梦琪等人都在旁边听着她和叶鸣的对话,所以便在电话里直抒胸臆,把她想说的话说了出來。

叶鸣听她毫无顾忌地说她春节期间主要是过來看自己的,不由一阵尴尬,对着电话咳嗽两声,说:“张小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先挂电话了啊。”

说着,他就赶快把电话挂断了。

幸好,陈梦琪等人的心思都在张嫣是否会來天江、是否会对陈梦琪进行考核这件事上面,沒有对她最后那句话的含义进行揣测,反倒认为那是张嫣和叶鸣关系很好的证明,所以都感到很高兴。

尤其是陈梦琪,此刻亲耳听到了张嫣答应叶鸣,说她春节一定会过來,而且会对自己进行考核,高兴得几乎蹦了起來,一把搂住叶鸣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几口,连连说:“谢谢你,哥,谢谢你。”

就在这时,叶鸣的手机又响了,是县局邹局长打过來的。

“小叶,你回到新冷了沒有,明天上午八点半,县局要召开年度总结表彰大会,你们一分局被评为县局先进单位,你也已经被县政府批准荣立三等功,所以,你如果回來了的话,就做一个发言准备,明天到大会上做一个先进典型发言。”

叶鸣正在发愁今晚不知道怎么与陈梦琪相处:看她现在这样子,肯定整晚都会缠着自己,而现在他又不想再让陈梦琪产生任何幻想,所以根本不想单独和她呆在一起,以免旧情复燃。

而邹局长这个电话,正好解脱了他的尴尬处境。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夤夜来访

在接到邹局长的电话后,叶鸣立即答道:“邹局长,我现在已经到了省城,在办一点私事,既然明天局里开大会,我现在立即租一台的士回來,连夜赶写一篇发言稿。”

陈梦琪听他说要连夜赶回新冷去,又是失望又是委屈,眼泪都差点流了出來。

可是,她知道这是叶鸣的领导打來的电话,而且听叶鸣说他们县局明天开总结表彰大会,他作为一分局的负责人,如果不赶回去出席大会,肯定会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陈梦琪虽然舍不得叶鸣走,可她更关心叶鸣的工作和前途,所以,她心里虽然万分不舍,但却沒有说什么,只是噙着泪送叶鸣到酒店外面,低声对叶鸣说:“哥,要不要我送你回新冷。”

叶鸣忙说:“琪琪,谢谢你,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有这么多同学和朋友在等着你,怎么能送我回新冷呢,我打个的士回去就行了,也就几百块钱的事情。”

陈梦琪知道叶鸣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送他回去的,垂下头想了想,幽幽地说:“哥,我现在也想通了:我这辈子除了你,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说出來你也许不相信:我只要一想起我会被别的男人牵着手或是搂着腰,或是别的男人想要來抱我亲我,我就会觉得不舒服,甚至还有种反胃的感觉……我只想和你亲热,只想被你抱、被你亲,抱多久、亲多久我都愿意……所以,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再找别的男人的。

“我也知道你现在不可能离开陈怡姐,不可能成为我的男朋友,成为我的丈夫,但是,我还是会在这里等你,虽然明知道等的结果,很可能会是一场悲剧,但是,我沒有别的选择,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人还有一点点可爱之处,或者说是可怜之处,希望你能经常來看看我,我沒有别的奢求,只要能时不时的看到你,能经常和你通通电话,听一听你的声音,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酸痛,眼泪一串串地从眼眶里滚落下來……叶鸣的心里也是酸酸的,把她冰凉的小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动情地说:“琪琪,你对我的好,对我的感情,我心里都有数,只是,用一句俗气一点的话來说:我们俩是有缘无分,你是一个好女孩,一个美丽、善良、温柔、体贴的好女孩,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你的幸福的,春节过后,张嫣小姐的新电影可能就要开机了,到时候,你就跟着她去她的剧组,去外地拍戏,放松放松你的情绪,我也非常希望你能在演艺界闯出一条路來,成为一位明星,到时候,我再來祝贺你。”

陈梦琪点点头,含泪说:“哥,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我也祝你和陈怡姐幸福美满,请你回去后转达我对陈怡姐的问候。”

当天晚上十一点,叶鸣回到了新冷,并利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写了一篇三千多字的发言稿,准备在明天的表彰大会上发言。

在零点左右,叶鸣忽然接到欧阳明的电话,说他想到他宿舍來坐一坐。

叶鸣正好也想了解一下一分局目前的一些具体情况,便请他过來。

欧阳明进门时,叶鸣见他提了一个棕色的公文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些什么东西。

在放下那个棕色的包之后,欧阳明和叶鸣面对面坐着,一边端起叶鸣早就给他泡好的茶,慢慢地啜饮,一边笑咪咪地看着叶鸣,说:“兄弟,此次去京城,事情办得顺利吗,你现在可是县里的风云人物啊,你看,就连县委书记去京城办事,都要拉上你去帮忙,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荣光,我们整个新冷县局都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既为你感到高兴,同时心里也是羡慕不已啊,呵呵呵。”

叶鸣知道欧阳明深夜來访,不可能就是來扯几句谈,表达一下他的羡慕之意,肯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于是便微笑着说:“欧局长,我们兄弟之间,这些客气话就沒必要讲了,我知道你现在來找我,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沒必要藏着掖着、拐弯抹角,对不对。”

欧阳明听他直言不讳地问自己的來意,脸微微一红,讪讪地笑了笑,拖过桌子上的那个棕色袋子,先从里面拿出两条“和天下”香烟,把它摆在叶鸣的面前,很诚恳、很动情地说:“叶局长,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我这个做老兄的,今天还能够在地税局上班,还能够领到工资奖金,还能够糊家养口,都是靠你这位好兄弟在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将我从悬崖边救了回來,我也沒有别的好方法感谢你,只好给你买了两条烟,略微表达一下我的谢意。

“你放心,这烟是我用自己的钱在超市买的,绝对不是纳税户送的礼,而且,说实话:这也是你嫂子的意思,前两天她就跟我说了:叶局长对你这么好,给你帮了那么大的忙,现在要过节了,你总要去他家里一趟,多少表达一点我们的感谢之意,所以,希望兄弟你别嫌弃,更不要推辞。”

叶鸣见他忽然送自己两条这么贵的好烟,心里微微一惊,本能地想推脱,可听他说这也是他老婆刘芸的意思,如果自己坚决推拒,好像有点不大近情理,于是便点点头说:“兄弟,你既然这么说了,这烟我就收下,请你代我向嫂子表达我的谢意,过节前我可能比较忙,春节过后,我再到你家里去,给你和嫂子拜年。”

此时,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这烟暂时收下,不能让欧阳明难堪,等过完春节之后,自己再到欧阳明家里去拜节,到时候给他的儿子打一个三千元的压岁红包,就算是回礼了……欧阳明见叶鸣并不推辞就把烟收下了,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又从那个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用报纸包着的小方块,递给叶鸣,说:“兄弟,这是当初我从陈梦琪小姐那里借的钱,一共七万块,麻烦你转交给她。”

叶鸣见他忽然拿出七万块钱來还账,心里悚然一惊,不由疑云大起,

第四百八十章 疑窦丛生

在叶鸣的印象中,上次欧阳明为救自己而负伤,很多人到医院去探望了他,并且送上了红包和慰问金,加起來估计有三四万块钱,元月份,局里陆陆续续发了近两万元奖金,加上欧阳明这两个月的工资和津贴,他即使全家人不吃不喝不用,也凑不齐七万元钱。

于是,他有点疑惑地问:“欧局长,你怎么忽然想起要还琪琪的这笔钱,我不是和你说过:这笔钱可以不急着还吗,还有,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兄弟你怎么一下子就筹措了这么多钱,我知道你在医院时,很多领导给你送了慰问金,而且最近也发了一点奖金,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多呀。”

欧阳明听叶鸣的语气,好像颇有点怀疑他钱的來路,心里再次一惊,下意识地把那个棕色的公文包往自己身后拖了拖,有点心虚地答道:“兄弟,你是不是在怀疑我这钱來路不正,你放心,这钱就是上次我在医院时,你和局里的领导和同事,还有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说送的慰问金,加上元月份局里发的年终奖,你嫂子一分都不敢动用,还从她娘家借了一万元,才凑齐七万元让我给你送过來的。”

叶鸣的眼光何其厉害,一眼便发现:在欧阳明从那个包里拿出七万元钱之后,那个公文包里面仍然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很像是一大捆钱。

可是,欧阳明沒把钱拿出來,他又不好直接问什么,只好装聋作哑,对欧阳明说:“兄弟,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先把那些急着要还的钱还掉,局里其他干部的钱,比如郝金斌、刘鹏程等人的,你也可以先还他们一些,毕竟,这是年底了,多少还一点钱给这些曾帮过你的兄弟,也是你的诚意和信誉的表现,对恢复你的名声非常有利。

“同时,这大过年的,你总要给嫂子和你儿子留个一两万块钱,应付人情往來,给孩子发个压岁钱,图个喜庆,讨个吉利,对不对,总不能一家子不留一分钱就过年吧,所以,这七万快钱你还是拿回去,明天给郝哥和刘局长等人还一点,剩余的你留着过年,至于我这里,说实话:我并不缺钱用,琪琪也根本沒想着要你现在就还钱给她,等你过几年把其他的帐还清了,再來考虑还我和琪琪的账吧。”

欧阳明听他句句话都是替自己和老婆孩子考虑,而且话讲得很诚恳、很真挚,心里一阵感动,眼眶也渐渐地红了,思索良久,才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叶鸣兄弟,别人的钱我可以慢一点还,但是,陈梦琪小姐这七万元现金,却必须先还给她,为什么呢,因为当初在凤凰山庄和那个罗绍明谈判时,陈梦琪小姐就给我垫付了六万元,直接从她在公司里的利润中扣的,这七万元现金,是她后來借给我还另外的人的高利贷的,所以,事实上我是欠陈梦琪小姐十三万元。

“本來,这钱我是沒打算急着还的,因为你曾经和我说过,要我别把这钱放在心上,先还了别人的钱再说,我也知道陈梦琪霞姐家里很有钱,不缺我这几万十几万的,但是,前不久我听人说:你和琪琪已经分手了,琪琪也已经回到省城去了,对不对。”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我和琪琪是已经分手了。”

欧阳明说:“兄弟,如果你现在还在和琪琪谈恋爱,或者是你们两个人已经结婚,那么,琪琪这钱我确实可以不急着还,但是,你已经和她分了手,我知道像你这样自尊心很强的人,既然和女孩子分手了,肯定就不想欠她什么,会想方设法把我借的这钱先还给她,而你现在的情况我也知道,经济并不宽裕,一下子要凑齐几万甚至十几万去还给琪琪,肯定也有点难度,所以,我必须先将这七万元还给你,不让兄弟你为难。”

欧阳明说的这番话,确实是他的真是想法,也是他急着來还钱给叶鸣的主要原因。

叶鸣听他这样一说,便相信了他的话,于是便很诚恳地说:“兄弟,实话告诉你:我和琪琪的关系,不是什么分手就会变淡变陌生的所谓恋爱关系,我和她之间,现在更像一对知心的兄妹,甚至夹杂了一点亲情在里面,所以,我虽然跟她分手了,但并沒有变成陌生人,更沒有变成仇人。

“关于你借钱的事,她从來就沒跟我提起过半句,在我和她分手时,我也确实沒有想到要去把这钱先还给她,因为那样的话,她肯定会很伤心、也肯定会很生气,认为我是要撇清和她之间的一切关系,再说了,你这十多万元,对于她來说,也就是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她肯定不会把这钱放在心上的,所以,你大可以安心地拿这钱先去还给别人,琪琪那里我给你打个电话给她,说明一下你今天准备还钱的事情,让她知道你记得这事就可以了。”

欧阳明见叶鸣这样说,生怕他内心起疑,只好站起來说:“那好,我就暂时把这钱先还给其他人,麻烦兄弟告诉琪琪一声:我一定会尽快将钱还给她的。”

说到这里时,他瞟了一眼桌子上那个仍是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想跟叶鸣说什么,可是一想起叶鸣开始时那种疑虑的口气,又把话咽了回去,有点心绪不宁地提起那个沉甸甸的包,跟叶鸣道别后,走出了叶鸣的房间。

叶鸣若有所思地看着欧阳明走出自己的房间,想起他刚刚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联想到他那个公文包里沒有拿出來的那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心里不由疑窦丛生:欧阳明今晚來自己这里,难道真的仅仅是來给自己送烟和还钱的,他那包里面沒拿出來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到最后都好像还有话要和自己说,却又沒说出口。

此时,他心里又生出了一个疑问:他这么多钱,到底是从哪里來的。

在思索了几分钟之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刘鹏程的电话,

第四百八十一章 彷徨

在叶鸣拨打刘鹏程手机时,他本來已经入睡了,但一看到是叶鸣打过來的电话,赶紧抓起电话翻身爬起,问叶局长有什么事情。

叶鸣斟酌了一下词句,不紧不慢地问道:“刘局长,我想向你打探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題:欧局长近期给你和郝金斌等人还了钱沒有,如果还了,是不是都还清了。”

刘鹏程有点疑惑地问道:“叶局长,你这时候忽然问这个干什么,我和郝金斌的钱,欧局长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全部还清了,分局其他干部一些零星的小账,听说欧局长也已经全部归还,沒欠谁的了啊,我觉得:欧局长近期变化真的很大,不仅工作积极主动,而且再也沒看见他出去打过牌,你不在家的日子,他每天一上班就先和我商量,把当天分局要做的事情先安排好,然后亲自带领干部下去收税,提前完成了元月份的收入任务,实现了收入工作的开门红,邹局长和其他党组成员对我们一分局一月份的收入工作和其他工作也是非常满意的。”

叶鸣听刘鹏程说欧阳明已经在一个星期之前就把欠他和郝金斌等人的钱都还掉了,心里不由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使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据他所知,欧阳明欠郝金斌三万多元、欠刘鹏程一万多元,还零零散散地欠分局其他干部一万多元,合计有六万元左右,如果他把这些欠款都还掉了,今晚又提了七万元來还给自己,那他的钱到底是哪里來的。

还有,欧阳明在一周前已经把刘鹏程、郝金斌等人的钱都还清了,可他刚刚为什么要撒谎,说他是想先來还陈梦琪的七万元,其他人的钱都暂时欠在那里,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他已经把刘鹏程等人的钱都还掉了,是不是担心自己盘问他的钱的來路,……

刘鹏程见叶鸣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一直沉吟不语,有点奇怪地问:“叶局长,欧局长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題了。”

叶鸣心里虽然对欧阳明这钱的來路疑虑万分,却不想让刘鹏程等人知道这事,,因为他很清楚:欧阳明现在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名誉上的损害,自己现在对他这钱的來路,只是有点怀疑,如果真是他岳父母家里见他现在变好了,想方设法给他凑钱來把帐还清,这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现在自己绝不能把对欧阳明的怀疑透露给任何人听,以免引起别人的非议和猜疑……

于是,他便在电话里笑了笑,说:“刘局长,你别多想,我刚刚之所以那样问你,是因为欧局长刚刚到我宿舍坐了一会儿,提及了他还账的事情,所以我就随便问你一下,沒别的意思。”

刘鹏程“哦”了一声,见叶鸣沒有别的事情,便挂断了电话。

在叶鸣与刘鹏程通电话的时候,欧阳明正提着那个棕色的公文包,心情沉重地在地税局家属院的花坛里,围着那几棵蓬蓬松松的松树转了几圈,就连呼啸的寒风吹刮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身上,他都沒有感觉到一丝寒意。

此刻,他的内心已经被一种惶恐和不安的感觉紧紧地攫住了,对外界的事物已经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刚刚叶鸣的那种预感完全沒错:此刻,在他的那个棕色提包里,除了刚刚他拿出來准备还陈梦琪的那七万元钱之外,还有另外十万块钱现金也在最里面,是准备送给叶鸣的。

而他今晚去找叶鸣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送那十万块钱给叶鸣。

原來,就在叶鸣去京城的第二天,李智就打了欧阳明的电话,请他到“金波海鲜城”去吃晚饭。

欧阳明本來就一直与李智父子关系不错,而且去年年底在缴税时,振兴钢铁厂也非常配合,将该交的税款全部申报缴纳入库了,所以,欧阳明便沒有推辞,在五点半赶到了“金波海鲜城”。

走进包厢后,欧阳明发现里面就只有李博堂和李智父子俩,再沒有别人,心里微微有点奇怪,同时也隐隐有点不安。

李博堂显得很亲切、很随和,在和欧阳明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便开始言归正传,用很亲切的目光看着欧阳明,说:“小欧,从李智与陈怡的角度來说,我和你应该是叔侄关系,虽然,你现在是我们振兴钢铁厂的直接主管领导,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以叔侄的关系和身份來谈,好像要随便一点、亲切一点,你觉得呢。”

欧阳明不知他要和自己谈什么,有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听李智说,我们振兴钢铁厂去年的减免所得税申请,你们分局的叶局长好像不大同意帮我们往上面报资料,具体的原因我们也搞不大清楚,你是分管重点税源企业的副局长,对我们公司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我们公司已经连续两年申报减免了所得税,每年都顺利地审批下來了,今年是最后一年,而且金额也不大,只有1800多万元,比去年、前年都少,但叶局长却忽然要将我们的申报卡住,不往上面报,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们吗,所以,我今天想向你打听一下这究竟是为什么,叶鸣我是看着他进地税局的,平时跟李智、陈怡玩得也还算可以,怎么一当上一个小小的分局长,还是代理的,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了。”

欧阳明听他这样问,心里一惊,同时也有点不快:他现在对叶鸣非常敬重、也非常感激,很不喜欢李博堂用那样的语气说叶鸣。

而且,他也知道叶鸣拒绝给振兴钢铁厂报减免税申报,是有充分理由的:因为李立出事的时候,就已经向检察院招供了,说他每年都收受李博堂的贿赂,为他的振兴钢铁厂违规申报减免税,只是,李博堂坚决不承认他送过钱给李立,也不承认他的减免税资料有问題,加之后來李博堂请省里和市里的一些领导出面打招呼,检察院的办案人员就把李立的这一段供词忽略了,既沒有算是李立的受贿款,也沒有追究李博堂行贿的罪行。

但是,欧阳明是很清楚的:振兴钢铁厂的所得税减免,觉得是有问題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商人本性

此时,欧阳明已经明白了:李博堂父子今天是來找自己为他们的所得税减免疏通关系的。

因为欧阳明很清楚:李博堂父子在k市地税局、省地税局的税政部门,都有很深厚的关系,只要新冷县地税局将他们的减免税资料报到上面去,这笔1800万元的所得税,就可以顺利地减免掉。

但现在,他们的申报资料却卡在了第一关:叶鸣根本就不同意他们的减免税申请,认为他们有虚列减免税理由、骗取国家税款的嫌疑,,这一点,上一次李智请重点企业组的人吃饭时,叶鸣就已经明确指出來了。

欧阳明估计,今天李博堂父子请自己吃饭,就是看到自己上一次在康根新持枪抗税的案件中,曾经救了叶鸣一命,估计叶鸣会很感激自己,所以,他们便想从自己身上打开缺口,先做通自己的思想工作,然后再要自己去说服叶鸣不要为难他们。

而且,他们也知道:叶鸣现在是新冷县地税局的大红人,尤其是现在的一把手邹文明,更是对叶鸣欣赏有加、信任有加,只要叶鸣在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申请上签了“同意上报”几个字,估计邹文明那里的工作都不要去做,他就会很痛快地在减免税申请上签字……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欧阳明便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看李氏父子到底会怎么來说服自己。

于是,在李博堂说完那番对叶鸣表示不满的话之后,便笑了笑说:“李叔叔,我原來是分管建安房地产组和个体组的,对振兴钢铁厂所得税减免的事情不大清楚,不过,我也听到过一些传言,说你们振兴钢铁厂在减免税申报资料里面,有很多假的下岗职工证件,都是借用一些并沒有在你们钢铁厂上班的工人的下岗证,有些甚至还是伪造的,叶局长就是听到了这些传言,所以才沒有立即给予智哥答复。

“而且,智哥应该是很清楚的:叶局长并沒有说过要卡主你们的减免税申报,只是说要对你们的资料进行严格审查,并要实事求是地开展减免税调查,看是否有传言中存在的那些问題,尤其是虚列下岗职工人数的问題,如果经过审核和调查,你们的减免税是完全符合税法规定的减免税条件的,以叶局长的人品,他是绝对不会故意來卡住你们的减免税申报的,这一点我可以以人格作担保。”

李博堂点点头说:“小欧说的有道理,我就一直非常纳闷:我原來对小叶一直不错,而且他也经常去李智家里玩,经常去他家吃饭,平时都是叫陈怡做姐姐、叫李智做姐夫的,怎么现在忽然就翻脸不认人了,看來,还是我们沟通不够、联系不够啊。”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片刻,说:“小欧,我们都不是外人,可以打开窗子说亮话:你在税务局工作这么久,应该也知道:任何单位、任何个人,如果真的按照税法一分不漏地把税缴入国库,我估计,沒有几个纳税户能够承受得住,很多企业和个体户赚钱,其实都是赚的国家税收,我这个观点可能有点偏激,但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也绝对不是想指责你们税务机关工作不到位,不知你同不同意这一点。”

欧阳明点点头说:“李叔叔,你说的这个观点,有一定道理,我国目前的税法,在税率设计、优惠减免、起征点等方面,确实有一些漏洞,也有一些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地方,比如,几年前我们省对个体户营业税的起征点规定:每月营业额超过五千元,就应该全额征税,事实上,如果一个个体户每月的营业额达不到五千元,他这个店子就只能关门,因此,在实际的征管工作中,有很多每月营业额四五万的个体户,我们都是给他们定为未达起征点,不要交税,所以说:这些个体户,其实就是赚的国家税收,但是,我们也不能以偏概全,说所有的纳税户都是靠国家税收赚钱,那有一棍子打死一大片的嫌疑,是一种不科学、不客观的说法。”

李博堂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的笑容,但这笑容转瞬即逝,用一种很诚恳的语气对欧阳明说:“小欧,我之所以要跟你说刚刚那个观点,就是想告诉你:任何单位、任何个人,都会多多少少想在税收上得到一点优惠,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想占国家一点便宜,我也不例外,我是一个商人,而商人的本性,就是时时刻刻要考虑如何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因此,我利用现有的税收优惠政策,为自己的公司申报所得税减免,也正是我这种本性的自然体现,,这一点,我从不讳言,也从不否认,我跟你们市局、省局的领导在一起时,也都是这样说的。

“今天我既然把你叫到了这里來,有些事我也不瞒着你老侄:我们的减免税资料里面,确实是有一些不大规范的东西,也确实有一些借用的下岗职工再就业优惠证,这些东西,你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以前李立他们就是这么干的,如果是不懂行的,想查也查不出來,但是,如果你们地税机关要认真去审核、去调查,也不是查不出,所以,关键就在你们一分局愿不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当然,如果小欧你对我稍微有点了解,就应该知道:我这人赚钱,从不吃独食,钱是赚不尽的,而且我的每一分钱,都是在很多朋友、很多合作伙伴的帮助下赚到的,所以,我历來的观点是:我自己赚一百万,至少也要让那些帮我们的朋友和合作伙伴赚五万、赚十万,我吃了肉,起码也要让那些为我出了力的朋友喝一点汤,这是我一贯奉行的基本原则。

“就以这次减免税來说,我申报的减免金额是1800万元,但是,这1800万元,我不可能独吞,这里面,起码有20%会给那些帮了我忙的朋友,我这话说得比较直,也比较露骨,以欧局长的聪明才智,应该是完全明白我这段话的意思的。”

欧阳明当然明白:这是李博堂赤/裸/裸地表示要向自己和叶鸣行贿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动心

欧阳明曾听检察院一个朋友说过,李立在接受反贪局审讯时,曾经招供:前两年,他为振兴钢铁厂审批所得税减免,每次都收受李博堂的“辛苦费”100万元,两次共计收受200万元,还有20万元的“心连心超市”购物券;陈伟平作为牵线搭桥的人,两次共计收受“中介费”40万元,还有10万元“心连心超市“购物券。

这些受贿行为,李立都是主动招供的,陈伟平也是李立为“立功”而攀咬出來的,只是,由于李博堂坚决不承认送了钱和购物券给他们两个人,检察院完全找不到证据,加之上面又有人打招呼,说不要穷追振兴钢铁厂行贿之事,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

当时,检察院那个朋友还跟欧阳明感叹说:李博堂这人还真讲义气,送了钱给朋友,即使受贿的人招供了,他仍然不承认,想方设法给对方减轻罪责,不落井下石,不趁人之危,确实是一位值得深交的好汉子。

欧阳明对李博堂这一点也深以为然,觉得他确实是一位在关键时刻靠得住的硬梆梆的男子汉,有能力、有担当,与这样的人交朋友、打交道,应该非常可靠、非常放心。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所以,当李博堂明确提出要他帮忙办理所得税减免事宜,并暗示他会像对待李立和陈伟平一样,给他和叶鸣“辛苦费”、“好处费”的时候,他不由怦然心动,眼睛盯着李博堂,很期待地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在最初走进这间包厢、看到李博堂父子的时候,欧阳明还是有一点警惕的,因为这一段时间,他一直记着叶鸣当初对他的提醒,也多次告诫自己:在廉政问題上,一定要把持住,不要栽跟斗,否则就会万劫不复。

但是,当他看到是李博堂准备送钱给自己的时候,尤其是在听了他那番关于“钱要大家赚”的理论之后,他心里本來就不大牢固的防线,便开始动摇了:李博堂是省人大代表,在省里、市里都有很深厚的关系,如果接了他的钱,肯定不会出事,退一万步说,即使出了事,他也可以给自己摆平,,李立和陈伟平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证。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急需要钱,因为他知道叶鸣已经与陈梦琪分手了,而自己目前还欠陈梦琪十多万元钱,这个钱,他很想在春节前还掉,而且,分局那些干部的钱,他也不想拖欠得太久,,自从上次为叶鸣挡了那颗子弹之后,局里从党组成员到一般干部,现在都对他刮目相看,觉得他现在已经脱胎换骨,完全改掉了以前的坏毛病和恶习,是一个很有前途、很有能力的中层领导了。

因此,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在领导和同事心目中的好印象,他便想尽快地把欠局里干部的钱还清,从此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做人,争取像叶鸣一样,得到局里领导的器重、干部的尊重,他觉得:在一个单位,得到肯定、受到尊重,确实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受,远比打牌时赢几千几万块钱幸福得多、舒服得多……

因此,如果李博堂能够送一笔钱给自己,就可以用这笔钱把账还清,从此再不接受任何纳税人的礼金礼品,也再不去打牌赌博,做一个好干部、好丈夫、好父亲,并紧紧地跟着叶鸣干事业,为自己谋一个光明的前程……

他也知道:正如李博堂自己所说,他们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申请,是迟早要批下來的,即使自己和叶鸣坚决反对,到时候可能都沒有用,因为李博堂在省局税政三处、市局市政三科,都是扫通了道路的,如果新冷县局压着他的减免税申请不报上去,省局、市局的领导肯定会干涉,到时候跟县局领导打一个招呼,一分局还得乖乖地将资料报上去。

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做一个好,说服叶鸣在他们的减免税申请上签一个字,得一点实惠:反正,这实惠上面的领导都会得,即使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会有一大批领导牵涉其中,他们自然会想办法了难,李博堂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将火扑灭,不会出什么大事……

李博堂察言观色,知道欧阳明开始动心了,于是便微微一笑,说:“小欧,我知道你曾经救过小叶的命,对他有恩,小叶这个人我也有所了解,是个服软不服硬的角色,而且很讲道义、很讲感情,有恩必报,他别人的话可能不会听,但是,你这个救过他命的恩人去他那里说情,估计他会给你十足的面子,而且,我也不会让你和小叶白白给我们帮这个忙,该给的报酬,我们会按规矩给。”

欧阳明听他把话挑明了,便也不再藏着掖着,有点担心地说:“李叔叔,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这里面有两点难处:第一,叶局长这个人我比较了解,一贯清廉自守,从不接受纳税户任何好处,虽然这次是您出面打点,但以他的性子,只怕也不会接受;第二,说实在话,我们局里刚刚出了李立和陈伟平的事情,局党组对廉政建设问題抓得非常紧,这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不仅我和叶局长会栽跟斗,肯怕您和智哥到时候都会受牵连,所以,我心里还是有点沒底。”

李博堂仰头一笑,说:“欧局长,你过虑了,我知道小叶原來是很清廉,但是,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人都是到哪座山就唱哪座山的歌的,小叶现在是一分局的实际负责人了,他平时耳濡目染,应该也知道你们税务局的很多潜规则和办事规矩,我估计:他现在要想往上爬,要想进一步拉近与各级领导的关系,也必须有经济实力做后盾,,毕竟,现在随便去哪个领导家里走动,沒有一点拿得出手的礼物,是不大好意思去的,对不对,而小叶的经济状况我也清楚,目前并不是很宽裕,只要他确定我这辛苦费是安全的,是对他沒有任何隐患的,他有什么不敢拿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二十万

说到这里,李博堂看了看欧阳明,进一步剖析说:“而且,你只要说服小叶接下了这辛苦费,不仅你会有安全保障,连我们都觉得很放心,不必担心哪一天会有检察院的來追究我们的行贿罪行,为什么呢,你应该很清楚:小叶的背后,有省纪委书记李润基撑腰,小叶是李书记默认的干儿子,又曾经救过他的命,所以,在廉政建设问題上,小叶只要不闹出什么贪污受贿几千万上亿的大事情,不惊动中纪委,在天江省范围之内,谁敢动他一根毫毛,再说了,我们钢铁厂的利益,其实是和你们联系在一起的:如果你们被查处了,我们厂里的所得税减免,肯定会被重新调查,说不定我也会被追究行贿和骗取国家税款的罪名,所以说,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小欧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这边会出什么事。”

欧阳明听到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脑海里那点警惕之意终于彻底消失,点点头说:“李叔叔,那我去试试吧,叶局长现在在京城,估计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回來,到时候,我亲自去跟他说。”

李博堂很高兴地拍拍欧阳明的肩膀说:“小欧,你这态度,叔叔非常高兴,这样吧,眼看就要过春节了,我们的减免税资料在过完春节后马上就报过來,明天你去我办公室一趟,有一点过节的小礼物,请你去拿一下,顺便也给小叶带一份过去。”

第二天,欧阳明按照李博堂的吩咐,來到他在振兴钢铁厂的董事长办公室,李博堂和他闲聊了几句后,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公司的出纳,让她來他办公室一趟,并把东西带过來。

很快,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便背着一个女士包,推开门进來。

李博堂指指欧阳明,对那个中年妇女说:“小汪,这是地税局欧阳明副局长,刚刚接手重点企业组的工作,你可能还沒和他打过交道,我先上个厕所,你把事情办一下。”

欧阳明认识振兴钢铁厂的办税会计,但对这个姓汪的出纳却有点面生,又见李博堂转身就钻进了办公室里面那间休息的房间,并关上了房门,说是上厕所去了,心里微微掠过一丝不安的感觉,但也沒有太在意。

那个姓汪的出纳微微一笑,从那个大挎包里拿出两捆刚刚从银行取出來的百元钞票,每捆都是十扎,应该是十万元。

然后,她把钞票摆在桌子上,对欧阳明说:“欧局长,这里是二十万元,麻烦您点一下,如果沒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欧阳明盯着桌子上那厚厚的两捆钞票,脑海里一时有点发懵:李博堂怎么会以这种方式送礼,这也太显眼了吧,既然要送钱,他们公司直接到银行去办两张卡,不简单得多。

那个出纳出去沒多久,李博堂就一边用一张纸巾擦着湿漉漉的手掌,一边抱歉地笑了笑,说:“小欧,刚刚有点内急,不好意思,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直接给你现金吧,其实,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现在去银行办一张卡,再把卡给你们,确实要简单的多,但是,如果我给你们银行卡,将來万一有点什么事,那些查这事的人,只要到银行去查一下这两张卡,确定是你们将卡里的钱转移了,或是取出去了,就是铁证如山,想分辩都分辩不了,但是这现金却不一样,你今天收下,到时候如果谁要來查,你一口否认你沒拿钱,谁也沒有办法,因为他们沒证据嘛,对不对,至于刚刚那个小汪,你放心,她也是公司的股东,而且这种事她也见得多了,绝不会出去讲什么的。”

欧阳明心里虽然还有点疑虑,但听李博堂讲得如此笃定,而且解释得也合情合理,便沒有再说什么,用李博堂给他准备的一个棕色公文包,把这二十万带了回去……而今天晚上,欧阳明來找叶鸣,除了想还掉陈梦琪的那七万元现金之外,主要目的就是想把李博堂给他的十万元送给叶鸣,再顺便做做叶鸣的思想工作,让他在春节过后,为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资料开开绿灯,在上面签一个字,也不要去搞什么减免税调查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一见到叶鸣,心里就沒有了给他钱的勇气,尤其是当叶鸣警惕地问他:他那七万块钱是从哪里凑起來的时,他心里更是一阵慌乱,几乎不敢和叶鸣的目光对视。

直到此时,他才察觉到:叶鸣这个人,身上自然就有一股凛然的正气,正是这股正气,使他能够坦然面对一切诱惑,能够自觉抵制一切歪风邪气,能够让那些想腐蚀他、拉拢他的人,在面对他时不自觉地产生出一股自愧的感觉,想开口送礼都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他本來想好了的说辞,便再也出不了口,并在叶鸣质问的目光和怀疑的盘问下,很狼狈、很尴尬地逃出了他的房间……从叶鸣的房间里出來后,被外面刺骨的寒风一吹,欧阳明脑海里清醒了很多,也镇静了很多,在家属院子里徘徊了一阵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明天就打电话给李智,一定要把这二十万元退回去,自己现在既然想重新做人,就要向叶鸣学习,要牢记他的劝告,千万不能在廉政的事情上出问題,否则,自己就可能真的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下了这个决心后,他心里稍稍轻松了一点,但很快,另一个问題又开始困扰他了:在前几天,他从李博堂给他的十万元里面,拿出了两万元,加上刘芸给自己存着还账的四万元,都拿出來还了局里干部的债务,现在,刘芸的卡里只有留着过年的五千元钱,如果明天要去退还李博堂的二十万元,自己还差两万,这两万元怎么去补齐,总不能再去把还给了同事们的钱再要回來吧。

在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后,欧阳明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怎样,明天先去把这18万元还给李智,并跟他说好:剩下的两万元,给他写一张借条,等过完春节后,再想办法凑齐还给他,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中心位置

叶鸣由于一晚上都在想着欧阳明的事情,心里总是隐隐为他担心,所以直到凌晨三点多才朦朦胧胧地睡下,早晨七点又醒了过來,再也睡不着,因此,当他八点去签到上班时,眼睛略微有点浮肿,精神也不是十分好。

在签到处,叶鸣发现陈怡一直站在那里沒上楼,当看到他出现在签到处时,陈怡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和羞涩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低下头去,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叶鸣几眼,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上楼去了。

陈怡的这些动作和表情,都是非常细微的,除了叶鸣,谁也不会察觉,当看到陈怡用那种喜爱和羞涩的目光看着自己,并下意识地去抚摸她已经怀孕的小腹时,叶鸣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一阵欣喜:在京城的时候,每到晚上九点左右,陈怡就一定会打个电话给他。

在电话里,她一改平日端庄矜持的“御姐”形象,像个小媳妇一样,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向他描述她每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想了什么……

她说:她现在最喜欢、最享受的事情,就是晚上洗完澡后,惬意地躺在床上,双手抚摸自己的小腹,感受肚子里的小宝宝的细微的动静,并哼唱一些儿歌,给自己的小宝宝听;她还说:她现在妊娠反应很厉害,经常吃什么吐什么,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健康成长,她每天坚持吃三个苹果、三杯牛奶、三个鸡蛋、一碗鸡汤,即使再反胃、再恶心,她也要坚持把这些东西吃下去,如果吃完以后呕吐了,她会立即再补吃回去,一定要把营养留在体内,留给宝宝……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叶鸣就觉得心里异常感动,而更令他高兴的是:自从怀孕以后,陈怡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对自己几乎百依百顺,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地在自己面前摆一摆“姐姐”的谱,或是不高兴了就呵斥自己几句。

现在,不论是在她家里,还是在两个人通电话时,她都表现得异常温柔、异常乖顺,就像封建大家庭中,那些贤惠温柔的妻子对自己的丈夫一样,有时候,她甚至还开始主动叫叶鸣“老公”,,而在过去,叶鸣想要她叫一声“老公”,那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就在叶鸣因为看到了陈怡,而有点心荡神驰、情难自已的时候,忽见邹文明笑眯眯地从签到处的门口向他走了过來。

当着局里很多同事的面,邹文明很亲热地拍拍叶鸣的肩膀,脸上露出平时局里的人很难见到的温和的笑容,说:“小叶,回來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刚县委的沈书记打电话给我,他今天会亲自來参加我们的年度总结表彰大会,并为局里获得立功以上荣誉的干部颁奖,这可是我们县局成立以來,县委书记第一次参加我们地税局的年度总结表彰大会啊,呵呵呵。”

叶鸣开始沒明白邹局长忽然讲这段话的含义,后來一想,立即醒悟过來:邹局长这是当着这些签到的干部的面,在给自己长脸:因为局里的干部都知道叶鸣这一段时间陪着沈书记到京城办事去了,所以,他们在听到邹局长的话之后,便会明白:沈书记之所以亲自來县局参加一个小小的总结表彰会议,肯定是冲着叶鸣的面子來的,,因为以往地税局开大会,不管是年初工作会议还是年底的年度总结表彰会议,县委來的最高级别的领导,也最多是常务副县长,而今年,沈书记却亲自來参加这个会议,这可是地税局全局干部职工的一种荣耀。

邹局长要告诉在场干部的信息就是:这个荣耀是叶鸣挣來的,这也是间接地提高叶鸣在干部中间的声望、提升他地位的一种手段……

果然,在邹局长说完那番话之后,围在签到处的一些同事,几乎同时都把目光投向了叶鸣,很多人眼里都露出了羡慕和钦佩的表情,倒把叶鸣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次会议本來是准备八点半就开始的,但是因为沈书记早晨要开一个短会,一直等到九点一刻,沈书记才和常务副县长匆匆地赶來。

在开会前,邹文明注意看了一下主席台下叶鸣的位置,发现他和一些副职坐在第二排,不由皱了皱眉头,把办公室主任肖志辉喊到一边,有点不满地说:“小肖,你这座位是怎么排的,小叶现在虽然是副职,但他是一分局的实际负责人,是享受正职待遇的,你们办公室怎么把他排到第二排去了。”

原來,邹文明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他知道:今天沈书记忽然破例來参加县局的总结表彰大会,其实就是冲着叶鸣來的,所以,叶鸣就必须坐在第一排,而且必须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让坐在主席台上的沈书记一眼就能够看到他……

肖志辉听邹局长不满地责备自己,脸一下子红了,忙解释说:“邹局长,这座位是小段排的,我沒有交代他,向您做个检讨,小段可能是按照局里排座位的习惯,将中层正职排在第一排,副职排在第二排,退休老同志排在第三排,他可能沒想到叶局长的问題,按习惯把他排在第二排了,这样吧:我把我的位置腾出來,让叶局长坐在过道右边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肖志辉那个位置,是除了主席台之外,整个会议室最显眼、最中心的位置,平时要不就是安排上级來的不够上主席台的客人坐,要不就是人教科长和办公室主任坐,是很有讲究的。

邹文明见肖志辉主动说要让出他那个座位,这才缓和了一下脸色,点点头说:“你现在就去把小叶喊到你那个位置坐下,等下沈书记进來,第一个要握手的人,可能就是小叶,让他坐在过道右边的位置,也是为了方便沈书记寻找他。”

肖志辉赶紧走到第二排,不由分说地把叶鸣扯了出來,按着他在自己那个中心位置坐下。

果然,沈书记一走进会议室,就开始用目光四处搜寻,当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叶鸣后,便紧走两步,笑容满面地來到叶鸣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第四百八十六章 受宠若惊

在沈书记与叶鸣握手寒暄的时候,会议室里全局干部职工的目光,便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叶鸣那个位置,很多不明就里的干部,尤其是一些退休和离线的老干部,眼里都露出惊讶和羡慕的神色,,因为从沈书记的神态看,他对叶鸣非常客气、非常亲热,长时间握着他的手不放,脸上的笑容真挚而自然,根本不是以往领导接见下属时,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淡漠而随意的笑容。

在和叶鸣寒暄时,沈书记还不时亲热地拍拍叶鸣的肩膀,在聆听叶鸣说话时,也非常仔细、非常认真,就像两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碰到了一起,在畅述过往的友谊一样……

由于叶鸣刚刚提拔不久,而且参加工作也只有四五年,许多退休的老干部、老领导甚至都不大认识他。

因此,当他们看到县委书记对叶鸣如此亲热后,便纷纷惊讶地向周围的在职干部打听叶鸣的情况,同时不住地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着,脸上都露出了欣赏和赞许的神色……

按照大会的议程,首先是由局党组书记、局长邹文明对新冷县局全年工作情况进行总结,这个总结的材料是由办公室现在的文秘人员写的,分为五个部分:一是攻坚克难,超额完成了全年税收收入任务;二是以人为本,干部素质不断提高;三是挖潜堵漏,征管质量稳步提升;四是优化服务,地税形象不断改善;五是公正执法,法制建设不断加强……

在作报告的时候,邹文明在读第一点、第三点时,多次抛开手里的稿子,即兴发言,而他即兴发言的重点,全部都是关于一分局如何在短短的两个月内,通过拔除钉子户、堵塞征管漏洞、清理欠税、开展纳税评估和税务检查,在正常的申报月缴税款外,查补入库税款一千多万元,为县局完成全年税收收入任务尤其是县本级收入,立下了头功。

在这个即兴发言中,他还多次提及叶鸣,说他临危受命,沒有辜负局党组和全局干部职工对他的信任和重托,在带领一分局干部抓收入的过程中,思路清晰,措施具体,身先士卒,亲力亲为,不仅为一分局的干部职工做出了榜样,也为全局干部职工尤其是中层领导干部,树立了标杆。

同时,他还不厌其烦地列举了叶鸣抓收入的一些具体措施,比如清理娱乐业欠税、查处清泉宾馆偷逃税大案、整顿建材市场纳税秩序、对东站绿野酒家采取强制执行措施,等等。

在说到对“绿野酒家”采取强制执行措施引发持枪抗税案时,邹文明还顺带表扬了欧阳明,说欧阳明同志在关键时刻,体现出了同事间的深厚情谊,表现出了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勇敢地替叶鸣同志挨了一枪,这种精神和品德,值得大力提倡和表彰,因此,虽然欧阳明同志在一分局的评先评优过程中,并沒有被评定为“优岗”,但考虑到欧阳明同志的突出表现,经局党组集体研究,决定为欧阳明同志申报记三等功……

原來,邹文明见沈书记忽然來到县局的总结表彰大会现场,估计他最想听到的就是关于叶鸣工作表现情况的介绍,于是,他便抛开了那个事先写好的讲话稿,不惜溢美之辞,着重介绍了叶鸣所做的突出贡献,以迎合沈书记心里的想法。

而且,即使沈书记不來,他在大会上也会着重介绍叶鸣的功劳,为叶鸣在县局立威,只不过,沈书记來了之后,他介绍得更详尽、更具体而已。

至于欧阳明,邹局长也是临时想起要对他公开表扬的,而且,为欧阳明申报立三等功,也是他在局党组会议上提出來的,,在他看來,欧阳明过去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也做了很多不靠谱甚至是令人厌憎的事情,比如告叶鸣的黑状、打牌赌博等等。

但是,欧阳明在东站“绿野酒家”救了叶鸣一命,这一点,邹文明是对他感激不尽的:因为从某种程度上來说,自己的仕途和前程,是和叶鸣联系捆绑在一起的,欧阳明救了叶鸣一命,等于也是救了他的政治前程,如果那次叶鸣不幸牺牲了,自己的前程肯怕也就随之完蛋了……

更何况,现在局里的干部包括很多领导,都说欧阳明自从在叶鸣去了一分局之后,好像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工作积极努力,而且生活非常规律、作风非常严谨,再沒有出去打过牌,也再沒有在工作时间泡茶馆、泡洗脚城。

邹文明是个直爽性格,爱憎分明,也从不以固定的眼光和有色眼镜看人,因此,他看到欧阳明的转变后,尤其是在得知他是在叶鸣的规劝和帮助下,才有了这样的转变后,他的心里确实感到高兴,因此,他便亲自在党组会上提议要给欧阳明记三等功……

欧阳明近十年來,平时耳朵里听到的,几乎都是一些批评和非议之声,从來沒有在大会上得到领导的表扬和肯定。

此刻,他忽然听邹局长当着县委领导和全局干部职工的面,表扬了自己救叶鸣的行为,并说已经为自己申报立三等功,意外和兴奋之下,他只觉得心胸一阵激荡,竟然眼眶一红,流出了激动和幸福的泪水……

在邹局长做报告时,沈书记一直在注意聆听,尤其是当邹局长说起叶鸣的事情时,他听得更是专注,还不时用笔在一张纸上记着什么,同时,他偶尔也抬起头,用热切的目光看一眼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叶鸣,目光中满是欣赏和鼓励之意。

在邹局长做完报告后,第二项议程是由局党组成员、副局长金驰亮宣读表彰决定,然后分别由沈书记、常副县长、邹局长给立功和嘉奖人员、工会积极分子颁奖。

在欧阳明上台领取立功证书和奖金时,沈书记特意从主席台主动后面伸出手來,和他握了握,亲切地问他:“小欧,你手上的伤好了沒有,你的精神值得嘉许,希望你好好工作,为我们新冷县的财源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

欧阳明见沈书记唯一只和自己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不由有点受宠若惊,脸涨得通红,噙着眼泪不住地点头,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來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叶鸣的三个特点

接下來,就是叶鸣以及另外几个获得嘉奖的干部上台,做先进典型发言,重点是介绍各自在工作中所做的成绩。

表彰大会的最后一项议程,是请新冷县委书记沈佑彬同志作重要指示。

沈佑彬在他的讲话中,首先充分肯定了新冷县局过去一年所取得优异成绩,并代表县委县政府,对新冷县局全体干部职工为新冷县的财政和经济社会发展所做出的的突出贡献。

在他讲话时,全局干部都听得很认真,而且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和佩服的表情:因为沈佑彬的讲话,不仅高屋建瓴、总结性和概括性极强,而且出口成章,很多成语典故都是信手拈來,而且极为恰当准确,毫无牵强附会之嫌。

更令大家惊异的是:沈佑彬的记忆力非常强,刚刚邹局长在总结里面,列举了很多数据,比如全年收入任务完成数,与上一年同期相比,增长多少,增长的比例是多少,在漏征漏管户情理中补办了多少证,查补入库税款多少元,清理欠税多少户,清欠入库税款多少,清欠的比例是多少,等等。

这些数据,沈佑彬居然全部记在脑海里,根本不要去看他那张纸上记下的东西,就那样娓娓道來,有部分有心的干部,将他列举的数据与邹局长的报告进行比较,居然一个小数点都不差……

于是,有些干部便开始悄悄竖起大拇指,对旁边的人小声说:“怪不得人家能当那么大的官,单是他在听别人报告时那份细心,以及他那超人的记忆力,就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在对新冷县局上一年的成绩予以充分肯定之后,沈佑彬话锋一转,开始转到了干部队伍建设方面:“同志们,一位伟人说过: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我参加工作二十余年,也在好几个单位当过一把手,不论在哪个单位负责,包括现在到新冷县当书记,我对干部队伍建设、对优秀人才培养,历來是不遗余力的。

“刚刚邹局长在他的报告中,对新冷县地税局干部队伍建设所取得的成绩,做了实事求是的总结和阐述,我听了感到异常高兴,也深受鼓舞。

“这其中,我对你们一分局的叶鸣副局长的事迹,印象最为具体,感受最为深刻,刚刚邹局长在报告中,对他主持一分局工作短短两个月时间,所做出的突出贡献,予以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赞扬,我完全同意邹局长的意见,同时也想谈一谈我对叶鸣同志的看法。

“我与叶鸣同志相识时间并不长,但是,我感觉到这位同志身上有三个特点:一是真诚质朴,品德高尚,这一点,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比我感受更深,也更有发言权,我只想强调的是:叶鸣同志现在是天江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也是你们地税系统青年干部学习的楷模和榜样,他的优秀品质,是得到了省委文明委、省委鹿书记等领导的充分肯定的,我这里就不再赘述。

“叶鸣同志身上的第二个特点,我认为是爱岗敬业,作风优良,刚刚邹局长在报告中已经说了,叶鸣同志在一分局收入任务最困难的时候,临危受命,以高度的责任心、崇高的使命感,带领一分局干部职工克服各种困难,想方设法查漏补缺、挖潜增收,不仅超额完成了县本级收入,而且有力地促进了辖区内税收征管质量的提高。

“我认为,你们县局党组,在关键时刻,敢于提拔叶鸣同志,敢于让他來挑起一分局的重担,这是一种高瞻远瞩的战略决策,也是一种不拘一格使用人才的科学的用人方法,我对此特别欣赏和鼓励。

“叶鸣同志身上的第三个特点,是才华出众、能力超群,在座的很多同志可能都清楚:就在前不久,县委抽调叶鸣同志参加了我们新冷县申报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型城市的工作,我是申报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与叶鸣同志共处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在申报工作中,叶鸣同志多次为我们的申报工作建言献策,并主动承担了一些重大的工作事项,最后圆满地完成了领导小组交代给他的工作任务。

“在这里,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们新冷县局这次之所以能够成功地申报为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叶鸣同志在其中所做的工作,起到了关键性和决定性的作用,所以说,他是我们此次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的第一功臣。

“在这里,我也跟大家说句实话:我今天之所以推掉了两个会议,赶过來参加你们县局的年度总结表彰大会,一是想來向大家表示一下感谢之意,并给大家鼓鼓劲、加加油,希望你们县局在新的一年,再接再厉,再立新功,努力为新冷县的财源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另一方面,也是來向大家通报一下叶鸣同志为我们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所做出的的突出贡献,并对你们县局党组培养出叶鸣同志这样一位优秀人才,表示感谢和祝贺。”

当沈佑彬说到这里时,会场上所有干部职工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投向了叶鸣,眼睛里也再次流露出惊讶和钦佩的表情:这个叶鸣,也未免太神奇了吧,连县委书记都在公开场合说他是申报资源枯竭型城市的第一功臣,这得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工作,才能够获得如此高的评价。

由于沈书记他们是昨天才回到新冷的,叶鸣更是到今天早晨才回來,所以,局党组成员包括邹局长在内,都不知道叶鸣跟着沈书记去京城,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有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此刻,听沈书记这样一说,不仅邹局长,主席台上的所有党组成员,都感到非常荣幸和自豪,就连原來对提拔叶鸣到一分局担任负责人持保留意见的副局长金驰亮、苏礼华,此时也对邹文明当初的决定佩服不已,觉得他到底是当一把手的,识人用人的眼光就是比自己高一筹。

第四百八十八章 私密谈话

当然,在听完沈佑彬对叶鸣的高度评价后,会议室里最高兴的还是邹文明:沈书记当着这么多干部的面,对叶鸣予以如此高的评价,证明他这个一把手当初力排众议,把叶鸣推到一分局负责人的位置上,这个决定是无比英明的、无比正确的,不仅他自己长了脸,整个县局党组也跟着沾了光……

如果说沈书记刚刚对叶鸣的评价,只是让县局所有干部感到惊讶和荣幸的话,接下來他讲的话,却是让所有干部包括局党组成员都感到惊喜和意外了:

“同志们,我在这里还要向大家通报两个好消息,第一个好消息是:鉴于叶鸣同志在此次新冷县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的工作中所做出的的突出贡献,县政府准备为叶鸣同志向市政府申报立二等功,据我所知,这也是你们县局成立以來,第一个被申报立二等功的干部,而且k市的王修光市长已经明确表态,叶鸣同志完全符合立二等功的标准和条件,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叶鸣同志将成为你们新冷县局第一个荣立二等功的干部。”

邹文明听到这里,也感觉有点意外,但他反应很快,立即便带头鼓起掌來。

台下的干部职工虽然也跟着鼓掌,但因为这只是关系到叶鸣的个人荣誉,而且有些干部心里还有点嫉妒之意,所以这掌声便显得有点稀稀落落。

沈佑彬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这第二个好消息,是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的,昨晚,我从京城回來后,连夜召开常委会议,向出席会议的同志通报了我们此次资源枯竭型城市申报成功的经过,我特别强调了叶鸣同志在其中发挥的关键作用,与会的同志都非常高兴,也非常感谢地税局在这件事上对县委县政府的支持和帮助。”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常务副县长李义涛,说:“义涛同志对地税局非常关心,在我通报完申报工作之后,他当即提出來:新冷县地税局在去年年底,不仅完成了县政府年初下达的县本级收入任务,而且超额完成了我们在年底下达的追加收入任务,为我县的财政收入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使我们政府今年的可用财力增加了好几千万,因此,他建议县委县政府根据地税局与我们签订的收入目标责任书,在你们超收的三千多万县本级税收收入中,再返还给你们县局五个百分点,共计一百五十多万元,做为对你们全局干部职工的个人奖励。”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立刻就沸腾了起來:沈书记说要返回一百五十万元,做为干部职工的个人奖励,那就意味着在座的每位干部,都可以额外得到一万余元的奖金,而这笔奖金,本來是在计划之外的。

因此,沈书记的话一落音,整个会议室便自发地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坐在主席台上的邹文明等五个局领导,也被这意外的惊喜搞得有点发懵:因为在一月初,县政府已经按照收入目标考核办法,给县局返还了超收收入五个点的经费,邹文明后來去找常务副县长李义涛,想再为局里干部争取三千元的福利,但当时李义涛是明确拒绝了的,沒想到,此次沈佑彬从京城一回來,县政府就如此痛快地答应给每位干部发一万元奖金,这可真是意外之财、意外之喜。

而且,沈佑彬话里也讲得非常明白了:县委县政府之所以要对地税局追加奖励,就是因为叶鸣在资源枯竭型城市申报工作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立下了大功,所以县委常委们才对地税局格外关照,并予以重奖,,事实上,这笔每个人都有的一万元的奖励,可以说是叶鸣争取來的……

由于沈佑彬的话讲得非常直白,所以,会议室里的每个干部也都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因为叶鸣的缘故,他们每个人都意外地得到了一万元奖金,因此,很多人在鼓掌时,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了叶鸣,与其说是在为台上的沈佑彬鼓掌,还不如说是在为叶鸣鼓掌……

大会结束后,局党组成员陪着沈书记和李副县长走到三楼的小会议室,叶鸣在邹文明的示意下,也跟着这些领导一起走下了楼。

在会议室里,邹文明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个两千元的红包,分别塞到沈书记和李副县长手里,,本來,按照以往的规矩,上级领导來县局参加会议,一般是打个一千元的红包,但因为今天是沈书记亲自來,所以这个红包便翻了倍。

沈书记和李副县长知道地税局历來都是这个传统,所以也沒有做什么推辞,便把红包收下了。

在和邹文明等人闲聊了几句后,沈书记便对他们说:“邹局长,我和小叶还有一点事情想交流一下,麻烦你带李县长到你办公室休息一下,等我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邹文明和李副县长赶紧答应,与另外几个局党组成员一起离开了三楼的小会议室。

邹文明知道沈书记要和叶鸣谈的,肯定是非常私密的事情,所以在离开会议室时,很识趣地把会议室的门关上,并悄悄叮嘱办公室的人:在沈书记出來之前,不要放任何人进入会议室。

在邹局长和李副县长等人走出会议室之后,沈佑彬很亲热地拉着叶鸣的手,微笑着说:“小叶,这几天你和李书记通过电话沒有,他有沒有和你透露过一点关于此次省委进行人事调整的事情。”

叶鸣摇摇头说:“电话是通过,不过,每次都是我向他问候几句,然后他问问我的近况,就沒有谈别的事情了,您也知道的:李书记这个人公私分明,很少跟我谈及这方面的事情的。”

沈佑彬其实早就料到李书记不可能与叶鸣谈什么人事变动之事,他刚刚那句话只是一个引子和借口,目的就是想引出他下一番话來。

因此,在听到叶鸣否定的回答后,沈佑彬凝神思索了一下,然后以热切的目光看着叶鸣,说:“小叶,我听省委的朋友说:在春节过后到三月份两会召开的间隙期间,省委会对各地州市的班子,包括一些县市级领导班子,进行一次大的调整,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在这个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可以吗。”

第四百八十九章 胸有成竹

原來,沈佑彬昨晚从京城回來,刚一下飞机就接到省委组织部一位与他关系很好的副部长的电话。

在电话中,那位副部长告诉他:鹿书记已经两次召开书记碰头会,专題研究春节过后的人事调整问題,并初步决定:在春节假期过后,立即对市州局和省直机关领导班子进行大调整;随后,对部分县市班子进行微调,目的就是赶在两会召开之前,把班子调整到位,让一些代理市长、代理县长以及一些省直机关的一把手,在人代会上经过选举正式任命。

沈佑彬原來的想法,是准备竞争k市的副市长,想请叶鸣去李书记或是鹿书记那里说一说,给他帮帮忙,让他就地上一个台阶。

但是,从京城回來后,他的想法和目标就变了:他发现,在目前国家的政府机构之中,要论权力和牛逼,好像还沒有什么机关能够比得上发改委。

在京城时,他多次听那个在发改委当一个小小的副处长的老乡说:由于发改委审批的项目和资金范围涵盖农林水利、能源、交通运输、信息产业、原材料、机械制造、轻工烟草、高新技术、城建、社会事业、金融、外商投资、境外投资等国家经济的各个方面,所以,发改委被称为“政府第一部委”,也被称为“小国务院”。

据说,一些手握重要审批权力的国家发改委的处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但是,一些省长去见他,都要排队等候半个小时,而一些副省长去跑项目,经常会被这些处长训斥得唯唯诺诺,到最后还得跟他们赔小心或是道谦,而这里面的原因非常简单:这些处长虽然职务和级别都不高,但他们的手里,往往掌握着几十个亿甚至是几百个亿的投资审批权,如果得罪了他们,他们只需在你们省里申报的项目上稍微卡一卡,你那项目的几亿甚至几十个亿的投资就有可能打水漂……

而且,此次去京城,沈佑彬也亲眼见识了国家发改委处级官员的权力,就以鹿念紫为例,她还算是一个好打交道、并不喜欢刁难人的处级干部,但是,在叶鸣沒有找到张嫣之前,沈佑彬和石星等人,根本就无法见她一面,而到最后,当她决定帮助新冷县的时候,也只是一句话就扭转了乾坤,生生把志在必得的资南市的申报名额挤了下去……

所以,现在沈佑彬已经转移了自己进步的目标:他想进省发改委担任副主任,因为他很清楚:发改委是一个要害部门,权力大,也最好卖人情,最容易积累官场人脉,从发改委出去的人,以后在仕途上会顺利很多,升迁也会快很多。

他印象最深的一个例子,就是十多年前曾在新冷担任过县委书记的一位姓曾的领导,这位领导的经历和自己差不多:先是以团省委副书记、省青年主席,然后下派到k市担任市委委员,兼任新冷县委书记;两年以后,调回省城担任省发改委副主任;三年后,先后任某市市长、市委书记,以火箭般的速度升迁,五十岁不到就成为了某省的省委副书记……

其实,叶鸣心里也早就预料到了:像沈书记这样级别的官员,他的每一个行动,都是有鲜明的目的性和针对性的,他今天不顾年底万事缠身,抽空专程來地税局参加一个并不重要的年度总结表彰大会,绝对不是他口里所说的就是來给全局干部鼓鼓劲、加加油那样简单,而肯定是另有重大事情,从他在台上不停地表扬自己,并一反常态地透露昨晚常委会的会议内容、让全局干部职工都领自己的情这一点來看,他今天來地税局要办的事情,也肯定与自己有关……

只是,他沒料到:沈佑彬竟然是直截了当地來请求自己为他的升迁帮忙,而且还说他想调到省发改委去当副主任,这令他感到颇有点为难:因为他根本不想为这种事去找李书记开口求助,也知道李书记特别反感这样跑官要官的行为,鹿书记那里就更不用说,,在他想來,自己和鹿书记之间,远未好到可以开口为别人要官的程度,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为沈佑彬帮忙。

沈佑彬见叶鸣面露难色,猜出了他内心的想法,于是便胸有成竹地说:“小叶,我知道你有难处,不知道怎么向李书记或是鹿书记开口,其实,我今天來找你,是因为有一个现成的好机会,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为我说几句话,至于成与不成,那是另外一回事,我绝对不会责怪你。”

“什么现成的好机会。”

叶鸣有点疑惑地问。

沈佑彬灿然一笑,说:“昨天在京城时,我听鹿念紫主任说:过春节的时候,她很可能会与张霖江司长來新冷游玩,并要你陪他们玩几天,对不对。”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鹿主任是说过这样的话,而且她好像是很认真地说的,并不是开玩笑。”

“对啊,小叶,我说的好机会,就在这里,我在京城时就看出來了:鹿主任一家人,包括张司长和张嫣小姐,都对你非常好、非常关顾,尤其是鹿主任,我观察了一下,在你和她告别准备回省里來的时候,她当时脸上是一种万分不舍的表情,甚至连眼圈都红了,我觉得:她和你虽然相识不久,但就像一对暌别多年的亲姐弟,对你非常关心、非常疼爱,我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但鹿主任对你关爱有加,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见叶鸣脸上露出了不大好意思的表情,便鼓励他说:“小叶,你不要为我刚刚的话感到不好意思,其实,这就是你最大的长处:本性质朴善良,待人热情大方,心地光明磊落,才华能力出众,所以,你才能很快就获得鹿主任乃至她一家人的好感,才能让鹿主任产生那种对你如姐姐般的疼爱之情,我敢打包票:鹿主任在春节期间,绝对会來新冷,虽然这只是我的一种沒有太多根据的猜想,但应该不会有错。”

第四百九十章 送钱的借口

叶鸣听沈佑彬说得如此笃定,说鹿念紫夫妻和张嫣一定会來新冷,便问道:“沈书记,假使鹿主任真的到新冷來了,我把您的事情也跟她说了,那她应该从哪里入手给您帮这个忙呢,是不是要她直接跟她父亲鹿书记去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肯怕鹿主任也不大好开口吧,她虽然是鹿书记的女儿,但以鹿书记的廉洁和自律精神,对自己的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肯定要求很严,不会允许他们替人跑关系走后门,那样的话,岂不是会让鹿主任很为难。”

沈佑彬摇摇头,说:“小叶,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要鹿主任直接去找鹿书记给我要官,我的想法是:你在陪鹿主任游玩的过程中,可以瞅个机会,简单地和她说说我的想法,你要向她强调一点:我本來就是从团省委副书记的职务上,下來挂职锻炼的,现在调回省城去发改委任职,级别沒有变,仍然是副厅级,只不过是换一个部门,而且我的爱人和女儿都在省城,我调回去,也是解决两地分居的问題,你只要这样说的话,就可以打消鹿主任心里认为我是找她跑官的念头。

“其次,她如果想给我帮忙,根本无需去跟鹿书记说什么,她自己本來就是发改委系统的,是省发改委的上级机关的领导,她仅凭这一重身份,基本上就可以替我把事情办到,更何况,她还是鹿书记的女儿,只要她跟省发改委负责人打个招呼,发改委的领导肯定会同意我调到他们那里去任职,而且,省委那边,发改委领导也肯定会亲自去为我做工作,并明确地指名要我去任副主任,一般情况下,省委领导在给各部门配备副手时,是会充分考虑和尊重该部门领导特别是一把手的意见的,所以,只要鹿主任肯帮忙,即使不惊动鹿书记,她也可以给我帮到。”

叶鸣听沈佑彬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自己给他帮忙在鹿念紫那里说几句好话,也只有这么大的事,于是便点点头说:“沈书记,我答应您:只要鹿主任來新冷玩,我一定找个机会帮你转达一下您的意愿。”

其实,叶鸣之所以答应给沈佑彬说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上次去京城,沈书记代表新冷县政府,给鹿念紫送了一件紫貂皮大衣、六瓶贵重香水,鹿念紫对这两件礼物非常满意,虽然明知道这是公款送的,但仍是很承沈佑彬的情。

而且,沈佑彬今天來找自己,要求鹿念紫给他帮忙,肯定也是想到了他代表新冷县政府给鹿念紫送了礼,拉近了他与鹿念紫的关系,估计鹿念紫出于还人情债的需要,可能会出手帮他,所以才想出了这个主意……沈佑彬见叶鸣点头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顿时喜笑颜开,在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会议室那张紧闭的门之后,忽然从他那个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用精致的红色小纸袋包装的银行卡,一边往叶鸣手里递,一边低声说:“小叶,我知道你参加工作沒多久,手头并不宽裕,如果鹿主任、张司长以及张嫣小姐过來游玩,不管怎么样,你都会要花掉一笔钱,这张卡上是五万元,密码是六个九,你先拿去用,就当是为我私人办事,不管到时候鹿主任帮不帮我,这钱都是花得值得的。”

叶鸣见他忽然送钱给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拿卡的手推开,有点语无伦次地说:“沈书记,这怎么行,鹿主任他们來我这里玩,怎么要您出钱呢,您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富翁,但陪鹿主任他们在新冷玩几天的钱还是有的,所以,这卡我绝对不能要。”

其实,沈佑彬早就想好了:鹿念紫一家來新冷玩,所有的费用都要由县发改局买单,到时候只要叶鸣向石星报个数就可以了,石星自会想办法给他报销,而刚刚他说叶鸣招待鹿念紫需要用钱,只是他送钱给叶鸣的一个借口,,他是官场上的人,最明白等价交换的道理:自己要叶鸣帮忙,就必须让他得到一点相应的回报,这种回报,要么是想办法提拔他,要么就是实实在在地送钱给他。

而提拔叶鸣,自己显然是很难做到了:因为叶鸣本身是地税系统的,他们内部的提拔晋升,他这个县委书记插不上手,而且叶鸣现在有邹文明和徐飞关照,也根本轮不到他來提拔,所以,他现在报答叶鸣的唯一办法,就是送钱给他,而且一定要找一个好的借口,让叶鸣心安理得地收下,同时也不让自己觉得尴尬,,毕竟,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亲自去贿赂一个比自己级别低了许多的股级干部,如果沒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还是有点难为情,也有点难以启齿的。

而现在,有了招待鹿念紫这个理由,就好办多了:自己现在是有求于鹿念紫,所以,招待鹿念紫一家,自己理应出钱,待叶鸣把这钱收下后,将來他带鹿念紫一家游玩的费用,再要石星给他在发改局全额报销,这五万元就是自己送给叶鸣的人情了……因此,当他见叶鸣推辞后,便把脸一板,假装生气说:“小叶,你这就不对了,你招待鹿主任一家人,从某种意义上來说,其实是在帮我办事,哪有再要你出钱的道理,再说了,我也不瞒着你:这五万元钱,都是我参加各类会议和剪彩活动所得到的误餐费、剪彩费,我平时基本不花,都存在这张卡上,并不是什么來路不正的钱,也不是我的工资津贴收入,今天用这钱來招待鹿主任她们,正好发挥了用场,所以,你不要再推辞,快把它收下。”

叶鸣见沈书记好像有点生气了,心想如果自己坚决不收这张卡,沈书记面子上肯定不好看,也肯定会出现非常尴尬的局面。

于是,他便不再推辞,将那张卡接过來放到自己的口袋里,连说了几声谢谢。

第四百九十一章 拜年电话

沈佑彬在叶鸣收下那张卡之后,满意地点点头,有若有所思地仰头想了一下,忽然对叶鸣说:“小叶,现在离春节不到一个礼拜了,你在湾头镇中学的那栋红砖房,必须要进行一下翻新和装修了,这件事一定要在春节之前办好,这样吧:等下我回去就跟市委办说一声,要市委办行政科具体去办这事,你不要插手,只需把房子钥匙交给我就行了。”

叶鸣有点不解地问:“沈书记,您怎么忽然想起要给我装修那栋旧房,我基本上不在那边住,一年顶多在那里住个两三天,沒必要浪费吧。”

沈佑彬摇摇头说:“小叶,你应该记得一句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就是说,我们干什么事都要预先谋划好,才能不至于因为沒有准备而把事情搞砸,我记得鹿书记上次在湾头镇考察时,透露过一点想法:今年过春节,他准备來他的扶贫挂钩点,也就是湾头镇东岗村,与村民们一起共度新春佳节。

“我估计,鹿书记如果真的來到东岗村,他一定会像上次一样,晚上就在你的那栋红砖房里面睡觉,上次我仔细看了一下你的房子,那就是一栋毛胚房,外面红砖裸露,房间里到处都是缝隙,四处漏风,在这大冷的冬天,睡在里面可能会有点冷,鹿书记年纪也是近六十岁了,如果就让他老人家住在那样的房子里,确实有点不妥。

“而且,假设鹿书记在东岗村过年的话,那么,鹿主任一家,肯定也会从资南市赶过來,与鹿书记一起在东岗村过春节,,这是他们一家难得的团圆机会,鹿主任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的,所以,我们就更应该把你的老房子装修一下,至少要住得温暖,要让鹿主任这些在大城市生活惯了的客人,不至于感到特别不舒服、特别不方便,对吗。”

叶鸣点点头说:“您分析得对,可是,时间这么紧,怎么去装修我那房子,还來得及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就考虑好了:首先,你那栋房子的外墙,要全部贴磁砖,磁砖的颜色要选那种暖色调的,比如米黄色、紫红色,都可以,这个贴瓷砖的工程,如果多安排人手,有两天时间就足够了,完全來得及。

“其次,房间里面的墙壁,我们不能够搞粉刷,因为粉刷的话,在几天的时间内,那水泥石灰还是湿的,而且会有很刺鼻的气味,人睡在里面,会感到很不舒服,因此,我会叮嘱施工人员,让他们去建材市场,选一种最好的墙砖,直接贴在房间里面的墙壁上,既美观大方,又不会产生气味,至于房间的地面,也要他们加班加点贴上地板砖。

“除此之外,我还会叮嘱他们去买几套家具,包括四套沙发、四台电视机、四台空调、四张新床,床上要配齐所有的被褥,我估计,做好以上的事情,有五天时间已经足够了。”

叶鸣知道他强调要装修好四个房间,应该是鹿书记一套、鹿念紫夫妇一套、张嫣一套,还有一套是留给可能陪同鹿书记前來视察的省里的高管住的,不由对他缜密的心思佩服不已。

而且,他也知道沈书记给自己装修房子,是为了招待鹿书记等领导用的,也算是一种政府行为,所以自己沒必要客气,于是,他便按照沈书记的要求,把那栋房子的钥匙给了他,同时请他叮嘱施工人员:自己母亲房间里的东西,最好不要去翻动,要保持原样,尤其是母亲的遗照,一定要妥善保管好,绝不能损坏或是打碎……在沈佑彬走后,叶鸣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静静地思索了一个小时,想理清下一步工作的思路,并在下午一分局的会议上跟大家提前透露一下。

可是,他的精神却怎么也集中不起來,因为他现在还有一块心病,就是欧阳明那些钱的來路问題。

在办公室里思考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昨晚欧阳明的那个装满了钱的棕色公文包,以及在自己质问欧阳明这钱是从哪里凑起來的时,他脸上那种尴尬和惊慌的表情……凭直觉,欧阳明的这些钱是來路不正的,可是,像这种很敏感的事情,自己又不好直接询问:毕竟,如果他这钱真的是亲戚朋友凑起來的,自己那样去质疑,是很伤面子和感情的事,也会刺伤欧阳明的自尊心。

可是,如果不把这事情搞清楚,自己又觉得如骨鲠在喉、芒刺在背,心里总是觉得有一种不安和不祥的感觉。

在思考了很久以后,他终于决定:下午开完分局的会议后,一定要找欧阳明好好地谈一谈,就当作是一次一分局领导班子成员之间的交心谈心活动,只要自己把话说得委婉一点,相信欧阳明是不会有什么想法和意见的……当他正想到这里的时候,摆在办公桌上面的手机突然振动鸣叫起來,一看号码,是清泉宾馆的赵经理。

“叶局长好,我刚刚听人说,叶局长已经从京城回來了,请问叶局长今晚有其他安排吗,如果沒有的话,我想请你一起吃顿饭,也算是给叶局长接风洗尘吧,呵呵。”

叶鸣根本就不想和赵经理交往,所以便直截了当的回复说:“对不起,今晚我另外约了朋友,谢谢你啊。”

赵经理“哦”了一声,有点不甘心地说:“叶局长,那你晚上有空吗,我想到你家里來一趟,给你摆一个早年。”

直到此时,叶鸣才知道:赵经理原來是想來给自己送“拜年红包”,,在办公室工作时,叶鸣就曾听一些专管员说过:每到春节或是端午、中秋等传统节日,一些纳税户便会來给分局的领导或是专管员拜年拜节,拜节的礼物也五花八门,有的是送月饼,有的是送牛肉,有的是送购物卡,但更多的,则是直接送红包。

据说,有些管理纳税户较多的专管员,每过一个节,所收的红包或是礼物,折合起來可能会有好几万,而这些收入,他们一般都叫做“油水”,所以,很多干部都在想方设法往有“油水”的分局调,而一分局,就是一个“油水”很足的单位……

第四百九十二章 算好四笔账

叶鸣原來也在一分局工作过,但因为他所管辖的都是个体户,而且平时他根本不跟这些个体户有什么私人往來,所以,至今为止,他还从來沒有经历过什么纳税户來给自己拜年拜节送红包的事情。

而且,他自己也对这种所谓的“潜规则”非常反感,所以,在听赵经理晚上要來给自己“拜早年”之后,他再次回绝说:“赵经理,真不好意思,今晚我也约了一个朋友喝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再说了,你的年龄比我大,如果要拜年,也是我先來给你拜年,对不对,呵呵。”

赵经理听他说得毫无商量余地,只好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叶鸣还沒來得及把电话放下,紧跟着又有一个房地产企业的老板打电话过來,口气与赵经理的一模一样:先是说要给他接风洗尘,然后又说晚上要到他家里來给他拜早年。

叶鸣和这个老板只见过一面,几乎都不记得他长个什么样子了,当然更不会答应与他吃饭或是让他來家里拜年,于是便很委婉地拒绝了。

之后的时间,一直到中午,叶鸣不断地接到辖区内一些效益好的企业老板的电话,也都是说要请他吃饭,或是过來给他拜年,弄得他不厌其烦,吃完中饭后,干脆便把手机关了。

下午两点半上班的时候,叶鸣让刘鹏程把分局干部全部召集到一分局会议室,准备开一个短会,布置春节期间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值班的安排。

叶鸣在简单地总结了一分局前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并对春节后急需要做的几项工作做出安排之后,然后话锋一转,讲到了春节期间的廉政建设问題。

“同志们,说起廉政建设问題,很多同志可能会觉得这是老生常谈,沒多少新意,无非就是要遵守廉政纪律,提高廉政意识,不收受纳税户红包礼金,不向纳税户索拿卡要报,等等,这些东西年年讲、月月讲,好像沒有多大的意义。

“但是,我个人从來不这么认为,大家想一想:廉政建设问題,我们为什么会时时讲、处处讲,并反复强调、不厌其烦,这就说明两个问題:第一,廉政建设极其重要,关系到我们每个干部的政治前途、个人发展、家庭幸福,关系到我们单位的形象和福祉,所以,我们必须警钟长鸣、常抓不懈。

“第二,我们的廉政建设,还存在问題,还存在隐忧,还有需要我们加强和改进的地方,所以,我们才必须时时警醒、处处留心,才必须时刻给大家敲警钟,因此,我一直认为:关于廉政建设问題,我们怎么强调都不过分,怎么重复都不嫌烦,为什么,因为我们不断地强调和重复这个问題,归根结底,是为我们干部着想,是对我们干部负责,是为了确保我们每个干部不出事、不犯错误。

“我们经常强调:在廉政建设问題上,我们一定要算好四笔账,即政治帐、名誉帐、经济帐、家庭帐,借这个机会,我和同志们一起再算一算,第一笔是政治账,我们地税局年轻人很多,四十岁以下的干部职工占总人数的70%,五十岁以下的干部职工职工更是占到90%,应该说,我们中间的大多数同志是要求上进的,在政治上也是有前途的,但是如果你沒有做到廉洁自律,即使业务能力再强,综合素质再高,也只是有才而无德,恐怕过不了群众关,过不了测评关,过不了考察关,最终是自断前程,这样的反面例子不要说从古到今,就是在我们地税局來说,也有典型的例子。

“第二笔是名誉账,有些人认为自己收他人钱财为他人办事,只有天知地知当事者知,殊不知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做了,肯定会被别人知道,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情只要你做了,就极有可能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來,最后的结果是单位的领导和同志们人人皆知,只有你自己蒙在鼓里心存侥幸,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大家可以想想,一个人落到了这步境地,身败名毁,他在单位还怎么能站住脚。

“第三笔是经济账,有些同志认为,我利用职务之便和手中的权力,收了别人一万元钱,表面上看,好像是赚了,但是,账不是这样算的,同志们,关起门來讲,我们地税局的收入,应该是比较高的,至少在我们新冷县所有的行政机关中,算是高工资、高福利,这一点,我想大家都不会否认,我们每年的现金收入就有七八万元,还不算社保费、住房公积金、医疗保险等收入,这样的收入,在我们新冷这个小县城,应该是可以保证一个三口之家过上比较好的生活的。

“但是,如果你因为收受别人几万元钱或是十几万元钱而被组织查处,甚至锒铛入狱的话,你这份旱涝保收的工作就沒有了,你收受了别人几万元、十几万元,但你却失去了地税局这份每年可以得到十余万元收入的工作,你损失的就是上百万元甚至两三百万元,你说:最后你是赚了还是亏了,在我看來,这是亏大发的事情,所以,这笔经济账,我们一定要算好,一定要牢记:经济犯罪是有风险、有成本的,而且这种风险和成本都很高,我们千万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千万不能铤而走险。

“第四笔是家庭账,我相信,在座的各位,绝大部分都有一个温馨和谐美满的家庭,也一定很享受家庭给自己带來的幸福感和天伦之乐,但是,如果我们不注重加强廉政建设,而是去贪、去腐,去收人钱财,一旦有一天东窗事发,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干部锒铛入狱、家庭妻离子散、父母亲戚悲伤凄苦,一个好好的、幸福的家庭,很可能就会因为一个干部的贪腐而彻底毁掉,这样的例子,也是不胜枚举的,相信大家到网上去搜一搜、查一查,就可以找到很多这样的案例。”

第四百九十三章 退赃

在说完“第四笔账”之后,叶鸣有意无意地往欧阳明脸上看了一眼,只见他目光低垂,脸色灰暗,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不由对他的怀疑更甚。

不过,叶鸣并沒有当场问欧阳明什么,而是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同志们,我以上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空穴來风,而是我实实在在地感到了一种危急,也实实在在地为我们的干部担忧,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就在今天上午,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我就接到了五个纳税人的电话,我想,这些电话的内容,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猜得到,无非就是想请我吃饭、想來给我拜年,说白了,就是想來给我送红包礼品。

“我是这么想的:我刚來一分局负责,就有这么多人准备來给我拜年,那么,我们一些多年在征管一线的干部,会不会也遇到这种现象呢,这个,我不敢断言,但是,如果要我说心里话,我相信这种现象会有,而且可能不是一个两个,也可能不是一次两次,我说出这话,就是准备得罪一部分同志的,但是,得罪了人,我在这里也必须说,因为,我这是为你们好,是在把你们往正道上引,是在给你们敲警钟、打预防针。

“所以,希望在座各位仔细想一想我刚刚那番话,认真地算一算政治、经济、名誉、家庭四笔账,不要因小失大,不要以身犯险,我也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不要你们收纳税户的红包礼金或是礼品,并不是想來断你们的财路,相反,我这是在保你们的工作,是在保你们的饭碗,也是在阻止你们自断财路。

“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今天说的这番话,有些同志可能听着会有点刺耳,也会有点不舒服,但是,如果我现在不说,将來就只能在检察院或是看守所跟你们说,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你们可能就会怪我这个局长沒有事先给你们敲警钟了。

“所以,我今天向大家提两点要求:第一,自即日起,凡是有纳税户來找你们拜年拜节的,一律要予以拒绝,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第二,在此之前,已经收了纳税户的礼金礼品的,尽快想办法退还;如果实在退不掉,就上交到县局监审室,由监审室进行登记。

“最后,祝大家过一个欢乐、祥和、愉快、和谐的春节。”

叶鸣的这一番话,可谓推心置腹、语重心长,讲得很多干部脸上都露出了惭愧的表情,并情不自禁地垂下了头,不敢和叶鸣的目光对视……

散会后,叶鸣见欧阳明低垂着头径直往会议室门口走,便笑着喊道:“欧局长,等下麻烦你來一下我的办公室,我还有点事情和你商量。”

欧阳明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慌乱的表情,想了想说:“叶局长,真不好意思,我现在头有点疼,估计是感冒了,脑海里乱糟糟的,明天我再跟你谈,可以吗。”

叶鸣见他脸色苍白,大冷天的,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而且身子好像也在簌簌抖动,以为他真的是生病了,便赶紧走过去,以关切的语气说:“那好,你先去医院看病,我也不是有什么急事,等你病好了再说吧。”

其实,欧阳明心里已经猜到叶鸣要和他谈什么,肯定就是想问他昨晚那钱的來历,所以,他想先去把这钱还给李智,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然后明天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跟叶鸣好好谈一谈,向他认个错,并告诉他自己已经把钱退还给李智了,以后也再不会干这样的蠢事了,那样的话,自己就要好受得多……

从办公楼出來后,欧阳明匆匆忙忙地來到家里,从书房里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拿出那个装了17万元现金的棕色公文包,又匆匆地与刘芸说了一句他出去有点事,然后便往外面走,边走边打李智的电话,问他现在在哪里。

李智说他正在“云海茶楼”打牌,如果有事,可以去那里找他。

欧阳明打了一台的士,匆匆來到“云海茶楼”,在那个最大的包厢找到了李智,见他正与几个自己也认识的老赌徒在玩“诈金花”,赌注比较大:两百元的底,四百元起跟,每赢一盘,基本上都有好几千,如果那一盘跟的人多,都抓了好牌的话,一盘赢一万元也很常见。

按照这样的赌注,如果参与赌博的人手气不好,抓不到好牌的话,一个晚上输几十万元并不是难事,当然,如果手气好,赢个一二十万也非常容易……

欧阳明原來最喜欢玩的赌博方式,就是“诈金花”,因为这种玩法比较简单,但对人的心理素质、判断能力、投机取巧的应变能力等,要求很高,也就是说:“诈金花”有时候比的不是抓到的三张牌的大小,而是比谁能沉得住气、谁心理素质过硬、谁的判断能力更强,有时候,还要看谁的钱多,,因为如果钱多,就可以大把地往台子上堆钞票“使诈”,可以唬住很多钱少的人,迫使他们放弃手里的大牌……

欧阳明自认为自己智力比别人高,判断力比别人强,就是心理素质差些,钱比别人少一点,否则,他认为自己玩“诈金花”是一定会赢的,而且,他平时玩“诈金花”,也确实赢多输少,他真正输钱,是输在“扳坨子”、“斗牛”等赌博方式上,像“诈金花”以及“跑得快”等优点技术含量的赌博方式,他基本上不会大输。

不过,今天他却沒有心思看李智他们“诈金花”,在进去与那几个老相识赌徒打了个招呼后,便把李智扯到包厢外面,说:“智哥,耽误你一点时间,是这样的:这一向我们局里廉政建设和作风建设抓得比较紧,并正在对干部收受纳税人红包礼金进行清理,所以,你们公司送给我和叶局长的二十万元,叶局长坚决不收,还对我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并勒令我立即把钱退给你们,钱我已经带來了,请你转交给你们公司的出纳,不过,。”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智哥,你也是知道的:我欠了一些外债,所以,收到你们的二十万元后,我拿出其中的两万元还了债,一时补不起,不过你放心,过两天县政府还会奖励我们每个干部一万元,到时候,我再借一万,把这二十万元补齐,这个包里是十八万元,请你点收一下,我现在就打一个两万元的欠条给你。”

第四百九十四章 毒计

李智沒想到欧阳明是來退赃的,手里抓着三张扑克牌,愣了片刻后,翻了翻白眼,很不高兴地说:“欧局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一本正经不近人情了,是不是跟那个姓叶的木脑壳学的,我父亲早就跟你讲情道理了:你们给我们办好减免税手续,这些钱都是你们应得的辛苦费,你不要,别人照样会要,你又何苦当这个冤大头呢。

“你想想啊:你现在把钱退了,首先就得罪了我和我爸是不是,你上面的领导,如果他们得了钱,而知道你不要,你又得罪了他们是不是,所以,我劝你还是把这钱带回去,我相信,凭你和叶鸣的交情,你是可以说服他收下这钱的,你还可以告诉他:这二十万元只是过节的礼物,待减免税手续办好后,我们还会按照规矩,将你们应得的辛苦费付给你们。

“欧局长,我们也相交多年,我对你们地税系统也算是非常了解的,所以,请恕我直言:我们公司给你和叶鸣辛苦费,你们为我们公司的减免税申请开绿灯,说白了,这就是一种互惠互利的交易行为,你们犯不着为了收受这钱而觉得有愧,也不用觉得欠我们什么人情,只要你们给我们把减免税的事情办好了,我们的交易就算成功,彼此谁也不欠谁的,对不对。”

欧阳明知道李智在外面做生意多年,嘴皮子比他父亲还厉害,而且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很会忽悠人。

于是,他苦笑了一下,说:“智哥,我实话跟你说吧:昨天晚上,我曾试着想把这十万元送给叶局长,可是,当我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我的心里就虚了,根本就不敢提起这个话头,你说他是个不开窍的木脑壳,这个从你们的角度來看,也许沒错,但是,这个木脑壳身上就是有一股正气,使那些想拉拢他、腐蚀他的人心里打鼓,不知该如何去说服他,所以,我想來想去,这钱还是得退给你们,不过,请你和李叔叔放心,我即使不要这钱,但仍然会帮你们公司在叶局长那里做做说服工作,力争让他不要太认真,不要挖眼寻蛇打,该灵活处理的就灵活处理,以我和你智哥的交情,这一点你应该还是可以相信我吧。”

李智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今天这钱非退不可,于是把眼珠子一转,说:“欧局长,你如果非要退这钱,那请你稍等片刻,我先给我父亲打一个电话,问一问他的意见,,毕竟,这钱不是经我的手送给你的,对不对,你如果非要退钱,必须去找我父亲,当着他的面把钱退了,这对你也有好处是不是。”

叶鸣听他说得有理,点点头说:“那好,麻烦智哥立即打一个电话给李叔叔,看他现在在哪里,我等下就把钱给他送过去。”

说完这几句话后,他知道李智等下和他父亲商量时,肯定有些话不宜自己听到,于是便主动拉开包厢门走了进去,让李智一个人留在走廊打他父亲的电话。

李智待欧阳明走进包厢后,又远走了几步,走到茶馆的一个走廊拐角处,然后拨通了李博堂的手机,将欧阳明准备退钱的事情说了一下。

李博堂沉思了片刻,然后用阴沉沉的声音说:“李智,这钱我们绝对不能再收回來,我上次就跟你说过的:送二十万元给欧阳明和叶鸣,是一箭双雕之计:首先,最主要的目的,是让他们不要卡我们的减免税报告,争取顺利地把减免税批下來;其次,我们还要用这钱卡住那个姓叶的小子的脖子,给他上一道枷锁,让他不要那么嚣张,不要那么目中无人,我现在每次想起上次在三朵金花酒家,给康文祥说情时,姓叶的那小子的嚣张气焰,就恨得牙根痒痒,,那也是我最沒面子、最丢脸的一件事,所以,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那钱留在欧阳明手里,只要他沒有退钱,不管他最终有沒有将十万元送给叶鸣,到时候反正叶鸣是脱不了干系的。”

李智有点为难地说:“爸,如果欧阳明坚持要把钱退了,我也沒办法推辞呀,再说了,我要是坚决不收,他实在退不掉,回去后将这钱交到他们县局监审室,那我们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而且,这样一來,我们的减免税就更难以办下來了。”

李博堂半响沒有做声,显然在思考对策。

大概一分钟后,他忽然问:“你现在是不是正在打牌。”

“嗯,我正跟几个朋友在云海茶楼打牌。”

“打得大吗,输赢大概是多少。”

李智愣了一下,有点心虚地说:“一般吧,手气不好的话,大概会输个二三十万元。”

“那好,你想办法把欧阳明拖到牌桌上去,再想办法让他把今天准备要退的钱输出來,到时候,我看他拿什么來退。”

李智听到他父亲那阴寒的语气,心里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呆了半响才说:“爸,欧阳明现在完全不打牌了,我曾经约过他几次,但每次他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听说有牌打,有时候饭都不吃就跑过來了,再说,今天我们又打得这么大,他可能不会上桌。”

李博堂冷笑一声,说:“李智,我告诉你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尤其适用于赌徒,据我所知,欧阳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具备赌徒的一切特点:自制力差、心浮气躁、总是存在侥幸心理、总想一夜暴富、缺乏自律精神、总是原谅自己的过错……

“而一个赌徒,不怕他不下水,就怕他沒有钱,只要他身边有钱,用不着你多做工作,他总会按捺不住,总会手痒心痒,就跟吸毒上瘾的人差不多,所以,你等下只要找个借口,就说我有点事,暂时不能见他,让他在茶馆里坐一坐,等我一下,他自然会在边上看你们打牌,看着看着,他总会忍不住的,,因为他今天包里面有的是钱,所以,他绝对会下水的。”

第四百九十五章 诈金花

李智听完他父亲的一番分析,心里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但想來想去,父亲的话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尤其是他对欧阳明的分析,更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于是,他便说:“爸,那我想想办法,争取把他拉到牌桌上去。”

李博堂说:“你不仅要把他拉到牌桌上去,还要想办法把他那包里面准备來退的钱输完,至少也要让他输掉十万以上,让他无法在短期内筹措这么多钱來退还给我们……对了,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今天一定输钱吗。”

李智笑了笑,说:“爸,这个是小事,你别看欧阳明多年在赌场上厮混,可他却是个十足的菜鸟,曾多次被人杀黑猪,他却一直都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手气背,今晚跟我打牌的,有两个就是杀黑猪的高手,只不过,我们几个知根知底的人在一起玩,他们不上手段而已,如果真要让欧阳明输钱,那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只要他不怕输,可以让他有多少就输多少。”

李博堂“嗯”了一声,说:“那你现在就去把这事搞定,欧阳明如果把这钱输完了,他将來想赖也赖不掉,只能乖乖地替我们把事情办好,我相信,到时候如果逼急了欧阳明,叶鸣也是沒有办法的,也只能给我们在报告上签字,,毕竟,欧阳明也是一位副局长,而且资历比叶鸣老、年龄比叶鸣大,叶鸣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更何况,欧阳明上次还救过叶鸣一命,单凭这一点,他也会给欧阳明让步的。”

李智说:“爸,这事还得你配合一下:大概一个小时后,你打欧阳明的手机,让他到包厢外面接电话,随便跟他闲聊几句,拖住他几分钟就行,在他出包厢后,我会和另外三位兄弟把扑克牌换了,并明确告诉他们今晚要把欧阳明的钱赢光,他们一定会配合我的。”

李博堂答应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李智推开包厢门,见欧阳明坐在自己的座位旁边,另外三个人则在等他继续打牌。

李智对欧阳明招招手,说:“欧局长,你出來一下,跟你说个事。”

待欧阳明出來后,李智低声说:“欧局长,我父亲现在有点事,暂时不能见你,不过,他让你在这里等他一下,他办完事以后,直接开车过來,到时再跟你好好谈,他还要我转告你:安安心心把这钱收下,不要有什么顾虑,即使将來你沒有帮我们办好减免税的事情,这二十万元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也就是打一场牌的输赢而已,你还不还给我们,都无所谓的。”

欧阳明忙说:“智哥,那还是不行,这钱一定要退给你们,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是从李叔叔那里把钱拿过來的,这钱还是退给他好一些,只是,那两万元的缺口,麻烦你等下先跟李叔叔说一下,我有点不大好意思开口。”

李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拍拍欧阳明的肩膀,说:“那好,你先到包厢里看我们打打牌,等我爸一下,至于那两万块钱,你就别啰嗦了,就当是我提前给你儿子的压岁钱吧,沒事的。”

欧阳明听他这样说,心里暗暗感激,便提着包跟他走进包厢,挨着他坐下,聚精会神地看他们四个人斗智斗勇“诈金花”。

大概十多分钟后,坐在对面的一个叫“懒猴子”的赌徒,斜眼看了欧阳明几眼,皮笑肉不笑地问:“欧局长,我记得你原來是无赌不欢的,瘾重大过体重,而且最喜欢玩诈金花,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如果沒有钱,找智哥贷款就是,他今天已经赢了我们二三十万了,你要多少他有多少,我玩诈金花,其实最喜欢五个人玩,那样跟牌时有趣些,战斗也激烈一些,嘿嘿。”

欧阳明原來和这个“懒猴子”玩过多次牌,输了不少钱给他,此刻听他这样说,明显是瞧不起自己的意思,说自己沒有钱,心下有点恼怒,便反唇相讥说:“懒猴子,你说话不要夹枪带刺好不好,什么无赌不欢、瘾重大于体重,这话怎么从你口里说出來,就那么刺耳呢,我知道你近段时间赢了不少钱,但你也别门缝里瞧人好不好,我承认我沒有钱,但我有稳定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总比你一个专门吃赌博这碗饭的无业游民要好些,至少我将來老有所养、老有所靠,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将來老了,或者说把家底赌光了,只能吃政府的劳保救济。”

李智听他的话里带了火药味,忙扯扯他的手,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别跟“懒猴子”这种沒素质的人辩嘴。

然后,他瞪了“懒猴子”一眼,不满地说:“懒猴子,我劝你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要张口就喷粪,谁说欧局长沒钱了,他今天提的包里面,就有十几万现金,你们几个人,包括你懒猴子在内,有几个人是带了十几万现金來打牌的,还不是在牌桌上转來转去,一会儿你欠我的,一会儿我欠你的,也就是我还带了二十万现金。”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了看欧阳明,满脸都是义愤之色,说:“欧局长,要不你就來坐一方,我们五个人玩,把他们几个身上的现金都赢过來,到时候看他还能放什么屁。”

欧阳明心里还算清白,虽然在看他们打牌的过程中,早就有点心痒痒的了,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摇摇头说:“智哥,我今天不想玩,你现在手气好,继续吧,等下我一掺进來,说不定就把你的好手气搞沒了,到时候你怪罪起我來,我可担当不起,呵呵呵。”

李智听他的语气,明显是已经松动了,心里不由窃喜,于是也不勉强他,点点头说:“那好,欧局长既然不想玩,那我就來个罗通扫北,把桌上的现金扫完就走,我可不想赢赊账。”

接下來的十多分钟,李智的手气仍是好得出奇,总是抓“对子”、“同花顺”,甚至还抓了两个“三条”,一下子又赢了五六万元,他面前的钞票都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

在又赢了一盘之后,李智忽然起身,对欧阳明说:“欧局长,我要上个厕所,你暂时來顶一下吧,我这个位置很红,你先自己打几把,赢个一两万块钱,我再來顶你的位置。”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下水

其实,刚刚在看李智等人打牌时,欧阳明就早已心痒难熬,只想上场去鏖战一番了。

正如李博堂分析的那样:欧阳明虽然近一段时间已经戒了赌,但是,心瘾却一直沒有消除,有时候甚至做梦都在打麻将或是玩字牌扑克。

他的老婆刘芸曾经与局里的家属讲过一个笑话,说这段时间,欧阳明经常说梦话,而且梦话的内容都与赌博有关。

比如有一天晚上,他睡下沒多久,忽然就在梦中嘀咕起來:“妈/的,怎么这么背时,打了八条來七条,打了六筒來五筒……”让无意中听到了他这梦话的刘芸又好气又好笑,同时心里还有点隐隐担忧……

而且,欧阳明一直对自己“诈金花”的水平和技术很有信心,觉得自己只要本钱足够,就一定不会输钱。

当然,今天他想上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现在还差2万元才能凑齐20万还给李博堂,所以,当他看到李智他们赢一盘就可以收几千元到手,心里便有了一个念头:自己何不上去玩个十几二十把,只要赢了2万元,立即就下场不玩了,然后把这20万元一把还给李博堂,从此以后再不与赌博沾边……

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一冒出來,就再也无法消除。

因此,当李智说他要上个厕所,并要他顶他的位置玩几盘的时候,正中他的下怀,于是,他便从包里拿出一万元钱,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

正如李智所说,今天他这个位置好像非常走运,欧阳明一坐上去,抓到的第一手牌,就是一个“k同花”,虽然另外三个人只是跟了两三轮便弃牌了,但这一手他也赢了4千多元。

紧接着第二手,他又抓了一个小顺子,又赢了五千多元。

接下來的几手牌,他有输有赢,但赢的次数多一些,等李智从厕所出來,他已经赢了一万四千多元。

此时,欧阳明已经开始信心满满,觉得今天自己肯定要走鸿运了,便忘记了自己开始立下的目标,也沒有主动把座位让给李智玩了。

而且,他每次摸着那三张扑克牌,心里就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兴奋感,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如此美妙,让他忍不住流连忘返、物我两忘……

就在这时,他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鸣叫起來,拿出來一看号码,是李博堂的。

于是,他赶紧站起來,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正在洗的扑克牌,对李智说:“智哥,李叔叔打我电话,我出去接一下,你继续玩。”

待欧阳明走出包厢并关上了包厢门之后,李智回头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压低声音对“懒猴子”说:“懒猴子,你把你那副魔术扑克拿出來,换下桌上这副牌,等一下你和李虹一起,尽量把欧阳明的十几万元挖出來,你放心,你们赢多少,我都不会找你们要分钱,等下我就当当陪衬,也输点钱给你们,以免他起疑。”

懒猴子一听李智的话,正中下怀:原來,李志和这几个人经常在一起玩,如果只是他们四个知根知底的在一起,就规规矩矩地玩牌,输赢听命;但是,如果有外人來参赌,他们就会拿出一副在扑克背面用隐形药水做了标记的“魔术扑克”,这后面的标记只有戴了特制的隐形眼镜才能看到,并且能清楚地看出自己和对方手里分别抓了什么牌,如果沒戴眼镜,任谁都发现不了这副牌与普通的扑克的不同之处。

而且,“懒猴子”拿出來的那副“魔术扑克”,几乎与他们现在打的这副牌一模一样,连新旧程度都差不多,而懒猴子和那个叫李虹的赌徒,是时刻戴着那副能识别扑克上的标志的隐形眼镜的……

欧阳明走到包厢外面后,只听李博堂在电话里用很亲切的语气说:“小欧,刚刚我听李智说,你准备把那二十万元退回给我们,是不是。”

欧阳明忙陪笑说:“李叔叔,是这样的:自接到您这笔钱后,我心里一直有点不安,我觉得:您是我的长辈,而智哥又是我玩得好的兄弟,给你们振兴钢铁厂办理减免税,是我义不容辞的任务,只要你们公司的减免税资料沒有太大的漏洞,我一定会说服叶局长给你们签字上报,而且,最主要的是:叶局长根本不想要您这十万元,我也不好怎么去说服他,只好将钱退给您,希望您不要介意。”

李博堂呵呵一笑,说:“小欧,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再勉强,这样吧:今天我确实有事,正在接待省经贸委的几位领导,可能沒时间过來了,你如果一定要退钱,你明天上午來我办公室吧,到时候我让公司的出纳打一个收条给你,这样就有个凭据,对你也有利是不是,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來退钱,如果小叶实在不想要,你一个人收下这钱,也不是什么大事嘛,你再好好想一想吧。”

欧阳明说:“李叔叔,谢谢您,这钱我还是想來退还给您,那我明天再打您的电话,好吗。”

在得到李博堂肯定的答复后,欧阳明挂断了电话,再次走进包厢。

在打了一通电话后,欧阳明被赌瘾冲昏了的头脑,也逐渐有点清醒了,心里不由开始自责自怨起來:欧阳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下水了,你不是发誓再不赌博了吗,你怎么就这么沒有一点自制力。

但是,自责归自责,他的心思却还是在那张充满了悬念和斗智斗勇乐趣的赌桌上,还在挂念那只差几千元就可以补齐的两万元的缺口。

在进行了许久的思想斗争之后,欧阳明的侥幸心理终于战胜了理智:他想再上去玩几把,再赢个一万块钱左右,立即就下來,然后回家去吃饭睡觉,明天一早就把二十万元给李博堂送过去……

于是,在李智的一再鼓动下,欧阳明再次坐上了赌桌,这一次,是五个人一起玩。

但是,从这时候开始,幸运之神好像再也不光顾欧阳明:他一抓大牌,另外几个人就弃牌,根本不给他赢大钱的机会;抓一把小牌,想跟几手把别人逼下去,那些人却好像知道他的牌不大似的,一个个跟得很紧,根本不给他“使诈”和“投机”的机会……

结果,玩到吃晚饭的时候,欧阳明已经输掉了八万多元。

第四百九十七章 春/心荡漾

在欧阳明正在赌桌上鏖战并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对此毫不知情的叶鸣,此刻心情却很愉快、很兴奋。

原來,刚刚吃过晚饭后,大概七点钟的样子,他忽然接到了陈怡的电话,只听她在电话里情意绵绵地问:“老公,吃饭了吗,能不能到八仙桥來一趟,我想你了。”

由于担心被人看出破绽,所以,叶鸣这一天一直沒有上楼去看陈怡,只是在早晨签到和上午开会时匆匆和她对视了几眼,但也不敢过于专注地看,晚上他本來想去陈怡那里吃饭的,但同样出于谨慎的考虑,他还是忍住了心里的冲动,自己在食堂打了一个饭吃。

此刻,当接到陈怡这个情意绵绵的电话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起來,,要知道,生性谨慎的陈怡,原來是很少主动打电话约他去她那里的;有时即使约他,也是一种很平淡的语气,从來不会说什么“我想你了”之类的亲热的话,更不会喊他“老公”。

所以,在接到这个电话后,叶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再也顾不得什么避嫌和危险,一边连连答应,一边飞快地跑出地税局食堂,拦了一台的士便往八仙桥而去。

在下车后,叶鸣还是不敢大意,借着小区里面橘黄色的路灯光,围着陈怡现在住的这栋公寓楼转了几圈,到处查看有沒有暗藏着李博堂或是李智安排的人,当确信周围沒有“密探”之后,他才搭乘电梯上了楼。

自从陈梦琪回省城后,陈怡为了叶鸣來探望她方便,给他配了一片钥匙,但叶鸣为了不惊吓到陈怡,一般都不用钥匙开门,而是按门铃三下,让陈怡听到后自己來给他开门。

其实,在陈梦琪离开前,陈怡曾经打了个电话给她,说要把这套房子还给她,自己另外去寻地方租住。

但是,善良的陈梦琪却在电话里边哭边告诉她:她家里的这套房子,本來就想找个人住进來,一是看守里面的家具,二是让房子保持人气,不要因为久沒人住而被灰尘蛛网蒙住,所以,你只管放心住就是,正好省得我家里再去找别人看家。

陈怡听她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也很诚恳,虽然心里有点别扭和尴尬,但还是继续在这里住了下來。

其实,她之所以不再搬家,还有一个原因: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生下她和叶鸣的这个孩子,因此,她准备在过完春节后,一旦自己的肚子大了,现形了,她就要向县局请长假,躲到一个地方去把孩子生下來,虽然这个地方她暂时还沒想好,但这个计划她是一定会实施的,所以,她想反正自己只在新冷待几个月了,犯不着再去搬一个新地方住……当叶鸣按了三下门铃后,一直在等他到來的陈怡,立即就打开了房门,一把将他拉进客厅里,然后便将只穿着粉红色孕妇睡袍的滚烫的娇躯,投进了叶鸣的怀里,一边在他的脸上和唇上狂乱地吻着,一边喘吁吁地呢喃着:“老公,我想你,真的好想你……你去京城这么多天,想过我沒有,想过我们的孩子沒有,我可是每天都在盼着你回來,每天都在计算你回來的日程……”

叶鸣沒想到陈怡在怀孕后,居然情热如斯,完全与以往那个矜持端庄的姐姐形象大相径庭,心里不由感叹:即将做母亲的幸福,确实会对一个女孩子产生根本性的影响,有时甚至还会改变一个女人的性情:让矜持者变得平易近人,让冷漠者变得情热如火,让高傲者变得谦恭亲切,让暴躁者变得心平气和……由于客厅里开着空调,所以,叶鸣一进來,就赶到里面温暖如春,在和陈怡拥吻一阵后,穿着羽绒服的他,感到有点燥热起來,便松开搂住陈怡纤腰的手,一边脱羽绒服,一边笑着说:“老婆,先让我喘口气,我们等下再亲热好吗,这房间里温度太高了,我想先喝杯茶润润嘴唇,然后再跟你把接吻进行到底……哈哈哈。”

陈怡在他的腮帮上轻轻地拧了一把,恨恨地说:“小色狼,现在志得意满、春风得意了是不是,还嫌冷嫌热的,我等下偏不让你吻了,看不活活憋死你。”

说着,她便抿嘴一笑,转身到厨房里去给叶鸣泡茶。

叶鸣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惬意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陈怡堆放在沙发上正在看的几本书,看了一下題目,却都是《育儿大全》、《孕期注意事项》、《如何做好胎教》、《健康宝宝快乐妈妈》之类的书。

那本《孕期注意事项》的书页已经打开了,可能刚刚陈怡正在看那里面的内容,叶鸣无意中往打开那一页的标題上看了一眼,心里不由怦然一跳,只见那个标題是:《孕期同房的注意事项》。

当看到这个标題后,叶鸣只觉得自己满身的热血一股股地往头部涌,忍不住拿起那本书,仔细看起了其中的内容……叶鸣虽然交往过几个女朋友,也床上的经验也算是丰富,但是,他之前的女朋友却从來沒有谁怀过孕,所以,他一直想当然地认为:女人怀孕后,是绝对不能与男人同房的,而陈怡,在这方面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菜鸟”,虽然她已经将近三十岁了,结婚也已经数年,却也是懵懵懂懂的,以为女人怀了孕之后,是不能够再让男人碰自己的身子的。

因此,在前几次叶鸣和陈怡同床共枕时,两个人甚至都不敢抱在一起睡,生怕出什么问題,伤害了陈怡肚子里的宝宝。

直到看完这篇文章,叶鸣才明白:女方怀孕后,只是在胎儿沒有成型之前的头两个月,男女不能同房,但是,两个月后,只要双方在同房时注意方法和技巧,注意不要挤压女方的肚腹,注意进入的深度和力度,同房是完全可以的……此刻,当想到陈怡也正在看这篇文章,叶鸣的心里便荡漾了起來:看來,陈怡姐也和自己一样,因为许久沒有雨露的滋润,也得了焦渴症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诱妻

叶鸣正在聚精会神地看那篇《孕期同房注意事项》的时候,陈怡刚好泡了一杯茶出來,一眼看到他手里捧着的那本书,又凑过头去看了一眼那篇文章的題目,不由惊叫一声,脸一下子羞得通红,赶紧把手里那杯茶放到茶几上,劈手就将那本书夺了过去,把书页合拢,跺着脚嗔道:“你这家伙,怎么偷看我的书,这都是女人看的,你这算什么。”

叶鸣见她轻嗔薄怒,鼓凸的酥胸在粉红色的睡袍下微微起伏,由于怀孕的缘故,她的身材更显丰满,而皮肤也更加娇嫩润泽,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成熟的女人的迷人风韵,忍不住耳热心跳,忽然一把将她绵软的娇躯拉进自己怀里,一边在她的脸上亲吻,一边将手探进她的睡袍里面,在她滚烫而又嫩滑异常的胸口放肆地探摸起來……与以往一样,陈怡一被叶鸣搂住身子,立即就瘫软如泥了,虽然也“唔唔”着挣扎了几下,但一种强烈的快感,使她的挣扎不仅绵软无力,反倒像是在配合叶鸣的侵袭一样,让他很容易就将手掌探进了她的内衣里面,抓住那两只比以往更加翘挺的小白兔,轻轻地揉搓起來……同时,他的嘴唇也沒闲着,很霸道地用牙齿敲开陈怡半开半合的红唇,然后将舌头探进去,一下子和陈怡的丁香小舌绞缠在一起……至此,陈怡那本來就不坚固的防线,已经彻底崩溃,只能浑身颤抖着缩在叶鸣怀里,任他狂热地亲吻,任他将手掌在自己的身体上游移……当叶鸣将手掌从她胸口移下去,从她的腿部探进她的神秘之区时,陈怡的身子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嘴里发出了难耐的“唔唔”的呻吟声,刺激得叶鸣血脉贲张,恨不得将怀里这具香喷喷软绵绵娇滴滴的躯体,彻底地溶化进自己的身体里,两个人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当叶鸣感觉到陈怡也已经情难自已、身体已经做好了接纳自己的准备之后,他便一把抱起她,走进同样温暖如春的卧室里面,轻轻地将陈怡放在那张大床上,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轻声问:“老婆,可以吗。”

陈怡的睡袍在客厅时就已经被叶鸣撕扯掉,此刻身上只有一件文胸、一条蕾丝花边内裤,勉强遮挡住最敏感的部位,此刻,在叶鸣如火的目光的盯视下,她羞怯地拉过那床大被子,遮住自己近乎赤/裸的身子,红着脸犹犹豫豫地答道:“我还是有点怕……怕伤着我们的孩子……”

叶鸣三下两下脱掉自己的衣服,钻进被窝里,将她的身子搂进自己怀里,笑着低声说:“老婆,你刚刚不也在看那篇科普文章吗,那上面说得很清楚:女人怀孕只要超过了两个月,基本上就可以与丈夫同房,只是要注意姿势和力度,不能太用力,不能挤压孕妇的腹部,以防止流产……我记得上次你说你怀孕已经超过两个月了的,所以,我们应该可以在一起了,对不对……不过,我们这次一定要按照书上的教导,采取正确的姿势,比如,观音坐莲式……”

他刚说到这里,脸上就“啪”地挨了陈怡一巴掌。

“小色鬼,我才不跟你來这些下流的花招呢……快滚开,别來招惹我……”

她嘴里这样说,身子却紧紧地贴住了叶鸣的下体,一点都沒有要叶鸣滚开的意思。

叶鸣自然心领神会,侧身将她搂住,伸手撤掉她身上的文胸和内裤,然后,按照那篇文章中所介绍的一种侧位方式,用左手抬起陈怡的一条腿,在她低低的惊叫声中,将腰身一挺,斜斜地进入了她早已湿滑泥泞的体内……这种侧位进入的方式,虽然不利于男方深入,但是,久旷的陈怡,却仍然感受到了一种新鲜的、强烈的刺激,在叶鸣轻柔的动作下,她的脸颊越來越潮红,呻吟声也越來越大,同时,她的双腿也开始抽搐般不停地伸缩舒张,配合着叶鸣的动作,将一张席梦思床摇晃得“咯吱咯吱”直响,似乎也在欢快地叹息呻吟……在最兴奋的时候,陈怡忽然用手死死地箍住了叶鸣的脖子,喘息着在他耳边喊道:“老公,我真幸福……老公,快点,我要死了……老公啊……”

当她喊完最后一声之后,双手忽然抵住了叶鸣的胸脯,头使劲往后面仰着,而下身却死死地抵住了叶鸣的小老弟,几乎把他的小弟弟都顶断了……叶鸣在她狂野的叫喊和抵死缠绵下,再也控制不住,也低低地吼叫一身,忽然用双手搂住她的腰,快速地动作了十几下,终于一泄如注……此时,叶鸣和陈怡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就像刚刚从水池里捞出來的一样。

陈怡将头靠在叶鸣的胸脯上,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埋怨道:“你刚刚那么用力干什么,要是伤害了我肚子里的宝宝,信不信我拿刀阉了你。”

叶鸣听她倒打一耙,明明是她在最后时刻不断地催促他快一点,不停地叫喊要他用力,现在却怪他动作不该那么剧烈,不由得啼笑皆非,用手指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笑着说:“老婆,你可不能享受完了就翻脸啊,刚刚是谁在大喊大叫要我快点、用力点的,我遵命行事,你现在又來指责我,这不是秋后算账、过河拆桥吗,哈哈哈。”

陈怡用拳头在他胸脯上擂了一拳,撒娇说:“我不管,反正是你不听我的话,霸蛮要做的,如果万一出了事,我只怪你,谁叫你这么色的,你等着,今晚等你睡熟了,我就去拿刀子过來,咔嚓一声,绝了你的命根子,,嘻嘻。”

叶鸣拍了拍她湿漉漉的背部,嬉笑着低声说:“老婆,你舍得绝了我的命根子,刚刚你不是在那里叫着:老公,我真幸福,你要是把我的命根子绝了,你再到哪里去寻找这样的幸福。”

陈怡被他说得无话可答,只好用手指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几把,然后两个人又搂在一起,再次狂荡起來……

第四百九十九章 安保检查

第二天上午,叶鸣上班的时候,发现欧阳明脸色灰暗、神情萎顿,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不由一惊,便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很关心地问他到底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欧阳明昨晚将准备去退还给李博堂的18万元现金输了个精光,愧悔之下,一夜都沒有睡觉,所以眼圈通红、胡子拉渣、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在叶鸣关切的询问下,他更是觉得愧悔无地,恨不得一头在墙上撞死。

为了不让叶鸣产生什么怀疑,他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对叶鸣说:“叶局长,沒事,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今天再去打几瓶吊针,应该就好了……对了,昨天你说找我有事要谈的,是什么事。”

叶鸣看到他那幅有气无力的样子,好像连声音都嘶哑了,心里有点不忍,不想再用什么话去刺激他,于是便和颜悦色地说:“欧局长,你先好好养身体,别的事不要再想了,我要跟你谈的,也就是关于廉政方面的事情,昨天在会议上,我也讲得过多了,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应该完全体会得到我的用意。

“我今天只想和你讲一句话:胜人者力,自胜者强,我希望你是一个能战胜自我、控制自我的强者,不要被自己的欲望左右,你应该也看过《辛德勒的名单》这部电影,在这部影片里,辛德勒有一句名言:自制力就是权力,这句话,放在我们的行政执法机关,尤其合适,领导的魅力在哪里,就在于他们有超强的自制力,能控制自身的欲望,可以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成为别人学习和敬仰的对象,这和‘公生明,廉生威’的道理是一样的,希望你好好体会一下。”

本來,叶鸣今天是打算严词追问欧阳明那些钱的來历的,但因为看到他身体欠佳,精神萎靡,所以便不想再给他造成心理和精神上的负担了,所以,他只是用一些委婉的话点醒他一下,希望他如果真有什么违法违纪行为的话,能够在听到自己的规劝后,有所触动,并主动改正。

而且,他这几句话,其实也是很有针对性的,因为他早已经看出來了:欧阳明这个人,本质上是个有自尊、有上进心的人,心地也不坏,比较讲感情、比较讲义气,而且博学多才,业务纯熟,他最大的缺点和毛病,就是自制力极差,做事容易冲动,所以,他才引用了《道德经》里面那句“胜人者力,自胜者强”的话來点醒他一下,意思就是说:能够战胜别人的人,是有力量的人,但并不是真正的强者;只有能够战胜自己的人,才是真正强大的人……

欧阳明看的书并不比叶鸣少,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也知道“自制力就是权力”这句话确实是至理名言,但是,现在再听到这样的话,他心里只能苦笑:要是昨天下午自己不那么急着去找李博堂退钱,先和叶鸣好好谈一谈,听一听他现在讲的这番话,那该多好啊,可惜,现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腊月二十八那天上午,叶鸣正按照春节值班安排,在一分局值班,忽然接到了沈书记的电话,让他立即赶到湾头镇中学去,说省委办公厅的徐立忠处长以及另一个保卫处的领导,正在那里布置安排鹿书记前來东岗村视察的安保工作,有些事情需要他配合。

叶鸣不敢怠慢,赶紧和邹文明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向他请了假,然后打电话给欧阳明,请他立即赶到分局來代替他值班,然后,他便开着分局那台桑塔纳,风驰电掣般往东岗村赶去。

到达湾头镇中学后,叶鸣见有好些人集中在学校门口,正在指指点点地察看周围的地形地貌,并不时互相商量着什么。

看到叶鸣从车上下來,徐立忠冷漠的脸上很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并主动上前两步,握住叶鸣的手,和他使劲握了握,又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叶鸣知道徐立忠话不多,便主动问道:“徐处长,需要我怎么配合。”

徐立忠拉着他的手,來到那一大群人面前,指着一个留平头、穿黑色皮夹克的中年汉子,说:“小叶,这是省委办公厅保卫处的卫钟卫处长,具体负责协调安排鹿书记來东岗村视察的安保工作,你们聊一聊。”

卫钟并不知道叶鸣与鹿书记的亲密关系,只知道鹿书记此次來东岗村过节慰问群众,指定要住在湾头镇中学附近的一栋民房里面,因此,他一直对那栋民房的主人很好奇。

此刻,他听徐立忠介绍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那栋民房的主人,眼里掠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一边和叶鸣握手,一边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叫叶鸣是吗,你家的那栋房子建了多少年了,有沒有什么安全隐患。”

叶鸣说:“那栋房子已经有三十年历史了,不过好像还算结实,应该不会有什么隐患吧。”

卫钟点点头,又问:“你家里一共有几口人,过春节时有沒有什么亲戚來串门,你的亲戚里面有沒有曾因为违法犯罪受到过政府打击处理的人?有沒有上访户。”

叶鸣摇摇头说:“沒有,我家里就我一个,沒有任何亲戚。”

徐立忠见卫钟好像还准备按照程序继续刨根究底地问下去,生怕叶鸣心里不快,赶紧对卫钟说:“卫处长,上次鹿书记來新冷考察,就住在小叶的家里,你刚刚问的情况,我们当时都已经详细了解过了,不会有问題的,我们还是去看看鹿书记住的地方吧。”

卫钟这才停止了盘问,在沈书记、县公安局局长陶永以及部分公安局中层干部的簇拥下,一起往学校后面叶鸣的那栋房子走去。

叶鸣也跟着他们转过学校围墙,往自己那栋房子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自己那栋破破烂烂的红砖房,在经过整修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栋乡村小别墅:米黄色的瓷砖外墙、咖啡色的门窗玻璃、紫红色的廊柱,完全不是原來那个样子了,

第五百章 大年三十

沈佑彬看到叶鸣那幅惊讶的样子,有点得意地笑了笑,把他拉到一边,悄悄问道:“小叶,你对这房子的装修感觉怎么样,还满意吧。”

原來,沈佑彬为了赶在鹿书记到來之前把叶鸣的房子装修好,指派县委办主任坐镇东岗村,调动了三个建筑施工队伍,分为外墙组、内墙组、地面组、清扫组,昼夜不停地加班,只用了五天时间,就把房子整修一新。

叶鸣此时不由不叹服沈佑彬办事的效率,点了点头说:“沈书记,从外面看,这装修非常好:高端大气,漂亮而不显奢华,只是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沈佑彬很有信心地说:“里面比外面更漂亮,而且所有的家具都是最新的,刚刚我进去看了的,布置得非常整洁,而且沒有任何新装修的气味,,这一点,我是反复交代了装修队的,如果在装修时留下刺鼻的气味,这个装修就白搞了,而且会适得其反。”

接下來,徐立忠、卫钟、沈佑彬以及新冷县公安局有关安保人员,在叶鸣家的堂屋里召开了一个短会,就鹿书记视察期间的安保工作做了部署安排。

叶鸣虽然不参加安保工作,但因为鹿书记就住在他的家里,而且卫钟听徐立忠说,叶鸣有一身超强的好功夫,所以便主动请叶鸣列席了这次安保工作协商会议。

在会上,卫钟向大家通报:鹿书记大年三十中午两点从省委出发,大概五点到达东岗村,就在村里与村民吃年夜饭,大年初一,鹿书记会走访东岗村几户农家,并观看当地舞龙、“跳加官”等民俗表演,吃完中饭后离开东岗村,前往另外一个市的一个贫困村视察。

此次视察,由于正值新春佳节,所以随行的人员不多,只有徐立忠处长、郭志军秘书以及保卫处几个干部、省电视台和省报社的几名记者,至于地方上的陪同人员,则要等鹿书记到了东岗村之后,再根据情况临时决定……会上,陶永代表新冷县公安局表了态,说县公安局会高度重视鹿书记此次视察的安保工作,将抽调政工、法制、治安、刑侦、交警、指挥中心、国保、警务保障室、派出所等警种,分为十一个安保小组,各部门和各小组各司其职、协调联动、配合默契,将各项工作任务和措施落实到位,确保鹿书记检查视察活动的绝对安全和道路的安全通畅,确保圆满完成安全保卫活动。

第二天上午,k市市委书记卿涛带着市委办主任、宣传部部长、新冷县委书记沈佑彬等人,浩浩荡荡來到东岗村,具体部署安排接待鹿书记视察的准备工作。

卿书记带着大家在东岗村转了一圈,详细了解了几个贫困家庭的情况,并叮嘱这几户人家:鹿书记很可能到他们家里來吃年夜饭,到时候大家说话一定要注意一点,不要老是牢骚抱怨,如果大家实在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县委县政府解决,尽量少向鹿书记提具体困难和要求,以免影响鹿书记过年的心情……接下來,卿书记也在湾头镇中学召开了一个会议,做出了几个决定:第一,由k市民政局拨钱,给东岗村每家每户按人头计算,每人发放200元过年慰问金;第二,在湾头镇中学布置几间客房,给鹿书记带过來的随行人员和记者住宿;第三,由新冷县民政局出钱,给东岗村每一户发一封五千响的鞭炮,在初一早上燃放,争取把过年的气氛搞得浓烈一些……当天晚上,叶鸣就睡在自己那栋装修一新的房子里,等待第二天迎接鹿书记的到來。

大概九点钟的时候,他接到了鹿念紫的电话,在电话中,鹿念紫先嘘寒问暖地问了他近期的一些情况,然后很遗憾地告诉他:虽然她和张霖江以及张嫣都已经到了资南市,但因为老家那边临时有点事,所以不能过新冷來了。

借着,张嫣也打了个电话给他,提前向他祝福新春快乐,并说此次不能來新冷,她感到非常遗憾,希望下次有机会來看他。

当然,叶鸣根本想不到:鹿念紫她们來不了新冷,其实并不是有什么事,而是鹿书记坚决反对她们一家过來,理由有两个:一是他是作为省委书记去东岗村视察的,如果女儿女婿也跟着他去那里过年,会给人留下话柄;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鹿书记生怕鹿念紫在和叶鸣交往时,露出什么破绽,暴露了他们的姐弟关系,那就很不好办了……大年三十下午五点左右,鹿书记带着卿涛、徐立忠、郭志军、沈佑彬等随行和陪同人员,准时赶到了东岗村。

一到村里面,鹿书记來不及歇一口气,便到他上次了解到的几户特别困难的家庭进行慰问,并送上了慰问金,在慰问完之后,他又在最后一家吃了年夜饭,大概在七点左右,便來到叶鸣的那栋房子里。

在进屋之前,他借着朦朦胧胧的天光,仔细看了看这栋整修一新的房子,脸上露出了比较满意的神色,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沈佑彬说:“小沈书记,麻烦你们县里了,其实,我來这边次数不多,你们沒比较这么大动干戈的,不过,这装修看上去还算大气,应该也不贵,对不对。”

沈佑彬忙陪笑说:“鹿书记,这装修是很简单、很便宜的,只不过是贴了一点瓷板和瓷砖,稍微粉刷了一下,不要几个钱。”

鹿书记点点头,走进屋子里,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热气腾腾的年夜饭,叶鸣正和上次他见到过的那个地税局的女孩子站在那里,有点局促地望着他。

原來,叶鸣考虑到鹿书记喜欢吃陈怡做的饭菜,加之陈怡也想和他一起过年,于是便把她叫了过來,找的借口是请她过來给鹿书记做饭,以免别人怀疑。

鹿书记由于担心叶鸣看出什么破绽,加之又有陈怡在场,所以,这次他沒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和叶鸣喝了几杯酒后,便开始找卿涛、沈佑彬等人谈话,一直谈到凌晨一点才睡觉。

第二天,鹿书记吃过中饭便离开了东岗村。

第五百零一章 告刁状

正如沈佑彬所了解的一样,春节上班沒多久,天江省委就对各市州以及省直机关的领导班子进行了一次大的调整,有部分县市领导也搭乘这一次调整的东风,升的升、迁的迁,在正月过后基本上都调整到位,并都到新岗位上班了。

与叶鸣熟悉的领导,这一次基本上都得到了升迁:k市市委书记卿涛,调任省会市市长,而在此之前,原省会市市长因牵涉到常务副市长苏伟的经济犯罪问題,并涉嫌雇凶谋杀李润基书记,被中纪委隔离审查,并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k市市长王修光,调任省国土资源厅厅长,新冷县委书记沈佑彬,在湾头镇和鹿书记长谈后,此次也如愿以偿,调任省发改委副主任……而调來k市的和新冷的三位领导,则几乎都是以省长秦歌为首的“铁三角”阵营的嫡系:新任市委书记周通,号称“小霸王”,作风硬朗,甚至有点霸道,是秦歌任省委副书记时的秘书,在调來k市任职前是眉山市的市长,也是秦歌嫡系中的嫡系;新任市长季宇飞,在调來k市之前,是省委办公厅政研室主任,是汪海的亲信;而新的新冷县委书记谭益建,则是组织部长谢宏达的小老乡,在调來新冷任职前,是一个少数民族县的县长。

此次对全省中层领导班子的大调整,事实上也是以鹿书记为首的“书记派”与以秦歌为首的“省长派”互相博弈的结果,而k市的党政一把手之所以全部被“省长派”的人占据,是因为k市原來的市委书记卿涛和市长王修光,现在都成为了“书记派”的人,并且都调到了一个好部门任职,所以,“省长派”便干脆扶持己方的人,牢牢占据了k市这个交通枢纽和经济大市,并以此作为卿涛和王修光调动的交易筹码。

鹿书记和李书记等人虽然很不乐意k市全部被秦歌、汪海的人占据,但是,因为这是一场沒有金钱往來的交易,也是一场沒有硝烟的战争,既然是交易和战争,要想不两败俱伤,双方都要做出一定的让步,否则就会僵持不下,所以,他们只好做了一下妥协,同意了秦歌等人对k市领导班子的任职建议……对于k市领导班子的调整,最高兴的是李博堂。

原來,李博堂一直与省委秘书长汪海关系很铁,汪海以他小姨子的名义,在振兴钢铁股份有限公司,入股一千万,所以,汪海事实上还是振兴钢铁厂一个隐秘的大股东。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汪海的那些嫡系亲信,基本上都和李博堂关系很好,尤其是这个现在到k市任市长的季宇飞,在担任省委办公厅政研室主任时,曾两次到振兴钢铁厂考察,为该厂写过好几篇“软广告”似的调研文章,发表在省里的一些主要报刊杂志上。

在这些文章中,季宇飞极力鼓吹振兴钢铁厂在安置下岗职工再就业、促进社会和谐稳定、推动新冷县乃至整个k市经济发展、促进地方税源和财源增长等方面,所做出的巨大贡献,为振兴钢铁厂摇旗呐喊,不吝余力,获得了汪海的高度赞扬。

当然,李博堂也沒有亏待他,季宇飞每次到振兴钢铁厂來调研,李博堂给他的红包,最起码都是八万,逢年过节,还要去他家里给他拜年拜节,几年下來,他送给季宇飞的钱和礼品,折合成现金,不下两百万……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李博堂在季宇飞调到k市任职的第二天,便亲自驱车赶到k市政府,邀请季宇飞吃了一顿晚饭,并再次送给他“安家费”20万元。

几天以后,季宇飞第一次下县市区调研,第一站就放到了新冷县,而且点名要到“改革开放的排头兵”振兴钢铁厂考察。

在季宇飞考察钢铁厂的时候,李博堂趁机提出了厂里减免企业所得税的问題,并说他们的减免税申请已经送到了新冷县地税局一分局,但迟迟沒有得到审批和上报。

于是,在考察的那天下午,季宇飞在听取新冷县委县政府的汇报时,点名要求新冷县地税局的一把手列席会议。

邹文明并不知道李博堂在季宇飞那里告了地税局的刁状,听县委办通知要他列席新任市长的考察汇报会议,心里很是惊讶,也有点着忙,,因为他事先沒有得到任何要他开会的信息,所以既沒有准备发言稿,也搞不清季宇飞将自己叫过去开会的目的,因此,他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出席这次会议的。

在听取了县委书记谭益建、县长魏强的工作汇报后,季宇飞又请包括李博堂在内的几个大中型企业的老总,做了即兴发言,请他们就新冷的经济发展环境、扶持政策、优惠政策、政府各部门的服务意识等问題,各自发表了他们的看法。

李博堂在发言中,着重强调了他们振兴钢铁厂在安置下岗职工方面所做出的贡献,并要求地税局按照国家的相关税收优惠政策,给工厂减免去年的企业所得税开绿灯。

邹文明这才知道:季宇飞把自己叫过來开会,原來是李博堂对地税局沒有早日给他审批所得税减免申请不满,找季宇飞告了刁状,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怒火,,就在两天前,叶鸣曾到他办公室找他,说振兴钢铁厂已经在春节上班第一天,就报來了所得税减免资料和申请,但是,按照他的分析,这些申报资料是肯定有问題的,所以,他不准备在上面签字,并请示他这样做妥不妥当。

邹文明也早就知道振兴钢铁厂原來两年的减免税,都是李立违规审批的,所以,在听到叶鸣的请示后,他毫不犹豫地告诉他:这资料先压着,不要签字,等到了三月份,再去他们厂里进行实事求是的调查,一旦发现有作假的嫌疑,就将资料给他们打回去……他沒有料到:李博堂竟然在新任市长面前,告了地税局一刁状,令自己一下子变得非常被动,

第五百零二章 执拗

由于还沒轮到自己发言,因此,邹文明在听完李博堂明显有点对地税局不满的言辞后,虽然心里很恼火,但也只能先忍着,继续听其他人汇报。

当所有人汇报完之后,季宇飞咳嗽两声,开始慢条斯理地做总结发言。

在发言中,他首先对新冷县这几年的经济发展成就予以了充分肯定,并对新冷县被顺利评定为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表示热烈的祝贺。

然后,他话锋一转,谈到了地方政府以及政府各部门,应该如何履行服务职能、如何优化经济发展环境、如何落实各项优惠政策等问題,侃侃而谈,一直说了半个小时,而他的中心论点是:政府以及各行政机关,要把服务理念放在首位,要认真落实各项优惠政策,确保这些政策惠及于民、落到实处。

然后,他便举了振兴钢铁厂办理所得税减免的例子,说振兴钢铁厂为新冷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而且主动安置下岗职工在钢铁厂再就业,为政府减轻了就业压力,促进了新冷的和谐稳定,完全符合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关于下岗失业人员再就业有关税收优惠政策的条件,应该减免三年企业所得税,今天,我特意把新冷地税局的负责人请过來参加这个会议,就是想请地税机关提高办事效率,认真为纳税人服好务,争取早日为振兴钢铁厂办理好减免税手续。

说到这里时,他眼睛盯着穿着制服坐在最末位置的邹文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那位应该就是新冷地税局的负责同志吧,请问贵姓。”

邹文明忙答道:“季局长好,我姓邹,叫邹文明,现在在新冷地税局负责。”

季宇飞点了点头,说:“邹局长,刚刚李董事长和我的讲话,并不是要指责你们地税机关办事效率低或是服务水平不行,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谈一谈落实各项优惠政策的重要性,我知道,你们地税机关的行政审批,是有一定的程序和规定的,我作为市长,并不是想來干涉你们的审批过程,而只是善意的提醒一下,希望你们提高效率,扎扎实实地把你们的税收优惠政策落到实处。”

邹文明点点头,不卑不亢地说:“季局长,您的意思我理解,关于振兴钢铁厂的所得税减免问題,我因为还沒看到一分局报资料上來,所以,我在这里并沒有发言权,也不清楚该厂的申报减免资料是不是合符规范、是不是合符政策,我在这里表个态:在一个星期内,我们县局一定督促一分局搞好减免税调查,并提出初审意见,不管是什么结论,都通报给振兴钢铁厂。”

季宇飞今天叫邹文明过來的目的,本來是想逼他表个态,尽快通过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申请,并向k市市局和省局报资料。

沒想到,这个地税局长却好像不大买他这个新市长的帐,并沒有按照他的意思顺杆子爬,答应尽快给振兴钢铁厂审批同意,而只是说要开展减免税调查,不由心里很是不快,但他又不好直接逼迫邹文明给李博堂签字同意减免,只好用不大高兴的目光看了邹文明一眼,将话題转到了其他方面……邹文明回到局里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季宇飞那番倾向性很强的讲话,眼前闪过他最后瞥向自己的那一丝不满的目光,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打电话将叶鸣叫到他的办公室,有点无奈地说:“小叶,你明天安排两个人去振兴钢铁厂做一个减免税调查吧,今天我被新來的k市市长季宇飞叫到县委开会,听李博堂发了一顿牢骚,说我们地税局办事效率低,故意为难他们公司,季市长虽然沒有很明显地批评我,但话语中也是含沙射影的,好像我们地税局沒有及时给李博堂在减免税申请上签字盖章,就是犯了多大过错似的,唉,沒办法啊,这个李博堂虽然嚣张跋扈,但他有市长撑腰,我们胳膊拗不过大腿,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如果他们的资料沒有太大的问題,你们就签个字报上來吧。”

叶鸣却有点执拗地说:“邹局长,这肯怕不妥吧,我们一直在强调要依法办事,如果振兴钢铁厂的申请资料不符合减免税政策,我们不调查清楚就给他们审批了,那是严重的渎职行为,会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所以,我的建议是:这次不管他是什么领导打招呼,我们一定要按照减免税的程序,认真进行减免税调查,如果在调查中发现振兴钢铁厂有造假嫌疑,我们就坚决不能在他们的申请上签字,否则,一旦哪一天他们厂里出事了,或是有人告状,我们这些签字的人,都会要负渎职的责任。”

说到这里,他以坚定的目光看着邹文明,说:“邹局长,现在他们的申请和资料都还在我们一分局,并沒有报到县局党组來审批,您不要管这件事,如果他们真的有违规行为,我就把他们的资料卡死在一分局,并在适当时候,把资料退还给他们厂里,你可以告诉李博堂:一分局根本就不往县局税政科报你们的资料和申请,你想帮忙都沒办法,这样的话,李博堂要恨,也只会恨我,和你沒多大关系。”

邹文明是个耿直人,心里其实是很恼火李博堂那种扯虎皮做大旗的做法的,而且,他同时也是个清廉正直的人,确实也有点担心将來万一违规给振兴钢铁厂审批减免税的事情东窗事发,自己难逃渎职的罪名,而刚刚他之所以想妥协,只是碍于上午在那个汇报会上,季宇飞市长很露骨地表明了要地税局尽快给振兴钢铁厂办好减免税审批的想法,自己如果拒不执行,担心遭到季宇飞和李博堂的报复。

但现在,他听到叶鸣的这番话后,心里踏实了不少:沒错,只要叶鸣坚持不在李博堂他们的减免税申请上签字,不向县局税政科报资料,谁也怪不上他这个局长,而且,叶鸣背后有李润基书记做靠山,李博堂和季宇飞如果想报复他,量他们也沒有这个胆,

第五百零三章 减免税中的猫腻

第二天,叶鸣便安排欧阳明和重点企业组的组长李鸿一起去振兴钢铁厂做减免税调查。

本來,叶鸣是想亲自去做这个减免税调查的,但转念一想,觉得有点不妥:首先,自己现在是在一分局负责全盘工作,不适宜去做这种具体的业务工作;其次,欧阳明是分管重点企业组的,对振兴钢铁厂进行减免税调查,是他的职责,如果自己亲自去,好像是不信任他似的,会引起他的猜疑和不满;第三,自己和李博堂父子因为上次给康文祥说情的事情,已经有了矛盾,如果现在自己去调查,一旦发现了他们资料作假的事情,说不定会被李博堂、李智父子说成是挟私报复,那样的话,就会引发不必要的争议和矛盾。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叶鸣一直怀疑,欧阳明那來历不明的还账的钱,很可能是李博堂或是李智送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次顺利通过减免税调查,他今天派欧阳明去做这件事,也是为了考验他一下,看他是不是会帮李博堂他们弄虚作假,,在他看來,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资料是一定有问題的,因为陈怡曾亲口跟自己说过,振兴钢铁厂安排的下岗职工,很多都不是改制前的国有钢铁厂的员工,安置的比例远远沒有达到30%的减免税标准。

而且,自己也多次跟欧阳明提及过这件事,说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资料是有问題的,如果他此次带着李鸿去调查,发现了钢铁厂造假的事情,那就证明他沒有收受李博堂父子的贿赂,自己也就可以放心了,,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些重点企业里面,除了李博堂的振兴钢铁厂,其他基本上都是国有或者集体企业,这些国有或是集体企业,是不可能会几万几万地送给税务干部的。

因此,只要排除了李博堂父子送钱的可能,欧阳明就应该是清白的,自己当初可能是误会和冤枉他了……

而欧阳明,最怕的就是叶鸣要亲自去搞减免税调查,那样的话,自己就沒有退路了。

自从那次在准备退钱给李博堂,结果却在茶馆里把18万元输了个精光后,欧阳明就陷入了一种惶恐不安的境地之中。

虽然,李博堂和李智之后再也沒有提起他退钱的事情,他也沒敢再去找李博堂,但是,他却总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劲,有点太过于巧合:怎么自己一到外面接个电话,赌场上就风向大变,自己再也沒有翻盘的机会,是不是李智和“懒猴子“他们捣了什么鬼。

他虽然有这种怀疑,但苦于沒有证据,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自己偷偷地咽下了这枚苦果。

但是,这苦果也不是这么好咽的:从此以后,他就负有了为振兴钢铁厂审批好减免税的义务,不管自己用什么方法,都必须把这件事情办好,否则,一旦李博堂父子翻脸,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受贿20万元,至少都是5年以上有期徒刑,那么,自己的下半辈子就算彻底毁了。

每次一想到这一点,他心里便又悔又痛,以至于又开始像以往欠了高利贷一样,整夜整夜失眠,茶饭无思,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因此,现在当他听叶鸣说让他与李鸿一起去振兴钢铁厂搞减免税调查时,他顿时如蒙大赦,,只要叶鸣不亲自去搞调查,自己就可以在调查报告中,忽略振兴钢铁厂作假的问題,说他们的资料,完全符合减免税政策得要求,然后,再好好地坐做一做叶鸣的思想工作,让他不要太过于认真,在减免税报告上签字盖章,送到县局税政科去审查,以后的事情,就与自己无关了,而那二十万,也算是自己给李博堂帮忙的酬金了……

在去振兴钢铁厂之前,叶鸣打了一个电话给李智,说他和分局一位兄弟准备去振兴钢铁厂做减免税调查,请厂里财务部做好准备,将相关资料找齐,尤其是那些下岗职工的资料,一定要齐全完备,并且要有原來的新冷钢铁厂的职工花名册相对应,以便于调查人员核实。

原來,按照《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关于下岗失业人员再就业有关税收政策问題的通知》文件精神,像振兴钢铁厂这样通过国有企业改制成立的私营股份有限公司,如果要减免企业所得税(期限三年),必须要同时满足以下四个条件:

1、利用原企业的非主业资产、闲置资产或关闭破产企业的有效资产;

2、独立核算、产权清晰并逐步实行产权主体多元化;

3、吸纳原企业富余人员达到本企业职工总数30%以上(含30%);

4、与安置的职工变更或签订新的劳动合同。

这四个条件里面,第一个、第二个和第四个条件,振兴钢铁厂是完全具备的,唯一可能存在猫腻的,就是第三个条件,,因为很多人说:振兴钢铁厂买下原來的新冷钢铁厂之后,对老厂的职工大多数都是一次性买断,并且不和他们签订继续用工合同,原因是李博堂认为:国有企业工人原來吃大锅饭惯了,工作时爱磨洋工,效率不高,懒懒散散,而且不大服管教,对工资的期望值也很高,还不如自己招聘农民工或是其他失业者。

因此,振兴钢铁厂吸纳的新冷钢铁厂的下岗职工,最多占全厂职工的15%,与减免税要求的30%的比例相去甚远。

欧阳明是局里的业务高手,对这个文件是非常熟悉的,也知道钢铁厂会怎样造假,所以,他事先打电话给李智,就是提醒他要他把那套假的资料拿出來。

在他想來:叶鸣虽然业务考试也厉害,但是,他仅仅限于书本知识,原來只是管理过个体户,对这些大型企业所玩的“猫腻“,应该是不大清楚的,而跟着自己去钢铁厂的李鸿,又是看自己眼色行事的,自己只要说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资料符合政策,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

因此,他在去钢铁厂的路上,已经完全放松下來,觉得自己应该能够顺利度过这个难关了。

第五百零四章 拿人的手软

当欧阳明带着李鸿走进振兴钢铁厂财务部时,居然发现李智、李博堂父子都不在那里,只有公司的财务部长杨璐娟和两个财务人员坐在那里等他们,桌子上早就摆好了一摞摞资料,都是一些下岗职工证明和花名册。

欧阳明心里一阵不快:按照他的想法,减免税调查这么重大的事情,涉及到他们厂里近两千万元的经济利益,董事长李博堂和总经理李智应该亲自过來接待调查人员,但从杨璐娟那副神态看,显然李博堂父子都不会过來了。

想至此,他很不满地问:“杨部长,李董事长和智哥就这么忙吗,减免税调查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再忙,也应该抽个空过來一下吧,他们一个是董事长,一个是总经理,有些情况我必须向他们了解才能够搞清楚,如果他们实在沒空,那我们改日再來吧。”

杨璐娟见他好像生气了,忙说:“欧局长,我解释一下:李董事长今天上午到县委去了,是新來的谭书记找他谈话,调查了解我县民营经济的发展现状和存在的困难和问題;李智总经理好像是要接待一位大客户,中午还要请客户吃饭,所以也沒有空过來,他们全权委托我接待调查小组,并提供各项减免税资料,而且,我一直是负责公司的财务的,我们的办税员小卢也在这里,如果您有什么疑问,只管问我们就是,李董事长和李总经理过來,他们对财务上的事情,也不一定比我清楚,是不是,呵呵。”

欧阳明一看杨璐娟那幅不卑不亢甚至是有点轻蔑的表情,心里就明白:这个杨璐娟,也一定知道了自己得了公司二十万元的事情,所以脸上才是那种有恃无恐的表情,而原來,自己每次來钢铁厂,这个处事圆滑的老女人,总是一副谦卑恭敬的表情,说话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说出什么得罪了自己的话出來。

可现在,她不仅脸上的笑容很虚假、很僵硬,而且居然对自己用一种反问的语气,并大言不惭地说有她这个财务部长在,什么问題都可以解决,李博堂和李智來不來都无所谓,这显然是得到了李博堂或是李智的授意的,至少是请示过他们两个人的……由此看來,李博堂和李智今天不來接待自己这个“调查大员”,是故意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接了他们二十万元,就应该老老实实、无条件给他们办事,并且要把事情办好。

想至此,他心里觉得既屈辱又无奈:看來,“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啊,如果自己沒有输掉李博堂送的二十万元钱,沒有被他们捏住把柄和七寸,碰到现在这种情况,早就拂袖而去,不再理睬面前这个势利圆滑的老女人了,到时候,就让李博堂和李智到一分局去哀恳央求吧……可现在,他却根本不敢发什么脾气,更不敢耍什么威风,只能满脸阴沉地与李鸿一起,查看那些减免税资料,并填写《减免税调查表》。

在翻看了一下那些下岗证和财务部提供的新冷钢铁厂原有职工花名册之后,欧阳明立即发现了他们造假的漏洞,但是,他并沒有声张,让李鸿抄录了一些下岗证上的名字,与那个花名册上的名字进行了比对,都能够对的上。

于是,他当场写了一个调查报告,说经过调查,振兴钢铁厂申报的减免税符合政策要求,请求上级批准。

然后,他和李鸿都在这个调查报告上签了字,便准备回局里去。

杨璐娟亲眼见到他写了调查报告,又和李鸿在上面签了字,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见欧阳明起身准备走,忙拦住说:“欧局长,李董事长吩咐了:中午我们财务部的几位一起陪你们两位领导吃饭,包厢也已经订好了,就在新冷大酒店贵宾楼,两位领导先休息一下,喝杯茶,到十一点左右我们就去吃饭。”

欧阳明此时心里憋屈难平,哪有心情吃饭,把公文包往自己的胳肢窝里一夹,悻悻地说:“杨部长,请你转告李董事长:我和小李过來,并不是來讨你们一顿饭吃的,我们也不缺这一顿饭,你们的减免税调查已经搞完,请他安心等待县局的审批,其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了,告辞。”

李鸿见欧阳明这样说,心里大不以为然,觉得这个欧局长也未免太沒有忍性、太冲动了:你既然都已经做了好,调查报告都当场写好签字了,又何必说那些得罪人的话呢,这样做还有什么含义。

于是,他便扯了扯欧阳明的手,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那些沒有意义的话。

杨璐娟见他们坚持不吃饭,便按照李博堂的吩咐,从抽屉里拿出三个鼓鼓囊囊的红包,一边往欧阳明和李鸿手里塞,一边陪笑说:“欧局长,今天两位李总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一整天都沒有空,两位既然不愿意在我们这里吃饭,我们也不勉强,这是一点误餐费,是李董事长亲自交代我给两位的,另外,我们给叶局长也准备了一份,麻烦欧局长给他带过去,并代我们向叶局长问好。”

欧阳明见那三个红包很厚实,估计会有好几千元,但他现在满肚子火气,看着这三个红包就觉得刺眼,于是便把脸一板,说:“杨部长,请你把红包收回去,不要让我和小李为难,如果你执意要送红包,我就会考虑重新写这个减免税报告。”

杨璐娟一愣,抬头看了欧阳明一眼,见他脸色铁青,好像不是在假客气,心里不由也有点尴尬,脸红了红,讪讪地说:“那好,欧局长和李领导既然这么客气,我们也不勉强,欢迎两位领导多來我们公司指导工作。”

李鸿见欧阳明在拒绝杨璐娟的红包时,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心里不由暗暗佩服,心想欧局长果然是脱胎换骨了,记得原來自己跟他出來时,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可是來者不拒一律笑纳的,看來,他受叶鸣的影响确实比较深,很想有一番作为了……

第五百零五章 复查

欧阳明和李鸿回到县局时,大概是十一点钟。

叶鸣正在办公室约谈一位房地产企业老板,要求他在三月底入库三百万欠税,以便一分局顺利实现收入任务“开门红”。

当他约谈完送那个老板出來时,看见李鸿正在分局的走廊里和一位同事聊天,心里不由赫然一惊:李鸿是和欧阳明一起去振兴钢铁厂搞减免税调查的怎么这么快就回來了,这前前后后不超过两个小时,他们能够调查到什么东西。

带着这个巨大的疑问,他把李鸿叫到了自己的分局长办公室。

“李鸿,怎么这么快就回來了,你们的减免税调查搞完了。”

叶鸣让李鸿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

李鸿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叶局长,这次调查是欧局长为首的,我只是协助,我们到钢铁厂时,财务部的人已经把所有资料都摆在桌子上了,我和欧局长翻了一下那些资料,主要是核对了一下他们的那些下岗失业人员再就业优惠证,好像与原新冷钢铁厂提供的职工花名册都可以对上,至于其他的问題,好像都沒有,所以,欧局长当场就写好了调查报告,并让我也在上面签了字,我们就回來了。”

“欧局长当场就写好了调查报告。”

叶鸣惊讶地挑了挑浓眉,问道。

李鸿点了点头,说:“沒错,这个调查报告还给他们财务部的杨部长看了。”

叶鸣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一听欧阳明当场就写好了调查报告,而且让财务部的人看到了,当即就做出了判断:欧阳明这是故意在向钢铁厂的人卖好,让他们知道:他是支持和帮助钢铁厂办理减免税的,也就是说,他的调查报告是通过了的,如果以后万一减免税沒有办成,那肯定是另外的环节出的问題,与他欧阳明无关……叶鸣不知道欧阳明这样做的目的,但是,他既然这样做了,那他的那个减免税调查报告就是不可信的。

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判断,他又问李鸿:“你们看的那个原新冷钢铁厂的职工花名册,是哪一年的,是盖的什么公章,还有,你们为什么不让他们提供原新冷钢铁厂的职工工资表,只有工资表,才是最真实的,也最能说明问題,而花名册,那是很容易造假的,欧局长难道不知道这一点。”

李鸿听叶鸣连珠炮般发问,一时有点语塞,红着脸嗫嚅了很久,才不好意思地说:“叶局长,我确实沒有注意那个花名册是哪一年的,也沒看上面盖的公章,我想,欧局长是业务能手,应该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调查,所以就沒有想太多了。”

叶鸣盯着李鸿的脸看了许久,忽然问道:“李鸿,请恕我直言:你这次和欧局长去搞调查,厂里给沒给红包,如果给了,这个红包有多少,这个问題很关键,请你务必不要隐瞒,你放心,即使你和欧局长接了红包,只要你们及时去退掉,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此事,也绝对不会追究你们任何责任,你知道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请你相信我。”

李鸿忙摇摇手说:“叶局长,这个事我必须说清楚:钢铁厂财务部的人确实想给我们打红包,而且打了三个,说其中一个是你的,但是,欧局长这次态度很坚决,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三个红包,还把他们财务部的那个负责人训了一顿。”

叶鸣有点意外地“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沉吟片刻后,对李鸿说:“下午我和你亲自去一趟振兴钢铁厂,再给他们复查一遍,这事你先不要和欧局长说,也别提前通知李博堂和李智,好吗?”

李鸿也觉得此次欧阳明的行为有点反常,心里正有点不踏实,听叶鸣这样说,赶紧点点头说:“行,这事我心里有数,不会事先透露半分的。”

下午上班的时候,叶鸣忽然來到欧阳明的办公室,先问了问他上午的调查情况,并将他写的那个调查报告看了几遍,然后把报告还给他,忽然出其不意地说:“欧局长,明天我就想审签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申请,争取尽快把所有资料报到县局税政科去,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想带李组长再去振兴钢铁厂打一个转,复核一下他们的下岗失业人员再就业优惠证,毕竟,我是要在这个减免税申请上面签字的,还是慎重一点好,以免将來被检察院追究渎职责任,呵呵。”

此言一出,欧阳明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目瞪口呆地看着搞“突然袭击”的叶鸣,神色间露出了一丝惶恐之色,嘴巴砸吧了几下,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來。

叶鸣之所以突然这样说,就是想看看欧阳明的反应。

此刻,当他看到欧阳明脸上那种惊恐不安的表情时,心往下一沉,脑海里顿时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不过,他并沒有追问欧阳明什么,只是深深地盯了他几眼,便带着李鸿驾车往新冷钢铁厂而去。

走进新冷钢铁厂财务部后,那个杨璐娟见叶鸣亲自过來了,心里一惊,赶紧堆出满脸的笑容,一边让座泡茶,一边小心翼翼地探问叶鸣过來的目的。

叶鸣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接过杨璐娟递过來的一杯茶,小小地啜饮了一口,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说:“杨部长,是这样的:上午欧局长和李组长过來对你们公司的减免税进行了调查,调查报告我也看了,你们也是知道的:你们的减免税申请,必须由我在初审报告上签字,才能往县局税政科上报,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比较谨慎,对于这样大宗的减免税,尤其不敢轻易表态、轻易签字,生怕将來难以承担失职的责任,所以,我想再亲自过來调查一下,核实你们的减免税资料,如果沒什么问題,我想明天就签字上报,争取早日给你们把这笔减免税批下來。”

第五百零六章 另一副嘴脸

杨璐娟听叶鸣这样说,心里立即放松下來,同时嘴角撇出了一丝鄙夷不屑的表情:在她想來,叶鸣之所以亲自过來复查减免税资料,无非就是想过來敲敲竹杠、捞点好处,然后才肯在那个减免税申请上签字盖章,,这样的例子,她真是见得太多了:有很多行政机关的干部,在给企业办事时,总要想个理由将那件本來一天可以办好的事情,卡它个十天半个月,一直拖着不办,非得企业的负责人去请他们吃饭、给他们打红包,然后才肯把事情办好。

所以,杨璐娟在听到叶鸣那番听上去有点装腔作势、冠冕堂皇的话之后,以为叶鸣也是不甘心自己沒有捞到一点好处就在减免税申请上签字,现在是特意过來找茬,然后要公司打点他们才给予审批……于是,她便让叶鸣和李鸿在财务部稍等片刻,便走到外面的走廊上,拐了一个弯,估计坐在财务部的叶鸣和李鸿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了,这才打电话给李博堂,向他通报了叶鸣亲自來公司进行减免税调查的事情,并且语带讥讽地对李博堂说:“李总,我感觉叶鸣这次亲自过來,沒有其他原因,就是想向我们敲敲竹杠、捞点油水,要不,我就直接给他和另外那个姓李的干部,一人打一个一万元的红包吧,估计他们所说的要复查我们的资料,也就是一个幌子和借口,目的就是想得一点实惠……您觉得这样行吗。”

李博堂听杨璐娟说叶鸣忽然亲自去了振兴钢铁厂,说要对钢铁厂的减免税资料进行复查,不由吃惊地“啊”了一声,心急火燎地对杨璐娟说:“杨部长,你不了解叶鸣,所以你的判断是错误的:叶鸣根本就不是來敲什么竹杠的,而是來找我们的碴子的,这个小兔崽子,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比老夫子还迂腐,一直冥顽不化,不会要任何礼金礼品的,你千万别轻举妄动,以免被他抓住把柄,还有,你现在别把资料给他们看,我和李智立即就赶过來,听明白沒有。”

杨璐娟听李博堂语气凝重而严厉,心里一惊,赶紧答应下來,并立即挂断电话走进财务室,笑眯眯地对叶鸣说:“叶局长,刚刚我给李董事长打了电话,他请您和李组长稍等片刻,他立即和李智总经理赶过來。”

李鸿听杨璐娟说李博堂和李智会立即赶过來,用佩服的目光看了叶鸣一眼,心想看來还是叶局长杀气重,比欧局长有威信,他一出马,李博堂父子便都心急火燎地要赶过來了……十几分钟后,李博堂便带着李智和另外几个副老总,笑容满面地走进了财务部。

在看到叶鸣之后,李博堂赶紧上前两步,紧紧握住叶鸣的手,用异常亲热的语气说:“老侄,一晃眼间,又是好几个月沒看到你了,你是越來越英俊、也越來越有领导风范和气质了啊,哈哈哈。”

说着,他又转头看了李智一眼,叹了口气说:“叶局长,你现在和犬子站在一起,令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曹操的一句话:生子当如孙仲谋,我在想:要是李智能够有你一半的出息,能够有你一半的水平和能力,我做梦都会笑醒了,唉,。”

叶鸣见他忽然这样露骨地吹捧自己,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想这老狐狸也太奸猾了一点,为了讨好自己,居然不惜把他的亲生儿子贬得一文不值,看來自己得小心提防才行……李智被他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损了一顿,却并沒有露出什么不高兴的表情,就像和他父亲在演双簧一样,也走过去攀住叶鸣的肩膀,很亲热地说:“老弟,你要來我们公司,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我和我爸本來都在陪客户谈生意,听说你來了,只能撇下客户,先过來迎接你这位调查大员了……“对了,等下兄弟你在调查时,可得手下留情啊,现在这社会,都是人帮人、人靠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说是不是,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讲,等你和这位领导调查完,我们一起去吃饭,我和我爸陪两位领导喝几杯,增进一下税企感情,融洽一下税企关系,我还是那句话:两位领导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不管是经济上的还是其他方面的,只要我们公司或是我李智办得到,一定为两位两肋插刀万死不辞,扎扎实实替你们把事情办好。”

叶鸣听李智满口江湖腔调,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心里着实反感,但也不好过于表露自己的厌憎之情,只好点点头说:“两位李总,我们相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彼此都知根知底,我相信两位对我的性格都有所了解:我这人讲原则、讲规矩,爱认死理,但也并不是个不通情理、不讲人情的莽汉,对不对,所以,只要你们的减免税资料沒有太大的问題,基本符合政策要求,我也绝不会挖洞寻蛇打,故意去找你们的碴子,故意去卡你们的减免税申报,这一点请两位李总务必放心。”

接下來,叶鸣便在一大群人的紧张注视下,开始翻看桌子上那一大摞减免税资料,重点是那些下岗失业优惠证。

在仔仔细细地审看了财务部提供的那个原新冷钢铁厂职工的花名册之后,叶鸣忽然对杨璐娟说:“杨部长,你们的这个花名册,应该是新冷钢铁厂破产重组之后造的吧,对不起,这个花名册不符合我们的审核要求,所以,请你给我们提供新冷钢铁厂破产重组之前的职工花名册,而且必须是有工资发放记录的那种,上面还必须有新冷钢铁厂财务部的公章。”

叶鸣此言一出,屋子里的李博堂、李智等人,脸上无不变色,,原來,他们骗取减免税的手段,就是先收集一些下岗失业人员优惠证,然后将这些优惠证上面的名字造到那个假的新冷钢铁厂职工花名册上去,冒充新冷钢铁厂的下岗职工,以凑齐减免企业所得税所必需的30%的安置老厂富余人员的标准,而这个方法,正是现在已经被查处了的李立告诉他们的……

第五百零七章 破绽

叶鸣见自己在提出要看原來的新冷钢铁厂的职工工资表之后,李博堂、李智和杨璐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立即便判断出來: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对的,李博堂他们的减免税资料绝对有假……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再次催促说:“杨部长,我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虽然改制重组前的新冷钢铁厂与你们现在的生产经营无关了,但是,你们既然要办理所得税减免,就有义务向我们提供原來的老厂的职工花名册,以便于我们核对你们的下岗失业人员优惠证是否真实有效,你如果连这个原始凭据都不能提供,你要我们怎么调查核实。”

李博堂见杨璐娟嗫嗫地说不出话來,赶紧抢过话头,陪笑对叶鸣说:“老侄,是这样的:我们现在给你提供的这份花名册,就是从老厂的工资表上面摘录下來的,绝对不会有错,你可能不清楚:新冷钢铁厂改制的时候,当时成立了一个叫做‘新钢资产启动小组’的临时机构,这个机构就是负责处置新冷钢铁厂破产后的剩余资产的,当时,这个资产启动小组给我们提供的老厂职工名单,就是这个花名册,你看看,这花名册上盖的就是资产启动小组的公章,所以,你应该相信这份名单的真实性。”

叶鸣拿过那个花名册,仔细看了一下封面上的章子,果然是“新冷钢铁厂破产重组资产启动小组”的公章。

叶鸣在审视了一番之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把花名册往桌子上一丢,说:“李董事长,真对不起,这个仅仅是一个花名册,什么时候都可以造出來,而且什么时候也都可以盖到资产启动小组的公章,所以,它完全不足为凭,当时新冷钢铁厂破产重组时,既然成立了那样一个临时机构,那么,原來老厂的工资表和花名册,应该都由这个小组保存在那里,只要到他们封存的档案里面去找一找,绝对可以找出改制之前的职工工资发放表出來,我们再将你们提供的这些下岗优惠证与工资表上的名字逐一核对,如果对得上的话,你们的减免税资料就是真实合法有效的,我们的调查也就结束了,明天我就可以在你们的减免税申请上签字盖章,报到县局税政科去。”

李博堂开始还抱有侥幸心理,以为叶鸣只是管过一年的个体户,后來又一直在办公室工作,对大中型企业的税收管理,应该沒有任何经验,所以可能会找不出自己公司造假资料的关键节点。

但是,他万万沒有想到:叶鸣的业务功底很深,对一些税收政策研究得很透,最主要的是:他善于动脑,喜欢琢磨事情,所以,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振兴钢铁厂减免税造假资料的主要手段……

此刻,当他听到叶鸣坚持要财务部提供原新冷钢铁厂的职工工资表时,便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他不过了,脸上不由现出了一丝慌乱之色,,要知道,如果此次被叶鸣发现了他们公司造假骗取减免税的问題,不仅去年的一千八百万所得税再也无法减免,而且,如果叶鸣想穷追猛打的话,他完全可以核查他们前两年的减免税资料,找出公司造假的证据,然后,就可以坐实公司“骗取国家税款”的罪名,到时候,只怕就不仅要把前面几年所骗取的几千万减免税款吐出來,自己这个法人代表和财务部几个人,肯怕还有牢狱之灾……

不过,李博堂到底是只老狐狸,虽然被叶鸣捏住了要害,却临危不乱,转了转眼珠,决定采取拖延战术。

于是,他笑呵呵地对叶鸣说:“老侄,你既然信不过我们,怕我们造假,那我们也只好积极配合,不过,据我所知,原來新冷钢铁厂资产启动小组的负责人,现在在省城,而原來新冷钢铁厂的档案资料,都是经他的手封存的,所以,我们要取得老厂的工资表,必须请他回來才行,这样吧:减免税调查的事,请你们缓几天,我尽快联系那位负责人,请他从省城赶回來给我们取资料,这样行不行。”

李博堂其实是根本不会去拿原來老厂的工资表出來给叶鸣核对的,因为那样的话,他们造假资料骗取税款的事情立即就会曝光,他现在说要叶鸣给他们几天时间,其实就是一个缓兵之计,想在这几天时间内,搬动各方面的关系,做通叶鸣的思想工作,让他不要再纠缠花名册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叶鸣也猜到了李博堂可能是想争取几天时间另想办法來对付自己,更加认定他们的资料里面有名堂,不过,李博堂既然说了那个理由,说资产启动小组的组长在省城沒回來,自己也不好逼他,心想反正我已经找到了你们的破绽,不怕你们再次造假,于是便点点头说:“好的,我可以给你们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一过,如果你们还不能提供老厂的职工工资表,那我就会认定你们的申报资料有假,会退回你们厂里的所有减免税资料,所以,希望李总抓紧把这件事办好,尽快配合我们搞好减免税调查,这对你们也有好处是不是。”

李博堂和李智等人都赶紧点头。

李智见叶鸣和李鸿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赶紧拉住叶鸣的手说:“老弟,你急什么,你们先在这里坐一坐,喝杯茶,等下我们一起去吃饭,在來的路上,我爸就和我说了,今晚我们不陪客户了,一定要与两位兄弟喝几杯酒,好好聊一聊,以后我们厂里仰仗两位的地方还多着呢,对不对,所以,请两位领导务必赏光。”

叶鸣知道他们父子俩的晚宴肯定是鸿门宴,李博堂说不定会拉很多政府官员过來作陪说情,希望自己对他们的减免税资料网开一面,于是便挣脱李智那只枯瘦冰凉的手掌,斩钉截铁地回绝说:“智哥,多谢你和李董事长的美意,不过,现在我们局里对干部的廉政和作风建设抓得很紧,严禁干部利用职务之便接受纳税户宴请,我现在是一分局的负责人,在这方面必须给我们分局全体干部做出表率和榜样,所以,吃饭喝酒的事就免了,告辞。”

第五百零八章 投鼠忌器

回到一分局后,叶鸣径直走进欧阳明的办公室,见他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便坐到他对面,不动声色地问:“欧局长,你作为县局的业务能手,上午去振兴钢铁厂搞减免税调查时,怎么那么草率,你为什么不要求他们财务部提供原新冷钢铁厂的职工工资表进行核对,你难道沒想到他们现在提供的那个花名册有可能是他们为应付调查而编造出來的吗。”

欧阳明在叶鸣离开分局去新冷钢铁厂之后,就猜到他回來后必有这么一问,所以,刚刚他关在办公室,整整思考了半个小时,也想好了应对之词。

因此,当叶鸣发出这样一连串的质问后,他偏着头想了想,苦笑了一下,说:“叶局长,我们既是同事,也是兄弟,有些事情我也不瞒着你:其实,我一到新冷钢铁厂,在看了他们提供的下岗职工优惠证复印件和那个不伦不类的花名册之后,就明白他们玩了什么猫腻,但是,我并沒有点破他们,而是装聋作哑,草草翻看核对了一下花名册上的名字,就撤了回來,我相信,以叶局长你的聪明,是应该能猜出我这样做的苦衷的:我是投鼠忌器啊。”

叶鸣听到“投鼠忌器”几个字,立即就明白了他话外的意思,但仍是不满地问:“什么投鼠忌器,你说出來听听。”

欧阳明很有深意地看了叶鸣一眼,不慌不忙地说:“叶局长,你想想啊:新冷钢铁厂造假,造得如此明显、如此漏洞百出,只要稍微有点业务知识和查账经验的人,都能找出他们资料中的破绽,但是,他为什么在去年、前年能够连续两年蒙混过关,难道仅仅是因为李立在罩着他们的缘故,我看不一定,因为他们的减免税审批,每年都是几千万,这么大的金额,并不是我们县局能够做主的,还得报到市局、省局去审批,而市局、省局的税政管理部门,肯定也会要下來对新冷钢铁厂的减免税进行调查,叶局长,你想想:市局、省局的调查人员,难道就那么沒水平,就看不出李博堂他们玩的这个拙劣的假把戏,答案是否定的:市局、省局税政部门的人,肯定清清楚楚地知道李博堂他们在造假,但是,他们都沒有戳穿李博堂的这个假把戏,为什么,只有一个答案:他们都被李博堂摆平了。”

说到这里,欧阳明注意地观察了一下叶鸣的脸色,见他始终平静如常,并沒有露出什么惊讶或是意外的表情,知道他肯定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便索性把话说穿:“叶局长,我为什么要说投鼠忌器,就是因为上述原因,如果我们这次把李博堂造假的事情揭露出來,不仅会牵连到市局、省局相关部门的领导,而且我们局里原來进行减免税调查的兄弟,即使他们沒得到李博堂他们的红包礼金,但一个渎职的罪名是逃不脱的,所以,我在上午的减免税调查中,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草了事了,希望叶局长能理解我的用意。”

这番话一说,叶鸣心里对欧阳明的怀疑便彻底消失了:他既然是为了这个原因,而且上午还坚决不要财务部打的红包,说明他确实是因为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关系,所以才写出了那样一个调查报告,看來,自己开始对他的那些疑虑,确实是有点冤枉他了。

于是,他用略带歉意的目光看着欧阳明,很诚恳地说:“明哥,你既然如此开诚布公,那我也不妨直言:我之所以要再去振兴钢铁厂调查,之所以刚刚要那样质问你,其实是真的担心你受李博堂父子的蛊惑,接受他们的钱财,在减免税调查报告里做手脚,我们是兄弟,你应该知道我这样做并沒有恶意,而是真心为你担忧,希望你理解。

“其实,你刚刚所说的投鼠忌器的问題,我也早就想到了,但是,这绝对不能成为我们允许李博堂他们骗取国家税款的理由,至少,在我的这一关,我必须牢牢把控住,不能让他们蒙混过关,否则,我难以承担渎职的罪名和后果,至于你说有很多上级领导可能被李博堂他们拉下了水,甚至可能收了他们的贿赂,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不管他们是什么领导,如果真的收受了李博堂他们的贿赂,他们就要为他们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他们为此付出了代价,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而我们,绝对不能再以错误的做法,去掩盖他们错误的行为。”

叶鸣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欧阳明一时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劝解他……在和欧阳明谈完话之后,叶鸣刚回到自己的分局长办公室,忽然接到了市局政工科科长张东方的电话。

张东方先是很热情地和叶鸣聊了聊他的近况,并对他去一分局负责后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然后,他便开始言归正传:“小叶,是这样的:刚刚振兴钢铁厂的李博堂董事长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你下午去他们厂里搞了减免税调查,并让他们提供原新冷钢铁厂的职工工资发放表,刚刚市局市政三科的顾科长也找了我,委托我跟你说一说: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资料,确实存在不规范的地方,但是,考虑到这个公司是你们新冷县民营经济的一面旗帜,也是国有企业转型发展的标志性企业,而且,关于该厂的减免税问題,省里、市里都有相当级别的党政领导打招呼,所以,省、市两级税政管理部门,对这个厂的减免税调查,政策尺度稍微放宽了一点,并沒有一条条地去生搬硬套政策条文,所以,顾科长委托我跟你打个招呼:新冷钢铁厂既然已经减免了两年所得税,这第三年是最后一年,沒必要卡住他们,给他们照惯例办好算了。”

叶鸣沒有立即答复张东方,想了一会儿,才字斟句酌地说:“张科长,真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您的这个要求,以假资料骗取国家税款,这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我是第一个审批签字的,如果我不把好关,将來检察院第一个要抓的,就是我,所以,我不能去冒这个险,抱歉。”

第五百零九章 软硬兼施

张东方之所以答应给李博堂出面找叶鸣说情,是因为他原來是新冷县地税局的代理局长,自认为对叶鸣不错,而且,他认为叶鸣最后沒有帮他坐上新冷县地税局一把手的宝座,叶鸣欠了他一份情,加之,市局三科的顾科长也确实找了他,要他帮忙找叶鸣做做工作,不要为难振兴钢铁厂,所以,他在答应李博堂找叶鸣说情时,信心满满,以为他一说,叶鸣就会答应。

沒想到,叶鸣却根本不给他这个“老领导”面子,一口就回绝了他,不免令他有点恼羞成怒,同时以前对叶鸣的那股怨气也再次冲腾上來。

于是,在挂断叶鸣的电话后,他拨通了李博堂的手机,悻悻地说:“李总,对不起,我这个政工科长有职无权,姓叶的那小子根本不买我的帐,你只能另想他法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声音,阴阴地说:“老李,有一件事,在我心里已经藏了很久了,一直沒敢跟你和李智说:据我判断,你的那个木头菩萨一样的媳妇,很可能已经红杏出墙,与姓叶的小子勾搭上了,我这并不是信口胡言、瞎编乱造,而是由充分依据的:有一次叶鸣过生日,大家一起歌厅唱歌,我亲眼见到他和你的儿媳妇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手扣着手,神情非常暧昧,歌唱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又假装喝醉了,一起离开了歌厅。

“而且,我听说叶鸣和你儿媳妇一直以姐弟相称,平时就非常亲密,而且,陈怡一直在闹着要和李智离婚,所以,我估计叶鸣和你儿媳妇可能早就滚到一起了,只不过李智平时自己在外面玩,很少去关注他老婆的动向,这才沒有发现他们之间的隐情,我觉得:李总你应该稍微注意一点、防范一点,以免将來闹出丑闻,措手不及,影响你们家族的声誉,当然,我这也只是猜测,李总可以忽略我上述所言,呵呵。”

张东方这番话,正好说中了李博堂的心病:他一直就在怀疑叶鸣和陈怡之间有暧昧关系,只是,上次他花重金雇了一个私人侦探去取证,结果却沒有发现叶鸣和陈怡私通的迹象,他一直对这个结果有点怀疑,但因为后來事情太多,加之新冷钢铁厂减免税的事情,还必须通过叶鸣签字才能上报,即使查出他和陈怡有点什么,他和李智也暂时不能和叶鸣翻脸,因此,他便沒有再花费心思去继续调查。

此刻,听张东方这么一说,李博堂的心里“咯噔”一下,往日对叶鸣和陈怡关系的怀疑,再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不过,他是个很有城府、很爱面子的人,不想让这种家庭丑事被张东方知道,于是便淡淡地说:“张科长,感谢你对李智的关心,也感谢你为我们李家着想,善意地提醒我,不过,我觉得说叶鸣与陈怡有什么暧昧关系,应该还不至于,据我所知,他们两人关系本來就好,又一直在同一间办公室,向來以姐弟相称,偶尔有点手拉手的亲昵行为,也可能是都喝了酒,有点稀里糊涂,所以才那样,而且,我对我这个儿媳妇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她出身大家,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应该不至于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给她的教授父母丢脸,更何况,她比姓叶的那小子还大了好几岁,姓叶的又经常有年轻姑娘缠着他,他不一定会看得上陈怡,所以,这事情我还是不大相信的。”

张东方听他这样说,非常扫兴,便打了几个呵呵,又和李博堂闲扯了几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李博堂在和张东方通完话之后,歪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椅子上,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然后拨通了他一个心腹手下的手机:“小柯,你给我到k市去找一家私人侦探公司,要设备好一点、专业性强一点的,请他们派人來新冷,我有重要任务要交代他们,你告诉他们老板:只要他们的调查人员专业水平高,能不被调查对象发现,并能取得有效证据,我们会给重金,价格方面根本不需要考虑,听明白沒有。”

待小柯答应下來后,李博堂又相继拨通了k市代市长季宇飞、省地税局税政三处处长罗红利的电话,告诉他们:自己的减免税申请在新冷县地税一分局被卡住了,请他们出面向下面打打招呼,给叶鸣施加一点压力,让他不要故意为难新冷钢铁厂,早点在减免税申请上签字,并将资料上报……在得到季宇飞和罗红利的允诺后,李博堂又把李智从他的总经理办公室叫过來,问道:“你和清泉宾馆那个赵经理联系过沒有,他手里真的有送钱给叶鸣的证据。”

李智点点头,答道:“赵经理一直跟我关系不错,有一次我和他在一起喝酒,他喝高了一点,然后我们一起去洗脚,我们不知道怎么谈到了他们宾馆上一次被叶鸣查处偷逃税的问題,他很得意地告诉我:别看叶鸣牛皮哄哄的,认识这个领导认识那个领导,但是,他现在有把柄捏在我姓赵的手里,下次他要是调皮,再來宾馆捣乱,他就可以彻底拱翻他,不怕他飞上天去,我问他到底有什么足以拱翻叶鸣的把柄,他只是告诉我叶鸣接过宾馆的钱,此外还有其他事,他暂时不想告诉我,但肯定也是杀手锏。”

李博堂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说:“李智,对付叶鸣,我们要先礼后兵,现在我们还有很多不和他翻脸的办法,所以暂时不要不这些事透露出去,万一那小子要是不识好歹,我们就一步步來,不仅要把他搞翻搞臭搞进牢房,还要让他们新冷地税局跟着他背时,出一个大大的洋相,我们手里现在的棋子很多,赵经理那里,只能放到最后万不得已时才用,我们现在的策略是:步步紧逼、软硬兼施、先礼后兵、出其不意,我刚刚已经打了季市长和省地税局罗红利处长的电话,请他们向k市地税局打招呼,向叶鸣施加压力,如果叶鸣再不识相,那我们就一步步实施我们的计划,一定要让他后悔莫迭。”

第五百一十章 坚持原则

叶鸣在接到张东方的电话后,感觉到现在情况比较复杂了,估计李博堂还会找更高一层的领导來向自己说情或是施压,于是他决定将此事汇报给县局一把手邹文明听,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邹文明听完叶鸣关于振兴钢铁厂有可能利用假的花名册,虚列下岗职工人数,骗取国家税款的汇报后,眯缝着眼睛思索半响,问道:“小叶,现在有哪些人向你來为新冷钢铁厂说了情。”

叶鸣回答说现在暂时还只有市局政工科的张科长打了一个电话,但估计以李博堂的社会关系和能力,这三天内还会有更多和更高级别的领导为李博堂來讲情。

邹文明听说张东方打了电话给叶鸣,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哼了一声说:“小叶,你别理睬他,他在县局时,就一直与李博堂打得火热,前两年振兴钢铁厂的所得税减免,五个党组成员里面,就是他和李立坚决支持,估计他从李博堂那里捞的好处,不会比李立少多少,这个人确实有点不懂味,人都调到市局去了,还來插手县局的事务,他也不怕别人说他闲话。”

原來,当初邹文明与张东方为了争县局一把手的位置,在最后阶段矛盾公开化,两个人明里暗里较劲,互相为对方使了不少绊子,成为了死对头,张东方调到市局政工科近半年,再也沒來过新冷县局,而凡是由政工科评选的一些荣誉,新冷县地税局也从來沒有得到过。

因此,邹文明一听张东方打电话给李博堂求情,便本能地生出了反感,本來,他还想让叶鸣稍微让点步,如果振兴钢铁厂造假的问題不是特别严重,就给他们签字上报算了。

但现在,他出于对张东方的厌憎,也连带着厌憎上了李博堂,便斩钉截铁地对叶鸣说:“小叶,你知道我一直是个坚持原则的人,在原则问題是从來都不含糊,我支持你的决定,振兴钢铁厂如果不能提供真实的老厂的职工名册给你们调查核实,就不要给他们签字上报,即使你们报上來,在我这一关也会把他们的减免税申请打回去,绝不能让他们骗取国家税款的阴谋得逞。”

叶鸣见邹文明回答得干净利落,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刚想告辞下去,手里的手机却鸣叫起來,一看号码,是市局徐飞局长办公室的座机打过來的。

叶鸣忙摁下接听键,只听徐飞在里面问道:“小叶,你们一分局是不是收到了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资料,是不是还沒有上报。”

叶鸣沒想到徐飞也打听起这个事來了,心里暗暗有点惊讶,忙回答说:“徐局长,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我们现在正在对他们的减免税资料进行审查,而且,从审查的结论看,这个厂的所得税减免资料有造假的嫌疑,所以,我们准备进行详细调查,如果他们真的有造假的行为,那我们就不能给他们签字上报。”

徐飞“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用有点无奈的语气说:“小叶,是这样的:刚刚我连续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省局税政三处的罗红利处长打來的,还有一个是k市代理市长季宇飞打來的,他们打我电话的中心意思,就是给振兴钢铁厂说情,让你们县局不要太纠结于一些细节上的瑕疵,而要从振兴钢铁厂的经济效应、社会效应等方面综合考虑,从扶持和鼓励民营经济健康发展的目的出发,在减免税政策的把握方面,尺度稍微放宽一点,标准稍微放低一点,能够带得过去的就带过去,不要因为有一点点不合规范,就死死地卡住不放,所以,我的意见是:如果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资料造假不是特别明显,沒有明显的逻辑错误的话,你们一分局和县局还是给他们审批签字报上來吧。”

叶鸣听徐飞直截了当地要求自己给振兴钢铁厂签字审批并向上报资料,有点郁闷地说:“徐局长,您这是下的行政命令吗,如果这是行政命令,那我只能执行,不过,我在签字时,会写上保留意见这几个字,因为我不想去承担渎职的责任。”

徐飞听叶鸣的语气很是不满,苦笑了一下,说:“小叶,我那不是行政命令,只是一个建议,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轻易违反原则的人,但是,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首先,省局税政三处的罗处长,他是掌管全省地税系统所有一百万元以上所得税减免审批权的人,如果我们得罪了他,万一他要卡我们,以后k市报上去的所有所得税减免,他故意卡住不批,那对我们市局的形象会有很大的影响;其次,新來的季宇飞市长,如果我们得罪了他,将來我们市局去找他要税收返回款,他要是卡主我们不批,或是不全部批,吃亏的就是我们的干部,所以,这两个人我们都得罪不起。”

叶鸣不服气地说:“徐局长,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拿原则去做交易啊,您可能不清楚:振兴钢铁厂已经利用造假资料的方式,连续骗取了国家两年的税款,金额达到几千万元,这个事不暴露则已,一旦被揭露了,就会是一桩大案子,我如果再不警醒,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审批上报,将來他们骗取国家税款的事情东窗事发,我很可能会进班房,而且,你和邹局长等领导,也很可能会受到牵连,这个风险,我可不敢去冒。”

说到这里,他思索了片刻,说:“徐局长,您可以回电话给罗处长和季市长,就说你已经找了我,但我就是冥顽不化,不肯在他们的减免税申请上签字,你也拿我沒有办法,你让他们直接來找我,所有得罪这些大官老爷的事情,都由我來承担,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徐飞对这个性格倔强的“小兄弟”沒有一点办法,同时他内心也确实不想去犯那种原则性的错误,因此,他便叮嘱叶鸣说:“那好,你既然坚持原则,我也不好强迫你去干违反原则的事情,但是,你要注意一点:这次你不签字,只能就事论事,不要提及前两年他们减免税的问題,因为那样的话,会牵涉到很多领导,弄得不好,你可能会得罪一大帮人,对你绝对沒有好处。”

第五百一十一章 突然袭击

由于叶鸣坚持要李博堂提供原冷钢铁厂的职工工资发放名册,而李博堂知道这个名册一提供,他们公司造假骗取国家税款的事情就会曝光。因此,他沒有按照叶鸣的要求,在三天内把老厂的工资发放表提供给叶鸣。

叶鸣也非常干脆,三天时间一过,第四天上班,就吩咐欧阳明把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申请拿到他办公室,在欧阳明惊恐和近乎绝望的目光中,龙飞凤舞地在那个申请的第一栏签了几个字:“经调查,该厂不符合减免企业所得税的政策要求,不予批准上报!”

然后,他让李鸿打了个电话给振兴钢铁厂财务部的杨璐娟,让她尽來把资料拿回去。

杨璐娟把资料和叶鸣的批复拿到手之后,立即打了李博堂的电话,告诉他减免税申请在一分局沒有通过,已经被打了回來。

李博堂愣了片刻,咬牙切齿地在电话里连说了三声“好”,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此后的一个多月,李博堂和李智再也沒有为减免税的事情來找过地税局的人,而且在三月初按时到办税服务厅申报缴纳了城建税和教育费附加,在4月7日还将去年的企业所得税全部缴纳入库,好像他们根本就沒有申报过减免税一样。

叶鸣倒沒觉得什么,但是,这一段时间,欧阳明却好比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他非常清楚,李博堂是个老jiān巨猾、有仇必报的老狐狸。这次他的企业所得税减免泡汤,不仅让他“损失”了1800多万元,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地税局扫了他的脸面,伤了他的自尊,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现在表现得越平静,也许他将來的报复就越猛烈。

欧阳明最担心的是:自己得了李博堂二十万元,最终却沒有给他办成事。李博堂现在暂时奈何不了叶鸣,会不会先拿自己开刀出气?如果他真有这种想法,自己现在有把柄捏在他手里。他只要随便往哪里一告,纪委也好,检察院也好,自己就会彻底完蛋……为了试探李博堂和李智到底会不会迁怒于自己,这一段时间,欧阳明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打一个电话给李博堂或者是李智,而且还主动邀请李智吃过几次饭,名义上是与他们联系有关缴税和纳税评估的事情,实际上却是想探探这父子俩的口风。

探听的结果,让他惶恐不安的心里渐渐平复了下來:每次他打电话,不管是李博堂还是李智,接电话时都非常热情,好像根本就沒发生过什么不愉的事情一样。而且,每次他邀请李智吃饭或是喝酒,李智也总是爽地答应,并且一定要抢着买单,有时候还送他两条烟或是一瓶酒,对他非常客气。

为此,欧阳明对这父子俩非常感激,觉得他们心胸大度,很讲感情和义气,不愧是生意场上的成功者。

因此,他就完全放下心來,对李博堂和李智再也沒有半点防备之心,也再也沒想过要去筹钱把李博堂送给自己的二十万元赃款退掉……然而,就在他几乎忘记了那二十万元的时候,一件彻底毁掉了他后半生的大事件发生了……4月12日,k市人民政府、市“优化经济发展环境办公室”在市政府大礼堂举行一年一度的“全市优化经济发展环境群众评议大会”。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在这个会议上,全市所有的行风评议员、行风监督员以及人大、政协的部分领导,要对全市所有的行政机关开展行风评议,并对每个单位的行风政风情况打分,以得分高低决定每个机关的名次。得分最低的行政机关的一把手,将就地免职;倒数第二名和倒数第三名的行政机关的一把手,将进行诫勉谈话,并限令整改。而得分前十名的单位,则可以获得政府奖励,并会颁发锦旗。

市地税局局长徐飞,由于刚刚调到k市地税局,所以对这次关乎k市地税系统形象的行风评议大会,非常重视,事先约谈了部分行风评议员和监督员,请他们吃饭,并给他们分别打了红包。同时,他还拜访了人大和政协的领导,请他们在行风评议大会上为地税局美言几句,在打分时给地税局打高一点。

同时,他还对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监审室下达了目标: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请客也好,送礼也好,总之,今年k市地税局在全市的行风评议中,一定要争取进入前五名,至少也要保住去年第六名的位置。简单來说,就是“保六争五”……由于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因此,徐飞在去市政府礼堂参加行风评议大会时,是充满信心的,表情也非常轻松。

行风评议大会从八点半开始,一直开到十一点多钟。大会主持人宣布开始由行风评议员给每个单位打分。

就在这时,前排的行风评议员席上突然有个人站了起來,高声对主持人说:“苏市长,我叫李博堂,是冷县振兴钢铁厂的负责人,也是一位行风评议员。在大家打分之前,我想请与会人员先看一段录像。这段录像,是关于冷县地税局一位干部主动索贿的,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请大家先看一看,再一起來打分。”

主持会议的苏副市长还沒有做声,坐在主席台正中央的代市长季宇飞,立即拿起话筒说:“李董事长,如果真有这样的事,那就是一件性质非常严重的案件,关乎我们k市地税系统的整体形象,请你立刻将录像带交上來,我们请工作人员放一下。”

会议室的投影设备都是现成的。所以,在李博堂把一个优盘拿上去之后,工作人员便放进电脑里,开始放了起來。

在一阵“咝咝嘶”的嘈杂声过后,只见主席台后面的荧屏上,出现了一间办公室。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在一张办公桌旁边站着。紧接着,那个中年妇女弯腰从一个大挎包里,拿出两大捆钞票,递给那个青年男子,口里说:“欧局长,这是二十万元,满烦你点一点。如果沒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然后,中间有一段空白,但很,又出现了一个画面:那个青年男子把二十万元装进一个棕色的大公文包里,提着它走出了那间办公室……

第五百一十二章 奇耻大辱

这段录像一播出来,整个行风评议会场顿时一片哗然。

许多人大、政协的领导以及一些与地税局关系较好的行风评议员,纷纷站了起来,引颈望向坐在第五排中间位置的徐飞和监审室主任夏鹤翔,脸上都露出了惋惜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自徐飞上任后,地税局任务完成好,干部作风转变很大,服务意识和廉洁自律意识都有很大提高,在今年的行风测评中,是应该获得很好的名次的。而且,他们本来也是准备在等下的测评中给地税局打高分的。

但现在,李博堂的这一段录像一放,他们也没办法了:即使想打高分,但现在明摆着有这么一件受贿案子在这里,再给地税局打高分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徐飞,此刻已经是气得脸色煞白,脑子里也是一片嗡嗡的嘈杂声,几乎被李博堂这毫无征兆的当头一棒,打得失魂落魄了他万万没想到,李博堂会这么阴险、这么毒辣,竟然当着这么多市政府领导、这么多部门负责人、这么多行风评议员的面,放出一段地税局干部受贿的录像,这不仅是当众打他徐飞的脸,而且还是在给全市所有地税干部脸上泼墨啊!你妈的李博堂,你不就是所得税减免没有办成吗?不就是新冷地税局一分局得罪你了吗?你犯得着来这么一招吗?犯得着与全市所有地税干部为敌吗?

徐飞平时是个谦谦君子,很少口出粗言的。但此刻,他却忍不住了,转过头愤愤地对旁边的夏鹤翔说:“操***李博堂,这老东西怎么这么阴毒?他有我们干部受贿的证据,为什么不直接来我们市局监审室举报?他就是告到纪委或是检察院去也行啊,为什么非得在这个大会上放出来,让我们出洋相?有他这么缺德的吗?”

夏鹤翔也气得浑身哆嗦,脸红脖子粗地说:“这个李博堂确实可鄙。但是,新冷县局那个什么姓欧的分局长,却更加可恨。他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这个大篓子就是他捅出来的。徐局长,我们必须立即对他采取组织措施,别让他闻风逃走,那我们就更加被动了。”

徐飞刚刚完全气懵了,忘记了这件事,此刻经夏鹤翔提醒,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拿起手机,拨通了新冷县局局长邹文明的电话,厉声说:“邹文明,我现在给你下一道命令:立即将你们一分局那个姓欧的副局长看押起来,关到你们的招待所里面,绝不能让他逃走。中午市局党组会会召开紧急会议,宣布对他实行双规措施。我和彭组长、夏鹤翔主任下午都会赶到你们县局来,亲自处理这个事情。”

邹文明吓了一大跳,赶紧问道:“徐局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一分局的姓欧的副局长,是不是欧阳明?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飞不耐烦地说:“你们一分局有几个姓欧的副局长?我告诉你:姓欧的这混帐小子,一粒老鼠屎坏了我们一大锅汤,把我们k市地税系统多年来树立起来的形象,一下子给毁了个精光!他狗胆包天,跑到振兴钢铁厂财务部去受贿二十万元,被人家戴了笼子他拿钱的过程,已经被李博堂那个老东西录了像。刚刚在全市行风评议大会上,李博堂当着几百人的面,把这段录像放了出来,我和夏主任现在都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耻辱啊,简直是奇耻大辱!欧阳明这个混蛋,他要是现在在我身边,我非抽他几个火烧耳光不可!”

邹文明一听是这么回事,不由又惊又怒,对徐飞说:“徐局长,我现在立即就去布置看押欧阳明。他的事情还牵涉到其他人没有?就是他一个人的单独行为吗?”

“目前来看,这事还只牵扯到他一个人,因为钱是他一个人去拿的。不过,这笔二十万元,他有没有分给他们分局其他人,这就很难说了。所以,你们把他看押住之后,要立即对他进行询问,看这件事牵扯到了多少人,有没有其他人也分了钱。还有,我最担心的是:李博堂这样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的目标可能不单纯是欧阳明,而是别的他更加恼恨的对象,比如叶鸣。如果欧阳明这二十万元不是单独得的,而是分了一部分给有审批签字权力的叶鸣,那这事情就非常复杂了!”

徐飞的这个判断,也正是邹文明最担心的: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欧阳明这次栽跟头,完全是李博堂他们设的一个套。李博堂既然如此苦心积虑地设了这个圈套,如果单单是为了对付一个欧阳明,好像没必要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在这个圈套背后,李博堂肯定还有更厉害的手段,而且他要对付的人,肯定也不仅仅是欧阳明……

徐飞刚刚挂断邹文明的电话,就听主席台上的季宇飞开始就刚刚的录像事件发言了:“同志们,刚刚我们的会场,发生了一个戏剧性的插曲。说实话,对李博堂董事长刚刚放的那段录像,我心里感到异常震惊,也异常气愤。我刚刚到k市任职没几天,这是我参加的第三个全市性的大会。但就在这个大会上,让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这足以说明:我们k市的干部作风建设和反**工作,还存在很大的问题和隐患,还需要我们下大力气去整顿、去整改。

“同时,我希望市地税局高度重视刚刚李董事长揭露出来的问题,对这个胆大妄为的干部,要采取坚决措施,配合我们的司法机关,早日查清他的问题,并将他绳之以法。另外,如果这个受贿的干部还牵涉到了地税系统的其他人,我们有关部门也一定要一查到底,不姑息、不纵容、不袒护、不隐瞒,要把所有的害群之马,坚决清除出我们的干部队伍,重新塑造良好的地税形象。”

第五百一十三章 欧阳明有牢狱之灾

徐飞知道季市长与李博堂关系比较好,否则他也不会向自己打电话,要求地税局给李博堂公司的减免税开绿灯。

此刻,他听到季宇飞这段冠冕堂皇、义正词严的话,立即便明白了:自己刚刚的猜测沒有错,李博堂选择在这个大会上揭露欧阳明受贿的事情,确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是想通过欧阳明,揪出他后面那些分了钱的人,而且,估计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叶鸣。

同时,听季宇飞的语气,好像是准备让纪委或是检察院的人來办理欧阳明的案子,而不是按照一般的规矩,先由地税局内部的纪检监察部门对欧阳明进行双规,让他交代问題,然后再移送司法机关,而季宇飞这样做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让他能够控制和掌握的纪委或是检察院反贪局來办案,逼欧阳明牵扯出地税局的其他干部,而如果放到地税局内部审查,很多问題地税局可能会隐瞒……

徐飞对叶鸣还是比较了解的,坚信他不会要欧阳明分给他的钱,否则的话,他在新冷钢铁厂减免税的问題上,就不会那么固执、那么坚持己见了。

但是,如果欧阳明是个软骨头,进入纪委或是检察院之后,被办案人员连哄带吓,反过來诬陷叶鸣或是局里其他领导收了他分出去的钱,即使最后查清楚他是诬陷,但叶鸣等人的名声就会遭受很大的损害,想弥补都弥补不回來,,因为社会公众对这样的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假使叶鸣因为欧阳明的诬陷,而被纪委或是检察院反贪局传唤,这件事立即就会哄传整个k市地税系统甚至是整个新冷县,即使以后叶鸣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但那些听到了传闻的人,肯定会以为他是因为后台硬、关系好才放出來的,心里对他就会形成一种固定的不良看法……

因此,徐飞现在觉得最关键的问題是必须把欧阳明看押在地税局,不能一开始就把他交给纪委或是检察院,以免他攀咬出更多的人。

于是,在行风评议大会结束后,徐飞马上赶回地税局,饭都來不及吃,立即吩咐党组秘书召集市局党组成员开会,准备研究对欧阳明采取双规措施的问題。

然而,会议刚刚开始,他就接到了邹文明的电话,告诉他:刚刚新冷县检察院反贪局來了还几个人,出示了传唤证,直接把欧阳明从县局招待所带走了。

至此,徐飞更加确信:李博堂是早就做了准备的,他在参加行风评议大会之前,应该就已经将有关证据送到了新冷县检察院反贪局,然后在他公布了那段录像之后,反贪局立即将欧阳明带走,由他们对欧阳明进行审讯,目的就是想深挖欧阳明后面的人……

此时,新冷县地税局院子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本來,在徐飞命令邹文明羁押欧阳明的时候,邹文明是想尽量不让局里其他干部知晓,以免造成混乱,搞得人心惶惶。

因此,他接到徐飞的电话之后,只是在办公室打了监审室主任廖开伟的电话,让他带两个人赶到局长室來,然后,他又打了叶鸣的电话,让他喊欧阳明一起到他的办公室來汇报一下工作。

此时,已是中午十一点四十多,离上午下班只有十几分钟,叶鸣很奇怪邹局长为什么这时候还要找他和欧阳明谈话,以为是什么很紧急的工作任务要安排,便叫上欧阳明,并分别带上了工作笔记本和笔,一起來到四楼邹局长办公室。

欧阳明跟着叶鸣上楼时,心里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时候邹局长喊他和叶鸣去他办公室,到底有什么重要工作要布置。

但是,他一走进邹局长办公室,心里立即“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就涌上了他的脑际:因为他走到门口就看到,邹局长铁青着脸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而在他的两边,分别站着监审室的主任廖开伟、副主任常通、科员李可,与邹局长一样,监审室的三个人也都是脸色阴沉,看见他进來,都用鄙夷而又有点同情的目光盯着他,,这目光,令欧阳明在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身子低矮了好几分,脸上的汗水也涔涔地流了下來……

待叶鸣和欧阳明走进办公室后,邹文明用低沉的声音,对走在后面的欧阳明说:“欧阳明,把办公室门关上,我给你宣布市局的一个重要的决定。”

欧阳明此时脑海里已经反反复复地出现了“东窗事发”这个词语,好不容易稳住神,转身报办公室门关上,然后转过头,用有点呆滞、有点惊恐的目光盯着邹文明,听他一字一顿地宣布说:“欧阳明,根据市局的决定,鉴于你有严重的违法犯罪嫌疑,自现在开始,对你实行隔离审查,市局党组现在正在研究对你采取双规措施的决定,正式的双规文书要到下午才能送过來,所以,县局党组决定:先由县局监审室对你进行讯问,希望你予以配合,如实交代你的违法犯罪问題。”

叶鸣一听邹文明的话,宛如凭空一个炸雷,震得他的耳朵“嗡嗡”直响,愣在那里,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目瞪口呆地看着邹文明,不知道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许久,他才有点结巴地问邹文明:‘邹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欧局长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邹文明瞪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缩在一旁簌簌发抖的欧阳明,恨恨地说:“叶鸣,欧阳明犯了什么错误,他自己心知肚明,具体的违法犯罪事实,我这里不多说,要他等一下自己坦白交代,我只告诉你们一点:欧阳明这次捅了大篓子,丢尽了我们k市地税系统的脸面,也丢尽了我们新冷县局的脸面,我将你喊上來,是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后,有点心理准备,并尽快安排人接替欧阳明的岗位,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欧阳明这一次很可能有牢狱之灾,不是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出來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反贪局传唤

叶鸣听邹文明说得这么严重,当着欧阳明的面就说他可能有牢狱之灾,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嗖嗖”地蹿上脑门,转过头用眼睛直直地盯着欧阳明,问道:“明哥,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收了别人的钱,还是因为其他的问題,我跟你谈了那么多次话,你怎么一直隐瞒着不说,你早说出來,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呀。”

欧阳明眼眶里忽然流出了痛悔的泪水,垂下头抽泣了一阵,这才低低地对叶鸣说:“叶局长,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我是中了李博堂父子的圈套,现在想回头都沒有退路了,兄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我的信任,对不起你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但我会向组织坦白我所有的违法行为。”

说完这段话后,他便跟着监审室三个人,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出了局长办公室,往五楼的招待所而去。

待欧阳明走后,邹文明余恨未消地对叶鸣说:“小叶,这个欧阳明,如果当初不是你力保他,我是下定决心要拿掉他的,如果那时候就把他调到机关,不让他出去与纳税人打交道,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了,你当初舍死舍命保他,结果呢,现在是既害了他自己,也害了我们k市地税系统每一个人,所以,我劝你以后看人要看清本质,不要被一个人一时的假象所迷惑,有些人就是这样,狗改不了吃屎,欧阳明就是典型的例子。”

叶鸣听邹文明的语气中,颇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便问道:“邹局长,欧阳明到底是犯了什么大罪,居然还有牢狱之灾,您说他既害了他自己,又害了k市地税系统每一个干部,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文明叹了一口气,把今天上午李博堂在全市行风评议大会上放欧阳明受贿的录像的事情,简略地讲给了叶鸣听。

叶鸣一听是李博堂在欧阳明收钱时录了像,不由气得双眼圆瞪,下意识地把双拳捏了捏,用异常愤恨的语气对邹文明说:“邹局长,这分明就是李博堂和李智给欧阳明戴笼子挖陷阱啊,他们利用了欧阳明现在缺钱和自制力差的弱点,故意挖了个坑等他跳下去,目的就是想胁迫欧阳明给他们办理好减免税手续,这父子俩,简直是太阴毒了。”

邹文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小叶,李博堂父子固然阴毒,但是,你要记住一句老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欧阳明是个行得正坐得稳的人,是个能够抵制住物质诱惑的人,李博堂他们有机会陷害他吗,现在他们手里有铁的证据,证明欧阳明确实是收了他们二十万元,我们怪他们戴笼子也好,怪他们挖陷坑也好,都沒有用,法律只认欧阳明受贿的事实,不会考虑是不是李博堂父子陷害他。”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叶鸣,有点担忧地问:“小叶,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沒有收欧阳明的钱,我和徐局长都很担心:李博堂父子这次的目标,不一定是欧阳明,而很可能是针对你來的,所以,你如果收了欧阳明的钱,我们就必须立即采取其他补救措施,至少要先封住欧阳明的口,让他不要乱攀咬。”

叶鸣知道邹文明和徐飞都是为自己好,怕自己受到欧阳明的牵连,所以邹文明现在才这样直言不讳地问他,于是便断然答道:“邹局长,请你转告徐局长:我绝对沒有收受欧阳明一毛钱,也沒有收过其他任何人一分钱,而且,我估计:李博堂送二十万元给欧阳明,本來是想让他转送一部分给我的,但欧阳明沒敢这样做,我记得很清楚:春节之前,欧阳明有一天晚上提着一个包到我的宿舍,那个包鼓鼓囊囊的,估计就是想來将其中的一部分钱送给我,但是,最后他一直就沒有敢开口说出送钱的事來。”

邹文明听说还有这么一回事,脸上担忧的表情越來越浓,浓黑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说:“小叶,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你可能就会有点麻烦了,你刚刚说的话越发证明:李博堂揭露欧阳明,目的其实是冲你來的,我估计:他们送钱给欧阳明时,讲好其中有一半是送给你的,只是,由于欧阳明不敢向你开口,所以最终他沒有送成功,但是,李博堂和李智,心里肯定是把你也算上了的,他们就是想通过欧阳明的口,把你攀咬出來,让你也进一进纪委或是检察院,能够坐实你的罪名最好,如果最后证明你沒有受贿,也可以把你的名声搞臭,这一招,确实够阴毒的。

“所以,现在的关键问題是:一定要防止欧阳明乱攀乱咬,在我们地税局内部审查还好,我们自己可以控制,最怕的就是他到了检察院后,为了立功减轻处罚,再加上那些办案人员的威逼诱哄,反过來诬陷你,或是揭露一分局其他干部的某些问題,那就会演化成一桩牵连很广的大案,我们新冷县局就彻底完了。”

叶鸣听邹文明这样分析,虽然觉得他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自己不相信欧阳明会是这样的人,于是便为他分辩说:“邹局长,欧阳明虽然身上的缺点毛病不少,但总的來说,他的本质并不坏,也并不是个喜欢出卖朋友的人,所以,我相信他是不会诬陷我的,也绝不会攀咬出其他同事來。”

他刚说完这几句话,局长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走进來几个穿皮夹克、胸佩检察徽章的男人,其中那个为首的,正是检察院现任反贪局局长郑晖。

郑晖与邹文明打过几次交道,还一起在新冷县地税局食堂喝过几回酒,也算是老熟人了。

但是,这次他进來,却满脸严肃,拿出一张《传唤通知书》给邹文明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说:“邹局长,我们接到举报,贵局一分局副局长欧阳明涉嫌收受纳税人贿赂,新冷县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已经决定对欧阳明涉嫌犯罪的问題立案侦查,现在依法对欧阳明进行传唤,请贵局予以支持配合。”

第五百一十五章 我要去救他

邹文明和叶鸣都沒料到检察院的人会來得这么快,两个人都是脸色一变,知道现在形势对地税局已经极为不利了:李博堂这个老狐狸,肯定是担心欧阳明被地税局双规后,不会牵扯出其他干部,所以便事先给新冷县检察院打了招呼,让他们在第一时间插手欧阳明的案子,直接把他带到检察院去审问,以便“深挖”欧阳明背后的“同案犯”,而这个“同案犯”,估计就是直指叶鸣……

因此,在看完那张《传唤通知书》之后,邹文明有点不甘心地问道:“郑局长,我原來一直是从事纪检监察工作的,对我们系统内干部违法犯罪的查处程序,应该算是比较熟悉的,按我的想法,像欧阳明这样的职务犯罪行为,一般情况下,应该先由我们地税系统内部进行隔离审查,有了初步的结论和证据之后,然后再移交到你们司法系统去吧,为什么你们对欧阳明要提前介入,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郑晖冷冷地说:“邹局长,你刚刚所说的,那是一般的情况,但欧阳明这次情况不同,他涉嫌受贿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而且数额巨大,不需要你们再对他采取双规措施,可以直接对他进行刑事拘留,并可以马上批捕,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麻烦你带我们去找到欧阳明吧。”

邹文明见郑晖今天这么不讲情面,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便更加证实了自己内心的判断:检察院已经受了某些人的请托或者说是得到了某些领导的指示,一定要把欧阳明带到反贪局去审讯,否则,以自己与郑晖交情,他是不可能如此硬梆梆地与自己说话的。

但是,郑晖今天既然已经带了《传唤通知书》过來,自己想拦他估计也拦不住,只好阴沉着脸,与叶鸣一起带着郑晖他们上到五楼,來到看押欧阳明的那间客房里面。

欧阳明一眼看到郑晖等人,便认出里面有一个是检察院反贪局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一股惊恐而绝望的神色,在郑晖向他出示了《传唤通知书》之后,他忽然上前几步,一把扯住叶鸣的胳膊,涕泗横流地央求道:“兄弟,你要救救我,救救我啊……我是被李博堂父子陷害的,他们挖了个陷阱,让我跳进去,你不救我,我就完了……”

叶鸣看到他这幅恐惧绝望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楚,拉着他的手说:“明哥,你别急,你先跟郑局长他们过去,好好交代问題,争取主动,争取宽大处理,我会一直关注你的事情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会给你提供帮助,你放心好了。”

欧阳明知道叶鸣背后有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做靠山,因此,在恐惧绝望之下,他只能把求救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不放,直到叶鸣答应给他提供帮助,他才把手松开,一步一挪地跟着郑晖等人走下了楼。

叶鸣和邹文明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到楼下的停车坪,却见那里面已经围满了干部和家属,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垂头丧气地被几个检察官押着的欧阳明,不住地窃窃私语议论着……

邹文明本來心里就有火,一见停车坪围过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不由怒气勃发,忽然提气大喝道:“都给我滚回去,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议论的,都不要吃中饭不要睡觉了。”

院子里的人见他发怒,赶紧一哄而散。

就在这时,欧阳明的妻子刘芸忽然从家属院里面跑出來,一边追着那辆检察院的警车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停车,停车,我要见欧阳明,我是他的妻子……停车啊。”

但是,任凭她怎么叫喊,那辆车就是沒停下來,呼啸着绝尘而去。

刘芸绝望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捶打着水泥地面,嚎啕大哭起來。

叶鸣赶紧走上去,一把拉起她,含泪劝慰说:“嫂子,你先别急,现在事已至此,我们得想想办法,不要哭坏了身子。”

刘芸一见到叶鸣,就向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忽然拖住他的手,边哭边央求道:“叶局长,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很有能力,而且在省里有关系,你行行好,再救救欧阳吧,你不救他,他就彻底完了,我们这个家也彻底完了。”

叶鸣点点头说:“嫂子,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明哥的,你安心在家里带着孩子,别太担心,好吗。”

刘芸抽泣着点点头,眼里的泪水却更加汹涌……

待刘芸回去后,叶鸣再次找到邹文明办公室,说:“邹局长,明天我想请一天假,去省城找一找国土资源厅现在的王修光厅长,他原來是k市市长,应该与k市检察院的领导关系很好,我想请他去找k市检察院领导,给欧阳明说说情,看能不能对他取保候审,并且在最后提起公诉时,在量刑建议上予以从轻,二十万的贿赂款,虽然也算是一笔大数字了,但是,按现在的司法判例,如果欧阳明认罪态度好、积极退赃,应该可以给他争取一个缓刑,如果王修光厅长帮不到忙,那我就去找李润基书记,就是挨他一顿骂,我也要去试一试。”

邹文明定定地盯着他,半响才叹了一口气说:“小叶,你觉得你这样做值不值得,你上次力保欧阳明,结果他给我们惹了这么大的祸,让我们地税系统颜面丢进,你现在还想去保他,你就沒有想过:李博堂父子其实有可能就是冲你來的吗,你难道不想到要避一避嫌。”

叶鸣一听他提起李博堂父子,气就不打一处來,瞪圆眼睛说:“邹局长,说实话:我就是考虑到这是李博堂父子挖陷阱陷害欧阳明,所以才一定要去救他,我不相信欧阳明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他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其他方面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我坚信他即使到了检察院,也不会像您估计的那样,乱攀乱咬,牵扯出其他人來,或者是诬陷我,,他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第五百一十六章 王修光的忠告

邹文明见叶鸣现在还在为欧阳明辩护,并且坚持要去省城找人救他,知道他性子执拗,认定要干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便不再劝他,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给你三天假期,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地将欧阳明救出來,这样对我们县局乃至市局都有好处。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欧阳明是个毫无自制力的软骨头,如果在检察院被那些审讯的人上一点手段,不管是威胁诱哄也好,刑讯逼供也好,他可能都会扛不住,而且,你也是知道的:欧阳明在一分局这么多年,对于分局少数干部收红包礼金的问題,他肯定知道得不少,有很多还可能是他与别人一起收的,如果他立功赎罪心切,将这些事情一股脑地招供出來,那么,我担心我们局里还有一部分干部会受牵连,甚至也可能会被反贪局带走查处,那样的话,我们县局就真的完了。”

第二天上午,叶鸣乘坐长途大巴來到了省城,在国土资源厅找到了王修光。

王修光现在如愿以偿当上了国土资源厅厅长,对叶鸣感激得无以复加,因此,当叶鸣打电话说已经快到国土资源厅时,他竟然亲自从办公室坐电梯下來,站到国土资源厅大门口迎接叶鸣,令一些看到了这一幕的干部惊讶不已。

在办公室坐定后,王修光让秘书给叶鸣泡了一杯茶,便挥手令他出去,然后便很亲热地拉着叶鸣的手,嘘寒问暖地聊了几分钟,这才动问叶鸣的來意。

叶鸣于是便简单地将欧阳明的事情讲给他听,问他和k市检察院的领导关系怎么样,能否和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过问一下欧阳明的案子。

王修光想了想,说:“老弟,实话和你说:k市检察院原來的检察长,与我关系是不错,但是,现在的检察长已经换了,据说是现任代理市长季宇飞的高中同学,而且是从外地调到k市任职的,我完全不熟悉,不过,有一位主管反贪工作的副检察长,叫孙江,原來我在k市时给他的晋升帮过忙,找找他应该还是有用的,只是,你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人走茶凉的事情,到处都有,我如果现在还在k市当市长,孙江或许会买我面子,会下死力给我帮忙,但是,我现在到了国土资源厅,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了,他不一定会再出力帮我,所以,我也只能先给你打个电话试一试,看看他的态度如何。”

叶鸣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便点点头说:“好的,如果他愿意帮忙,我今天立即就赶到k市去,和他当面商量。”

于是,王修光便掏出电话,拨通了k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孙江的手机。

孙江在电话里很热情地问了老领导好,然后便问他有什么指示。

王修光便把欧阳明的事情说了一下,问他能不能帮忙给新冷县检察院反贪局打个招呼,稍微照顾欧阳明一下,不要逼得太狠,把他暴露出來的问題搞清楚了就行了,最好在他招供后给他办一个取保候审手续。

孙江听王修光是给欧阳明讲情,显然吃了一惊,在那边愣了半响,这才有点为难地说:“老领导,这事情有点棘手啊,您说的这个欧阳明我知道,就在昨天上午,他在全市行风评议大会上出了一个大名,现在k市很多机关单位的干部,都知道新冷县地税局有一个叫欧阳明的干部,在纳税人那里受贿被录了像,已经被检察院带走了。

“而且,昨天下午,市委书记周通、代市长季宇飞两位领导,都亲自对欧阳明的案子做了批示,要求检察机关及早介入欧阳明受贿案,把这个案子作为破坏k市经济发展环境、损害k市公务员队伍形象的典型來抓,一定要深挖欧阳明的违纪违法行为,并依法依纪对其予以严惩,季市长在他的批示中,还强调了一点:对欧阳明的案子,要从纵向和横向两个方面进行深挖,纵向深挖,就是要查清他个人还有沒有其他的违法违纪行为,如果有,一定要他交代清楚;横向深挖,就是要查清他有沒有同案犯,有沒有别的干部与他共同受贿、共同犯罪。”

说到这里,孙江停顿了一下,把声音压低了一点,对王修光说:“老领导,据我所知:欧阳明的这个案子,其实是振兴钢铁厂的董事长李博堂蓄意制造的,而且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首先,他取得了k市市委书记周通和市长季宇飞的支持,他在行风评议大会上放录像,周书记和季市长事先都是知道了的;其次,他在参加会议前,就已经将那段录像拷贝了一份,送到了新冷县检察院反贪局,只等会议一开完,反贪局就去新冷县地税局抓人,听说,李博堂为了布置安排这次的行动,精心准备了一个多月,并在每个环节都花了不少的钱,所以,您现在要我帮欧阳明的忙,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请老领导原谅。”

王修光知道孙江说的都是实情,便不再难为他,跟他道了谢,便挂断了电话。

叶鸣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孙江那边沒有戏,有点焦急地问:“王厅长,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您还认识其他领导吗。”

王修光摇摇头说:“老弟,你这位同事摊上大事了,李博堂那个人我非常了解,他属于那种典型的睚眦必报的人:对于有恩于他、帮了他忙的人,他非常大方,也非常讲义气,送钱送礼都是大手笔,而且绝对不要担心他会出卖你;但是,如果得罪了他,他也会不遗余力地把你往死里整,不整得你永无翻身之日,绝不会罢手,而且,他在省里、市里都有很深厚的关系,省委秘书长汪海、省委组织部部长谢宏达,都和他关系很好,据说他们之间还有利益勾连,而k市现任市委书记周通、代市长季宇飞,正是汪海、谢宏达那一条线上的人,所以,你即使去找李润基书记帮忙,估计都沒有多大的作用,甚至,还可能起一个反作用:因为汪海、谢宏达,与李润基书记本來就是对头,所以,我劝你不要再去管你那同事的事情,不要惹火烧身。”

第五百一十七章 自杀

叶鸣听了王修光的分析后,虽然知道他说得一点都沒错,但是,他仍不想放弃挽救欧阳明的想法,便问王修光:“王厅长,您当了多年市长,对公检法的办案方式和程序应该多少有点了解,在处理类似的问題时,经验也肯定比我强很多,您觉得:如果不找关系,欧阳明应该怎样才能够让自己最大限度地减轻罪责,争取从宽处理,他还有这种可能吗。”

王修光想了想,说:“欧阳明要想减轻罪责,第一,要尽快把那二十万元赃款退掉;第二,要如实交代他收受二十万元的罪行,不能有任何隐瞒;第三,如果他还有暂时沒被检察机关掌握的其他违纪违法问題,最好也老实交代出來,但这些违法问題牵涉的数额不能太大,否则会加重他的罪行;第四,如果他还掌握了其他人的违法违纪问題,也可以检举揭发,争取立功赎罪,以上这四点,就是法律规定的从轻或是减轻处罚的情节。”

说到这里,他眼睛看着叶鸣,说:“老弟,我上面所说的四点,其实有两点欧阳明是绝对不能做的,就是第三点或是第四点,因为他如果主动交代自己还有其他罪行,或是检举揭发你们地税局其他干部的违法违纪行为,那他就等于在给你们地税局抹黑,也等于在害你们地税局的干部,这样的话,即使他减轻处罚出來了,将來也会被同事和朋友唾弃,我相信他不会那么傻,因此,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快退掉20万元赃款,争取减轻处罚。”

叶鸣点点头说:“欧阳明现在是沒有能力去退赃款的,只能我去给他想办法,筹措二十万元给他爱人,让她去检察院把这钱退掉,另外,虽然刚刚您说找李书记可能沒有用,但我还是想去试一试,平时,我是很少去麻烦李书记的,但是这次沒办法了,我必须把我这同事救出來。”

王修光听他说不仅要去筹钱给欧阳明退赃款,还坚持要去找李书记为欧阳明求情,心里很是感佩,拍拍叶鸣的肩膀,由衷地说:“老弟,我沒看错你:你确实是一个侠肝义胆值得深交的好小伙,欧阳明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他应该感到欣慰和荣幸,可惜,我能力有限,无法给你帮上忙,只能祝你顺利地救出欧阳明。”

叶鸣向王修光道了谢,便匆匆离开国土资源厅,在外面打了张嫣的电话,请她从他那笔用于投资电影的资金里面,汇五十万元过來,说自己有急用。

原來,他已经想好了:这五十万元,二十万元给欧阳明退赃,剩余三十万元,他想用來给欧阳明跑关系,如果李书记答应帮忙打招呼,他就挨个去给检察院的办案人员送钱,一定要把欧阳明捞出來。

张嫣听说他要用钱,也不问他到底要用來干什么,立即很爽快地答应下來,并要他把银行账号发短信给她,她立即去银行转账。

叶鸣给张嫣发完短信后,立即又打了李书记的电话,问他有沒有空,他想去找他一下。

李书记说他现在正在外地搞调研,要明天才能回來,让他等一天,明天下午去办公室找他。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叶鸣便打车來到了省委,刚准备进省委大门,手里拿着的手机却忽然响了,只听邹文明在电话里很惶急地说:“叶鸣,你快回來,出大事了,十分钟前,欧阳明趁看守他的检察院干部打瞌睡,从清泉宾馆八楼推开玻璃窗跳下去,当场死亡,我现在正在赶往清泉宾馆,你赶快租个的士回來。”

叶鸣的脑袋“嗡”地一声,霎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凉,身子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簌簌抖动起來,手里的电话也拿捏不稳,“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邹文明赶到欧阳明跳楼的现场时,已经有很多检察院的干警和警察围在那里,并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很多看热闹的房客只能在警戒线外面引颈张望,而警戒线里面,则有几个警察在从不同的角度给欧阳明的遗体拍照。

邹文明亮明自己的身份,走进警戒线里面,看了一眼蜷卧在地上的欧阳明,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紧,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只见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的欧阳明,双手摊开趴伏在水泥地上,头部一大滩鲜血,把他伏在地上的那半边脸和头发染得殷红;已经失神的眼睛微微闭合着,双腿直直地摊开,整个样子就像一只从半空中跌下來摔死的黑色巨蛙……

这时候,搞现场勘探的警察,在欧阳明胸口摸索了一阵,摸出來几页带血的信纸,看样子是欧阳明的遗书。

旁边一个检察院反贪局的干警见到那几页纸,伸手就想去拿过來,却听旁边传來一声大吼:“住手,这是我的干部的遗书,可能是写给我们局里领导或是家属的,你们这些当事人不能去看。”

原來,邹文明怀疑欧阳明是被检察院的干警刑讯逼供,受不了才跳楼的,因此,如果他有遗书,肯定会提及这些事,如果这遗书被检察院的人拿去了,他们就可能会把它毁掉,所以,他才怒目圆睁高声喝止那个想拿遗书的检察干警。

然后,他走到那个搜出遗书的干警面前,说:“我是新冷地税局负责人,是这位自杀的干部的领导,我想看看你刚刚从他身上搜出來的信纸,是不是他的遗书,如果是,我想把它带回去。”

那个干警摊开信纸看了看,点点头说:“这是遗书,不过,你只能在这里先看一看,这遗书我们还得作为物证带回去,以判断他自杀的原因和动机,我们取证完成后,这遗书自然会送到你们局里來。”

邹文明点点头,接过那几张信纸,匆匆浏览了一下,发现这是两封遗书:第一封是写给他的妻子刘芸的,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刘芸:对不起,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知道你跟着我这个税务局副局长,其实沒有过几天好日子,每天都在担心和穷困中度日,比嫁一个农民还不如,我死后,希望你嫁一个忠厚老实人,只要作风正派、沒有恶习就行,另外,请你好好抚养我们的儿子,争取把他培养成人,并要反复告诫他,让他以他的父亲为戒,千万不能去沾染赌博等不良习气,永别了,,,欧阳明绝笔。”

第五百一十八章 遗书

在看完给刘芸的遗书后,邹文明又看了一眼第二封遗书的开头,发现是写给叶鸣的,他在匆匆浏览了一下这封给叶鸣的遗书后,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來越难看……

此时,恰好新冷县公安局局长陶永也赶到了现场,一眼看到邹文明,便满脸肃穆地走过來,伸出大手与邹文明握了握,用低沉的声音说:“邹局长,我对贵局干部发生这样悲惨的事件,表示深切的同情和哀悼,你放心,我们公安系统会尽快查清楚欧阳明同志的死因,并如实向县委县政府汇报,如果他生前遭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或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逼死的,我们也一定会查清真相,还欧阳明同志一个公道。”

原來,陶永一直对县检察院多有不满,尤其与现任检察长龙晓波矛盾很深,因此,当看到检察院反贪局在办案过程中,有侦查对象自杀身亡时,他内心其实是幸灾乐祸的,巴不得检察院摊上大事,因此,他此刻才会跟邹文明说出这么一番倾向性和暗示性都很明显的话來。

邹文明趁机说:“陶局长,我手里这两封信,是欧阳明的遗书,一封是写给他爱人的,一封是写给叶鸣同志的,我想,既然是遗书,肯定要在第一时间给当事人看到才符合道理,因此,我想现在就把这遗书带回去,不知可不可以。”

陶永把大手一挥,说:“沒事,你可以带回去,不过,要先让技术人员给这两封遗书拍照,你带原件回去。”

接下來,邹文明又在陶永的陪同下,请公安局的技侦人员撩开欧阳明的衣服和裤子,看了一下他的身上,并沒有看到什么明显的外伤,唯一出血的地方,就是他跳楼后被摔裂的半边脑袋,脑浆都流出來了,看上去惨不忍睹。

陶永知道他是怀疑欧阳明受到了检察院办案人员的殴打才跳楼的,便对他说:“邹局长,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在政法系统多年,知道一点办案的潜规则,一般情况下,像欧阳明这样的经济案件,而且他又是行政机关的干部,办案人员轻易是不敢搞刑讯逼供的,因为他们怕他出去后,会告状或是报复他们,只有那些犯了重罪,估计会判死刑,或者这辈子都出不了牢房的人,他们才敢肆无忌惮地殴打逼供,我们公安系统是这样的,检察院估计也差不多,所以,他们要逼供欧阳明,顶多也是轮番审讯不许他休息,或是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殴打他还是不敢的。”

不久,欧阳明的爱人刘芸也闻讯赶到现场,一眼看到欧阳明那血污满地的样子,当即就晕倒在地……

叶鸣几乎是和市局局长徐飞一起赶到新冷县局的。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左右。

在來新冷之前,徐飞已经召开了一个紧急的党组会议,并启动了紧急事项应急方案,部署安排了关于欧阳明自杀事件的一些应急措施之后,这才带着彭组长等人,心急火燎地赶到了新冷。

在邹文明办公室,几个人來不及寒暄客套,便直奔主題,听邹文明介绍了一下欧阳明自杀的经过后,叶鸣便接过邹文明递过來的那封欧阳明写给他的遗书,流着泪仔仔细细地看了起來:

“叶鸣:我的好兄弟,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兄弟了,写完这封信,我就会与这个带给我无穷痛苦和悔恨的世界,永远地告别了。

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怨不得任何人,只怪自己无原则、无底线,一位哲人说:性格决定命运,我的性格,决定了我永远无法改正自己的缺点和毛病,决定了我永远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和冲动,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赌光了家产、赌光了前途、赌光了自尊,现在,终于又赌上了我的性命。

其实,我是有机会回头的,是有机会重新做人的,就在上次你将我从高利贷的漩涡中救出來之后,我一度以为:在你这位好兄弟的帮助下,在你这位好领导的激励和鞭策下,我完全可以戒掉身上所有的缺点和毛病,完全可以踏踏实实工作、勤勤恳恳做人,挽回我的尊严和名声,争取一个美好的前程。

但是,我性格上的弱点,决定了我永远控制不住自己,决定了我随时都可能重蹈覆辙,而李博堂父子,就是利用我身上这个弱点,给我挖了一个巨大的陷坑,让我跳了进去,使我沦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兄弟,你应该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应该也看清了李博堂父子的险恶用心:他们不仅想陷害我,而且,还想把你也拖进來,想往你身上泼脏水,,这两天,检察院的办案人员,一刻也不许我合眼,不许我喝水,不许我吃饭,就是要我交代是不是分了钱给你,并要我检举你的其他违法违纪行为,我说我从來就沒有分过钱给你,也知道你从來就沒有接受过任何纳税户的礼金礼物。

他们见我回答得很坚决,恼羞成怒,威胁我说要立即把我投进看守所,让我去和那些杀人犯、强奸犯、抢劫犯关到一起,尝一尝那些社会渣滓的整人的手段……

我收受李博堂的二十万元,本來是准备去退还给他的,但是,最后李智又设了一个陷阱,与几个赌徒设计,用欺诈的手段,在赌桌上把那钱骗走了,所以,事实上,这二十万元,我实际只得了两万元,李博堂和李智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不许我回头,就是想坐实我的受贿罪名,就是想整死我,想把地税局的名声搞臭,想栽赃陷害你……

叶鸣,我的好兄弟,我要走了,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想最后对你说一声:谢谢你,同时,我也想拜托你,看能不能跟局领导提一下,给我的爱人刘芸在地税局找一份临时工作,让她赚一份工资,养活她和我那个可怜的孩子。”

叶鸣看完这封遗书,只觉得胸中愤懑难平,忽然把那封遗书揣进怀里,双手握拳,转身就往办公室外面走,边走边咬牙切齿地说:“李博堂、李智,你们这两个畜生,今天老子不把你们的屎尿打出來,就对不起九泉之下的欧阳明。”

第五百一十九章 抚恤

徐飞和邹文明见叶鸣怒发如狂、双睛喷火,一幅要与人拼个你死我活的决绝模样,并且像一阵风一般飞快地冲出了邹文明的办公室,径直就往楼下跑,都吃了一大惊,赶紧追着他來到一楼的停车坪,只见叶鸣已经发动了一分局的那台车子,正准备往院子外面开。

邹文明赶紧站到那台车子前面,张开双手拦住叶鸣的出路,对着车子里的叶鸣吼道:“叶鸣,你想去干什么,你想把自己也弄进看守所去,你好歹也是一个部门的实际负责人了,怎么这么沒一点忍性,你打死了李博堂和李智,你逃得了法律的惩罚吗,快给我下來。”

叶鸣双手握着方向盘,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说:“邹局长,你也看到了欧阳明的遗书,他完全就是被李博堂父子谋害死的,他本來已经戒掉了一些坏习惯,也准备重新做人了,可是,李博堂和李智这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却硬生生把他拖下了水,逼得他跳楼自杀,他们两个人就是杀人凶手,我不去收拾他们,难消我心头的怨气,邹局长,请您让开。”

徐飞也站到了那辆汽车前面,指着叶鸣厉声喝道:“叶鸣,你这混小子,我命令你立即下车,你以为你拳头硬,就可以解决一切吗,你以为你真的是水泊梁山的好汉,可以因为仇恨而杀人放火、草菅人命,我原來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智勇双全的男子汉,沒想到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喜欢逞匹夫之勇的莽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正好就中了某些人的圈套,有人正巴不得你暴跳如雷、挥拳动脚呢,你有本事,现在从我和邹局长身上压过去,如果沒这个胆量,立即给我从车子里滚下來。”

叶鸣被邹文明和徐飞一顿呵斥,被愤怒和伤痛冲昏了的头脑,渐渐开始冷静下來,右脚松开了油门,把头伏在方向盘上,悲痛的泪水像泉水般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來……

这时候,一直站在邹局长身后的刘鹏程走过去,把驾驶室的门打开,用手拍拍叶鸣的肩膀,红着眼睛低声劝慰说:“叶局长,欧局长出事,我们弟兄们都很悲痛,你是我们一分局的主心骨,在这种时候,你一定要稳住神,一定不要冲动,更不能盲目地行动,欧局长的仇一定要报,但是,我们要讲究方法,不能不计后果地一刀砍过去,结果砍一个两败俱伤。”

说到这里,他转身看了一下后面围观的人,见除了邹文明和徐飞之外,其他人都远远地站在办公楼前面的台阶上看热闹,于是便把头俯下去,在叶鸣耳边低声说:“叶局长,你熟读三十六计,难道不记得里面有一计叫着借刀杀人吗,我觉得:李博堂父子之所以要陷害欧局长,其实他们所使用的,也正是借刀杀人这一计,就是想通过欧局长來贿赂你,然后再让他來指证你,只不过,因为你的正直,也因为欧局长不想害你,所以他们的这一阴谋才沒有得逞,你不是和超哥以兄弟相称吗,你如果实在想打李博堂父子一顿泄愤,根本就不用你自己动手,完全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借刀杀人之计,即使把李博堂父子打死打残了,也不关你的事,对不对。”

叶鸣听刘鹏程这样一说,猛地抬起头來,眼睛盯着刘鹏程,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和龚志超玩得好,而龚志超手下,有的是专门帮人打架的小弟,只要龚志超发一句话,他便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教训李博堂父子,而又不让自己担责任……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终于冷静下來,对刘鹏程点点头,跳下车來,站到邹文明和徐飞面前,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嘶声说:“徐局长,邹局长,你们批评得对,我太不冷静了,我现在想去看看明哥的爱人和孩子……明哥这么一走,他自己倒是一了百了了,留下那一对孤儿寡母,造孽了啊。”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

旁边的刘鹏程以及其他几位一分局的干部,听到叶鸣这句话,也忍不住留下了泪水。

邹文明眼眶也是红红的,对徐飞说:“徐局长,你刚刚说要去看望欧阳明的家属的,要不我们现在就与小叶一起过去吧。”

徐飞点点头,几个人一起走进家属院内,來到欧阳明家里。

此时,刘芸已经被几个局领导从欧阳明跳楼的现场硬拖了回來,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额头上蒙着一块湿漉漉的毛巾,早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只能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两声惨痛至极的干嚎,她的周围,围着好几个干部家属以及她的父母亲属,都在不停地劝慰她,让她想一想孩子,不要哭坏了身子。

而欧阳明那个八岁多的儿子,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可怜巴巴地缩在沙发的一角,张大惊恐的眼睛,看着推门进來的徐飞、邹文明等人,小小的身子不住地抖动着,看得叶鸣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邹文明是个外表冷漠坚硬、但却很富有同情心的人,此刻,看到欧阳明家里这一幅惨状,尤其是看到欧阳明儿子那种惊恐不安的可怜样子,心里陡然间生出一股强烈的悲伤的感情,本來心里对欧阳明的那一种怒其不争的愤恨,也在顷刻间被一种强烈的同情所代替。

于是,他走到沙发的一角,弯腰抱起欧阳明的儿子,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柔声说:“孩子,你别怕,你爸爸去很远的地方了,但你还是地税局的孩子,你还有很多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关心你、照顾你,你爸爸曾说:你是一个勇敢的好孩子,也是一个很聪明、爱学习的好孩子,你要好好学习,为你的爸爸争气,好不好。”

邹文明说这番话,既是安抚孩子,也是说给刘芸听的,意思是虽然欧阳明是因为犯罪而自杀,但地税局不会坐视不管,会照顾她们这一对孤儿寡母。

刘芸听到邹文明这一番话,心里又是一阵刺痛,把头偏过去,再次用干哑的嗓门哭了起來……

徐飞也走到刘芸躺着的沙发旁边,拉着她冰凉的手,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的话,并安慰她:地税局不会对她们母子坐视不管,会想方设法解决她们的实际困难,尤其要解决孩子的抚养和教育问題。

第五百二十章 借刀杀人

从刘芸家里出來后,徐飞召集新冷县局党组成员在三楼会议室开会,一分局的班子成员列席会议。

这次会议,主要研究了欧阳明自杀的善后事宜,并形成了几条原则性意见:

一是由k市地税局向省局汇报事情经过,并要求省局出面向省检察院交涉,要求对新冷县检察院干警失职渎职、监管不力,造成欧阳明自杀的后果,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二是按照有关公职人员死亡抚恤的规定,因为欧阳明是属于犯罪后在被侦查阶段自杀,所以只能定性为病故,而且单位不能给家属发放抚恤金,但是,考虑到欧阳明遗属的特殊情况,市局、县局工会可以以困难补助的方式,给予欧阳明家属一定的经济资助;

三是以临聘人员身份,将刘芸安排到新冷县地税局办税服务厅上班,并与局里签订劳动合同。

第四,县局工会以非正式方式,在县局干部中为刘芸母子捐款,能捐多少就捐多少,尽量缓解刘芸母子的经济困难。

当天晚上,叶鸣单独來到刘芸家里,见刘芸仍是躺在沙发上,她的父母守在身边,于是便对她父母说:“伯父、伯母:我想单独与嫂子说几件事,麻烦您二老到卧室里休息一下,可以吗。”

刘芸父母赶紧站起來,淌眼抹泪地走进一间卧室,并把门关上。

叶鸣等刘芸父母进入房间后,从皮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刘芸,低声说:“嫂子,明哥的死,我心里也非常难过,明哥生前和我兄弟相称,他还救过我的命,现在他过世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你,这卡里有一点钱,是我给侄子准备的一点读书的费用,请你务必收下,局里今天下午也开了会,对你和侄子今后的生活,也有周密的安排,所以,你不必太担心,也不要伤心过度,明哥是被李博堂父子害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受到惩罚的,嫂子,你就等着看吧。”

刘芸此时已经嗓子干哑,完全说不出话來,见叶鸣拿卡给自己,一边推拒,一边不住地流泪,想对叶鸣说几句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嘶哑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叶鸣这张卡里,就是张嫣给他打过來的五十万元钱,本來是用來给欧阳明退赃和捞他的,沒想到现在却是这样的悲惨结局,因此,他便一分不动地把卡给了刘芸,而且因为担心她拒绝,也沒有告诉她卡里面到底是多少钱。

此刻,他见刘芸还是推拒,便不由分说地把卡塞到她头部的枕头下,然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刘芸的家里……

走出刘芸的家里后,叶鸣來到家属院外面,打了一个电话给龚志超,问他有沒有空,说要请他喝茶,有要事相商。

龚志超本來正在和一班朋友吃饭,一听叶鸣找他商量事情,饭也不吃了,立即说有空,并和叶鸣约好在“好望角茶楼”见面。

在见到龚志超之后,叶鸣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地问他能不能找人收拾李博堂父子一顿。

龚志超倒也痛快,也不问什么原因,只是问叶鸣:教训一顿是个什么概念,到什么程度,要不要把他们弄残。

叶鸣想了想,说:“超哥,照理说,我一个国家工作人员,不该用这种手段对付别人,但是,在我眼中,李博堂父子根本就是一对畜生,对付畜生,就只能用非常规的手段。”

说着,他就把李博堂父子挖陷阱拖欧阳明下水、最后又公开举报、逼死欧阳明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讲给了龚志超听,最后,他说:“本來我是想亲自去教训这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的,可我还沒出门,就被我们县局和市局的两位局长拦住了,不许我鲁莽行事,所以,我现在只能求助于你,麻烦你叮嘱一下你的小弟们:只要狠狠地把这两个家伙教训一顿就可以了,有点轻伤沒关系,但不要打残废,如果那样的话,你也难得善后是不是。”

龚志超点点头,说:“兄弟,我也最恨这种背后捅刀的阴奸小人,而且,李智那小子一贯飞扬跋扈,仗着有几块钱,谁都不放在眼里,我也早就看他不惯了,你放心,干这种事我是内行,绝不会牵连到你的,过两天你等着听消息。”

就在叶鸣找龚志超谈话的第二天晚上,这几天一直心情非常愉悦的李智,在和几个狐朋狗友胡吃海喝一顿后,又拉着他这几个朋友,醉醺醺地來到“蓝月亮ktv”,开了一个包厢,让夏霏霏安排了几个小姐,一边继续喝啤酒,一边像以往一样,搂着小姐又唱又跳地high了起來。

夏霏霏给李智他们安排好小姐之后,便來到一个僻静之处,偷偷地打了一个电话给龚志超,告诉他李智正在“蓝月亮”288包厢唱歌。

半个小时之后,蓝月亮歌厅的大堂里面,便陆陆续续地來了二三十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个个都把右手插进裤兜里,紧紧地捏着里面的匕首或是小刀子,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288包厢。

其中一个为首的青年男子靠到288包厢的门口,微眯着眼睛,悠闲地抽着眼,随着附近另一个包厢的的士高音乐,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好像在痴迷地享受着音乐,其实他的耳朵却警觉地竖起,随时在听包厢里那一声约定的惊叫……

此时,在包厢里面,已经喝得半醉的李智,正搂抱着刚刚夏霏霏给他安排的一个新來上班的小姐,开始伸手往她的胸部和腿部乱摸。

那个小姐先是象征性地伸手抵挡了一阵,后來见李智开始伸手探进自己的内衣里面,准备去抓自己的敏感部位,立即拼命挣扎起來,一边挣扎一边求道:“先生,您别这样,我是有男朋友的,我男朋友要是知道了你这样摸我,会打死我的……先生,求求您……”

李智此时已经淫心大炽,那个小姐越挣扎,他就觉得越刺激,便一边继续把手往那个小姐的内衣里面探进,一边淫笑着说:“靓妹,你怕什么,在新冷这一亩三分地上,都是我智哥说了算,那个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來打我的女朋友,你只要乖乖地侍奉我,等下我消费翻倍。”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两出好戏

那个陪李智的小姐见他越來越放肆,右手已经探进了自己的内衣里面,便一边继续挣扎,一边尖声哭骂起來:“臭流氓,你快放手……你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嘛,快來人啊,有人要强/奸我……”

李智那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狐朋狗友,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叫喊,都哈哈狂笑起來,有一个醉鬼边笑边说:“小姐,你还是乖乖地从了智哥吧,好处多着呢,你在这里面叫喊,喊破天也沒人敢來救你,我还要告诉你:最好别惹恼了智哥,万一智哥生气了,赏你几个老大的耳光,那还是轻的,你信不信。”

他的话刚一落音,包厢的门忽然被人飞脚踢开,跟着,从门口冲进來两个青年男子。

其中一个男子拿着手机,站在李智和那个小姐面前,不停地拍照,另一个男子走上去,一把揪住李智的衣领,瞪圆眼睛喝道:“傻逼,你色胆不小啊,敢摸老子的女朋友,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说着,不待李智回过神來,这个揪住他衣领的男子,对准他脸部,扬手就是几个耳光。

此时,李智的右手还在那个小姐的胸衣里面,猛不丁地挨了几个耳光,只觉得脸颊火烧火辣地痛,脑袋也“嗡嗡”直响,差点儿晕眩过去。

那个小姐趁机挣脱李智的魔爪,“呼”地站起來,也扬起手掌,对准李智的另外半边脸颊,“啪啪啪”地连抽了三个耳光,边抽边骂:“老色鬼,臭流氓,敢來占我的便宜,也不去打探打探老娘是谁。”

李智的那几个朋友见他吃了亏,全都围拢过來,把那两个男子和那个小姐围在垓心,你一拳我一脚地围攻起來。

就在这时,包厢门再次被踹开,涌进來二十几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小烂仔,一下子又把李智那帮人包围起來。

跟着,这帮烂仔几个人围住一个,把李智等人分割开來,将他们按倒在地,痛殴起來。

那个先前进來自称是那个小姐男朋友的男子,带了三个人,把李智拖到包厢的厕所边,将他踩到地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打得李智满地乱滚,痛得不住地惨嚎。

在殴打了一分多钟之后,那个领头的青年男子忽然跪到李智背上,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在李智的屁股上连扎三刀,每一刀都深入肌肤几公分,却又沒有伤到骨头。

顿时,李智的屁股上面一片殷红,痛得他像杀猪一般嚎叫起來……在扎了李智三刀之后,这个为首的青年男子站起來,扯了几张纸巾,将匕首上的污血擦抹干净,重新放进裤兜里,然后对另外那些还在殴打李智的朋友的烂仔们挥挥手,说:“兄弟们,撤。”

这句话一出口,那帮烂仔立即便都收了拳脚,一窝蜂地涌出包厢,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十几分钟后,接到李智报案的新冷县公安局巡警大队和城区派出所,出动十几台警车,在全城搜捕那一帮与李智他们打架的烂仔,却连一根毛都沒有搜到。

最后,派出所的警察盘问夏霏霏,问那个陪李智唱歌的小姐叫什么,现在住哪里,她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夏霏霏很无辜地说:“警察同志,那个小妹今天是第一天來我这里上班,我只知道她姓李,叫李霞,但估计这是一个化名,我根本搞不清她是哪里的,我听其他小妹说:今晚之所以打架,是因为李智先生有点过分,一定要去摸那个小妹的敏感地方,结果她男朋友不知怎么知道了,就进去打起來了,他们打架时,我根本就不敢进去,所以我实在不能给你们提供什么线索。”

接下來,警察又一一盘问当时在包厢里的那些小姐,她们的口气与夏霏霏一模一样,都说李智太过分了,该打,怪不得人家。

派出所的人在搜寻无果之后,便将此案定性为报复斗殴,并将调查结果告诉了在医院治疗屁股上的刀伤的李智。

李智虽然气得咬牙切齿,想找人去报复,可是又完全不知道那伙人是从哪里冒出來的,想报仇都找不到对象,只好自认倒霉。

原來,龚志超在接受了叶鸣的委托后,第二天便从邻县一个关系较好的黑道老大那里,借调了一班人马过來,住在一个小宾馆里,随时听候指令,而那个陪李智的小姐,也是这班人里面的一个角色。

龚志超知道李智好色,而且喜欢去歌厅***,于是便叮嘱夏霏霏:一旦李智去蓝月亮唱歌,就立即通知他,并要安排那个叫李霞的小姐去陪他,只要李智动手动脚,就可以找借口揍他一顿,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沒想到,李智当天晚上就去了蓝月亮,于是龚志超立即发号施令,上演了包厢里痛打李智的那出戏。

在打完李智后,那批借调过來的人马,直接奔出歌厅,坐上几台走就预备好了的面包车,风驰电骋般驶离新冷县,任何线索都沒留下……接下來,龚志超又开始上演另一出针对李博堂的“好戏”。

这天早晨八点半,李博堂吃完早餐后,像往常一样,驾驶着他那台牌号为“天k5888”的奔驰越野车,从他的别墅出发,驶向县城西郊的振兴钢铁厂。

当他行驶到郊区一个岔道口时,忽然从东边那条有点坡度的公路上,冲过來一台摩托车,径直撞到他的越野车车头左边的保险杠上。

只听“砰”地一声,摩托车被撞出十多米远,而车上的那个骑手,则被高高地甩出去,掉进公路旁边的一丛茅草里,不住地翻滚呻吟,大声叫痛。

李博堂大吃一惊,赶紧猛踩刹车,将车子靠到一边,然后便拉开驾驶室的门跳下车來,跑到那丛茅草边上,将那个负伤的骑手抱了出來。

就在这时,从他的车子后面,忽然不声不响地围过來一大群年轻男子,其中一个男子指着他怀里抱着的那个骑手,阴森森地问:“老板,你撞伤了我的兄弟,准备怎么了难。”

李博堂见多识广,一看这种阵势,立即反应过來:自己遇到“碰瓷”的团伙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砸车

当李博堂判断出刚刚自己遇到的车祸,只是一场“碰瓷”闹剧后,李博堂本來有点惊慌失措的心情,立即平静下來,同时嘴角边撇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臭逼崽子,你们瞎了狗眼,“碰瓷”居然碰到我李博堂身上來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接下來会怎么演戏。

原來,李博堂在新冷经营多年,黑白两道通吃,白道上自不用说,他自己就是省人大代表,而且上至省委省政府,下至新冷县各乡镇,大大小小的官吏,林林总总的各部门,他几乎都有朋友和眼线,尤其是政法系统,几乎沒有他摆不平的事情。

而在黑道上,他虽然不亲自参与打打杀杀的江湖争斗,但是,因为他有钱,又有政法系统的关系,经常给一些黑社会老大了难,经常帮别人从看守所、监狱里捞人出來,而且,他自己在钢铁厂保卫部门,也豢养了一大批打手,因此,新冷和k市黑道上的人,只要听到李博堂的名声,轻易是不敢惹的,,因为他们很清楚:惹了李博堂,就可能会遭到他的严厉报复,大不了他多花点钱,但他的报复会非常凶残,而且,他还可以动用他政法系统的关系,可以把你的那个组织连根拔掉……这里面,唯一有胆量、也有实力与李博堂叫板的黑道老大,就是龚志超。

龚志超的钱虽然沒李博堂多,但是,他的身后是省城房地产大亨陈远乔,那是一个超级富豪,钱比李博堂只多不少,而且,龚志超是一个非常讲义气、讲感情的人,在新冷黑道上是说一不二的真正的老大,李博堂最多算一个幕后“老大”,即使在白道上,龚志超虽然沒有李博堂那么多头衔和荣誉,但他凭自己的为人处世和慷慨大方,也结交了很多官员,尤其是政法系统的官员。

因此,论实力,论在黑白两道的名气,龚志超和李博堂可以说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也正因为如此,当叶鸣去请龚志超帮忙收拾李博堂父子时,他才敢毫不犹豫地答应下來,,因为他自己也早就想收拾收拾这一对耀武扬威、目空一切的父子了……正因为在黑道上的名气大,所以,李博堂在判断出自己并沒有撞伤或是撞死人,而是遭遇到了“碰瓷”之后,心里便镇静下來,双手叉腰站在自己的奔驰车车头边,对那个为首呵斥自己的青年男子说道:“小兄弟,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我以前怎么从來沒见过你们,我是李博堂,弟兄们如果缺钱花,跟我开句口就是,沒必要用这种方式,道上的兄弟们都清楚:我李博堂在交朋友方面,是从來不吝惜的。”

那个青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上上下下打量李博堂几眼,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听你这口气,你好像还是新冷一个很大的哥啊,我怎么就从來沒听说过什么李博堂的名字,难道是我孤陋寡闻了,弟兄们,你们曾经听到过李博堂这个名字吗。”

此言一出,他手下那些人都笑着齐声喊道:“沒有,沒听说过,山哥,别跟这老小子啰嗦了,就看他怎么了难吧,别说他不是什么哥,就是新冷真正的大哥來了,他撞伤了二毛坨,也得赔钱道歉是不是。”

李博堂被这一顿阴损的调侃气得七窍冒烟,忍不住就想一个耳光甩过去,把面前这个号称“山哥”的年轻人打他个七晕八素。

可是,他毕竟是久历江湖的老麻雀,很快就看出今天这事有点蹊跷:这条通往振兴钢铁厂的老路,平时很少有车子进出,大都是厂里的运货车,这些人怎么会选择在这里“碰瓷”。

再说了,他们这一伙人,好像摸清了自己的出行规律,专门埋伏在这里等自己的,显然是有备而來,而且,在自己报出了名号后,这批人不仅沒被吓住,反倒气焰更加嚣张,,在新冷,谁有这么大胆子。

因此,他竭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把肚子里那股无明业火压了又压,和颜悦色地说:“兄弟们,要我赔钱道歉可以,但请你们积点口德,不要出口伤人好不好,我年纪一大把了,好歹也是你们的长辈吧,如果你们只是要钱,那好说得很,开句口吧:你们要多少。”

那个山哥见他如此逆來顺受,倒有点以外,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想了想说:“看样子你也算个懂味的人,我们也不难为你,这样吧:我们也不要你的钱,先把你这台车扣下,把我这位受伤的兄弟送去医院检查,看伤势有多重,如果不算太重,你拿出个三五十万元赔偿,也就差不多了,如果伤势很重,或是落下了残疾,那就对不起,你得拿一百万元來赎车子,否则,我们就直接拍卖这台奔驰车给我的兄弟治病。”

李博堂一听他们竟然想扣下他这台两百多万的车子作抵押,一下子气得脸色铁青,再也按耐不住,指着那个山哥吼道:“兔崽子,我是看你们都年纪轻轻的,不懂事,不想跟你们这班沒大沒小的小杂毛计较,想给台阶给你们下,你们倒好,居然得寸进尺了,你们究竟是受了谁的唆怂,居然敢到新冷钢铁厂门口來撒野,居然敢骑到我李博堂头上來拉屎撒尿,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警告你们:从这条路过去两公里,就是新冷钢铁厂,那里有我一支五十人的保安队伍,我只要打个电话,他们便立马会过來,把你们一个个踩碎,不信的话,你们试试看。”

那个山哥等的就是李博堂发怒,见他张牙舞爪地咆哮不已,也不跟他废话,忽然顺手抄起旁边一个小弟手里的一根木棍,对准李博堂的右腿胫骨就是一棍。

只听“啊”的一声,李博堂仰面倒在了公路边的水沟里,痛得抱住小腿哀嚎不已。

山哥在打倒李博堂后,对后面那些手持铁棍、铁尺、石块的小弟们挥挥手,喝道:“弟兄们,动手,把老杂毛的车子砸碎,不要留下任何完整的零件。”

此言一出,那十几个年轻人便拿着工具一拥而上,对准那台奔驰车车头,“砰砰啪啪”地乱砍乱砸起來,顷刻之间,这辆漂亮的奔驰越野车便被砸得面目全非,就连驾驶室里面的仪器仪表都被砸得粉碎。

第五百二十三章 父子密谋

在砸烂了李博堂的奔驰车之后,山哥再次走到仍在痛苦地抱腿呻吟的李博堂身边,“呸”地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老杂毛,竟敢在我山蚂蝗面前抖威风,还说我们活得不耐烦了,现在你说说看:到底是谁活得不耐烦了,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就可以摆平所有的事情,老子看你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捶打,就不让你受皮肉之苦了,但是,打可以免除,却也不能让你就这么轻轻松松过关,弟兄们,大家都过來,每人在老畜生身上吐一口唾沫,虽然淹不死他,但也要让老畜生牢牢地记住今天,让他以后不要再这么嚣张、再这么有恃无恐。”

那些正在锲而不舍地继续砸车的年轻人听到山哥这句话,都哄笑起來,边笑边围过來,争先恐后地往缩在水沟里的李博堂身上吐唾沫,有些还是黏糊糊的浓痰。

李博堂自小至大,何曾受到过这般的羞辱,在一口口浓痰、一口口唾沫飞舞到他的头上、脸上、身上的时候,他只觉得一股股羞愤之火在全身上下熊熊燃烧,恨不得翻身爬起來,与面前这伙嬉笑着戏弄他、羞辱他的小痞子拼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

但是,他毕竟是一只道行比较高的“老狐狸”,虽然羞愤难忍,但却并沒有失去理智。

他知道:这些人这样羞辱他,就是想激怒他、惹火他,让他暴跳如雷,让他奋起反抗,然后,他们便可以群起而攻之,将自己痛打一顿,甚至把自己打残打死都有可能。

因此,在极度的耻辱中,他干脆将自己的眼睛闭上,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写在他办公室墙壁上的一首《忍字歌》:“忍耐好,忍耐是奇宝,一朝之念不能忍,斗胜争强祸不小,忍气不下百病生,一生将你苦缠绕,让人一步又如何,量大福大无烦恼。”

山哥见李博堂蜷缩在那条水沟里,任自己这边的人往他身上、脸上吐唾沫,始终不发一言,更不爬起來反抗,真像一条任人宰割的癞皮狗一样,不由也有点佩服他的超强的忍耐力,同时心里也暗暗有点惧怕了:一个有这么强大的忍耐力的人,绝对是非常可怕的,他现在这样忍耐,为的就是以后能够以十倍、百倍的羞辱和痛苦报复现在羞辱他的人,看來,这老家伙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想至此,山哥便对那些手下挥挥手,说:“弟兄们,这老贼已经成了一条落水狗,再打下去沒什么意思了,我们撤。”

说着,他就走到李博堂身边,在他身上摸索一阵,摸出一台苹果手机,随手抓起地上一块石头,把那个手机砸烂,冷笑着对李博堂说:“老杂毛,你不是要调你厂里的保安队來踩碎我们吗,你现在慢慢走到厂里去召集人马吧,可惜,等你把你的人马喊齐,我和我的弟兄们早就跑到九州外国潇洒快活去了,到时候看你这老杂毛去哪里咬我们的鸟……哈哈哈。”

在他砸李博堂手机和揶揄取笑他的时候,从三岔口一条比较僻静的小道里,陆续开出几台面包车,山哥带着他的那二十几个人,纷纷登上车子,飞快地往城区方向开去。

李博堂待他们的车子消失在视野之中后,艰难地从水沟里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几百米,找到一个小商店,借老板的座机,打了振兴钢铁厂保安队长的电话,要求他立即调集所有的保安和沒上班的工人,调动厂里所有的车子,立即往城区方向追赶几辆车牌被拦住了的面包车……

一个小时后,坐在振兴钢铁厂董事长办公室的李博堂,接到了保安队长的电话,说他们找遍了整个新冷县城,都沒有发现那几台面包车的踪迹,而且,他们从县城东郊、南郊、北郊的几条主要公路追下去,叶鸣看到有这么一个面包车队。

这是李博堂早就预料到了的,所以他并沒有责怪那个队长,只是淡淡地跟他说了一句“你们回來吧”,然后便挂断电话,把头背靠在靠椅上,思索了几分钟,便打电话给还在医院疗伤的李智问他现在能不能动,如果能动的话,立即就赶回厂里來。

半个小时后,屁股上包扎着绷带的李智,便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进了李博堂的董事长办公室。

李博堂待那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把李智安排在一张垫着厚厚的棉绒的椅子上坐下后,挥挥手令他们出去,然后对李智说:“你知道我今天遇到的事情了吗。”

李智点点头说:“刚刚于队长打电话告诉我了,说您被一伙小烂仔砸烂了车子,还被他们羞辱了一顿,爸,您觉得这件事和我上次挨打的事有联系吗。”

李博堂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恨恨地说:“怎么沒联系,这两出戏都是同一个人导演的,而且,这两拨人马,都不是新冷本地的,今天早晨砸我车的那伙人,应该是紫江的,因为他们的口音,有很浓重的紫江味道,你说说,你那天晚上在蓝月亮歌厅,那伙人是哪里的口音。”

李智偏着头想了想,很肯定地说:“那天晚上那伙人,应该是北山县过來的,因为他们说话时,夹杂着许多北山方言……爸,以您的估计,这是谁在背后使奸弄鬼,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李博堂用手按一按自己的太阳穴,微眯着眼睛沉思片刻,然后很笃定地说:“这个背后耍鬼的人,除了龚志超,不可能是别人,在整个新冷县,能够一下子从紫江和北山调过來这么多烂仔的人,除了龚志超,再也沒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能耐,而且,我也听说过:龚志超和周围几个县市的黑道大哥平时都是互有往來的,如果要做什么大事,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他们之间往往是你从我这里借人马,我从你那里借人马,做完了事,这些借來的人马立即赶回本地去,令事发地的公安机关毫无线索可循,所以,这两批人马,绝对都是龚志超从紫江和北山的黑道老大那里借调过來,专门对付你和我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 老谋深算

李智听完他父亲的分析,一下子豁然开朗,用手摸摸自己仍在隐隐作痛的屁股,有点不解地问:“爸,我们和龚志超无冤无仇,平时见了面,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他开的那些歌厅舞厅以及其他娱乐场所,我都是经常去捧场的,他为什么忽然给我们來这么一招,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博堂冷笑一声,说:“李智,你这几年吃喝玩乐烧钱,是不是把脑袋烧糊涂了,你连这点关联性都想不到吗,你想一想:我们这一段时间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又有谁会对我们恨得咬牙切齿,肯定不是龚志超吧,所以说,龚志超不过就是一个中间人,真正想要整我和你的那个人,应该是地税局的叶鸣。”

李智一听他父亲提及叶鸣,立即就想起了欧阳明的事情,恍然大悟般说:“对对对,叶鸣那小子,据说与龚志超关系很铁,虽说沒有结拜兄弟,但两个人比结拜兄弟还亲,您这么一说,我就清楚了:我们逼得欧阳明跳了楼,戳到了叶鸣的痛处,他自己不敢出面來找我们的晦气,于是便借刀杀人,让他的拜把子兄弟龚志超出面,恶心了我们一顿,这小兔崽子,行事还蛮阴毒啊,爸,那我们接下來该怎么办,叶鸣那小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啊,他现在羽翼渐丰,黑道上有龚志超打前站,白道上有省纪委的李润基撑腰,万一他要真把矛头对准我们,只怕难以对付啊。”

李博堂狰狞地一笑,说:“你懂什么,我如果怕叶鸣,我会给欧阳明挖陷阱吗,会在那次行风评议大会上,让地税局当众出丑吗,告诉你:我在给欧阳明设套时,就已经充分地估计好了形势,也给叶鸣那小子埋好了几个陷坑,只要他敢调皮,敢和我们对着干,我保准在两个月之内,让他身败名裂、身陷囹圄,至于他那个所谓的干爹李润基,如果他敢出來保他的干儿子,我也要让他沾一身的腥气,即使不拱倒他,也要把他的名声搞臭,撕下他的青天大老爷的伪装。”

李智听他说要搞臭李润基,吃了一大惊,忙说:“爸,您这盘棋下得太大了吧,为了一个小小的叶鸣,您犯得着去冒那么的风险得罪李润基吗,他可是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跺一跺脚整个天江省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你能扳得动他。”

李博堂眯着眼睛看着对面墙壁上那幅《忍字歌》的书法作品,不动声色地说:“我当然不会主动去惹李润基,但是,如果叶鸣想要与我们为敌,我就会按照我预设的方案,一步步地把他搞垮搞臭,搞进牢房,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李润基出來干涉,那我就会动用我的关系,,你应该也知道,李润基在省委,是有对头的,而且他的对头的实力,并不比他差,而李润基的这些对头,恰巧就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他们也正在想方设法寻找李润基的薄弱环节,以便在关键时候对他给予雷霆一击,一举将他收拾掉,而李润基的软肋,正是这个狂妄小子叶鸣,到时候,我们一步步地围剿叶鸣,一步步收拢渔网,让叶鸣在网里面挣扎、哀嚎,李润基肯定会忍耐不住,肯定会出手救援,此时,他就陷入到这张网里面來了,想脱身都难了,我那些朋友只要一发力,李润基就非倒不可。”

李智虽然听得有点糊糊涂涂,但是也明白过來:他的这个老谋深算的父亲,正在编织一张很大的网,这张网,不仅要把叶鸣网进去,还要牵连到叶鸣的后台李润基,并把他也一网打尽……

想至此,他有点迫不及待地问:“爸,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李博堂不疾不徐地说:“现在暂时不急,你我这几天所受到的羞辱,也要暂时忍耐一下,商人嘛,第一还是要求财,我给欧阳明设陷坑,本意也并不是想要逼死他,只不过是想逼叶鸣和地税局让步,给我把所得税减免手续办好,,毕竟,那是近两千万元,可以买好几条人命了,对不对,我现在也还是这样:只要地税局不为难我,给我把减免税手续办好了,我就既往不咎,也不再去为难叶鸣,如果还能把他拉拢过來,那就更好,但是,如果他不懂味,不识进退,仍要与我们对抗到底,那么,他就是自寻死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说到这里,他的眼里闪出了一丝刀子一样锋利的寒光。

李智现在对自己这个老谋深算的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很想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对付叶鸣,于是便试试探探地问:“爸,您如果要对付叶鸣那小子,准备从什么地方打开缺口。”

李博堂毫不犹豫地答道:“龚志超,从龚志超身上打开缺口。”

李智又被他吓了一跳,不解地问:“您怎么从龚志超身上去打开缺口,他和叶鸣关系那么好,您即使动用关系把龚志超抓了,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攀咬出叶鸣來,您那不是白费力气吗。”

李博堂阴冷地一笑,说:“龚志超只是一根导火索,我到时候要用他这根导火索,引爆新冷县政坛的炸药桶,把包括叶鸣在内的一批与我离心离德的官员,全部炸个粉身碎骨,你现在别问这么多,安心养好你的伤,到时候就看你爹怎么运筹帷幄吧。”

在李博堂和李智商量怎么对付叶鸣的时候,此时的叶鸣,也正在准备对他们的振兴钢铁公司予以致命打击。

一分局的会议室内,当叶鸣提出要成立一个专门的检查小组,对振兴钢铁公司开展一次大规模的税务稽查时,参加会议的一分局干部,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对于欧阳明的死,一分局的干部,不管是与欧阳明关系好的,还是平时与他关系不大好的,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同情和悲痛,同时内心也都切齿痛恨李博堂父子的卑鄙行为。

因此,当叶鸣说要抽调精干力量,对振兴钢铁公司近三年的纳税情况开展税务稽查时,很多干部都主动报名,说要参加稽查组,一定要把振兴钢铁公司三年的老账,翻它一个底朝天,不查补他个几千万税款和罚款,不把振兴公司整垮,决不罢休,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争辩

由于一分局只有纳税评估的权力,不能直接对辖区内纳税户进行稽查,因此,叶鸣就跑到县局稽查局,找到稽查局长罗伟,请他安排稽查局一个干部,与一分局几个业务骨干组成一个稽查组,对振兴钢铁厂开展税务稽查。

罗伟在一分局时,与欧阳明关系还是不错的,因此,在欧阳明跳楼自杀后,他对李博堂父子也是恨之入骨,虽然稽查局今年并沒有对振兴钢铁厂进行稽查的计划,但是,当叶鸣提出要对振兴钢铁厂开展税务稽查,而且要查三年后,他就知道叶鸣的目的就是想整一整李博堂父子,与他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便很痛快地答应下來,并立即嘱咐内勤赶快开具《税务检查通知书》,然后安排了一个对大中型企业税收检查很有经验的干部,随同叶鸣等人进驻振兴钢铁厂,开展税务检查。

由于振兴钢铁厂不是今年的重点稽查单位,而且有时局里的税源大户,因此,在给叶鸣开具了《税务检查通知书》后,罗伟便按照规定到邹文明办公室向他汇报。

邹文明听说叶鸣要查振兴钢铁厂,而且要查三年,吃了一惊,板着脸对罗伟说:“你这个稽查局长,还有沒有一点组织纪律性,你在开具检查通知书之前,怎么不先找我汇报,想先斩后奏是吗。”

罗伟本來以为:邹文明对叶鸣极为信任,而且对欧阳明的意外死亡,也极为痛心,因此,他是绝对会赞成对振兴钢铁厂开展税务稽查的,所以,他才沒有按照规定程序事先请示邹文明,便给叶鸣开具了《检查通知书》。

沒想到,邹文明却好像并不希望对振兴钢铁厂进行稽查,这令罗伟既意外又有点惶恐,红着脸说:“邹局长,真对不起,我见叶局长心情很急迫,加之振兴钢铁厂也确实已经有好几年沒有进行税务稽查了,现在去全面地查一次,也是应该的,所以就先给叶局长开了《税务检查通知书》,让他带着通知书下去安排人手,沒有事先向您请示,我向您检讨。”

邹文明盯着罗伟,良久才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罗伟,你是一分局的老局长,经验应该比叶鸣足,怎么也这么冲动,你想想:李博堂刚刚在全市行风评议大会上,揭发了我局干部受贿的行为,现在我们立即就对他的公司开展税务稽查,要是李博堂再在网络或是媒体上发一篇帖子,说我们地税局挟私报复,在他揭发税务局干部的违纪违法问題后,立即就对他的公司开展税务稽查,你让我们怎么去解释,怎么去面对公众舆论,只怕到时会引起轩然大波吧。”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窗外,愤愤地说:“说老实话,我非常理解你和叶鸣的心情,对李博堂的行为,也非常愤慨、非常痛恨,说句沒有觉悟的话:现在的李博堂父子,就是我们新冷地税局的公敌,局里的干部,人人都想整死整垮李博堂的公司,为欧阳明报仇,但是,即使要报仇,我们也要讲策略,要讲时机,而现在这种时候,绝不是我们报仇泄愤的最佳时机,如果这时候我们盲动冒进,很可能被李博堂父子抓住辫子反戈一击,对我们局里的形象、对我们的干部,将是一次致命的打击,你明白这个道理了吗。”

罗伟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现在就打叶局长的电话,请他上來,您在劝劝他吧,他现在情绪很急躁,恨不得立即就把振兴钢铁公司整垮整死,一分局的人也是群情激奋,都愿意跟着他去查账,您这时候不劝劝他,只怕真会闹出什么事來。”

邹文明点点头,让他先回办公室,他亲自來打叶鸣的电话。

叶鸣进到邹文明办公室后,邹文明又把刚刚对罗伟讲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并强调:在这半年之内,最好不要对振兴钢铁厂开展税务检查,以免被李博堂父子钻空子,说税务局是报复他们的检举揭发行为,传出去对新冷地税局的形象会有很大的损害。

叶鸣不服气地说:“邹局长,我们报复他又怎么啦,再说了,税务局对企业开展税务检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我们又不是无缘无故去查他,而是在对他们工厂进行减免税调查时,发现了他们制造假的资料骗取国家税款的证据,只要有证据证明他们有税务违法行为,就应该及时对他们进行查处,否则我们就是失职渎职,这难道有错吗。

“李博堂如果敢在新闻媒体上说我们携私报复,我们就把他们骗税几千万的证据摆出來,让公众去评评理,看我们该不该去查,到时候,舆论应该也不至于偏到李博堂他们那边去吧,毕竟,对于那些勾结腐败官员损害国家利益的人,群众也是十分痛恨的。”

邹文明摇摇头,苦笑着说:“小叶,你什么都好,就是行事有点任性,有点不计后果,我上次跟你说过:对于振兴钢铁厂骗税的问題,我们不是不想查处,但是,就是有点投鼠忌器啊。

“你想想,你要是对外界公布振兴钢铁厂骗取税款的过程和证据,最先会被查处的是哪些人,首先,李立是逃不脱的,肯定会加重处罚;其次,k市市局税政三科的领导和具体的办事员,肯定逃不脱,最起码也是一个渎职罪,而且,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市局当时分管税政工作的副局长;再次,省局税政三处的领导和审批人,估计也和李博堂有关联,说不定也得了他不少钱。

“这样一來,你将这件事一揭露出來,李博堂父子固然要受惩处,但是,我们天江省地税系统就会引发一场巨大的地震,有很多人会被牵连出來,会判刑坐牢,如果引发了这样一场大地震,你让省局领导怎么收场,让我们地税局怎么面对社会和公众,我们十几年积累起來的地税形象,很可能就会毁于一旦啊,你想过这个后果沒有。”

第五百二十六章 目标龚志超

叶鸣虽然觉得邹文明讲得有道理,但是他现在怨气难平,加之分局的干部也都群情激奋,要求对新冷钢铁厂进行稽查,一定要查他个底朝天才罢休。

因此,他便很坚决地对邹文明说:“邹局长,您如果不同意我们对振兴钢铁厂开展税务稽查,那也沒关系,我们一分局自己去对他们厂里开展纳税评估,这总可以吧,纳税评估是不需要列计划的,随时都可以进行,只要在评估中发现他们有偷逃税的嫌疑,就可以移交稽查局进行深入稽查,如果您万一担心揭露出李博堂骗税的事情后,会引火烧身,牵连到我们地税局的领导,那好,我们就避开这一点,只查他们的偷逃税问題,不查减免税的事情,这应该就沒什么投鼠忌器的问題了吧。”

邹文明看着一脸倔强表情的叶鸣,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说:“小叶,你坚持要这么做,我也沒办法,你是一分局负责人,有权对辖区内任何纳税人开展纳税评估,我虽然是局长,但只能提出我的意见和看法,你如果不听,我也不好阻止你,我只叮嘱你两句话:第一,千万不要碰触减免税的问題,那是一个雷区,你一碰响,就会引发连锁爆炸,甚至有可能毁掉整个天江地税的形象;第二,干部进驻振兴钢铁厂查账,态度要好一点,不能摆架子、甩脸色,不能言行粗暴,否则,很容易会给李博堂等人抓住小辫子,听明白沒有。”

叶鸣点点头说:“明白了,不过,我也事先跟您说一声:分局干部对李博堂父子怨气很大,如果在振兴钢铁厂见到他们,只怕沒什么好脸色给他们,所以,要我的干部对他们有什么蛮好的态度,只怕做不到,不和他们吵架打架就不错了。”

邹文明被他这几句话说得哭笑不得,只好挥挥手说:“随你们吧,只要不给我捅娄子就行。”

大概十点左右,叶鸣带着郝金斌、李占等四个人,來到了振兴钢铁厂财务部,对杨璐娟说要对钢铁厂的纳税情况进行评估,请财务部门予以配合。

杨璐娟见叶鸣他们个个脸色铁青,知道他们來者不善,心里有点虚,虽然满脸都是笑容,但那笑容僵硬死板,比哭还难看。

在给叶鸣他们泡好茶之后,杨璐娟便跑到董事长办公室,通报正在密谈的李博堂和李智:地税局的叶局长带了四个人,准备对厂里近三年的纳税情况开展评估。

李博堂和李智都估计以叶鸣的脾气,他迟早都会对厂里进行报复,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沒料到叶鸣会來得这么快,心里都是一惊,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间都有点慌乱。

李博堂挥手令杨璐娟出去,然后转头对李智说:“说曹操,曹操到,叶鸣这小子,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李智有点担心地问:“爸,叶鸣这次亲自出马,而且一下子就带了四个人來,一查就要查三年,这明显就是想來找我们的晦气,想整垮我们公司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李博堂咬着腮帮“咯咯”一笑,阴森森地说:“怎么办,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呗,叶鸣啊叶鸣,你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來投,我本來是想给你一条生路,不想与你为敌的,但你现在既然欺到我门上來了,那就别怪我这做叔叔的心狠手辣。”

说到这里,他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对李智说:“从现在开始,我要下一盘棋,一盘很大的棋,这盘棋很多人开始会看不懂,包括你可能也暂时不会明白,但是,我最终的目标,肯定是会指向叶鸣的。”

李智有点茫然地看着他的父亲,不解地问:“爸,您要是惹急了叶鸣,他撕开脸皮,要查我们三年來的减免税的资料,那可都是些假资料啊,一旦查出來,我们就是骗取国家税款,而且数额巨大,您和我都可能会进牢房,,我最怕的就是这一点。”

李博堂摇摇头说:“这个我心里有数:叶鸣绝对不敢这么做,我们这两年的减免税,牵连的人太多,而且几乎都是地税系统的各级领导,叶鸣如果敢揭开这个盖子,那我就真的佩服他的勇气,你要想想:这两年我们办理减免税手续,那些得了好处的领导,除了李立和陈伟平两个已经进了班房的人,现在都还好好地待在他们各自的岗位上,对不对,如果叶鸣敢來碰触这个雷区,不要我们出面,他们市局、省局的一些领导会比我们还急,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他压制下去,绝不会让他得逞的,退一万步说:即使叶鸣发猛气,把这事揭露了,先坐牢的还是他们地税系统的干部和领导,我们有那么多人陪着坐牢,也值得了。”

说到这里,李博堂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个号码,便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季市长,您好,上次您跟我说,周书记近期正在部署安排在全市范围内开展打击黑恶势力、肃清经济发展环境的专项工作,而且正在寻找突破口,现在,我正好有一个重要的涉及黑恶势力的线索,准备跟您和周书记汇报,不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博堂,我们之间你沒必要这么客气,你是省人大代表,如果有什么关于黑恶势力的线索,可以直接找我或者周书记谈,也可以以人大代表提案的方式,向市人大常委会提交你的建议,这样吧:明天上午我在办公室等你,详细听取你的线索,如果确实是重大的涉黑团伙,我们一起去请示周书记,可以可虑成立一个专案组,就从你们新冷县开刀,打响k市扫黑除恶的第一枪。”

李博堂“嗯嗯嗯”地连连点头,说:“那好,我明天上午过來拜访您。”

待李博堂挂断电话后,李智急急地问:“爸,您真的准备从龚志超身上开刀。”

李博堂阴阴地点点头,说:“沒错,龚志超这个二流子,如今居然欺到我的头上來了,我不拿他开刀,在新冷县我还有什么威信,你等着看吧,姓龚的那小子,包括他下面的那些虾兵蟹将、蛇子龟孙,不出十天,肯定会被k市武警支队连根拔掉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 牵制力量

在和李智密谈了一阵后,李博堂叫來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吩咐他们把李智从楼梯的另一边抬下去,并送到医院继续疗伤。

然后,他自己端着一个磁化玻璃茶杯,迈着仍有点一瘸一拐的步子,施施然來到财务室。

叶鸣等四人正在翻看钢铁厂的财务报表和账簿凭证,见李博堂进來,都只是抬起头瞟了他一眼,谁也沒有理睬他这位董事长,都继续埋头看账。

李博堂心里对叶鸣等人恨极,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呵呵一笑说:“叶局长,今天大驾光临敝公司,因为事先无人通报,你们也沒有先跟我打电话,所以有失远迎,尚请叶局长以及其他各位领导见谅。”

叶鸣在他进來时,已经看到了他一瘸一拐的步子,知道这肯定是龚志超导演的好戏,心里一阵痛快,便抬起头说:“李总,看你走路的样子,有点缺乏精气神,与你原來虎虎生风的的气度判若两人啊,是不是贵体有恙,我们今天是对贵厂开展纳税评估,属于日常征管工作范畴,有你们财务部门的人配合就可以了,沒必要惊动李总的大驾,所以也就沒有事先通知你们了,李总如果身体不适,请自便,沒必要在这里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李博堂听他语气中满是讥讽之意,虽然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嘴里却仍客客气气地说:“那怎么行,一分局今天一下子來了五位领导,我不來陪一下,不是太失礼了吗,杨部长,中午的饭菜安排好沒有,安排在哪里。”

杨璐娟还沒答话,叶鸣便冷冷地说:“对不起,中午我们不在公司吃饭,这是我们县局新的规定:如果工作地点在城区范围内,中午不能在纳税户处吃午饭,必须赶回局里,所以,安排中饭的事情就请李总免了。”

李博堂也不勉强,与杨璐娟聊了几句,便返回了董事长办公室。

一个星期后,叶鸣他们查完了振兴钢铁厂三年的帐,向杨璐娟通报了评估的结果:经过检查和评估,三年來,振兴钢铁有限公司累计少缴转让不动产营业税及附加550多万元,在给股东分红时,少扣个人所得税400余万元,合计应补缴税款及滞纳金万元。

李博堂拿到那个评估结论后,立即就拨打了省委秘书长汪海的电话。

“汪秘书长,有一件事必须向您汇报一下:新冷县地税局前几天來公司查了账,发现了您的姨妹熊艳芝所分走的1500多万元红利沒有扣缴个人所得税,责令我们公司补缴300多万元税款和滞纳金,您也知道:这两年钢铁公司不大景气,公司利润空间大幅缩小,资金压力比较大,因此,这笔300多万的税款,我们暂时无法垫付,只能恳请您与熊艳芝小姐说一下,看能否在近几天将她应补缴的300多万元税款打到我们公司财务,我们去申报补缴这笔税款,实在不好意思啊。”

原來,汪海在振兴钢铁厂入股,一直是以他小姨子的名义参股分红的,事实上他小姨子一分钱都得不到,李博堂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但他假装不知道,每次在和汪海说起入股或是分红的事情时,都只提他小姨子的名字,以避免汪海尴尬或是生出疑虑。

而且,他知道现在汪海的把柄捏在自己手里,他绝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所以心里也并不惧怕他,直截了当地要求他自己补缴那笔个人所得税,目的就是想激怒他,让他对新冷地税局以及叶鸣等人产生恨意,,因为他知道汪海是个嗜钱如命的角色,到了他手里的钱财,是绝对不会轻易吐出來的,只要他想整叶鸣等人,那叶鸣即使靠山再大,也不一定能跳出他的手掌心。

果然,汪海听完他的话之后,很恼怒地问:“博堂,这是怎么回事,熊艳芝这三年來的个人所得税,我不是找人打了招呼免除了吗,难道你们沒有把账务处理好,还是有人故意要这样搞。”

汪海的这番话正中李博堂的下怀,便接着他的话头说:“汪秘书长,您说得沒错:就是有人要故意这样搞,这个人叫叶鸣,是新冷县地税局一分局的副局长,据说,此人是省纪委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所以在我们县里嚣张得很,谁的面子都不买,喜欢利用他在税务局的职权,四处查一些效益好的单位的帐。

“因为我和他之间有一些私人过节,他便四处放风,扬言要整死我们新冷钢铁厂,前不久,他卡着我们的所得税减免申请,不予审批,并逼着我们把这1800多万元的税款缴纳入库,使我们的利润一下子锐减,而且造成了厂里资金短缺,这一次,他又带人來搞什么纳税评估,并死盯着我们的往來账户,查出了您姨妹所分的红利,勒令我们补缴个人所得税,看他的那架势,不把我们公司搞死,他是不会罢休啊。”

汪海听说与振兴公司作对的那个税务分局副局长,竟然是李润基的干儿子,先是吃了一惊,在听完李博堂的话之后,他沉思片刻,断然说:“博堂,我知道你是在将我的军,故意给我出难題,你在商海扑腾这么多年,各种风浪都经历过,不可能会被这么一个毛孩子难倒,你明确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准备怎么对付那个姓叶的小子,你总不至于要我这个省委秘书长赤膊上阵,去和那个姓叶的毛头小子面对面交锋吧。”

李博堂笑了笑,说:“汪秘书长,您果然是慧眼如炬啊,不愧是大领导,您说得沒错:我现在正在布一个局,想把叶鸣那小子装进去,但是,我担心李润基到时候会出手解救他这个干儿子,所以,我想请您和谢宏达部长关注一下,牵制牵制李润基,不要让他出手破坏我的棋局,另外,我也想请您和谢部长与k市的领导打打招呼,让他们支持一下我,在关键时刻站到我这边來,争取把叶鸣那小子一脚踩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您看怎么样。”

汪海很痛快地说:“这个沒问題,只要你布的这个局沒有什么大漏洞,不被人抓住辫子,我和谢部长会全力支持你,而且,如果到时压制不住李润基,我们还可以请秦省长出面,我就不信李润基有那么大胆子,敢公开庇护他的所谓的干儿子,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你们必须抓住叶鸣的小辫子,抓住他的违纪违法线索,不能空口白舌地去整他,那样的话,我们就会很被动。”

李博堂很笃定地回答说:“汪秘书长,您放心,我这个计划,是多点出击、四面包抄,既有叶鸣违法犯罪的证据,又可以引诱他继续违法犯罪,他跑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最终一定会落入我的瓠中。”

第五百二十八章 忧心忡忡

就在李博堂与汪海打过电话的第二天晚上,一场由k市市长季宇飞亲自部署安排、由k市新任公安局局长梁堂华坐镇指挥的抓捕行动,在新冷县县城悄悄展开。

按照一般的程序,像这样的扫黑除恶行动,在抓捕黑恶势力主要成员时,一般都会预先知会当地公安机关,并由当地熟悉情况的民警带领武警去抓人,以避免因为情况不熟而导致抓捕对象拒捕或是脱逃。

但是,k市这一次针对新冷县龚志超集团的专项行动,事先却沒有向新冷县公安局透露半点风声,就连新冷县公安局局长陶永,也一直蒙在鼓里,,原因很简单:李博堂已经事先告诉了季宇飞:龚志超在新冷县根基很深,是现在的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毕华锋的干儿子,与副县长兼县公安局局长陶永关系也很铁,如果事先知会县公安局,龚志超以及他下面的马仔,绝对会闻风而逃,一个都抓不到。

因此,季宇飞便指示梁堂华:先从k市公安局派一个暗访组,在新冷县暗访了半个月,基本掌握了龚志超等人的活动规律以及他们的住所,然后便在今天晚上开展突击行动,先抓捕龚志超手下的几员大将,以获取龚志超违法犯罪的证据,然后再将龚志超逮捕。

由于梁堂华所派的那个暗访组对新冷的情况非常了解,也有很强的侦查能力,因此,就在这半个月时间内,他们就基本掌握了龚志超手下几员大将如“铁坨”、“矮冬瓜”、“毛栗子”等人涉嫌放高利贷、故意伤人、绑架债务人的违法犯罪证据,并将其严密监视了起來。

晚上十一点,几台满载荷枪实弹的武警的军车,在几辆警车的带领下,风驰电骋般从k市市区开出來,径直扑向新冷县县城。

凌晨一点左右,这几台军车和警车到达新冷,在城郊一个建筑工地上停下來,几十名武警和特警从军车和警车上跳下來,在k市公安局分管刑事的副局长蔡亚河的指挥下,兵分四路,直扑附近的“滨江名苑”小区。

原來,龚志超对自己手下的老弟兄一向非常慷慨,用公司的钱给“铁坨”、“矮冬瓜”、“毛栗子”等四个副手,每人在“滨江名苑”买了一套168平米的公寓,每人配备了一辆别克轿车,让他们集中居住到一起。

沒想到,这样一來,就给抓捕小组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由于抓捕行动非常隐秘,又在凌晨时分,因此,“铁坨”等四人都在熟睡中被武警和特警踹开房门,从被窝里被拎出來上了手铐。

为了防止泄密,他们四个人的家属也被控制了起來。

在随后的搜查行动中,警察从“铁坨”等人的家里分别搜出了手枪、子弹、砍刀等违法私藏的武器……

而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甚至沒有被“滨江名苑”小区的任何居民看到,“铁坨”等人便被连夜带到了k市市郊的一个审讯点,接受专案组的审讯……

第二天晚上八点,叶鸣忽然接到龚志超的电话,请他去一个茶楼,说有要事相商。

叶鸣听龚志超的语气比较惶急,完全沒有以前的那种从容淡定,不知他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赶紧打的士來到那个茶楼。

走进包厢后,叶鸣发现里面除了龚志超之外,还有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毕华锋、市公安局局长陶永,而且他们个个都脸色铁青,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预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待叶鸣落座后,龚志超便忧心忡忡地说:“叶鸣兄弟,今天喊你來,是想请你帮一个忙:你在省里和市里都有很好的关系,能否给我打探一下:省公安厅或是k市市委,这一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扫黑除恶的大行动,如果有,是在全省或是全市普遍撒网,还是专门针对谁的,兄弟,这两个问題非常重要,可能与我生死攸关,请你务必帮这个忙。”

叶鸣惊讶地反问道:“超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題。”

龚志超叹了一口气,说:“今天上午和下午,我一直在寻找我手下的几个老弟兄,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们的手机关机,家里无人,他们手下的小弟,也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这种情况,以往从來沒有发生过,因此,我刚刚与毕主任、陶局长分析了一下,只有一种可能:我这几个弟兄,极有可能被上级公安机关秘密拘捕并转押到其他地方去了,否则的话,不可能连他们的家属也一个不见。”

叶鸣心里一沉,看了看陶永,问道:“陶局长,您是新冷县公安局的一把手,如果上级公安机关要來这边开展扫黑除恶行动,您应该会得到消息吧,难道您一点都不知情,再说了,您在你们省厅和市局,肯定也有消息來源,您沒去打探吗。”

陶永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说:“我怎么沒有打探,我刚刚接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找省厅和市局的朋友探问情况,但是,我这些朋友,沒有一个知道有这么一项行动,当然,也许他们有的人知道,但由于某种原因,他们不敢或是不愿意和我说。”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忧虑之色更浓,浓黑的眉毛皱到一起,说:“如果我们刚刚分析得沒错,小龚的手下已经被秘密拘捕了,而我却一点都不知情,那这问題就非常严重了:我肯定也成为了上级的怀疑对象,所以,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唉,。”

毕华锋也与陶永一样,脸上的神色非常阴郁,甚至还有点惶恐,在听完陶永的话后,他盯着龚志超,说:“小龚,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你只有一条路:立即离开新冷,离开天江,远远地躲开,我估计,他们现在沒对你采取行动,是因为你这几年做事非常谨慎,沒有直接参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所以他们沒有你违法犯罪的证据,但是,他们这一次一下子抓走你的四个骨干,绝对是冲着你这个老大來的,所以,一旦他们通过审讯铁坨他们,获得了你充当幕后指挥的证据,他们立即就会拘捕你,到时候,你想跑都沒机会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秘密监控

龚志超听毕华锋说要他跑,立即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这几年,他从自己身上捞了不少好处,金额不下百万,而且,他在自己几个公司都占有股份,因此,他害怕自己一旦被捕,会把他牵连进去。

一想到这一点,龚志超心里就生出一股吞了苍蝇的恶心的感觉,冷冷地看了毕华锋一眼,用疾风的语气说:“毕主任,您放心:即使我现在被抓进去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是清清楚楚的,您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最恨的就是出卖朋友、背后捅刀的人,我可以给您一个保证:如果哪天我真的进去了,即使法院判我死刑立即执行,我也绝对不会为了立功减刑,说出其他任何事情來,更不会牵连到您或者是其他好朋友。”

他这番话,既是说给毕华锋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陶永和叶鸣听的,,因为这包厢里三个人,都多多少少和他有点牵连,而且也都是政府官员,所以,他才这样给他们立了个保证。

毕华锋和陶永听他说得斩钉截铁,知道他是个言出如山、一诺千金的汉子,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赶紧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眼睛里露出赞许和感激的神情。

只有叶鸣眉头紧锁,咬着牙思索片刻,抬起头对龚志超说:“超哥,如果铁坨他们真的是被上级公安机关逮捕了,而且县公安局毫不知情,那就表明:他们这一次行动,是通过精心策划、周密安排的,说不定已经盯了你们很久了,也绝对已经掌握了铁坨等人违法犯罪的证据,他们之所以暂时沒有抓捕你,有几种可能:一是因为你做事谨慎,平时深居简出韬光养晦,很少抛头露面直接参与江湖上的事情,因此,他们只是怀疑你是铁坨他们背后的主谋,但沒有你任何违法犯罪的证据,所以,他们无理由拘捕你。

“第二种可能是:他们实际上已经掌握了你的一些组织帮派、幕后指使策划的证据,也足以拘捕你,但是,为了挖出你所谓的靠山和保护山,或是进一步坐实你的罪行,他们采取了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暂时不拘捕你,让你在外面行动,然后,他们就在暗中监视你,看你与哪些人往來,看你去找谁求助,等到时机成熟,就将你们一网打尽。

“因此,我的判断是:如果上面真的要打击超哥这一帮人,那么,现在超哥绝对已经被秘密监控了,说不定,我们现在在这里商谈,茶馆的某个包厢或是茶楼外,就有公安机关的人在监视或是监听,而且,我估计超哥的电话也已经被监听了,他与我们这些人的通话,专案组估计也已经监听到了,并记录在案,,这一点,我想陶局长应该非常清楚吧,因此,现在超哥即使想逃跑,估计也是來不及了。”

龚志超、陶永等人,由于开始心里比较惶急,所以都沒有想到叶鸣刚刚所分析到的这个问題,此刻听他一说,心里都不由冒出一股寒意,胆小的毕华锋,身子还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额头上冒出了一股股汗珠。

叶鸣自认为自己与龚志超之间沒有什么利益往來,唯一有点担心的是,自己曾经找他了过几次难,摆平了一些社会上的烂事,特别是上次请他喊人教训李博堂父子,如果认真追究起來,这应该算是触犯了法律。

但是,他相信龚志超的为人,像这样的事情,即使他被捕入狱,他也绝对不会招供出來说是他叶鸣指使的,而是会自己扛着。

因此,他现在倒不担心自己,而是真心为龚志超着急,,在他看來,龚志超虽然是一个黑社会老大,但此人急公好义,不欺压良民,不沾染嫖赌毒,而且一诺千金、信义卓著,确实有古仁人侠士之风,不是那种恶贯满盈的社会渣滓,虽然他不知道龚志超到底曾经犯过一些什么事,到底有沒有什么大的罪行,但是,至少他对自己是非常尊重、也非常热心的,就冲这一点,如果自己能够帮到他,也应该施以援手,而绝不能坐视不管……想至此,他便继续对龚志超说:“超哥,你也不要太担心,你跟我说过:这几年你一直很少过问江湖上的事情,什么事都是你手下的弟兄出面摆平,只要铁坨他们肯担力,不将一些事情往你身上扯,专案组就得不到你的任何违法犯罪证据,你即使不跑路,他们也奈何不了你。”

龚志超点点头说:“叶鸣兄弟说得沒错:自从六年前我从牢房里出來后,就很少过问江湖上的事情,一心扑在经营公司的事情上,所以也沒有什么值得担心的问題,而且,这次失踪的这四个人,都是我的老弟兄,对我都是赤胆忠心,也都是一些咬钉嚼铁的硬汉子,绝对不会去攀咬我,这一点,我还是很放心的,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请叶鸣兄弟去找人打探一下,看上面到底准备怎么对付我,也好让我有个准备,不至于到时候被打个猝不及防、毫无防备。”

叶鸣虽然觉得这事有点难度,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來。

由于担心外面有专案组的监控人员,因此,叶鸣等人是分批离开那个包厢的,叶鸣第一个走。

在离开前,陶永让叶鸣注意留神观察一下外面巷子里的人,看有沒有可疑的人和车子。

因此,在走出茶楼后,叶鸣便站到外面那条长长的小巷上面,往两边看了几眼,立即就发现了两个可疑的男人:一个就在左边十米开外的一个报亭前面站着,拿着一份报纸在翻看,不时转头往茶馆这边的出口瞟一眼;另一个在右边的行人道上站着,手里举着一部手机,好像在打电话,但眼睛却不住地往这边张望,,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专案组安排的监控龚志超的暗探。

再往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后面看去,在小巷的尽头,有一个泊车位,停着一台半新不旧的桑塔纳3000。

叶鸣估计桑塔纳里面肯定有人,于是,他便信步往小巷右边走去,在经过那台桑塔纳时,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如自己所料,那里面有一个人正歪坐在驾驶座上,正在百无聊赖地左右张望,估计这个就是那两个暗探的司机。

第五百三十章 求助徐立忠

叶鸣确定那几个人是正在监控龚志超的暗探后,便离开那条小巷,打了一个电话给龚志超,告诉了他外面的情况,让他切记不要与毕华锋、陶永一起走出茶馆,最好是走后门出去,然后,他便掏出电话,开始找人了解情况。

第一个电话,他是打给省电视台的章英芝台长,询问他省里是否在近期部署了扫黑除恶的专项行动,,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是省里要开展一次大规模的扫黑除恶行动,就一定会要做相应的宣传造势以及跟踪报道,因此,章英芝这个省台台长,应该是会事先得到消息的。

章英芝见是叶鸣打來的电话,语气格外热情,在听了他的问題后,立即答道:“叶局长,据我所知,省里现在暂时沒有这样的专项行动,如果有,我这里是一定会得到消息的,对了,你忽然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你有什么朋友出了点麻烦。”

叶鸣便把龚志超的事情告诉了他,并向他请教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章英芝沉吟片刻,说:“叶局长,你跟我说实话:你打探这个消息,是纯粹想给朋友帮忙,还是你这个姓龚的朋友与你有一点牵扯,如果纯粹是帮忙,我觉得你犯不着去管这样的事,因为这种事情很敏感,弄得不好,就会引火烧身,把你自己牵连进去,但是,如果他的事情与你有点牵扯,那你就必须帮他,至少也要让他知道你帮了他,那样的话,他就会感激你,即使被抓了,也不会把与你有关的事情说出來,,我这话说得比较直,希望叶局长别介意,呵呵。”

叶鸣先谢了他两句,然后回答说:“我和他蛮多牵扯沒有,但他是我的至交好友,在有些事情上曾帮过我很大的忙,他现在落难了,我就是想在不违法违纪的情况下,能帮他多少就帮多少,能帮他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当然,我这样做,风险比较大,但我愿意冒一冒这个风险。”

章英芝想了想,说:“叶局长,我告诉你一条途径:你可以去找省公安厅的人,最好是找分管刑侦或是治安的省厅领导,因为假使你们k市公安局要对某个黑恶势力团伙进行侦查打击的话,考虑到这些黑恶势力团伙会有背景、靠山和保护山,因此,你们市公安局在采取行动之前,应该是会事先向省公安厅厅相关部门和领导汇报的,这样的话,就能取得省厅的支持,可以有效地打击黑恶势力后面的保护伞。

“当然,这只是一般的情况,如果你那个朋友的案子,影响不是很大,牵扯的官员不是很多,犯案的范围也仅仅限于你们新冷县的话,你们k市公安局也可能不会事先向省公安厅请示,而是直接部署安排打击行动,完事后再向省厅汇报战果,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即使是这种情况,如果省公安厅哪位领导想帮你的忙,他还是可以给你帮到:毕竟,如果省厅领导过问,k市公安局即使再想保密,也是不敢隐瞒的,一定会告诉他真实情况。”

叶鸣有点为难地说:“章台长,您在省公安厅有熟悉的领导吗,我不认识一个人啊。”

章英芝在电话里笑了笑,说:“叶局长,我在省公安厅有几个熟人,而且也都是领导,但是,我和他们的关系都只是一般,他们不一定会买我这个面子,你如果想真正帮到你那个朋友,我可以给你指点一个人,让他出面去和省厅的领导说,效果比我去说要好得多。”

叶鸣忙问:“章台长,您说的是谁。”

章英芝说:“你可以去找一找鹿书记的秘书徐立忠徐处长,据我所知:省公安厅现任厅长郭广伟,就是鹿书记亲自点将安排到省厅去当一把手的,所以,他对鹿书记是非常尊重的,而且,省里各部门包括下面市州的党政领导,现在都知道徐立忠处长是鹿书记真正的心腹,也是鹿书记最信任的身边人,因此,他们都在想方设法接近和笼络徐处长,你这事如果徐处长愿意帮忙,只要他找一下郭厅长,让他过问一下新冷县这件扫黑案子,估计再大的事情也可以摆平了。”

叶鸣恍然大悟般说:“章台长,谢谢您,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徐处长。”

章英芝见他要挂电话,忙说:“叶局长,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一下:上次你带过來介绍给我的那位李雯小姐,确实是一位优秀人才,目前已经成为我台的正是员工,现在暂时当记者,过一段时间,我们台里会出台一档新的娱乐节目,到时候可能会让她担当这档节目的主持人,你放心吧,我会时刻关注她的成长和进步的。”

叶鸣一愣,想起自己和李雯上次在她家里的那旖旎的一夜,脸不由一红,有点口吃地说:“谢谢章台长,下次我來省城,一定请你吃饭,感谢您对李雯的栽培和帮助。”

挂断章英芝电话后,叶鸣立即拨打了徐立忠的手机。

徐立忠与往常一样,沉默无语地听完叶鸣的叙述,然后用有点沉闷的声音问道:“叶局长,你对你那个姓龚的朋友了解多少,他到底是不是黑社会老大,如果是,他涉及的违法犯罪事情有多严重,你给他出面,会不会对你产生不利的影响,在这些问題搞清楚之前,我劝你不要轻易去趟这浑水,以免把你自己牵连进去。”

叶鸣忙解释说:“徐处长,您放心,我对我这个朋友非常了解:他原來是犯过一些事,但已经判过刑、坐过牢了,从牢里出來后,他一直深居简出、韬光养晦,不再过问他下面那些人的事情,一门心思做生意赚钱,目前已经是好几家公司的老板,应该说,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了,虽然现在新冷县城的许多社会上的人,仍然尊他为新冷街上的大哥,但据我看來,他早已经金盆洗手,不再干那些违法犯罪的勾当了,这一次,如果公安部门想抓他,估计也是他原來那些手下惹的事,很多都误算到他头上來了,因此,我想请您给我到省厅打探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三十一章 出手

徐立忠在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一阵,估计是在判断叶鸣这番话的真伪。

叶鸣知道他的脾气性格,便也不急,握着话筒慢慢地等他回答。

大概半分钟之后,徐立忠忽然很严肃地问:“小叶,我再问你一个问題,你必须如实回答我:这个姓龚的请你出面为他了难,他有沒有送钱给你,还有,他既然是做生意的,你有沒有在他的公司参股经营,有沒有从他的公司里面获利,还有,你和他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你有沒有参与他那个团伙里面的一些违法勾当,这些事情,你必须如实告诉我,否则,我无法给你帮忙。”

原來,当徐立忠听叶鸣现在竟然來为一个黑社会头子出面求助时,心里立即生出了一股不安和不祥的感觉,,在他的心目中,鹿书记不仅是自己的领导,也是自己的“家主”,而叶鸣,他已经猜出來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因此,对于他來说,叶鸣也就是他心目中的“少爷”。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叶鸣因为少不更事,加之又有一身武功在身,在他们县城里好勇斗狠,并和黑社会的人勾连在一起,犯下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那样的话,不仅会毁了他的一生,而且也会令鹿书记极度伤心、极度失望,,因为他看出來了:鹿书记对自己的这个意外得來的儿子,不仅极为宠爱、极为心疼,而且对他寄予很大的希望,对他的成长进步极为关切。

有好几次,他进到鹿书记办公室,就发现他手里拿着几张叶鸣和他的合影,背靠在座椅上,痴痴地盯着照片看,同时用手不住地摩挲照片上叶鸣那张英俊的脸,脸上露出一种幸福和陶醉的表情,仿佛这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每次看到鹿书记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來的舔犊之情,徐立忠就觉得眼眶一阵潮润,心里便暗暗地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竭尽全力保护好鹿书记的这一点骨血,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不能让他走任何弯路,有些事情,鹿书记不方便出面帮助叶鸣,那自己就要自觉地挑起这副担子,扶持叶鸣走上光明大道……

正因为一直有这种心理,因此,当徐立忠听到叶鸣有可能卷入到了黑社会案件之中时,本來一直坚如磐石的内心,竟也产生了些许的慌乱之情,在问及叶鸣是否参与到了那个黑社会组织的事情之中时,他的语气便变得格外严厉、格外郑重,,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叶鸣只是出于朋友义气,想给那个姓龚的黑社会老大帮一帮忙,而他自己完全与那个团伙无关,那自己就不会出手相助,并且还要劝叶鸣远离这样的事情。

但是,一旦叶鸣与这个团伙有瓜葛,或者是从这个团伙中得了利,或者是收了那个黑老大的钱,那自己就一定得出手,想方设法把这件事压制下來,至少,也要将叶鸣从这件案子里面摘拎出來,不能让他受到牵连和伤害……

叶鸣当然猜不出徐立忠的真实想法,听他问自己是否收受过龚志超的钱财,忙回答说:“徐处长,您放心:我沒有得过龚志超一分钱,也沒有参股他的公司,更沒有与他们一起干过违法违纪的勾当,不过,龚志超这个人人品很好,也很讲义气,在我收税遇到阻力时,他也出面给我摆平过一些事情,而且,在其他事情上,他也给我帮过一些忙,所以,我想请徐处长帮帮忙,看能否请您的朋友给我出面打探一下:龚志超这次到底犯了什么事,问題大不大。”

徐立忠一听叶鸣说龚志超曾经给他帮过一些忙,立即敏感地意识到:叶鸣极可能会卷入到龚志超的案子之中,如果不及时搞清情况,不及时把叶鸣从这件案子中摘拎出來,将來极有可能会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于是,他郑重地对叶鸣说:“小叶,你现在再不要为这事去找其他任何人帮忙,也不要再去和那个姓龚的黑老大接触,我这里立即给你去打探消息,你在单位安心工作,不要担心,不要着急,好好把本职工作干好。”

叶鸣之所以要打徐立忠的电话,是因为他原來对自己有一个承诺:如果万一有什么大事,一定要记得打他的手机。

而且,每次和徐立忠打电话或是交谈,心里都会有一种踏实感、安稳感和亲切感,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何而來,但是就是存在,所以,他一直沒有把徐立忠当一个领导看待,一直觉得他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在关心自己、照顾自己,因此,刚刚他才会把自己与龚志超的关系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忌讳或是心理负担。

此刻,听到徐立忠那郑重其事的答复,他心里便立即安定下來,连连答应了他提出的要求,并再三向他道谢。

在叮嘱完叶鸣之后,徐立忠合拢手机的翻盖,在办公室想了想,斟酌是否要将此事向鹿书记汇报。

在斟酌了几分钟之后,他决定还是先不告诉鹿书记,因为他担心:鹿书记一旦听到叶鸣与新冷的黑社会老大有牵扯和瓜葛,心里肯定会吃惊和失望,与其如此,倒不如不告诉他,自己亲自去找省公安厅的人问问情况,如果那个黑老大问題不大,就帮他摆平这事,以免他牵连到叶鸣。

打定主意后,徐立忠便拨打了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的电话,问他现在有沒有空,说自己想去拜访他一下。

正如章英芝所说,郭广伟自接任公安厅厅长以來,一直在想方设法想要与鹿书记的亲信徐立忠搭上关系,以进一步巩固自己在鹿书记心目中的良好印象,但是,这一段时间以來,他虽然多次打电话约徐立忠,想要请他吃饭或是喝茶,但生性严谨的徐立忠,却每次都客客气气地婉拒了他,令他既沮丧又郁闷。

此刻,郭广伟见徐立忠忽然主动给他打电话,还说要去拜访他,不由惊喜交加,忙用兴奋和激动的语气说:“徐处长,你太客气了,拜访不敢当,这样吧:你定个地方,我们一起去坐一坐,喝喝茶,聊聊天,如果你有什么指示,我当面聆听,并坚决贯彻执行,哈哈哈。”

第五百三十二章 公安厅厅长

原來,现在在很多省直机关和市州负责人眼中,徐立忠就是鹿书记的代表,而且,由于徐立忠律己极严,谨守秘书纪律,平时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触之外,轻易不与这些省直机关负责人或是地方大员交往,因此,很多官员都将与徐立忠喝茶、吃饭当做一种难得的荣耀,并以此來衡量官员与鹿书记的关系好坏。

正因为如此,当郭广伟接到徐立忠的电话后,不免有点受宠若惊,潜意识里竟然有一种得到鹿书记宠信的快感,所以,他便赶快提出说要到外面去和他聚一聚,目的就是想通过喝茶聊天的方式,一举加深自己与徐立忠的私交感情。

徐立忠也不想直接去公安厅家属区找郭广伟,见他邀请自己去外面坐一坐,便欣然答应下來。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鹿书记正在召开一个重要的常委会议,研究部署在全省开展公民道德教育的问題,估计要到凌晨才开得完,而且,鹿书记也告诉了他,让他自己去休息,不必等他开完会,所以,徐立忠便步行出了省委大门,在公路边站住,打电话问郭广伟去什么地方喝茶,说自己立即打的过來。

郭广伟听说他要打的士出门,有点惊讶地说:“徐处长,你对自己要求也太严了吧,你是省委办公厅秘书二处副处长,又是为鹿书记直接服务的,难道还要不到一辆车子代步,这样吧:你在省委门口等着,我亲自开车來接你。”

十几分钟后,郭广伟就驾驶着一台奥迪车,在省委门口接到徐立忠,带着他來到华府路同升巷的一个洁净优雅的茶馆里,找了一个带根雕茶具的小包厢,让服务员泡好了一壶功夫茶,便挥手令她出去,然后便与徐立忠慢慢品引铁观音,并有一句沒一句地闲聊了几分钟。

郭广伟知道徐立忠今天找自己绝对有什么事情,因此,在聊了一阵后,他便探问道:“徐处长,我知道你是大忙人,平时难得有雅兴出來坐一坐,按年龄來说,我要叫你一声老弟,老弟如果真有什么事,请直说就是,只要在我的职责范围内能够做到,我一定尽全力去办好。”

徐立忠笑了笑,不疾不徐地说:“郭厅长,您太客气了,我今天拜访您,确实有点事情想麻烦您,只不过,这事情有点敏感,我不大好意思开口啊。”

郭广伟忙说:“徐处长,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别的我不敢说大话,但如果是我们系统内的事情,我好歹也在省厅工作了二十几年,担任副厅长也有十年,只要不是捅破天的大事,我基本上还是说得上话的。”

徐立忠点点头,端起那只精巧玲珑的功夫茶杯,小小地啜饮了一口,这才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是k市新冷县的,他与新冷县一个姓龚的商人玩得很好,据说他们平时还是称兄道弟的,就在刚才,我这位朋友忽然打电话向我求助,说那位姓龚的商人几位手下忽然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他们的家属,他们估计:这几位失踪的人,很可能是被公安机关秘密拘捕了,而被拘捕的原因,估计是因为他这几位手下平时有点欺行霸市、违规放息等问題。

“这事情出來后,那位姓龚的商人很担心:因为他原來在新冷县是一位有点名气的人物,也就是所谓的社会上的大哥,而且,因为一些违法犯罪的行为,他还进过看守所,只不过,近几年來,他已经改邪归正,一门心思做生意赚钱,而且做得非常成功,经营着好几家公司,是当地的纳税大户。

“据我那位朋友说:这个姓龚的商人,不仅会赚钱,人品也比较好,并不是那种只凭打打杀杀在街上欺负良民百姓的黑道老大,而算得上是一位讲义气的汉子,只不过,因为他以前的那些不大光彩的经历,加之他现在的这些手下也有点不听他的话,不服他的管束,干了一些不地道的事情,所以,他担心他们的事情会牵连到他,这才委托我朋友出面,给他找找关系,打探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并判断一下会不会牵连到他。

“我今天找您,就是想请您问一问:k市公安局是不是有什么专门针对那位姓龚的商人以及他手下的行动,如果有,这件事的性质是什么,牵涉的面会有多大,是不是一次专门的扫黑除恶行动。”

徐立忠的话说得比较委婉、比较含蓄,但在公安系统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郭广伟,还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那位姓龚的商人,很可能就是一个黑社会老大,这次k市公安局秘密拘捕姓龚的几个手下,很可能是想采取一次扫黑除恶行动,而且目标就是对准那个姓龚的商人的。

不过,不管那个姓龚的是什么人,他能够让徐立忠这样的人物出來为他说情,那他自己,或者说他那个找徐立忠帮忙的那位神秘的朋友,很可能就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要知道,以徐立忠的身份和他那种冷漠的性格,要让他心甘情愿地站出來为某个人说情,在整个天江省,只怕都找不出两个人來。

因此,他决定:不管那个姓龚的商人是个什么角色,只要他沒有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自己就必须得帮徐立忠这个忙,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那个请求徐立忠帮忙说情的人,很可能有大靠山、大背景,否则,徐立忠一个刚刚从外省调过來的省委书记秘书,不可能会亲自出面來为他说情。

于是,在徐立忠提出几点要求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徐处长,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我现在立即打电话,给你了解相关情况,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点:我们省厅近期并沒有安排部署什么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我估计,新冷县这个案子,是一个孤立案件,应该是k市市委市政府布置安排的,也不一定会事先向我们省厅汇报,我先问清楚情况,然后打电话给k市主要领导和市公安局局长,如果不是涉及到什么特别严重的大案要案,你朋友那个事应该沒什么的的问題。”

第五百三十三章 郭厅长的对策

为了表明自己帮徐立忠的积极性,郭广伟当着他的面,拨通了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的电话。

梁堂华是省厅下派到k市公安局任一把手的,原來就是郭广伟当副厅长时,其分管范围内的一个处长,也是郭广伟一首栽培和提拔起來的干部,所以,刚刚郭广伟才敢跟徐立忠打包票,说可以摆平这个事情。

电话刚一接通,梁堂华就在那边恭恭敬敬地说:“郭厅长好。”

郭广伟“嗯”了一声,用略带威严的语气问道:“小梁,问你一个事:你们k市近期是不是有什么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如果有,你们有沒有向厅里汇报。”

梁堂华愣了一下,忙说:“郭厅长,是这样的:前不久,k市市委召开常委会,专題研究了扫除社会邪恶势力、净化经济发展环境的问題,我也列席了那次常委会,在会上,市委书记周通同志强调:要对k市下面几个黑恶势力泛滥成灾的县市区,以雷霆手段,重拳出击,彻底打掉黑恶势力团伙的嚣张气焰,还老百姓一个安宁平静的生活环境,还企业一个公平和谐的发展环境,进一步树立良好的政府形象,进一步展示我们政法机关维护法律尊严的决心,因此,周书记提出:在近期,要对新冷、紫江……”

梁堂华刚说到这里,郭广伟就很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小梁,我不是來听你的汇报的,你啰啰嗦嗦一大通,不就是一句话吗,你们k市近期准备开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对不对,而且,你们现在已经在新冷县采取行动了,是不是这样。”

梁堂华听郭广伟语气不善,心里有点惶恐起來,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回答说:“郭厅长,我的意思是:这次的行动,不是我们市局擅自行动,而是市委市政府的统一部署安排,所以事先沒有向省厅汇报,而且,这次在新冷县的行动,也是k市市长季宇飞同志亲自布置的,目的是打掉以龚志超为头子的黑社会团伙,我们市局只是奉命行事,不过,郭厅长您批评得对:像这样的专项行动,我们应该事先请示省厅,并随时向省厅汇报进展情况,这是我的失误,我向您作检讨。”

由于搞不清郭广伟询问这件案子的真实意图,梁堂华只好先做检讨。

郭广伟眼睛看着徐立忠,思索了片刻,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小梁,这个检讨,你大可不必做,这是你们k市委市政府的安排,而且又是扫黑除恶行动,我作为省厅厅长,理应全力支持你们,这样吧:为了支持和配合你们的专项行动,表明省厅的态度,我明天安排一个督查组下來,协助你们办案,以增强你们的办案力量。”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等梁堂华回答,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徐立忠是久历官场之人,一听郭广伟的话,立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郭广伟作为省公安厅厅长,肯定不好直接要求梁堂华放过龚志超他们,或者去要求他们停止这次扫黑除恶行动,但是,如果从省厅派一个督查组下去,郭广伟就可以暗地里嘱咐督查组的人,要求他们见机行事,在办理龚志超的案子时,以省厅的名义直接进行干涉,只要龚志超他们不是犯的什么性质特别恶劣的罪行,督查组就完全可以将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还可以否决他们的这次扫黑除恶行动……

想至此,他很难得地微微一笑,抱拳对郭广伟说:“郭厅长,谢谢您,您不愧为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领导,什么事到了您这里,都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轻而易举就解决了,佩服,佩服。”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不经意地说:“郭厅长,如果您真的派督查组下去,请您叮嘱他们一下,让他们重点关注一下一个名叫叶鸣的地税干部,看他与那个姓龚的商人有什么瓜葛,是否涉及到什么违法犯罪的问題。”

郭广伟一听他的话,立即就明白了:他今天來找自己的真实目的,不是为了那个姓龚的商人,而是这个名叫叶鸣的地税干部。

于是,他有点惊讶地看着徐立忠,小心翼翼地问道:“徐处长,冒昧请教一下:那位姓叶的地税局干部,与你是什么关系,你这次找我,是不是专为他來的。”

徐立忠点点头,继续用那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郭厅长,实不相瞒:我与那位姓龚的商人,从未谋过面,也根本不认识他,但是,因为他的事情牵连到叶鸣,所以我不得不來找您一下,至于我和叶鸣的关系,可以算是好朋友,也可以算是好兄弟,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叶鸣是省纪委李润基书记的救命恩人,也可以算是李书记的干儿子,而且,鹿书记也非常看重这位年轻同志,曾亲自请他到书记办公室喝茶聊天,两个人算得上是忘年交,鹿书记、李书记两位首长,都对叶鸣同志的成长进步充满期待、充满希望,所以,我不希望他因为那位姓龚的商人而受到牵连,让两位首长失望,,这就是我这次來找您的根本目的。”

郭广伟一听叶鸣居然是这样的背景,先是大吃一惊,随后,他心里立即就被一股巨大的喜悦之情填塞满了:叶鸣既然是李书记的干儿子,而且是鹿书记的忘年交,那么,自己这次只要倾力帮助他摆脱困境,鹿书记、李书记肯定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能够一下子让两大书记领自己的情,这该是多大的荣耀、多大的幸福啊……

徐立忠之所以要把叶鸣的背景说出來,就是想让郭广伟对这件事予以高度重视,并想方设法把叶鸣从这件案子中解脱出來。

此刻,他见到郭广伟脸上那惊喜万分的神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满意地微笑了一下,趁热打铁说:“郭厅长,您上次说想让我安排您去鹿书记办公室跟他老人家汇报一下省公安厅的工作,刚刚我來之前,查了一下首长的日程安排,正好明天下午他有点空,您在下午三点半左右去省委等候吧,我明天上午先跟首长汇报一下,估计他会接见您。”

郭广伟一听徐立忠的话,这又是一个意外之喜,脸上惊喜的色彩便更加浓厚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钦差大臣

此时,郭广伟想帮助叶鸣的心情,比徐立忠还要急切,,因为他心里断定:徐立忠这次來找自己帮助那个姓叶的地税干部摆脱困境,肯定是李润基书记或是鹿书记授意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这次算是撞上大运了:能够给鹿书记或是李书记帮一个私人的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更何况,徐立忠还答应给自己安排与鹿书记见面,这可是自己这段时间以來一直梦寐以求的机会。

因此,当着徐立忠的面,他拨打了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长陈桂天的电话,让他火速赶到天府路同升巷的“春來茶楼”來。

陈桂天与梁堂华一样,都是郭广伟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虽然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但在接到郭广伟的指令后,陈桂天还是在二十分钟之内就赶到了“春來茶楼”。

待陈桂天坐定后,郭广伟先跟他介绍了徐立忠,然后便与他谈起了新冷县的那件扫黑除恶案子,要求他亲自带几个人下去,详细了解案情,甄别案子的性质,对k市公安局专案组的办案过程进行全程监督。

最后,他对陈桂天强调说:“桂天,据徐处长了解,新冷的这个案子,背景很复杂,牵涉到的人也比较多,可能不止是一次简单的扫黑除恶行动,应该还有深层次的原因,这个案子的目标是一个叫龚志超的商人,k市市局专案组很可能会把他定为新冷最大的黑恶势力团伙头子,专案组现在所有的行动,都是针对他而來的,因此,你们下去的任务,就是甄别一下龚志超的真正面目,看他到底是一个正规的商人,还是真的是一个黑社会团伙主犯。”

说到这里,他加重语气说:“现在有些地方有一种很不正常的现象:一些互相之间有竞争或是有仇怨的商人,一方为了打击另一方,往往就给对方扣上一个黑社会组织头目的帽子,动用政法系统的关系,打压、陷害对方,而且非要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这个姓龚的商人,很可能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因为据说他在新冷做生意做得很成功,是一位著名的民营企业家,做生意就难免有竞争,难免会得罪一些人,加之他在新冷社会上很有点声望,有人想给他安一个黑社会头子的帽子,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我们作为执法机关,既要毫不留情地打击各种黑恶势力,也要理直气壮地保护正当的商人,不能让他们遭到打击陷害。

“因此,你们这个督查组下去,一定要实事求是地调查清楚案件的真相,如果龚志超确实有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你们就要支持专案组,坚决予以打击;如果他只是涉及到一些生意场上的竞争性纠纷,或者是他的手下平时有一些过激或是过度的行为,但并沒有欺压良善、杀人放火,就不能说他们是一个黑社会组织,就要实事求是地纠正k市公安局的行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郭广伟这番话说得非常直白,倾向性也很明显,八面玲珑的陈桂天哪有不明白的,虽然他心里很是惊讶,不知道郭厅长和徐立忠为什么会对新冷县那个姓龚的商人这么关顾,甚至不惜亲自为了他而向下面派去一个督查组,但是,他心里非常明白:自己这次下去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否定k市公安局的这次扫黑除恶行动,帮助那个姓龚的商人洗脱黑社会头子的嫌疑。

因此,在郭广伟吩咐完以后,他立即从座椅上站起來,双脚一并,响亮地答道:“厅长,请您放心,我下去后,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实事求是地调查出案件的真相,如果有人受了诬陷迫害,也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在领受了郭广伟的指示后,第二天上午,陈桂天就带着省厅政治部一个副处长、警务督察总队一个副队长、治安总队一个副处长,另外还有两个科长,组成一个督查组,立即赶赴k市,对新冷县的扫黑除恶案子进行督查。

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在昨晚接到郭广伟厅长的电话后,几乎一夜沒睡,始终处于一种诚惶诚恐的状态之中。

他是郭广伟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但是,昨晚听郭广伟在电话里的语气,却对他这次在新冷采取的行动有诸多不满,并且最后还不由分说地明确表示要派一个督查组下來,“协助”他们办理新冷县的这个案子。

他现在根本搞不清郭广伟对他们办理新冷县这个案子的态度,也搞不清他堂堂一个公安厅厅长,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件影响不是很大、而且还只是刚刚才开始的案子这么感兴趣,但是有一点却是非常肯定的:郭厅长对自己奉命查处的这个扫黑除恶案件,心里非常不满,,这一点,从他昨晚的语气之中便可以很明显地听出來。

作为郭广伟过去的亲信,梁堂华非常害怕自己因为这件事,而导致自己在郭广伟心目中失宠,那样的话,对自己來说,就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也是再也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因此,当他得知这次督查组的组长竟是刑侦总队的队长陈桂天时,他心里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陈桂天和自己一直关系很铁,也同样都是郭厅长的亲信,郭厅长这次派他來做“钦差大臣”,证明他还是比较信任自己,想让自己挽回过错;忧的是:郭厅长既然派出自己的亲信來对这个案子开展督查,证明这件案子在他心目中非同小可,一定得按照他心里认定的结果处理好,而他现在却根本不知道郭厅长心里认定的这个结果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想把这个案子扩大,而是想把它压制下去,而从常理來看,只怕后一种结果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如果郭厅长是想把这件事压制下去,那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到时候,自己又怎么去向亲自向自己部署安排这次行动的季宇飞市长交代,在自己的两个顶头上司之间,自己到底该选择服从哪一个。

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态中,梁堂华与陈桂天进行了一次长达两个多小时的长谈。

第五百三十五章 案件定性

在于梁堂华交谈过程中,陈桂天了解到:这次他们在新冷县开展的扫黑除恶行动,并沒有什么突发性案件做引子,也沒有什么群众举报,纯粹就是市委市政府部署安排的一次突击打击行动。

而且,从对那几个被抓获的龚志超的手下的审讯情况來看,近几年來,他们并沒有什么特别恶劣、特别明显的违法犯罪行为,所涉及到的一些违法犯罪证据,就是放高利贷、打架斗殴、派人威胁跟踪债务人。

而且,就是这些行为,他们也都不是很过分:放高利贷,利息都是每月五分左右,沒有超出很多;打架斗殴,也沒有造成什么伤害死亡案件,最重的一次,只是把人打成轻伤;跟踪债务人,也只是派他们的一些小马仔,跟着债务人上班、或是到他们家里蹲守,并沒有限制债务人的人身自由。

这几个人唯一严重点的罪行,就是私藏枪支弹药以及管制刀具。

而且,梁堂华也实事求是地告诉陈桂天:通过专案组对群众的调查走访,新冷县很多百姓,对龚志超并沒有什么恶感,也并不觉得他们那个团伙有多么嚣张。

很多接受调查的百姓人说:他们只知道龚志超开了多家公司,赚了很多钱,为人也非常讲义气,并且和很多政府部门的人关系不错。

一些在龚志超的投资公司放了钱的人,甚至异口同声地为龚志超辩护,说他是个很讲信用的人,对每一笔放在他们投资公司的存款,都非常负责,不仅按时付利息给存款人,而且,一旦存款人家里有急事,需要提前支取存款,他会吩咐手下把存款及时支付,有时候还会多付一到两个月的利息给存款人,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在听完梁堂华对龚志超的介绍后,陈桂天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缓缓地说:“老梁,看來郭厅长的分析沒错:龚志超可能是个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的成功商人,也有一定的势力和实力,但是,此次你们k市市委市政府要将他当做黑恶势力的头子,进行查处和打击,有点过激和过度了。

“我觉得,你们k市市委市政府部署安排这次针对龚志超的扫黑除恶行动,最大的可能,是龚志超得罪了什么人,而且,他得罪的那个人,估计势力也很大,足以影响到你们k市市委市政府的决策,否则的话,以龚志超以及他手下人所干的这些事,是不足以引发这样一场扫黑除恶专项行动的。

“更何况,龚志超他们虽然有结团伙的嫌疑,但是,他们这个团伙并沒有什么为非作歹、欺压良善的恶行,也沒有引起很大的民愤,像这样的团伙,我们不能简单地认定他们就是黑社会团伙,也不能仅凭某些领导的指示和意志,就一定要给他们冠以黑恶势力的名号,我的这一观点,不知道梁局长同不同意。”

梁堂华知道陈桂天是奉郭厅长之命而來,他刚刚所讲的观点,很可能就是郭厅长的指示,所以,他内心里虽然还是有点担忧不好如何向k市的主要领导交代,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陈队长,你的这些观点,我都认同,其实,我也是身不由己,,对于市委市政府的决策,我不执行不行啊,所以,对于我的这一苦衷,希望陈队长给我在郭厅长那里分辩一下。”

接下來的两天,陈桂天带领督查组的几个人,先是查阅了新冷县这个扫黑除恶案件的所有案卷,仔细阅读了铁坨等几个人的供词,然后,陈桂天又亲自到市郊的第一看守所,提审了铁坨等四人,心里便更加有了底:这个龚志超,以前可能是一个黑社会老大,但是现在,他和他的手下都沒有什么新的犯罪行为,尤其是龚志超,这几年很少参与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更加沒有什么开赌场、组织容留妇女卖淫、吸毒贩毒等黑恶势力惯常的牟利行为,他的每一个公司、每一桩生意,都是正正规规、清清白白的,如果要把他再定性为黑恶势力头子和首犯,确实是冤枉他。

有了这个结论后,他便向梁堂华提议:召集专案组成员和市局党委委员,开一个案情分析会议,对龚志超团伙的这个案件进行初步定性,并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在案情分析会上,陈桂天先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中心意思就是:龚志超团伙,确实存在,但是,他们这个团伙,沒有对社会造成什么危害,沒有以非法手段聚敛钱财或是收保护费的行为,沒有欺压百姓、伤害无辜的行为,沒有为抢地盘而发生大规模斗殴的行为……更主要的是:他们这个团伙,沒有引起民愤,沒有引发社会不安定因素,所以,给他们定性为黑恶势力团伙,是沒有依据的,也是比较武断的。

因此,对龚志超几个手下涉及到的违法犯罪行为,只能作为个案处理,他们的犯罪行为,由他们各自承担应受的处罚,而不能将他们的违法犯罪行为,硬栽到他们的老板龚志超身上去,并让他也來承担他们的罪过。

接下來,梁堂华也发了言,表示支持陈队长的意见,对龚志超团伙,不能定性为黑恶势力团伙,自今日开始,针对龚志超团伙的专案组正式撤销,对龚志超等人的秘密监控,也正式撤销,对已经查实有违法犯罪行为的铁坨等四人,在侦查完结后,立即移送检察机关,按法定程序执行逮捕,由法院按罪量刑……他刚说到这里,市公安局政委古亿鑫忽然站起來,铁青着脸说:“陈队长,梁局长,我坚决不同意你们刚刚对龚志超案件的定性,龚志超案件,是市委市政府亲自部署安排查处的,也是我们k市扫黑除恶行动的第一案,对于这个案件,周童书记、季宇飞市长都是有专门指示的,我想请问一下梁局长:你们擅自改变这个案子的定性,并撤销专案组,事先向市委市政府汇报了吗,你们这样做,想至市委市政府的权威于何地。”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來。

第五百三十六章 表决

这个古亿鑫,也是新冷县人,曾在新冷县公安局当过六年一把手,是陶永的前任,五年前调到k市市局任副局长,在前不久的人事变动中,又升为市局政委。

在新冷公安局负责时,古亿鑫就与李博堂关系非常密切,后來他的一系列升迁,都与李博堂的资助和后台有关,而且,这一次他升任政委,也正是李博堂给他找了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谢宏达又找了省厅的政治部主任,这才顺利当上政委的。

因此,古亿鑫对李博堂一直是感激流涕,这一次,对龚志超团伙的专项打击行动,就是古亿鑫亲自部署安排的,梁堂华只是起一个决策作用,而他之所以要这么卖力地对付龚志超,就是因为李博堂已经事先跟他打了招呼,要他想方设法把龚志超往死里整。

因此,当陈桂天、梁堂华提出要改变龚志超团伙的定性,并撤销专案组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脸红脖子粗地表示坚决反对。

陈桂天手里握有郭广伟厅长的“尚方宝剑”,哪里会在乎古亿鑫的反对意见,见他一蹦三尺高,颇有点气急败坏的味道,便用不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古政委,你作为一个在公安战线多年的领导,怎么讲出这么沒水平、沒觉悟的话來了,按照你的意思,如果你们k市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认定谁是黑社会头子,我们公安机关就必须要按照他们的指示和要求,把谁抓起來对不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要我们这些警察还有什么用,他们市委市政府,直接去破案、去抓人就是了,还要我们搞什么侦破工作。”

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下与会人员,加重语气说:“同志们,我们政法机关,包括公安、检察、法院,甚至是劳改司法系统,现在面临的一个最大的困境和难題,就是地方政府和少数党政领导,喜欢以权干法,喜欢将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往往凭个人意志和私人好恶,对我们的执法行为指手画脚、横加干扰,还要美其名曰强化党委政府的领导,这种将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行为,对我们的司法公正、法制建设,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危害,也造成了诸多不良影响。

“以这次新冷县龚志超团伙的案件为例,省厅之所以要成立督查组下來,就是因为省厅领导接到了部分知情人的申诉,说你们k市市委市政府在沒有任何确凿证据的前提下,个别领导受人指使,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给龚志超等人冠以黑恶势力团伙的罪名,并秘密拘捕了多人,连他们的家属也受到牵连。

“省厅领导接到投诉后,非常重视,便要我带队,成立一个督查组,下來对这个案件进行督查,从督查的情况來看,我们接到的投诉,是非常可信的,龚志超他们虽然有结伙的嫌疑,但他们这个团伙,主要还是一个生意场上的集团关系,并不构成黑社会组织的要素,将他们定性为黑社会团伙,是很武断的,也是极不负责任的,所以,我们才提出了改变这个案件定性的建议,古政委,你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保留,也可以向上级反映,但现在,我们必须以举手表决的方式,形成一个决议,并向省厅汇报,梁局长,麻烦你主持一下这个表决程序吧。”

梁堂华听完陈桂天的一番话,不由暗暗佩服:他把省厅这次成立督查组的原因,归结为“知情人申诉”,这样既能消除古亿鑫等人对省厅这次突然派出督查组下來的动机的怀疑,又可以震慑古亿鑫和他背后的人,让他们有所顾忌,不再在这个案子上纠缠不休……于是,他按照陈桂天的要求,说:“同志们,按照省厅督查组陈组长的建议,我们现在对新冷县龚志超团伙涉黑案件进行一次表决,下面,凡是同意改变龚志超团伙定性、并撤销专案组的同志,请举手。”

说着,他就率先将手举了起來。

陈桂天和督查组几个人,也都先后举起了右手。

其余几个与会的市公安局党委委员,见梁堂华和陈桂天发了话,除了古亿鑫之外,也都犹犹豫豫地将手举了起來。

古亿鑫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在举手表决完之后,也不等梁堂华宣布决定,便“呼”地从座椅上站起來,铁青着脸对梁堂华说:“梁局长,你别忘了:公安局是在党委政府领导下开展工作的,你现在拒不执行k市市委市政府的决策,袒护违法犯罪分子,这个责任,我看你将來怎么承担。”

说着,也不管与会人员惊愕的目光,便转身甩门而出。

走出会议室后,古亿鑫立即拨打了季宇飞市长的电话,告诉了他刚刚在会议室发生的一幕。

季宇飞在听完古亿鑫的汇报后,并沒有表露出吃惊或是愤怒的情绪,而是淡淡地说:“亿鑫同志,你不要急,你们省厅的陈队长也并沒有说错,我们市委市政府开展扫黑除恶行动,也只是一个指导性的意见,具体的案件侦办以及对犯罪团伙的定性,还是你们公安机关内部的事情,我们市委政府无权干涉,也不能干涉,省厅督查组既然认为龚志超团伙不具备构成有组织的黑社会团伙的要素条件,不能将他们认定为黑恶势力组织,他们肯定也是有他们的理由的,市委市政府尊重他们的结论,你也不必要与他们争执了,,毕竟,你还是要受省公安厅领导的,对不对,你可以保留你的个人意见,但不要做得太明显,不要给人留下一个你准备和省厅对着干的印象,这对你将來的前途很不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古亿鑫被季宇飞这番不痛不痒的话弄得有点云里雾里,,按照他的想法,这次新冷县龚志超团伙的案子,是季宇飞亲自部署安排的,并且早就给龚志超团伙定了性,如果他得知这个案子被省厅督查组改变定性,并撤销专案组,肯定会气得暴跳如雷,说不定还会当即打电话给梁堂华,将他臭骂一顿。

但是,从季宇飞现在的态度來看,他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而且并不十分在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三十七章 八年前的谋杀大案

怀着满腔的疑虑,古亿鑫又拨打了李博堂的电话,在电话中,他更加详细地向李博堂介绍了省厅督查组这几天的督查情况以及他们的督查结论,同时,还绘声绘色地向他描绘了今天会场上,他一个人与督查组据理力争的过程,并不遗余力地向他表明了自己所做的种种组织督查组改变案件定性的努力,以此向李博堂表功。

李博堂静静地听完他的描述,在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咯咯”阴笑起來。

古亿鑫被他那瘆人的笑声搞得有点毛骨悚然,有点不满地问:“李总,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李博堂安慰他说:“古政委,你不要急,我刚刚之所以笑,是因为我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而且,现在这种结果,也正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不过,对于你的努力,我还是表示衷心的感谢。”

古亿鑫听李博堂说现在的结果正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不由大吃一惊,很不解地问:“李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怪,刚刚我打电话给季市长,向他汇报这件事,他也是一幅无关痛痒的态度,你们是不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李博堂再次得意地“咯咯”一笑,说:“沒错,我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龚志超只是我这盘棋之中的一个小棋子,但是,这粒小棋子,却至关重要,因为通过他,我可以把很多人拉到这个棋盘上來,并在这方寸之地进行搏杀,而我的目标,是另有其人,我动龚志超,就是想把那个人引出來,让他为了救龚志超,去上蹿下跳找关系、走后门,为龚志超摆平这件事,等他把这些事情做完了,把龚志超解救出來了,我真正的反击行动就要开始了,哈哈哈。”

古亿鑫知道李博堂城府很深,而且报复心极强,一旦有人得罪了他,他如果不把那个人整得一佛出二佛升天,绝不会罢手。

但是,他沒料到:这次他为了整死某一个人,竟然会设计一个这么大的圈套,会花费这么多心机和功夫,不由对他既是佩服,又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心想幸亏自己与李博堂是友非敌,否则,如果万一得罪了他,只怕将來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此时,他急于知道李博堂的下一步计划,便试试探探地问道:“李总,你这次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人,你设计一个这么大的局,那个人的势力是不是也很大,你有沒有必胜的把握。”

李博堂用很笃定的语气说:“古政委,你应该了解我李博堂的为人和能力,我这个人,从來不打无准备和无把握之仗,平时,我这个人非常好说话,对朋友一贯是很仗义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但是,如果有人欺负到我头上來了,或是來挡我财路了,我是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会将其治得服服帖帖,至于这次我具体针对哪个人,现在暂时不方便向你透露,请你务必理解,因为正如你所说,那个人背景也非常深厚,后台非常硬扎,我现在告诉了你他的身份,只怕于你并不好,不过,这一次我还是得请你帮忙干几件事,请你务必干好,因为我下面要你干的这几件事,对我的计划至关重要。”

古亿鑫听到他那吩咐仆人一样的口气,心里很不舒服,也感到有点屈辱,但是,因为得过李博堂太多的好处,所以他的语气和态度中,一点都不敢把这种屈辱和不舒服表现出來,而是用恭顺的语气问:“李总,你要我干什么,你放心,只要是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倾尽全力把它干好,绝不会让你失望。”

李博堂满意地“嗯”了一声,说:“第一件事,你给我秘密吩咐紫江县公安局的负责人,要他们派人查找一个外号叫做‘山蚂蝗’的混混头子,找到后,立即将他秘密拘捕,对他进行审讯,着重要问清:前不久他带一帮人到新冷县做业务,给人了难,是受了谁的指使,这件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必须给我问清楚,一定要得到山蚂蝗的口供,因为如果我沒猜错,这个幕后主使就是龚志超,他同时还指使了北山县的一批混混将李智打了一顿,还在他屁股上捅了三刀,只是,北山县的这批混混,沒有留下任何线索,所以无法找人,但是,只要山蚂蝗供出了龚志超,这就是他组织黑社会性质团伙的铁证。

“第二件事,比第一件事更加重要,也是整死龚志超的关键一环,所以,你一定不能出什么纰漏:明天或是后天,新冷县有一个名叫曾强、外号长毛的混混头子,会來k市公安局找你,他找你的原因,是向公安机关來自首的,这个人原來是龚志超的部下,手里握有很多龚志超违法犯罪的证据。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曾强知道八年前新冷县那件轰动一时的李鸿被谋杀案的内幕,也知道这个案子的主使就是龚志超和当时他的老板陈远乔,而且,曾强还可以联系到当时谋杀李鸿的那几个杀手中的一个,可以带领公安机关的人将他抓捕回來,让他出庭作证,证明那桩谋杀案的主谋就是龚志超和陈远乔,所以,在曾强前來自首的时候,你要安排你的亲信好好保护他,并且及时录好口供,而且绝不能让其他人事先知晓。”

古亿鑫听说曾强知道八年前那桩不了了之的谋杀大案的内幕,不由吃惊得眼睛瞪得铜铃大,,这一桩案子,他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八年前,古亿鑫正在新冷县公安局担任一把手,当年的九月十八号,该县发生了一桩大案子:黄昏的时候,鸿兴煤矿的老板、亿万富豪李鸿,在从煤矿赶回县城的路上,被几个蒙面的男子持枪拦住,那几个男子在车子停稳后,直接上去对准驾驶室就是一顿扫射,当场将李鸿与他的司机打成了两个筛子。

事发后,这几个蒙面凶手迅速驾车逃离现场,并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新冷县公安局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始终沒有这几个凶手的任何线索,最后,这桩谋杀大案便成为了一桩悬案。

第五百三十八章 杀手彭华

“9.18”谋杀大案发生后,当时新冷县有很多关于这桩案子的传闻。

有人说:李鸿是因为平时太过嚣张凶横,惹怒了附近几个煤矿老板,他们便联合雇人将他杀了;

也有人说:李鸿因为经常勾引别人的妻子,给新冷街上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戴了绿帽子,所以其中一个便花钱雇请专业杀手,将他“做掉”了;

还有人说:李鸿送过很多钱给当地的政府官员,但是,这个家伙嘴巴不严,而且气焰太嚣张,经常以此威胁那些得了他钱的官员,而且将他送钱给官员的事情挂在嘴边,逢人便说,得罪了很多有实权的大人物,这些大人物为了杀人灭口,便安排人消灭了他,永远封住了他的口……

总而言之,在新冷百姓的种种传言之中,这个李鸿尽管是个受害者,但并沒有人同情他,在传言里,全部都是他的劣迹和不地道的行为,属于该杀的行列……

事实上,李鸿也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依靠煤矿起家、然后以各种手段聚敛钱财、最后又倚仗有钱有势胡作非为的暴发户,也确实有很多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必欲除之而后快。

当时的公安局局长古亿鑫,亲自指挥参与了“9.18”大案的侦破工作,在汇总了各种现场勘查证据、收集了很多举报线索、了解了各种各样的传言之后,他与专案组的人,心里的怀疑对象,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两个人,,龚志超与陈远乔。

其时,陈远乔刚刚搬离新冷到省城去不久,古亿鑫等人了解到:陈远乔之所以突然离开新冷,是因为与李鸿的矛盾和冲突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两个人为了争夺狮山镇金海村一个高品位锑矿的采矿权,已经多次明里暗里交锋,互相比拼着往国土资源部门砸钱,比拼着与金海抬高租金价格,比拼着在锑矿所在的山坡上划地盘、打钻坑,甚至双方之间还发生了多次聚众斗殴事件。

而就在陈远乔离开新冷的先天晚上,他的独生女儿陈梦琪遭到一伙人的绑架,但在被绑的过程中,陈梦琪又被一个高中生神奇地救出來,并在派出所录了口供,而陈远桥,却好像根本不想把这事闹到公安机关去,在他女儿录完口供后,立即带她回了家,第二天清晨就举家搬离了新冷。

当时就有很多人猜测:陈梦琪被绑架事件,就是李鸿背后操控的,目的就是想将陈梦琪控制在他的手中,逼迫爱女儿胜过爱自己生命的陈远乔答应他开出的条件,不与他争抢狮山镇金海村的锑矿资源。

而陈远桥,当时的势力远远沒有李鸿大,他的手下只有龚志超还算在街上混得比较好,但也还沒有形成他自己的力量,远远不是李鸿手下“四大金刚”的对手。

于是,古亿鑫他们猜测:陈远乔为了避祸,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再遭到威胁,他首先搬离了新冷,远远地躲到省城,避开李鸿的势力范围,然后,他在省城遥控指挥,让心思缜密、做事干净利落的龚志超物色好几个杀手,趁李鸿放松警惕之机,一举将他除掉,然后,陈远乔又出资让几个杀手逃之夭夭,不给新冷警方留下任何线索……

这个猜测,古亿鑫认为是非常合理、也非常合符陈远乔、龚志超的行事风格的,可惜,这仅仅是一种猜测和破案的思路,他们在后來循着这条思路,废了很大的人力物力去找证据、找凶手,却一无所获,最后只好将案件挂起來,做积案和悬案处理……

现在,古亿鑫一听李博堂的话,立即便明白:当初自己和“9.18”案件专案组的人,破案的思路是对的,现在,如果能够通过曾强,寻找到一位当年参与枪杀李鸿的凶手,让他出來指证龚志超和陈远乔,龚志超关系再好、后台再硬,也绝对逃不脱杀人的罪名……

不过,古亿鑫对那个曾强是否真的能够提供一位杀手的下落,还有点疑问,便问李博堂:“李总,这个曾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他为什么要出來自首指证龚志超,他这个人可靠吗。”

李博堂笑了笑,说:“老古,你对我办事的能力,还有怀疑吗,也罢,你既然好奇,我就把这事的來龙去脉向你讲清楚吧。”

原來,那个曾强自从上次因为收税的事被龚志超教训了一顿,又被铁坨枪顶脑门吓得尿了裤子之后,就一直对龚志超和铁坨等人恨之入骨,虽然龚志超后來给他提供了五十万元资金,让他在建材市场放息牟利,但他是个只记仇不记恩的小人,对龚志超等人的仇恨一直沒有消除。

而且,这个曾强本身还是一个大赌徒,自从拿到龚志超资助的五十万元之后,他一方面放息赚钱,一方面敞开胆量豪赌,结果,他每天赌输的钱,往往是他放息赚的钱的数倍,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就把放息的本金和赚來的利息输得精光。

而他的赌友之一,就是李智。

李智知道他原來是龚志超的手下之一,便有意拉拢、结识他,在他输钱的时候,借了二三十万元给他做赌本,并且不要他的利息,使曾强对他感激流涕,便陆陆续续把一些有关龚志超的事情讲给了李智听,使李智知道了龚志超过去很多不被政法机关掌握的违法犯罪事实,尤其是当曾强告诉他关于龚志超奉陈远乔之命谋杀李鸿的事情后,更使他如获至宝。

据曾强说:当年他与铁坨等人,是龚志超手下的“五虎将”,但是,龚志超并不十分信任他,因此,在谋杀李鸿时,龚志超有意撇开了他,从铁坨等人的小老弟中,选了三个心狠手辣、枪法出众的人,担当杀手角色。

在干掉李鸿之后,龚志超立即安排三个杀手逃离新冷,分散躲到了西南地区的几个城市中,由龚志超与他们单线联系,每年给他们寄生活费过去,并命令他们在十五年之内不许回新冷來。

这三个人之中,有一个叫做彭华的杀手,原來与曾强关系非常好,而就是这个彭华,将“9.18”谋杀案的全部过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本來毫不知情的曾强,

第五百三十九章 连环计

本來,按照龚志超的要求,这三个杀手在规定的潜藏期内,由他每月支付给他们6000元生活费,如果遇上结婚、创业等大事情,再由陈远乔酌情给予10到30万元的支助,确保他们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但是,在这十五年之内,他们不许再回新冷县,不得与任何有可能知道这件谋杀案的熟人、朋友联系,就连自己的亲属,也只能与父母、兄弟姐妹偶尔联系,但严禁告诉他们具体的潜藏地址。

一般说來,在西南地区生活,每个月6000元的生活费,加之自己也可以去找一点事做,或者是去做点小生意赚钱,这三个人生活应该是可以过得很好的,而且,他们也不是通缉犯,也根本沒有人知道他们是犯了命案在身的杀手,可以与正常人一样在当地工作、生活、成家立业,按龚志超的想法,这件事应该是万无一失、永远不会露陷了。

可惜,他当时看错了一个人,对这个人的考察过于粗疏,忽略了他性格上的弱点,终于埋下了致命的祸胎。

这个人就是彭华。

彭华当时只有二十一岁,血气方刚,敢打敢冲,在道上有“拼命三郎”之称,深得龚志超的喜爱和欣赏,便把他列为了刺杀李鸿的主力之一,彭华也沒有辜负他的期望,在“9.18”案件中,他率先冲到公路上,用枪逼停李鸿的车子,并第一个冲上去,对准副驾驶座上的李鸿开枪,枪枪命中李鸿的要害。

作案之后,他携带龚志超提供的五万元现金,逃到西南边陲一个与某国接壤的小镇,在那里潜藏下來。

然而,令龚志超始料未及的是:这个彭华,竟然是一个赌徒加瘾君子,在新冷时,就已经开始涉足赌场,并染上了毒瘾。

到了那个边陲小镇之后,他就开始以五万元为本金,参与到当地边民的小规模贩毒活动,并以贩养吸,总算熬过了开始的几年。

到后來,他的毒瘾越來越大,参与赌博的输赢也越來越大,逐渐入不敷出,一些边民见他毒瘾太大,便逐渐疏远他,不带他一起“做生意”了。

为了筹集毒资,彭华开始想方设法向龚志超骗钱,先是说自己要做生意,从龚志超那里骗得十万元,几个月之后,十万元被他挥霍殆尽,他又联系龚志超,说他找了一个当地女朋友,准备结婚,请他支助二十万元。

龚志超见他在几个月之内,连续向自己要大笔支助,终于起了疑心,暗暗派铁坨到他潜藏的小镇打探了一番,得知他现在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加“瘾君子”,不由大吃一惊。

于是,龚志超当机立断,安排铁坨手下两个忠心耿耿的小弟,在那个小镇守着他,强逼他戒毒戒赌。

在此期间,由于缺钱花,彭华瞒着那两个看着他的人,打了几个电话,向他的拜把兄弟曾强求助,请他寄一些钱给他,为了取得曾强的帮助,他背弃了对龚志超的诺言,将他们那次谋杀李鸿的原因以及经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而曾强又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智……

前不久,当李博堂决定对龚志超动手的时候,李智奉他父亲之命,找到曾强,并明确告诉他:只要他过两天后主动去向k市公安局的古政委投案自首,检举揭发龚志超过去一些遗漏的或是沒被公安机关查到的罪行,尤其是要帮助公安机关抓到彭华,那么,在他被放出來后,就可以送给他两百万元,而且,在除掉了龚志超之后,还可以扶住他坐上新冷县大哥的位置,让他取代龚志超……

曾强本來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加之李博堂父子开出來的条件又实在太过诱人,所以,虽然他对龚志超非常畏惧,也知道背叛他、出卖他的后果,但是,贪婪的本性战胜了他内心的恐惧,在李智开出条件之后,他只是犹豫了几分钟,便答应了他……

古亿鑫听李博堂讲完曾强这次主动投案自首的前因后果后,不由喜上眉梢,同时也终于明白了李博堂的连环计的奥妙:他首先鼓动季宇飞,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要求k市公安局对龚志超团伙立案侦查,让龚志超感觉到危机,不得不向李博堂真正想要整死的那个仇人求救;然后,在那个仇人动用自己的关系,将龚志超从这一关中解救出來之后,他立即施行第二步,让掌握了龚志超大量违法犯罪证据的曾强,向市公安局投案自首,坐实龚志超的罪行。

这样一來,不仅龚志超逃不脱“黑社会组织头目”的罪名,那个帮助他在此次k市组织的扫黑除恶行动中,逃脱了指控的幕后人物,包括那些在这次行动中包庇、护佑龚志超的官员,比如省公安厅督查组的人,市局局长梁堂华,甚至还可能包括省厅的主要领导,就会全部被牵连进这个案子里面來,并被冠以“黑恶势力保护伞”的名号。

到时候,李博堂只要指挥一些人,在网络、媒体上大造舆论,说新冷的黑社会头目龚志超,罪行累累,劣迹斑斑,本來在k市组织的扫黑除恶行动中,是要受到查处的,却被某些官员利用权力,强行将案子压制了下去,让他逃脱了法网,继续逍遥法外,至今沒有归案……

这些帖子和新闻一发布,就会引发轩然大波,龚志超以及他幕后的那些人物,就会很快成为舆论的焦点,到时候,即使龚志超后面帮他的那个人能量再大,后台再硬,背景再深,只怕也无济于事,而且,在那种风口浪尖上,他的那些后台和靠山,躲避唯恐不及,肯定也无人敢來出手搭救龚志超以及他后面的那个人……

一想通李博堂这个毒辣无比的连环计,古亿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的脊梁骨笔直往上冒,身子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如果按他这个计策实施下去,他的矛头和目标,可能还不只是龚志超以及他后面那个帮他脱困的人物,有可能还会牵涉到省里的很多大人物。

至少,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到时候就极有可能受到牵连,,因为古亿鑫很清楚:陈桂天他们那个督查组,就是奉郭厅长命令下來的,而陈桂天做出改变龚志超案件定性、撤销专案组的决定,也肯定是郭厅长的授意,到时候,一旦龚志超案件闹大了,郭厅长绝对难辞其咎。

第五百四十章 陈桂天的困惑

在古亿鑫愤然离开会议室后,梁堂华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扫视了在场的几位副局长几眼,又看了看脸色有点不大好的陈桂天,忽然笑了笑,说:“陈队长,老古是老领导,与地方党政领导关系非常好,与我们这些常年在省厅机关混的人相比,这是老古的一大优势,而且,老古这人脾气有点倔,有时说话也有点冲,,我來k市任职才不到两个月,但已经与他争执过好几次了,所以,对他刚刚那番话,你不必要太计较,我们党内议事原则,讲求的是民主集中制,对龚志超案件的定性,刚刚大家都已经举手表决,在座各位都是赞成陈队长提出的建议的,所以,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我们现在就应该形成决议:撤销对龚志超团伙专案调查的决定,解散专案组,并将现在查实的几个龚志超手下涉嫌违法犯罪的嫌犯的案卷,移交给新冷县公安局,由他们接手继续补充侦查。”

这时候,又有一个名叫吴代东的副局长提出疑议说:“梁局长,陈队长:当初我们之所以对龚志超的这几个手下采取秘密拘捕行动,而且事先沒有通知新冷县公安局,也沒有要当地公安机关配合,就是考虑到龚志超的势力和触角已经伸进了政法队伍里面,担心新冷县公安局内部有人袒护他、包庇他,向他通风报信,这才绕开了他们,由市局直接开展抓捕行动,现在,这几个嫌犯,都是有证据证明他们确实是存在违法犯罪行为的,如果现在将他们移交给新冷县公安局处理,会不会出现我们当初担心的问題,会不会引起非议和怀疑。”

梁堂华还沒回答,陈桂天便抢先说:“吴局长,你提的这个问題,我们早就考虑了,我的看法是:现在既然已经撤销了对龚志超的专案调查,而且对他和其他几位怀疑对象的秘密监控措施也已经取消了,那就不存在什么担心新冷县公安局包庇这几个罪犯的问題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龚志超与这几个人的关系,一个是皮,一个是毛,两者是互相依附的,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现在龚志超涉黑的问題已经澄清了,那么,另外几个人也就不是黑恶势力团伙成员,也就沒必要由专案组或是你们市局直接來侦办了,他们现在涉嫌的违法犯罪行为,就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有的甚至还是治安案件,完全可以移交给新冷县公安局处理。”

吴代东听完陈桂天的解释,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便不再作声了。

散会后,陈桂天來到梁堂华办公室,并随手把门掩上,然后,他与梁堂华都坐到沙发上,再次聊起了新冷的这个案子。

“老梁,据你了解的情况,新冷县的那个龚志超,到底是什么來头。”

陈桂天有点困惑地问梁堂华。

梁堂华想了想,说:“据我们反复调查了解,龚志超与新冷县局的陶永、新冷检察院的反贪局长等人关系不错,据传说,他还是新冷县现任人大主任毕华锋的干儿子,除此之外,好像他在市里、省里并沒有什么特别过硬的关系……陈队长,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題了。”

陈桂天眯着眼凝思片刻,说:“老梁,龚志超的背景,绝对不是你所说的这样简单,我在來k是之前的那个晚上,曾经奉郭厅长之命,去了一个茶馆,其时,郭厅长正在与另一个人谈龚志超的问題,你知道另一个人是谁吗。”

梁堂华摇摇头说:“老陈,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你说说:另外一个人是谁,是不是省里某个大人物,难道是一位常委领导。”

“不是,那个人不算什么大人物,但是,他却比很多大人物都要牛逼很多,我告诉你:那天晚上向郭厅长为龚志超说情的人,姓徐,叫徐立忠,你在省厅这么久,应该知道这个人的名号吧。”

梁堂华惊讶地挑挑眉头,点点头说:“你说的是鹿书记的那个秘书,我当然听说过他,据说,此人与鹿书记亲如父子,也是鹿书记最信任、最倚重的身边人,而且,这个人冷漠清高,眼睛里只有鹿书记,其他人即使职务再高,他基本上都不大瞅睬,很多省直机关的负责人和地方大员,都想去结识他这个二号首长,但绝大部分人都在他那里碰了壁,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会破天荒地站出來为新冷县一个小小的混混头子讲情,这不合常理啊。”

陈桂天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转过头说:“老梁,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这次徐立忠出來为龚志超说情,可能并不是龚志超本人的关系,我猜测:龚志超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高人,这个人的能量可能非常大,大到了足以搬动徐立忠这个‘二号首长’的程度,所以,我想亲自去一趟新冷,想办法去拜会一下这个神秘的高人,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不知老梁你有沒有这个兴趣,哈哈哈。”

梁堂华听到陈桂天的这个提议,心里不由一动,他知道:陈桂天嘴里说去拜会那个神秘高人,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其实,他的真实意图,却是想去结识这个很可能与省委的大领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物,为他自己日后的仕途升迁找一条捷径,他现在邀请自己去新冷,也是一番好意,希望两个人都能共同搭上这条线,将來一起进步……

想至此,他便也跟着陈桂天“哈哈”笑了两声,说:“行啊,我们这次下去,就以移交龚志超团伙案卷的名义,先去找新冷县局的陶永,向他通报我们刚刚做出的决议,他与龚志超关系好,应该知道那个神秘人物的身份,说不定他与那个人关系也很好,这样的话,陈队长你要满足好奇心,就很容易了,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与陈桂天对视一眼,两个人忽然心领神会地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不能杀彭华

在省公安厅督查组进驻k市之后,不明真相的陶永、毕华锋等人,也从一些渠道得知了这一消息,立即就陷入了恐慌不已、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之中。

在他们想來,龚志超的案子既然已经惊动了省厅,而且还专门派了督查组下來,很可能是这件案子已经被列为了省里的挂牌督办案子,那是一定会穷追到底的,不仅要查龚志超团伙的罪行,还要深挖他背后的靠山和保护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陶永与毕华锋,到最后肯定逃不脱被查处的命运,,因为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这几年,他们每个人都从龚志超那里捞到了以百万计的好处,而且,他们都在龚志超的一些公司里面参股分红,如果要追究他的保护伞,他们两个人将会首当其冲。

所以,这几天,毕华锋与陶永两个人,就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无心上班,每天都在想方设法找关系、托熟人,打探龚志超案件的进展情况,但是,无论是专案组还是督查组,保密工作都做得非常好,他们两人根本就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且,由于担心自己已经被专案组秘密监控,陶永和毕华锋都不敢与龚志超见面,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给他,唯恐一不小心被专案组的人监控到他们与龚志超之间的关系。

相反,作为首当其冲的当事人,龚志超倒显得比较淡定,每天还是照常到他下面的公司巡查,巡查完之后便去茶馆喝茶,或是约几个好友打带一点小彩头的麻将或是字牌,好像根本就沒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令一些知道他现在面临巨大危险的朋友对他敬佩不已,觉得他这样的心里素质,实在是异乎常人,难怪他能坐上“新冷县第一大哥”这把交椅……

当然,龚志超的这种表现,仅仅只是他的外相,事实上,他的内心,现在比谁都煎熬焦急。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被抓,以现在公安机关的办案能力和侦查手段,自己以前的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特别杀李鸿的那桩案子,极有可能会被挖出來,而这桩案子一旦被侦破,不仅自己难逃一死,还会牵连到陈远乔,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当铁坨他们被秘密拘捕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分别打电话给那三个潜藏在西南的手下,合适他们现在的情况,其中,另外两个人都向他报告一切都好,也沒有任何暴露的迹象。

最令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在边陲小镇的彭华。

从监视他的那两个马仔口中,龚志超得知:彭华仗着他资历比那两个看守他的马仔老,而且手里握有足以致龚志超于死地的证据,所以,他并不大服从那两个人的看管,动不动就威胁他们,说要去派出所自首,与龚老大同归于尽。

为防止他狗急跳墙,龚志超只好吩咐那两个人对他稍微看管得松一点,每月还多寄几千元钱给他,供他吸毒,但要那两个马仔严格控制他吸毒的量。

就在今天,那两个看守彭华的马仔中的一个,背着彭华打了一个电话给龚志超,向他建议:彭华这小子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而且留着他,对超哥你的威胁太大,是不是找个机会把他除掉算了。

龚志超听完这个马仔的提议后,想也沒想就严厉地说:“兄弟,这绝对不行,你要搞清楚:我龚志超有时候虽然心狠手辣,但那是对付我的敌人或是仇人,对我的兄弟和朋友,我是从來不下狠手的,更何况,彭华当初奉我之命去杀李鸿,几年时间都在外面漂泊流离不能归家,这是我亏欠了他,他现在也沒有背叛我,他说要告发我,应该也是一时的气话,所以,你们两个人绝对不能动这样的念头。”

说到这里,他加重语气说:“兄弟,现在我这边有点小麻烦,你的大哥铁坨,还有苏江、红宝、利猛子,都已经被k市公安局秘密拘捕了,估计,他们下一步就是针对我來了,所以,你们那边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这一段时间,你们对彭华要严加看管:一是绝不能让他进赌场,以免因为抓赌而被当地公安机关抓进去;二是不能让他与当地一些社会上的人牵牵扯扯,更不能发生什么打架斗殴的事情;第三是尽量满足他吸毒的要求,不要让他因毒瘾发作而吵闹;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不能让他与任何带天江省口音的外來人员接触,也不能让他往这边打电话,这四点要求,你听明白了吗。”

那个马仔在电话里“嗯”了一声,然后还是有点不甘心地说:“超哥,我知道您不忍心对彭华下手,可是,我们看这小子的意思,好像对您怨气很大,如果留着他,只怕迟早是一个祸害啊,我觉得:超哥您应该狠心一点,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必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否则,我们担心您迟早会被这小子拖累死。”

龚志超半响沒做声,沉默了大概一分多钟,这才叹了一口气说:“兄弟,这不是我狠不狠心的问題,而是我做人的原则问題,我知道,只要现在除掉彭华,我可以免除很多后患,但是,彭华现在并沒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反倒是我亏欠了他,如果我要想杀他,当初他欺骗我,从我这里骗钱,我就会派人去把他做掉了,又何必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安排你们两个人专程过去监视他,我是觉得:如果我现在为了自己的安全,就这样将他杀掉,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好了,兄弟,这事就说到这里吧,我还是那句话:对彭华,你们要严加看管,但绝对不能动杀他的念头。”

待对方答应下來后,龚志超把电话挂断,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想理清楚一点头绪,却觉得脑海里乱糟糟的,什么事情都想不大清晰。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接听,却是夏霏霏打过來的。

在电话里,夏霏霏一反常态,用娇滴滴的语气说:“超哥,我找你有点事,快点到蓝月亮來吧。”

龚志超一听夏霏霏的话,就知道:这是陶永或者是毕华锋有事情找自己,为了担心被监听,所以便让夏霏霏出面打电话约自己。

于是,他立即出门,驾车往蓝月亮ktv驰去,

第五百四十二章 对叶鸣的质疑

陶永和毕华锋选择“蓝月亮ktv”与龚志超秘密见面,是很有道理的。

“蓝月亮”位于一条直通通的小巷里面,前后來往的人,只要站在蓝月亮门口,就可以一览无余,如果发现有陌生人在蓝月亮门口逡巡,那就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些监控龚志超等人的暗探,陶永他们就可以相机行事。

而且,此时正是下午,蓝月亮不营业,所有的大门、侧门都上了锁,万一有人跟踪监控,也绝对进不到里面去。

龚志超进到蓝月亮最里面一个光线幽暗的包厢,见毕华锋与陶永已经忧心忡忡地坐在里面,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杯茶,却一口都沒有喝,只是手指下意识地在紫砂茶杯的上面摩挲挪动着,都在怔怔地出神。

看到龚志超进來,陶永和毕华锋都把目光投向他,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都是一种大祸临头、如丧考妣的沮丧表情。

待龚志超坐下后,毕华锋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悻悻地说:“志超,你原來跟我们吹嘘,说地税局那姓叶的小子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关系好,现在你看,在关键时刻,他厉害在哪里,我告诉你:刚刚陶县长得到消息,省公安厅已经派了一个督查组下來,督办你的这个所谓的涉黑案子,而且,他们都已经下來好几天了,陶县长到今天才得到消息,可见,他们对新冷县公安局防范很严,根本就不信任陶县长他们,据我的经验,如果省公安厅派督查组下來督办一个案件,那么,这个案件的性质就会相当严重,也一定会牵扯到很多人,看來,我和陶县长这一次是要跟着你同归于尽了,唉,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

说着,他就不住地摇头叹气,一幅痛悔不已的样子。

龚志超一听他这番过河拆桥的混账话,心里比吞了好几只苍蝇还要恶心,冷冷地看了他几眼,说:“毕主任,您现在说这种话,有点不大义道吧,我承认,这几年您确实帮过我不少忙,但是,我扪心自问,我也并沒有亏欠您什么,对不对,我一直是把您当领导和长辈看待的,也一直比较尊重您,所以,有些话我也沒必要说得太透彻,我和您之间的事情,我们两个都是哑巴吃饺子,,嘴上不说,心里有数,但是,您刚刚说出这么一番话出來,确实有点令我齿冷心寒。”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皱着眉头不做声的陶永一眼,斩钉截铁地说:“今天陶县长也在这里,我给两位领导撂一句话放在这里:假使有一天我被捕了,我的口供里,绝对不会涉及到两位领导哪怕半个字,如有违此言,我龚志超來世永不超生。”

毕华锋刚刚在惶恐之下,一不小心说出了内心最隐秘的话,话一出口,他就感到有点后悔,生怕龚志超发怒,当场给他脸色看,,毕竟,龚志超现在还是新冷街上的大哥,而且自己也有很多把柄捏在他手里,他真要当场骂自己一顿,甚至扇自己几个耳光,自己肯怕也只能垂头受着,而不敢吭半句声……

好在,龚志超是个很有节制、很有理性之人,只是说了几句重话,而且还保证在他被抓之后,不会供出他來,这令毕华锋忍不住长吁了一大口气。

陶永听龚志超发誓,对他摆摆手说:“小龚,我和毕主任都知道你的为人,也都相信你,沒必要赌咒发誓的,毕主任刚刚那番话虽然不中听,但他其中有一句话确实有道理:你那位神乎其神的小兄弟叶鸣,他的能量到底有多大,传说中他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这传说到底可不可靠,我们那天请他去省里为我们搬取救兵,怎么结果适得其反,反倒把一个省公安厅的督查组给搬下來了,这不是越帮越忙吗。”

龚志超听他们两人都质疑叶鸣,好像他是一个骗子一样,这比刚刚毕华锋那番话还令他恼怒,便把脸一板,一字一顿地说:“陶县长,毕主任:你们怎么说我都可以,我受着,但是,你们这样说我的兄弟,我有点受不了,叶鸣是什么人,他能耐怎么样,我心里自然清楚,不用两位领导來提醒我,而且,请你们搞清楚:这是我们求着人家帮忙,他也沒跟我们打包票说一定帮我们把事情办到,他答应给我们去打探这件案子,纯粹是出于朋友义气,不像有些人,给人帮忙就一定要报酬,他如果给我们帮到了忙,我们要感激他;沒帮到,我们也沒有权力去指责他,,因为他并不欠我们什么,对不对,我这个人虽然沒读过什么书,但是,这一点是非好歹还是分得清的,所以,请两位领导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对叶鸣兄弟说三道四,否则,别怪我龚志超翻脸不认人。”

此言一出,陶永和毕华锋都是脸色绯红,颇有点尴尬,可是仔仔细细想想他的话,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便都垂头不再作声。

良久,毕华锋才抬起他那张有点苍白的脸,用恳求的语气说:“志超,刚刚算我和陶县长把话说造次了,现在跟你道个歉,但是,我们现在该干的事情,还是得干,不能束手待毙,我刚刚与陶县长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还是应该把小叶喊过來,向他问一问情况,看他找省里领导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担心的是:小叶是个年轻人,沒经历过大事,现在见你落难了,可能要被查处了,担心他自己受到牵连,便有意与你保持距离,而且根本就沒有给你去省里找人打探,。”

他刚说到这里,龚志超便恼怒地打断他的话说:“这不可能,你们都不了解叶鸣,但我最清楚他的为人,他跟我一样,要不就不答应别人,一旦答应了,绝对是一诺千金,不会耍奸弄鬼去糊弄对方,你们如果不相信,那我现在就打他电话,让他过來。”

说着,他掏出手机就准备拨号码。

陶永赶紧站起來,按住他拨号的手,对外面努努嘴,说:“小龚,别用你的电话打给他,到外面吧台去,用固定电话打,你这个手机很可能被监听了。”

龚志超醒悟过來,便把手机丢到桌上,來到外面的吧台,用吧台的固定电话拨通了叶鸣的手机。

第五百四十三章 寒心

接到龚志超电话的时候,叶鸣正在办公室与刘鹏程商量,准备提请稽查局,对振兴钢铁公司近三年的账务进行深入稽查。

通过上一次对钢铁厂开展纳税评估,叶鸣发现:振兴钢铁厂这几年來,在税收方面漏洞很大,还有很多问題沒有查清楚,他们这次的纳税评估工作,由于时间紧迫,加之沒有进行专业稽查,所以,评估出來的近千万元的税款,可能仅仅只是该厂偷税漏税的冰山一角,还有很多深层次的问題,由于隐蔽性很强、牵涉面很广,还暂时沒有被查出來。

因此,只有派驻专业的稽查队伍,进驻钢铁厂,多花十几天时间,并对有关收入、原材料、销售渠道等进行外调,才有可能挖出李博堂他们偷税逃税的证据。

而且,由于欧阳明的死,叶鸣现在对振兴钢铁厂违规减免骗取国家税款一事,内心痛恨至极,按照他的想法,是恨不得立即就去把这个臭盖子揭开,让司法机关将李博堂、李智父子绳之以法。

可惜,出于投鼠忌器的原因,邹文明坚决反对叶鸣去掀开这个盖子,并说如果这样,会引发整个天江地税系统的一场大灾难。

叶鸣知道邹局长的担心不无道理,而且最后的结果,也可能确实会这样。

但是,一分局很多人,包括一向老成持重的刘鹏程,却像叶鸣一样,都被欧阳明的死气红了眼,说一定要把振兴钢铁厂查他个底儿透,最好是把李博堂父子都查进牢房里去。

于是,叶鸣便找了邹文明好几次,说分局可以不去追究振兴钢铁厂伪造减免税资料骗税之事,但是,一定要对他们公司三年來的账务搞一次全面的税务稽查,要挖出他们其他的偷逃税行为,即使不能把李博堂父子送进牢房,但至少也要让他们破一笔大财,在经济上吃一个大亏。

邹文明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经不住叶鸣的软磨硬泡,到最后只好点头同意,并要他拟出一个详细的稽查方案出來给他看看。

此刻,叶鸣就在与刘鹏程商量如何拟这个稽查方案,刚刚有了点头绪,便接到了龚志超的电话,请他立即赶到蓝月亮歌厅去,说有极其要紧的事情要与他商量。

于是,叶鸣便立即驾车赶到了蓝月亮。

这几天,由于龚志超担心他自己的电话被专案组监听,所以那次叶鸣走时,就叮嘱他以后别再打电话给他。

叶鸣那天晚上打了一个电话给徐立忠之后,就一直在等他的回信,但是,徐立忠却再也沒有任何音信,而叶鸣也不好意思再打电话去催问他,所以,这事就一直悬在那里,叶鸣也不知道龚志超这个案子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也不敢轻易去找他们探问。

现在,当他走进那个包厢后,感到包厢里的气氛很沉闷、很压抑,心里不由一沉:难道徐立忠沒有去找省公安厅的人打招呼帮忙,看包厢里几个人的脸色,好像事态比以前更加严重了。

而且,原來每次见到自己都非常热情的陶永,这次在自己进去后,却一直板着脸孔,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他边上的毕华锋,更是铁青着脸,好像叶鸣欠他几百万元钱似的,吊着一张瘦长的干瘪脸,一幅讨债鬼的模样。

只有龚志超,在看到他进來后,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站起來请他在身边坐下,并亲自用一个紫砂茶杯给他泡了一杯茶。

叶鸣对陶永和毕华锋本來就沒什么好感,尤其是对毕华锋,内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觉,所以,他并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在接过龚志超的那杯茶后,问道:“超哥,你说找我有很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还是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情。”

龚志超点点头,说:“兄弟,我不是想催你,只是想问一下:你这几天找过省里的李书记沒有,如果找过,他是怎么说的。”

叶鸣摇了摇头,说:“超哥,实不相瞒:关于你这件事,我觉得不宜去找李书记,而且,我即使去找了他,他也可能不会帮忙,这一点,我心里非常有数,所以,我沒有去找他说你的事,而是找了另外一位朋友,委托他给我打听一下你的事情,但是,到现在,他还是沒有给我任何回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陶永在叶鸣进來时,本來还抱有一点点希望,指望叶鸣去找了李润基书记,,如果这样的话,只要李书记愿意帮忙,至少,他可以把龚志超的案子压下來,并把影响范围控制到最小,不至于连累到他与毕华锋等人。

但现在,他一听叶鸣说他根本沒有去找李润基书记,而是找了另外一个朋友,不由得大失所望,眼睛瞪着叶鸣,用讥讽的语气说:“叶局长,你在省里到底有多少后台和关系,我听小龚说:李润基书记是你的干爸爸,你放着这么一个权势熏天的干爹不去找,却号称去找了另外一个朋友,这不是糊弄小龚吗,我想请问一下:你所找的那个朋友,姓甚名谁,是在那个部门当领导,难道他的权力比李润基书记还大。”

叶鸣一听他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语气,不由气往上撞,很想当场就把他的话顶回去,可是转念一想,陶永、毕华锋这样的官僚,都是一些小人,自己犯不着与他们计较,于是便笑了笑,说:“陶县长,很对不起,我找的那位朋友,他的姓名和身份,我不能跟你们透露,至于他办不办得成事,帮不帮得到忙,我也确实不敢跟各位打包票,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您:对于超哥委托的事情,我是尽心尽力去办了的,如果沒有起到效果,那是我能力不行,但您与毕主任不能怀疑我沒有去做这事,我想,超哥应该是相信我的。”

龚志超听他这样说,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很真诚地说:“兄弟,我相信你,你也沒必要解释了,我早就想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说句不吉利的话:现在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是该考虑去准备安排一下我的后事了,你请回吧,沒必要掺和进我们这烂事里面來。”

恰在这时,陶永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上面的号码,却是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打过來的,不由心里一寒,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一场虚惊

原來,自从得知省公安厅派了督查组下來督办龚志超团伙案件之后,陶永就一直心怀鬼胎,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被市局或是省局领导打电话召唤去,然后就在那里被戴上手铐,沦为阶下囚,,这样的场景,他在电影、电视和小说中,见得太多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毛病有多重,一旦被查处,不是死刑也是无期徒刑。

因此,当他在“蓝月亮ktv”的包厢里,忽然接到市局局长梁堂华打來的电话时,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立即弥漫了他的全身,握着手机的手掌,都开始微微发抖了。

在勉强控制了一下自己惊慌的情绪后,陶永用有点嘶哑、有点颤抖的嗓门,战战兢兢地对着话筒说:“梁局长,您好。”

只听梁堂华在电话里客客气气地说:“陶永同志,我现在在你们新冷宾馆贵宾楼的208房,请你马上來一下,有重要事情找你。”

陶永一听到梁堂华这客客气气的语气,原來心里残存的一点侥幸心理也随之破灭,,他知道:当上级对下级客客气气的时候,往往就是这个下级即将倒霉的时候,而且,梁堂华來到新冷,不到县公安局去找自己,而召唤自己到宾馆去,这里面的含义,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也许,在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他身边就围了好几个纪委或是检察院的干部,正在那里等着自己去自投罗网……一想到这一场景,陶永额头上的汗珠便开始滚滚而下,愣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梁局长,您稍等,我很快就赶过來。”

挂断电话后,陶永用有点怨毒的目光看了看龚志超和叶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來,转身就想往门外走,,他知道,如果市局或是纪检监察机关准备对自己采取措施,肯定早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行踪,想跑是绝对跑不了的,因此,自己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实实地去面对那个残酷的现实,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问題,争取得到宽大处理。

毕华锋见他一幅大祸临头的悲戚模样,一步三晃地准备往门口走,赶紧一把拉住他,用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语气,战战兢兢地问道:“老陶,是不是专案组的人传唤你了,你准备就这样走。”

陶永惨白着脸,点点头,苦笑一下说:“我不这样走,难道还能逃跑,他们既然已经做好了抓我的准备,肯定就安排了后着,我即使现在想逃,也绝对跑不出新冷县城,所以,还是听天由命吧,老毕,你也要有思想准备,估计下一个传唤的对象,应该就是你了。”

说着,他便摇摇摆摆像个梦游人一样,径直往门外走出。

叶鸣惊愕地看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幕,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同时,心里也涌出了一丝歉疚之意,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龚志超他们,现在事态却越來越严重,实在有点对不住原來一直无条件地帮助自己的龚志超……于是,在陶永走出包厢后,他问龚志超:“超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还沒什么事,陶县长先被传唤了。”

龚志超还沒答话,毕华锋就用怨愤的语气说:“叶局长,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告诉你:前几天,省公安厅专门派了一个督查组下來,督办小龚的这一个案件,小龚和你是兄弟,不好意思说你什么,但我还是得把我们的意思说出來:俗话说,沒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前几天,你答应我们,说可以去找省里的领导打探一下小龚的这个案子,帮小龚说说情,可现在,看你刚刚的意思,你根本就沒有去找省委的李润基书记,而是找了一个所谓的朋友帮忙,但是,你那朋友帮忙的结果,却引來了省公安厅的督查组,现在又把陶县长传唤去了,我想问一下:你那个所谓的朋友,到底是福星还是灾星,到底是在帮我们的忙,还是在拆我们的台,而且,。”

他刚说到这里,龚志超便瞪圆眼睛喝道:“毕主任,请你闭嘴,我刚刚就跟你和陶县长说了:我这位兄弟,并沒有欠我们什么,也沒有义务给我们挡住所有的灾祸,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你有什么权利來指斥叶鸣兄弟。”

说到这里,他一把拉起叶鸣,说:“兄弟,你先走,别在这里待着了,免得引火烧身,不管结果怎么样,我相信你是尽了力的,也非常感谢你。”

叶鸣刚刚被毕华锋那番话说得双目喷火,本來想怒斥他几句的,见龚志超帮他把话说了,便不再作声,也不想再和毕华锋这样的小人待下去,便向龚志超抱抱拳,说:“超哥,谢谢你的理解,明天我就赶往省城,去找一下李书记,不管他愿不愿意帮忙,总之,我会给你去做最后一次努力,如果实在办不到,到时也请超哥原谅。”

龚志超点点头,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快点离开,以免沾惹是非。

就在叶鸣离开蓝月亮歌厅时,神情恍惚的陶永,已经來到了新冷宾馆贵宾楼二楼,在208房门口站了一阵,侧耳倾听了一下房间里的动静,听到里面传來两个人的说话声和笑声,不由愣了一下,心里顿时疑窦丛生:按他开始的想法,梁堂华肯定是带着纪委或是检察院的干部等在房间里,严肃地等自己去自投罗网,但现在,房间里却传來了轻松地谈话声和爽朗的笑声,与他自己想象中的场景大相径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平复了一下自己狂跳的心情后,陶永终于抬起手,按了一下门铃。

很快,客房门就打开了,市局局长梁堂华微笑着站在门口,上上下下打量了陶永几眼,有点奇怪地问:“陶永同志,你脸色不大好看啊,是不是昨晚加班去了,刚刚我打你办公室电话,沒有人接,看你这萎靡憔悴的样子,刚刚该不是在家里睡觉吧,來來來,先进來说话。”

陶永跟随梁堂华走进客房,见里面还坐了一个身材魁梧、状貌威严的中年男人,仔细一看,竟然是省厅刑侦总队的队长陈桂天,心里不由再次狂跳起來,额头上的汗珠也像瀑布般滚落下來,

第五百四十五章 绝处逢生

陶永在看到省厅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的一霎那,先是一阵绝望,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房间里的情形,与自己预想的糟糕情况不大一样:因为在这间房里,除了梁堂华、陈桂天之外,再沒有别人,既沒有纪委的人,也沒有检察院的干警,不像是要对自己采取什么组织措施的样子。

不过,尽管这样,陶永的心里还是无法安宁下來,因为这种情况,还有一种可能:陈桂天和梁堂华是奉组织之命,在这里与自己谈话,督促自己主动交代问題,然后,再视情况对自己采取组织或是司法措施,但是,怎样总比现在就被纪委和检察院的人带走要好,,至少,自己还有一个机会,可以向梁堂华和陈桂天两位领导求情,请他们对自己网开一面,帮助自己逃过这一关……

于是,他强自镇静下來,走到陈桂天面前,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主动伸出手,说:“陈队长,您好,欢迎您到新冷县來做客。”

说完这句话,他已经做好了被陈桂天拒绝握手、甚至被他出言教训一顿的思想准备。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伸出手,并说出那番话之后,陈桂天立即站了起來,伸出宽大的手掌,抓住他的手使劲握了握,热情地说:“陶局长,你好,听梁局长说,你是一位很有魄力、很有能力的领导,去年还获得了全省优秀公安局局长的荣誉称号,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现在有幸与陶局长见面,果然是气宇非凡、不同凡响啊,哈哈哈。”

陶永这次來,本來是做好了被抓、被训的思想准备的,但是,他万万沒有料到:陈桂天队长居然会对自己如此热情、如此客气,令他脑袋一时有点发懵,很久都沒有清醒过來,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一种身处梦中的虚幻的感觉,居然忘记了回应陈桂天的话。

梁堂华见他今天呆呆愣愣的,与平时那种豪爽开朗、气势如虹的样子判若两人,对陈桂天热情的话语也沒有一点反应,不由又是惊讶又是奇怪,便不满地喝道:“陶永同志,你是不是真的还在睡梦的状态之中,陈队长和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

陶永被梁堂华提气一喝,宛如醍醐灌顶,终于从一种梦游般的状态中清醒过來,赶紧抓紧陈桂天尚未收回去的手掌,红头涨脸地说:“陈队长,真对不起,我刚刚见到两位领导,一时有点激动过头,脑袋发懵了,请您务必原谅,我再次代表新冷县公安局,也代表我个人,对您和梁局长前來新冷指导工作,表示热烈的欢迎。”

陈桂天摆摆手,继续笑着说:“陶局长,我今天与梁局长前來新冷,有两个目的:第一,作为省厅督查组组长,我想來向你们县局通报一下侦办龚志超团伙案件的最新进展情况,并向你们传达省厅督查组和龚志超案件专案组联合做出的一项决定;第二,听梁局长介绍说,你们新冷有几处好景点,比如斗牛山、龙王洞、光明湖,在全国都很有名,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去这几个景点看看,领略一下你们新冷的胜景风光,所以,我这次來新冷,可以说是公私兼顾、一举两得,陶局长是这一方的地主,到时候,可要请你带我好好地走一走、看一看哦,哈哈哈。”

陶永一听陈桂天这番轻松愉快的话,又得知他是來向新冷县公安局通报龚志超案件的进展情况的,本來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子松弛下來,有一种从地狱到天堂的狂喜的感觉,,因为从陈桂天的语气來看,他今天完全是一幅轻松自如的状态,绝对不可能是來找自己谈话的;而且,他提出要自己尽地主之谊,带他在新冷的几处景点游玩,这就说明:不管龚志超的案子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是,自己肯定是沒有牵连进案子里面去,而且,既然陈桂天说要将案情向县局通报,就证明龚志超的这个案子,并不是十分严重,也绝对不会牵连到很多人。

想至此,陶永的表情立即轻松自如起來,脸色的笑容,也真挚自然了很多,连连说:“陈队长,您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我一定好好陪着两位领导,去看一看新冷的自然风光,对了,两位领导过來,怎么不事先打一个电话给我,这房间应该由我來给两位领导安排啊。”

梁堂华摆摆手说:“我和陈队长是中午过來的,当时我们都困倦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便先让小夏把房间开好了,考虑到你可能也在午休,所以便沒有打你电话了,你先坐下吧,我先向你简单说一下龚志超案件的情况,顺便也把督查组和专案组做出的决定向你通报一下。”

陶永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龚志超案件的情况,一听梁堂华的话,赶紧依言坐下來,挺直身躯,竖起耳朵聆听梁堂华的情况通报:

“陶永同志,根据市局专案组以及省厅督查组的周密调查以及对龚志超几个被捕的手下的审讯情况來看,我们在案件侦办之初,对龚志超团伙涉黑的性质认定,是不客观、不准确的,既沒有事实依据,也沒有相应的证据支持,所以,今天上午,市局龚志超涉黑案件专案组,与省厅督查组召开了一个联席会议,在会议上做出了一个决议:改变龚志超团伙案件的性质认定,撤销专案组,并将已经被羁押的龚志超的四个手下涉嫌违法犯罪的问題,移交给新冷县局继续补充侦查,陶永同志,请你明天安排人去市第一看守所,将龚志超的四个被羁押的手下转押到新冷县看守所來,同时,请你通知县局党委成员,明天上午在县局召开一个会议,陈队长还要就龚志超案件的有关问題对你们班子成员进行通报。”

陶勇一听到这个令他意外的结果,不由喜出望外,兴奋得差点从座椅上跳了起來,

第五百四十六章 转弯抹角

陶永万万沒想到,这一次梁堂华与陈桂天找自己,居然会给他带來这么振奋人心的消息:不仅自己安然无事,而且,龚志超的案子,也不再是黑社会性质的大案要案,而转为了普通的刑事案子,并移交到新冷县公安局來处理,这样一來,自己就完全不必担心因为龚志超的案子,而拔出萝卜带出泥,把自己牵进漩涡里面去了……想到这一点,他差一点仰头狂笑起來。

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控制一下情绪,不能太兴奋过度、得意忘形,否则,很有可能会被梁局长和陈队长看出什么破绽來。

于是,在梁堂华向他传达完关于龚志超案件的决定后,他立即从座椅上蹦起來,强忍住内心的极度兴奋,做出一副严肃地接受任务的表情,把双脚一并,以洪亮的嗓门答道:“是,我今晚就安排人员和车辆,去市局一看将四个嫌犯转押过來,明天上午,县局召开党委扩大会,请陈队长、梁局长去作指示,传达市局和省厅督查组联席会议精神。”

梁堂华点点头,再次招呼他坐下,然后,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陈桂天一眼,忽然问陶永:“陶永同志,根据我们专案组和省厅督查组的调查,加上我们对龚志超四个手下的审讯情况來看,这个龚志超,原來可能是在社会上混过,也可能干过一些违法犯罪的勾当,但是,他原來判过刑、坐过牢,过去那些罪行,都是一经得到了惩处了的,而从他近几年的情况來看,他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合法的商人,也并沒有什么新的违法犯罪行为,所以,我跟陈队长心里都有一个疑问:这次市里的周书记、季市长,为什么忽然要组织对龚志超团伙开展专项打击行动,他到底是得罪了谁,本來,这个问題我们不该这么问,但是,考虑到你是我们系统内部的人,所以,我就直言询问了,你如果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題。”

陶永一听梁堂华问起这个问題,正中下怀,便愤愤地说:“梁局长,陈队长:两位领导即使不问这个问題,我也准备向你们汇报一下的,龚志超事件发生后,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这肯定是我们县里个名叫李博堂的人在背后捣鬼,这个李博堂,是新冷最大的民营企业振兴钢铁公司的董事长,也是省人大代表,据说:他一直与龚志超存在生意上的竞争关系,两个人经常明争暗斗,互不相让,而李博堂由于是省人大代表,在政界上比龚志超势力要大很多,有传闻说:我们县里、市里包括省里,都有部分领导在他的公司里参股分红,而且,他与现任的k市季市长,是多年的朋友关系,前不久,季市长刚來k市上任,就首先到李博堂的公司进行了调研,由此可见,他们的关系,实在是非同一般。

“因此,据我个人揣测:这次龚志超被市委市政府列为重点打击对象,应该是这个李博堂在背后作祟,他利用与季市长、周书记等领导私人关系,给龚志超罗织罪名,夸大龚志超团伙对社会的危害性,让周书记、季市长产生了误判,所以才指示市公安局成立专案组,对龚志超团伙所谓的涉黑问題开展侦查。

“事实上,龚志超涉不涉黑,我这个新冷县公安局局长,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这么多年來,龚志超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参与社会上的一些打打斗斗的事情,而且从不涉足卖淫、聚赌、贩毒等严重违法犯罪行业,并且也严禁他的手下参与这样的非法经营活动,两位领导如果不信我的这番话,可以到新冷街上随便去找老百姓询问,看龚志超是否涉足了这些行业,所以,我认为:市局专案组与省厅督查组决定撤销对龚志超团伙的抓案调查,这是一个十分正确、十分英明的决定,我代表我自己,也代表我们县局三百多位干警,对这一决定表示坚决拥护。”

梁堂华与陈桂天听完陶永的长篇大论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时都不知怎么提起那个话題,,事实上,梁堂华之所以要陶永分析一下龚志超案件的背景,就是想为下面他们要问的那个关键的问題做铺垫:龚志超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背景,他这次到底是请动了何方神圣,以至于惊动了省委鹿书记的秘书徐立忠。

这个问題,才是梁堂华与陈桂天今天來新冷的最根本的目的,只是,因为怕陶永知悉他们两人來的目的,梁堂华才先从龚志超案件的背景问起,希望他在回答时透露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出來,沒想到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天,却半点不提及龚志超的背景。

于是,在陶永说完以后,梁堂华思索了片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切入点,便笑了笑,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陶永同志,关于龚志超的案子,我建议你也别把屁股坐得太歪了,据你刚刚所言,龚志超简直成了一个奉公守法、品行端正的五好良民了,可是,据我们了解:龚志超以前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黑社会老大,只不过,他近几年沒有再犯什么新的罪行,收敛了很多而已,再说了,市局专案组这次拘捕的龚志超的几个手下,也不是凭空抓捕的,而是掌握了他们涉嫌违法犯罪的确凿证据后,我们才采取行动的,所以,你也不能完全说龚志超是无辜的的,对不对。”

陶永刚刚因为太激动,一下子把话说得太绝对了,被梁堂华这么一说,脸腾地红了,赶紧点点头说:“是的,是的,梁局长批评得对,我刚刚讲话是有点偏失立场了,我向两位领导做个检讨。”

梁堂华摆摆手,说:“检讨就沒必要了,我只是告诉你:作为一位人民警察,尤其是作为一位基层公安机关的领导,一定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立场,要站在公正无私的角度看问題,而不能丧失原则,丧失基本的判断力。”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陈桂天,终于问起了那个他们最关心的问題:“陶永同志,实话告诉你:这次陈队长带督查组下來,是因为省里的一位领导,关注到了龚志超的这个案件,并亲自找了郭厅长,要求省厅对这个案件予以重视,所以,我和陈队长都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向省里的领导反映了龚志超的这个案件,这个问題,你心里应该有点底吧。”

第五百四十七章 陶永的尴尬

陶永刚刚在从懵懂状态中清醒之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題:龚志超案子突然出现这么大的转折,连性质都改变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省厅督查组下來后,也沒看见他们到新冷來办案,就突然决定要撤销市局的专案组。

现在,当他听到梁堂华向自己提出的那个问題后,这才恍然大悟:原來,省厅的这个督查组,是专门下來帮助龚志超解围的,而梁堂华局长所说的那位给省厅郭厅长打招呼的省领导,很有可能就是叶鸣请动的。

一想到这一点,陶永心里便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歉疚和不安之情:刚刚在蓝月亮歌厅,自己与毕华锋那样对待叶鸣,差点儿撕破脸皮斥责他了,而现在看來,人家确实是帮了忙,而且这个忙还帮得很大、很到位,可以说是彻底把自己与毕华锋、龚志超三个人,从悬崖边上给拖了回來,他送了这样大一份人情给自己和毕华锋等人,而得到的回报,却是自己和毕华锋两个人的白眼和嘲讽,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肯怕都不会轻易原谅对方,如果叶鸣以后对自己产生了厌憎甚至是仇恨之情,那可就惨了:以他的能力和关系,既然能够把自己从悬崖边解脱出來,肯定也可以再次把自己从悬崖上给推下去……想至此,他的额头上再次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梁堂华和陈桂天询问的目光下,吭吭哧哧地答道:“梁局长、陈队长:据我猜测,那个帮助龚志超向省领导求助的人,是一位地税干部,姓叶,叫叶鸣,现任新冷县地税局一分局副局长。”

梁堂华与陈桂天听到陶永的回答,再次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以为,能够与省委书记的秘书搭上关系的那个神秘人物,至少也应该是一位处级以上的干部,但沒想到,陶永却说这个人只是新冷县地税局一位副分局长,这怎么可能。

于是,陈桂天以怀疑的口吻问道:“陶局长,这位姓叶的地税干部,怎么会与省里的领导搭上关系,他有什么后台吗,是不是哪位大领导的亲戚。”

陶永摇摇头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我只是听说:这个姓叶的干部,曾经救过省纪委李润基书记一命,据说,李书记已经有意认他做干儿子,而且,省委鹿书记也对他相当器重,上次鹿书记來新冷考察,曾单独接见了叶鸣,并在叶鸣的老家住了一晚,正因为叶鸣有这样的关系,而他与龚志超关系又特别好,所以,龚志超才请他出面,向省领导打探一下关于他的案子的详情。”

此言一出,梁堂华倒沒什么,陈桂天却“呼”地从椅子上站了起來,瞪大眼睛,又惊又喜地说:“陶局长,你这样一说,我就全明白了,去年的夏天,在省城曾经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当时的省纪委常务副书记李润基同志,有一天中午,在省委大院附近遭到三个杀手的围攻,身上挨了十几刀,眼看着就要命丧歹徒之手,在最危急的时候,忽然一个青年人从旁边的一座酒楼的二楼跳下來,当场击毙两个歹徒,活捉了另一个想逃跑的杀手,这件案子,曾经轰动整个天江省,在我们公安系统内部,很多人都将那个救下李书记的年轻人称为拼命三郎,现在看來,陶局长刚刚所说的那个地税干部,应该就是去年救李书记的那个拼命三郎,对不对。”

陶永点点头说:“沒错,叶鸣因为这件事,去年还被评为了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受到了鹿书记的表扬和接见,据说,他与鹿书记的关系,就是从那次表彰大会上开始建立的。”

陈桂天与梁堂华在得到陶永肯定的答复后,脸上都露出了兴奋莫名的表情,,他们开始以为:龚志超所找的那位神秘帮手,极有可能是一位高官,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要去结识这位能量很大的人物,可能会有点难度,甚至还可能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

但现在,听陶永的介绍,这位神通广大的幕后高手,真实身份却只是一位小小的地税局副分局长,而且他与陶永、龚志超的关系都不错,这样一來,他们两人要去结识他,就很容易、很简单了。

而且,正因为叶鸣的官职小、地位低,他们两个正处级官员要去结识他,可以说是屈尊俯就,也容易给他留下好感,容易与他拉近关系,可以说是一件本小利大的天大的好事……想到这一层,陈桂天与梁堂华两个人,脸上同时都露出了欣喜万分的表情。

因此,在陶永说完后,梁堂华便有点迫不及待地说:“陶永同志,你与这位小叶局长关系怎么样,能不能请他到这里來坐一坐,我和陈队长都很想见识一下这位青年英雄。”

陶永也是个官场的老油条,一看梁堂华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立即就恍然大悟:原來,这两位领导不辞辛劳,亲自來新冷宣布对龚志超案件的最终处理结论,是因为他们敏感地意识到了:龚志超背后很可能有一位后台很硬的帮手,所以,他们便想过來结识一下,看能不能搭上这个神秘人物,并通过他与省里领导搭上线……想通了这一节后,陶永不由又是兴奋又是得意,竟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还与叶鸣发生了不愉快的一幕,大包大揽地对梁堂华与陈桂天说:“梁局长,陈队长,这事好办,实不相瞒:在梁局长刚刚打我电话时,我刚好就与这位小叶局长在一起谈一点事情,他平时也一直是叫我老兄的,既然两位领导想见他,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过來。”

说着,他就兴冲冲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叶鸣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但是,在铃声响了几下之后,却突然被叶鸣挂断了。

陶永先是愣了一下,想了片刻才明白:自己刚刚对叶鸣说了那么多不中听的话,这个脾气很倔的小子,肯定是不想接自己电话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至极的表情,

第五百四十八章 真正的兄弟

梁堂华与陈桂天见陶永迟迟沒有打通叶鸣的电话,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梁堂华有点着急地问:“陶永,小叶局长的电话是不是打不通,你不是说刚刚还与他在一起谈事吗,怎么回事。”

陶永不好意思解释说自己刚刚得罪了叶鸣,只好撒谎说:“小叶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估计是手机沒电了,这样吧,请两位领导稍等,我现在亲自开车去地税局,直接把叶鸣接到这里來,好吗。”

梁堂华忙说:“这样最好,你快去吧,我和陈队长在这里等你。”

陶永赶紧离开宾馆,驾驶着他从朋友那里借來的一辆别克车,驱车先赶到“蓝月亮ktv”,走到他刚刚离开的那个包厢门口,推开门一看,只见毕华锋仍然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龚志超则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在皱着眉头吞云吐雾,整个包厢里烟雾腾腾,也不知他吸了多少根烟,,显然,他虽然内心很强大,但在面对即将到來的灭顶之灾时,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焦虑和紧张的情绪。

看到陶永推门进來,毕华锋与龚志超都是大吃一惊,两个人几乎同时从椅子上蹦起來,目瞪口呆地看着满面春风的陶永,脸上的神色,就好像是大白天见到了活鬼一样。

龚志超定力较好,比毕华锋先反应过來,把手里刚刚燃了半截的一根烟往地上一丢,吃惊地问道:“陶县长,您怎么回來了,专案组沒有找您的麻烦。”

陶永呵呵一笑,把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小龚,我回來了,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市公安局对你的专案调查,已经撤销了,他们的结论是:你并沒有涉嫌组织黑社会团伙,也沒有任何犯罪事实和证据,而是一位遵纪守法的商人,所以,他们不仅撤销了对你的所有侦查和监控行为,而且,把你的那几个兄弟的案子,也移交到我们新冷县公安局來办理了,老弟,你交了叶鸣这个朋友,可在关键时候救了你一命啊,要不然,我们这一屋子三个人,可就要一起完蛋了,哈哈哈。”

他的笑声还沒有落音,就听旁边“砰”地一声巨响,一直坐在那里怔怔地听他说话的毕华锋,忽然连人带椅倒在了地上,竟然晕了过去。

原來,在陶永被“传唤”走之后,深感末日來临的毕华锋,这半个多小时,一直在忍受着强烈的恐惧感的煎熬,几乎到了要崩溃的程度。

此刻,他忽然听陶永说龚志超沒事了,专案组也撤销了,内心的那种巨大的恐惧感,又陡然被一种死里逃生的狂喜所代替,在两种情感交替的巨大冲击之下,他本來就非常脆弱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了,当听到陶永最后那几句话之后,他只觉得脑袋里一阵晕眩,竟然惊喜得晕眩了过去……

陶永和龚志超见他忽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都吓了一大跳。

龚志超赶紧跪到地上,把他抱起來,使劲掐了几下他的人中,又伸出手掌,在他脸上拍了几掌,终于把他拍醒了过來。

毕华锋在醒过來之后,睁开迷惘的眼睛,看了看抱着他的龚志超,又抬起头看看把头伏下來察看他脸色的陶永,有气无力地问道:“老陶,你刚刚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该不是为了安慰我们,编一套话來糊弄我与小龚吧。”

陶永忙拍拍胸脯说:“毕主任,我和你一样,都与小龚的事情密切相关,你看看,我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一点事情都沒有,怎么可能是糊弄你与小龚呢,你就放宽心吧,小龚这个老弟福大命大、洪福齐天,又有叶鸣那个小老弟罩着,以后再也不可能出什么事了。”

陶永的这几句话,就好像一剂强心剂,一下子将毕华锋从奄奄一息般的虚弱状态中解脱出來,只见他一个翻身从龚志超怀里爬起來,像一只刚从水池里爬出來的狗一样,抖了抖身子,精神抖擞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忽然对龚志超说:“小龚,你赶快打电话给叶局长,请他过來,我们三个人当面向他赔礼道歉,今天晚上我请客,在凤凰山庄订一桌饭菜,我要好好地与叶局长干几杯,一方面去去这几天心里的闷气,另一方面,要真诚地想叶局长表示感谢。”

陶永忙说:“毕主任,喝酒的事以后再说,你们不知道:我的两位领导,,省厅的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还有市局梁局长,也很想结交小叶,要我想办法请他去新冷宾馆与他们见一面呢,刚刚我打小叶电话,他把我电话挂了,估计是对我与老毕刚刚的态度有意见了,所以,小龚,麻烦你与我亲自去一趟地税局,我们一起去接小叶到新冷宾馆去,毕主任,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请叶局长喝酒的事,过两天再说。”

毕华锋本來也想与陶永他们一起去接叶鸣,可是一想起自己刚刚对叶鸣所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终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便点点头说:“那好,我先回去好好地睡一个下午,补补觉再说,他娘的,这几天为小龚的事情,我几乎沒睡过一个囫囵觉,这下好了,我总算可以一觉睡到大天光了,哈哈哈。”

当陶永与龚志超赶到地税一分局,找到叶鸣的办公室时,他正在伏案修改刘鹏程拟定的对振兴钢铁厂开展税务稽查的初步方案,见龚志超推门进來,先是吃了一惊,赶紧满脸笑容地站起來,可是一看他后面还跟着陶永,他的脸立即便沉了下來,脸上的笑容也倏地消失了。

龚志超走进办公室后,转身看了看,见陶永进來后,很识趣地把门关上了,便走进两步,來到叶鸣面前,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两眼,忽然一把揽过他的肩膀,紧紧地抱住他,哽咽着说:“叶鸣,我的好兄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救了我手下的弟兄们。”

说完这几句话,这个性格沉稳刚毅、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从不服软放低的硬汉,忽然间泪如雨下……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不给面子

叶鸣见龚志超忽然间泪如泉涌,不由吓了一跳,有点手足无措地拍拍龚志超的肩膀,说:“超哥,快别说这些话,你多次说过:我们是好兄弟,好兄弟之间就别说这些感谢的话了,再说了:你以前帮过我那么多忙,要道谢的话,我都有一箩筐的感谢话要跟你说了……对了,你的案子是不是沒事了,省公安厅督查组的领导,不是來为难你的。”

龚志超还沒答话,陶永就露出满脸的笑容,插言道:“叶局长,我与小龚是特意过來向你道谢的,你就别谦虚了,我们都沒想到,叶局长你的一个电话,会有那么大的威力,不仅让小龚的案件改变了定性,而且连那个所谓的专案组都被撤销了。”

说到这里,他收敛了笑容,做出一副痛悔不已的样子,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说:“叶局长,除了感谢之外,我还要向你表达我深深的歉意,刚刚在蓝月亮歌厅,由于当时我和毕主任都是方寸大乱,言语之间沒有分寸,对你说了一些很过分、很伤感情的话,现在回想起來,我是羞愧得恨不得有条地缝能钻进去,我知道叶局长福大量大,年纪虽轻,但气量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所以,请叶局长体谅一下我与毕主任刚刚的焦灼心情,不要计较我们那些冲动无礼的话语。”

说着,他就抱拳对叶鸣做了一个揖。

叶鸣最厌憎的就是这种前倨后恭的势利小人,也不想接受他的道歉,冷冷地说:“陶县长,你与毕主任都是县里的大领导,教训一下我这样的小字辈、小公务员,也是很正常的,虽然你们刚刚说的话很难听,但你们是上级领导,再难听我也得听着、忍着,对不对,所以,你说向我道歉,我实在是不敢当。”

陶永见他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脸色顿时尴尬无比,可又不敢跟他发作,只好搓了搓肥厚的手掌,说:“叶局长,你这样说,我更是汗颜无地啊,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叶局长吃饭,在酒桌上自罚三杯,向叶局长赔礼道歉,怎么样,正好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陈队长与我们市局的梁局长也來了,到时我们一起喝几杯酒,把所有的不快都在酒桌上消除,以后,你还是我的小老弟,我还是你的大哥,日后,在新冷县内,只要你老弟有什么事,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定一马当先,给你排忧解难,今晚请你务必给我这个面子,陈队长、梁局长也正好想结识一下你这位青年才俊呢。”

叶鸣摇摇头说:“陶县长,你言重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今天晚上我实在是还有别的事情,已经与人约好了的,不能够爽约,还有,我现在正在拟定一个重要的文件,在下班之前就要给我们邹局长审看,所以,我现在也不能陪两位聊天,必须赶快修改这份材料……超哥,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过两天我请你吃饭,到时候敬你几杯酒,给你压压惊、消消晦气,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沒空陪你和陶县长了。”

陶永见自己低三下四地恳求他这么久,他不仅不给面子,居然还开始下逐客令了,不由面红过耳,内心里恼怒万分,很想当场怒斥他几句,可是,一想到他强大的实力,想到陈桂天队长与梁堂华局长还在等着要拜见他,他内心的怒火便无形中消弭了,很不甘心地砸吧砸吧肥厚的嘴唇,还想说几句好话争取一下,让叶鸣今晚答应出席他为陈桂天与梁堂华举行的晚宴。

但是,他话还沒出口,龚志超便拉着他的手说:“陶县长,你也看到了:叶鸣兄弟现在确实在拟文件,他晚上又有预约,今天就算了吧,如果想请叶鸣兄弟1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沒必要急在一时,对不对。”

龚志超知道叶鸣并不是针对自己來的,而是对陶永有意见,所以现在才下了逐客令,而且,他自己也对陶永、毕华锋刚刚在蓝月亮那种翻脸无情的表演非常不齿,觉得叶鸣不给陶永面子,也是題中应有之义,换做自己,如果刚刚受了那样一番话,肯定也不会答应再与陶永去喝酒。

所以,他便及时把陶永拉出了叶鸣的办公室。

两个人开车來到新冷宾馆,陶永让龚志超先回去,自己上楼去陪梁局长与陈队长。

梁堂华与陈桂天见他沒有把叶鸣请來,脸上都露出了不悦和失望的表情。

梁堂华不满地问道:“陶永,你不是说与那位小叶局长关系很好吗,怎么你亲自去他局里,也沒把他请过來。”

陶永的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继续撒谎说:“梁局长,叶鸣回到他们局里后,立即就到纳税户那里搞检查去了,一时回不來,我本來想约他吃晚饭,可他说今晚是他女朋友的生日,他必须要陪她,所以沒时间來陪两位领导喝酒,不过他说了:明天一定亲自來拜访两位领导,并请两位领导喝酒。”

在撒谎的同时,陶永已经计划好了:明天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把叶鸣请过來陪陪陈队长与梁局长,实在不行,自己就以副县长的身份找叶鸣的领导邹文明,让他出面把他拉过來赴宴……梁堂华与陈桂天自然不知道陶永刚刚所说的都是弥天大谎,两个人都有点遗憾地摇摇头。

陈桂天笑了笑,自我解嘲说:“梁局长,大凡有出息、有能力的人,都是很有个性的,那个小叶局长关系这么好,背景这么深,能力又很突出,有点个性也是难免的,这样吧,我们再耐心地等一个晚上,明天再好好与小叶局长聚一聚、聊一聊。”

梁堂华无奈地笑了笑,对陶永说:“那好,既然今天小叶局长不來,那我们还是干正事,你现在就安排人去市局第一看守所,把龚志超手下那四个人接过來,同时,你通知你们局里的党委委员,今晚七点半在县局开会,我來向大家传达关于龚志超案件的相关情况。”

第五百五十章 雁过拔毛

陶永在参加完由梁堂华主持的龚志超案件情况通报会议之后,将梁堂华与陈桂天送到新冷宾馆贵宾楼,与他们道别,便打电话给龚志超,让他出來一下,一起去绿岛茶楼,商量一下关于对铁坨等四个人的羁押问題。

龚志超赶到绿岛茶楼,一进包厢,龚志超就告诉他:在梁局长的关照下,市局法制科、第一看守所非常配合,现在县局刑侦大队已经顺利地将铁坨等四人接到了新冷,现在还沒有投进看守所,问龚志超有什么想法。

龚志超一听他的口气,便知道他又想趁这个机会,找自己要一笔钱,于是便很慷慨地说:“陶县长,现在我这几个兄弟都转到了新冷,到了您的地盘,该怎么处理,您给我拿一个主意,我只有一个想法:请刑侦大队的办案人员,在补充侦查我这四个兄弟的违法犯罪事实和证据时,手下稍微留点情,在侦查结论中尽量将违法事实写轻一点,以便将來移送检察院公诉科时,我们了难时容易一点,不至于再要找检察院干警求情,至于看守所那里,他们四个人进去,里面沒人敢欺负他们,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儿,所以,我也不大担心,当然,您和刑侦大队的兄弟们为此事帮了忙、费了心,我龚志超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绝对不会亏待您以及您手下的兄弟们。”

陶永笑了笑,眼睛斜睨着龚志超,说:“小龚,你的要求就这么简单,难道你真忍心让你的四个弟兄再到看守所去关黑屋子,吃馊饭剩菜。”

龚志超一听陶永的话,有点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看着他,有点怀疑地问道:“陶县长,您的意思是:铁坨他们可以不进看守所。”

陶永点了点头,说:“我这个人,历來是做好人就要做到底,现在既然铁坨他们的案子已经移交到我们县局來侦查处理了,这里就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自然要关照你的兄弟,刚刚在案情通报会上,我听梁局长介绍了:铁托等四人,现已查实的最严重的罪行,也就是私藏枪支弹药以及管制刀具,而这个罪名,按照刑法规定,一般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是管制、拘役,还可以适用缓刑,所以,他们四个人完全符合刑法规定的取保候审条件,所以,我的想法是:对他们私人,不再往看守所送,今晚就在县局刑侦队临时羁押室待一个晚上,明天一上班,我就要相关部门给他们办理取保候审手续,只是,这取保候审的费用,可能就要高一点。”

龚志超一听铁坨他们可以不进看守所,虽然明知道陶永会趁机敲诈自己,但还是心里一喜,忙说:“陶县长,我要我这几个兄弟不进看守所,费用高一点沒关系,您开个数吧,我现在就去取钱,交给您,全权委托您给我办理。”

陶永眯着眼睛想了想,伸出右手手掌,大拇指弯曲,另外四指并拢伸直,像四更圆滚滚的香肠,然后看着龚志超说:“小龚,我与你相交多年,也不向你狮子大开口,你就给个四季发财吧:铁坨他们一共四个人,每个人十万,这些钱里面,包括取保候审的保证金,也包括我给下面办案的弟兄们的辛苦费,当然,到最后他们四个人移送检察院后,我还会去找检察院公诉科的人沟通协调,争取给他们四个人都判一个缓刑,怎么样,这个还算划得來吧。”

龚志超知道:只要陶永出面,铁坨他们取保候审的保证金,每人不会超过两万元;而且,以陶永独断专行、在公安局说一不二的个性,他所说的“给下面办案的弟兄们的辛苦费”,估计也是说得好听的,到最后肯定都是他一个人独吞。

也就是说:通过这一次给铁坨他们办理取保候审手续,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从自己这里敲诈去30多万元,而听他的语气,好像还是给了自己和铁坨等人莫大的恩典似的……想至此,龚志超心里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娘,可是为了自己的几个老兄弟不再到看守所去受罪,他表面上还不能流露出半点不满意的表情,只能按照他的要求答道:“陶县长,这事就请你费心,明天我就去取钱,亲自送到您家里,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那四个兄弟,今晚就要从县公安局出來,我等下要请他们吃宵夜,为他们接风洗尘。”

陶永愣了一下,鼓着眼珠子想了想,然后把大手一挥,用很决断的语气说:“行,等下我就打电话给刑侦大队的薛松,让他把铁坨他们放出來,取保候审手续明天上午再补办。”

此时,在新冷宾馆贵宾楼208房,梁堂华与陈桂天也正在商量怎么样才能确保搭上叶鸣这条线。

梁堂华略有点不满地说:“老陈,你刚刚说叶鸣是个有个性的人,有个性的人才会有出息,这个观点我同意,但是,这小子的个性也未免太强了点吧,你看看,他一个不入流的副股级干部,即使背景再深、后台再硬,但我们这里两个人正厅级领导要见他,而且我们还给他帮了那么大的忙,就是出于感恩道谢的目的,他总该要给点面子,过來见我们一面吧,你瞧瞧他,却以女朋友要过生日为搪塞,这分明是不把我们两人放在眼里嘛。”

陈桂天笑了笑说:“老梁,稍安勿躁,我现在给郭厅长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我们在这边调查的结果,顺便说一下叶鸣的情况,请郭厅长与徐立忠处长去说一说,就说叶鸣不大懂事,对我们所帮的忙,一句感谢话都沒有,而且还拒绝与我们相见,估计这样一來,徐处长就会对我们有点印象,说不定还会打电话给叶鸣,批评他一顿,到时候,说不定叶鸣就会主动來找我们道谢了。”

说着,他就真的掏出手机,拨通了郭广伟的手机。

第五百五十一章 对等原则

郭广伟听完陈桂天的汇报后,很满意地表扬了他和梁堂华几句,最后,当他听陈桂天说:帮助龚志超像徐立忠求情的那个人,居然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而且与省委鹿书记也算是忘年交,不由与陈桂天和梁堂华一样,也是大吃一惊,嘴里连连说:“怪不得,怪不得。”

然后,他吩咐陈桂天说:“桂天,你和梁堂华就在宾馆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徐立忠处长,让他与那个小叶说一声,你们和他见一面,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邀请他到省城來一趟,到时候我也见见他。”

陈桂天赶紧答应下來,说一定做做叶鸣的思想工作,争取把他请到省城來。

大概在陈桂天与郭广伟通话后半个小时,正在宿舍里看电视的叶鸣,忽然接到了徐立忠的电话。

叶鸣赶紧把电视音量调小,在电话里向徐立忠问好,并对他给龚志超帮的忙表示感谢。

徐立忠等他说完后,用有点不满的语气问道:“小叶,我问你个事情:今天下午,省公安厅的陈队长、k市公安局的梁局长委托人來请你,想与你见一面,你是不是拒绝了。”

叶鸣心里一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沒错,不过,我想跟您解释一下:并不是我故意要拒绝陈队长和梁局长两位领导,而是那个前來请我的人,在此之前对我说了很多阴三阳四的话,令我非常反感,所以,当时我就沒答应他。”

徐立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叶,你还是不成熟啊,做什么都喜欢意气用事,你这个脾性不改,我担心你迟早有一天会吃亏。”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斟酌下面的措辞,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一个人,尤其是官场上的人,要想立身处世、站稳脚跟,最重要的一条,是要学会平衡和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而且还要学会感恩,要有知恩图报的心理,只有这样,别人才愿意帮助你,愿意提携你,以你的这次事情为例,人家陈队长、梁局长,为了你那位朋友的事情,专门來到新冷进行处理,并且也确实给你的朋友排忧解难了,像这种情况,你作为中间的联系人,应该主动去找陈队长和梁局长,向他们道谢,这才是平衡关系、知恩图报的正确之举,可是,你倒好,人家主动派人來接你,想与你见一面,你却一口就回绝了人家,试想想:你要是帮了谁的忙,那个人却连见你一面都不肯,你心里会怎么想,以后他遇到什么事,你还会不会给他帮忙,所以,人要将心比心,我的建议是:你现在立即去找到梁局长和陈队长,找个理由解释一下你下午沒去见他们的原因,并向他们表达衷心的感谢,以免你给人家留下一个忘恩负义、狂妄自大的印象,好不好。”

叶鸣被徐立忠这番不轻不重的话,说得汗流浃背、又悔又愧,仔细想一想,自己下午确实是太过分了:即使自己对陶永再有天大的意见,当时也应该马上赶到新冷宾馆去,当面向陈队长和梁局长道谢,,毕竟,他们都是看徐立忠的面子,才给龚志超帮的忙,而徐立忠,又是受自己委托去找省公安厅的,他们帮助龚志超,事实上就是在帮自己。

更何况,梁局长与陈队长按级别來说,都是正厅级高官,比自己这个不入流的股级干部,不知高了多少个级别,人家屈尊前來邀请自己去与他们见一面,再怎么样自己也应该去一下啊,而自己当时出于对陶永的厌憎之情,竟然忽略了这一点,还要徐立忠处长亲自打电话來提醒规劝自己,确实是太不应该了……想至此,他赶紧歉疚地对徐立忠说:“徐处长,您批评得对,我确实是太意气用事了,也让您为难了,非常对不起,我现在就找人问一下,看梁局长与陈队长是不是休息了,如果他们还沒睡,我立即去他们住宿的地方,向他们道谢。”

徐立忠“嗯”了一声,沒有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叶鸣知道只有通过陶永才能找到梁堂华与陈桂天,便只好强忍心中的不舒服,拨通了陶永的电话。

陶永听叶鸣说要去拜访陈桂天与梁堂华,高兴得在电话里一叠连声地说“好好好”,并说他马上就开车过來接他到新冷宾馆去。

梁堂华、陈桂天听陶永此时还沒有睡觉,听陶永说叶鸣会过來拜访他们,都非常高兴。

叶鸣跟随陶永走进208房间,梁堂华与陈桂天都从座椅上笑容满面地站起來,很热情地与他握手,异口同声地说叶鸣一表人才、器宇轩昂,说了一些久仰和幸会之类的客套话。

然后,四个人便一边喝茶,一边很随意地聊天,梁堂华与陈桂天在聊天时,都有意无意地把话題往他与李润基以及鹿书记的关系上面引。

叶鸣知道他们的用意,便也不隐瞒,将自己救李润基书记的过程,以及与鹿书记打交道的一些情况,间略地讲给了他们听。

陈桂天与梁堂华听叶鸣说他曾去过鹿书记办公室,并与他一起聊了一个多小时,脸上都露出了羡慕和兴奋的表情,不住地啧啧称叹,说小叶你真是幸运,能够与鹿书记在办公室聊一个多小时天,放眼整个天江省,只怕再沒有第二个……然后,陈桂天又试试探探地提出:这次他们下來督办龚志超的案子,是省厅郭厅长指示的,郭厅长也听过小叶局长的英雄壮举,很想与小叶局长见一面,不知小叶局长能不能抽个时间去一趟省城,一起与郭厅长吃个饭。

叶鸣忙说:“陈队长,下次去省城,我一定拜见郭厅长,当面表达我的谢意,这次我朋友的事,多亏了陈队长、梁局长帮忙,所以,明天晚上我想请两位领导一起喝几杯酒,表达一下我的谢意,不知道两位领导明天有空沒有,能不能赏光出席。”

梁堂华与陈桂天心中正有此意,见叶鸣主动提出來,梁堂华赶紧答道:“小叶局长,我和陈队长明天正好还要在新冷县局调研一天,你既然如此客气,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明天要好好地与你这位前途无量的小老弟干几杯,哈哈哈。”

第五百五十二章 私家侦探

叶鸣与陈桂天、梁堂华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在十一点半点时候,便向陈、梁两位领导告辞。

陈桂天与梁堂华见时间也不早了,便也不挽留他,但是,两个人都坚持要送叶鸣下楼,并且在贵宾楼大堂外面,又意犹未尽地与叶鸣再次聊了十几分钟。

由于他们几个人都只顾聊天,谁也沒注意到:就在附近不远处的一棵桂花树的阴影下面,有一个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提包的精瘦男人,正把提包对准贵宾楼前面的四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在等什么人约会,但是,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叶鸣、陶永等四人……待叶鸣与陶永开车离去、梁堂华与陈桂天也走进了贵宾楼里面后,这个中年男人从桂花树下的阴影里走出來,拉开提包,往里面看了看,又探手进去,摸了摸里面那个针孔摄像头,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他警惕地左右瞧瞧,在发现四周无人后,这才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这个精瘦男人压低声音问道:“李总,你休息了吗,按照您的要求,今天我拍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果然不出您所料,给龚志超案件了难的人,是大人物啊,刚刚那个地税局那个姓叶的,与县公安局的陶永一起到新冷宾馆拜会了一下这两个大人物,而在下午,叶鸣、陶永、毕华锋与龚志超在蓝月亮歌厅见了面,不知他们商量了些什么,我也拍下了很多他们在一起的镜头,要不,我现在到您那里來给您看看。”

“好,你过來吧,我今晚在公司里面值班,你直接到董事长办公室來找我。”

原來,这个精瘦男人,就是李博堂从k市某个“信息咨询公司”请过來的私家侦探,姓王,叫王互利,也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

王互利已经來新冷十多天了,他还带了一个助手过來,开始的任务是跟踪叶鸣和陈怡,并成功地拍到了叶鸣进入陈怡所住的八仙桥住所的一些镜头,也拍到了陈怡微微凸起的小腹,并将照片提供给李博堂看。

老奸巨猾的李博堂一看照片上陈怡所穿的那些宽松的衣服,还有微微挺翘的小腹,立即便猜出她已经怀孕数个月,而且,这肯定是叶鸣播的种。

在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他当时就气得差一点吐了血:李家是新冷县赫赫有名的豪门大户,可现在,这个家族唯一的儿媳妇,却怀上了别的男人的野种,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他李博堂和李智父子俩的面子,该往哪里搁啊。

也就在这时,他下了一个非常歹毒的决心,并找个机会将此事告诉了李智,吩咐他按照他拟定的计划去做……这几天,李博堂又安排王互利,要他着重盯着叶鸣、陶永、毕华锋等人的行踪,看他们与哪些人接触,有沒有省里來的人与他们交往,并要他一旦发现他们互相联络见面,就一定要把他们在一起的照片拍下來,而且要尽量多拍一点……十几分钟后,王互利就赶到了新冷钢铁公司李博堂的董事长办公室。

在李博堂的电脑上,王互利将今天他偷拍下來的一些镜头在电脑上显示出來,并告诉李博堂:经过他在互联网上搜索出來的结果,那个与k市公安局局长一起來到新冷的官员,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总队长,叫陈桂天,梁堂华和陈桂天今晚都和叶鸣见了面,估计,明天龚志超可能还会请这两个救了他命的高官吃饭,叶鸣、陶永等人肯定也会参加,到时候,他会想办法跟踪他们到酒店,再次拍一些他们在一起吃饭喝酒的镜头。

李博堂仔细地盯着那些照片看了看,眼睛里闪出一丝阴冷的光芒,“咯咯”一笑说:“叶鸣,你这臭小子,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王互利,用阴森森的语气问道:“小王,李智前两天安排给你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做事的人物色好了吗。”

王互利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说:“李总,这事有点难度啊,人我倒是物色好了,可是,真要实施起來,困难不小,这十几天來,我一直在跟踪你那儿媳妇,我发现:她每天生活非常有规律:早晨七点起來,自己在家里弄早点吃,然后七点半下楼,到小区门口打的上班;晚上六点左右打的士回家,上楼后就再不出门,她一直车來车去的,她住的那个小区,又人來人往的,要想绑架她过來,根本就沒有机会啊。”

原來,李博堂在判断出陈怡怀了叶鸣的孩子之后,为了遮掩家族之丑,他与同样对陈怡恨之入骨的李智商议:要王互利从k市请人过來,将陈怡绑架到外县市去关押起來,首先要她交代与叶鸣的奸情,然后逼迫她打胎,如果实在到了与叶鸣鱼死网破的地步,就不管什么家族之丑了?,要在网上将叶鸣与有夫之妇私通怀孕的事情公布出來,先在道德上将叶鸣击垮,然后再施展进一步的手段……此刻,李博堂见王互利一个劲地诉苦,心里很是不满,便说:“王先生,这事情你既然应承下來了,就要把它做好,困难我知道有,但只要你们肯用心,办法总比困难多,对不对,这样吧,为了加快进度,我给你们提提价:只要你们在五天之内,把陈怡绑到外地去关起來了,我在原來的价位基础上,再给你们加二十万元费用,怎么样,你们能办到吗。”

王互利点点头,问道:“如果陈怡被绑到外地后,死活不肯合作,那怎么办。”

李博堂眼睛里倏地冒出一股凶光,恶狠狠地说:“她要是实在不肯就范,你们就弄死她,把她的尸体剁碎丢到资江河里去喂鱼。”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博堂又盯着王互利看了几眼,然后阴阴地说:“王先生,希望你能和我好好地合作,只要合作好了,我保证你钱有得赚,但是,一旦我得知你们背叛了我,或者是办事不力,我李博堂也不是吃素的,你要记住一点:我的钱虽然好赚,但是,一旦我要你把钱吐出來的时候,我也会让你异常难受的,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王互利听到这几句话,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赶紧点头说:“李总,您放心,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将您交代的事情办好的。”

第五百五十三章 鸣哥

第二天下午,叶鸣正在办公室看“公务处理系统”里面新发和转发的公文,忽然接到龚志超的电话,问他有沒有时间,说有点事情找他,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他马上去一趟他的公司总部。

叶鸣刚好也看完了公文,一看表,已经是四点半了,便答应他马上赶到。

龚志超的公司总部在天虹大厦十一楼,全称为“超达经贸有限责任公司”,共租了三套房,其中,一套面积200多平方米的大房子,就是龚志超的董事长办公室。

叶鸣走进“超达公司”里面,只见龚志超站在他的董事长办公室外面迎接,一见他从电梯口出來,龚志超立即趋前两步,很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走进办公室里面。

一进门,叶鸣就看到铁坨、矮冬瓜、毛栗子、福猛子等“四大金刚”,分两排站在门口,一见到叶鸣进來,这四个人立即一起弯腰鞠躬,神情肃穆地齐声说道:“鸣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叶鸣被他们齐刷刷的道谢声吓了一跳,转头看了龚志超一眼,惊讶地问道:“超哥,这是怎么回事,铁哥他们都出來了。”

龚志超点点头,说:“兄弟,今天我喊你來,是我这几位兄弟的意思,昨天晚上,他们就从县公安局出來了,今天上午都办了取保候审手续,在昨晚吃宵夜给他们压惊时,我告诉他们:你们能够从看守所出來,能够暂时免除牢狱之灾,全都是拜叶鸣兄弟帮忙,如果沒有叶鸣兄弟,不仅你们四人可能会被判重刑,我可能也会栽进去,甚至还可能会被杀头,他们四人听后,一定要我今天把你请过來,当面向你道谢。”

叶鸣一听,赶紧抱拳对仍然弯腰垂头站在那里的铁坨等四人团团一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各位老兄,你们太客气了,这叫我何以克当啊,來來來,大家一起进去叙话,不要搞得这么客套,这样反而生分了对不对。”

龚志超见叶鸣这样说,便对铁坨等四人挥挥手,示意他们抬起头來。

然后,龚志超带头,一行六人走进办公室里面一间比较隐蔽的内室。

这间内室,大概有30平米,面积与一个三居室的客厅差不多。

在这间密室的北方,摆着一张红木雕花的四方形桌子,桌子上是一个同样以红木雕琢而成的神龛,神龛里面,供奉着赤面长髯、状貌威严的关圣帝镀金圣像,圣像前面摆放着供品,点着香烛,一缕缕轻柔的烟雾在神龛四周袅袅飘舞,整个供桌和神龛布置得精致典雅、肃穆庄严。

在红木供桌前面,并排放了两张铺着软垫的太师椅,太师椅往南的地上,还铺了四个与庙堂里面供信徒跪拜的拜垫一模一样的布垫子,叶鸣估计这是信奉关公的龚志超平时带领铁坨等人跪拜关公用的。

龚志超进去后,先从神龛前面抽出一炷香,捧在手里,站在关公的圣像前面,铁坨等人一声不响地与他排成一排,在龚志超的带领下,对着关帝像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叶鸣是党员,也是无神论者,虽然他对关圣帝极为崇敬,但不想参与这种帮派色彩极浓的上香祭拜活动,便站到一边,默不作声地看他们向关公圣像行礼。

拜完关公后,龚志超忽然转过身來,一把拉起叶鸣,将他按在供桌前面左边那张太师椅坐下,自己也坐到右边那张太师椅上,然后,他忽然提气喝道:“铁坨、矮冬瓜、毛栗子、福猛子,你们四个人跪下,正式拜见鸣哥,自今往后,鸣哥就是你们的二哥,与我平起平坐,以后,明哥若有什么差遣,你们不必來禀报我,要不折不扣地按照他的吩咐去办。”

他的话刚一落音,早已经并排站到了那四个软垫前面的铁坨等四人,立即齐刷刷地跪下,对着龚志超和叶鸣磕了三个头,齐声应道:“小弟拜见鸣哥,以后鸣哥有什么差遣,我们一定刀山不惧,水火不避,尽心竭力为鸣哥办好事情。”

叶鸣见他们忽然向自己磕头,惊得从太师椅上弹跳起來,目瞪口呆地看着龚志超,涨红着脸说:“超哥,这事有点过了,这几位都是我的兄长,怎么能让他们拜我,各位老兄,你们快起來。”

龚志超站起來,按着他坐下,很端严地说:“叶鸣兄弟,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四位兄弟的想法,在我这个队伍里,不以年纪论英雄,都是能者为大,能者为长,你虽然年轻,但能力强,人品好,讲义气,有担当,所以,我这几位兄弟都心甘情愿拜你为二哥,我知道你是政府的人,不喜欢这一套,但是,请你放心:这只是我们内部的一个小仪式,绝不会外传,在外面,你还是地税局的叶局长,但是,一旦有事,铁坨他们就是你的小弟,你可以随时随地差遣,,这就是我今天要举行这么一个小小的拜见仪式的目的,请你不要嫌我们唐突。”

说着,他对铁坨等人说:“都起來吧,今天这事情,谁也不许外传,但是,你们要交代你们手下的小弟:以后在街上见到鸣哥,必须恭恭敬敬打招呼,万一鸣哥遇到什么急事、难事,大家都要不遗余力地帮鸣哥排忧解难,,你们都听明白沒有。”

“明白。”

叶鸣被龚志超强按着受了铁坨等四人的磕头跪拜,一下子变成了所谓的“鸣哥”,搞得跟黑社会拜把子一般,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地任他们折腾。

拜见仪式搞完后,龚志超又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一瓶五粮液,把它打开,吩咐铁坨拿來六个杯子,将那瓶酒筛在六个杯子里,然后让叶鸣举起其中的一杯,六个人举着杯子一饮而尽,整个仪式才算正式完成。

然后,六个人从密室里出來,在外面董事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龚志超问:“叶鸣兄弟,听陶永说:今天晚上你准备请省公安厅的陈队长、市公安局的梁局长吃饭,你定好地方了吗。”

叶鸣摇摇头说:“暂时还沒有,刚刚你打我电话时,我正准备打电话去新冷宾馆餐饮部预定包厢呢。”

龚志超说:“兄弟,今晚这个客我來请,但是,为了避嫌,我不参加,我已经在新开的望江楼酒家订了一个包厢,是999号,到时候你带陈队长、梁局长等人去包厢就是,我已经跟那边总台说好了:那个包厢记我们公司的帐。”

第五百五十四章 卖剃须刀的男人

叶鸣听龚志超说由他來请陈队长与梁局长的客,忙说:“超哥,这个客还是我來请吧,我虽然是拿死工资的工薪阶层,但偶尔请个客还是请得起的。”

龚志超摆摆手说:“兄弟,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想法是:你欠了陈队长、梁局长他们的人情,但是,这人情是为我欠的,所以,这客就应该由我來请,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叶鸣听她这样说,不好再坚持,只好点点头答应。

龚志超嘴唇能动了动,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跟叶鸣说,但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叶鸣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奇怪地问:“超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我们是兄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沒必要吞吞吐吐的。”

龚志超点点头,说:“是这样的:我这四位兄弟提出,看能否在梁局长、陈队长他们吃饭时,我们几兄弟一起过去给他们敬一杯酒,向两位领导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只是,我刚刚考虑到:我们这些人,毕竟是混社会的,每个人身上都不多不少有一点劣迹,铁托等四人现在还是嫌犯,所以,如果我们去敬酒的话,只怕梁局长、陈队长他们会不高兴。”

叶鸣也认为这样做不妥,便直言不讳地说:“超哥,你的顾虑沒错,我也认为你们去给梁局长、陈队长敬酒,确实不大妥当,毕竟,他们都是正厅级的高官,又都是公安系统的领导,如果你们去敬酒,万一被人传出去了,对他们的影响非常不好,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别这样做,以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龚志超点点头,说:“叶鸣兄弟说得对,这样吧,晚上我们先到望江楼去,在另一个包厢喝酒,你们吃完后,你打个电话给我,我去吧台签单。”

叶鸣答应下來,然后掏出手机,拨打了陶永的电话,告诉他:晚上六点在新开的“望江楼酒家”“999”包厢吃饭,请他到时带梁局长、陈队长他们过來。

晚上五点四十分,叶鸣來到“望江楼酒家”,在999包厢坐了不到五分钟,陶永就带着梁堂华、陈桂天两位领导,笑容可掬地走进了包厢里。

这个包厢是个豪华大包,那张圆形餐桌,可以坐二十來个人,而且,为了表达对梁堂华与陈桂天的敬意和谢意,龚志超在点菜时,把这个店子里几乎所有有特色的名贵菜点了一个遍,什么“西兰花河豚”、“清蒸白鳝”、“雪山飞狐”、“黄焖麂子”、“脆椒竹鼠”、“风干野猪肉”、“鲜笋炒野兔”、“野菜杂烩汤”等等,林林总总上了二十几道菜,把那张旋转餐桌的圆形边缘都摆满了。

梁堂华与陈桂天从來沒吃过有这么多野味的酒宴,每次服务员报出一道菜名,他们就眼睛一亮,不住地啧啧赞叹,当那些菜上到二十道时,陈桂天与梁堂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叶局长,你太客气了,我们总共才四个人,这么多好菜,怎么吃得完,如果还有菜的话,快告诉厨房,不要上了。”

叶鸣不想瞒灭龚志超的一番心意,于是便实事求是地说:“梁局长、陈队长,实不相瞒:这桌饭菜是龚志超先生安排的,就是俗话说的我请客,他付钱,他说了:像这样的场合,他不方便來给各位领导來陪各位领导,也不方便來给领导们敬酒,但是,梁局长、陈队长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而且两位领导又來到了新冷,如果他不表示一下心意,他会一辈子都不安,所以,他便委托我來陪各位好好喝几杯,并向你们表达他由衷的感谢和敬意。”

陈桂天是个非常豪爽的人,一听叶鸣的话,便把手一挥,说:“叶局长,既然是这样,你就把小龚叫过來一起吃吧,这里面这么空阔,你们又点了这么多菜,人太少了的话,吃起來少了点气氛,对不对,再说了,小龚不是已经有结论了吗,他现在沒有任何违法犯罪嫌疑,是一个正正当当的商人,和我们同桌吃饭,也不存在什么避不避嫌的问題啊,梁局长,你认为呢。”

梁堂华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了叶鸣一眼,点点头说:“叶局长,我和你虽然是初次相识,但是,看得出來,你是一位满身正气、德才兼备的好优秀青年,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既然与龚志超关系那么好,龚志超肯定也有不会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应该也是有他的优点和长处的,所以,陈队长说得对:他來这里吃饭,并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影响,这样吧,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來一起喝杯酒吧,这么大一张桌子,这么多菜,就我们四个人吃,也确实太冷清、太浪费了一点。”

叶鸣听梁堂华与陈桂天都这么说,便拿起手机,拨打了正在隔壁包厢与铁坨他们喝酒的龚志超的电话,说梁局长、陈队长请他过來一起喝一杯。

龚志超根本沒奢望自己能与梁局长、陈队长同席喝酒,所以在听到叶鸣的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异常欣喜的语气说:“兄弟,我立即过來,谢谢你,谢谢你。”

不过片刻功夫,龚志超便推开包厢门走了进來。

梁堂华让龚志超挨着叶鸣坐着,然后,他有意与龚志超聊了几句,发现他性格沉稳、彬彬有礼,而且言谈举止之间,显得很有修养,也很有点见识,与他印象中的黑老大形象差别极大,这才明白叶鸣为什么会与他关系如此好。

于是,他完全放下心來,在龚志超站起來敬他酒时,自己也同时站起來,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尽。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闯进來一个精精瘦瘦的陌生男子。

这个男子左手提着一个黑色的提包,右手拿着一把电动剃须刀,笑容满面地对里面的人说:“各位老板,买一把剃须刀吧,我这剃须刀是原装进口的名牌货,不仅剃须效果好,而且经久耐用,如果不信,可以让一位留有胡须的老板來现场试验一下。”

说着,他就提着那个包,围着餐桌转了一圈,把那把剃须刀挨个给桌子上的人看。

第五百五十五章 老刑警的眼光

陶永见那个精瘦男人一直在喋喋不休地介绍他的剃须刀的好处,还围着桌子不停地转,要客人给他试一试剃须刀的效果,不由怒从心头起,忽然提气大喝道:“什么东西,推销东西推销到包房里來了,快滚出去。”

那个精瘦男人好像被他的一声大吼吓了一跳,提着包怔怔地对着他,然后涨红着脸,委屈地说:“老板,别这么凶么,我们做个小生意,赚点辛苦钱,挺不容易的,您要是不想买,可以喊我出去,但您别吓我啊。”

梁堂华见陶永眼睛一瞪,还想发作,便对他摆摆手,说:“陶永,别这样吓他,诚如他所言,现在做生意赚钱不容易,他也是赚几个辛苦钱,就不要难为他了。”

说着,他转过头和颜悦色地对那个男人说:“你先出去吧,我们这里沒有人要买剃须刀。”

待那个男人走后,龚志超出门,把酒店的经理叫过來,狠狠地训了他几句,并要他安排服务员看好包厢门,再不要放一些搞推销的人进來。

那个经理等他发作完之后,挠了挠头皮,很奇怪地说:“搞推销的,搞什么推销的,我们这里从來沒出现过搞推销的人进客人包厢的事啊,超哥,真对不起,我们酒店新开张,服务员还沒招满,所以不能安排专门的包厢服务员,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们管理上的失误,我们一定改进,我马上安排一个服务员过來,专门为你们这个包厢服务。”

龚志超也沒有多想,便挥挥手让那个经理回去,自己走进包厢,继续敬酒。

几分钟后,服务员又端上來一个汤菜,并向客人报菜名:虫草洋参乌鸡汤。

梁堂华、陈桂天等人都人到中年,平时最注重惜福养生,听说这最后一道菜是虫草洋参炖乌鸡,都非常感兴趣,两个人每人都喝了两碗汤,并对这道菜的口味赞不绝口。

接下來,他们又与陶永一起探讨起了养身之道,说起食补的话題,都说这虫草是最有效的补品,可惜价格太贵,好的虫草一克就要800多元,比黄金都要贵两倍,而且还要担心买不到真品,所以即使有钱,也不敢贸然去买。

龚志超一直在默不作声地听他们谈话,这时候忽然微笑着插言道:“陈队长、梁局长,不瞒两位领导说:我这个人自小习武,对各种药材和补品,还颇有点钻研,冬虫夏草是我国的一种名贵中药材,与人参、鹿茸一起列为华夏三大补药,早在一七五七年的《本草从新》中就有冬虫夏草甘平保肺,益肾,补精髓,止血化痰,已劳咳,治膈症皆良的记载,中医认为,虫草(虫草食品)入肺肾二经,既能补肺阴,又能补肾阳,主治肾虚,阳膝酸痛,病后

虚弱,久咳虚弱,自汗盗汗等,是唯一的一种能同时平衡、调节阴阳的中药,我对虫草也有过见年研究,有一段时间,甚至还想专门做虫草的收购和加工销售生意,很巧的是,前不久我刚刚去了一趟西北边陲,在那边收购了几斤上等的好虫草,并放到同仁堂进行了加工泡制,可以直接食用,如果梁局长、陈队长不嫌弃,我现在就回家去给两位领导拿一点过來带回去,不知两位领导意下如何。”

梁堂华与陈桂天听说他家里收藏有从虫草产地收來的真正的虫草,眼里都流露出惊喜不已的神色,,对他们來说,如果龚志超送他们十万块钱,他们可能并不稀罕,但是,如果能够得到几两真正的虫草,那就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陈桂天是个直爽性格,见龚志超态度很诚恳,便也不假惺惺地客套,对他说:“小龚,我是个爽快人,也不与你假客套,如果你家里真有从原产地带回來的虫草,我倒是真想带一点回去,一方面给自己补补身子,另一方面,也给我快八十岁的老父亲送一点回去,让他也吃一点,这东西延年益寿啊,老梁,你的意思呢。”

梁堂华见陈桂天都答应了,哪有不同意的,便也点头说:“小龚,谢谢你,你也沒必要现在回去拿,等下喝完了酒,让我的司机跟你回家去拿一下吧,來來來,我们继续喝酒。”

这顿酒一直喝到晚上八点钟,梁堂华、陈桂天、陶永都喝得有点微醺了,叶鸣酒量大,倒还沒觉得有什么酒意。

五个人从酒楼出來,在外面又聊了几句,快要告别的时候,陈桂天忽然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定睛瞧了几秒钟,眼睛里渐渐闪出了一股凌厉的光芒。

就在叶鸣准备与陈桂天说再见的时候,只见他忽然一个箭步往左边一辆小轿车旁边扑去,一把便扭住了缩在车子边的一个人,高声喝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叶鸣等人见他忽然对一个陌生人发难,全都吃了一惊,还以为他是喝醉了,便赶紧追过去,仔细一看那个被陈桂天扭住的人,却发现他正是那个刚刚去999包厢推销剃须刀的精瘦男人。

此刻,他被陈桂天一双有力的手掌死死地抓住衣领,半分都动弹不得,便一边挣扎一边叫喊道:“你想干什么,凭什么抓住我,想抢劫吗。”

陈桂天不理睬他,用一只手继续抓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便去夺他手里的那个黑色提包。

精瘦男人一边拼死护住手里的那个包,一边继续用力挣扎,在挣扎了几下后,他发现自己怎么也挣不脱陈桂天的手掌,忽然便扯开嗓子大喊起來:“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抢劫。”

恰好这时候,从望江楼出來六七个在这里聚餐的民警,听到那个精瘦男人的喊声,赶紧跑了过來。

由于酒店外面光线比较暗,这几个民警都沒有发现站在一边的陶永和梁堂华,见陈桂天正在抢夺那个喊救命的男子的提包,以为他真的是一个胆大包天的抢劫犯,便一齐围上去。

有两个喝了点酒的警察一把搂住陈桂天,挥拳便向他的后脑勺击去,在他脑袋上接连打了好几拳.

第五百五十六章 我是记者

在那几个民警冲过來之前,梁堂华、叶鸣、龚志超、陶永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陈桂天为什么忽然要去揪住那个卖剃须刀的男子,并抢夺他的包,所以,他们都有点发愣,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互相撕扯着的陈桂天和那个精瘦男人。

直到那几个民警冲出來,并开始袭击陈桂天时,一直处于懵懵懂懂状态的陶永,这才清醒过來,忽然冲过去,一手一个拖开那两个正在殴打陈桂天的民警,瞪圆眼睛大喝一声:“兔崽子,你们打谁呢,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这位是省厅刑侦总队陈队长,正在抓捕罪犯,你们过來捣什么乱。”

那几个民警一听到陶永这熟悉至极的嗓门,全都吓了一大跳,那两个刚刚打了陈桂天的民警,一听被他们打了的人竟是省厅刑侦总队的队长,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酒意也一下子吓跑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暴跳如雷的陶永,心里都是叫苦不迭。

这时候,那些民警里面一个比较灵泛的小头目,见陈桂天仍然扯着那个精瘦男子不放,立即反应过來,对那几个同事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帮陈队长抓罪犯。”

几个民警被他这么一喝,都清醒过來,立即再次扑过去,你一拳我一脚,对准那个精瘦汉子就是一顿狂殴,一下子把他打趴在地。

那两个开始打了陈桂天几拳的民警为了将功赎罪,在那个精瘦汉子倒地后,仍然“神勇”地扑过去,一起压到那个男子身上,把他牢牢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桂天此时已把那个男子手里那个提包抢到手里,探手进去,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摄像机,在梁堂华等人面前扬了扬,气喘吁吁地说:“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妈拉个巴子的,想在我这个二十几年的老刑警面前耍这名堂,这小子还嫩了点。”

原來,陈桂天在进入公安系统之前,曾经是一名特种部队的侦察兵,嗅觉很灵敏,对身边危险的感觉更是非常敏锐,而且其判断推理能力也是非同一般,曾经依靠自己的直觉与敏锐的洞察力,破获过许多疑难大案。

刚刚在包厢里时,由于当时大家宾主尽欢,都在谈笑饮酒,所以,陈桂天对那个提包进來卖剃须刀的精瘦男子,并沒有太去留意,只是,在那个男子离开包厢的一霎那,他无意中瞟了他的提包一眼,忽然发现那个提包上有一个很小很圆的细洞,粗一看很像包上面的一个装饰用的小金属钮扣。

当时,他的心里就是一动,隐隐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在这样算是高档的酒店里面,怎么会有人进來卖这种不上档次的电动剃须刀,而且,那个卖剃须刀的男子,看上去衣冠楚楚、精明能干,根本就不像是个做这种很难赚到钱的小本生意的人……不过,那时候这个男人已经离开包厢了,陈桂天虽然心里疑惑,却也不好再去把他叫回來盘问,所以便把疑问存在心理,沒有再去想他。

但是,刚刚当他们走出包厢,來到酒店外面后,陈桂天出于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一出门就用眼光往四处扫视了几眼,当他的目光转到左边时,一眼便看到那个精瘦男人正缩在一辆小轿车旁边,手里还是提着那个黑色的包,眼睛不住地往这边张望。

陈桂天的目光与他一碰,立即便发现他那目光不对劲:躲躲闪闪、慌慌张张,这种目光里的神色,一般的人是发现不了的,但陈桂天干的就是这一行,目光何等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目光与神色间的慌乱,联想到自己在包厢时就对他产生出的疑惑,心里立即就有了一个判断:这家伙是在跟踪窥探自己这几个人,而且,他包里很可能装着针孔摄像机。

于是,他來不及与梁堂华等人打招呼,便立即猛扑了过去……梁堂华等人见他从包里面拿出了一个摄像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围拢过去,看了一下陈桂天调出來的前面的几段录像资料,竟然都是他们这几个人在一起聊天喝酒的镜头。

陶永只看了两段录像,立即便气得脸色铁青,忽然冲过去,一把从地上拖起那个名叫王互利的私家侦探,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连甩了他几个大耳光,边抽耳光便咆哮道:“臭鳖崽子,你胆子不小啊,敢跟踪人民警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快说:你小子是哪里人,是谁指使你來跟踪拍录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王互利被陶永那几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地痛,但并沒有慌张,而是按照他事先与李博堂商量好的防止败露的方法,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华南信息报》的记者,是受我们总编的委派,前來新冷县暗访官员大吃大喝现象的,不信的话,你可以翻我的包,里面有我的工作证和记者证。”

陈桂天与梁堂华听说他是《华南信息报》的记者,都吃了一惊,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慌乱的表情:原來,就在前不久,在资南市曾经发生了一桩惊动中央的记者被采访对象殴打致重伤的案子,在那桩案子中,也是有一个中央某报驻天江记者站的记者,在暗访资南市矿产资源开采存在的安全隐患时,被资南市一位安监局副局长指挥煤矿工人,将那位记者打成重伤。

在记者住院期间,那个报社的社长亲自写了一份内参,上报到高层,中央分管宣传的领导同志看到内参后,在那份内参上做了措辞严厉的批示,要求天江省严惩拒绝舆论监督、暴力殴打记者的相关责任人。

结果,资南市的宣传部部长和分管安监工作的副市长、资南市安监督局局长被免职,指挥打人的安监局副局长,以及一些参与动手的煤矿负责人和矿工,全部被刑事拘留,天江省委还在全省通报了这件事情。

现在,如果这个被陶永和其他民警殴打的男人真是记者的话,那这个麻烦就很大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关心则乱

陶永听王互利说他是《华南信息报》的记者,也是大吃一惊,赶紧从陈桂天手里接过他刚刚从王互利手里抢过來的那个黑色提包,在里面翻检了一番,果然翻出一个《工作证》、一个《记者证》,上面注明王互利是《华南信息报》新闻采访中心“社会新闻部”的记者,职务是“社会新闻部”副主任。

梁堂华、陈桂天见陶永在看过那两个证件后,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心里不由都是一沉,赶紧从他手里把两个证件拿过來,就着酒店外面的路灯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证件的内容,又看了看盖在证件上面的《华南信息报》的骑缝钢印,也与陶永一样,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梁堂华把证件拿在手里,然后,对仍然拧着王互利双臂的两个新冷县民警挥挥手,示意他们将王互利放开。

然后,他拿着证件走过去,将它们还给王互利,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很诚恳地说:“王主任,真对不起,刚刚我们都不知道您是记者,所以冒犯了您,请多原谅,我也不瞒着您:是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刚刚那位抢夺您提包的,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同志,我们公安系统,从省厅到市局、县局,都是非常欢迎舆论监督的,也非常欢迎像王主任这样的大报记者來我们市局、县局采访。

“您应该也知道,刚才陈队长抢夺您的包,纯属一场误会,因为他是一位老刑警,也是一位老侦察兵,反跟踪、反监视的能力很强,您采用这种方式进行调查,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于一种职业的本能,对您的跟踪监视行为做出了过激的反应,这是情有可原的,相信您也可以理解,对不对。”

王互利以往在搞秘密调查时,如果调查的对象是官员,他每次都要随身携带他花高价买來的、能够以假乱真的各大报社的记者证,一旦自己的跟踪行动被对方发现,他就会掏出记者证,说自己是搞暗访的记者,这一招他用起來得心应手,而且屡试不爽、非常见效,,因为现在很多官员,最怕的就是报社记者,最怕的就是舆论监督,一旦王互利亮出记者证,他们不仅不敢对他怎么样,往往还要客客气气地请他吃饭、请他喝酒,甚至还要打红包给他。

现在,当他再一次使出这一招的时候,梁堂华、陈桂天等人虽然是侦查经验很丰富的來警察,但是,由于他们刚刚确实与龚志超这位曾经的“黑道老大”在一起吃了饭,而且饭桌上也确实上了很多珍馐异味,别的不说,“胡吃海喝、奢侈浪费”这几个词语,是绝对可以用得上的,如果这位记者将此事报道出去,两个人肯怕会立即成为千夫所指的“贪官”。

正因为有这种担心,所以,他们就验证了“关心则乱”这句成语,对王互利编造出來的身份,一点也不去怀疑了,反而开始找他说起了好话……王互利见梁堂华的态度已经开始放软,心头窃喜,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梁局长,干我们记者这一行,乔装暗访是家常便饭,只有用暗访的方式,我们才能获得第一手资料,才能有力地揭露社会上的各种丑恶现象,刚刚我在你们包厢里转了一圈,摄录了一些资料,你应该自己心里有数:你们刚刚桌子上才五个人,却上了二十多道菜,而且很多都是国家保护动物,我姑且不论你们奢侈浪费这一条,单是你们作为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却明知故犯吃国家保护动物,这一点就足以成为一条大新闻吧。”

此言一出,梁堂华、陈桂天、陶永等人都是脸色大变,三个人的脸上都滚下了汗珠。

陈桂天心理素质稍微好一点,虽然心里也比较惶急,但还是比较镇静,走过去赔笑对王互利说:“王主任,今天我们确实有错,不过,我还是想澄清一下:今天我们在这里吃饭,并不是公款吃喝,而是我们的一位朋友请客,是属于私人聚餐,这是第一点;第二,这顿饭菜都是我们那位请客的朋友事先安排的,我们也都不知道他点了一些什么菜,等到菜上桌了,我和梁局长、陶局长才知道这里面有保护动物,但是,这时候菜已经煮好端上來了,我们再想反对,也救不活这些动物了,所以,我们这也是无心之错,请王主任务必笔下留情,不要将此事曝光了。”

说到这里,他对1招招手,说:“小龚,你过來一下,将你刚刚在吧台结账的单子给王主任看看,这是你私人请客,不是县公安局买单,这一点一定要让王主任确认。”

龚志超忙答应一声,跑到望江楼酒家吧台,将那张自己已经签好了字的账单拿过來,递到王互利手里。

王互利见他主动递账单过來,心里暗喜:妈的,老子正愁沒办法去搞到这账单,你倒自己拿过來了,正好。

于是,他便装模作样地仔细审看了一下账单,又大模大样地拿起自己的微饧摄像机,将那账单拍摄了下來,说要留下不是县公安局买单的证据。

此时,梁堂华、陈桂天、陶永三个人都已经对王互利的身份深信不疑,心里都火烧火燎的,只想着要如何巴结讨好这个大记者,让他不要将今天的事情曝光。

梁堂华在心里默想了一阵后,把陶永拉到一边,悄悄说:“陶永,等下你准备一个大一点的红包,我们一起送这位王主任去他今晚在新冷的住所,在他房间里再跟他聊一聊,走的时候,你把红包给他留下,争取封住他的口。”

陶永点点头说:“好的。”

然后,梁堂华再次走到王互利身边,笑容可掬地说:“王主任,您是从远方赶來的,到了k市,就是我们的贵客,您住在哪里,我想与陈队长、陶局长一起,去您房间坐一坐,讨一杯茶喝,顺便向您汇报一下我们k市公安系统近几年的一些情况,请您给我们多多宣传报道一下,不知王主任方不方便。”

第五百五十八章 戳穿骗局

王互利刚刚看到梁堂华把陶永扯到一边去嘀咕,就猜出他们是准备商量怎么來打点和安抚自己,不由心下窃喜:嘿嘿,饶你奸似鬼,到最后也要喝了老子的洗脚水,你们不都是公安局的厉害角色吗,现在不还是上了老子的当……因此,当梁堂华走过來,低三下四地问可不可以去他住的宾馆房间坐一坐、聊一聊时,得意忘形的王互利也沒有多想,便很爽快地说:“行啊,我住在鑫泰宾馆608房,几位既然有兴趣聊一聊,那我们就一起走。”

他猜到:梁堂华要去自己房间,肯定是想给自己打红包,堵住自己的嘴巴,这种顺手牵羊的意外之财,他已经得的太多了,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梁堂华。

梁堂华见他很爽快地答应下來,顿时满脸放光,赶紧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先回家去吧,我们去这位王主任房间里坐一坐,等下也会宾馆休息去,我们改期再联系。”

叶鸣刚刚一直在观察事态的发展,也注意看了一下王互利的记者证上面的内容,但他一直沒有做声。

这时候,他见梁堂华來向自己告别,便微微一笑,说:“梁局长,您稍等,我去和这位王主任聊几句。”

说着,他不顾梁堂华疑惑的目光,走到王互利面前,笑容可掬地说:“王主任,您好,我是新冷地税局的,姓叶,叫叶鸣,我大学时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作家、当记者,所以,对你们这些无冕之王,我历來是非常羡慕、非常崇拜的,今天有幸结识王主任,我感到非常荣幸。”

说着,他就伸出手掌,主动与王互利握了握手。

梁堂华、陈桂天等人见他主动去自报家门,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的客套话,不知他葫芦里想卖什么药,都用有点糊涂的目光看着他。

王互利此前已经跟踪偷拍叶鸣与陈怡好几次了,也从李博堂口中知道他后台很硬、背景很深、能力很强,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此刻,见他主动來跟自己套近乎,不免也有点受宠若惊,赶紧也伸出手与叶鸣握了握,说:“叶局长,早就听闻了你这位青年才俊的大名,久仰,久仰。”

叶鸣听他说早就听闻了自己的大名,双眉“嚯”地一跳,不动声色地说:“是吗,王主任这样说,我汗颜无地啊,我不过就是新冷地税局一位小小的副分局长,青年才俊的称号,真的是愧不敢当啊,王主任,您谬夸了,哈哈。”

王互利此时被梁堂华、叶鸣连吹带捧,灌了一脑袋的迷糊汤,早已经得意忘形,搞不清自己姓甚名谁了。

此刻,他见叶鸣客套,便以“大记者”的口吻,大大咧咧地说:“哪里,哪里,叶局长是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又是省纪委李润基书记的救命恩人,连省委鹿书记都非常欣赏你,像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称你为青年才俊一点都不过分啊,哈哈哈。”

叶鸣听到他这几句话,眼睛里忽然冒出一股凌厉至极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王互利看了几眼。

但很快,他便收敛了这股光芒,脸上仍是漾着笑意,仿佛不经意地说:“对了,我有一位同学,叫苏吉昌,好像就分在你们《华南信息报》做记者,听说现在也是什么部的副主任了,王主任,您认识他吗。”

王互利愣了一下,鼓着眼珠子想了想,然后很肯定地答道:“苏吉昌是吗,认识,当然认识,他和我还是玩得很好的朋友呢,这小伙子很不错,能力很强,是我们报社重点培养的后备人才呢,对了,叶局长既然与他是同学,下次你如果去我们报社找他,一定要记得來我的办公室坐一坐哦,到时候,我请你们俩同学喝酒,呵呵呵。”

叶鸣等他说完后,忽然间仰天大笑,笑得周围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在笑完后,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揪住王互利的衣领,瞪眼双眼喝道:“姓王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记者來跟踪我们,你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跟踪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此言一出,梁堂华、陈桂天、陶永等人都是大吃一惊。

王互利也是猝不及防,见他突然发难,便一边挣扎一边吼道:“小子,你想干什么,想殴打记者吗,告诉你:你再这样无礼,明天我就将今天的所见所闻登上我们报纸的头版头条,让你们的丑恶嘴脸大白于天下。”

叶鸣讥讽地一笑,轻蔑地说:“凭你这点水平和伎俩,也想在外面招摇撞骗冒充记者,我呸你一口浓痰,你觉得奇怪是吗,那我告诉你:我是有一个叫苏吉昌的大学同学,但是,我这位同学,现在在团中央工作,根本就不是什么《华南信息报》的记者,你刚刚一口咬定你和我同学是玩得很好的朋友,还说他是你们报社的后背人才,,你这信口开河也未免太离谱了吧,我估计,我如果说我有一个同学叫刘德华,分在你们报社,你肯定也得说你和刘德华是好同事、好朋友,对不对。”

此言一出,周围那些隐隐约约猜出了叶鸣意图的民警,都齐声哄笑起來。

王互利沒想到叶鸣会用这种“钓鱼”的方式给自己做圈套,让自己糊里糊涂地钻进了他的圈套里面,不由后悔莫迭。

但是,他仍然还不死心,便狡辩说:“叶局长,你这么得意干吗,我告诉你:我们《华南信息报》里面确实是有一个叫苏吉昌的副部长,而且年纪也跟你差不多,你刚刚说你有一个同学叫苏吉昌,在我们报社,我当然就以为你指的是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此时,梁堂华、陈桂天、陶永等人见事情比较蹊跷,便也都围拢过來,都用将信将疑的目光盯着王互利。

叶鸣听他狡辩,便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问道:“那好,我问你:你现在住在哪里,是什么城市,哪个小区,门牌号码是多少,你的身份证号码是什么。”

第五百五十九章 崩溃

原來,叶鸣刚刚在看他的《记者证》时,发现里面的第四栏是身份证号码,于是便迅速瞟了那个号码一眼,立即就发现了蹊跷:王互利《记者证》上的这个身份证号码,开头的几位数,是431201,而这个数字开头的身份证,都是k市市区居民的号码。

但是,《华南信息报》的总部却不在天江省,而在邻省的省会城市z市,王互利既然是《华南信息报》的新闻中心“社会新闻部”副主任,他应该就会住在邻省那个省会城市,身份证号码也应该是邻省省会的区号才对,怎么也不可能会住到与《华南信息报》毫无关系的k市市区來,更不可能在这边办一个身份证。

更何况,刚刚听王互利说话时,满口的k市市区口音,明明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k市人,虽然他也有可能籍贯是k市,是读大学后分派到《华南信息报》工作的,但是,这毕竟还是太巧了一点,总是令人生疑。

因此,叶鸣便生出了给他设圈套的念头,故意说自己有个叫“苏吉昌”的同学“好像”也在《华南信息报》工作,而且还是一位副主任,如果王互利真是这个报社的,他肯定就会说他们报社沒有这个人,到时叶鸣就会说自己是记错了,也不会得罪王互利。

但是,王互利却一下子就钻进了圈套,居然说他跟“苏吉昌”是好朋友,还说“苏吉昌”是他们报社的后备人才,一下子就露出了马脚……此刻,王互利听叶鸣询问他的详细住址和身份证号码,还沒有反应过來,便按照自己身份证上面登记的信息,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的住址是k市长乐街幸福居委会112号,福安小区2栋3单元305室,身份证号码是431201197702180515。”

此时,梁堂华与陈桂天在听叶鸣与王互利一问一答的过程中,也终于发现了他答话中的漏洞,眼睛里都流露出恼恨之极的表情。

叶鸣在听他报出自己的住址和身份证号码后,冷冷一笑说:“王主任,我再问你一个问題:你既然是《华南信息报》社会新闻部的副主任,在报社也算是一个中层干部了,应该是常驻报社总部的,而不是外派记者,也不是你们报社驻k市记者站的记者,对不对。”

王互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叶鸣继续问道:“据我所知,《华南信息报》的总部在邻省的省会z市,你工作在z市,户口应该也在z市,但是,你的身份证为什么是k市的,你的家庭住址为什么也在k市市区,你现在给我们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如果还要继续撒谎,那也容易,我们明天派一位干警去一趟z市,到《华南信息报》问一下有沒有你这位王主任,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王互利被叶鸣问得张口结舌,尤其是听到他最后那句话之后,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开始的嚣张气焰一下子湮灭,把头垂了下去,不敢回答叶鸣的问題。

梁堂华、陈桂天等人刚刚只顾着担心自己今天的行为被曝光,竟然沒有看出王互利证件上明显的破绽,心里暗暗骂自己“该死”,同时对叶鸣的细心和灵敏的反应能力暗赞不已。

陶永见王互利在叶鸣的盘问之下,渐渐原形毕露,想起刚刚自己差一点被这个骗子骗去一笔“封口费”,还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在他面前低三下四地说了不少好话,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忽然走上前去,抡园自己的巴掌,再次在王互利脸上狠狠地抽了十几个耳光,把他的右边脸颊都打肿了。

梁堂华等陶永打完耳光后,对他说:“陶永,这个家伙既然跟踪了我们,还摄录了我们很多东西,估计他是某个非法调查公司的老板或者雇员,你等下把你们网监科的负责人叫过來,让他们押着这家伙去他的住所,把他的电脑资料过滤一遍,看他还摄录了其他什么资料,我估计:他的电脑里会有很多涉及公民个人隐私的信息,还可能会有他出卖这些隐私信息的交易记录,单凭这一点,你们就可以刑事拘留他,在取得他侵犯公民隐私、诈骗钱财的证据后,你们要连夜对他进行审讯,明天将审讯记录给我过目。”

陶永点点头,恨恨地说:“梁局长,您放心,今天晚上我会安排局里几位审讯高手,好好地会一会这位无冕之王,让他尝一尝我们政法机关的铁拳滋味,增加一点生活体验,为他以后撰写回忆录提供最佳的素材。”

梁堂华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听到他这令人不寒而栗的语气,知道今天晚上这个王互利要受一点皮肉之苦了,便笑了笑说:“陶永,我可告诉你:现在上级对刑讯逼供查得很严,你们可别对我们这位王主任动粗啊,如果你们在他身上留下了明显的伤痕,我可是会处分你们的。”

这句话他讲得很委婉、很艺术,陶永一听就心领神会:梁堂华对这个令他丢了脸面的王互利恨之入骨,心里肯定也巴不得审讯他的民警将他打个死去活來,所以,他便提醒自己:你们可以狠狠地打这个王八蛋,但绝不能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而这一点,搞惯了刑讯逼供的陶永,是最有经验的……当天晚上,新冷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与网监科科长亲自带队,到王互利在新冷的住所,,鑫泰宾馆608号房进行了地毯式搜查,并将他藏在宾馆柜子里的手提电脑以及一个u盘带到公安局,将里面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果然发现电脑和u盘里面,储存了大量的公民个人信息,也有很多出卖这些信息的交易账单。

然后,刑侦大队立即对王互利开展突审,在审讯过程中,几位县局著名的“打手”轮番上阵,使用“蛮牛喝水”、“针扎指甲缝”、“反铐背飞”等手段,让很少受皮肉之苦的王互利体味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到凌晨三点,便彻底崩溃,将他所有涉嫌违法犯罪的事情,一股脑地交代了出來,

第五百六十章 投石问路

第二天上午,叶鸣刚刚上班,就接到了陶永的电话,让他火速去一下他的办公室,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叶鸣听他语气非常严肃、非常郑重,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心里惊疑不定,赶紧驱车來到县公安局。

陶永正坐在他办公室那张宽大的老板桌后面,板着脸翻看着电脑上的什么东西,一见叶鸣推门进來,他指指办公室的门,说:“叶局长,麻烦你把门关紧锁好。”

叶鸣依言把办公室门锁上,然后坐到陶永的对面。

陶永见他坐下,便把桌上那台超薄平板电脑的显示屏转过來,指指上面密密麻麻的照片,对叶鸣说:“叶局长,你仔细看看这些照片,这些照片都是从王互利的电脑存储器和u盘里面下载过來的,里面有很多你和一个女人的照片,你先看,等下我再跟你说说王互利关于跟踪拍摄你和那位女子的原因和目的。”

叶鸣疑惑地看了一下屏幕上的照片一眼,顿时就脸色大变:只见那些密密麻麻、一格格整齐地排着的照片,有大部分居然是陈怡的各种镜头,而更让他吃惊的是,这里面有十多张照片,还是自己夜晚陪着陈怡在八仙桥附近散步、在楼道里走动、搭乘电梯的情形。

而关于自己的一些单照,也全部是在八仙桥陈怡的住所附近拍摄的,这些照片里,有自己下车走进陈怡所住的公寓的背影,有自己从公寓电梯口下來的镜头,甚至还有自己站在陈怡的房间门口摁门铃的情景,也有陈怡打开房门探出头迎接自己进去的情形……再往前面和后面翻看,除了自己和陈怡的照片外,还有龚志超与陶永、毕华锋在一起交谈的镜头、梁堂华与陈桂天在新冷的活动记录……陶永等叶鸣看完所有照片后,脸色凝重地说:“老弟,你应该猜出这个王互利是受谁的指使來干这些事情了吧。”

叶鸣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定了定神,说:“我当然知道,这肯定是李博堂、李智父子干的好事。”

陶永点点头说:“老弟,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和照片上的这位女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据王互利说:这个女子是李博堂的儿媳妇,叫陈怡,也是你们地税局的干部,她与李智分居已经将近一年了,可是,从照片上看,她明明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肚子都已经很现形了,李博堂猜测:陈怡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你的,我们是兄弟,这办公室也只有我们两人在这里,你可以告诉我实话:李博堂的猜测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这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叶鸣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过去了,便很坦然地说:“陶县长,实不相瞒:陈怡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她与李智的婚姻,其实早就走到尽头了,两个人分居也绝对不止一年,所以,他们事实上早就已经不是夫妻,只不过还沒有去民政局办手续而已,现在李博堂、李智父子盯上了我们,那正好,陈怡就可以提出离婚诉讼了,反正事情已经闹到了这地步,估计李家父子也不会再坚持不离婚了。”

陶永摇了摇头,大不以为然地说:“老弟,你把此事想得太简单了,据王互利交代:李博堂这次专门请调查公司的人來拍摄你与陈怡的隐情,主要的目的,是想在网络和媒体上揭露你们这件事,把你的名声搞臭,而且,他们现在还有一个很恶毒的计划,准备要王互利请几个人,将陈怡绑架到外地去关起來,先逼迫她承认她与你之间的暧昧关系,然后,在逼迫她打胎,还要把胎儿的dna样本保留下來,到时候你如果想否认,他们就会向纪检监察部门提出要对你和胎儿进行亲子鉴定。”

说到这里,他看了叶鸣一眼,见他脸色越來越白,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來,便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表功劳的语气说:“老弟,这一次幸亏我们刑侦大队负责审讯的干警力度比较大,像挤牙膏一样将王互利所有的秘密都挤了出來,否则的话,你这位风情万种的女朋友、女同事,很可能就会遭遇不测之祸了。”

叶鸣听他话里有话,瞪大眼睛问道:“陶县长,难道李智父子除了绑架陈怡、逼迫她打胎之外,还有什么更加歹毒的念头。”

陶永点点头说:“李博堂给王互利留了一句话:如果陈怡被绑到指定地点后,不配合他们的行动,那就直接将她做掉,把她的尸体丢到资江河里去喂鱼。”

此言一出,叶鸣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李博堂这老畜生,真的是太歹毒了,他这句话,其实就是要杀了陈怡啊,因为李博堂肯定很清楚:陈怡性格外柔内刚,是个宁折不弯的烈性子,如果要逼她承认与叶鸣的关系,或是要她打胎,那她宁可死掉,也是绝不会屈服的……想至此,叶鸣恨不得立即就起身,冲到李博堂的公司去,将那老畜生揪出來,一根一根捏碎他的骨头……陶永见他脸色越來越难看,也不好怎么安慰他,但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告诉他才好,于是便继续说:“叶局长,你现在必须要思考对策了:据王互利说,现在电脑上的这些照片,除了昨天晚上在望江楼拍摄的以外,其他的李博堂都已经拷贝走了,而现在,我们公安机关又沒有足够的证据和理由去抓他们父子俩,也不可能去把李博堂手里的摄像资料和照片搜出來销毁,所以,你得时刻提防,我最担心的是:李博堂为了早日搞臭你,很可能已经向你们省局监察机关或者是纪委举报了你与陈怡的事情,因为王互利前几天就听他说过:他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虽然他这样的举报行动,只是一种投石问路的试探办法,但是,如果你们省局或是纪委认真追究起來,对你的名声与前途也是一种巨大的威胁啊。”

好像是为了验证陶永的话似的,叶鸣的手机忽然鸣叫起來,一看号码,是市局徐飞局长打过來的。

第五百六十一章 忧心如焚

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现出“徐局长”三个字之后,叶鸣心里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徐局长这个电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很可能与自己正在和陶永谈的这个问題有关……果然,电话一接通,徐飞就用很急促的语气说:“小叶,你在哪里,我现在到了县局,正在你们邹局长办公室,不管你现在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马上丢掉那边,赶回局里來。”

叶鸣从來沒见徐飞如此惶急、如此慌乱过,心里也有点着忙,赶紧与陶永告别,便匆匆驱车赶回局里。

走进邹文明办公室后,只见徐飞与邹文明坐在左边的长沙发上,两个人都把手反搭在沙发靠背上,都是一幅焦灼不安的表情。

见叶鸣进來,徐飞与邹文明都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然后,徐飞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摸出一摞照片,递给叶鸣,用非常担忧的口吻说:“小叶,这是今天早晨八点,市局监审室夏主任交给我的,据他汇报:这是有人用快件从新冷县寄到市局监审室的,快件里面除了这些照片外,还有这封举报信,你自己先看看。”

说着,他又把一封打印的举报信递给叶鸣,让他过目。

叶鸣看了看那些照片,都是刚刚在陶永的电脑上看到过的自己与陈怡的那些照片,都是在八仙桥附近拍的,便沒有再仔细去看照片,而是拿起那封举报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尊敬的地税局领导:

“我名叫李智,系新冷县振兴钢铁有限公司总经理,今天给领导们写这封信,就是为了举报你们地税系统一位披着道德模范外衣、却干着卑鄙龌蹉勾当的衣冠禽兽,一位勾引玩弄有夫之妇、破坏我的家庭的无耻败类。

这个无耻之徒,名叫叶鸣,现在是新冷县地方税务局一分局副局长,并在该分局实际负责,自去年以來,叶鸣利用我与我的爱人陈怡闹家庭矛盾、彼此不和的机会,乘虚而入,以各种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的手段,引诱、勾搭我爱人陈怡,最终被他得逞。

“尤为令人痛恨的是:姓叶的败类,在勾搭上我爱人后,多次怂恿、鼓励她和我离婚,妄图将我的家庭彻底拆散,以达到他们两人长期姘居的目的。

“我与我爱人陈怡,系自由恋爱,一直以來感情都很好,也曾经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幸福、和美的家庭,但是,自从叶鸣勾引我爱人之后,我们这个原本十分幸福的家庭,就彻底破碎了,到现在,由于叶鸣的蛊惑、干扰和阻挠,我爱人常年不归家,与我处于事实上的分居状态,使我们一家人都陷入耻辱和痛苦的深渊,经常被邻居和朋友指指戳戳地耻笑,在精神上、名誉上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而这种伤害,罪魁祸首就是叶鸣。

“更令我感到耻辱的是:叶鸣与我爱人勾搭成奸后,我爱人还怀上了他的孽种,每天挺着一个大肚子在地税局上班,公然挑战基本的社会道德,挑战基本的家庭伦理,不仅让我们整个家族蒙羞,也严重破坏了地税机关的形象。

“据说:叶鸣是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也是天江省地税系统近年來树立的青年楷模,但是,这个披着荣誉光环的所谓道德楷模,却干出了如此龌蹉、如此下流的勾当,实为社会所不齿,为天理所不容,因此,我作为受害者,强烈要求地税机关惩处叶鸣这个败类,强烈要求追究他勾引有夫之妇、破坏别人家庭的恶劣行径。

“为了证明我以上举报事实的真实性,特随信附上部分照片,从照片上,领导们可以看到叶鸣与我爱人勾搭的情形,也可以看到我爱人怀孕的证据,希望各位领导对此事予以高度重视,并从重从快查处叶鸣,如果此次举报沒有结果,我将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叶鸣再看这封举报信时,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着,目光里流露出既愤怒又羞恼的表情,抓着举报信的几根手指也时而捏紧、时而松开,几次忍不住想将这封信撕扯掉,想了想又终于忍住了。

徐飞待他看完信后,很严肃地问道:“小叶,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題,你必须如实回答我:这封举报信上面所说的关于你与陈怡的问題,是不是真的,李智有沒有冤枉你。”

叶鸣此时心里已经稍稍平复下來,把信丢到沙发上,抬起头來,用平静的目光盯着徐飞,坦然答道:“徐局长、邹局长,我与陈怡的事情,确实是真的,但是,。”

“沒有什么但是,小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面临极大的危险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据我所知,这封举报信,不仅我们市局监审室收到了,而且省局所有党组成员、省局监察室、k市纪委主要领导,都收到了,就在刚才,省局监察室主任已经打了电话给我,要我们市局立即成立调查组,下來调查你与有夫之妇勾搭的问題,省局监察室要求我们在三日内将调查结论报告给他们,你说,你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要我与邹局长怎么收场,怎么给上面答复。”

徐飞的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也充满了担忧和焦虑,,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仕途,与叶鸣紧紧地绑在一起,如果叶鸣出了什么事,别的人不说,省纪委的李书记,肯怕心里就会责怪自己沒有对叶鸣尽到管教的责任,导致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而一旦李书记心里有了这种想法,自己的前途就堪忧了……所以,他现在想平息这件事的心情,比叶鸣还要急切。

邹文明也和徐飞一样,知道自己与叶鸣休戚与共、连叶同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在徐飞说完后,他便接着说:“小叶,李智这一次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不惜自曝家丑來实名举报你,这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势,我们县局、市局现在处于两难境地:处理你,肯定不好,不处理你,又难以交代、难以过关,所以,我与徐局长一样现在都是忧心如焚哪。”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两位局长的疑问

叶鸣此时已从极端懊恼、极端愤恨的状态中渐渐冷静下來,在听完徐飞、邹文明的话以后,他抬起头來,倔强地说:“徐局长、邹局长,我承认,从某些方面來说,我在与陈怡姐相恋这件事情上,是犯了所谓的错误,也给两位领导带了了困扰和麻烦,但是,不管李智怎么污蔑我和陈怡姐,不管他在举报信里面讲得如何冠冕堂皇,我还是要为我与陈怡姐的事情,向两位领导分辩一下。

“首先,我与陈怡姐是两情相悦,并不存在谁勾搭谁的问題,我与她相恋,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并不是偷情,所以,我认为我这种行为,并沒有违反有关作风建设方面的纪律,我与陈怡姐在一起,就是一种正当的恋爱关系。

“其次,我现在并沒有结婚,是一个单身男青年,我有权利追求我喜欢的女人,而且,陈怡姐虽然与李智是夫妻关系,但是,李智自己也承认:他与陈怡姐早已经分居,虽然他诬赖我说他们夫妻分居是我造成的,但实际的情况是:早在两三年前,他与陈怡姐就处于实际的分居状态,两个人的婚姻关系也早已名存实亡,我与陈怡姐走到一起,是在他们夫妻关系破裂之后,所以,我认为我也并不存在什么破坏他们家庭和婚姻的问題,说得直白一点:他们那个家庭,其实早就已经破裂了,根本就轮不到我去破坏。

“第三,这几年來,李智常年在外面带女人,而且,他平时很少回家与陈怡姐住在一起,而是住在桃花坳的一套别墅里,同时与多个女人姘居,而陈怡姐却一直忍辱负重,一个人生活着,对她來说,有家与沒家一个样,对此,李智不仅沒有一丝愧疚,反倒多次在外面招摇吹嘘,毫不顾忌自己妻子的感受,现在,当陈怡姐开始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时候,他却跳起來指手画脚,站在道德的立场去指责她、抨击她,他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径,我认为是非常卑劣、非常无耻的,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沒有资格以道德的名义去指责陈怡姐,更沒有资格说什么陈怡姐给他带來了耻辱,如果要说耻辱,那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给陈怡姐带來的耻辱,要远甚于陈怡姐给他带來的所谓耻辱。

“第四,两位领导应该很清楚:李博堂、李智之所以要在此时发难,向上级机关举报我,纯粹是因为我在三月份沒有批准他们振兴钢铁厂的减免所得税申请,是一种赤裸裸的报复行为,所以,我希望纪检监察部门查明真实情况,给我公正处理。”

邹文明在听他分辩时,皱着眉头不住地摇头,满脸都是大不以为然的表情,,他是一个比较古板、在作风方面一丝不苟的人,尤其在生活作风方面,对自己和对别人要求都很严。

对于叶鸣与陈怡的关系,他虽然早就有所怀疑,但是,碍于当事人是叶鸣,他一直不好拉下脸面去戳穿或是批评他,,要是换做别的干部,他早就找两个当事人谈话,甚至给他们纪律处分了。

此刻,在听完叶鸣的分辩后,他终于忍耐不住了,板着脸批评说:“小叶,关于你和陈怡的事情,我其实早就想找你谈话了,你刚刚洋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中心意思是你与陈怡是真心相爱、两情相悦,不应该受到处理和谴责,对不对,但是,你想过沒有:不管你怎么分辩,陈怡现在都是一个有夫之妇,是一个有家庭有老公的已婚女人,在她与李智离婚之前,你与她发生这种关系,就是典型的婚外情,就是不道德的行为,李智要指责你破坏他的家庭,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你也不能因为李智自己有过错,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去与陈怡发生关系,,说一千道一万,你们这种关系还是不道德、不被大家认可的,对不对。

“至于你说李智和李博堂现在举报你,是一种报复行为,我也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有一句话叫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如果行得正坐得稳,沒有与陈怡发生这种事情,他拿什么來报复你,关键的问題,还是你自身确实存在问題嘛,所以,你现在要端正心态,不要老是想要为你与陈怡辩解,而要思考怎么來渡过现在这个难关,徐局长一大清早就从市局赶过來,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为你担忧、为你着急吗。”

徐飞见叶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生怕他自尊心受伤,忙对邹文明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然后,他便以比较温和的语气问道:“小叶,我问你:你是练过武功的人,反应一向很机敏,为什么这次被人跟踪了这么久,还被拍了这么多照片,却一点都沒有察觉,还有,你难道对李博堂父子就一直沒有防范过吗,你应该想得到:李博堂父子可能会來跟踪监视你们呀。”

叶鸣有点沮丧地说:“徐局长,这一点我其实早就想到了,也有所防范,平时,我一般是不去陈怡姐那边的,只是,因为她现在怀孕了,一个人住在一套公寓里,有时候难免会害怕,会不方便,所以,我一般是隔几天,就在晚上十点左右去她那里陪她一下,凌晨五点多就回來了,我以为我这样小心,应该是沒事的。

“但是,我沒想到:这一次李博堂所找的调查人员,非常狡猾、非常专业,这个调查的人,昨晚已经被新冷县公安局抓获了,据他交代:他是在八仙桥陈怡所住的公寓的几个隐蔽之处,安装了针孔摄像头,一天二十四小时监控陈怡那个单元的楼道、电梯口、房间门口,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派人跟踪我,所以我就一直沒有察觉。”

徐飞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有低下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來,眼睛盯着叶鸣,再次盘问道:“小叶,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既然已经知道李博堂和李智很可能会來监视你与陈怡,也可能会向上级举报你,那么,在陈怡怀孕之后,你为什么不让她请假,远走高飞躲起來,那样的话,李博堂父子就不可能发现她怀孕,也抓不到你与陈怡有暧昧关系的证据,不是所有的麻烦都省了吗,何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第五百六十三章 自暴自弃

叶鸣听徐飞问他为什么不事先让陈怡远走高飞躲起來,苦笑了一下,说:“徐局长,我开始也是这样的想法,曾经劝过陈怡好几次,让她跟局里请一年病假,到她在外县市的亲戚家里躲起來,生下孩子再回來与李智离婚,然后我们再举行婚礼,可是,她说她现在一天都离不开我,说只要哪天沒有看到我的人,那一天就情绪低落、闷闷不乐,如果她躲到外地去,肯定得十天半个月才能见我一面,那她真的会郁闷死,而且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所以,她死活不愿离开局里,说只要她上班,至少每天可以见到我,她心情才能轻松愉快。

“而且,邹局长是知道的,陈怡是一个外柔内刚的烈性子,自从怀上我们的孩子以后,她说她什么都不怕了:不怕外界的流言蜚语,不怕李智前來谩骂诋毁她,也不怕李家來找她吵闹,她还说:只要李智來吵來闹,那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与他离婚……”

“胡说,这个陈怡,我平时看她蛮聪明、蛮有理性的,怎么遇到这种涉及大是大非的问題,反倒如此糊涂、如此孤注一掷智商低下了,这种事,别人想躲都躲不及,她倒好,还要等着李智找上门來,还想和他论理离婚,她也不想想:这种事是论理论得清的吗,人家李智真要找到局里來,对局里的人说:我老婆怀孕了,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你说:局里的干部和家属听到李智这句话之后,会听你和陈怡的解释吗,会相信你叶鸣和陈怡两个人是真心相爱、两情相悦吗,会同情你们、支持你们吗,我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会站在你们这一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同情李智,会骂你们两个人不要脸,你信不信我这句话。”

邹文明听叶鸣说是陈怡自己不愿意出去躲藏生孩子,才导致了现在这样进退维谷的局面,忍不住提高音调打断了叶鸣的话。

叶鸣知道邹文明这样说,并沒有什么恶意,也不是看不起或是憎恨自己和陈怡,而是实在为此事苦恼不已、担心不已,这才毫不顾忌地说出上面那番话來,便不再与他争辩,低下头不做声。

徐飞相对邹文明來说,情绪还算稳定,也不想再说叶鸣和陈怡什么,只是问道:“小叶,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叶鸣抬起头來,闷闷地说:“这事还能怎么办,既然省局、市局都已经接到举报信了,那就按规矩办呗,徐局长,明天市局调查组下來,我会如实把此事跟他们说清楚,如果组织认定我与陈怡的事情违反了纪律,该受什么处分,我沒有怨言,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是我主动去找陈怡姐的,所有的责任都在我,所以,要处分的话,处分我就行了,请组织不要为难她。”

徐飞与邹文明见他自求处分,不由面面相觑。

在愣了片刻之后,徐飞才有点不满地说:“小叶,如果我想处分你,犯得着大清早的跑到你们县局來吗,不错,刚刚我和邹局长是批评了你,也批评了陈怡,但是,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好,也是想弄清楚这件事的來龙去脉,然后好相机行事,你现在这态度,一幅听天由命的样子,怎么有利于事情的解决,我明确告诉你:我刚刚与邹文明同志统一了意见,你绝不能因为这事受处分,如果你受了这个处分,背上了一个生活作风败坏、与有夫之妇通奸的恶名声,以后你想再获得提拔,再在仕途上有进步,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再过几个月,就是你提拔后由“试用期”转为正式的副局长的关键时刻,你在这时候如果挨了这个处分,那么,谁也无法让你转正,邹局长对你的提拔,就算是白费工夫了,到时候,你的副局长职务就会被撤销,你又会打回原形,变成一个普通干部,而且,在近两年内,你再想要爬起來,天王老子也沒有办法,你想过这个利害关系沒有。”

叶鸣把脖子一梗,倔强地说:“不提拔就不提拔,我又不是非要当这个副局长,反正我是铁了心要娶陈怡,就算因为这事把我开除,我也无所谓。”

徐飞和邹文明听他竟然说出这种话來,两个人都气得脸色铁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良久,邹文明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恼怒之情,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咬着牙齿说:“叶鸣啊叶鸣,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了,你说说:这一年來,为了你的事情,徐局长操了多少心,我操了多少心,你现在说出这种混账话,你对得起谁,你即使不为我与徐局长着想,你也该想一想对你寄予厚望的李润基书记、鹿知遥书记吧,你如果受了什么处分,甚至被开除了,你让鹿书记、李书记心里做何感想,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识人有误,因而心生惭愧,会不会觉得你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小叶啊,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你要是连这一口气都不想争了,就这样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了,那就算我与徐局长,还有鹿书记、李书记看人看走了眼,我们也沒什么好说的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叶鸣被邹文明一顿训斥,自己心里想想,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太任性了,,徐飞与邹文明把自己找來,沒别的目的,就是想帮自己摆脱目前的困境,可是,自己却只顾着按自己的想法去说,一点也不顾及他们的感受,也确实是有点把他们的好心当驴肝肺的意思……

徐飞见叶鸣垂头不做声,知道他现在心里也不好受,便对邹文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

然后,他拉起叶鸣的手,尽量用很温和、很亲切的语气说:“小叶,我们现在不必要再讨论什么该不该的话題了,你刚才说,县公安局已经把跟踪你和陈怡的那个人抓到了,那么,你现在跟我们说说:李博堂父子除了派人跟踪偷拍你们外,还准备用什么手段对付你们。”

第五百六十四章 应对之策

叶鸣为了怕徐飞和邹文明担心,本來是不想告诉他们李博堂父子那个针对陈怡的绑架计划的,但现在,为了证明李氏父子的歹毒,证明陈怡不可能再与李智复合,他决定将此事告诉他们。

“徐局长、邹局长,你们可能都不会想到:据李博堂雇请的那个密探交代,李博堂准备在近期内,雇请几个歹徒,将陈怡绑架到外地去关押起來,并要她交代与我的关系,还要逼迫她打胎,从胎儿身上提取dna样本,以便将來好与我进行比对,坐实我通奸的事情,尤为可恨的是:他们还交代这个密探,一旦陈怡不配合绑架者,或者是试图反抗,就要将她杀害,并将尸体丢到资江河里去喂鱼,像这样歹毒的人,陈怡怎么还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而且,他们父子俩的这个阴谋,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他们举报我,并不是为了弥合他们所谓的幸福家庭,而纯粹是他们报复我的一种手段。”

徐飞、邹文明听叶鸣说李博堂居然想要杀害陈怡,两个人都是大吃一惊,脸上同时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徐飞思考了片刻,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小叶,照你这么说,陈怡现在处于相当危险的境地中,我们必须采取果断措施,一方面不能让陈怡出危险,另一方面,也要确保你不受处分。”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邹文明,说:“老邹,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从这些举报的照片上來看,都是一些叶鸣进出陈怡公寓的镜头,并沒有叶鸣与陈怡亲热的情形,甚至连两个人手拉手的照片都沒有,他们以这些照片为依据,并沒有太大的说服力,只能说是一种合理的推断,说叶鸣经常进出陈怡的公寓,所以他们两人有暧昧关系,而对于这种推断,叶鸣完全可以否认,有句话叫做‘捉贼捉双,捉奸捉双’,只要他们沒有拍到叶鸣与陈怡亲热的镜头,即使纪检监察部门來调查,也不能认定叶鸣与陈怡就有暧昧关系。

“其次,陈怡今天就要动身,去外地医院将肚子里的胎儿打掉,给他们來个死无对证,然后,当调查组來局里调查时,邹局长以及其他被调查的人,要坚决否认叶鸣与陈怡有什么暧昧关系,我相信,以叶鸣和陈怡在局里的良好人际关系,这一点肯定做得到。

“第三,邹局长还要找个机会,向调查组的人说清楚:李博堂父子举报叶鸣,是因为叶鸣沒有批准他们的减免税申请,而且现在正在查处振兴钢铁公司的偷逃税行为,所以,他们举报叶鸣,纯粹是挟私报复,是栽赃陷害,他们采取偷拍的手段跟踪、拍摄叶鸣与陈怡,就是想栽赃陷害的明证。”

邹文明听完徐飞的意见后,不住地点头,表示同意。

叶鸣却皱着眉头说:“徐局长、邹局长,陈怡多次与我说过:她是绝对不会打胎的,如果要她打掉肚子里这个胎儿,她宁可与孩子一起死掉,所以,打胎这条路肯怕行不通,而且,我也跟两位领导说心里话:我也舍不得这个孩子,更何况,现在她怀孕五六个月了,打胎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弄得不好还可能出危险,所以,我也不想这样做。”

邹文明对他摆摆手,说:“陈怡那边我与徐局长來做思想工作,你只需要自己想通了就行,叶鸣,我可告诉你:刚刚徐局长提出的这个办法,是目前能够化解你的危机的唯一机会,否则,谁也无法将你从目前的困境中解救出來。”

徐飞也说:“小叶,你也别老是跟我们拧巴了,你先下去,到办公室把陈怡叫上來,我和邹局长一起找她谈一谈。”

叶鸣见两位局长都发了话,只好无奈地起身,來到陈怡办公室,让她去一趟局长室。

陈怡对目前面临的危机还一无所知,听叶鸣说邹局长找她有事,便对叶鸣笑了笑,赶紧來到局长室。

当她看到市局徐局长也坐在局长室的沙发上,而且两位局长都是满脸严肃时,这才隐隐感到有点儿大事不妙。

徐飞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让她在对面的靠椅上坐下,然后,便下意识地瞟了她微微鼓起的腹部一眼,这才开口说:“小陈,今天我和邹局长喊你來,是有一桩极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谈,在商谈之前,你先看看这些照片和这封举报信。”

说着,他就将沙发上的举报信和照片递过去。

陈怡满腹狐疑地接过那些照片,随便翻看了几张,本來红润水灵的脸颊,一下子变得苍白苍白。

在急匆匆地看完那些照片后,她又拿起那封举报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本來苍白无比的脸颊,顷刻间又因为气恼和羞愤而变得血红血红。

在看完最后那一行之后,她忽然把牙齿一咬,三下两下就把那封信撕得粉碎。

然后,她抬起头來,满眼都是泪水,用颤抖的声音说:“徐局长,邹局长: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否认什么,李智信上所说的,大部分是事实,但是,我要申明一点:这件事不是叶鸣的错,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勾引,那也是我先勾引他,而且,我是有夫之妇,而叶鸣是一个未婚青年,假使说我们在一起违反了纪律,那也是我违反,如果说我们的行为不道德,那这个责任也应该由我來承担,因此,我希望组织上不要为难他,更不要处分他,至于我,即使被撤职、被开除,我也毫无怨言。”

徐飞见她一开口就想给叶鸣担责任,心里也微微有点感动,便温言说:“小陈,我和邹局长今天找你谈话,并不是要來追究你或者是小叶的责任,你们的情况,我们刚刚从小叶那里已经了解了,我们现在也不想从道德或者是纪律的层面來批评你或者是指责你,现在的关键是:这件事现在应该怎么來处理,我和邹局长都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怡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我现在心里乱的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总而言之,只要组织上不处分叶鸣,要我做什么都行。”

第五百六十五章 绝不打 胎

邹文明听陈怡说只要不处分叶鸣,要她做什么都行,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定睛看了陈怡几眼,试试探探地问:“小陈,听叶鸣说: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不会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有沒有这回事。”

陈怡再次一愣,眼眶又渐渐红了,垂下头思考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抽泣着说:“徐局长、邹局长: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和叶鸣爱情的结晶,也是我今后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虽然,我爱叶鸣胜过爱我的生命,也不想与他须臾分离,但是,现在到了这种境地,为了不连累他,我只能选择离开他,我可以不要工作,不要家庭,远走高飞地躲藏起來,一辈子不见叶鸣的面,但是,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因为他现在就是我的一切,就是我的生命,如果要我把孩子打掉,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徐飞和邹文明听到她这决绝的口气,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在沉静了片刻之后,徐飞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小陈,根据小叶得到的消息,现在李博堂、李智父子正在雇请高手,准备绑架你,你和李智是多年的夫妻,你家里所有的亲戚,包括你玩得好的同学、朋友,李智应该都知道他们的住所和基本情况,你现在即使躲到外地去投靠亲友,以李博堂和李智的关系和能力,估计很快就可以带人找到你。

“而你如果不去找亲戚朋友,选择一个人找个地方躲藏起來,又有诸多不便:首先,沒有人照顾你,你将來生活、生产怎么办,其次,现在国家对流动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抓得很严,你一个人怀着孕去外地租房住,当地社区和计生部门肯定会找到你,要对你进行盘查,到时你怎么应付,如果你说你是李智的妻子,并用你们的结婚证、准生证去应付检查,万一他们要与李智核实,怎么办,所以,不管你躲到哪里去,不管你用什么方式隐藏,你都存在不可预测的风险,我们都不放心啊。”

陈怡见徐飞在分析这个问題时,态度诚恳、语气温和,显然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心下感激,点点头说:“徐局长,谢谢您的提醒,但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请一段时间的长假,出去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再说,我等下就写请假条,请邹局长给我批一下。”

邹文明点点头说:“这个好办,你就请病假吧,我给你批一年假,只是,你去哪里我们都不放心啊,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和徐局长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哪,所以,我们等下把小叶喊过來,一起來讨论一下怎么解决你这一年的去向问題,一定要找一个既安全又可靠的地方,不能有丝毫闪失。”

正在这时,徐飞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李润基书记的爱人、省妇委会主任黎静雅打过來的。

徐飞有点惊讶地按下接听键,只听黎静雅在电话里用有点急促的语调说:“小徐,我问你一个事:你们k市地税局是不是也收到了一封举报叶鸣与有夫之妇有染的快件,刚刚我听监察处的郝处长偷偷告诉我,说省局所有的党组成员以及他们监察处,昨天都收到了一封举报叶鸣的快件信,信里不仅有举报材料,而且还有作为证据的很多照片,因为叶鸣是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又是去年的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故此,省局领导对这件事极为重视,准备要省局监察处组织专门的调查组,下到新冷县地税局來调查这个问題,今天老李正好在家,我便将此事告诉了他,老李听说此事后,极为震惊,要我向你打探一下情况,并要小叶带上那个姓陈的女孩子,今天立即赶到省城來,老李要亲自找他们谈话,核实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你了解这件事的來龙去脉吗,能不能跟我简单地说一下。”

徐飞此时正在为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才好,也不知道将來该怎么向一直关心叶鸣成长进步的李书记交代,此刻,见黎静雅忽然主动打电话过來询问此事,还要叶鸣带上陈怡亲自去省城见李书记,不由眼睛一亮,,这件事只要李书记愿意出手來管,那么,解决起來就要容易得多,而且,万一这事最终沒有圆满解决,李书记也不会责怪自己,自己身上的担子和压力就会轻很多……

因此,他便赶紧对黎静雅说:“黎主任,我是今天早晨上班时得知小叶这件事的,在看到那封举报信后,我立即便赶到新冷來了,现在正在分别找小叶和小陈谈话,也了解到了这件事的來龙去脉,小叶和小陈都承认:李智举报信上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内容,基本属实,只不过,其中还有很多外人所不知道的隐情,主要是关于小陈与李智的夫妻关系问題,李智在举报信上却只字未提,而且,据我们分析:李智写这封举报信,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搞垮搞臭叶鸣,以达到他们报复叶鸣的目的,因为在此之前,叶鸣曾经将举报者的减免税申请打了回去,不予审批上报,所以,李智就将此事搬了出來,想报一箭之仇,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

徐飞知道李润基和黎静雅都比较疼爱叶鸣,对他极为关心,现在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心里肯定比谁都急,所以,他一开始就向黎静雅表明了自己对此事的高度重视,同时也不忘为叶鸣与陈怡辩护几句,以此來争取自己在黎静雅心目中更加良好的印象。

黎静雅听完徐飞的简略介绍后,很惊讶地“哦”了一声,忽然又问道:“听郝主任说:那封举报信上说那个姓陈的女子,已经怀孕五六个月了,而且那孩子还是叶鸣的,是不是这回事,你向叶鸣他们核实了吗。”

徐飞听黎静雅在问这个问題时,语气中不是担忧,反倒好像有一点兴奋和喜悦的感觉,仔细一想,不由恍然大悟:黎静雅一直是把叶鸣当自己的儿子看待的,现在叶鸣有了孩子,就等于她有了孙子,难怪她要这么急切地让叶鸣带着陈怡上省城去.

第五百六十六章 妇委会主任

在猜出了黎静雅的心思后,徐飞便很肯定地对她说:“黎主任,我们已经向叶鸣和陈怡核实过了:他们两个人是准备在陈怡离婚后,立即就举行婚礼的,而且,陈怡已经多次向李智提出过离婚的要求,并且正准备向法院起诉离婚,陈怡也确实是怀孕了,是叶鸣的孩子,当然,我刚刚也对小叶和小陈提出了严肃的批评,指出他们这种做法是错误的,是有悖于社会和家庭伦理道德的,他们两个人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既然李书记和黎主任这么关心他们,那我等下就告诉他们,让他们立即动身赶到省城來。”

黎静雅说:“小徐,你告诉叶鸣: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勇敢面对,不要惊慌失措,不要东想西想,至于他犯沒犯错误,那是组织上的事情,组织上会给他一个公正的结论的,我等下去跟夏局长说一说,要他跟监察处打个招呼,省局暂时不要派调查组下去,先由你们市局监审室做个初步调查,根据你们市局的调查结论,省局再决定是否有必要派调查组下來,在调查中,你们重点要搞清楚那位姓陈的女干部是否家庭幸福,是否长期遭受冷暴力的待遇,是否确有离婚的必要,,我是省局妇委会主任,我的职责就是维护我们系统内女干部的权益和幸福,如果这位姓陈的女干部确实在家庭方面非常不幸,那她与小叶在一起,就是事出有因,也非常值得同情,我这个省局妇委会主任,就有权利、也有义务去管这件事。”

黎静雅这番话,已经有点“护犊子”的味道、为自己的干儿子开脱了,立场也明显偏向了叶鸣和陈怡,听得徐飞心头暗喜:他知道,黎静雅在省局虽然只是一个沒什么实权的妇委会主任,但是,由于她是省纪委书记夫人,加之她平时为人很低调、很和善,从不因为自己身份特殊而自高自大、倚势压人,所以,省局内部从上到下,都对她非常敬重,特别是省局的各级领导,从处级干部到党组成员、副局长,包括一把手夏局长,除了对她敬重以外,内心里其实对她还隐隐有一点畏惧感,,毕竟,李书记威名太大了,黎静雅虽然低调,但因为她背后是李润基书记,所以,无形中也会给那些领导造成一定的威压感。

因此,只要她站出來,以维护女干部权益的名义,为叶鸣和陈怡说话,即使李书记不出面,省局领导也会买她的面子,不会急于调查处理叶鸣与陈怡的事情……想至此,徐飞便赶紧附和黎静雅说:“黎主任,据我们了解,陈怡同志这几年來,家庭生活确实非常不幸,多年來一直与她的爱人分居,如果用冷暴力这个词來形容她爱人对她的态度,一点也不过分,所以,您出面过问这件事,是非常及时、非常必要的。”

当天下午,徐飞就亲自开车,送叶鸣与陈怡來到了李润基书记家里。

此时是下午五点钟,李书记还在省委开会,要六点才回來吃饭,黎静雅提前下班在家里等着叶鸣等人。

在陈怡进屋后,黎静雅就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材高挑,漂亮端庄,心里先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接下來,她又笑着和陈怡聊了一阵,问了问她的一些基本情况,在问话过程中,她又发现陈怡温柔和顺、知书达理,有一股我见犹怜的大家闺秀气质,心里更是喜爱,心想怪不得小叶子那么喜欢她,这女子确实有一股迷人的风度气质,而且又长得那么漂亮,要不是她比小叶子年龄大,又有老公和家庭,她与小叶子倒还真是般配……在安排徐飞、叶鸣和陈怡坐下后,黎静雅又给他们泡好了茶水。

然后,她坐到陈怡身边,不住地端详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含笑问道:“小陈,孩子几个月了,经常去医院做检查吗,是不是偷偷地请人鉴别了一下胎儿的性别。”

陈怡用白嫩纤巧的手掌摸着自己的小腹,红着脸有点腼腆地答道:“已经快六个月了,我每月都去北山县妇幼保健院做检查,我大姨是那个医院的院长,上个月,她偷偷安排人给我做了一次b超检查,说我怀的是一个男孩子,非常健康。”

不知为什么,一见到黎静雅,陈怡心里就感到非常温暖、非常亲切,就像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所以,接下來,她便毫无保留地把自己这几年与李智的婚姻悲剧,以及她与叶鸣相恋的一些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黎静雅听。

黎静雅听陈怡说李智常年在外面花天酒地,在他的别墅里养了三四个情人,一年难得有几次回家时,脸上露出了愤恨的表情,忽然打断陈怡的话说:“小陈,像你这种情况,你早就应该与李智离婚,像这样寡廉鲜耻、品德败坏的男人,你越是容忍他,他就越是嚣张,他要是不同意离婚,你就可以向妇联求助,控诉他的恶行,还可以直接向法院诉讼离婚,你要是早这样做,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了。”

徐飞也说:“黎主任说得很对,刚刚我也是这么对小陈说的,小陈,你与李智的婚姻早已经名存实亡,你就应该早做决断,尽快结束这桩不幸的婚姻,早日寻找自己的幸福,现在当着黎主任的面,你要好好向她汇报一下你的情况,包括你与小叶相交相恋的经过,也要尽量汇报清楚,黎主任是省局妇委会主任,她可以从维护妇女权益的角度,给你和小叶提供帮助。”

正在这时,李润基书记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來。

一进门,李书记就满脸严肃地看了看叶鸣,又看了看与黎静雅一起坐在一条沙发上的陈怡,然后一边夹着公文包往书房里面走,一边对叶鸣和徐飞说:“小徐,小叶,你们俩跟我到书房來一趟,我有事要问你们。”

第五百六十七章 唯一出路

进入书房后,李书记用手指了指东边两张靠椅,示意徐飞与叶鸣坐下,然后,他也在他们对面那张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來,眼睛看着叶鸣,用不带任何感**彩的语气说:“小叶,你说说吧:你和外面这位女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封寄到你们省局的举报信,是事实还是诬告。”

叶鸣虽然与李书记一直比较亲近,但是,因为知道他是一个生活作风极为严谨、同时在这方面对别人也要求很严的人,因此,当他看到李书记一改往日的亲热和慈祥,开始用一种他比较陌生的严肃态度向他问话时,心里不由有点紧张,口齿也沒有以前利索了。

“李叔叔,我刚刚跟黎阿姨说过了:那封举报信上面的内容基本属实,在新冷县时,我也跟徐局长和我们县局的邹局长承认了我的错误,并愿意接受组织的调查和处理,但是,我还是要说明一点:陈怡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与她交往,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而且,陈怡与她的爱人早已经分居多年,只是沒有办理离婚手续而已,因此,我自己是不认为我是犯了作风错误的,但如果组织上要做出什么结论,我还是愿意服从。”

李润基眯着眼睛听他说完,然后双目嚯地张开,用锐利的眼光盯了叶鸣一眼,沉着脸说:“你真的不认为自己是犯了作风错误,那你说说看:要怎么样才算犯作风错误,你口口声声说那个姓陈的女孩子是你女朋友,但你想过沒有:人家现在还沒有离婚,还是别人的合法妻子,你去勾引别人的妻子,如果说不是作风问題,那你认为应该算什么性质的问題。

“小叶,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这样做,令我对你非常失望,一个年轻人,一个想要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青年干部,如果在男女关系的问題上把握不好自己,沒有一点道德观念,沒有一点理性和自制力,那他注定是要栽跟斗的,所以,我希望你端正态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赶快想办法把这件事处理好,不因小失大,以自己的前途做赌注,一意孤行地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这可以算是我对你的一个忠告,也可以算是一个老纪检干部对你的一种警告,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叶鸣被他这一番严厉的话语说得满脸通红,低下头不做声。

徐飞见场面比较尴尬,忙打圆场说:“李书记,小叶与小陈的这个事情,我已经详细了解了,也算是事出有因,而且,最主要的是:小叶与小陈之间,是真正的爱情,一开始就是以结婚为目的,与那些玩弄感情、品德败坏的干部有本质上的区别,更何况,小叶现在还是一个未婚青年,从他自己这方面來说,他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并沒有太大的错,而且,他追求陈怡,还有一个前提,就是得知陈怡事实上已经与她爱人处于分居状态,随时会离婚,所以,他主观上并沒有破坏别人家庭的意思。

“当然,从原则和道德方面來说,小叶的行为还是不可取的,是应该要受到批评甚至是处分的,李书记刚刚对小叶说的一番话,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希望小叶理解李书记的这番苦心,今后千万别再犯类似的错误。”

李书记听完徐飞这番委婉的劝解,脸色稍霁,沉默了片刻后,用很决断的语气说:“小叶,不管你和外面那个女孩子是出于什么目的在一起,也不管你们将來会怎么样,但是现在,你们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别人攻击你的靶子,俗话说:蜂虿入怀,解衣去之,我的意见是:你绝对不能为了这样一件事情,影响你的前程,因此,你们现在要做到第一件事,是立即把肚子里的胎儿打掉,不能给人抓住把柄和证据;第二,你们两人从即日起,再也不能有任何关系,直到那个女孩子与她爱人离婚,到时你再去考虑与她在一起的问題;第三,你跟我们讲真话无妨,但是从现在开始,不管什么人來找你们调查,也不管什么人來问你们,你和那位小陈同志都坚决不能承认这件事,要咬定是有人诬陷你们,你如果做到了这三点,可能还有点回寰余地,否则,你这辈子的政治前途,可能就到此打止了。”

徐飞一听李书记这番话,就知道:他虽然恼怒叶鸣这种不检点、不慎重的行为,也板着脸严厉地批评了他,但是,他内心其实是一直在为叶鸣着想,在为他谋划,也可能是真心为他着急,否则,以他省纪委书记的身份,是不可能说出让叶鸣和陈怡坚决不承认他们的暧昧关系这样的话的……叶鸣也理解李书记的良苦用心,但是,对于他提出让陈怡打胎的这一点,他心里既不愿意,也知道陈怡绝对不会同意,因此,他便抬起头來,犹犹豫豫地说:“李叔叔,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您刚刚所说的三点,也确实是我解脱目前困境的唯一出路,但是,对于第一点,只怕有点困难,因为陈怡曾经说过:她宁可不要性命,也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到时候,只怕我做不通她的思想工作啊。”

李书记浓眉一竖,有点焦躁地说:“这有什么做不通工作的,你现在面临人生最大、最险恶的关口,此时的决断,将直接决定你日后的前途和命运,她如果真的爱你、喜欢你,在这样的时候,就必须为你着想、为你考虑,只要度过了这一关,以后你们如果还能在一起,能够结婚成家,还怕怀不上孩子,这样吧:小徐你带小叶先出去,将那位小陈同志喊进來,我來做她的思想工作。”

叶鸣沒办法,只好跟随徐飞出去,告诉陈怡说李书记请她进书房谈话。

在李书记与陈怡谈话的过程中,叶鸣一直心神不宁地竖耳聆听,却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陈怡不时传出來的哭泣声,谈话的具体内容却听不真切。

大概十五分钟后,陈怡捂着嘴满脸泪痕地走了出來,而紧随其后的李书记,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据此,叶鸣估计:陈怡被李书记说服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孙子

在吃晚饭的时候,陈怡一直在哽咽着,粒米未沾,黎静雅见她实在太伤心了,便把她拉进了卧室里,不停地劝慰她,要她放宽心,反正你和小叶还年轻,以后结婚了,有的是机会生儿子,不要太伤心,不要把自己的身子哭坏了……

叶鸣见陈怡哭得像个泪人,知道她心里实在是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他自己心里也想刀搅似的难受,可当着李书记的面,他又不好动身去劝慰陈怡,只好强忍心中酸痛,埋头吃饭。

当他快要吃完的时候,包里面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徐立忠打过來的。

“小叶,你现在在哪里。”

“我到了省城,现在正在李书记家里吃饭。”

徐立忠听说他在李书记家里,愣了一下,然后用那种惯常的闷闷的声音问道:“还有谁在场吗。”

“我们市地税局的徐局长也在,我们正在吃饭。”

“你跟李书记说一声,就说到外面接个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叶鸣答应一声,抬起头來,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李书记说:“李叔叔,省委办的徐立忠处长找我有点事,我出去接个电话。”

李润基听说徐立忠找他,而且还一定要他出去接电话,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但也不好说什么,便点点头示意他出去接电话,,本來,按照一般的规矩和礼节來说,对方如果知道叶鸣正跟李书记在一起吃饭,是不应该让叶鸣避开李书记出去接电话的,因为这样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现在对方是徐立忠,是省委鹿书记的身边人,他打电话找叶鸣,很可能就是代表鹿书记,所以,徐立忠要叶鸣避开李书记出去接电话,李书记也不好说什么……

叶鸣拿着一直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拉开门來到外面的走廊上,问道:“徐处长,我现在到了外面,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小叶,刚刚我听省公安厅的郭厅长告诉我:据他们派到新冷县去的督查组组长陈桂天汇报,说你现在遇到了一桩大麻烦事,有人实名举报你私通有夫之妇,而且那个举报你的人,还雇请人跟踪监控了你很久,有沒有这回事,你现在把情况跟我详细说一下。”

叶鸣心里一惊,不知道陈桂天他们是从什么渠道得知这一件事的,也不明白徐立忠为什么会忽然关心起这件事來。

在定了定神后,叶鸣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徐处长,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來到省城找李书记,就是來向他汇报这件事的。”

接下來,他便把事情的经过、原委以及李书记的态度,详详细细地说给了徐立忠听。

当然,他根本就沒料到:徐立忠这个电话,是奉鹿书记的命令打给他的,而且,就在他与徐立忠通电话的时候,鹿书记就坐在徐立忠身边,满脸焦虑、目不转睛地盯着徐立忠,仔仔细细地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而徐立忠的手机,此时也是免提的状态,叶鸣的每一句话,鹿书记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叶鸣说完了这件事的來龙去脉后,徐立忠不敢自专,便偏过头看着鹿书记,想看看他的态度。

鹿书记此时脸上焦虑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点,忽然拿起一支钢笔,在一张便笺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然后举在手里给徐立忠看。

徐立忠瞟了那张便笺一眼,只见上面写着:“胎儿性别”四个字,立即就明白了,,鹿书记是要自己向叶鸣打探那个女孩子肚子里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于是,他便问道:“小叶,你说那位姓陈的女干部已经怀了孕,你是不是带她去医院检查了,顺便问一下:你们现在能确定那孩子的性别吗,如果现在去打胎,那位女同志会不会有危险。”

叶鸣不知道徐立忠忽然问这个与他毫无关联的问題干什么,心里煞是奇怪,却也不好隐瞒,只好实话实说:“徐处长,陈怡已经到妇幼保健院做了几次检查,也偷偷鉴定了一下性别,医生说她怀的是一个男孩子,至于现在打胎有沒有危险,我也不知道,但是,李书记刚刚劝我:这个孩子必须打掉,以免授人以柄,他刚刚也做通了陈怡的思想工作,陈怡答应明天就去省妇幼保健院打胎。”

当叶鸣说到陈怡怀的是一个男孩子这句话时,徐立忠下意识地看了在旁边仔细聆听的鹿书记一眼,只见他在听到“男孩子”三个字后,双眼嚯地睁大,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原來,随着年岁的增大,鹿书记内心里对亲情、对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的向往,也越來越强烈,但遗憾的是,自己开始并不知道有叶鸣这个儿子,而自己的女儿鹿念紫,为了事业和前途,却一直沒想生孩子,以至于他现在将近六十岁,还沒有一个可以绕膝喊自己爷爷的孙子或是孙女。

现在,他咋一听自己的亲生儿子找了一个女朋友,而且这个女孩子还怀了可以延续他们鹿家香火的男孩子,这种意外的惊喜,使他一下子忘记了这个女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媳妇,心里立即就对她生出强烈的好感,甚至,这种好感还可以用“感激”两个字來代替。

更何况,他对陈怡还有印象,记得自己曾经在新冷县湾头镇中学叶鸣的家里,吃过她烹饪的可口的饭菜,而且,自己曾经对她的漂亮、贤惠与能干赞许不已,现在,她竟然为鹿家怀了一个男丁,这一点,令鹿书记对陈怡的好感,陡然又增加了许多倍……

因此,在听说陈怡明天就会遵照李润基书记的嘱咐,前去省妇幼保健院打胎时,鹿书记一下子就从座椅上站了起來,对徐立忠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把电话挂断。

然后,他站在那里,凝神思索片刻,忽然转身再次坐到办公桌前面,拿起桌子上的红色座机,拨通了李书记的手机号码。

“润基同志,吃过饭了沒有,晚上我想请你到我办公室來一趟,有一点事情要和你商量。”

第五百六十九章 重大决断

在接到鹿书记电话时,李书记刚好吃完饭,正准备再次找叶鸣谈心,,他虽然对叶鸣闹出这样的风流韵事有点不满,但从内心來说,他是很疼爱他的,也是非常想让他尽快地成长进步,早日成为栋梁之才,而且,正如某些人猜测和传说的那样,他和黎静雅其实早就把叶鸣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了。

正因为对叶鸣有一种慈父般的感情,因此,当他听到叶鸣竟然私通有夫之妇、并被人实名举报时,他才会格外恼火、格外生气,同时,也格外为他担心,,因为他很清楚:一个在仕途上攀爬的干部,尤其是青年干部,如果在生活作风方面不检点,被人抓住了把柄和辫子,那是会栽大跟斗的,弄得不好,还可能搞得身败名裂,从此永无翻身之日……所以,在吃完晚饭后,他还想好好地和叶鸣深谈一番,教会他一些做官做人的基本原则、基本底线、基本方法,让他以后进一步管束好自己,不要率性而为,不要因小失大,要踏踏实实、稳稳当当地走好每一步,为自己规划一个美好灿烂的光辉前程……但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就在快吃完饭的时候,鹿书记的秘书徐立忠居然打了电话给叶鸣,而紧接着,鹿书记又亲自打电话给自己,说有事和他商量,这令他在惊讶之余,又感到十分迷惑:凭直觉,鹿书记这时候找自己谈话,极可能是关于叶鸣的话題,因为他这个电话,是紧跟着徐立忠找叶鸣的电话打过來的。

那么,鹿书记是不是也知道了叶鸣目前面临的这桩很麻烦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鹿书记找自己谈话的目的是什么,他堂堂一个省委书记,每天为全省的经济民生大计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怎么还会有时间和心情來管叶鸣这样的小人物、小事情。

抱着这许多疑问,李书记匆匆赶到了鹿书记的办公室。

而在李书记赶來之前,鹿书记已经打发徐立忠出去,然后一个人靠在那张宽大的真皮转椅上,双手很随意地搭在转椅的扶手上面,陷入了沉思的状态之中。

此时,他正在做一个重大的决断:关于自己和叶鸣的关系,该不该告诉李润基真相,如果李润基知道了叶鸣是自己的私生子,他内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影响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威信。

鹿书记來天江已经将近一年,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目前已经基本稳定了形势,而且,通过年初的一次干部大调整,他也基本培养和固定了自己的拥护力量,并有效地分化瓦解了以省长秦歌为首的“本土派”的势力,可以说是基本上站稳了脚跟。

而在这一过程中,省纪委书记李润基是自己最坚定的盟友和支持者,有很多在两派之中摇摆不定的省直机关和地方党政一把手,都是受了李润基的影响和带动,最后都选择坚定地站在了自己这一边,有力地削弱了秦歌一派的中层力量,也动摇了他们在全省各地各部门的势力根基。

而且,鹿书记也看出來了:李润基是一个非常正直、非常能干、非常讲原则的正派人,在很多方面都和自己志趣相投、性格相近,两个人在一起共事虽然不久,但彼此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在工作方面配合也非常默契,应该算得上一对最佳搭档。

但尽管这样,在涉及到关于自己和叶鸣父子关系这样的重大问題时,鹿书记首先对李润基还是有所保留、有所顾忌的,也曾想要一直隐瞒到底:毕竟,这件事太重大、太危险,可以说是自己最致命的的软肋,一旦被人抓住了自己的这一软肋,对方就等于掌握了一把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锋利的刀子,随时都可能以此來胁迫自己、攻击自己。

所以,即使是自己最信任、最倚重的李润基书记,他也不敢轻易将此事向他透露半点,以免授人以柄,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但现在,当叶鸣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尤其是当得知自己未來的孙子,有可能明天就要去医院流产之后,鹿书记终于按捺不住了,,要知道,那个与叶鸣相好的陈姓女孩子肚子里的男孩子,很可能就是他们鹿家唯一可能出生的男丁,因为按照现在的计划生育政策,叶鸣日后结婚后,只可能生育一个孩子,而一旦那个孩子是女孩,他也不可能再要第二个。

所以,那个陈姓女孩子肚子里已经确定是男孩的那个胎儿,对于鹿家來说,意义非凡,尤其是对于骨子里很传统的鹿书记來说,这个孙子是他多少年梦寐以求、念念在心的,如果要去医院把他做掉,无疑是在剜割自己的心头肉,这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尽一切努力,将自己的这个孙子保下來,一定要让他顺顺利利地出生,健健康康地成长,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但现在的问題是:李书记不知道自己与叶鸣的关系,而他,却是叶鸣的干爹,他为了保护叶鸣,一定要那个陈姓女孩子去打胎,自己如果不向他坦白与叶鸣的父子关系,就沒有理由、也沒有办法去说服他收回他那个决定。

为此,鹿书记在办公室权衡思量了很久,最后,他决定赌这一把,等下就告诉李润基真相。

当然,他赌这一把,也是有一定的把握的:一方面,他知道李润基是一个非常可靠、非常值得信赖的人,而且他行事光明磊落,有什么意见会当面提出來,不会去告阴状,不会去背后捅人刀子,所以,他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这一隐私,也不会利用它來要挟自己、攻击自己;另一方面,他也看出來了:李润基与自己一样,对叶鸣极为喜爱、极为关心,也有意让叶鸣做他的干儿子,更何况,叶鸣还曾经救过他的命,如果他知道叶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按照他的性格,他极有可能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对自己更亲近,两个人也可能依靠叶鸣这一亲情纽带,以后会更加团结,更加亲密无间……

第五百七十章 两位书记的对话

在权衡了很久之后,鹿书记终于做出了一个他自己原來想都不敢想的决定:等下李润基书记來了之后,要开诚布公地告诉他:叶鸣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那个姓陈的女孩子肚子里的孩子,是目前他这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唯一的孙子,也是鹿家从自己算起唯一的第三代嫡亲血脉,因此,不管目前有什么困难和问題,这个孩子一定得生下來,并且一定的把他抚养成人……在下了这个决心之后,鹿书记便逐渐冷静下來,静静地坐在转椅上,等待李润基到來。

大概二十分钟后,李润基就在外面敲门,并喊了一声“鹿书记”。

一直在隔壁办公室待着的徐立忠,听到书记办公室的动静,立即从自己办公室出來,将李书记请进來,然后轻手轻脚地给他泡好茶,又给鹿书记杯子里添满了水,便识趣地转身离去。

为了表示对李书记的尊重,在他进來后,鹿书记赶紧从办公桌后面站起來,并拉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坐到了西边的长沙发上,以一种平起平坐的姿态与李书记说话。

“润基同志,今天我找你來,是一桩私事,这件事与叶鸣有关,也与我年轻时的一段极为私密的经历有关,所以,我希望能与你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

鹿书记开门见山,首先就点明了今晚谈话的主旨。

李书记虽然猜到鹿书记今晚的谈话内容很可能与叶鸣有关系,但是,当鹿书记说“也与我年轻时一段极为私密的经历有关”这句话时,他还是猛然吃了一惊:鹿书记的私密经历,这段私密经历还与叶鸣有关,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鹿书记见他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便起身拿起早就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软皮日记本,从扉页里抽出当初赵涵留给自己的那封诀别信,以及赵涵那张年轻时的照片,一起递给李书记,用很凝重的语气说:“润基同志,你先看看这封信我这张照片,大概就能了解明白我要跟你说什么事了。”

李书记满腹狐疑地接过信和照片,先把照片举起,仔细看了看,脸上再次露出了惊讶无比的神色:照片上的这个年轻女子,脸上的五官、神态和笑容,简直与叶鸣太像了,几乎就像是一个模子雕刻出來的,只不过,因为性别的差异,这个女孩子的五官比叶鸣的稍微精致一些、柔和一些,脸上的神情也比叶鸣的更显和善,更显温柔……鹿书记一直在观察李书记脸上的表情,见他与自己预料的一样,露出了惊讶无比的神色,便在他看那封信之前有意提醒说:“润基同志,你应该看得出來:这是一张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照片上的这个女子,姓赵,名涵,是我当时在首都大学中文系进修时的一位学妹,而她,正是叶鸣的母亲。”

此言一出,李书记惊得双手一抖,手里的照片都差点抖落在地,,此时,他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今天晚上鹿书记把自己约來,原來是要告诉自己他一个隐藏了多年的天大的秘密,怪不得自己一进來,他就如此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说了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想至此,他赶紧稳了稳神,又把那张信纸拿起來,一字一句地读那上面的内容。

当读到最后那句“亲爱的远,永别了,永远爱你的涵。”时,平时很少在男女感情方面有什么激荡情绪的李书记,不由也有点耸然动容,抬起头看一眼鹿书记,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于是便轻声问道:“鹿书记,我要冒昧地请问您一个问題:叶鸣是您和这位赵涵女士的孩子,还是她与您分别后,跟别人结婚所生的。”

鹿书记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的神情,摇摇头说:“润基,赵涵与我分别后,再也沒有嫁人,而是躲到了新冷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生下了我和她的孩子,并独自把他抚养成人,但是,就在前几年,她却因为患肝癌去世了,终年只有四十四岁,所以,叶鸣就是我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毋容置疑。”

李书记尽管已经知道了叶鸣现在是个孤儿,也知道他母亲在前几年去世了,但当听到鹿书记用悲怆的语气,说赵涵在前几年患肝癌去世时,他还是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同情和惋惜。

鹿书记此时已经沉浸在对赵涵的无限哀思之中,也沒顾得上看李书记的表情,继续说:“这二十多年來,赵涵为了成全我,为了不给我添麻烦,尽管她知道我就在首都,而且也知道我一直在不断升职,但她从來沒有想过要來寻找我,也从來沒有想过要我來承担一部分责任,她就是那样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坚强的人,为了我牺牲了她一生的幸福,却从來沒有半分要我回报的意思,还反反复复地叮嘱我们的儿子,要他千万不要恨我,也千万不要试图去寻找我,以免给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润基,每次想到她的善良和无私,每次想到她的牺牲和付出,我就觉得愧悔万分、无地自容啊。”

说到这里,鹿书记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滚落下來,声音也开始嘶哑和哽咽了……李书记尽管内心刚硬如铁,平时很少因为这类的儿女情长而动容,但是,在听到鹿书记所说的这个悲情故事后,也觉得心里酸酸的,眼角边不知不觉地泛出了泪花。

良久,他才以沉痛的语气劝慰说:“鹿书记,您节哀,从您的述说中來看,那位赵涵女士,不仅对待感情坚贞不悔,很有远见和主张,而且内心很刚强,行事很果决,是一位在现代社会很少见的奇女子,她能独力把叶鸣抚养成人,并让他有了现在这样的素质和能力,确实值得感佩和敬仰,您也不必太自责,毕竟,从这封信上來看,这是她自己做出的抉择,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相信,她在九泉之下,也绝对不会对您有丝毫怨怼之心的。”

第五百七十一章 鹿书记的决心

鹿书记见李书记在劝慰自己时,眼角蕴泪、语气真诚,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一阵宽慰,,看來,自己的判断一点都沒错:李润基就是一个外表刚强冷峻,但内心却很有人情味、很真挚善良的光明磊落的男子汉,自己向他袒露心迹,将叶鸣是自己私生子的这一隐秘告诉他,这步棋看來是走对了……于是,在听完他宽慰的话之后,鹿书记主动伸出手掌,郑重其事地与李书记握了握,很动情地说:“润基,谢谢你的理解,我來天江将近一年,你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是竭尽全力支持我、配合我,让我在短期内就熟悉并掌握了天江省的基本情况,也让我初步打下了施展我的抱负的根基和基础,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表示谢意,而且,不瞒你说:现在在整个天江省,我最信任、最倚重的,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带过來的徐立忠,另一个就是你。

“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所以沒必要转弯抹角、藏藏掖掖: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就是有一个想法:我想让那个姓陈的女孩子,将她肚子里的那个男孩子生下來,我知道这样做,对于我这样身份的人來说,是很不妥当的,也是有违原则和相关政策的,但是,我现在已经是年近六旬的人了,虽然在省委书记的高位上,但归根到底,我就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一个很渴望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的花甲老人。

“而小陈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是我目前唯一的孙子,也是我们鹿家自我算起,唯一的第三代嫡亲血脉,虽然,叶鸣现在还很年轻,今后有的是机会生儿育女,但是,所谓世事难料,如果我错过了现在这个孙子,将來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看到希望,而且,像我这样年纪的人,我也不敢保证我一定就能等到叶鸣再次生儿育女的那一天。

“所以,我的想法是:不管有什么困难和问題,也不管这事会不会对我造成不可预估的重大影响,我一定要想办法将我这个孙子保下來,一定要让他顺顺利利地出生,健健康康地成长,过几年我退休后,就可以将他带到自己身边,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在这个问題上,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李书记见鹿书记如此信任自己,将自己内心最隐秘的想法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自己,内心里很是激荡,也很有一种为他分忧、为他担责的冲动和愿望。

于是,他便以坚决的口气,毫不犹豫地答应道:“鹿书记,谢谢您信任我,我也是一个快要步入老年的人,而且,我也一直沒有子嗣,所以,对您刚刚的想法和愿望,我感同身受、非常理解,只是,现在有一件难事:据叶鸣说,现在那位姓陈的女干部的家人,一直在想方设法寻找她,想利用她与叶鸣的关系,來攻击叶鸣、搞臭叶鸣,因此,如何安置这位姓陈的女干部,现在是个大问題,,毕竟,她现在还是一个公务员,如果常年躲在外面不露面,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她要躲藏,还必须找一个她的丈夫找不到的地方,这个问題就比较棘手了。”

鹿书记对这个问題早有考虑,便说:“润基,关于小陈的安置问題,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这个你可以放心,而且,我在新冷调研时,曾经与小陈打过交道,对于小陈这个人,我一直有一种感觉,觉得她与叶鸣的母亲赵涵非常相似:她们两个人不仅外貌性格堪有一比,而且,在对待爱情的态度方面,也基本一样,都是坚贞如一,愿意为对方做出任何牺牲,所以,对这个女孩子,我是充满了好感和敬意的。”

李书记深表赞同地点点头,由衷地说:“鹿书记,您的眼光确实不错,在來您这里之前,我和这位小陈同志交谈了半个小时,从交谈过程中可以看出,这位女同志尽管非常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当我告诉她:这样做可能会对叶鸣造成无可挽回的灾难性影响,并最终会影响他日后的成长进步时,她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说第二天就去把胎儿打掉,由此可见,这是一位通情达理、识大体、顾大局的大家闺秀,并且对叶鸣感情极深,为了他可以做出任何牺牲,本來,我开始时对她是有一点看法和意见的,但在跟她谈完话之后,我对她的看法和印象就完全变了,觉得她确实是一个好女孩子,叶鸣的眼光并沒有错。”

说到这里,李书记停顿了一下,然后有点犹豫地说:“鹿书记,虽然这个女孩子很不错,也配得上叶鸣,但是,我的看法是:为了叶鸣以后的成长进步,也为了不给别人提供攻击他的借口,叶鸣不适宜找小陈**人,更不能在短期内跟她结婚,而且,不管面对什么人,叶鸣一定要否认他与小陈的这一层关系,只要小陈远走高飞躲藏起來,让她现在的丈夫找不到她与叶鸣有关系的证据,仅仅凭他们手里那几张模棱两可的照片,他们是无法让纪检监察机关认定叶鸣有作风问題的,您觉得呢。”

鹿书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润基,你的想法与我的不谋而合,现在既然有人开始大张旗鼓地以这事整叶鸣,那么,他就要咬死沒有这回事,而且,我们也要妥善安置好小陈,我说过:小陈的脾气性格,以及她与叶鸣的感情经历,包括他们在此经历过程中所遭受的挫折,都与赵涵极为相似,但是,我和赵涵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一个悲剧,而对于小陈,我绝对不会让这个悲剧重演,即使她最终不能与叶鸣结婚,我也会好好地规划和安排她以后的生活和工作,让她以后的人生不至于黯然失色,不至于像叶鸣的母亲一样,一辈子就那样窝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黯然度过其短暂的人生,这种情况,我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世谊通家

李书记听到鹿书记那番斩钉截铁的话语,心里不由暗暗为陈怡感到高兴和宽慰,,毕竟,鹿书记贵为省委书记,他要是想下定决心來保护一个女干部,那是根本不用费多大的心思和精力的,以他的手腕和能力,随便把陈怡安排到一个什么地方,安排几个人保护起來,她丈夫家的人即使再有通天的本事,肯定也伤害不到她了……同时,李书记对今天能和鹿书记进行这么一番坦诚和平等的对话,心里也感到很高兴,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他从很多渠道打探到,鹿书记目前很受核心决策层的重视,而且,现在的中央一号首长,年轻时曾经担任过鹿书记的岳父顾胜浩的秘书,也是顾胜浩一力栽培和提拔起來的,算是顾胜浩的门生,与鹿书记也可以算是同门师兄弟,因此,鹿书记与一号首长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好,此次鹿书记能够在几个省之间进行选择任职,也正是因为一号首长对他特别关照的缘故。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因此,很多人都猜测:在三年以后的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鹿书记很可能会进中央政治局,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入中央核心决策层。

而李书记,虽然现在进入了天江省的核心决策圈子,但是,他是从省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上破格提拔上去的,无论是从目前的资历、关系、从政经验等方面,还是从将來的政治前景來看,他自认为自己与鹿书记差距很大。

因此,他虽然不是一个喜欢巴结领导、喜欢拍马奉承的人,但是,当他感觉到鹿书记对自己特别信任、特别倚重,甚至连他最私密的问題,都愿意告诉自己,都愿意來找自己商量的时候,他还是感到非常荣幸、非常欣慰。

同时,他也暗暗决定: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进一步增进与鹿书记的感情,拉近与鹿书记的关系,并与他携起手來,在天江干出一番事业,与鹿书记同进退、共荣辱……于是,在鹿书记说完那番关于安置陈怡的话之后,李书记笑了笑,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鹿书记,实不相瞒:我对叶鸣这个孩子是非常喜爱的,这不仅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的命,而是在跟他交往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个孩子非常懂事,非常聪明,而且品行很好,能力很强,乐观积极,开朗大方,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当时我还一直比较纳闷:像叶鸣这样自小无父、母亲又英年早逝的孤儿,怎么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阴郁和不健康的情绪,怎么一直就这么乐观开朗、积极阳光,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來他是您的亲生儿子,所谓虎父无犬子,他完全是遗传了您和赵涵女士身上的优秀基因,这才有如此高的素质、有如次优秀的品德、有如此出色的能力,看來,什么事情都确实是有因果的啊,哈哈哈。”

鹿书记现在最爱听的话,就是别人对他那个老來得到的儿子的赞扬话,只可惜,这种赞扬话他平时基本上沒有机会听到,因此,现在听李书记不吝夸赞之词,对自己的儿子的品行和能力予以高度肯定,心里感觉到非常受用,,要知道,李书记平时是个很严谨、很寡言的人,轻易不会去高度赞扬一个人,他今天既然这样说,那可能他心里就是这么想、这么认为的,就是这一点,令鹿书记感到格外舒心、格外自豪。

李书记见鹿书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而自己刚刚说的也确实是心里话。

因此,他便趁热打铁,以一种比较遗憾的语气说:“鹿书记,您可能也听说过:我和我老伴无儿无女,本來是准备认叶鸣做干儿子,将來给我们两个孤凄老人养老送终的,我当时还想:我李润基何德何能,上天竟然赐了叶鸣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來给我做干儿子,而且他竟然还是一个孤儿,好像就是上天特意送给我们老两口的一样,现在看來,我和我老伴是空欢喜一场啰,唉,。”

李书记这番话,虽然带一点开玩笑的性质,但是,他内心里的遗憾之情,却是真实的。

鹿书记见他一脸落寞的表情,忙说:“润基,你千万别这么想,只要你不嫌弃,叶鸣就还是你的干儿子,即使他以后与我相认了,他还是可以给你们养老送终,可以为你们尽孝,我刚刚也想了一下:如果叶鸣将來不能与这位小陈同志结婚,他就肯定要另外找人结婚生子,那么,小陈同志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可以认你爷爷,算是我们鹿家与你李家共同的孙子,他将來长大后,可以在两家之间走动往來,我和你就算是世谊通家了,我这个主意你觉得怎么样。”

李润基一听鹿书记这个提议,不由有点喜出望外,赶紧说:“鹿书记,谢谢,谢谢,您今天这么一表态,我不仅得了一个好儿子,还意外地得了一个孙子,可算是意外之喜了,呵呵呵。”

然后,他仰头思考了一下,含笑说:“鹿书记,我还有一个想法:既然您说要让小陈肚子里这个孩子认我做爷爷,我看干脆这样:回去我和我老伴商量一下,如果小陈愿意,她家里也不反对的话,我们老两口就正式认她做我们的女儿,不管她以后能不能嫁给叶鸣,反正她就是我的闺女,以后她不方便住到你们鹿家去,就让她到我家里來住,让我老伴带孩子,您可能不知道:我的老伴,现在做梦都在遗憾家里沒有孩子,做梦都想体验一把带孩子的感受,如果小陈不嫌弃的话,等下回去我就找她再谈一次,让她暂时委屈一下,先到外地去躲藏一阵子,等风头过了,我们就接她回來,以女儿的名义住到我家里,我估计,如果我老伴得知有这样的好事,她会乐得几晚都睡不着觉。”

鹿书记把手掌一拍,有点兴奋地说:“润基,这是一个好法子,这样的话,有你这个纪委书记当小陈的爸爸,我就不用为她的将來发愁了,好主意,好主意。”

第五百七十三章 得瑟

在商量好安置陈怡的办法之后,李书记又提出了叶鸣的成长进步问題。

“鹿书记,我知道您现在不方便与叶鸣相认,而且,处于您这样的位置,也不好公开出面去帮助叶鸣升迁、提拔,最关键的是:叶鸣如果一直在新冷县、在地税部门工作,那他的进步空间就非常有限,您想想看:他现在还是一个分局的副局长,而且还在试用期,按照他们地税部门的选拔任用规定,他要想转为副科级的分局局长,至少还得在副职的位置上再干两年,才有转为正职的资格;而他如果想成为他们县局局长,即使就按照选拔任用的年限规定,估计也会是十多年以后,而县局局长,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正科级。

“所以,我一直认为:叶鸣必须离开新冷,必须调离地税部门,这才有成长进步的空间,才有充分发挥他才能的广阔舞台,否则,他如果老是窝在新冷县地税局,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就连一些当地的土豪财主黑恶势力都可以來欺负他,长此以往,他的眼界会越來越狭窄,境界会越來越低,只怕终有一天会变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庸人。

“因此,我的想法是:如果您不方便调他到身边來工作,那由我來办这事,直接将他调到省纪委來,先到一个处室任职,几年功夫就可以将他提到处级位置,到时候,他的仕途就会顺畅很多,而且,有我在纪委掌舵,您也大可以放心:一是沒人敢为难他,二是我也可以时时刻刻管束他,不让他走偏道,您觉得呢。”

鹿书记笑了笑,说:“润基同志,关于叶鸣的成长进步问題,我也想了很多,前一阵子,因为我初來乍到、立足未稳,不敢将他调到我身边來,生怕万一被人看出什么苗头,或者是被叶鸣察觉出什么,陷我于被动状态,所以,我想让他在基层再锻炼个两三年,多积累一点基层工作经验,再想办法把他调上來。

“现在看來,我的这一想法,确实是有点偏颇了,正如你所说:地税部门专业性太强,局限性很大,施展能力和抱负的范围太狭窄,对于锻炼一个人的全局观念、综合能力并沒多大好处,所以,我现在正在考虑,要找个机会将他调到省委办來,锻炼锻炼他的综合能力,开阔一下他的视野,不要真的变成一只井底之蛙,至于你说将他调到纪委來工作,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我觉得:他最好还是先到省委办工作一段时间,待有了一定的基础后,再去省纪委任职不迟。”

李书记点点头说:“您的这个想法比我的更全面,也更有利于叶鸣成长进步:毕竟,省委办是一个综合部门,接触的官员多,对一个人的写作能力、沟通协调能力、服务能力、领导能力等等,都有很大的提升和促进作用,叶鸣如果能在省委办锻炼几年,应该是最好的。”

接下來,两位书记又闲聊了十几分钟,李书记便告辞回家了。

待李书记告辞后,鹿书记坐在沙发上思索了片刻,忽然站起身坐到办公桌后面,用座机拨通了女儿鹿念紫的手机。

“爸,您这时候还在办公室,都快十点了,您要早一点休息,不要太劳累了,您一个人在那边,徐立忠又是个男子汉,照顾您不会那么细致周到,您万一生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鹿念紫一直对她父亲一个人在这边工作生活很是担忧,所以一接通电话就唠唠叨叨地嘱咐起鹿书记來了。

鹿书记苦笑了一下,说:“小紫,在我这个位置上,哪一天能够在十二点之前睡觉,哪一天不得在办公室熬夜熬到很晚,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感到时间不够用啊,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有一桩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与霖江,是关于你的弟弟叶鸣的。”

鹿念紫吃了一惊,忙问道:“爸,什么事情,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鹿书记便把叶鸣与陈怡的事情简单地说给了她听,并说现在陈怡已经怀了叶鸣的孩子,是一个男孩,所以要她找张霖江商量,一起过來将陈怡接到京城去,并想办法给她调到财政部或者是国家税务总局工作,以彻底摆脱她现在的丈夫的纠缠。

鹿念紫一听叶鸣的女朋友怀上了鹿家的骨血,而且还是一个男孩子,高兴得在电话那边“哇哇哇“地叫了起來,叫完以后又边笑边调侃说:“爸,您这个宝贝儿子,可一点都沒有继承您的风格啊,比您年轻时风流倜傥多了,这小坏蛋,据说喜欢他的女孩子有好几个,还都是一些素质很高、家境很好的明星和富豪千金,比如你们天江省电视台的第一美女夏楚楚,听说就一直在倒追他,他來一次京城,就把我的小姑子张嫣迷得神魂颠倒的,现在天天在我耳边絮叨,嚷嚷着让我带她來你们天江省,说我当初答应了带她去新冷县玩的,现在倒好,他竟然又搭上了别人的老婆,还让人家心甘情愿地怀上了他的儿子,这可真是我的好弟弟,鹿家的好儿子啊,哈哈哈。”

鹿书记听她的语气和笑声中满是得意和兴奋,有点不满地斥道:“小紫,你这么得意干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告诉你:下次见到你弟弟,你一定要好好地教育他一下,让他对待感情专一一点、认真一点,不要见异思迁、到处留情,如果这样的话,对他将來的成长进步沒一点好处……还有,陈怡这里,我是不方便出面给她办理调动的,所以,你和霖江一定要费点心,尽快将她调到京城去,并要好好地照顾她,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鹿念紫听父亲语气比较严厉,不敢再得瑟,忙答道:“爸,您就放心吧,陈怡本來就是公务员,而且财政税务本來就算是一家,霖江不大不小也是一个司局级干部,如果连调动陈怡的事情都办不好,那他在部里这么多年就算是白混了,还有,陈怡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鹿家目前唯一的嫡亲孙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她们母子俩的,我明天就去订机票请假,争取在后头赶到天江來,将陈怡接到京城來。”

第五百七十四章 义女

在李书记与鹿书记商量如何安置陈怡、如何保护她肚子里的胎儿的时候,已经处于绝望之中的陈怡,却一直眼泪不干,不管黎静雅和叶鸣怎么劝慰,她总是无法释怀,总觉得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总觉得自己如果去堕胎,就是在谋杀自己的亲生骨肉。

因此,她现在只要用手摸一摸自己的腹部,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幻觉,就总觉得肚子里那个已经与自己建立了深厚的“母子感情”的可怜的孩子,正在哀哀地啼哭,正在无力地挣扎,正在无助地伸展他稚嫩的、尚未发育完全的小手,向她这个亲妈哀求,请求留下他的生命……每次一出现这样的幻觉,她就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一种强烈的母性和保护自己孩子的天性,使她几次差点从沙发上跳起來,从李书记家里逃走,然后去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自己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但是,每次一生出这样的念头,她脑海里同时又会出现李博堂和李智两张狰狞的面孔,也会想起叶鸣目前所面临的险恶处境,想起刚刚李书记对自己的敦敦告诫:如果这个孩子生下來,很可能就是潜藏在叶鸣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即使这一次沒有被李博堂父子引爆,但是,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利用,成为阻碍叶鸣成长进步的地雷,甚至有可能会将叶鸣炸得身败名裂,从此永无出头之日……一想起这种后果,她又只好忍住了想要逃跑、想要保住自己儿子的念头,只能捂住自己的脸,在沙发上哀哀地痛哭,等到李书记从鹿书记办公室赶回來时,她已经哭得气短声嘶,眼睛也红肿得像一个大毛桃了。

看到李书记开门进來,一直在劝慰陈怡的黎静雅站起來,把他拉进书房,忧心忡忡地说:“老李,小陈这孩子太可怜了,她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怀上了一个孩子,而且已经长成人了,现在却要活生生将他打掉,换谁心里也受不了啊,你看看还有其他什么办法沒有,要不,就让她找个地方躲一躲,把这孩子生下來吧,如果实在沒地方去,我看,干脆就让她住到我家里,由我來照顾她,我就不信了:她丈夫家里的人敢到省纪委书记家里來找人要人,我量他们也沒有这狗胆。”

李书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正面回答她,却忽然问道:“静雅,你觉得小陈这孩子怎么样,你喜不喜欢她。”

黎静雅不知道李书记忽然问这个干什么,但也沒有多想,很爽快地答道:“小陈这孩子,很对我的脾性,不仅外貌出众,更难得的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是个很招人疼爱的大家闺秀,唉,我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女儿,那就好咯。”

说完最后那句话,黎静雅不住地摇头叹息,脸上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

李书记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让她出去把陈怡叫进來,说他要与她再谈一次话。

待陈怡进來后,李书记亲自走过來,先把书房的门关上,然后,转过身來,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看着已经哭得脸色苍白、双目赤红的陈怡,指指旁边的一条凳子,温言说:“小陈,你先坐下,别太伤心了,我们再好好地谈一谈。”

陈怡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着头在凳子上坐下來。

李书记也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缓缓地说:“小陈,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确实很为你担心,也很同情你,刚刚在从省委回來的路上,我又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六个月了,只差三四个月就要分娩,而且,你现在也年近三十,如果去打胎,很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可预估的危险,因此,思來想去,我觉得还是生下这个孩子为好,只是,你要做好长期离开家乡,去外地躲藏的思想准备。”

陈怡开始以为李书记是看自己太伤心,所以想再次來劝慰自己,却万万沒想到他竟然说自己可以将孩子生下來,一下子有一种恍如做梦的感觉,兴奋和激动得差点晕眩过去,在李书记说完最后那句话后,她猛地抬起头來,瞪大眼睛看着李书记,嘴唇不住地蠕动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跟着,她的眼眶里便流出了幸福和激动的泪水。

李书记见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泪如泉涌,心里也微微有点激荡,眼睛看着满脸泪水的陈怡,用很温和、很亲切的语气说:“小陈,你受苦了,你是一个很招人疼爱的好孩子,我和你黎阿姨都很喜欢你,你如果不嫌弃我们两个老古董,我们想认你做女儿,以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们的亲孙子,这样的话,不管你以后能不能与小叶在一起,你都可以住到我家里來,我们老两口也就算老有所依、老有所靠了,我这个想法比较唐突,也并沒有征求你父母的意见,不知你愿不愿意。”

李书记是个说话做事都很爽利果断的人,有了什么想法就会立即付诸行动,因此,他便直截了当地将自己与鹿书记商量好的认陈怡做干女儿的事情提了出來。

陈怡此时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幸福之中,一听李书记忽然提出要认自己做女儿,先是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來,赶紧站起來,对着李书记深深地鞠了一躬,眼含热泪,哽咽着说:“李叔叔,谢谢您和黎阿姨看得起我,我愿意做您和黎阿姨的女儿,以后,我会像对待我的亲生父母那样,好好地孝顺您和黎阿姨,而且,我这个孩子也是您保下來的,以后您就是他的亲爷爷、亲外公。”

就在这时,因为对刚刚李书记的话感到有点蹊跷,因而一直在书房门口倾听他们两个人谈话的黎静雅,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李书记说认陈怡做女儿的话,也听到了陈怡的答复,兴奋和激动之下,她忽然推开门冲进书房,一把将陈怡搂进怀里,心疼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和肩膀,眼里也忍不住流下了高兴和激动的泪水……

第五百七十五章 投案自首

就在叶鸣带着陈怡赶往省城的第二天早晨,按照李博堂的预定计划,龚志超原來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新冷建材市场的“大哥”曾强,带着一份长达十几页的检举揭发材料,避开新冷县公安局,直接來到k市市局刑侦大队,找到大队长向君,按照市局政委古亿鑫的安排,开始了他的所谓“投案自首”行动。

原來,古亿鑫在和李博堂沟通联系之后,得知李博堂已经安排好龚志超手下一个重量级的、掌握了龚志超很多原來不为人知的犯罪事实的人前來市局“投案自首”,于是,他便找到了自己的心腹、市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向君,将自己与李博堂的计划和盘告诉了他,要他全力配合此次针对龚志超的“自首行动”。

为了保险起见,古亿鑫还暗示李博堂,让他赶到k市來,专门请向君和他的几个参与此次行动的手下吃了一顿饭,给向君打了一个一万元的红包,其他的干警也都得到了一个五千元的红包。

因此,当曾强走进k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时候,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向君以及其他几位干警,便像迎接贵宾一样将他“请进”刑侦大队讯问室,按照惯例和程序,对他做了讯问笔录。

在详细登记了曾强的姓名、年龄、住址、有无前科等基本情况后,主持讯问的刑侦队副队长又按照设定的计划,问曾强这次來投案自首的原因、犯罪事实以及动机。

曾强摆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慷慨激昂地说:“我这次來自首,有三个方面的原因:第一,我原來跟着龚志超干了很多坏事,做了很多违法犯罪的勾当,现在年纪大了,心里越來越悔恨、越來越不安,这次來自首,就是不想欠这笔良心债。

“第二,我听说,市委市政府准备在全市开展大规模的扫黑除恶行动,并督促所有涉及到黑社会组织和团伙犯罪案件的人员,及时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我现在虽然再也沒有参与龚志超他们的黑社会组织犯罪活动,但我原來跟着他们干过,也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很多罪恶,至今沒被公安机关发现,所以,我想自己主动來讲出來,争取得到宽大处理的待遇。

“第三,近一段时间,由于我不想在参与龚志超他们的团伙,不想再跟着他们干那些丧尽天良、欺压良善的事情,因此,龚志超便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次威胁要除掉我,前不久,他还把我叫到一个茶馆,命令他的一个叫铁坨的手下,用枪顶着我的头,让我继续加入他们的组织,继续跟着他们作恶,否则,就要当场将我打死,所以,为了我自身的安全,为了我今后不会被龚志超不明不白地杀掉,我只能选择向政府自首,我宁可进看守所去待着,也不想在外面过这种时刻担心被龚志超团伙除掉的担惊受怕的日子。”

这一段话,是李博堂在曾强临出发前,专门将他叫到他的别墅告诉他、并要他背诵好的,否则,以曾强的粗鄙和无知,是不可能说出这么一番条理清楚、因果关系分明的话來的。

接下來,曾强又拿出那份检举揭发材料,交给负责讯问的刑侦队副队长。

这份检举揭发材料,列举了龚志超以下几项尚未被政法机关查处打击的罪行:

199*年6月,为了争夺对新冷县钢铁厂废钢渣的收购权,龚志超指使铁坨、曾强等人,绑架、殴打了当时的新冷县金属回收公司总经理闫福吉,砍断了他的三根手指,迫使他退出了废钢渣的回收利用市场,并搬离新冷县避祸,此案因为闫福吉不敢报案,至今沒有得到查处;199*年6月,为了帮助龚志超的后台老板陈远乔争夺新冷县红安煤矿的承包经营权,龚志超指使手下的四大金刚,带领一百多混混,包围了红安村村委会,将该村村主任付某打断一条腿,将另一个想竞争承包权的煤矿老板王某打断三根肋骨,迫使村委会将承包经营权交给了陈远乔;200*年4月,陈远乔为了争夺狮山镇金海村一个高品位锑矿的采矿权,也为了报复当时的鸿兴公司董事长李鸿绑架自己女儿的行为,陈远乔指使龚志超物色了彭华等三位杀手,在一个傍晚将李鸿枪杀在县城东郊的公路上,彭华等三位杀手在陈远乔、龚志超的资助下,逃亡到了西南边陲,此案至今未破;除此之外,曾强还在检举揭发材料时列举了龚志超其余十多桩不大不小的违法犯罪案件,在这些案件中,有的他亲自参与,有的是他手下的小弟参与。

而且,对于上面列举的每一个案件,曾强都详细说明了时间、地点、受害人、凶手姓名,如果按照这份材料去抓人,几乎可以将龚志超以及他手下的一些骨干人员一网打尽。

特别是关于李鸿被杀的案件,曾强不仅详细交代清楚了案件发生的前因后果、枪杀李鸿的经过,而且,还把其中一个杀手彭华现在藏身的地点都交代了出來……当向君将对曾强的讯问笔录以及他的检举揭发材料交到古亿鑫手里后,古亿鑫仔细看完了那份材料,然后很果断地说:“向队长,现在要想置龚志超于死地,最关键的就是这个躲藏在西南边陲的杀手彭华,他是指证龚志超犯谋杀罪的最关键的人证,如果这件谋杀案不能挖出來,其他那些罪行,根本不足以彻底置龚志超于死地,所以,你现在立即去办手续,带人去曾强交代的彭华藏身的地方,将他秘密捕获带回來,我们要在第一时间获得他的口供,然后再对龚志超、陈远乔等人实施抓捕行动。”

向君问道:“古政委,我们可不可以现在通知彭华躲藏地的公安机关,请他们先行抓捕彭华,我们再去押回來。”

古亿鑫断然说:“这不行,首先,我们不知道彭华在当地混得怎么样,如果他在当地混得很好,结识了当地公安机关的朋友,我们这样贸然去请求协助,他那些朋友就会通风报信,让他闻风而逃,其次,如果要联系当地公安机关,梁局长肯定就会知晓此事,而现在,我对梁局长的立场很不放心,所以,此事必须先瞒着他,等办成铁案后,再向他汇报。”

第五百七十六章 刑事拘留证

向君见古亿鑫说得很郑重,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便说:“那好,我今天就去办好拘捕彭华的手续,请吴局长签好字,并挑选几个得力的同志,明天就坐火车赶往西南那个小镇,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彭华抓回來。”

古亿鑫摇摇头说:“向君,兵贵神速,我们这次对付龚志超这伙人,就是要快速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因此,你们不能坐火车去,那样太慢了,我怕夜长梦多走漏消息,如果被彭华逃走了,那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你等下办好手续后,立即就从网上订今晚飞昆明的飞机票,下午就开车赶到省城飞机场去坐飞机,争取在明天就把事情办妥。”

向君点点头,赶紧出去办理手续去了。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向君拿着一份对犯罪嫌疑人彭华采取刑事拘留措施的《刑事拘留证》,走进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吴代东办公室,请他在拘留证上签字。

吴代东仔细看了一下向君提供的关于彭华涉嫌杀人潜逃的拘留理由后,忽然皱起眉头,有点不满地问:“向队长,这么大一桩案子,有人投案自首,你们怎么在审讯投案的犯罪嫌疑人之前,沒跟我透露半点,我这个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难道现在真的就成为了庙里供着的活菩萨,只是摆着好看的。”

原來,吴代东一直与古亿鑫关系比较糟,而向君又是古亿鑫一手提拔起來的亲信,因此,他一直对向君忽略自己这个分管副局长、向古亿鑫靠拢的行径多有不满,此刻便借着这个机会发泄了出來。

向君一直有点看不起吴代东这个刚刚提拔两年、能力平平、关系和后台都不硬扎的副局长,而且,前两年两人为了争k市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曾经明争暗斗了几个月,彼此之间还有点仇怨,所以,向君就一心想攀住古亿鑫的大腿,对吴代东的不满并不在意。

此刻,向君听吴代东当面讥刺自己,虽然不敢顶撞他,但却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吴局长,您这话说得我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您现在是局领导,又分管我们队里的工作,我哪敢不尊重您呢,只是,今天这个投案自首的人,來得很突然,我们见他反映的案情重大,所以來不及向您汇报,即刻对他进行了审讯,获得了他的口供和检举揭发材料,我现在到您办公室來,一是找您签字,二是向您汇报案情,我想,这时候向您汇报,也不算太迟吧。”

其实,这次向君为了保密,故意在拘留彭华的材料上写得很模糊,只说是有人投案自首,举报彭华参与了八年前谋杀李鸿的行动,现在潜逃在外,需要予以拘捕,并沒有把具体的案情写出來,更沒有提及龚志超、陈远乔等人的名字。

吴代东听向君的口气大大咧咧的,根本就沒把自己这个副局长放在眼里,心里气得不行,于是便有意为难他,在看完那些材料后,板着脸说:“你这些材料语焉不详,所列的拘留犯罪嫌疑人的证据也不是很充分,这个字我不能签。”

向君见他不肯在拘留通知书上面签字,这才有点急了,忙换上了一幅恭顺的笑脸,说:“吴局长,拘捕彭华的事情非常紧急,而且我向您保证我们所获得的证据是很充分的,绝对符合刑事拘留的几个标准,请您再审核一下,我们下午就要赶往省城坐飞机了。”

吴代东见他这么惶急,心下越发疑惑,同时也越來越想知道这件案子的详细情况。

于是,他把那张拘留证还给向君,以不容商量的语气说:“我要看到关于此案的全部审讯材料和那个自首者的举报材料,再决定是否在这份拘留通知书上面签字,向队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有权力掌握所有刑事案件的详情和办案经过,你如果连这一点都要隐瞒我,说得轻一点,你是目无组织领导;说得重一点,你这是专权擅权,是想架空我这个直接领导,我希望下次再不要发生类似的事情。”

由于内心里早已经蓄满了对向君的怒火,因此,吴代东这番话讲得非常严厉,向君尽管并不畏惧他,但在他一番训斥之下,却也自知理亏,脸色通红,半响沒想出反驳他的话來。

由于刑事拘留证必须要吴代东签字才能生效,所以,向君在他的坚持下,不得不返回刑侦队,将对曾强的审讯笔录以及他的那份检举揭发材料全部拿了过來给吴代东看。

吴代东稍稍看了一下那份检举揭发材料,“龚志超”三个字便赫然映入眼帘,心里不由一惊,脑海里立即记起了前几天省厅督查组下來时,在龚志超案件定性会上,梁堂华、陈桂天等人与古亿鑫发生的争执和冲突。

至此,他终于反应过來了:怪不得古亿鑫、向君想要尽量向自己隐瞒具体的案情,原來,这事情涉及到那个梁局长和陈队长关照过的龚志超,看來,他们不仅要向自己隐瞒抓捕彭华的事情,而且肯定也会瞒住了一把手梁堂华,他们这么做,背后肯定也有强大的势力支持,而且目标很可能不仅仅是龚志超,说不定还会涉及到梁局长、陈队长等人,甚至还可能涉及到省厅的领导,否则,他们是不敢这么隐瞒那样一件惊天大案的案情线索的,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向自己这位分管领导和一把手汇报……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吴代东却并沒有流露出什么情绪來,虽然他的内心里在翻江倒海,紧张地思考自己接下來该做什么选择,但他的脸上却平静如常,很认真、很仔细地看完了那些材料后,对向君点了点头,说:“你早应该把这些材料拿过來嘛,有了这些揭发材料,抓捕彭华的证据和理由就很充分了,我现在就签字,希望你们早日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

待向君拿着拘留证离开办公室后,吴代东又在办公室思考了几分钟,然后便好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毅然推开门走出去,往西头梁堂华局长的办公室走去,

第五百七十七章 引蛇出洞的计谋

吴代东之所以要去找梁堂华,也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做出的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很清楚:龚志超那个案子,是现任k市市长季宇飞亲自布置安排的,而且后面还有市委书记周通的支持,也就是说:整个k市市委市政府,都是站在查处龚志超的立场上的,都是古亿鑫的后台和靠山,所以,他才敢直接避开局长梁堂华,再一次对龚志超案件展开新一轮的侦查。

因此,自己如果选择去将新的案情向梁堂华汇报,极有可能会得罪古亿鑫,并进而得罪他身后的季市长、周书记,甚至可能还有更大的人物,所以,这样做风险是非常大的,弄得不好,自己就可能会被冠以“黑社会保护伞”的名号,也可能会被卷入这场扑朔迷离的权力斗争之中,最后与梁堂华等人一起,被k市市委一网打尽。

但是,自己如果在已经知情的情况下,不向一把手梁堂华汇报这件大案子,所面临的的风险也很大:一方面,梁堂华是市局党委书记、局长,像曾强揭发的关于李鸿这样的谋杀大案,又是多年未破的积案,如果不及时向他汇报,自己这个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就有隐案不报、不尊重领导的嫌疑,日后梁堂华要是知晓了此时,肯定会恨上自己,甚至还可能打击报复自己;另一方面,吴代东也很清楚:梁堂华在上一次对龚志超团伙开展侦查行动时,敢于冒得罪市委书记和市长的风险,公然给龚志超翻案,并与省厅督查组一起改变了龚志超团伙案的定性,他后面的來头,也肯定不小,有一句话叫做“不怕县官,就怕现管”,市委市政府是梁堂华的现管部门,但是他在那次查案过程中,却违背了“现管部门”的决议,与市委市政府公然唱反调,那么,他绝对是有了更加强有力的靠山,更加强有力的支持,否则的话,他是不可能那么有恃无恐的……当想到这一层之后,吴代东终于做出了决定:自己一定要赌一把,主动往梁堂华那个阵营靠,凭直觉:梁堂华这个阵营,很可能根基更深、力量更强、潜力更足。

于是,他便怀着一种豪赌一把的忐忑心态,走进了局长梁堂华的办公室……正如吴代东预料和想象的那样,在自己向梁堂华汇报了曾强主动前來自首、并检举揭发龚志超涉嫌多起伤害罪的时候,梁堂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端着茶杯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差点把茶杯里的水都倾漾出來。

过了大概一分钟,梁堂华才镇静下來,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眼睛盯着吴代东,以若无其事的口吻问道:“吴局长,那个自首的嫌犯说龚志超是新冷县八年前那桩谋杀李鸿的案子的主谋,他有什么证据,市局刑侦大队现在采取了什么相应的措施。”

“梁局长,我刚刚看了一下那个曾强的口供以及他的检举揭发材料,里面将此案的來龙去脉描述得一清二楚,应该是非常可信的,更主要的是,曾强还交代出了谋杀李鸿的一个杀手,是龚志超的手下,目前躲藏在西南的一个边陲小镇,具体的地址曾强也已经向审讯人员交代了,就在我來向您汇报之前,刑侦大队的向君已经在我那里审批好了对那个杀手的刑事拘留证,他们准备坐飞机过去秘密拘捕他,我估计,这要他们一捉到那个杀手,获取了那个杀手的口供,就会立即对龚志超、陈远乔等人展开行动了。”

梁堂华点点头,脸上露出激愤的表情,对吴代东说:“吴局长,谢谢你过來提醒我,要不然,这么大一桩案子,我还被他们蒙在鼓里呢,看來,我这个新上任的局长,现在对某些人还是太姑息、太纵容了,养成了他们目无组织领导、专权擅权的恶习,在此事过后,局党委要开展一次整风活动,要坚决维护党委的集体权威,坚决扫除暗箱操作、踢开党委闹革命的歪风邪气,到时候,希望吴局长能在党委会上支持我的意见。”

吴代东赶紧点了点头,说:“梁局长,您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会坚决维护局党委的权威,维护你这位班长的权威。”

说完这段表决心的话之后,吴代东知道梁堂华接下來肯定要有所行动,于是便很识趣地告辞离开了。

在吴代东离开局长室后,梁堂华把门关上,然后颓然坐倒在门口的沙发上,单手支颐,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和惶惑之中,,他知道:现在自己与陈桂天等人,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和陷阱之中。

种种迹象表明:当初k市委市政府下令侦查龚志超团伙的涉黑罪行,很可能只是一个烟雾弹,也是一个打草惊蛇、引蛇出洞的计谋,让那些庇护龚志超、跟龚志超有关联的人物都跳出來,暴露在阳光之下,然后,他们便抛出足以置龚志超于死地的曾强,让他主动投案自首,供认与龚志超一起犯下的罪行,尤其是八年前的那桩谋杀大案,仅凭这一桩案子,就足以把龚志超送到刑场。

而自己和陈桂天等人,在不知不觉中,就莫名其妙地踏入了这个凶险无比的陷阱,强行把龚志超案件的性质改变了,也完全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只要龚志超谋杀李鸿的罪名被认定,他就很那逃脱黑社会头目的指控,那么,自己和陈桂天,甚至包括省厅郭厅长,也就很难洗清“为黑社会头目开脱、庇护黑社会团伙”的罪行,到时候,撤职开除都算是轻的,严重的话,还很可能会有牢狱之灾……在思考权衡了很久之后,梁堂华终于下定了决心,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新冷县公安局局长陶永的电话,告诉他:今天上午,新冷县有一个叫做曾强的社会混混,前來市局刑侦大队自首,检举揭发了龚志超很多以前的罪行,尤其是八年前龚志超指挥谋杀李鸿的案情,而且,曾强还知道龚志超手下一个叫做“彭华”的杀手的藏身地点……

第五百七十八章 只有死人才能永保秘密

梁堂华本來对陶永印象并不是很好,也并不想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与他联结到一起,但是现在这种形势,已经容不得他有任何选择和犹豫,,如果现在不及时通知陶永,再通过他的口去提醒龚志超尽快想出应对之策,一旦龚志超落网,他这桩案子就很可能会轰动整个天江省,甚至会轰动全国。

到时候,古亿鑫以及他后面的那些势力,肯定就会借机造势,深挖龚志超团伙的“保护伞”和靠山,并会追究前不久省厅督查组与市局党委集体研究、改变龚志超案件性质的问題。

所以,此时的梁堂华已被逼上梁山,不得不违反办案原则和纪律,不惜加重自己袒护包庇罪犯、为罪犯通风报信的错误,直截了当地将曾强自首和检举揭发的内容全部告诉了陶永……陶永在听完梁堂华的“案情通报”后,惊得一下子脸色煞白,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掉落到地上,在梁堂华说完后的近半分钟时间内,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只是“呼哧呼哧”地急速喘息着,脑海里宛如天雷滚滚,震得他思绪紊乱、眼前金星直冒……梁堂华听他半响不做声,正好他也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便“啪”地挂断了电话,,他知道:只要通知了陶永,在几分钟之内,龚志超就绝对会从他口中得知所有的情况,剩下的事情,就看龚志超自己的应变能力了……陶永在呆愣了一两分钟之后,终于清醒过來,知道梁局长之所以打这个电话给他,目的是要自己尽快通知龚志超。

于是,他不再犹豫,赶紧拨打龚志超的电话,让他火速到自己的办公室來。

其实,陶永在八年前那桩谋杀李鸿的大案发生时,就与古亿鑫一样,一直怀疑是龚志超团伙所为:因为在当时的新冷县,能够与李鸿对抗、并有能力和胆略枪杀李鸿的,只有一个龚志超,而且,从这件谋杀案计划周密、行事果决、不留痕迹等特征來看,也很像是龚志超的作风。

因此,在见到龚志超的时候,陶永劈头就问:“小龚,你先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題:八年前的9.18谋杀李鸿的案子,是不是你指使人干的。”

龚志超刚刚从陶永惶急的语气之中,已经预料到肯定是发生了大事情,因此,当听到陶永这样问的时候,他便知道肯定是这件案子东窗事发了,于是便很爽快地答道:“沒错,那是李鸿该死,他什么恶事我都可以忍受,但是,就是不该去绑架我小妹陈梦琪,在当时那种情势下,我不杀李鸿,李鸿就会继续对我老板陈远乔以及我小妹陈梦琪构成威胁,为了永绝后患,我只能那么干,而且,这件事是我独自谋划并具体组织实施的,陈远乔以及陈梦琪都不知情,这个话在哪里我都是这么说,希望陶局长不要去为难陈家的人。”

龚志超因为搞不清陶永问自己这话的用意,所以首先就想到要为陈远乔和陈梦琪开脱。

陶永赤红着眼盯着他,良久才说:“小龚,在讲义气和感情方面,你确实算得上是一条汉子,我之所以愿意和你结交、愿意在很多方面帮助你,看中的也正是你这一点,不过,现在不是你为谁承担罪责的时候,我实话告诉你:9.18谋杀案,现在已经东窗事发了,你的一个叫曾强的手下,今天早晨去了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投案自首,将你过去很多沒有被查出來的陈年旧案,全部检举揭发了出來,其中就包括9.18大案。”

龚志超“啊”地一声,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眼眶里闪射出无比愤怒、无比气恼的光芒:他实在是太意外了,在他想來,曾强也算是一个混了多年江湖的人,虽然人品不佳、贪婪无比,但基本的道义还是应该会讲的,自己曾经多次帮他了难,甚至还无偿提供五十万元给他做放贷的启动资金,按道理,这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沒想到,他现在不仅不思报恩,反倒从心窝口给了自己一刀,直捅自己的要害之处,这样无信无义无廉无耻的恶棍加小人,他虽然闯荡江湖近二十年,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陶局长,我想问一下:曾强是怎么知道9.18案件的详细情况的,当时因为对他的人品不放心,我是特意对他隐瞒了此事的,并且跟铁坨他们也交代好了,绝不能向他透露关于此事的半点消息,铁坨他们我是信得过的,而且他们也一直不耻曾强的为人,应该不会将此事告诉他。”

陶永叹了口气,说:“你选定的那三个杀手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彭华的,现在是不是躲在西南边陲一个小镇,告诉你:这个事就是彭华向曾强透露的,而且,现在市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向君,已经办好了对彭华的刑事拘留手续,今晚就会坐飞机赶过去秘密抓捕他。”

龚志超一听此言,不由脸色大变,瞠目结舌地看着陶永,一时惊得说不出话來。

陶永知道彭华是龚志超的软肋和命门所在,也是决定他生死的关键人物,所以,当得知彭华已经暴露之后,他才会如此吃惊、如此慌张,与他一贯的沉着和冷静判若两人。

于是,他便提醒他说:“小龚,你现在必须做出决定了,我的想法是:第一,在明天八点钟之前,你必须从新冷县消失,并且必须逃出天江省的范围,因为据我估计: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市局一定会对你采取监控措施,到时候你想出逃,就非常困难了;第二,那个彭华,必须在向君等人赶到之前,让他彻底消失,绝不能让他落入警方之手。”

龚志超点点头,说:“我现在就打电话,让监视彭华的两位弟兄赶快带着他转移。”

陶永脸上露出一丝恼怒的神色,说:“小龚,人人都说你行事果决、斩钉截铁,在面临生死关头,怎么还这么犹犹豫豫、婆婆妈妈,你现在还想保彭华的命吗,我告诉你:现在你的唯一出路,就是赶快将彭华做掉,你难道不记得一句名言:只有死人才能永保秘密。”

第五百七十九章 避祸

龚志超知道陶永说得一点都沒错:彭华对自己构成的威胁太大,一旦他被抓,自己面临的就是死刑;而且,彭华此人现在已经完全堕落成为了一个瘾君子和赌徒,像这样的人,其意志力是极其薄弱的,一旦被抓,根本不用动用什么审讯手段,他绝对就会竹筒倒豆子般,将他所知道的的东西一股脑地倾倒出來。

最主要的是:彭华现在已经算是背叛自己了,居然将这件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曾强,并造成了现在这样危急的局面,这已经触犯了自己对手下人所定的原则和底线。

他是个一旦做出了什么决定,就会立即付诸行动的人,因此,在听完陶永那番话之后,他对彭华最后的一丝怜悯和同情之心也随之消失,立即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看护和监视彭华的、外号叫“华宝“的马仔的电话,用很凝重、很干脆的语气说:“华宝,彭华现在在不在你和红宝身边。”

“不在,他一个人在隔壁的房间里睡觉,我和红宝在看碟片。”

“你听着:彭华已经将我们所有的事情都打电话告诉了曾强,而曾强今天早晨已经向k市公安局自首了,市局刑侦大队已经成立了抓捕小组,今晚就会飞抵昆明,明天下午就会到达你们现在所在的小镇,对彭华实施抓捕,所以,你和红宝要马上行动,具体怎么做,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只提醒你一点:最好不要见血,给彭华留一个全尸,你曾说过小镇边上有一条横贯边陲通往国外的大河,他的尸体就丢到那条河里去吧。”

红宝早就对彭华不耐烦,已经多次萌生杀意,此刻听龚志超下令,正中下怀,忙说:“超哥,您放心,等下我和红宝就用一条绳子结果他,不会留下痕迹的。”

龚志超“嗯”了一声,说:“你们把事情干完后,今晚就动身,赶往广西h市,明天晚上我们在那里会和,然后我带你们前往东南亚。”

在布置完处理彭华的事情后,龚志超向陶永表达了谢意,然后便匆匆离开县公安局,赶到他自己的公司办公室,打电话将铁坨等四个心腹叫了过來,告诉了他们现在面临的危险处境,并要求他们在晚上八点之前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晚上十点一起开车出发,连夜赶往广西。

铁坨听说此事是因为曾强向k市市局投案自首引发的,气得脸颊紫涨,双眼喷火,把牙齿一咬,对龚志超说:“超哥,您与兄弟们先走,我还得干完一桩事才能出去,您放心,这几天我会隐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会被抓住的,即使被抓了,我也不会吐露半句关于您的事情。”

龚志超一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猜出他想干什么,忙劝阻说:“兄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曾强这个王八蛋,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但我们沒必要急在一时。”

铁坨却通红着眼,倔强地说:“超哥,曾强这个王八蛋留在世上一天,就对您多一天威胁,而且,他这种欺师灭祖、出卖自己兄弟的行为,我一天也容他不得。”

龚志超知道铁坨的性格与他的绰号一样,是个说出话來就板上钉钉从不反悔的人,而且他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谁也拦他不住。

因此,他也不想再拦阻他,只是有点担心地问:“兄弟,曾强这次是以自首的名义去检举揭发我的,听说,为了让人信服他的话,他不仅检举揭发了我的很多事情,而且也承认他自己也参与了其中的很多案子,并向警方申明他愿意承担他的罪责,所以,那些唆怂、收买他去自首的人,为了做得像模像样,在他自首以后,肯定会装模作样地将他刑拘,关进看守所,估计这时候他已经进去了,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去找他报仇。”

铁坨早就考虑到了这一层,见龚志超问起,便很有把握地说:“超哥,这个您放心,我早就想了这个问題,据我估计:曾强这王八蛋既然是受人指使去投案自首的,那他与市局某些人的关系肯定就非同一般,他肯定不想去看守所,那地方我们去过的人都很清楚,不是人呆的地方,因此,指使他的那些人,最多送他去看守所做做样子,然后在得知您已经躲避到外地去了之后,就会立即给曾强办理取保候审手续,将他放出來,到那时,我的机会就來了。”

龚志超倒是沒想到这一层,听他说得很有道理,不好再劝他,便叮嘱他小心一点,在办完事后立即就与自己联系,然后便挥挥手令他们各自回去做准备。

等办公室再沒有其他人之后,龚志超按照预先定好的计划,拨打了陈远乔的手机。

“老板,很对不起,上次做掉李鸿的那件事,我这边出了点麻烦,被我的一个了解内情的手下向公安局告发了,而且他还知道您也是那桩案子的主谋之一,我今晚就准备离开新冷,前往广西边境,一旦情况不对就出国,我估计:我这一走,警方可能就会将您当做案件的重点和突破口,说不定会來拘捕您,所以,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我的想法是:您也要赶快行动,在近两天就带佘大姐和琪琪出国,听琪琪说:你们一家早就办好了移民手续的,如果真是这样,我劝您赶快就订好飞机票,立即飞往你们准备移民的那个国家。”

陈远乔猝然得到这么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惊得在电话那边“啊”地一声,愣了半响才结结巴巴地问:“小龚,怎么突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沒有啊,我现在这么多工程在省城,一时之间怎么走得开,再说了,琪琪现在又开始出现了抑郁症的兆头,每天都在念叨叶鸣,总想着要去见他一面,现在这么匆匆出国,她受得了吗,只怕她不会随我们走啊。”

第五百八十章 獠牙和毒刺

龚志超听陈远乔说不想走,有点急了,便说:“老板,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你不走不行了,我给你讲两点,你就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第一,因为有曾强的口供,还可能有其他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佐证,所以,在抓不到我的情况下,公安局一定会來传唤你,甚至传唤琪琪,你也知道:公安局的审讯手段是很多的,有时还会搞刑讯逼供,你已经五十多岁,万一被他们打了,或者是顶不住酷刑招供了,你就会成为这个案子的主犯,到了那时候,你的工程还有什么意义,赚再多的钱还有什么用。

“第二,据我分析,指使、唆怂曾强去市公安局自首的幕后人,应该是李博堂、李智父子,而且,他们的目标,还不一定仅仅是搞翻我,还有更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很可能就是冲着叶鸣兄弟去的,叶鸣兄弟原來与琪琪谈过爱,而且,琪琪在新冷拿到一块地,也是叶鸣兄弟帮忙牵线搭桥才成功的,万一李博堂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很可能会指使检察机关的人來抓琪琪,以便从她口中挖出叶鸣兄弟行贿受贿的证据,所以,琪琪现在也是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之中。

“因此,我的建议是:至少您和琪琪得赶快出国避避风头,千万不能被公安局和检察院的人找到,你们只要出了国,公安局、检察院无法传唤你们,又沒有过硬的证据证明你们犯了罪,无法对你们进行通缉,这样的话,这件事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等过个一两年,说不定叶鸣兄弟就会想办法将李博堂父子送进牢房,甚至还可能会把李博堂背后那些靠山和保护伞也连根拔掉、一并铲除,到时候,您和琪琪就可以安安心心回家了。

“至于您在省城的生意,您可以托付给您信得过的老部下,请他们给您打理,您在国外遥控指挥就行了,您还可以嘱咐一下佘副市长,请他为您的家业和生意多操点心,我相信,有他这个副市长坐镇在省城,您的手下应该不敢胡作非为,或是侵吞您的资产。”

陈远乔仔细听完他的分析,在那边想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我现在就去跟琪琪说一下,争取在近两天之内离开天江去澳大利亚,你稍等一下,我有决定了就立即打电话告诉你。”

大概半个小时后,龚志超就接到了陈远乔打过來的电话,很焦急地告诉他:琪琪根本就不想出国,说如果自己出国了,叶鸣很快就会将她忘记,那是她最受不了的事情,因此,她过两天就想去新冷,就是每天去见叶鸣一面也是好的,否则,她迟早有一天会疯掉……

说到这里,陈远乔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小龚,你猜琪琪最后说了一句什么话吗,她说:她死也要死在新冷,要死在叶鸣的身边,最好是死在他的怀里,什么坐牢、杀头,她都不怕,就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叶鸣的面,因此,她是绝对不会出国的,除非叶鸣能够陪她一起出去。”

龚志超知道陈梦琪对叶鸣很痴情,但沒料到她会痴到如此程度,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很久才说:“老板,现在看來,只有一个办法:让叶鸣兄弟亲自去劝劝琪琪,听陶局长说:叶鸣兄弟这两天正在省城,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请他与琪琪谈一谈,劝她出国避一避,我估计,只要叶鸣兄弟出面,安慰安慰琪琪,说不定她就会想得开了。”

陈远乔也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或许还能奏一点效,便让他立即打电话给叶鸣。

在拨通叶鸣的电话后,龚志超首先便毫不隐瞒地将八年前的那桩谋杀案子讲给了他听,然后告诉他:在李博堂父子的操纵下,曾强今天早晨已经到市公安局自首,检举揭发了自己的很多过去的事情,其中最要命的就是9.18大案,因为这桩案子还牵连到了陈远乔和陈梦琪,所以,他们父女俩必须立即离开天江省,去国外避祸,但是,琪琪却无法舍弃你,还想來新冷找你,所以,请你去做做琪琪的思想工作,劝她立即跟随她父亲尽快出国。

叶鸣早就隐隐猜到李博堂在布一个很大的局,就像蜘蛛织网一样,正在不停地吐丝、不停地包围缠绕网里面的猎物,而自己和龚志超,甚至包括陶永、梁堂华、陈桂天等人,很可能都成为了他结网猎杀的目标,而且,这张网现在已经开始成形,并开始逐步往中心收缩缠紧,随时准备对网里面的猎物展开致命的一击……

现在看來,自己的猜测一点都沒错:李博堂的蛛网已经结成,现在开始试试探探地向网中的猎物展开攻击了:从向上级写举报信检举揭发自己与陈怡的事情,到怂恿曾强向公安局自首揭发龚志超的罪行,无一不表明李博堂已经开始露出了獠牙、伸出了毒刺,准备开始捕杀他心目中的“猎物”了。

通过龚志超刚刚的叙述,叶鸣也知道:陈远乔和陈梦琪,肯定牵涉到了龚志超的很多案子之中,如果他们被公安机关传唤或是抓捕,估计很难逃脱牢狱之灾,而陈远乔,甚至都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于是,他便对龚志超说:“超哥,我现在就在省城,等下就去找琪琪谈一谈。”

他本來还想说几句祝福和安慰龚志超的话的,但想一想自己的身份,还是觉得不宜说这些话,只好在心里默默地祝他平安无事,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心情大好的陈怡,正在卧室里一边给小宝宝织毛衣,一边和她的“妈妈”黎静雅说说笑笑,两个人亲热的就像亲生母女一样。

叶鸣走到卧室门口,对黎静雅和陈怡说:“黎阿姨、陈姐,我现在要到金桥大酒店去一趟,晚上可能不回家吃饭了。”

陈怡猜到他是要去见陈梦琪,便对着他嫣然一笑,开玩笑说:“是不是琪琪那小妮子想你了,快去吧,你们也好几个月沒见面了,赶快去抚慰抚慰她,要不然,她会认为你沒良心的。”

第五百八十一章 没有你的日子

陈怡现在得偿所愿,成功保住了她和叶鸣的孩子,已经心满意足了,觉得即使以后不能与叶鸣结婚,自己也可以守着这个孩子安安心心地过好下半辈子了,更何况,她现在在感情上,母性本能已经战胜了爱情,一门心思将自己的感情倾注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所以,她现在虽然仍然深爱着叶鸣,但并沒有再去想自己与他结婚成家的问題,对于他与包括陈梦琪在内的别的女孩子的交往,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嫉妒和酸意了……叶鸣见她在猜出自己要去见陈梦琪后,脸上仍是笑吟吟的,好像浑不在意,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暗暗有点纳闷,不知她何以忽然在这种事情上这么大度了起來。

从龚志超的电话里,叶鸣知道陈梦琪此刻正在金桥大酒店她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面,于是,他从李书记家里出來后,便喊了一台的士,径直往金桥大酒店而去。

此时,一个人呆在那间豪华阔绰的办公室里的陈梦琪,正陷入到了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之中。

就在刚才,她的父亲过來告诉她:两天以后,他们全家必须搭乘国际航班前往澳大利亚,而且,父亲也毫不隐瞒地把八年前的那桩谋杀大案告诉了她。

至此,她才明白:当初策划绑架自己的人,原來是大名鼎鼎的亿万富翁李鸿,如果不是因为叶鸣搭救,那次自己落入李鸿之手后,很可能会凶多吉少,而自己的父亲以及干哥哥龚志超,为了她的安全,为了永绝后患,不惜甘冒大险,策划并实施了9.18谋杀大案,将李鸿枪杀了。

而现在,这桩隐瞒了八年的案子,已经被了解内情的人告发了,自己的父亲以及超哥,现在面临巨大的危险之中:一旦他们被抓,很可能就是死刑,最少也是死缓,因为这几年,李鸿的家人一直在不停地上访喊冤,要求政法机关尽快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一旦这件案子的真相公之于众,自己作为当事人之一,肯定也会受到公安机关的审问,说不定还会被当做同案犯逮捕。

而父亲最担心的是:如果自己不随他出国,独自留在国内,留在省城,已经知道了案件真相的李鸿的家人,以及他原來的手下,在找不到龚志超和父亲的情况下,说不定就会对自己下毒手,也制造一起谋杀案,这可是防不胜防的。

她知道:父亲说的一点都沒有错,自己现在只有跟着他出国,才能避开公安机关的审查,才能避免遭到李鸿家属或手下的暗算。

但是,陈梦琪现在已经陷入了对叶鸣最狂热的思恋之中,每天都在后悔自己当初不该离开新冷,不该回到省城,甚至,有时候她还会痴痴地幻想:当初要是自己不去怀疑叶鸣和陈怡,不去八仙桥的家里将他们两个人抓个现行,让彼此都很难堪,说不定自己就还能与叶鸣一直保持“恋人”的名分和关系,那样的话,即使明知他暗地里与陈怡在一起,明知他爱的是陈怡,但只要自己假装不知道,那么,自己就还能够光明正大地与他在一起,总比现在这样每天忍受相思的煎熬要强。

而且,她觉得:自己如果就这样悄然跟随父亲出国,就这样完全与叶鸣参商永别,过不了多久,自己肯定不是死掉就是疯掉,与其这样,还不如冒险留在国内,或者干脆就到新冷去,不管叶鸣喜不喜欢,反正自己就跟以前一样,每天去找他玩,即使被公安局抓住,或者被李鸿那边的人暗杀,也总比去国外郁闷死强。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因此,当她父亲來跟她说要带她出国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并说宁可死在这边,也不想与叶鸣分开……在叶鸣赶往金桥大酒店的时候,陈梦琪正泪流满面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满脑子都是叶鸣的身影,几次拿起手机想拨打叶鸣的电话,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好,便只好又把拨号的手停下來,痴痴地仰靠在真皮躺椅上,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叶鸣的名字,陷入了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之中……就在这时,门口传來轻轻的敲门声。

陈梦琪抬起头看了虚掩的办公室门一眼,沒有应声。

不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这次的声音明显大了很多。

陈梦琪此时正沉浸在对叶鸣的无尽思念之中,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扰她,更不想看到任何人,于是便不耐烦地喝道:“谁啊,有事明天再來找我,今天不办事。”

“琪琪,我是叶鸣。”

陈梦琪乍一听到这熟悉的嗓门、亲切的语气,还以为自己处在幻梦之中,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在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立即便从靠椅上弹了起來,飞快地奔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果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情郎后,一下子张开双臂扑入他的怀里,将头紧紧地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呜呜呜”地痛哭起來……叶鸣一直对这个始终痴痴地深爱着自己的小妹妹充满了同情和愧疚之情,觉得自己亏欠她很多,对她伤害很深,却又无法报答和弥补。

此刻,见她伏在自己肩膀上,哭得气咽声嘶,滚滚的泪水,已经将自己的肩膀和胸部浸湿了一大片,心里也是一阵激荡、一阵酸痛,眼眶里也滚出了泪花。

在进入办公室后,叶鸣转身关好门,与紧紧地搂着自己不愿松手的陈梦琪一起,坐到门口的沙发上,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给陈梦琪擦了擦眼泪,然后柔声问道:“琪琪,这一向你过得好吗,怎么瘦了这么多,眼眶都陷进去了,是不是又犯了抑郁症。”

陈梦琪抬起头,睁大泪眼痴痴地盯着他,用一种令人心碎的声音说:“叶大哥,你说我会过得好吗,对我來说,沒有你的日子,就好比黑暗无边的幽冥地府,看不到任何希望,看不到一丝光明,每天都在痛苦地挣扎煎熬,你说,我能不瘦吗。”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再一次哽咽起來,眼泪也像决堤的洪水,再次从她的脸上滔滔而下……

第五百八十二章 张嫣的怒火

叶鸣默不作声地搂着陈怡,不时用纸巾给她擦擦脸上的泪水,等到她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这才低声说:“琪琪,我对不起你,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妹妹,永远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之一,希望你尽快振作起來,不要一直沉湎于这种忧郁的状态之中,如果你一直这样的话,会把身体搞垮的,到时候,我就真的是百死莫赎了。”

陈梦琪凄然一笑,说:“哥,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不想做你的妹妹,只想做你的妻子、做你的爱人,我也想通了:如果实在不能做你的妻子和爱人,那我就做你的情人,一辈子的情人,我不要什么名分,不要什么家庭,只要能经常看到你,能偶尔与你聚一聚、玩一玩,我就心满意足了,否则,我担心我迟早有一天会郁闷死,或者是疯掉,我已经感觉到这种苗头了,而且,我的预感一向是很强很准的。”

叶鸣知道陈梦琪有时候容易走极端,但沒想到她现在痴恋自己到了这种程度,脑海里一阵迷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劝慰她。

良久,叶鸣才决定避开那个很敏感、很尴尬的话題,转而谈起了自己这次來找她的目的:“琪琪,我这次來,你应该也想到了,是來劝你跟随你爸爸出国的,现在形势非常凶险,超哥等人已经准备逃离天江省了,你和你父亲如果不出国,很可能成为公安机关抓捕传唤的主要对象,如果万一你们进了公安局,不仅自己吃亏,还很可能连带着超哥也无法逃亡,因为你也知道:超哥是个讲感情、很讲义气的人,一旦得知你父亲和你被抓,他很可能不会独自逃生,甚至可能回來自首,给你们承担责任,所以,不论从哪方面來说,你这次都应该听话,赶快与你爸爸出去躲藏一段时间,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你可以马上回來。”

陈梦琪低垂着头不作声。

叶鸣见陈梦琪仍是一幅很不情愿的样子,知道她还是不想出国,只好说:“琪琪,我实话跟你说吧:超哥现在面临这么大的困境,很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有人想整死超哥,但他们真正的目标却是对准我的,所以,你与陈叔叔如果不出国,我也会面临很大的危险。”

叶鸣本來是不想将这些事情告诉陈梦琪的,但见她这么倔强,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将真情告诉她,,他知道:陈梦琪可能不会为其他人着想,但是,一旦知道自己面临危险,她很可能就会是另一种态度。

果然,陈梦琪听到叶鸣说“我可能也会有危险”这句话之后,眼睛立即睁大了,有点惊恐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扯到你头上來了。”

叶鸣见她一脸的疑惑,苦笑了一下,便把当初因减免税问題与李博堂父子发生矛盾、李博堂设计陷害欧阳明、逼得他自杀、李博堂又派人跟踪自己和陈怡、并向上级写检举揭发信等事情,详细讲给了陈梦琪听。

陈梦琪越听越心惊,当听到欧阳明自杀这一节时,她“啊”地一声惊叫,眼眶里顿时又盈满了泪水,,她与欧阳明交往过多次,也知道叶鸣一直在试图挽救他,却沒料到最终会是这个悲惨的结局,因此,她心里既吃惊又难过,同时也觉得李博堂真是太阴险、太歹毒了……听到最后,她终于听明白了:现在,叶鸣正在与李博堂父子较劲斗争,而龚志超,则是里面的关键人物,因为李博堂知道叶鸣与龚志超关系密切,两个人互相为对方帮了很多忙,一旦他们坐实了龚志超黑社会组织首领的罪名,那么,叶鸣就难逃与黑社会人员勾搭、为黑社会首领提供庇护的罪名……想至此,陈梦琪脸上终于显出了犹豫的神色,低下头沉思了片刻,然后低声说:“哥,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听你的,过两天就与我父亲一起出国,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到澳大利亚后,每过三个月,你得去那边看我一次,就是去一天也好,而且,最多两年时间,我就要回国,到时候,你在哪里工作,我就搬到哪里去住,你要经常抽时间陪陪我,好不好。”

叶鸣被她这些小孩子一样的要求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只好先答应下來。

就在这时,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远在京城的张嫣打过來的。

电话刚一接通,只听张嫣就在里面怒气冲冲地说:“叶鸣,我问你:我嫂子和你在一起吗,如果在一起的话,你把电话给她,我要先啐她一脸。”

叶鸣听到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吃了一惊,忙说:“张小姐,怎么回事,你是说鹿念紫主任吗,她怎么会跟我在一起,你怎么不直接打她的电话。”

张嫣悻悻地说:“我当然知道可以直接打她的电话,可她与我哥的手机都关机了啊,这个沒良心的,我几次问她什么时候去天江,并让她带我过來玩,她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说如果來天江的话,一定会带上我,可是,今天下午他们两个人忽然悄悄搭乘飞机赶到天江來了,却故意隐瞒着我,直到我回去问保姆才得知,我估计,他们來天江,一定会过來找你,所以先打个电话问问你,既然你还不知道,那估计他们此刻还在飞行途中,你记住了:等下我嫂子要是找到你了,你一定要她回个电话给我,我得问问她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居然故意把我甩掉就过來,,哼。”

叶鸣听她气呼呼地说鹿念紫过來一定会來找自己,心里还是有点不解,便问:“张小姐,你哥哥和嫂子可能是过來公干的吧,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们是來找我的。”

张嫣再次“哼”了一声,说:“我当然知道:昨天晚上我去他们家里吃饭,刚走到门口,就听他们两口子在客厅里鬼鬼祟祟地商量什么,我打开门时,只听到‘天江’、‘叶鸣’等几个字,他们见我进去,便不说了,你说:他们昨晚还在商量关于你的事情,今天就來了天江,不是來找你是找谁,再说了,他们又不是一个部门的,如果是出差公干,也不至于一起出來啊。”

叶鸣听她分析得确实有道理,一时也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对张嫣说:“张小姐,等下如果鹿念紫主任和张司长真的來找我了,我一定打电话告诉你,好吗。”

第五百八十三章 公主与驸马

张嫣听叶鸣语气里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张小姐”,比一个普通朋友之间还要淡漠,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却又不好说他什么,,毕竟,自己喜欢他,还只是一种一厢情愿的意愿,虽然自己内心里很希望他对自己亲热一点、温柔一点,但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去勉强他对自己好吧。

因此,在听到叶鸣说如果鹿念紫來了,一定打电话告诉她后,她虽然恨不得立即也买张飞机票飞到天江去,与叶鸣好好地玩几天,聊慰自己这几个月來的思念之苦。

但是,考虑到鹿念紫他们这次去天江,肯定是找叶鸣有什么要事,所以还是不敢任性,在考虑了一下之后,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叶鸣,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一下:你上次说有一个姓陈的女孩子要來我们剧组试镜,并饰演一个配角的,你让她赶快到京城來找我,先让我们的导演面试一下,再过几天,我们就会去加拿大拍外景,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年,如果她适合做演员,就会跟我们一起去,而且,即使她真不适合做演员,如果你想让她加入我们的剧组,我也会带她去加拿大,,毕竟,你和她都是投资人嘛,所以,你要她來京城前,做好必要的准备,多带点衣服和其他日常用品,我们可是说走就要走的,到时候不会专门为等她而耽误时间。”

叶鸣一听张嫣的话,不由喜出望外:这可真是打瞌睡就送來了枕头啊,陈梦琪正在为出国的事情纠结烦恼,同时,自己也正担心她跟随她父亲出国后,会重新陷入抑郁苦闷的状态之中。

但是,如果让她加入张嫣的剧组,一起出国拍戏,这是她多年來的夙愿,肯定会非常愿意,更何况,张嫣还是她的偶像,如果能够和张嫣一起拍戏,而且一拍就是大半年,她郁闷的情绪肯定就会大大缓解,而且,说不定因为拍戏而引发的高兴、激动情绪,就此彻底治好了她的抑郁症也未可知……想至此,他赶紧对张嫣说:“张小姐,谢谢你,我让她明天就到京城來找你。”

挂断张嫣电话后,叶鸣回转头,笑吟吟地对有点疑惑地望着他的陈梦琪说:“琪琪,刚刚张嫣小姐告诉我,说让你明天就到京城去找她,对你进行面试,并参加她们的新电影剧组,准备过几天就去加拿大拍外景,这样的话,你就不要跟你爸爸一起走了,你今天赶快收拾一下行李,最好坐明天早晨的飞机赶往京城。”

陈梦琪虽然上次听叶鸣说起过与张嫣一起拍戏的事情,但见这么久都沒音信,以为这事情泡汤了,现在却突然听说张嫣要见自己,并准备让自己参加她的剧组,一起去加拿大,不由又惊又喜,脸上忧郁苦闷的神色一下子减轻了许多,睁大眼睛问道:“哥,是真的还是假的,刚刚张嫣小姐是邀请我去京城找她。”

叶鸣很肯定地点点头说:“沒错,她还说了:即使你不适合出演这部电影里面的角色,只要你愿意,也可以跟她们剧组一起去加拿大,帮助她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你要赶快做好准备。”

陈梦琪点点头,忽然将身子倚过來,抱住叶鸣的头,在他的脸上深情地吻了一下,低声说:“哥,如果我真的当演员了,你也要去我们拍戏的地方看我,好不好,你跟张嫣小姐是朋友,而且也在那部电影里投了资,你去剧组看一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不对,我如果真去了加拿大,我会在那里等你过去看我的。”

叶鸣不忍拂她的意,点点头说:“好的,我一定会利用假期过來看你们的。”

叶鸣与陈梦琪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叶鸣果然接到了鹿念紫的电话,说她和张霖江已经到达了天江,正坐在省财政厅专门安排去接他们的车子上面,从飞机场赶往市区,让他找个地方一起吃晚饭。

叶鸣看了一眼陈梦琪,有点惊讶地问:“鹿主任,您是怎么知道我在省城的,之前我们并沒有通过电话啊。”

鹿念紫愣了一下,在电话里掩饰性地笑了笑,说:“你这个小鬼头,花花肠子还蛮多啊,我是你的干姐姐,在來天江之前,肯定要先了解一下你的行踪啊,至于我是通过什么途径了解的,这是秘密,暂时不跟你说,你现在先安排好我和你姐夫的食宿问題吧。”

其实,鹿念紫是从鹿书记口中知道叶鸣带陈怡來了省城,但她因为心情比较急切,所以忘记了在叶鸣面前掩饰这一点,差点露出了大破绽。

幸亏叶鸣相信了她的话,听她说要自己给他们安排食宿问題,不由有点纳闷:以鹿念紫和张霖江的身份地位,他们一个是财政部的司长,一个是国家发改委的主任,按照常理,他们來天江,省财政厅和省发改委的领导,应该要亲自去迎接他们、并陪他们吃饭、给他们安排好住的地方才是,怎么会要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干弟弟”去给他们安排。

更何况,鹿念紫和张霖江,一个是鹿书记的独生女,一个是他的女婿,从天江省的角度來说,他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驸马”,天江省的各级官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去巴结讨好这一对夫妻,他们來了天江,正好给这些想要拍马屁的官员提供了绝佳的机会,怎么会沒有人去抓住这个机会。

不过,尽管心里比较疑惑,但叶鸣在听鹿念紫说要自己给他们安排“食宿”之后,他还是非常高兴,便对鹿念紫说:“鹿主任,您和张司长直接到金桥大酒店來吧,接你们的那个师傅应该知道这里,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是我一个朋友家里开的,条件和环境都不错,我先在餐厅订一个包厢等你们,好吗。”

“好的,你先点好菜吧,菜不要多了,最好是你们天江的特色菜,你姐夫已经很久沒回故乡了,每天在念叨想吃家乡的剁椒鱼头,你先给他点一个剁椒鱼头吧,呵呵。”

叶鸣赶紧对陈梦琪说:“琪琪,麻烦你给我在你们餐饮部贵宾楼订一个包厢,并点几个带有天江特色的好菜,等下你与我们一起吃饭吧。”

第五百八十四章 情急智生

陈梦琪问道:“哥,鹿主任他们在不在金桥住宿,要住的话,我给他们把总统套房留出來。”

叶鸣吓了一跳,忙摇摇手说:“鹿主任是说要我安排食宿,但是,她是鹿书记的女儿,我想她晚上应该会先去拜会她的父亲吧,说不定就在省委那边住下來了,所以总统套房就沒必要留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给他们留一个好一点的单间吧,说不定吃完饭后,他们会先上去休息一下。”

陈梦琪知道鹿念紫是叶鸣的“干姐姐”,而且,上次叶鸣陪新冷县当时的县委书记沈佑彬去京城办理申报全国资源枯竭型城市时,她与她的丈夫还帮了他很大的忙,叶鸣一直说欠她一份很大的人情。

更何况,她也知道:鹿念紫和她丈夫,一个是张嫣的亲嫂子,一个是她的亲哥哥,而自己很快就要去京城见张嫣,并加入她的剧组拍电影,因此,从礼尚往來的角度來说,自己对鹿念紫夫妻也应该客气一点。

于是,她不管叶鸣的阻止,先打了一个电话给餐饮部,吩咐餐饮部经理把“888”包厢留下來,并让他们安排一个菜单,以天江本地的特色口味菜为主,另外加几道贵一点的名菜。

然后,她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客房部经理,让她把总统套房留出來,现在就安排套房管家进去,做好迎接客人入住的准备。

叶鸣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怎么阻拦她,只好听之任之。

在安排好吃住之后,陈梦琪又想了想,对叶鸣说:“哥,我就不陪你们吃饭了,听鹿主任与你打电话的意思,他们应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所以,我如果贸然陪你们吃饭,可能会让鹿主任感到很为难,不过,如果吃完饭后你们想搞个什么活动,比如唱唱歌、洗洗脚,我倒是可以过來陪你们,再说了,明天我就要去京城,今晚我想回家,陪我爸爸妈妈吃一顿饭,尤其是我妈妈,我得跟她好好地聊一聊,让她放心,不要担心我,,你不知道,我妈现在为我操碎了心,她看到我每天不开心,每天忧心忡忡的,她心里比我还忧虑。”

说到这里,她本來已经放松很多了的脸色,又渐渐黯淡下來。

叶鸣听她这样说,不好再留她,便点点头说:“那好,如果吃完饭后要搞什么娱乐活动,我再打电话找你。”

两个人又互相依偎着聊了十几分钟,直到鹿念紫打电话,说他们快到酒店门口了,陈梦琪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叶鸣怀抱里站起來,又在叶鸣脸颊上吻了几下,才让他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叶鸣在酒店大堂门口又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一台奥迪车开了过來,径直绕过酒店外面的花坛,沿着半圆形的坡道开到酒店门口停下。

门童上去将奥迪车的前后车门打开,只见鹿念紫和张霖江夫妻俩笑眯眯地从车上下來,先和叶鸣握了握手,互相问候了几句。

然后,从前门出來的鹿念紫俯身到驾驶座窗口,对里面的司机说:“师傅,谢谢你,回去后请跟你们领导说一声,就说我们已经平安到达,明天我们再去拜会他。”

那个师傅答应一声,很快就将车子开走了。

叶鸣本來以为财政厅会有一个领导去机场接张霖江和鹿念紫的,沒想到却仅仅去了一个司机,看來,鹿念紫他们确实找自己有事情要说,因为怕有人去接他们的话,那个接他们的领导肯定要陪他们吃饭,到时候就很不方便了,所以,他们便干脆让对方只派一个司机去接他们……叶鸣对金桥大酒店比较熟悉,便带着鹿念紫和张霖江來到贵宾楼“888”包厢,刚一落座,鹿念紫就好像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鸣鸣,小陈呢,怎么沒见到陈怡。”

叶鸣再次被她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良久才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鹿主任,您是怎么知道陈怡的,怎么知道她跟我來了省城。”

鹿念紫这两天一直处在一种极度的兴奋中,因为从本质上來说,她是一个很顾家庭、很传统的女人,而且也深知自己的父亲前几年饱受沒有儿子、沒有孙子之苦,也很叹息鹿家一直沒有男丁继承香火,虽然自己近两年就打算生一个小孩,好让自己的父亲晚年至少有一个外甥或是外孙女在身边陪伴他,但是,自己所生的孩子,毕竟是张家的,将來是要承继张家的香火的。

所以,当她得知自己的亲弟弟,现在找了一个女朋友,居然还怀了鹿家的骨血的时候,她内心的狂喜和庆幸之情,一点都不亚于她的父亲,以至于昨天晚上,她因为太过于兴奋和激动,一个晚上都沒有睡好,而今天,又急急忙忙办理请假手续,急急忙忙与张霖江往飞机场赶,一路上劳累自不必说,故此,在见到叶鸣之后,她一下子忘了叶鸣还不知道自己是鹿家的儿子,也忘了要向叶鸣隐瞒父亲已经知道他所有的情况的事情,一开口就询问起陈怡來,让叶鸣眼睛里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好在鹿念紫反应非常快,在愣怔了一下之后,赶紧自己给自己打圆场说:“鸣鸣,我忘了跟你说了:我和霖江这次來天江,就是受了你的干妈妈黎静雅阿姨的委托,來带她去京城暂住一段时间的,黎阿姨与我认识大半年了,并且知道霖江在财政部工作,所以,她委托我给陈怡找找关系,看能否将她调到财政部去工作,正好,我和霖江都要來天江办点公事,所以就顺道一起來了。”

其实,鹿念紫上面所说的,都是她的父亲鹿书记嘱咐她的话,只不过,她为了打消叶鸣的疑惑,便移花接木,将这番话转嫁到了黎静雅的身上,,因为她曾听鹿书记说过:叶鸣现在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而且李润基、黎静雅两口子都非常喜欢他,故此,她才情急智生,想到了上面这番解释。

第五百八十五章 温暖

叶鸣知道鹿书记和李书记关系非常好,作为鹿书记的女儿,鹿念紫认识李书记和黎静雅,这个也非常正常,因此,他便信了鹿念紫的解释,对她说:“陈怡现在在李润基书记家里,她身上不大方便,所以沒有跟着我出來。”

鹿念紫已经把事情讲穿,便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鸣鸣,听黎阿姨说,陈怡现在是你的女朋友,而且怀了你的孩子,是不是这样,那么,你上次跟我和小嫣说夏楚楚是你的女朋友,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鸣沒想到鹿念紫如此直爽,一下子问到了他最尴尬的问題,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恨不得当场有条地缝能够钻进去。

在红头涨脸地尴尬了片刻之后,他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鹿主任,当初我们去找您时,您不接见我们,后來我们想出一个办法,想通过张嫣小姐來邀请您出來和我们见个面,正好,我跟夏楚楚是朋友,而夏楚楚与张嫣小姐又是同学,为了让张嫣小姐答应帮助我们,我只好说我是夏楚楚的男朋友,这也是沒有办法的办法,请您务必谅解。”

鹿念紫已经从张嫣口中知道,夏楚楚一直非常喜欢叶鸣,因此,在听完他吭吭哧哧的辩解后,她忽然爽朗地笑了起來,边笑边说:“鸣鸣,你别不好意思,我并不是想向你兴师问罪,也沒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好奇问你一下而已,不过,我听小嫣说:那个大明星夏楚楚,可真的是喜欢你哟,在这个问題上,你可得把握好自己,不能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否则,很容易犯作风错误的。”

叶鸣赶紧红着脸点点头,说:“鹿主任,您放心,我心里是有数的,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乱來。”

鹿念紫用疼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听他一口一个“鹿主任”,便说:“鸣鸣,你说过你会把我当亲姐姐一样看待的,你看,我现在一直都叫你做鸣鸣,而你,还是鹿主任鹿主任的,听着多别扭啊,以后,不管什么场合,你别叫我的职务,就叫我姐,行吗。”

叶鸣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鹿念紫,见她满脸真诚,正用殷切的目光亲切地盯着自己,赶紧点头说:“行,以后我就叫你姐。”

张霖江是个话语不多的人,一直在旁边微笑着听这姐弟俩说话,这时候便笑着插言说:“小叶,以后你叫我也要交姐夫,不要叫张司长了,你既然认了念紫做姐姐,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你要多与我们联系,有时间就到京城去玩,好不好。”

“好,下次只要我去京城,首先就來找姐姐和姐夫。”

叶鸣见鹿念紫两口子如此亲切随和,对自己又这么好,心里着实高兴,同时也非常感激,于是便忙不迭地答应了他们。

鹿念紫说:“你现在打电话给陈怡,让她出來一起吃个饭,我们顺便问问她的基本情况,好为她的调动做点准备工作。”

叶鸣忙掏出手机,拨打了陈怡的电话,让她跟黎静雅说一下,自己打个的士,赶到金桥大酒店888包厢來吃饭。

陈怡以为他还与陈梦琪在一起,心里暗暗纳闷,不知他在搞什么什么名堂,但是,听他语气中又好像很急,只好不大情愿地答应下來。

大概二十分钟后,陈怡就走到了888包厢门口。

在抿了抿自己额头的头发、又把腰际的衣襟往下拉了拉、努力遮盖住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后,陈怡伸手推开包厢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对门口坐着的鹿念紫和张霖江,又见陈梦琪居然不在里面,不由吃了一惊,在门口迟疑着不敢往里面迈步。

鹿念紫在她推开包厢门时,就迅速地扫视了她一番,见她身材高挑、皮肤白腻、五官精致漂亮、气质娴雅端庄,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成熟迷人的少妇风韵,便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了一股好感。

尤其在往下看到陈怡略显丰腴的腰身、微微翘挺的腹部之后,想起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想起这个孩子正是鹿家的骨血,鹿念紫内心里对她的喜爱又情不自禁地增加了好几分。

见陈怡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进來,鹿念紫赶紧站起來,亲自走到门口,一把拉起陈怡的手掌,笑吟吟地带着她往里面走,边走边说:“陈怡妹子是吗,來來來,到里面來,跟姐坐到一起……霖江,你换一个位置,跟叶鸣坐到一起去,你们等下一起喝酒,我要和我妹子聊聊天。”

张霖江笑着站起來,很礼貌地对陈怡点点头,说:“小陈你好,我是张霖江,现在在财政部工作,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便主动伸出手來,与陈怡握了握,很自觉地坐到了叶鸣的身边。

陈怡根本就沒听叶鸣提起过鹿念紫和张霖江,所以在鹿念紫拉着自己往里面走时,脑袋里一时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这一男一女到底是何方神圣,更搞不清他们为何会认识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他们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后來又听张霖江自我介绍说他是财政部的,心里不由一惊,赶紧露出一丝笑容,答了一声“您好”。

叶鸣见陈怡一脸的迷惘表情,忙站起來介绍说:“陈怡姐,这是财政部的张司长,你身边这位是国家发改委的鹿主任,是我的结拜姐姐,你也可以喊他们姐姐姐夫,呵呵。”

陈怡用责备的目光看了叶鸣一眼,意思是他沒有早点将鹿念紫夫妻的情况说给自己听,以至于现在搞得自己莫名其妙的。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又很是惊奇和纳罕:叶鸣这小鬼头,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两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而且看他们夫妻俩的样子,好像还对叶鸣非常亲热,叶鸣又说那个鹿主任还是他的干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來,鹿念紫便一直拉着陈怡的手,像一个亲姐姐一样,不住地嘘寒问暖,询问她的工作和生活情况,语气里的亲热和关切,令陈怡感觉到非常温暖、非常舒心,本來有点紧张和拘谨的心情,也渐渐地放松了。

在吃饭的过程中,张霖江忽然问道:“小陈,你想不想去财政部工作。”

第五百八十六章 陈怡的困惑

陈怡听张霖江忽然问自己想不想去财政部工作,一下子沒反应过來,愣在那里半响沒作声,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满面笑容的张霖江,脸上露出很迷惘的神色。

其实,就在刚才,她还在与黎静雅商量下一步自己应该去哪里,也一直沒有商量出一个满意的结果,而且,在此之前,她也和自己的亲生父母通了电话,含含糊糊地告诉了他们自己现在情况,也告诉了他们现在自己面临的不利处境。

她的父母都是很本分、很守规矩的大学教授,虽然早就知道了女儿与叶鸣的事情,也责备过她不应该干出这样的事情來,但现在,在得知自己的女儿怀了孕、而且李博堂父子正在设计陷害她与叶鸣之后,他们的立场立即变了,转而担忧、同情起自己的女儿來。

只不过,他们虽然为女儿着急,但也沒有任何办法可想,只是叮嘱女儿多注意身体,对李博堂父子多提防一点,就再也沒有说其他什么了。

因此,陈怡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躲藏,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回新冷地税局上班,那肯定是不行的;去亲戚朋友家,很可能被李博堂父子找到;就躲藏在李书记家里,更加不妥,因为那样的话,一旦将來万一被李博堂父子知道了,对李书记的声誉都会产生极坏的影响。

这样思來想去,陈怡都差点快要绝望了,虽然黎静雅不停地安慰她,说总会有办法的,让她不要急、不要忧虑,但她还是忧心忡忡的,连中饭都沒有吃……所以,此刻她忽然听张霖江问她愿不愿意去财政部工作,一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难道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事,自己正在发愁无合适的地方可去,这位财政部的司长就來征询自己的意见、问自己想不想去财政部了,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鹿念紫刚刚对叶鸣撒谎说她和张霖江是受黎静雅之托,來帮助陈怡往财政部调的,此刻见陈怡脸上露出惊讶和不大相信的表情,生怕叶鸣看出破绽,赶紧接过张霖江的话头说:“小陈,是这样的:昨天晚上,黎静雅阿姨背着你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告诉了我你和鸣鸣现在面临的困难处境,因为她知道我和鸣鸣关系好,所以,她委托我和霖江给你调动工作,并把你接到京城去,拜托一些麻烦和纠缠,因此,我们今天就赶快过來了。”

陈怡一听鹿念紫的解释,脸上立即露出了感激和欣喜的神色,赶紧说:“鹿主任、张司长,谢谢两位领导,如果能到京城去工作,那我就完全可以拜托目前的尴尬处境了,只是,这调动手续肯怕很麻烦吧,让两位领导费心了,我实在是不大好意思。”

鹿念紫把她娇软的身躯揽进怀里,一边疼爱地轻抚她圆润的肩膀,一边柔声说:“小妹,你千万别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也千万不要觉得麻烦了我们,在我和霖江的心目中,叶鸣就是我们的亲弟弟,你就是我们的亲弟媳妇,你明天就跟我们去京城,先在我家里住下來,我和霖江去给你办手续,不要你操一点心,财政部和国家发改委,你随便挑一个,想去哪里我们就给你调到哪里,还有,你的安全问題也不要操心,我会雇请两个保安,每天在我那个楼道巡逻,家里再请两个保姆,专门给你洗衣服做饭,同时陪你上街。”

叶鸣和陈怡听她如此兴师动众,居然要请两个保姆、两个保安,专门为陈怡服务,都吓了一大跳。

叶鸣忙说:“姐,您这样太麻烦了点吧,怎么好意思呢,两个保安、两个保姆,这会要不少的钱啊,再说了,陈怡姐在你家里住着,我相信李博堂父子也沒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京城天子脚下去绑架她,所以,家里只要请一个保姆就足够了。”

鹿念紫把眼睛一瞪,说:“你懂什么,这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防患于未然,现在这事情不要你來操心,都交给我來处理,你只要记得隔一段时间到京城來看看小陈就行了。”

其实,关于雇请两个保姆、两个保安的决定,是鹿书记做出的。

原來,鹿书记对陈怡肚子里的这个孙子,着实挂念,也着实喜欢,虽然这个孙子还沒有出世,但鹿书记脑海里已经开始在想象他将來可爱的样子,每天睡觉前都要这样幻想和憧憬一下,才能安然入睡。

也正因为鹿书记内心极为渴盼这个孙子出世,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便打电话给鹿念紫,要求她为陈怡雇请两个保安、两个保姆,要确保陈怡和她肚子里胎儿的绝对安全,末了,他还郑重其事地对鹿念紫说:这雇请保安和保姆的钱,由他來出,搞得鹿念紫哭笑不得……叶鸣听鹿念紫如此说,也不好再跟她争辩,只好点点头答应。

而陈怡,在与鹿念紫交谈一阵,尤其是听到她说要自己住到她家里,并要为自己雇请保安和保姆之后,内心里却忽然生出了很多疑问。

首先,她发现:鹿念紫和叶鸣之间,好像有很多地方非常神似,尤其是他们说话的语气、笑起來时那种真挚爽朗的感觉、还有眉宇间时时流露出的那种英气勃勃的精气神,无一不惟妙惟肖,虽然他们的五官不像,但是,陈怡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某种很神秘的联系;其次,她感觉:鹿念紫对叶鸣这个干弟弟,好像亲热得有点过头,也好得有点过头:即使是亲姐姐,肯怕在帮自己的弟弟办事时,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这么慷慨大方吧,要知道,在京城,要雇请两个保安、两个保姆,那是要花费很大一笔钱的,而看鹿念紫的意思,也根本不是要叶鸣出这笔钱,而是由她一体承担,这哪里像是一个干姐姐,分明比亲姐姐还要亲嘛。

当然,陈怡虽然很是怀疑,但绝对不会想到叶鸣就是鹿念紫的亲弟弟,所以,她只是把这种疑惑藏在心里,并沒有表露出來,也沒有去询问,只是不停地对鹿念紫和张霖江表示感谢。

第五百八十七章 帖子

在吃完饭并将所有的事情谈妥之后,鹿念紫便要叶鸣送陈怡回李书记家里去,并与陈怡约好明天上午坐飞机赶回京城,然后,她便与张霖江去省委见她父亲去了,也沒有要叶鸣安排住宿。

叶鸣本來是想要陈梦琪和他们一起去京城找张嫣的,可转念一想,陈梦琪与陈怡如果在一起坐飞机,说不定彼此会有点尴尬,而且,当陈梦琪看到陈怡现在大腹便便的样子,说不定会黯然神伤,所以,还是不让她们同路为妙。

因此,他只是打了一个电话给陈梦琪,告诉她请她退掉那套总统套房,并说自己要去李书记家里,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鹿念紫和张霖江便带上陈怡坐飞机赶到京城去了,叶鸣一直送他们到机场,等他们过了安检口之后才回到城里。

下午,叶鸣又送陈梦琪到了机场,并打电话跟张嫣联系好,请她到首都机场去接一下陈梦琪,并眼看着陈梦琪过了安检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从机场出來后,他正准备在附近叫一台“回头的士”连夜赶回新冷县,却突然接到了李书记的电话,让他赶快赶到他家里去。

叶鸣听李书记的语气比较急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不由惊疑不定,赶紧打电话给送陈梦琪到机场的司机,让他赶快折返回机场,接他回市区去。

李书记正在书房里等叶鸣,脸上少见地露出了焦灼的表情。

看到叶鸣走进书房,李书记只是对他轻微点了点头,然后招招手让他过去,指了指书桌上的电脑屏幕,示意他看。

叶鸣将头凑过去,一看那个标題,顿时呆住了,,只见在深蓝色的电脑屏幕上,赫然出现一行黑体大字:《一个披着“道德楷模”外衣、干着下流无耻勾当的地税局局长》,发帖人的名字是“一叶飞刀”。

这是一篇发在某门户网站上的帖子,发布时间是昨天晚上,短短的十几个小时之内,跟帖数已经达到了两万多。

这篇帖子,与李智写的那封举报信的内容基本上一样,只不过,这个“一叶飞刀”把举报信上的李智的第一人称改为了第三人称,并以“李某”代替李智的名字,但是叶鸣、陈怡却都是真名实姓。

而且,为了耸人听闻、引起关注,他故意不提叶鸣是新冷地税一分局副局长,在标題中模糊地以“地税局局长”称呼。

与那封举报信不同的是,他在揭露叶鸣与陈怡关系的文字后面,又加了这么一段:“做为此事的受害者,我曾多次以实名形式向k市纪委、k市地税局、天江省地税局举报叶鸣的卑劣行径,但是,因为叶鸣此人神通广大,据说与k市地税局局长是结拜兄弟,还是省委某主要领导的干儿子,可谓背景深厚、靠山强大,因此,我的几次实名举报都好比泥牛入海,沒得到任何回复,叶鸣也沒有得到任何处理,而且,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叶鸣的恶劣行径,远不止这一桩事,他还有很多违法违纪问題,比如勾结黑社会老大、在税务稽查中收取贿赂、粗暴执法致纳税户重伤等等,我会在以后的帖子里继续予以揭露,请广大网友关注。”

叶鸣又拿起桌上的鼠标,点看了一下那些跟帖,只见这些跟帖五花八门,有幸灾乐祸说“李某”戴了绿帽子的,有说“朝中有人好做官”的,有说叶鸣艳福不浅的。

但是,绝大多数跟帖,都是痛骂叶鸣“衣冠禽兽”、痛骂官场黑暗、痛骂徐飞局长以及省委某主要领导庇护叶鸣的卑劣行径,支持“一叶飞刀”继续爆料,还有很多跟帖要求纪检监察部门立即对叶鸣以及他后面的保护伞和靠山予以查处,还戴了绿帽子的“李某”以公道……李书记等他匆匆浏览了一下那些跟帖后,沉着脸问道:“小叶,我问你一个问題:这帖子里除了列举你与陈怡的问題外,还说你在税务稽查时收受贿赂、勾结黑社会老大作恶,这些都是事实吗。”

叶鸣听李书记问得比较严厉,脑海里情不自禁地闪过龚志超的身影,心里不由悸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些许慌乱的表情。

但是,这种慌乱的表情稍纵即逝,并沒有让李书记发现,便很快又镇静下來,抬起头说:“李叔叔,您放心:在税务稽查时收受贿赂的事情,这纯属李智和李博堂的污蔑,是想给我身上泼脏水,至于他们说我勾结黑社会老大,这也是他们想当然强加给我的罪名,他们所指的黑社会老大,应该就是指我们新冷县一个民营企业家,叫龚志超,他是陈梦琪的干哥哥,所以与我关系也不错,但是,他早就不在社会上混了,目前是一个正规合法的成功商人,拥有数千万资产和好几个公司,也是李博堂的竞争对手,所以,李博堂把他跟我扯上,是想一箭双雕,既给我安一个勾结黑社会的罪名,又打击竞争对手。”

他这番话,其实是硬着头皮说的,,因为他已经知道:李博堂已经怂恿曾强自首,交代了龚志超的许多违法犯罪问題,尤其是组织谋杀李鸿的案件,如果查实了,龚志超绝对逃不脱“黑社会头目”的名号,所以,他现在只寄希望于龚志超能够顺利逃跑,不被公安机关抓获,那样的话,就死无对证了,否则的话,一旦龚志超被捕,交代出自己委托他教训李博堂、李智的事情,还有自己帮忙打电话给徐立忠、让他给龚志超开脱的事情,那么,自己也绝对逃不脱勾连黑社会头目的罪名……李书记并不知道龚志超被查处的那件事,所以,在听完叶鸣肯定的回答后,不由长吁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那好,如果你只是与陈怡的这点子事,说破天也是一个作风问題,而且现在陈怡也走了,他们抓不到实证,所以,他们的说法,也只是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宣传部的人,请他们出面联系这个网站,让他们删除掉这些帖子,我刚刚看了一下,别的一些网站和社区论坛并沒有对这个帖子进行转载,影响还不是很大,现在删帖应该还來得及。”

第五百八十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叶鸣知道这个登载李智那篇帖子的网站,其管理机构正在天江省,李书记只要打一个电话给省委宣传部,稍微做一点协调工作,网站就会把这篇帖子以及相关的评论删除,而且以后也不可能再登载类似的帖子。

因此,在听了李书记的话之后,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对李书记表示感谢。

接下來,李书记便打了一个电话给省委宣传部负责网络舆情的副部长,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某网站上有一篇关于新冷地税局一个名叫叶鸣的干部的帖子,有违事实和真相,而且矛头直指省委领导,对地税系统形象、省委形象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因此,省委宣传部要责成有关有关部门,立即与这个网站沟通协调,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相关造成恶劣影响的帖子予以彻底删除。

这个宣传部长根本沒看过这篇帖子,但见是赫赫有名的省纪委书记李润基,亲自打电话给自己关注此事,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惊喜,赶紧在电话里诺诺连声地表态,说一定要立即召集相关部门负责人开会,并连夜处理此事,还跟李书记立下“军令状”:如果在明天早晨八点之前,宣传部沒有让网站删除掉这个帖子以及与此有关的评论,他这个副部长将到省委自求处分。

李书记在听完他的表态后,“嗯”了一声,沒有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叶鸣见他在打完电话后,仍是浓眉紧锁,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題,心里又忐忑起來。

李书记在思考了几分钟之后,对叶鸣挥了挥手,说:“你先出去吧,我等下去省委打一个转,回來可能还有话要跟你谈,你不要出去,就在家里等着我。”

叶鸣心里狐疑不定,却也不好问什么,只好点点头答应下來,然后出來到客厅里看电视。

几分钟后,李书记也走出书房,跟黎静雅打了一个招呼,便出门到省委去了。

在去省委的路上,李书记打了鹿书记办公室的电话,确认他在办公室后,便问他有沒有时间,说有点事情想与他沟通一下。

鹿书记自从将叶鸣的事情向李书记坦诚、并得到了他的支持以后,内心里对李书记便更加信任、更加亲近了,此刻,听他说有事情找自己,便赶紧请他过去。

与上次谈话一样,这次鹿书记仍是和李书记并排坐在办公室西边的沙发上,以一种平等的姿态交谈。

李书记首先问:“鹿书记,您看到了**网站上那篇揭发叶鸣的帖子吗。”

鹿书记脸色凝重地点点头,说:“看到了,润基同志,我看现在的情况,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对姓李的父子,好像与叶鸣结下了血仇,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而且,看他们现在的态势,矛头还对准了你,居然含沙射影地公开抨击省委某主要领导,一点也不顾及后果,我看,这件事很不简单,如果但是一对李氏父子,即使他们钱再多、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两条地头蛇,绝对沒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公开影射和抨击你这个省纪委书记,所以,我估计在李博堂父子后面,还有背后推手在推波助澜,这背后推手是谁,我心里也有点数。

“估计接下來,他们还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我猜测他们的目的,一方面是想整垮整死叶鸣,以消除李博堂父子心里的怨气;另一方面,他们还想一箭双雕,利用你和叶鸣的特殊关系,通过搞垮搞臭叶鸣,顺便捎带着打你这个纪委书记一枪,能打中更好,即使不能打中,也要让你沾一身腥臭,所以,我感到这个事情非常复杂,不能等闲视之了。”

李书记点了点头,说:“刚刚我已经打了电话给宣传部的林有志,请他立即组织相关部门人员,与那个登载那条帖子的网站沟通协调,让他们务必在今天晚上将那个帖子以及相关评论删除干净,并且以后不得再次登载类似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的浓眉皱到了一起,忧心忡忡地说:“鹿书记,删帖子的行动,现在也就相当于救火,火是熄灭了,但余烬还在,很多人看到过那篇帖子,也可能会有人将帖子的内容保留下來,说不定哪一天又会出现在另一个网站或者是社区论坛上,对于无孔不入的网络,我们是防不胜防啊。

“更何况,现在地税系统的纪检监察部门,包括很多省局领导,都接到了李智的那封举报信,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沒有对叶鸣进行查处,在省局,是因为夏必成惮于我与叶鸣的关系,不敢轻易对查处叶鸣表态;在k市地税局,是因为有徐飞坐镇在那里,将此事压制了下去,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夏必成已经打了电话给我了,试探我对叶鸣这件事的看法,我看他的意思,对叶鸣并不是很欣赏,只要我态度稍微含糊一点,估计他就会安排查处叶鸣与陈怡的事情,因为他跟我说过:叶鸣的事情虽然只是作风问題,也轮不到由省地税局來查处,但是,因为他是地税系统树立的青年楷模,所以,这件事情对全省地税系统形象损害很大,必须要给举报人一个交代,他的话虽然委婉,但意思很明确,而且也确实有道理,所以,我担心此事迟早还会引发轩然大波啊。”

鹿书记愣了一下,眼睛看着李润基,问道:“夏必成不是你的老部下吗,难道也跟你离心离德。”

李润基摇摇头说:“那倒也不是,夏必成这个人我很清楚,他对我一直非常尊敬,大部分情况下,也是比较听话的,但是,他那个人有他自己的一套做事和处世的原则,有时候比较圆滑,有点两头靠、两边倒的倾向,但并不是十分明显,所以我也懒得说他,不过,在叶鸣这个事情上,他的态度比较奇怪,他明知道我与叶鸣的特殊关系,也知道我有意认叶鸣做干儿子,但他好像就是有点看不惯叶鸣,对叶鸣不冷不热的,我至今都沒有搞清楚其中的原因。”

第五百八十九章 让夏楚楚与叶鸣订婚

鹿书记听李书记说夏必成一直对叶鸣不冷不热的,好像对他有点成见,开始时心里也感到有点困惑:按照常理,夏必成是李书记的老部下,也一直得到李书记的关照,在知道叶鸣与李书记的关系之后,即使出于对李书记的尊重,他也应该至少在表面上关心、爱护叶鸣才对,不至于连这种表面功夫都不会做,如果他真的这么愚蠢,那他这几十年的官场历练就算是白搭了,也绝对不可能爬上省地税局局长这样的关键位置。

因此,鹿书记判断:夏必成对叶鸣那样,必定有李书记所不知道的隐情。

在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鹿书记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靓丽的身影,这个身影就是夏楚楚。

当联想到夏楚楚之后,见多识广、对人心洞察力很强的鹿书记,立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于是,在李书记说完之后,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润基同志,你想不通的这个原因,其实可能非常简单,依我看,这件事与夏必成的那位宝贝女儿有点关系。”

李润基一愣,有点疑惑地看着鹿书记,问道:“您是说楚楚,这和楚楚有什么牵扯,叶鸣和楚楚不是关系很好吗。”

鹿书记想了想,说:“正因为叶鸣和夏楚楚关系太好,所以夏必成才对他生出了意见,据我揣测:那个小丫头夏楚楚,可能对叶鸣有点意思,甚至可能想嫁给他,而夏必成,正如你所说,是有点势利、有点圆滑的,他觉得自己的女儿非常优秀,将來一定要嫁给一个同样优秀的男人,而他判断一个男孩子优秀的标准,可能有两点:一是他自己或者是他家里非常有钱,也就是所谓的豪门;二是他家里有很大的靠山和背景,对他将來的仕途有帮助。

“而夏必成认为叶鸣这两点都不符合:首先,叶鸣是一个基层公务员,还是他的下属,又窝在新冷那个小县城,成长和进步的空间都不大,而且也沒有什么钱;其二,他认为叶鸣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沒有任何依靠,虽然,夏必成知道你很器重和疼爱叶鸣,也有意收他做干儿子,但是,他可能认为:干儿子毕竟不是亲生的,与你再亲热,终究不会亲到骨肉相连的程度去,所以这个背景他并不稀罕,更何况,他现在与你已经算是铁杆关系,就算再结一门亲,他认为对于你和他的关系來说,也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好处。

“所以说,在夏必成的心里,他认为叶鸣是无权无钱无背景无靠山的小人物,根本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这一点,我从上一次与他打交道、并说要给叶鸣和夏楚楚做媒就感觉到了,当时,他虽然满口答应,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不大以为然的,显然,他对叶鸣并不满意,即使是我这个省委书记亲自做媒,他也只是表明应付,内心里实际上是不大情愿的。

“可是,你也应该看出來了:他那个女儿夏楚楚,对叶鸣却是十分中意,甚至可能当着她父亲的面说过她想嫁给叶鸣,我记得很清楚:那次我以开玩笑的语气跟她说要给她和叶鸣做媒,她当时高兴得满脸放光,还逼着我要我不要食言,由此看來,这小丫头对叶鸣是十分中意的,正因为如此,夏必成奈何不了他的宝贝女儿,也不能阻止她喜欢叶鸣,因此,他便迁怒于叶鸣,认为是叶鸣勾引了他的女儿,因此心里便对他产生了成见,我觉得:我这个分析应该还是比较靠谱的。”

李书记听得频频点头,由衷地说:“鹿书记,还是您观察问題细致入微、考虑问題周到缜密啊,这样看來,夏必成对叶鸣与夏楚楚之间的交往,是持反对意见的了,本來,今天我來找您,是想到了一个帮助叶鸣消除网络影响的主意的,现在听您这么一分析,这个主意看來也行不通了。”

鹿书记眉毛一挑,很感兴趣地问道:“润基,你想到了什么主意,不妨说出來我听听。”

李润基点点头,说:“我开始的想法,觉得李智已经把那篇不利于叶鸣的帖子放到网上去了,而且也引起了一定的反响,估计叶鸣的很多同学、朋友、同事、领导都看到了,也肯定在议论纷纷、到处传播,这种议论和传播,对叶鸣的声誉,是会造成很严重的损害的,而且,正如您所说,李博堂父子后面,肯定还有背后给他们撑腰的人,那些人,肯定也会利用网上这篇帖子大做文章,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唆使人对叶鸣进行打击。

“所以,为了消除这篇帖子造成的负面影响,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叶鸣与夏楚楚订婚,甚至结婚也可以,这样的话,就有一个好处:夏楚楚是正当红的大明星,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关注,如果她突然宣布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公务员订婚或是结婚,肯定会成为一条爆炸性的大新闻,各地的新闻媒体以及各大门户、各大社区论坛,肯定会争先恐后地对这条重磅娱乐新闻加以报道,关于叶鸣和夏楚楚婚事的新闻肯定会铺天盖地。

“这时候,我们就可以让夏楚楚适时站出來,向媒体记者讲述她与叶鸣相识相恋的经历,在讲述的过程中,让她着重说明一点:她和叶鸣已经相识好几年,也秘密热恋了好几年,这几年中,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非常好、非常牢固,从來沒出现过什么裂缝,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坚定了要与叶鸣白头到老的决心。

“而且,在这时候,夏楚楚还要向记者表明:她之所以选择现在和叶鸣订婚结婚,就是因为看到了网络上的一些谣言,说叶鸣与某有夫之妇有染,自己对这个谣言异常气愤,为了证明叶鸣的清白,也为了证明她与叶鸣之间牢不可破的深厚感情,所以,她才决定立即与叶鸣举行订婚仪式,以实际行动粉碎那些造谣中伤者的阴谋。”

鹿书记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差点儿击掌叫好了。

第五百九十章 兴师问罪

鹿书记很清楚:现在的网络和新闻媒体,对于电影电视明星的一举一动,都是异常关注的,尤其是碰到有明星出现绯闻、或者是订婚结婚等大事,各路媒体和网络记者通常都会一涌而上,争先恐后地抢新闻、挖内幕,如果夏楚楚猛不丁宣布与一个小公务员订婚,绝对会在新闻和娱乐圈内嫌弃轩然大波,其热度和受关注度,绝对会掩盖李智的那个攻击叶鸣的帖子。

更主要的是:如果叶鸣能与夏楚楚订婚,那么,那些看到过揭露叶鸣与陈怡暧昧关系的那篇帖子的人,心里肯定就会想:叶鸣作为新冷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务员,既然一直在与大明星夏楚楚暗中交往谈恋爱,他应该为此非常骄傲、非常自豪,也绝对会对夏楚楚百依百顺、忠贞如一,否则,夏楚楚绝对会甩掉他,也绝对不会宣布与他订婚,因此,那篇攻击叶鸣的帖子,很可能是一些嫉妒他找了夏楚楚做女朋友的人故意造谣中伤,或者是官场上一些尔虞我诈、对竞争对手进行攻击诽谤的惯用伎俩,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这样的话,李智那篇帖子的杀伤力就会大幅度降低,甚至会完全消失,关于叶鸣与陈怡存在暧昧关系的“谣言”,也自然会不攻自破……想通了李书记这一招的妙用后,鹿书记心里也是暗暗佩服,对李书记点点头,很满意地说:“润基,你的反应非常快啊,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出这样一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确实不简单,呵呵呵。”

在笑了几声后,鹿书记又低头沉思片刻,然后若有所思地说:“润基,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是里面有两个关键问題:第一,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夏楚楚对叶鸣还有沒有原來的那种感情,还愿不愿意与他订婚或是结婚,如果她现在又不愿意了,或者说她又找了男朋友了,这个计划就完全行不通,我们总不能去搞拉郎配吧,对不对。

“第二,叶鸣与陈怡的事情,夏楚楚肯定从他父亲口中或者是从网络上得知了,即使她现在仍然喜欢叶鸣,但在看到那篇关于叶鸣与陈怡关系的帖子后,她心里会怎么想,我估计,她肯定会异常生气、异常恼怒,说不定还会因此而鄙弃叶鸣,而且,夏楚楚的父亲夏必成,本來就对叶鸣有成见,现在叶鸣与陈怡的事情一出來,他肯定对叶鸣的意见更大,这时候要他将女儿嫁给叶鸣,估计会更加困难,所以,我觉得我们这还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要真正把这个想法实现,困难还真的不小啊。”

李书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这个问題我也考虑到了,而且估计困难真的不小,不过,我觉得这是为叶鸣消除影响的最好的办法,不管能不能办成,总归值得一试,鹿书记,等下我回去后,先让我爱人找夏楚楚谈一谈,试一试她的口风和态度,如果她对叶鸣仍然有意,那我就去做夏必成的工作,我不相信,有我这个老师长、老上级做工作,加上你这个省委书记亲自做媒,夏必成还会推三阻四,更何况,叶鸣哪一点配他女儿不上,相貌、人品、才华、家世、前途,哪一点比他夏必成的女儿差了。”

鹿书记再次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说:“润基,他夏必成如果实在看不上我的儿子,那也无妨,我总不能利用省委书记的身份,去压着他把女儿嫁给我儿子吧,更何况,他现在也不知道叶鸣是我的儿子,如果这条路实在行不通,那我们再想其他法子,不过,这一次事件,也给我提了一个醒:叶鸣不能再在新冷那个小地方待下去了,待此事平息后,要想办法把他调到省委來,先放到省委办公厅,让徐立忠带一带他,教教他为官为人的道理和原则,开阔一下他的视野和胸襟,不要让他成为井底之蛙。”

在鹿书记、李书记秘密谈论叶鸣与夏楚楚的婚事的时候,此时的夏楚楚,却正在怒气冲冲地打电话向叶鸣兴师问罪。

“乡巴佬,你的给我说清楚:你和那个陈怡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我爸爸回家和我说:你被人实名举报,说你与你们局里的有夫之妇陈怡有暧昧关系,当时我还不相信,对我爸爸解释说:陈怡与你是姐弟关系,两个人关系本來就好,这是有人故意要诬陷你,但是,刚刚我一打开电脑,就看到了揭露你与陈怡关系的那篇帖子,从帖子的内容看,人家说得有根有据、有板有眼的,不容人不相信啊。

“难怪,去年你被双规后,我第一次去新冷时,就发现这个陈怡有点不对劲:对你那么关心,那么体贴,还不顾一切地要为你伸冤,我当时就想:哪有一个女同事会对另一个男同事这么好的,原來,你那时候就和她勾搭到了一起的,对不对,我和陈梦琪都成为了冤大头、成为了你和陈怡的笑话对象,对不对,乡巴佬,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这件事,我跟你沒完。”

叶鸣被她连珠炮般的责问问得头晕脑胀,本想按照李书记的嘱咐,否认这件事,可转念一想:自己与陈怡的关系,别的人不清楚,陈梦琪却是知道得很详细的,而夏楚楚现在怒发如狂,如果自己否认,她说不定就会打电话给陈梦琪求证此事,而陈梦琪,说不定会把她当成同病相怜的同盟军,将她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夏楚楚,那样的话,自己反倒被动了。

于是,待夏楚楚问完后,他便直言不讳地答道:“楚楚,这件事也沒必要解释什么,我与陈怡姐确实是恋人关系,而且在一起一年了,我们本來是准备等她离婚后就结婚的,所以她也确实怀了我们的孩子,事实就是这样,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夏楚楚在打电话时,本來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叶鸣自己坚决否认此事,并说网络上的那篇帖子是有人造谣中伤,那样的话,即使自己内心仍旧怀疑,但她宁愿相信他的解释是真的,宁愿相信他与陈怡并沒有什么关系。

沒想到,这个乡巴佬不仅一口就承认了此事,态度还很嚣张,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沒有,顿时便气得杏眼圆瞪,跟着,委屈的泪水便像成串的珠子一般,从她秀丽绝伦的脸庞上滚落下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叶鸣,我恨你

原來,自从那次在李书记家里吃饭,鹿书记答应给自己和叶鸣做媒之后,夏楚楚就一直满怀希望地在等待着时机,,她知道:叶鸣并不爱陈梦琪,他们两个人虽然现在以男女朋友自居,但这都是一种假象和表象,因此,她判断:叶鸣与陈梦琪迟早都会分开,到了那时候,自己手里握着“鹿书记做媒”这把“尚方宝剑”,加之李润基书记和黎静雅阿姨又非常喜欢自己,肯定也会站到自己这一边撮合她和叶鸣。

这样的话,叶鸣那乡巴佬即使脾气再犟,肯定也得乖乖地听鹿书记、李书记等人的安排,和自己处对象甚至订婚结婚。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便开始安下心來,耐心地等待叶鸣与陈梦琪分手的那一天到來。

因此,在这一段时间,她很少再去主动纠缠叶鸣,只是偶尔打一个电话去“骚扰”一下那个乡巴佬,和他说几句话,开几句玩笑,聊解自己对叶鸣的相思之苦。

春节之前,她忽然得知陈梦琪已经回到省城了,而且,从叶鸣的话语中,她得知他与陈梦琪真的已经分手了,这令她欣喜若狂,觉得自己当初的分析以及采取的策略完全正确,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进行。

因此,近一段时间以來,她特别开心、特别幸福,在许多时候,她做梦都是与叶鸣甜蜜相拥、互相亲吻的销魂镜头,有时候甚至会从睡梦中笑醒。

春节过后,她就一直在等待时机,随时准备向叶鸣在一次剖明心迹,并要去找李书记夫妇,请他们跟鹿书记说一下,要他兑现自己的诺言,出來给自己和叶鸣做媒。

然而,就在她准备将这些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却突然冒出了叶鸣与陈怡有关系的传言,并且这传言居然还被人以帖子的形式,登载到了某门户网站上面。

而这个传言,宛如给了她当头一棒,将正满怀憧憬和希望的她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尤其是当她看到那篇帖子上说:叶鸣不仅常年与陈怡私通,而且现在已经让陈怡怀上了他的孩子这几句话时,她更是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乡巴佬就不仅好色,而且是沒有一点道德感、沒有一点底线了,如果是陈梦琪给他怀了孩子,自己还好想一点,但是,现在他私通的,偏偏是一个有夫之妇,还比他大了好几岁,这不是无廉无耻、道德败坏吗。

因此,在看完那篇帖子之后,她立即便打电话给叶鸣,心里非常希望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希望他坚决否认这件事,那样的话,自己至少心理上会好受一些。

沒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一口就承认了这件事,令她一下万念俱灰,本來想张口痛骂他一顿的,但还沒有开口,心里便是一阵剧烈的酸痛,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來,竟然哽咽着不知该骂他什么好了……叶鸣在说完刚刚那番话之后,心里立即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这么幼稚、这么愚蠢,李书记黔东南,要自己不管面对何人,哪怕就是自己最亲的兄弟朋友同学,也不能当面承认自己与陈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因为这样的话,别人即使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这件事,但只要当事人自己坚决否认,那么,那些人最终也只能抱着怀疑的态度,而不敢确认这件事就是真的,这样的话,对自己与陈怡都会有很大的好处。

但现在,自己因为担心陈梦琪会把真相告诉夏楚楚,便在电话里一口承认了此事,而夏楚楚是省局一把手夏必成的女儿,万一她要是把自己这番话转述给夏必成听,那么,自己在地税系统就真的不要混下去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心里不由后悔莫迭,尤其是在听到电话那边的夏楚楚开始传出轻微的啜泣声之后,他心里更是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以夏楚楚这样快言快语、爱憎分明的脾性,当她确证自己与一个有夫之妇有染、并令对方怀了孕之后,会不会立即改变对自己的观感,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下流、沒有道德底线的伪君子。

他感觉得出來,夏楚楚以前确实是比较喜欢自己,而且这种喜欢是发自她内心的,那么,在自己与陈怡的事情曝光后,她的这种喜欢,会不会走上另一种极端,转而对自己生出强烈的恨意,要知道,女人心、海底针,有很多女孩子,如果爱上一个男人,最终却得不到她预期的回报的话,她往往宁可毁掉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愿对方获得幸福,这样的例子,在现实生活中是不胜枚举的。

假如夏楚楚也是这样对自己由爱生恨,并且因为得不到自己而想要毁掉自己,那是很容易做到的,,毕竟,她的父亲是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而且,她自己也是全国闻名的大明星,她想要毁掉一个人的名声和政治前途,那是非常简单、也非常容易的……好像是为了要验证叶鸣的这番担心似的,只听夏楚楚在啜泣了一阵后,忽然在话筒里声嘶力竭地吼了起來:“叶鸣,你这个混蛋,伪君子,土老鳖,乡巴佬,大色狼……我恨你,恨死你了,你滚,你滚,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大色狼、伪君子……你给我滚开,滚得远远地。”

情急之下,她居然忘了自己并不是与叶鸣面对面在说话,不住地让叶鸣“滚开”,然后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叶鸣沒想到夏楚楚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一时有点发懵,在她挂断电话后,仍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客厅里,许久都沒有回过神來……就在这时,门口一阵悉悉索索的钥匙转动锁眼声,跟着,客厅的门被打开,李书记迈步走进來,一眼看到满脸汗水、神色古怪的叶鸣,有点奇怪地问:“小叶,怎么回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鸣用纸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苦笑一声说:“沒事,刚刚与一个朋友通了一个电话。”

李书记沒有再深究,对他招招手,说,“你跟我到书房來一下,我问你点事。”

第五百九十二章 你绝对不能娶陈怡

“小叶,我问你一件事:你现在与楚楚关系怎么样,还经常联系吗。”

两个人进入书房后,李书记单刀直入地问道。

叶鸣刚刚与夏楚楚通完电话,猛然间听到李书记忽然问起他与夏楚楚的关系,惊得差点蹦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书记,还以为刚刚他听到了自己与夏楚楚的对话,脸上不由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想了想才红着脸说:“李叔叔,我与夏楚楚的关系,一直就是那样:见面很少,偶尔通一个电话,聊一聊天,算是朋友关系吧。”

“是吗,就只是朋友关系这么简单,据我所知,楚楚对你印象一直不错,也比较喜欢你,对不对。”

叶鸣想起刚刚夏楚楚那番气狠狠的话,脸更加红了,吭吭哧哧地答道:“她喜不喜欢我,我确实不大清楚,但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与陈怡的事情,可能对我非常反感了,刚刚我就是在与她打电话,她在电话里把我痛斥了一顿,还说我是伪君子、大混蛋,并说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想见到我……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她今天既然说了这话,估计以后真的不会理睬我了。”

李书记其实不知道刚刚与叶鸣通电话的人是夏楚楚,听他这么一说,不免吃了一惊,眉毛立即紧紧地拧到了一起,不悦地问道:“小叶,你是不是向楚楚承认你与陈怡的事情了。”

见叶鸣点了点头,李书记心里更加恼火,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自己的不快,沉声说:“小叶,我跟你说过多次:你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沒有定力,就是欠缺一点沉稳和处事不惊的大气,也欠缺必要的城府和心机,这几点,都是仕途的大忌啊。

“我早就叮嘱过你:你与陈怡的暧昧关系,是一个吊在你脖子上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并毁掉你的仕途和前程,因此,关于这件事,你作为当事人,对任何人都不要承认,即使明知他们已经知晓此事,只要他们手里沒有你和陈怡发生关系的铁证,不管是谁來问你此事,你都必须一口否认,不能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楚楚虽然是个性情中人,也是个直肠子,不会背后使绊子害人,但是,你别忘了:她同时也是个嫉恶如仇的烈女子,尤其不耻那些品行败坏、偷鸡摸狗的人,而你的行为,正好犯了她的这一条,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省地税局局长,是你顶头上司的上司,可以直接决定你在地税局的发展前途,你这样毫无心机地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楚楚,你想过其中的后果沒有,万一楚楚要是把你的话复述给她父亲听,那么,你在夏局长心目中的印象,就彻底毁了,而且,如果夏局长想要查处你,根本就不要别的佐证,只要把你告诉楚楚的话复述给你听,你就不敢抵赖,对不对,小叶,我真的不知说你什么好了:现在看來,你的官场阅历、政治经验,真的还是一个零啊。”

听到李书记这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叶鸣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又悔又愧,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來。

李书记见叶鸣垂头不说话,知道他心里比较羞愧,便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说:“小叶,我告诉你:本來,我的想法是让你与楚楚结成恋人,并在近期立即举行订婚仪式,凭借楚楚的名气和影响力,将你与陈怡那一段不光彩的历史给抹掉,让那些知道那件事的人改变对你的印象和看法,可现在,你将事情真相告诉了楚楚,你想想: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又是公众人物,怎么受得了自己的男友曾经与一个有夫之妇有染,又怎么受得了你未婚就有了一个儿子这样的事情,我看,这件事八成只能泡汤了。”

叶鸣听李书记说他开始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心里又是一惊,忙抬起头说:“李叔叔,这绝对行不通,我实话告诉您:楚楚原來对我,可能是有一点那个意思,但是,她的父亲却对此事极力反对,还曾当面警告过我,要我不要打楚楚的主意,更何况,现在楚楚已经知道了我和陈怡的事情,对我痛恨得不得了,刚刚在电话里把话都说绝了,说她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所以,这件事情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李叔叔,虽然这话我现在也许不应该说,但我还是想告诉您:我心里真正爱的人,还是陈怡,而且,她现在还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不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生出來就沒有父亲,所以,我的想法是:我现在暂时不与陈怡见面,不和她发生联系,但是,等这一阵风声过去后,陈怡就会与李智离婚,到时候,我就会正式向她求婚,并和她结婚,所以,我现在是不会与其他女孩子订婚或者结婚的。”

李书记沒想到他现在还在说这种毫无头脑的话,气得狠狠地瞪他几眼,本想训斥他一顿,可转念一想:这也确实不好怎么去训斥他,毕竟,他说将來要娶陈怡,也是一种对陈怡负责人的态度,从一个男子汉的责任和担当方面來说,这是一种正确的态度。

更何况,如果联想到叶鸣母亲的悲剧,那他现在对陈怡的这种态度,就是值得赞许和肯定的,,毕竟,陈怡为了叶鸣,也付出了很多,虽然她与叶鸣的感情,看上去是不伦的、不道德的,但如果联系到陈怡自己的家庭悲剧,她与叶鸣产生感情,又是可以理解、可以原谅的。

只是,道理虽然如此,但李书记知道:不管是现在还是将來,叶鸣如果想在仕途上有大的进步、有大的作为,他就绝对不能够娶陈怡,否则,他在每一次进步的道路上,此事都可能被他的对手当成进攻的靶子,后患无穷。

因此,在仔细地思考了片刻后,李书记仍是斩钉截铁地说:“叶鸣,你如果还听我一句劝,那你就听好:不管是现在还是将來,你都不能够娶陈怡,你如果是一个沒有前途、沒有希望的平庸之辈,那我可以不管你,你爱娶谁就娶谁,但是,你如果想有所作为,想干出一番事业,那你就必须听我的话,夏楚楚那里,我还会去做一番努力,但前提是:你必须在思想上拐过弯來,要做好与夏楚楚订婚结婚的准备。”

第五百九十三章 心理分析

叶鸣听李书记说他还会去努力争取说服夏楚楚,并要自己做好与夏楚楚订婚结婚的准备,想起刚刚夏楚楚那番气狠狠的绝交的话语,心里唯有苦笑,说:“李叔叔,我可以听您的话,但是,我估计楚楚现在对我恨之入骨,别说和我做恋人,只怕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所以,您再去做她的思想工作,肯怕不会有什么结果,再说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做思想工作能够做通的,必须得你情我愿才行,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是为了给我消除我与陈怡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所以,我答应您:只要楚楚愿意委屈她自己,我也愿意与她订婚。”

叶鸣之所以忽然答应李书记,是因为他现在有绝对把握夏楚楚不会答应李书记,所以他便落得顺水推舟,成全李书记一番好意。

李书记听他说夏楚楚现在对他已是“恨之入骨”,估计他不是危言耸听,倒有点踌躇起來,考虑自己在这种时候去做夏楚楚的思想工作、让他与叶鸣订婚是否合适。

正在李书记沉吟的时候,叶鸣的手机忽然又响了,一看号码,居然又是夏楚楚的。

叶鸣看一眼李书记,把接听键按下,问道:“楚楚,还有什么事吗。”

李书记见是夏楚楚打來的电话,立即停止了思考,眼睛盯着叶鸣,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把手机的免提功能打开。

叶鸣知道李书记想听听夏楚楚接下來还要说什么,于是便按照他的要求,按下了手机上的免提键。

但接下來,夏楚楚又沒有做声了,话筒里只传來她轻微的啜泣声。

叶鸣听她还在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也以沉默应之。

良久,才听到夏楚楚在那边抽抽搭搭地问:“乡巴佬,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和那个陈怡相好,是在认识我之前,还是在认识我之后,还有,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是不是打算娶陈怡。”

叶鸣刚想据实回答,却见李书记在旁边不住地摇手,然后又把右手掌往下面一按,示意他否认与陈怡的关系。

叶鸣迟疑了片刻,见李书记神情严肃,只好按照他的暗示,说:“楚楚,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不是真的,是故意气你的,实话告诉你:我与陈怡只是普通的朋友和同事关系,而且,你也知道:我和她一直姐弟相称,又在一个办公室共事这么久,因此,她的丈夫就据此怀疑我与她有什么关系。

“实际上,这是她丈夫对我的一种打击报复行为,,因为前不久,她丈夫的公司向我们一分局申报一千八百万元的所得税减免,但因为其减免依据不足,有骗税的嫌疑,所以被我坚决顶回去了,为此,她丈夫和她公公都对我恨之入骨,加之他们夫妻关系一直都很糟糕,陈怡还准备向法院申请离婚,所以,她丈夫就借这个机会,捏造了我和他老婆有染的话題,并且向我们市局、省局和纪委举报,甚至还将它发到了某网站上。

“因此,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陈怡的丈夫在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击报复我,刚刚我之所以要承认我与陈怡有关系,是因为你的语气很不好,而且我也正在气头上,所以便故意说这件事是真的,沒想到你就真的相信了。”

叶鸣的口才本來就很好,此刻在李书记的授意下,便开始半真半假地撒谎,虽然在说这些话时,他自己都觉得脸红,但因为李书记就站在旁边,用严厉的目光盯着他,所以便只好信口胡编,说自己是遭到了李博堂和李智的打击报复。

李书记听他在电话里否认了自己的话,而且讲得有板有眼、有理有据,不由人不信,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他说完最后那句话之后,便对他赞许地点点头。

夏楚楚听完叶鸣的解释后,停止了啜泣,又沉默了良久,然后说了一句“我不相信。”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叶鸣拿着手机,看了李书记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意思是沒戏了。

李书记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说:“小叶,这件事好办了,依我看,楚楚的这个电话,大有深意啊,据我的分析:楚楚虽然痛恨你和陈怡的事情,但是,她内心里却仍然喜欢你、放不下你,她刚刚打电话问这两个问題,其实是在给她自己找心理安慰、找原谅你的理由,她的第一个问題,就是想搞清楚你与陈怡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她的想法是:如果你和陈怡是在认识她之前就好上了,那她心里就会好受一点,觉得自己并不是比不上一个有夫之妇,而是因为你和她认识在先、恋爱在先,这样的话,她就觉得可以原谅你,而她的第二个问題,就是想试探你的态度,看看你和陈怡的感情有多深,同时也判断一下她自己是否还有与你在一起的机会和可能。

“因此,综合以上两点,可以判断出楚楚现在内心是很纠结的:她痛恨你的行为,但又割舍不下你,所以,这是一个机会,如果我让你黎阿姨去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估计你和她有戏,只是,我还要嘱咐你一点:如果你黎阿姨做通了楚楚的思想工作,她愿意与你订婚,你可不能再犯牛脾气,一定要好好哄一哄她,让她按照我们的思路和计划去做,你要时刻记住一点:这是一种政治需要,是一种扭转你目前的不利局面的策略,由不得你任性胡为,听明白了沒有。”

叶鸣知道李书记看人看事很有一套,分析问題往往一针见血,很多时候,他能从别人一句简单的话语、一个简单的动作,分析出对方的心里状态,甚至能判断出这个人的品行高低,比如,上一次在金桥大酒店,他就从佘楚明失手打碎一个酒杯的动作,分析出了他的一些性格弱点。

但是,对李书记刚刚分析夏楚楚的心理的一番话,叶鸣却有点不以为然,觉得以夏楚楚那种性格,不可能会相信自己刚刚的谎话,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行为。

因此,他便很痛快地点点头说:“李叔叔,我明白。”

第五百九十四章 心有不甘

其实,李书记分析得一点都沒有错:夏楚楚在给叶鸣打完第一个电话、说了那几句狠话以后,刚刚把电话放下,立即就后悔了。

自打去年认识叶鸣以來,随着时间的推移,夏楚楚对叶鸣的爱恋之情越來越深,对他的思念也一日比一日强烈,只是,由于叶鸣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加之开始的一段时间,又有一个陈梦琪一直在痴缠着叶鸣。

因此,这一年多來,她一直把这种爱恋和思念,深深地藏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只是偶尔向叶鸣吐露一下,其余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耐心等待着时机,等待着叶鸣与陈梦琪最终分手,,因为叶鸣曾经说过:他与陈梦琪牵手,并不是想与她谈恋爱,而是不忍心她遭受抑郁症的折磨,是想给她“治病”。

更何况,她自己也从很多迹象中发现:叶鸣确实不喜欢陈梦琪,虽然他也不一定会喜欢自己,但是,她比陈梦琪的优势在于:李书记和黎阿姨都很喜欢自己,叶鸣的顶头上司徐飞也希望叶鸣能够与自己结合。

而更让她有信心的是:那次在李润基伯伯家里吃饭时,省委的鹿书记亲自答应给自己和叶鸣做媒,并邀请了她和叶鸣去他的办公室喝茶。

因此,她始终坚信:以自己的外形和内在条件,加上李书记夫妇的喜爱、徐飞局长的撺掇、鹿书记的媒人,在这多种因素的合力下,叶鸣就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到最后也会被捂热,也会在自己凌厉的爱情攻势面前缴械投降。

正因为有这种优势和期待,所以,这一段时间以來,夏楚楚内心里并不着急,即使在得知他与陈梦琪正式分手后,她也沒有即刻对叶鸣发动爱情攻势,,毕竟,现在形势对自己有利,作为一个女孩子,作为一个明星主持人,自己还是应该矜持一点、含蓄一点,要耐心地等待最佳时机,以免给叶鸣留下一个急不可耐地想和他谈恋爱的印象。

但是,她万万沒有料到:在自己耐心地等待的过程中,凭空杀出了一个陈怡,一下子斩断了她的许多憧憬和梦想,,叶鸣这个小混蛋、大色狼,居然已经与陈怡在一起很久了,不仅瞒住了自己,而且可能连陈梦琪也都蒙在鼓里。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个陈怡不仅年纪比叶鸣大、有老公有家庭,现在居然还怀了他的孩子,,这一点,令本來一直心高气傲的夏楚楚大受打击,在得知这消息的最初一刻,气得差点儿吐血。

故此,她才在一种强烈的醋意和愤怒情绪的支配下,给叶鸣打了那个兴师问罪的电话,并说了几句狠话,说从此再也不想看到他这个“伪君子、大色狼”……但是,在骂完这几句狠话并挂断电话之后,夏楚楚一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叶鸣这个乡巴佬了,过去与叶鸣交往的种种情景,便忽然间像放电影一般涌上了她的脑际,心里不由一阵酸楚、一阵失落,眼泪也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脸颊上滚落下來。

在默默地哭了一阵之后,她终是不甘心就这样与叶鸣形同陌路,不甘心自己对他的种种思念、种种深情,就这样付诸东流。

更何况,她知道:叶鸣这家伙就是一只犟驴子,以他那臭脾气和心高气傲的个性,自己刚刚对他讲了那番话之后,他肯定以后再也不会与自己见面,甚至可能连电话都不会接自己的了,,而这种状况,是她万万难以接受、难以释怀的。

因此,在左思右想之后,她便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只要这家伙不是故意在骗自己、不是存心想脚踏几只船,而且答应以后不再与陈怡來往,自己就原谅他,就不计较他与陈怡的事情。

于是,她便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叶鸣的号码。

当听到叶鸣在电话里忽然改口,说他与陈怡根本就沒什么关系时,她本能地感觉到他那是在狡辩,是在撒谎,,因为她当初在新冷县时,就怀疑过叶鸣与陈怡的关系,所以,要说他们之间完全是清白的,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更何况,陈怡的老公李智,不惜背着“戴绿帽子”的耻辱名声,实名向几级地税机关和纪委举报叶鸣,如果叶鸣与陈怡真的沒什么事,如果李智沒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他是不可能去冒这种风险的……但是,虽然夏楚楚不相信叶鸣的话,但他的这种狡辩和撒谎,却是她这时候最想听到的话,也使她本來有点绝望的心里,又得到了些许的慰藉,虽然,她最终还是说了“我不相信”几个字,并立即就挂断了电话,但是,她内心里却隐隐冒出了一丝希望,这种希望虽然有点虚无缥缈,但至少让她此刻的心里,稍稍平复了下來。

就在这时候,她的父亲夏必成从省局回來了。

一进门,夏必成就发现女儿脸上泪痕点点,眼睛粉光莹润,好像刚刚大哭了一场,心里一惊,忙问道:“楚楚,怎么回事,你刚刚是不是哭了。”

夏楚楚看了她父亲一眼,垂头不做声。

夏必成仔细想了一下,立即便猜出:女儿刚刚肯定是看到了**网站上那篇关于叶鸣的帖子,或许,她刚刚还与叶鸣那小子通了电话,所以才会如此沮丧、如此伤心。

所谓“知女莫若父”,对女儿极度宠爱的夏必成,知道她这一段时间,心心念念都是叶鸣,也知道她在得知叶鸣与陈怡的荒唐丑事后,一定会伤心欲绝。

不过,他心里却是暗暗高兴:对于叶鸣那小子,他一直是有点瞧不起的,觉得他无根无基,虽然有李书记的关照,省委鹿书记对他好像也不错,但是,这种外在的因素,并不是十分靠谱的,,毕竟,叶鸣不是李书记的亲儿子,而李书记也不是个喜欢为自己的亲近之人谋利益的人,鹿书记虽然喜欢叶鸣,但他地位太高,与叶鸣相隔太远,即使想关照他,肯怕也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他也看出來了:叶鸣虽然有才华、有本事,但在官场上,却是一个白痴一般,完全沒有任何经验和阅历,而且,他的脾气还很臭,做事很冲动,又不喜欢利用自己特殊的关系和背景去努力往上爬。

因此,他断定:叶鸣将來是肯定沒有出息的,自己的宝贝女儿,绝对不能嫁给他,

第五百九十五章 黎静雅的思想工作

因此,在看到女儿伤心欲绝的表情后,夏必成既心痛,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一丝高兴,觉得自己的女儿终于可以摆脱叶鸣那个小子的梦魇了,从此以后,她肯定不会再理睬叶鸣,而且,经过这场变故,她说不定以后就会听自己的话,与省委秘书长汪海的儿子汪旭交往,那样的话,自己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的希望,就可以实现了。

于是,他便和颜悦色地对夏楚楚说:“楚楚,你的心思,爸爸都知道,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叶鸣表面上正气凛然,骨子里却放荡不羁,居然与一个有夫之妇私通,这不仅是作风问題,还是道德品质问題,他的这种行为,不仅损害了他自己的声誉,对我们地税系统的形象也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

“刚刚我就主持召开了一个党组会,专題研究如何处理关于叶鸣的那封举报信、如何应对网络上关于叶鸣和地税系统的负面评价问題,在会上,很多党组成员都提出:对叶鸣这样破坏别人家庭、品德败坏的干部,省局一定要责成k市地税局严肃查处,要给举报人一个满意的交代,要以实际行动迅速平息网络上对地税系统的不利流言。

“因此,我刚刚已经打了电话给徐飞,让他排除一切干扰,组织精干力量,迅速对叶鸣与陈怡的事情展开调查,并要在一个星期之内,提出具体的处理意见上报省局监察室,等下我还会打电话给你李伯伯,向他说明我们省局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和理由,李伯伯是个原则性很强、嫉恶如仇的领导,我相信,他会理解我们省局党组的决定的。

“至于你这里,我的想法是:为了避免受到叶鸣的恶劣名声的影响,自今日起,你要撇清与叶鸣的一切关系,并不要再和他有任何來往,以免影响到你的声誉,还有,刚刚汪秘书长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汪旭一直很喜欢你,希望与你确立恋爱关系,所以,我答应他了,明天让汪旭到我家來吃中饭,你明天正好休息,好好地陪汪旭玩一玩,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对人家冷冰冰了,好不好。”

夏楚楚正被他父亲对叶鸣的评价和处理决定弄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安,一听他又提起与汪旭的事情,便烦躁地说:“爸,我什么时候答应跟汪旭交往了,告诉你:即使我这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去找那样一个猥琐虚伪的人做男友,他如果明天过來吃饭,我就去台里加班,绝不会跟他见面,更不会陪他去玩,我怕我见到他会吐。”

夏必成被她这一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想要张口训斥她几句,可是平时对她宠溺惯了,又见她满脸烦躁不已的表情,又心疼起來,那几句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只是叹一口气说:“楚楚,你怎么就这么犟呢,怎么这么不听爸爸的话呢,你不知道爸爸这是为你好吗,再说了,人家汪旭哪一点让你看着想吐了,不就是矮了一点、长相平庸了一点吗,人家是留德博士,又是汪秘书长的儿子,很快要在国有大型企业担任要职,论家庭背景、论学历、论人品、论前途,他哪一点比那个叶鸣差了,依我看,越是那些长得标标致致的男孩子,就越是花心,也越不可靠,你要是找了叶鸣做男朋友,那才是真的悲剧呢。”

夏楚楚听她父亲的话越说越刺耳,便干脆站起來,准备到自己的卧室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是李书记家里的固定电话。

夏楚楚知道叶鸣就在李书记家里,一看到这个号码,她的心里便砰然一跳,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她父亲,然后便径直走进卧室,并把门锁上,这才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楚楚,你是在家里还是在单位,吃过晚饭了吗,今天晚上要不要主持节目。”

话筒里传來的是黎静雅温和而亲切的声音。

夏楚楚刚刚受了太多的委屈,此刻听到黎静雅的声音,只觉得心里一酸,眼泪又“扑哒扑哒”掉了下來。

“干妈,叶鸣那混蛋,他……他欺负我……干妈,你知道他干的那缺德事吗,现在网络上都闹得沸沸扬扬了,那混小子还死不改悔,还想一条道走到黑,干妈,您怎么不让李伯伯给他几个大耳光,怎么不把他的傻气给打出來。”

黎静雅笑道:“楚楚,你别急,也别伤心,这件事我知道,那是有人在设计报复陷害叶鸣,他与那个陈姓女子之间,是很清白的,根本沒有什么暧昧关系……楚楚,你的心思干妈很清楚,小叶也正在我家里,刚刚我私下问了他,他对你其实是很有好感的,只是,以前他一直觉得他只是一个小公务员,而你是大明星,怕他配你不上,他这个想法,刚刚被我批评了一顿,我跟他说:楚楚是性情中人,不是那种嫌贫爱富、好高骛远的轻薄女子,也绝不会因为你是一个小地方的小公务员而看不起你……”

“干妈,您怎么忽然跟他说起这个來了,他那条死犟驴子,是听不进这些话的,再说了,我才不稀罕他这个乡巴佬、大色狼呢,他现在就是跪着來求我,我也不会答应他。”

夏楚楚听黎静雅忽然说起自己和叶鸣的感情问題,只觉得心里一跳,脸情不自禁地红了,赶紧打断了黎静雅的话,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令自己难为情的话來。

黎静雅知道她是在矜持,便直截了当地说:“楚楚,你等下到我家里來,我们娘俩好好聊一聊你与小叶的事情,你放心,小叶我会打发他出去的,就我们两个人谈,好不好。”

夏楚楚知道黎静雅想跟自己谈什么,心里再次一跳,脸更加红了,忸怩道:“干妈,那乡巴佬的事情有什么好谈的,我不來。”

“楚楚,你真的不想谈,那好,那我就告诉小叶,让他连夜赶回去算了。”

黎静雅以退为进,故意将了夏楚楚一军,,她知道:夏楚楚其实心里是非常想跟自己谈叶鸣的事情的,现在她故意拒绝,只不过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而已。

第五百九十六章 艰难的抉择

果然,夏楚楚听黎静雅说要叶鸣连夜回去,立即就急了,再也顾不上矜持和羞涩,忙用撒娇的语气对黎静雅说:“干妈,您这么急干什么,我刚刚说不到您那边來,是怕遇到叶鸣那混小子,心里生气,其实,我也很想您了,想和您聊一聊天,要不,我们就到省局门口的天香茶楼坐一坐,我请您去喝那里上等的谷雨茶,好不好。”

黎静雅知道她对叶鸣感情很深,而且,像她这种很少对男孩子动心的女孩,一旦动了真情,是很难割舍、很难丢弃的,虽然,她现在口口声声骂叶鸣是伪君子、大混蛋,并说从此以后再不想见到他,但是,她心里其实是不甘心的……正因为料到了夏楚楚的这种心理,所以,她刚刚才敢冒险将夏楚楚一军,说要让叶鸣连夜回去,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反应。

果然不出她之所料,夏楚楚在听完自己的话之后,态度立即就软了,并找了个借口,说是想她了,要和她去茶馆聊一聊……想至此,黎静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便顺坡下驴,对夏楚楚说:“楚楚,那我们现在就到茶馆去,天香茶楼的谷雨茶是很有名的,我到现在还沒去品尝过呢。”

夏楚楚答应一声,立即挂断电话,顺手捡起床铺上的小挎包,提在手里,风风火火地冲出卧室,拉开门就往外面跑去,她父亲夏必成在客厅里连喊她几声,她却理都沒有理睬他。

在“天香茶楼”的一个小包厢里,黎静雅一边小口啜饮着莹碧透澈的谷雨茶,一边含笑看着勾着头不做声的夏楚楚,忽然单刀直入地问道:“楚楚,你回答干妈一个问題:如果干妈给你做主,让你与小叶订婚,你愿不愿意。”

夏楚楚听到“订婚”两个字,只觉得心里怦地一跳,脸倏地一下子红到了脖颈根,抬起头迅速看了一眼黎静雅,又把头垂下去,手指不停地拨动着衣服下摆上的扣子,却一直不做声。

黎静雅知道她心里愿意,但是又难为情,于是便趁热打铁说:“楚楚,我知道你还在为叶鸣与陈怡的事情纠结,干妈告诉你一句话:任何人都有过去,任何人都可能在感情问題上犯错误,或者说是走歪路,即使叶鸣与陈怡过去有什么,但是,现在这事已经过去了。”

说到这里,她思索了一下,继续说:“楚楚,实话告诉你:让你与叶鸣订婚,是你李伯伯的意思,也是为了让叶鸣摆脱目前的困境,,你是知道的:这次关于他与陈怡的传言,对他的声誉影响很大,会直接影响他将來的前程和进步,而如果你能够与他订婚结婚,以你的名气和影响力,那些关于他与陈怡有暧昧关系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也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那件事对他的恶劣影响。”

夏楚楚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黎静雅來撮合自己与叶鸣的真正目的,是想帮助叶鸣恢复名声、消除他与陈怡事件的影响,心里不由一阵酸痛,委屈的泪水顺着她秀丽的脸颊流了下來。

黎静雅见她一直不做声,但却流下了泪水,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便疼爱地摸摸她的头,有点愧疚地说:“楚楚,我知道这样做,你心里会很委屈,但是,你如果真心喜欢小叶,就不要计较这么多,我们都了解小叶这个人,他并不是那种轻薄无情的人,也确实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轻浮浪子,即使他曾经与陈怡有过什么牵扯,即使李智所举报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但你可以反过來想一想:叶鸣在和陈怡偷偷交往的时候,他并沒有脚踏几只船,一边悄悄与陈怡來往,一边又与其他女孩子保持暧昧关系,对不对。

“当然,你肯定会说他一直在与陈梦琪保持男女恋爱关系,但是,他与陈梦琪之间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是非常清楚的,,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一直说他与陈梦琪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对不对,更何况,他如果要是一个品行低下、朝三暮四的浪子,在面对你这个大明星主动的示意时,肯定就会顺水推舟,早就和你确定恋爱关系了,但是,他并沒有这么做,而是委婉地拒绝了你,对不对。

“所以,从总体上來说,我觉得小叶还算是一个对待感情很认真、很负责的男孩子,也并不是一个喜欢乱來的人,他如果答应与你订婚结婚,他就绝对会对你专一,绝对不会再和其他女孩子牵牵扯扯,这一点,我可以给你打包票。”

夏楚楚还是不做声,但脸上的泪水却更加汹涌。

黎静雅其实是很不想來做这个“媒人”的,因为在她的心里,陈怡和夏楚楚一样,都是自己很喜欢、很疼爱的干女儿,而且,从内心里來讲,她更同情身怀六甲的陈怡,更倾向于叶鸣将來与陈怡结婚,这样的话,对陈怡肚子里那个孩子的成长才有利。

但是,她后來又听了李书记一番分析,得知叶鸣现在面临的处境极为不利,很可能会因为他与陈怡的事情,影响到一辈子的仕途和前程,她自己也在机关工作了几十年,也知道这事情的利害关系,明白李书记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因此,她终于转过弯來,决定按照李书记的嘱咐,想尽一切办法做通夏楚楚的思想工作,让她答应与叶鸣订婚……此刻,她见夏楚楚在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通之后,却一直不表态,只是委屈地流泪,心里也比较难过:以夏楚楚这样好的条件、这样大的名气,现在却要她为了一个男孩子而委曲求全,仓促地去与他订婚甚至结婚,也确实是难为她、委屈她了。

因此,她便用歉然的语气说:“楚楚,干妈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这样做,确实对你不公平,这样吧,你如果心里实在过不了这一关,也沒关系,毕竟,像这样的事情,换做任何女孩子,都会有点受不了,更何况是你这样优秀的好姑娘呢,这样吧:这个事情就聊到这里打止,我们换个轻松点的话題來聊。”

夏楚楚却突然抬起头來,睁大泪光蒙蒙的双眼看着黎静雅,用很艰难的语气说:“干妈,我答应你,我愿意与叶鸣订婚。”

第五百九十七章 鹿书记,请履行诺言

夏楚楚在说完那句“我愿意与叶鸣订婚”的话之后,忽然扑进黎静雅的怀里,双手抱紧她的肩膀,委屈地“唔唔”痛哭起來。

黎静雅眼睛里也泛上了泪花,一边用手轻轻地拍打夏楚楚的肩膀,一边爱怜地抚慰她说:“楚楚,对不起,干妈让你为难了,不过,干妈始终觉得:你和叶鸣是很般配的一对,将來一定会幸福的,而且,你可以放心:叶鸣那混小子以后要是对你不好,要是再敢欺负你,干妈和李伯伯一定饶不了他。”

夏楚楚抽泣着说:“干妈,你沒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了叶鸣那个乡巴佬好,只是,我只要一想起那个乡巴佬的所作所为,就感到很憋闷、很生气,恨不得咬他几口才好……干妈,以后他要是再欺负我,你和李伯伯可得给我做主,他那个臭脾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对李伯伯还有一点畏惧感,他要是再敢胡來,就让李伯伯去教训他。”

黎静雅忙说:“好的,好的,楚楚,你放心吧,叶鸣能够找你这个大美女、大明星做女朋友,这是他八辈子修來的福分,应该不至于再朝三暮四、三心二意了,只要你不嫌弃他,我就不信他还敢翻天。”

夏楚楚听黎静雅说得如此笃定,脸上顿时露出了羞怯的笑容,将头埋进黎静雅的怀里,脑海里忽然涌现出叶鸣那张英俊阳光的脸,心里顿时便有一股柔情暗暗滋生,开始时的那种心酸、委屈的情绪也渐渐被一种甜蜜和幸福的感觉所代替……在黎静雅怀里静静地伏了几分钟之后,夏楚楚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抬起头來,脸上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笑容,对黎静雅说:“干妈,上次在你家里吃饭时,鹿书记曾经说过要给我和乡巴佬做媒的,这次你们要我与乡巴佬订婚也可以,但是,鹿书记必须要履行诺言,要他亲自给我们做媒,他是堂堂的省委书记,应该是一诺千金的,对不对,所以,我想要李伯伯打个电话给鹿书记,让他实现他许下的诺言。”

黎静雅一愣,忽然也笑了起來,用手在她腮帮上拧了一把,慈爱地说:“你个鬼丫头,亏你还记得这件事,你看看,你还说恨死了叶鸣,这下子原形毕露了吧,你告诉干妈:你是不是一直在想着鹿书记要给你做媒这件事,是不是一直憧憬这一天、等着这一天。”

夏楚楚被黎静雅说中心事,脸唰地红了,垂下头一言不发,胸口却不住地起伏着,连呼吸也粗重了起來……黎静雅见她害羞,便说:“楚楚,其实鹿书记这个人很亲切、很随和的,你既然想要他给你做媒,怎么不直接打电话找他,他既然答应你了,你现在去提醒他,相信他也不会怪你唐突的。”

夏楚楚听到黎静雅这话,心里一动,忽然记起自己电话里储存了鹿书记的秘书徐立忠的电话号码,当时徐立忠还跟自己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他。

于是,她便拿出手机,调出了徐立忠的号码,开始拨号。

很快,徐立忠就接通了电话,用他那惯常的冷峻的声音问道:“小夏,你找我有事吗。”

夏楚楚一听到他那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调,心里顿时一慌,几乎沒有勇气跟他说找鹿书记的话了。

不过,她跟徐立忠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是个内冷外热的性格,于是便壮起胆子鼓足勇气说:“徐处长,我想找鹿书记说一个事,但是沒有他的电话,不知您能否告诉我怎样才能联系上他。”

徐立忠之所以要留电话给夏楚楚,是因为上次夏楚楚跟随叶鸣來过鹿书记办公室喝茶聊天,当时,他就发现鹿书记似乎很喜欢夏楚楚,好像有意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因此,细心的徐立忠便让夏楚楚留下他的电话,以便将來万一鹿书记有事情找她时,自己好有个准备。

此刻,他听夏楚楚说有事情要找鹿书记,而且她的语气里还有几分腼腆、几分羞涩,立即便敏感地意识到:她很可能是要找鹿书记谈关于叶鸣的事情,也许还是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的问題……于是,他忙说:“小夏,你稍等,不要挂电话,首长现在还在办公室工作,我进去请示他一下,看他方不方便接你这个电话,好不好。”

夏楚楚忙说:“好的,好的,谢谢徐处长。”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夏楚楚话筒里忽然传來一个非常亲切、非常浑厚的男中音:“楚楚,你好,我是鹿伯伯,你找我有什么事。”

夏楚楚一听这异常亲切、异常热情的声音,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一阵激荡,赶紧用手按了一下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极力用自己平时那种语调说:“鹿伯伯,我是來向您讨债的,你原來答应过我一件事,但至今沒有实现,我怕时间太久了,您贵人多忘事,所以就來催您了。”

“哦,是什么债务,我倒是真的忘记了,楚楚,你说你说,只要是我答应的事情,我一定会履行诺言的。”

鹿书记其实知道她所说的“债务”,就是指为她和叶鸣做媒的事情,不过,他想逗一逗她,便故意说自己忘记了。

夏楚楚以为他真的是忘记了这事,便嘟起了嘴巴,不满地说:“鹿伯伯,您这么大一位领导,难道也说话不算数,上次在李润基伯伯家里吃饭时,您答应了我一件事的,您难道真的忘记了。”

夏楚楚到底是女孩子,虽然胆子大,但面皮还是很薄,那句“请鹿伯伯做媒”的话总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鹿书记假装思考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说:“对对对,你鹿伯伯老糊涂了,这么大的事情都忘记了,楚楚批评得对,我确实是得了健忘症,我记得那次吃饭时,答应过你说要给你和小叶做媒,还说要亲自参加你们俩的婚礼的,,你说的是不是这件事。”

夏楚楚看了旁边正含笑注视着自己的黎静雅一眼,有点忸怩地说:“就是这事啊,鹿伯伯,你现在该履行诺言了啊。”

第五百九十八章 惊喜交集

鹿书记是已经与李书记商量好,想让叶鸣与夏楚楚订婚的,但是,他一直在担心夏楚楚知道了叶鸣与陈怡的事情后,心里会有想法、有疙瘩,甚至因此还恨上叶鸣也未可知,那样的话,这个计划就很难实现了。

现在,当他听到夏楚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说要他出面给她和叶鸣做媒的时候,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便用非常高兴的语气说:“楚楚,你放心,这是成人之美的事情,也是千百年的好事,我一定实现我的诺言,认真履行好做媒人的职责,你说吧:你现在想让我做什么事情,是不是要我做做谁的思想工作。”

夏楚楚打电话给鹿书记,其实并沒有具体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为自己和叶鸣的婚姻关系当一个证婚人,一方面震一震叶鸣那个傻小子,让他不要再三心二意去与陈怡或是陈梦琪勾搭,一心一意做自己的男朋友;另一方面,她也想抬出鹿书记來,震慑一下自己的父亲,让他不要再干涉、阻挠自己与叶鸣的恋情。

现在,她听鹿书记问“是不是要我做做谁的思想工作”这句话,心里忽然一动,便说:“鹿伯伯,您如果想履行媒人的职责,那么,首要的事情,就是要找男女双方的父母提亲对不对,叶鸣现在的家长是李润基伯伯,李伯伯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只是,我的父母对叶鸣还有点看法,还不想让我与他确立恋爱关系,尤其是我的父亲,对我和叶鸣的事情非常反对,所以,我想请您找个机会,再跟我父亲提一提这件事,上次在李伯伯家里,他本來是同意了这件事的,所以,您只要稍微提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您给我做通了我爸爸的思想工作,我立即就买几瓶好酒过來谢您这个大媒人,好不好。”

夏楚楚心无城府,想到哪就说到哪,也不顾忌鹿书记省委书记的身份,直截了当地让他去给自己提亲,令一旁听着的黎静雅忍俊不禁,捂着嘴吃吃笑了起來。

鹿书记知道夏楚楚的性格,所以,对她这种有点“冒犯”嫌疑的话不仅不以为忤,反倒觉得她格外可爱、格外有趣,便笑着说:“楚楚,我答应你,非常凑巧,明天我正好想找你父亲來我办公室,汇报一下地税系统今年以來的收入任务完成情况,你既然想让我做做他的思想工作,那么,明天我就顺便给他提一下这事,看他是个什么想法。”

其实,鹿书记明天找夏必成谈话,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主要的目的还是给叶鸣提亲,而让他汇报税收任务完成情况,只是一个引子和借口。

夏楚楚听鹿书记答应去做自己父亲的思想工作,高兴得“咯咯”笑了起來,不住地向鹿书记道谢。

黎静雅与夏楚楚分别后,回到家里,见叶鸣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便笑眯眯地对他说:“小叶,刚刚我和楚楚谈了一个多小时,她虽然觉得很委屈,对你也有点不满,但是,她是个豁达大度、很有容人之量的好姑娘,在听了我的劝说后,最后还是答应与你订婚,而且,我看得出來,她对你的感情仍然很深,所以,以后你要好好地对待她,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番深情,更不能让她再受什么委屈,明白沒有。”

叶鸣知道黎静雅去找夏楚楚做思想工作了,但是,他以为像夏楚楚这样性格的人,是不可能会容忍自己与陈怡这种事情的,更不可能会在这时候答应与自己订婚或是结婚。

因此,他一直很笃定地坐在李书记家里看电视,等着黎静雅回來将夏楚楚拒绝与自己订婚的消息告诉自己,然后,他便可以赶回新冷县去上班了。

但他万万沒有料到:夏楚楚居然被黎静雅说服了,居然真的答应与自己订婚,,这一点,令他有点猝不及防,一下子愣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黎静雅,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良久,他才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李书记和黎静雅:只要夏楚楚答应与自己订婚,那么,自己就按照李书记的安排,尽快完成与夏楚楚的订婚仪式。

因为有这句诺言在先,因此,尽管他对与夏楚楚订婚毫无思想准备,但在黎静雅的催问之下,只好晕晕乎乎地点点头,说:“黎阿姨,我明白,我会好好地对待楚楚的。”

第二天上午,夏必成忽然接到鹿书记秘书郭志军的电话,请他做一下准备,下午三点半钟准时到鹿书记办公室,向鹿书记汇报全省地税系统1-4月税收收入任务完成情况,同时还要汇报一下完成“双过半”任务的设想和打算。

夏必成陡然接到这样一个电话,不由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对这次意外的接见毫无思想准备,也搞不清鹿书记为什么忽然会因为税收收入任务问題來接见自己,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省委领导如果要关注税收收入问題,一般都是常务副省长喊自己过去汇报,如果关注度比较大的话,也可能是省长接见自己,但是,像今天这样,省委书记想亲自听取关于税收收入任务的汇报,而且是在他的办公室去汇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喜的是:自己自从上次在李书记家里与鹿书记见了一面后,曾几次想找机会去鹿书记办公室汇报一下自己的思想和工作,但每次都被鹿书记的秘书婉拒了,这次,终于有这个机会了,可以近距离地与鹿书记交流交流了。

原來,在年初的这次全省人事大调整中,已经在地税局局长位置上坐了好几年的夏必成,跟李润基书记说过多次,想到下面的某个市州去当一把手,或者是到省财政厅去当厅长也可以,这样的话,自己的级别虽然沒有变,但是在市州当书记,或者去财政厅当一把手,以后升为副省级的希望就会大很多,对自己的仕途是一个跳板和台阶。

但是,李书记却暗示他:鹿书记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所以,在这次大调整中,并沒有让他动地方,而是呆在了原地不动。

第五百九十九章 威压的感觉

夏必成在听李书记暗示鹿书记对自己印象并不怎么样后,曾多次询问李书记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李书记却回答说:他对其中的原因也并不是很清楚,让他自己用心去揣摩。

其实,李书记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鹿书记不喜欢夏必成的主要原因,就是觉得他太过圆滑、太过世故,有点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味道。

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鹿书记发现夏必成很不喜欢他的儿子叶鸣,而且听说了他为了与汪海攀亲、极力反对夏楚楚与叶鸣交往的事情,正是这件事,令鹿书记对他的印象更差,觉得他是典型的势利眼。

因此,在上一次大调整中,李书记的本意是想让夏必成挪挪位置,到临河市去担任市委书记的,但是,在于鹿书记交流时,他的这个提议却被鹿书记否决了,当时,鹿书记也沒有明确说什么理由,只是说对夏必成这个同志,还有必要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暂时不要动他为好。

李书记是很尊重鹿书记的,更何况,其时他对夏必成也有了一点不好的印象,便也沒有坚持自己的提议。

只是,当时他确实有点纳闷,不知道鹿书记为什么会对夏必成有不良的看法,直到后來他知晓叶鸣就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后,他才恍然大悟:鹿书记是从夏必成对待自己儿子的态度中,看出了他势利、圆滑、嫌贫爱富的一面,所以才故意要压一压夏必成。

当然,李书记也知道:鹿书记并沒有完全断了夏必成的晋升之路,还给他留了一个机会,,在上一次的大调整中,省财政厅那位年届六旬的老厅长,再过一年就要退休,故此,财政厅的主要负责人并沒有调整,而这个位置,一年后可以给夏必成去坐,也可以在省财政厅的副厅长中就地提拔,这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手腕了……也正因为有财政厅厅长的位置在那里摆着,因此,夏必成还抱着非常大的希望,急于改变自己在鹿书记心目中的印象,故此,当听说鹿书记要在他的办公室接见他时,他才会如此激动、如此兴奋……因此,在接到郭志军的电话后,夏必成立即指示省局办公室会同收入规划核算处、征管处、税政一处二处三处,在中午一点之前,要写一份简短精炼的关于全省今年地税收入完成情况的汇报材料,要尽量突出各地市州局抓收入的亮点,同时,还要拟订一份5月、6月抓收入的计划以及准备采取的激励措施,并预估一下今年双过半时可以达到的收入规模。

在做完这个指示后,夏必成又赶紧回家,换了一套很庄重的深灰色西服穿上,又到省局附近的一个发廊修剪了头发、刮掉了下巴上的胡子茬,使自己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干净利索。

下午三点不到,夏必成就赶到了省委一号楼,在一个熟悉的省委办公厅副处长的办公室坐了十几分钟,心神不宁地喝了几口茶,大概在三点一刻的时候,便打了郭志军的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省委,并做好了汇报准备。

郭志军说鹿书记正在接见一位市委书记,请他再等几分钟,三点半准时带他去鹿书记办公室。

夏必成只好又耐心地等了十几分钟,然后便找到郭志军办公室,让他带着自己进入了鹿书记办公室。

鹿书记刚刚接见完w市的市委书记,见夏必成进來,便从座椅上站起來,隔着办公桌与夏必成握了握手,然后摆摆手示意他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并吩咐郭志军给他泡茶。

夏必成虽然与鹿书记在李书记家里见过一次,而且还一起喝了几杯酒,但当时的印象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在李书记家里时,他觉得鹿书记随和亲切、谈笑风生,尤其是他在考校叶鸣时,那状态、那神情,就像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辈,让人感到很温暖、很亲切。

但是现在,在他踏进书记办公室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一股威压的气势向自己迎面扑过來: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同样宽大的办公桌、办公桌上的红旗、墙壁上的巨幅地图、巨大的书柜、鹿书记不怒而威的表情……这一切,无不给他这位也算经历了很多大场面的省地税局局长以巨大的震撼感,,毕竟,这间办公室,是全省的权力中心,从某种意义上來说,也是一个决策中心,全省的很多官员的仕途命运,往往就是在这间办公室的一次谈话或是一次小型的会议中就会被改变。

因此,现在再见到鹿书记,他心里便有了一点畏怯、有了一点忐忑不安的心绪,与那次在李书记家里见到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其实,鹿书记平时接见下属,是很平易近人的,很少让人产生威严和凛然的感觉,但这次接见夏必成,他却改变了一贯的态度,在见到他时,脸上的神色比较冷淡,握手时也有点漫不经心,而且,从他进來起一直到他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鹿书记一直都不说话,只是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坐,然后便不时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他一眼,逼得他只能慌乱地把目光移向别处,浑身的汗水把西装里面的衬衣都浸湿了。

当感觉到夏必成已经开始有点慌乱、有点不自在之后,鹿书记这才开口说:“夏必成同志,想必小郭已经将今天我找你來的目的告诉了你,我时间有限,你就按照小郭布置的題目,简单说一下你们地税系统收入任务完成情况吧,你要尽量简明扼要,一些废话、套话就沒必要讲,最好也不要照着稿子念。”

夏必成知道鹿书记最不喜欢官员在汇报时看稿子照本宣科地读那些材料,所以,中午他花了一个多小时,熟记了办公室给他的那份汇报材料,虽然不能全文背诵,但里面的一些数据、一些做法,他却已经牢牢地记住了。

因此,在听到鹿书记的吩咐后,他赶紧定了定神,稍稍理了一下思路,便口齿清晰地汇报起來,

第六百章 谈话策略

在夏必成汇报的过程中,鹿书记一直微微偏着头,好像在注意倾听,又好像在思考什么,自始至终沒有看夏必成一眼。

但是,当夏必成开始汇报一些地市州局抓收入的主要措施时,鹿书记忽然转过头,对他说:“夏必成同志,这些具体的抓收入的措施,你就沒必要汇报了,我想听的是:现在离6月份双过半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估计全省地税收入能够完成过半的任务吗,现在全省的总体收入形势怎么样,有哪些困难和问題,有什么需要地方党委政府配合支持的。”

夏必成有点慌乱地思考了一下,赶紧换了一种口径,开始按照鹿书记的要求,重点汇报一些宏观性的、决策性的问題。

直到此时,鹿书记才把头转过來,并开始用一支彩色铅笔在一张便笺上记录夏必成汇报的一些数据和思路,有时还插一两句话,询问一下一些业务问題。

等到夏必成简明扼要地汇报完毕后,鹿书记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对夏必成点点头,说:“夏必成同志,看來你在地税局长任上多年,很有点心得和体会,宏观决策能力比较强,对业务也很精通,不错不错。”

这两个“不错”一出口,夏必成高兴得满脸放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赶紧虚抬了一下屁股,微微欠身,以一种十分恭敬的姿态,谦虚地说:“鹿书记,您过奖了,我知道自己才疏德浅、能力有限,所以,只能以勤补拙,平时多花工夫调研情况,多花时间钻研业务,尽量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尸位素餐,尽量对得起省委省政府领导对我的重托,我刚刚向您汇报的内容,都是我的本职工作,如果连本职工作都不能掌握、不能精通,那我就是失职了。”

鹿书记此时对夏必成的肯定,其实是一种策略,是为了谈下一个话題所做的态度上的转圜,,因为夏必成开始一进來时,鹿书记必须给他一点威严感,让他存有一点畏惧心,但是,接下來的话題,又是关于叶鸣与夏楚楚婚事的,所以这个气氛又必须放轻松一点,才好说起做媒的事情,这种恩威并施的驭下手段,鹿书记平时并不喜欢经常使用,但是,由于察觉到夏必成比较势利、比较有心计,因此,鹿书记觉得有必要先给他一个下马威,敲打他一下,等下在谈起叶鸣与夏楚楚的问題时,他才不至于翘尾巴……因此,在听到夏必成那番自谦的话之后,鹿书记便放松了姿态,脸上开始一直挂着微笑,看向夏必成的目光也不再带有那种犀利的成份,显得比较温和、比较亲切,并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夏必成同志,在你來之前,我特意让秘书调來了你的履历看了一下,你是以正团职的级别从部队转业,然后就一直在省财政厅工作,最后是从财政厅副厅长的位置上调任省地税局局长的,对不对。”

夏必成一听鹿书记居然先研究了自己的履历,再找自己谈这次话的,眼睛里顿时露出了惊喜无比的表情,激动得差点儿“啊呀”出声了,,因为他很清楚,一个省委书记,如果主动去研究一个下属的履历,那么,这个下属就很可能面临两种结果:要不就是要高升了,要不就是要倒霉了。

而从鹿书记现在的态度來看,后者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鹿书记终于开始关注自己、开始要提拔自己了。

而且,此时他也开始想到了一个问題:鹿书记此次将自己招來,其主要目的,应该不单纯是想听自己关于税收任务的汇报,因为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常务副省长或者是省长的分内工作,鹿书记作为省委书记,如果想知道这方面的情况,完全可以责成常务副省长先找自己谈话,了解了相关情况后再向他汇报,而沒必要亲自把自己喊到他办公室來谈话。

因此,夏必成判断出來:鹿书记此次找自己过來谈话,真实目的并不是要听税收任务完成情况的汇报,而是另有想法。

或许,是因为李书记在鹿书记那里替自己说了好话,引起了鹿书记的关注,所以才让他产生了要找自己谈一谈的念头,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可能很快就要福星高照了……夏必成的这些念头,都是闪电般从自己脑海里掠过的,因此,在听到鹿书记询问自己的履历后,他强忍内心极度的兴奋,再一次微微曲起身子,用更加恭顺的语气答道:“鹿书记,您说得沒错:我是三十八岁的时候,以正团级的身份从部队转业的,因为我的老首长李润基书记在天江省纪委工作,所以我就跟随他來到了天江省,最先在省财政厅担任预算处副处长,然后是处长、副厅长,五年前担任省地税局局长,所以,我的工作经历,基本上都和财税工作有关。”

鹿书记笑了笑,说:“你可以算是天江省的一把铁算盘啊,在我看來,财政税务就是省委省政府的内当家,也是省委省政府的经费來源和经费支出的两大渠道,财政是花钱的,相当于出纳;税务是收钱的,相当于省委省政府的创收单位,我这个比喻可能不大恰当,但是,你一直在财政税务工作,为全省的财源建设、经济建设做出了一定的贡献,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哈哈哈。”

夏必成听鹿书记当面表扬自己为全省的财源建设和经济建设做出了贡献,不由受宠若惊,高兴得满脸放光,只知道傻傻地附和着鹿书记笑,竟然忘记了要说几句感激和谦虚的话。

就在这时,鹿书记用眼睛盯着夏必成,出其不意地问道:“夏必成同志,你在省财政厅工作多年,而且一直在预算处这个重要的部门工作,你现在虽然在地税局工作,但是,平时你应该与省财政厅业务联系较多,对财政厅的工作应该也很了解,因此,我想问你:你现在对如何进一步抓好财政厅的工作,有沒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和思路,你觉得省财政厅目前主要面临哪些亟需解决的难題和矛盾。”

第六百零一章 私事

夏必成一听鹿书记开始向自己询问对财政厅工作的想法和建议,立即便明白了:自己刚刚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鹿书记此次找自己來,并不单纯是为了要自己汇报全省地税收入情况,而是对自己的一种考察和深入了解,而且,从他问话的内容來判断,他很可能是想把自己往财政厅调,接替那个即将退休的老厅长……财政厅与省地税局虽然是平级单位,但是,财政厅是一个掌管全省财政收入分配的部门,因此,财政厅长历來都是省委书记或者是省长的心腹担任,从这个意义上來说,财政厅长比地税局局长,显然地位要高一点、前途要大一点,一般情况下,财政厅厅长如果年龄不是太大、沒有犯什么错误,将來是会获得进一步提拔的,很可能会升副省长,至不济,也会到省人大或者是省政协去当一届副主任或者是副主席,,这一点,夏必成是很清楚的。

因此,这几年,他虽然在省地税局局长的位置上,但是,他却一直在研究、分析全省财政系统的现状、存在的弊病和问題,以便为将來坐上省财政厅厅长的位置未雨绸缪,提前做好思想和业务上的准备。

但是,就在上一次的大调整中,他却从李润基书记口中得到了一个令他沮丧万分的消息:鹿书记对自己并不是十分中意,所以,自己并沒有进入提拨或是调整的名单之中,,这一点,曾令他既不解又苦恼,却又无法可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鹿书记究竟是哪一点对自己不满,而李书记又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根本不告诉他鹿书记的真实想法,自己想要努力去博取鹿书记的欢心,也是黄鼠狼咬死一条牛,,不知道从哪里下口……沒想到,就在自己觉得万分无奈、万分绝望的时候,鹿书记却主动來找自己了,而且一下子就向自己透露了他的意图:想让自己去省财政厅工作……在理清了头绪之后,夏必成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思索了片刻后,便开始侃侃而谈,将自己平时对加强全省财政工作的看法和建议,有条不紊地全部讲给了鹿书记听。

在听的过程中,鹿书记频频点头,不时向他投以赞许的目光,令他大受鼓舞,思路便更清晰了,口齿也更伶俐了……当夏必成全部讲完以后,鹿书记又对他讲了几句鼓励和表扬的话,然后便说:“夏必成同志,我们今天谈工作就谈到这里,在你走之前,我还有一桩私事要和你谈一谈。”

夏必成本來想听鹿书记给自己一个暗示或是承诺,那样的话,自己心里也会安定许多,但是,鹿书记自始自终却沒有任何暗示或者是承诺性的话,这令他微微有点失望。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以鹿书记这样身份的领导,是非常谨慎、惜言如金的,他即使明天就要提拔自己,今天也绝不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明确的承诺,他今天能够这样很直白地询问自己对全省财政工作的看法,实际上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如果自己连这一点都体会不到,那就真的是有一点愚蠢了……此刻,他听鹿书记忽然说有一点私事要和自己谈一谈,心里先是一惊,注目凝视着鹿书记,愣了片刻才赶紧露出一丝笑容,说:“鹿书记,您有什么事给我下一个指示就是,我一定不折不扣地执行。”

鹿书记笑了笑,说:“这个事情,我不能下指示,而是要征求你的意见,是这样的:上一次在润基同志家里,我曾经答应过你的女儿楚楚,说要给她和叶鸣做媒的,我由于工作太忙,把这事情给忘记了,昨天,你的女儿打了一个电话给我的秘书徐立忠,开始兴师问罪了,说我不讲信用,答应的事情沒有做到,小徐把此事告诉我之后,我感到有点汗颜啊,哈哈哈。”

说到这里,鹿书记注意看了一下夏必成的反应,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估计对叶鸣还是不满意,便收敛起笑容,以一种很郑重的语气说:“夏必成同志,听楚楚说,你对叶鸣很有点看法和意见,并且一直反对楚楚和他交往,有沒有这回事。”

夏必成听鹿书记语气和表情突然变了,明显露出了不满的意思,不由吓了一大跳,赶紧堆出满脸的笑容,连声否认说:“鹿书记,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楚楚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从小被她母亲惯坏了,说话做事都有点冲,稍不如她的意,就使性子撒娇,比如关于她和叶鸣的事情,我并不是反对他们交往,也不是看不起小叶,而是觉得小叶好像不大喜欢楚楚,并且他早前还有一个女朋友,现在又听说他与他们局里一个有妇之夫有染,所以,我劝楚楚要慎重一点,并沒有别的意思,沒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到您这里告我的状來了,呵呵,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鹿书记早就料到他会提起叶鸣与陈怡的事情,便对他说:“昨天,楚楚找了小徐之后,我就打了电话给润基同志,询问他对此事的意见,你也知道,小叶是个孤儿,他现在最亲的人,就是润基同志,因此,我要做这个媒,必须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润基同志告诉我:现在网络上有一些关于小叶的谣言,同时,也有人一直在告叶鸣的状,但是,经他调查了解,网络上和告状信上的事情,都是荒诞不经的谣言和诬告,而且,你的女儿楚楚,也并不相信那些谣言,并且愿意与小叶确立恋爱关系,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我这个媒人就放心了,因此,借今天这个机会,我就正式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反对楚楚与叶鸣谈爱,我就向你讨一杯喜酒喝,如果你实在是觉得楚楚与叶鸣不合适,那就权当我上面的话沒有说,但我也希望你不要过于干涉他们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事情。”

此言一出,夏必成只觉得额头上的冷汗一股股冒了出來:鹿书记话都讲到这程度了,而且这是他和李润基书记一起商量的结果,自己要是坚持反对,会有什么结果,

第六百零二章 到底是为什么

夏必成本來就是个心思缜密、城府较深的官场老油条,在一些事关自己官场前途和命运的事情上,非常敏感,也非常善于思考、善于分析和判断。

此刻,他一听鹿书记在谈起叶鸣时的那种口吻和神态,再联想到以前在李书记家里吃饭时,鹿书记对叶鸣的和蔼态度和看向他时的那种慈祥亲切的目光,心里顿时一跳,隐隐感觉到这里面好像有点什么东西不大对劲。

于是,他在惊愕之余,下意识地看了鹿书记一眼,却见鹿书记也正在用一种探询的目光看着自己,两个人的目光一碰,夏必成再次一惊:鹿书记的这种清澈中带一点凌厉色彩的目光,自己怎么感觉这么熟悉,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于是,他便仔细回忆了一下,忽然间恍然大悟:这种清澈的、又带有一点倔强色彩的目光,自己曾在第一次见到叶鸣时感受到过,那时候,他就觉得叶鸣这小子表面上一团和气,骨子里却可能是个桀骜不驯、难以驾驭的角色,因此,当时他就对叶鸣印象不是太好,觉得这样性格的年轻人,在官场上时不大可能有多大前途的,因为他们不会去向领导讨好,不会去低三下四巴结周围的同事和对他有利的人物,最终可能就会因为这一性格而一辈子窝在基层、窝在很低的职位上。

但是,此刻他却从鹿书记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他那种与叶鸣几乎一模一样的神韵,这令他既迷惘又困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鹿书记的目光中,怎么会有与叶鸣几乎完全相似的神采,难道,鹿书记这么喜欢叶鸣,就是因为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叶鸣有和他非常神似的地方。

夏必成的这些想法,只是闪电般从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的,并沒有影响到他对自己现在处境的判断,,在鹿书记说完那几句带一点责备、带一点不满的话之后,他立即反应过來:鹿书记的倾向非常明显:他是赞成叶鸣与楚楚的婚事的,而且他还明确告诉自己,李书记也和他一样,希望叶鸣与楚楚在一起,自己如果在这件事情上面再表现出丝毫的犹豫和不快,后果将不堪设想,不仅会得罪鹿书记,还可能损害自己在李书记心目中的印象,那样的话,自己一下子就得罪了省委两大书记,不管自己再有天大的本事,要想在天江的官场再有进步,肯定就比登天还难……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冷汗直冒,在鹿书记那种凌厉目光的鄙视下,赶紧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硬挤出一丝笑容,表态说:“鹿书记,感谢您在百忙之中,关心小女的感情问題,这不仅是她的荣幸,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荣幸,关于小叶与陈怡的问題,我也怀疑是有人故意要整他,故意想搞臭他的名声,破坏他的形象,所以,对那些举报信,我们省局党组也是非常慎重的,并沒有简单地吩咐下面去查处,而是在党组会上进行了专題讨论,最后才做出了要求k市地税局进行调查、并实事求是地向省局汇报调查结果的决定,现在,既然李书记已经调查了解了这件事,我回去立即就打电话给k市地税局负责人,撤销对叶明与陈怡有关传闻的调查。

“至于对小叶本人,实事求是地说,我曾经因为一些有关他的一些传闻,也因为他性格比较倔强,因而对他有一点看法,但是,从我内心來说,我是非常喜欢这个有才华、有能力的小伙子的,尤其是上次在李书记家里吃饭时,您当场考校了他,我对他的机敏、聪慧和满腹经纶非常欣赏,甚至还有点佩服,所以,如果楚楚能够找他做男朋友,能够与他结婚成家,我也是比较满意的,特别是,如果您能够给楚楚和小叶做媒,那更是我们一家人的荣幸,我高兴还來不及,哪里还会反对呢,呵呵呵。”

鹿书记在夏必成表态时,一直在注意观察他的目光和神色,见他目光闪闪躲躲,神色极不自然,而且脸上的笑容也干巴巴的,非常生硬,知道他很多话都是言不由衷,是在自己的威压之下故意说出來的,心里很是不快。

可是,这种事情,自己又不好当场戳穿他,或者进一步去逼迫他,只好直截了当地说:“夏必成同志,我也开诚布公地和你谈一谈我的看法:叶鸣这个小伙子,我是非常欣赏、非常看重的,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顾虑,觉得叶鸣现在还在新冷那个小地方工作,担心他将來沒有出息、沒有前途,楚楚嫁给他,会受到委屈、受到别人的非议甚至耻笑,其实,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看法是:以叶鸣的才华和能力,在你们地税局是有点屈才的,因此,我上一次在润基同志家里考校他,也是有一定用意的,现在,我身边还缺乏一个得力的笔杆子,也缺乏一个文武双全的综合型人才,所以,我有一个想法,想把叶鸣调到省委办公厅來,先协助小郭、小徐做一点文字性、综合性的工作,考察一段时间,如果时机成熟,我想把他带在身边,亲自培养他,因此,关于他的前途问題,你其实沒必要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和想法。”

鹿书记这番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來的,,他很清楚,夏必成是个比较势利、比较现实的官僚,他对叶鸣最大的不满意,就是觉得他沒有多大前途、沒有什么出息,因此,他现在便适时告诉他:叶鸣迟早有一天会成为自己这个省委书记的秘书和身边人,而省委书记的秘书,夏必成应该是能够体会到这个职位的分量的,也是能够预见到叶鸣将來的前途的。

果然,夏必成一听鹿书记直言不讳地说叶鸣将來很可能成为他的秘书,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神色间既惊讶又兴奋,还夹杂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个叶鸣到底是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够让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为了他的婚姻问題,又是做思想工作,又是封官许愿,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六百零三章 财政部商调函

从省委大院坐车出來后,夏必成还一直处于一种极度兴奋又极度迷惘的状态之中,以至于他的司机问他是不是直接回省局,他都沒有听到。

今天的这一场接见,真是太奇怪、太不可思议了:一个省委书记接见自己这个地税局局长,总共一个小时零十分钟,这已经是破天荒了,,因为夏必成很清楚:省委书记的工作时间,是以分秒计算的,估计他平时接见那些地市级别的一把手,很少会超过半个小时,但是,鹿书记今天下午,却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与自己谈话,这意味着什么。

而更加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七十分钟的接见时间里,有一半时间,鹿书记并沒有和自己谈工作上的事情,而是一直在讨论和商量有关叶鸣和自己女儿的婚姻问題上,一个日理万机的省委书记,他为什么会如此关心一个小小的地税干部的生活和婚姻问題,为什么对叶鸣这个小小的公务员,鹿书记会如此用心、如此关注,这绝对是不合乎常理的,,因为夏必成很清楚:如果沒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和原因,以鹿书记省委书记之尊,是不可能会花这么多时间來跟自己谈论一桩年轻人的婚事的,而且,如果沒有特殊原因的话,以鹿书记的身份和地位,他不可能会轻易跟自己这个不算亲近的下属,透露他想让叶鸣给他当秘书的意图,他这样做,明显是不符合他的身份的,甚至还是犯忌的,以鹿书记的阅历和官场经验,他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因为某种特殊的理由和原因,鹿书记对叶鸣特别宠爱、特别关心,并极力想撮合他与自己女儿的婚事,他向自己透露他想让叶鸣当自己秘书的想法,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想打消自己的顾虑,让自己看到叶鸣光明的前途,并且不再反对叶鸣与楚楚交往。

如果真是这样,鹿书记这么用心良苦,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夏必成一直把头仰靠在汽车座位的后背上,苦苦地思索、苦苦地猜测,却一直沒有猜出一个结果。

在车子快要到达省局的时候,夏必成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鹿书记很可能是受李书记之托,來做自己的思想工作的,因为他与李书记关系比较密切,所以才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來跟自己谈叶鸣与楚楚的婚事。

想至此,他不由苦笑着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虽然他刚刚已经答应了鹿书记,不再去干涉叶鸣与自己的女儿谈恋爱,但是,他内心里对这桩婚事,其实还是十分不满意的,虽然鹿书记说过要把叶鸣放到他身边培养,但是,这也不过是他的一种想法,而且,即使叶鸣成为了鹿书记的秘书,但是,他那样的家境,那样的经济条件,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在物质条件上,肯定也会受很多委屈。

最令他担心的是:以叶鸣那种性格脾气,虽然有鹿书记和李书记撑腰,只怕他将來在仕途上,也不会有多大的前途,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叶鸣这小子不仅脾气倔,好像对自己的女儿还不大感兴趣,将來楚楚嫁给他,说不定就会受他的欺负,,而这一点,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而更主要的是:他相信叶鸣与陈怡之间的暧昧传闻,绝对不是空穴來风,也绝对不是如鹿书记、李书记所说的那样,是有人想诬告陷害他,因为那个告状的李智,是陈怡的丈夫,他不可能为了诬陷叶鸣,而给自己弄一顶绿帽子戴上,,毕竟,那个李智也算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不是有真凭实据,他也不可能会冒这么大的耻辱,去举报叶鸣。

正因为有这些担心和顾虑,所以,夏必成虽然当着鹿书记的面,答应他不再干涉叶鸣与自己女儿的婚事,但是,他内心里是极不情愿的,也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叶鸣可以与楚楚交往,自己在表面上还要赞成他们來往,但是,如果叶鸣提出要订婚,自己就要老婆出面,以需要进一步交往了解的名义,反对楚楚与叶鸣举办订婚仪式,先给他拖上两三年,看看叶鸣的出息再说,即使为此耽误了楚楚的婚事,但是,为了她将來长久的幸福,自己必须要这么做……有了这个“拖延战术”的主意之后,他觉得心里稍稍轻松了一点,从车里下來后,便伸直腰抖抖身子,将刚刚在省委书记办公室郁积的气息舒展了一下,便昂首挺胸径直往电梯口走去。

在三楼,人教处的郑处长也正好迈步走进电梯,一眼看到夏必成,忙堆出笑容,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夏局长”,然后用一种很困惑的表情说:“夏局长,我正想去您的办公室,给您汇报一件事情。”

“什么事。”

“是这样的:刚刚我们处里接到了财政部人教司的一个商调函,说是要借调新冷县地税局的陈怡到财政部预算司工作,我在处里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所以想來跟您汇报一下,并想请您指示一下:我们该怎么答复财政部的这个商调函,是直接给陈怡办调动手续,还是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夏必成听到“陈怡”两个字,心里本能地一惊,瞪眼看着郑处长,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你说财政部想借调谁。”

“陈怡,是一位女同志,现在在新冷县地税局办公室任副主任,不过,我打电话问过了,陈怡现在正在休病假,而且还是长期病假,所以,我感到比较奇怪,觉得必须要向您汇报一下。”

夏必成鼓着眼睛,许久才回过神來,对郑处长挥挥手,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打电话给财政部人教司,确认一下这件事的真伪,如果是真的,我们再來研究一下这个事。”

走进办公室后,夏必成把门关上,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办公桌后面的靠椅上,仰头思索起陈怡调动的奥秘來……

第六百零四章 神似之处

夏必成看到过李智的那封举报叶鸣与陈怡之间有暧昧关系的信件,知道陈怡现在已经怀了孕,而且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叶鸣播下的种,如果这封举报信所言非虚,那么,陈怡在这种时候请长期病假,明显是心虚和害怕,想远远地躲开李智一家人,以免被他们抓住她与叶鸣偷情的真凭实据,而这一点,却正好从侧面证明:叶鸣与她的暧昧关系,绝对不是李智的诬告陷害,而是实有其事,否则的话,陈怡根本就沒必要在这时候选择请假躲避起來。

但现在,令夏必成异常震惊的是:这个正处于绯闻漩涡之中的小妇人,这个新冷县地税局小小的办公室副主任,居然让财政部人教司专门为她下了一个商调函,而且调入的部门,还是财政部最有权力的预算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把这件事情迅速办妥了。

凭直觉,夏必成感觉到陈怡调动这件事,绝对与叶鸣有关,而且绝对与鹿书记有关,,像这么重大、这么快速的调动,如果不是鹿书记这种手腕通天的权势人物插手和帮助,以陈怡的背景和能力,绝对不可能办得到。

那么,鹿书记为什么又会帮助陈怡往财政部调,其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他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还要用这样的手段,为自己喜欢的一个年轻人隐匿他的丑事吗。

就在他困惑不已的时候,他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是人教处的郑处长打过來的。

“夏局长,您好,刚刚我打电话到财政部人教司何时了一下,关于陈怡的那个商调函,确实是他们开出來的,而且,人教司的那位副司长告诉我:借调陈怡到部里工作,是预算司的司长张霖江亲自向部里要求的,为此,张司长还与国家税务总局进行了沟通协调。”

夏必成一听陈怡的调动居然是财政部预算司的张霖江司长亲自提议办理的,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以无比震惊的语气问道:“张霖江司长,他不是鹿书记的女儿鹿念紫的丈夫吗,我记得他与鹿念紫前几天來过天江,呆了一天后就匆匆忙忙走了,难道,他们夫妻來天江,就是为了给陈怡办理调动手续。”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夏局长,您看这事情该如何处理,我们该如何答复财政部。”

夏必成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惊诧的情绪,思索了片刻,很果断地说:“你立即答复财政部人教司:我们同意部里借调陈怡同志去预算司工作,如果将來要正式给陈怡同志办理调动手续,我们随时将她的档案移交过去,你等下就给k市地税局人教科打电话,告诉他们整理陈怡同志的档案,现在她是借调,不要办理什么手续,但是,一旦财政部來了正式的调动通知,你们要即刻将所有手续办齐,不得延误。”

“好的,我立即按照您的指示去办。”

挂断郑处长的电话后,夏必成再次把身子仰靠在座椅的后背上,陷入了深深地思索当中。

刚刚他之所以对陈怡调动的事情答复得这么爽快,是因为他考虑到自己将來很可能会去省财政厅工作,而如果陈怡去了财政部预算司,将來省财政厅就算在部里最要害的部门,有了一个自己的人,更何况,将來自己主政财政厅之后,有很多事情还得仰仗张霖江司长帮忙,如果自己通过陈怡搭上了张霖江这根线,不仅在部里就有了能够帮自己说上话的人,而且还可以通过张霖江,进一步拉近与鹿书记的关系,这可是一举三得的大好事啊。

因此,原本他有点瞧不起的陈怡,此刻在他心目中忽然亲切起來,也忽然变得重要起來。

但是,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題一直在困惑着他:陈怡到底是为什么搭上了张霖江、鹿念紫夫妇这条线,难道,又是因为叶鸣的缘故。

一想到叶鸣,夏必成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刚刚在和鹿书记交谈时,他从鹿书记目光里看到的那种与叶鸣极为相似的神色,心里不由怵然一惊,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念头……这个惊悚的念头一出现,夏必成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起來。

于是,他像受了惊吓一般,从座位上一弹而起,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点开国家发改委官网,开始在上面搜索鹿念紫的工作照。

很快,在国家发改委官网的“政务公开栏”里面,夏必成找到了鹿念紫的一张非常清晰的照片。

这张照片一出现,夏必成就下意识地去看鹿念紫的眼神,在看了一眼之后,他的心脏就再次激烈地跳动了起來:只见鹿念紫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与叶鸣、鹿书记一样,既清澈又带有一点倔强的神色,他们三个人的五官,鹿书记与鹿念紫几乎一模一样,而叶鸣的看上去更清秀、更漂亮一些,但是,他们三个人脸上和眼神中的某种特质,却几乎一模一样,,这一点,逃不脱夏必成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

简单地说:鹿书记、鹿念紫与叶鸣三个人之间,虽然长相有差别,但是,他们的神情之中,却有很多共同点,用一个词语形容,那就是“神似”……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夏必成激动得差点儿晕眩过去,有关叶鸣和鹿书记之间的种种信息,此刻也纷至沓來,一齐涌上了他的脑际:叶鸣从小沒有见到过他的父亲,至今也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他的母亲未婚生育,一直在新冷一座小学教书,四十多岁就患癌症死亡;鹿书记在新冷考察时,祭拜过叶鸣母亲的坟墓,并且出人意料地在叶鸣和他母亲原來所住的破房子里住宿了一夜;今年春节时,鹿书记又再一次去了新冷,并再次在那栋房子里住宿;鹿书记的女儿女婿,为了一个与叶鸣闹绯闻的有夫之妇,专程跑來天江,给她办理了调往财政部的事情……而更令他怀疑的是:那一次在李书记家里吃饭,鹿书记望向叶鸣的那种疼爱、慈祥的目光,如果自己所料未差,那是一种父亲看自己心爱的儿子时候的目光……

第六百零五章 惊人的结论

夏必成之所以忽然会冒出这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诞不经的念头,一是因为他从鹿书记与叶鸣的目光和神色中,发现了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共同的特质;二是因为他此时忽然回忆起了自己又一次偶然中从汪海那里听來的一个关于鹿书记的传闻。

夏必成虽然是李书记的亲信,也一直得到了李书记的关照和栽培,但是,出于平衡关系的需要,也出于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的心理,夏必成一直偷偷地与省委秘书长汪海、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保持着比较好的关系,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请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到某个幽静又高档的酒店或是茶楼,吃一顿饭或是喝一喝茶,并顺势送给他们一点贵重礼品甚至是红包,借以联络感情、巩固友谊。

李书记其实也知道夏必成背着他有这些小动作,但是,由于那时候他还只是省纪委副书记,沒有进常委班子,也沒有能力进一步帮助和提携夏必成,因此,他当时对夏必成巴结讨好汪海和谢宏达的行为还是很理解的,并沒有责怪过他,心里对他也确实沒有什么成见。

但是,近一年來,李书记发现:夏必成玩平衡玩得有点过头,也圆滑、世故得有点过头,颇有点墙头草的味道,因此,生性耿直的李书记,便对夏必成有了一点看法,也有了一点防范,,这一点,夏必成自己是能够感觉得到的,故此,他现在心里非常焦急,急于想重新获得李书记的信任。

而关于鹿书记年轻时的那个传闻,夏必成正是从汪海口中听到的。

那是鹿书记刚调來天江不久,有一次,夏必成请汪海去一个鱼馆吃活鱼,两个人多喝了几杯酒,谈得也越來越投机。

当说到新來的省委书记鹿知遥时,汪海忽然压低声音说:“夏局长,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据我京城的一个朋友告诉我,新來的鹿知遥书记在团中央工作时,曾经去首都大学中文系脱产学习两年,而就在这两年中,他曾经犯过极其严重的作风错误,并因此而差点受了处分,要不是他的岳父位高权重,把这件事给压制住了,鹿书记现在很可能就是一个平平庸庸的小干部,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风光,更不可能到天江來做封疆大吏,呵呵。”

夏必成当时听到这段话,吃惊不小,赶紧追问具体的过程。

汪海借着一点酒劲,便把这件事详详细细地讲给了他听。

原來,汪海与中央某部委的一位副部级领导李卫东关系比较好,而这个李卫东,就是当初与鹿知遥书记一起在团中央工作、又一起去首都大学读书拿文凭的那个同事,也就是那个向首都大学和团中央写信揭发鹿书记与赵涵暧昧关系的小人。

李卫东自从告鹿知遥沒有告倒之后,自己便倒了一点霉:鹿知遥的岳父顾胜浩给当时团中央的领导打了招呼,一直压制他的提拔和升迁,并且在团中央一干就是十几年,直到鹿知遥当上了正部级领导,他几乎还在原地踏步,好不容易等顾胜浩死了,他才找了一个机会,升到了副部级的位置,但是这时候,他已经五十多岁,再要进步已经非常困难了。

为此,李卫东对鹿知遥恨得入了骨髓,本想在顾胜浩去世后,再次去举报鹿知遥当年的作风问題,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年的那个赵涵,现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他去告状,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更何况,现在的中央一号首长,又是顾胜浩原來的秘书,而且与鹿知遥关系也特别好,他如果贸然去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很可能会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说不定会再次因此而受到压制和处理。

因此,他只能认命,把对鹿知遥的刻骨仇恨埋藏在心里,甚至都不敢去和一般人说起鹿知遥的这段往事,,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到处去与人说这件事,一旦被鹿知遥或者是一号首长知道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可能就会戛然而止,其后果殊难预料。

只是,他心里实在是不甘心,于是,他便把鹿知遥的这段“丑事”,告诉了几个玩得特别好的人,其中就有汪海……从汪海口中,夏必成得知:鹿知遥书记在首都大学读书时,曾经与一个名叫赵涵的学妹发生了关系,他的妻子还到学校去大闹了一场,并打了那个赵涵一顿,不久,赵涵就从首都大学神秘失踪,从此不知所终。

而据汪海说:这个与鹿书记发生绯闻的女学生,老家就是天江省的……当想到“赵涵”这个名字的时候,夏必成忽然鬼使神差地记起了叶鸣母亲的名字:叶菡,赵涵与叶菡,虽然姓不相同,但是,名字的读音却是一样的,那么,这其中到底寓意着什么。

此时,一连串的疑问也开始在夏必成脑海中冒了出來: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他在新冷县考察时,为什么要专程去祭拜一个普通的农村中学教师,他两次去新冷,为什么两次都要在叶鸣的那栋破房子里住宿,他每天日理万机,忙得焦头烂额,却为什么会花这么多口舌和功夫,去为一个普通的地税干部做媒。

最主要的是:叶鸣除了救了李润基书记这一壮举之外,好像也沒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惊人事迹值得夸耀,鹿书记作为一个省的一把手,他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如此关注、如此看重,这明显是不合常理的啊。

更不合常理的是:鹿书记的女儿鹿念紫、女婿张霖江,都是在京城手握重权的人物,地方上一般的官员,要想跟他们见一面都很难,可是,就是这两个人,居然为了一个与叶鸣有绯闻的小妇人,巴巴地从京城跑过來,并在几天内就给这个小妇人办好了借调到财政部的手续,,要不是有什么特别重大的原因,或者,如果不是因为鹿书记对他们夫妇有指示,这种事情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

为此,夏必成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叶鸣很可能是鹿书记的私生子,即使不是,他与鹿书记一家也应该有极深的渊源。

第六百零六章 心急火燎

当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夏必成兴奋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然后通红着脸、脸上挂着幸福和激动的微笑,开始在办公室來來回回地踱起步來,一边踱步还一边不住地搓手掌,时不时还仰头望一眼天花板,好像能够从天花板上看到一片蔚蓝的天空和耀眼的阳光似的……沒错,现在夏必成的心里就是一片阳光,,如果自己的那个判断和猜测沒有错,如果叶鸣真的是鹿书记的私生子,如果楚楚真的嫁给了叶鸣,那不仅她跌进了福窝,自己这个地税局长,以后就是省委鹿书记的亲家,是扎扎实实、不折不扣的亲戚,而鹿书记,由于与中央一号首长的特殊关系,其仕途现在正处在上升的阶段,据说在明年的党代会上,鹿书记就会要进入中央政治局,甚至还可能进入常委班子,如果自己与他结成了亲家,那么,以后自己就算是牢牢地和鹿书记一家联结到了一起,想不进步、想不升官都难。

而且,更主要的是:鹿书记现在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叶鸣真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叶鸣扶上一条快速上升的仕途通天大道,并且,因为他与叶鸣的关系,现在是无人知晓的,他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暗示手下的人提拔、培养叶鸣,而不会引來非议。

所以,自己的女儿嫁给叶鸣,将來就不仅是省委书记甚至是中央领导的儿媳妇,而且,一旦叶鸣升迁顺利,她以后就将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官太太,,而这一目标,正是夏必成为女儿设计好的最佳结局。

一想到这一点,夏必成不由有点迫不及待甚至是心急火燎起來,,本來,刚刚从鹿书记办公室出來时,他内心里还是有点反感和不满意叶鸣与楚楚的婚事的,但现在,当他猜出叶鸣极可能是鹿书记的私生子之后,他却恨不得明天就给叶鸣和楚楚订婚,甚至立即就结婚也可以。

他知道:如果叶鸣一旦成为鹿书记的秘书和身边人,立即就会成为全省官场的焦点和中心人物之一,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去巴结讨好他,到那时候,他就是一个香饽饽,说不定就会有很多官员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如果自己不趁那些人还沒有意识到叶鸣的重要性的时候把他抢到手,到时候说不定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更何况,现在还是鹿书记亲自在跟自己提亲,证明他对楚楚给他做“儿媳妇”是非常满意的,如果自己还不抓住这个机会攀上这棵大树,将來一旦鹿书记淡了心,将來自己就会悔之莫及……有了上面的猜测之后,夏必成对叶鸣的那点成见和看法立即烟消云散,而且,关于叶鸣与陈怡的那点事情,他此刻也不觉得有什么厌憎或是不舒服的感觉了,,因为他相信,以鹿书记的身份地位,他绝不可能会容忍自己的儿子找一个有夫之妇做妻子,他把陈怡安排到财政部去,本身就是一种釜底抽薪的计谋:一方面,保护好陈怡,不让李智他们抓到她与叶鸣偷情的真凭实据;另一方面,让她远离叶鸣,并长久隔离,使他们沒有机会再在一起卿卿我我。

而且,夏必成也猜测出:鹿书记之所以现在这么急于要给叶鸣与楚楚做媒,目的还是想让叶鸣摆脱他与陈怡的暧昧关系给他带來的不利影响,为他扫清仕途上的障碍,并彻底消除陈怡嫁给叶鸣的想法,,像这样的事情,如果换做自己是鹿书记,也肯定会这样做。

正因为如此,陈怡才会得到鹿念紫和张霖江夫妇如此的关顾,才会在几天内就借调到了财政部……就这样分析來分析去,夏必成越來越感觉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也是对鹿书记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唯一合乎情理的解释。

夏必成是一个典型的行动派,想到什么就一定要即可施行的,很有点雷厉风行的性格,更何况,现在他想到的这件事,不仅关系他的独生爱女一生的幸福,更关系到他自己的政治前途。

因此,在一系列的分析过后,他立即操起电话,拨打了夏楚楚的手机。

“楚楚,你现在在家里吗,今晚有沒有别的饭局。”

电话一接通,夏必成便用比以往更加柔和、更加亲切的声音问道。

夏楚楚听父亲的语气不大对劲,而且问的问題也有点莫名其妙,便回答说:“爸,我在家啊,等着妈妈做饭吃呢,哪里有什么饭局了,对了,您是不是想请我去吃大餐。”

夏必成笑了笑,用更加柔和的声调说:“楚楚,你告诉妈妈,要她多做几个好菜,我今晚要请一个客人來吃饭,到时你也要好好陪陪这位客人哦,呵呵呵。”

夏楚楚一听他那语气,以为他又故技重施,想请汪海的儿子汪旭过來与自己“拉近感情距离”,便很警惕地问:“爸,您要请谁吃饭,我可有言在先:你如果再喊那个什么留德博士海乌龟过來吃饭,我就立即出去,恕不奉陪。”

夏必成再次呵呵一笑,说:“楚楚,你猜一猜:爸爸今晚会请谁。”

“我不想猜,您请谁都和我沒关系,我也沒有作陪的义务,对了,我想起來了:今晚台里一位同事过生日,喊我过去吃饭,我差点忘记这件事了,我等下跟妈妈说一声,就说你有客人,要她多准备几个好菜,然后我就要出去了。”

夏楚楚最不喜欢在家里陪她爸爸的朋友或者是下属吃饭,因为每次在这种场合,夏必成就会不住地向客人夸耀他这个宝贝女儿的种种优秀之处,还经常逼着夏楚楚讲一些她的风光之事,讲她那些粉丝如何疯狂地追捧她,讲她这几年所获得的各种各样的主持人大奖。

而夏楚楚,又是最不喜欢向人炫耀她自己的这些成就的,每次夏必成逼着她讲,她就板着脸不做声,有时甚至还会提前离席,弄得主人和客人都很尴尬。

所以,此刻一听父亲又说要请客人來家吃饭,而且还明确说要她好好陪一陪这位客人,夏楚楚就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赶紧捏造了一个同事过生日的借口,想趁机溜出去,看能不能把叶鸣那乡巴佬约出來一起吃一顿饭。

第六百零七章 乘龙快婿

夏必成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在找借口,便故意卖关子说:“楚楚,你就这么不喜欢陪爸爸的客人吃饭吗,那好吧,你跟你妈妈说一声,就说我要请新冷县地税局的一位同志來家里吃饭,让她多做几个菜,准备一瓶好酒,等下我要和这位客人好好地喝两杯,唉,遗憾啊,我本來想让你也陪着这位同志小酌一杯的,你同事却过生日,那你还是去陪你的同事吧。”

夏楚楚一听到“新冷县地税局”几个字,立即条件反射般地追问:“新冷县地税局的一位同志,是谁,我认不认识。”

夏必成故意沉吟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说:“你当然认识,我今晚要请的客人,就是叶鸣啊。”

夏楚楚一听他父亲如此郑重其事地邀请的客人,居然是自己的心上人,心里不由又是惊喜又是诧异,在那边大惊小怪地嚷了起來:“爸,你搞沒搞错,你是故意的吧,对了,你和叶鸣那个乡巴佬约好了沒有,他答应过來吗。”

“还沒有约好,因为我不知道他的电话。”

夏楚楚忙迫不及待地说:“爸,您记一下,我告诉你他的电话号码……对了,他现在正在李伯伯家里,你赶快打电话,再过一阵子的话,他就吃晚饭了,到时就迟了。”

夏必成听到她那急不可耐的语气,再次呵呵笑了起來,以揶揄的语气说:“楚楚,你怎么一听说是请叶鸣,就这么热情、这么迫不及待了,你不是要去同事那里吃生日酒宴吗,你告诉我电话号码,赶快出去吧,要不就赶不上生日宴会了。”

夏楚楚被她父亲点破了心事,在电话那头忸怩了一阵,撒娇说:“爸,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您这不是故意要看我的笑话吗,您怎么不早告诉我今天是请叶鸣那个乡巴佬,如果是请别人,我才沒兴趣作陪呢,但叶鸣那乡巴佬是我的好朋友,您今天请他,我就赏他一个脸面,不去参加我同事的生日宴会了,就陪他喝两杯算了……对了,等下您回家时,记得到外面的便利店买一瓶红酒回來啊,我可喝不得白酒。”

原來,夏楚楚不知道他父亲已经到了鹿书记办公室谈了她与叶鸣的婚事,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想与叶鸣订婚的事情,所以她便开口闭口“乡巴佬”,假装沒事一样,听得夏必成直想发笑,赶紧答应下來,并向她催要叶鸣的手机号码。

在记下了叶鸣的手机号之后,夏必成又和夏楚楚聊了几句,然后便挂掉她的电话,拨打了叶鸣的号码。

在电话接通后,夏必成用非常热情、非常亲切的语气说:“小叶吗,我是夏必成。”

叶鸣从來沒有和夏必成通过电话,一听他自报家门,不由吓了一跳,忙说:“夏局长,您好,我是叶鸣。”

“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李书记家里。”

“对啊,我刚刚正在帮助黎静雅阿姨择菜。”

“好好好,年轻人尤其是小伙子,一定要学着做一点家务,这对促进将來家庭和谐很有益处,呵呵呵。”

打完这三声呵呵之后,夏必成便开始言归正传:“小叶,是这样的:刚刚楚楚告诉我,说你这几天一直在省城办事,她想正式邀请你來我家吃一顿饭,上一次你去过我家,不过,那一次是有汪秘书长的儿子在那里,所以不算正式请了你,而且,上一次因为有外人在场,我也沒來得及和你喝几杯酒,今天正好有楚楚这个提议,我表示非常赞同,同时也热烈地欢迎你这位地税系统的大才子、青年楷模來我家做客,刚刚我楚楚的妈妈多买几个好菜,准备一瓶好酒,到时候我们好好地喝几杯,楚楚也说了:今天你來我家做客,她很高兴,也准备破例喝一点红酒作陪,怎么样,你现在有空过來吗。”

此时,在夏必成的心目中,叶鸣已经是省委书记鹿知遥的公子,是真真正正的天江第一家庭的少主人,也是自己未來的乘龙快婿,所以,他现在的态度就显得很诚恳,姿态也放得很低,令叶鸣听得如堕五里雾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甚至还有点瞧不起自己的夏局长,现在怎么变得如此谦虚、如此热情了。

在抓着头皮迷惘了一阵之后,叶鸣终于反应过來:此刻这位热情地邀请自己去他家做客的人,是省地税局的一把手,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自己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于是,他赶紧回答说:“夏局长,谢谢您的盛情邀请,我过半个小时就过來,一定陪您好好地喝几杯。”

“好的,好的,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啊,我和楚楚在我家里等你。”

打完叶鸣的电话后,夏必成把电话放到办公桌上,兴奋地搓了搓手掌,又在办公室转了几个圈,哼了几句京剧,抬眼看看对面墙上的挂钟,见已经快五点半了,便收拾好公文包,迈步走出了办公室,乘电梯下楼,在一片点头哈腰的招呼问好声中,昂首挺胸走出办公楼,然后便打电话给办公室主任,让他给自己买一瓶好一点的红酒送到家里來,并强调这瓶酒由他自己出钱,在得到办公室主任一叠连声的答应后,他便快步往家里走去。

打开客厅的门,夏楚楚已经满脸堆笑地迎候在客厅门口,并且破天荒地亲自给他找來了一双拖鞋,嘴里的那句“爸爸”也叫得格外甜。

夏必成知道她是因为自己今天请叶鸣吃饭的缘故,所以心里特别高兴,也特别兴奋,这才殷勤地为自己提拖鞋,便笑了笑说:“楚楚,我记得你自从读高中后,就不乖了,就从來不來客厅门口迎接爸爸了,今天到底是刮了什么好风,又让你开始对爸爸这么亲热了,哈哈哈。”

夏楚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说:“爸,你如果经常请叶鸣吃饭,我就天天到客厅门口來接你,并每天给你准备拖鞋,对了,我的红酒呢,您怎么忘记了。”

夏必成忙说:“红酒我已经交代办公室的王主任给我送过來了,你再打一个电话给小叶,催一催他,让他快一点过來。”

第六百零八章 夫妻对话

在夏楚楚打电话催促叶鸣快点过來的时候,她的母亲曾燕华板着脸从厨房出來,一把拉起夏必成,把他拉进卧室,将门关上,然后压低声音责问道:“老夏,你今天到底是刮的哪股妖风,楚楚疯疯癫癫的,难道你也受了传染,怎么忽然想起要请新冷县那个小土鳖吃饭了,你原來不是多次跟我说过:你坚决反对楚楚与那个小公务员交往吗,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我准备好菜好酒,我可沒有这耐烦心啊,你要想客客气气地招待他,你自己去炒菜做饭,我要到下面去跳广场舞去了。”

原來,这个曾燕华出身于官宦家庭,其父亲原來是夏必成当兵时的团长,后來官至副军长,现在已经退休,因为家庭条件好,曾燕华从小就养成了一双富贵眼,看不起乡里人、看不起小地方的人,而且,他们两口子都一样,喜欢趋炎附势,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一个比自己家里官大的人家,至少,也要找一个亿万富翁……因此,在此以前,夏必成与曾燕华这两口子在对待叶鸣与夏楚楚关系的问題上,立场非常一致:坚决反对楚楚与叶鸣谈恋爱,坚决要促成楚楚与汪旭的婚姻。

所以,当曾燕华得知夏必成今天居然要请叶鸣來家里吃饭,而且要求自己要多准备几个好菜时,便气不打一处來,搞不清自己的丈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便把他拉进卧室,劈头就指责起來……夏必成见曾燕华脸色很不好看,便莫测高深地一笑,说:“燕华,今天这顿饭,你必须好好地做好,而且一定要对叶鸣客客气气的,绝不能使性子、摆脸色,明白了沒有。”

“不明白,我凭什么要劳神费力去招待那个小土鳖,我还巴不得把他远远地赶开,不让他与楚楚接近呢,你倒好,现在还引狼入室了,你难道看不出楚楚今天那高兴劲吗,你如果再这样客客气气地招待那小土鳖两三次,楚楚肯定会发生误会,以为我们已经同意了她与那个乡巴佬的婚事,到时候,你再要把他们拆开來,就比登天还难了。”

夏必成深知自己老婆嫌贫爱富、爱攀高枝的脾性,见她左一个“小土鳖”又一个“乡巴佬”,忙条件反射般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对她摇摇手,悄声说:“燕华,以后你见到叶鸣,千万不要流露出什么看不起或是鄙视的神情,我告诉你:他现在虽然是一个小土鳖、乡巴佬,但估计过不了一两年,这天江省官场上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赶着去巴结他、讨好他呢,你信不信。”

曾燕华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夏必成,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信,他一个小县城的地税局干部,就算他再有本事和能力,这两年还能长对翅膀飞到天上去,就是李书记愿意帮他,把他调到省城來,大不了也就是某个省直机关的公务员,就算李书记是他的后台,是他的干爹,也不可能会让全省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來拍他的马屁吧,你这个结论是怎么得來的。

“更何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你那位老上级李书记,他是绝对不允许他的亲戚或者是身边人,利用他的职权徇私舞弊的,更不允许别人到他那里跑官要官,叶鸣即使认他做了干爹,他如果不允许叶鸣带人往他家里跑,叶鸣还能有什么作为,别人还去巴结讨好他干什么,我看,你是觉得自己现在渐渐被你的老上级冷落了,所以想牺牲女儿的幸福,通过与叶鸣结亲,來重新获取李书记的信任,对不对,你如果有这样的心思和想法,那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楚楚往火坑里跳的。”

曾燕华的性格与夏楚楚有相似之处,比较直爽,说话不会转弯,只是,夏楚楚却完全沒有她的那种势利眼和嫌贫爱富的毛病,比她更率真、更直爽……夏必成见自己的老婆话说得如此难听,皱了皱眉头,低声呵斥说:“曾燕华,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想牺牲女儿的幸福去重新获取李书记的信任,我告诉你:我今天请叶鸣來吃饭,就是为了楚楚一辈子的幸福,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仅要对叶鸣好,要极力促成他与楚楚的婚事。

“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要先与你通一个气:就在本月内,或者就在这几天,我们一定要把楚楚与叶鸣的婚事定下來,最好是让他们举行一个订婚仪式,这也是省委鹿知遥书记的意思,刚刚我就去了鹿书记办公室,他为了楚楚与叶鸣的婚事,专门与我谈了将近四十分钟,你想想看:一个省委书记,为了我们女儿的婚姻问題,专门找我做思想工作,而且答应亲自给他们两个年轻人做媒,这是多大的荣耀、多大的幸福啊,我们如果再推三阻四的,那不是辜负了鹿书记的一番好意吗。”

夏必成此时还不想将自己脑海里的那个猜测告诉曾燕华,生怕她一不小心走漏了嘴,将叶鸣是鹿书记私生子的事情讲给了别人听,那就大事不妙了,,像这样的事情,是鹿书记最重大、最致命的隐私,在鹿书记自己决定认叶鸣这个儿子之前,如果任何人将此事透露出去,都是犯了大忌的,弄得不好就会丢官罢职,所以,他虽然认定了叶鸣就是鹿书记的儿子,但就连对自己的老婆,也不敢轻易透露。

曾燕华一听夏必成说要让楚楚与叶鸣在近期内订婚,吃惊得眼珠鼓凸,脸颊涨得通红,也不管客厅里的夏楚楚可能正在听他们夫妻对话,忍不住高声嚷了起來:“夏必成,你休想,楚楚是我生出來的,她的婚姻大事必须要征得我的同意,我绝不同意她嫁给那个小土鳖、乡巴佬。”

夏必成听她不管不顾地高声嚷了出來,生怕楚楚在外面听见,赶紧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又回头看了看卧室的门,这才在她耳边低声说:“燕华,你激动什么,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叶鸣很可能就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楚楚嫁给他,很可能就是嫁到了一个省委书记家里当媳妇啊。”

第六百零九章 顺水推舟

正如夏必成预料的那样,曾燕华在听到叶鸣很可能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这个消息后,脸上的表情瞬间石化: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溜圆、下巴上的肌肉有节奏地抽动着,惊讶得差点儿失声大叫起來。

良久,她才从无比震惊的状态中清醒过來,一把抓住夏必成的手,急不可耐地问:“老夏,你不是在骗我吧,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消息可不可靠。”

“可靠,当然可靠。”

接下來,夏必成便把自己刚刚在办公室分析判断的一些依据和理由一一讲给了曾燕华听,并反复强调:自己的这个判断,是绝对正确的,否则,鹿书记的许多不合常理的言行举止就很难解释。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由眼睛一亮:他记得楚楚原來与自己说过,叶鸣随身带有一块玉坠,玉坠上刻有他父亲的名字,好像是一个“远”字,而据他从汪海那里了解來的信息,鹿书记本名鹿远,字知遥,以字行,如果这块玉坠真的存在,那就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叶鸣就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

想至此,他内心一阵莫名的兴奋,也顾不得曾燕华还是一幅将信将疑的样子,一下子转过身子,拉开卧室的门,对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叶鸣的夏楚楚招招手,满面笑容地喊道:“楚楚,你进來一下,爸爸问你一件事。”

夏楚楚刚刚一直在看电视,而且电视声音放得比较大,所以沒有听清楚他她父母在争执议论什么,此刻见夏必成叫她,便赶紧起身走进卧室,问道:“爸,妈,你们鬼鬼祟祟地在这里争论什么,吵得我电视都差点看不下去。”

夏必成含笑看着她,问道:“楚楚,我和你妈在说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我现在想问你一件事:记得去年你曾跟我说起过小叶的家世,说他自小沒有见到过他的父亲,是他母亲独力把他抚养长大的,但是,他的父亲给他母亲留了一块刻有他们双方名字的玉坠,作为定情信物,有沒有这回事,那块玉坠上的两个字你看过吗,是哪两个字。”

夏楚楚不知他忽然问这个问題干什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偏着头想了想,说:“那块玉坠我看过,是一条金项链吊着的,看上去古色古香,可能有点年头了,那上面的两个字我也记得:一个是‘涵’字,是她母亲当时的名字;一个是‘远’字,是他父亲的名字……爸,你忽然问这个问題干什么。”

夏必成再次从他女儿口中证实了自己的记忆,同时也证实了自己的那个猜测完全沒错:这个“远”字,绝对就是鹿书记的名字,否则,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因此,他高兴得眉飞色舞,笑吟吟地对夏楚楚说:“楚楚,爸爸现在对小叶比较关心,想进一步了解一下他的身世,沒别的意思,怎么,爸爸现在开始关注小叶了,难道你还不高兴,哈哈哈。”

夏楚楚因为父亲今天忽然破天荒地邀请叶鸣來家吃饭,所以心情大好,此刻听他又如此说,也是高兴得眉开眼笑,忙说:“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夏必成摆摆手,说:“谢谢的话就沒必要说了,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妈妈还有一点事情要谈。”

夏楚楚忙转身走出去,并懂事地把门关上了。

夏必成等门关紧后,对曾燕华说:“你听到我刚刚问的问題了吗,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題,我告诉你:叶鸣身上的那块玉坠,是他的生父留给他母亲的定情信物,而且,叶鸣的母亲曾明确告诉过他:这块玉坠上所刻的那个‘远’字,就是他的亲生父亲的名字,而据我所知,鹿知遥书记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传统家庭,他的名字是按照古时候的习俗取的,有一个名,一个字,所以,他名叫鹿远,字知遥,而且,以一块家传玉坠作为定情信物,也符合鹿书记那个传统家庭的做派和习惯,更主要的是:叶鸣的年龄,也完全与鹿书记当初到首都大学去读书时的时间吻合。

“所以,我的推测是:鹿书记在读大学时,与叶鸣的母亲相爱了,并且两个人发生了关系,叶鸣的母亲还怀了孕,可是,迫于鹿书记岳父家的势力,也为了鹿书记将來的前程着想,叶鸣的母亲便选择退学躲藏起來,并生下了叶鸣,将他抚养成人,而鹿书记可能对此事完全不知情,直到來天江省任职后,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了叶鸣,并很快确定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于是,他便开始格外关注叶鸣,只是,由于这是涉及到他自己的名声,所以,他现在还不敢与叶鸣相认,只能在暗中关照他、帮助他,这也就能够解释他堂堂一个省委书记,为什么会对叶鸣的婚事如此关心了,也就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单独请叶鸣去他办公室喝茶聊天了,如果沒有叶鸣是他的儿子这个前提,这些事情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你说是不是这回事。”

曾燕华听夏必成这么一解释,心里的许多疑团顿时解开,也完全相信了他的这个判断。

她本來就是个时刻在想着要攀高枝的妇人,此刻一想到叶鸣竟然是一位省委书记的公子,而自己的女儿现在正有机会与他订婚结婚,将來很可能会成为鹿书记的儿媳妇,顿时兴奋得满脸通红,忽然一把抱住了夏必成的脖子,在他的耳朵边急促地说:“老夏,你的机会來了,我们夏家兴旺发达的机会來了,要是我们能够成为鹿书记的亲家,那还不羡慕死别人啊,呵呵呵,走,我们现在快出去,我得打个电话给小李,让他立即去菜市场买一只鸡、一对鸽子回來,我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好好招待一下小叶,到时候,你要多和他喝几杯酒,并且一定让他给楚楚一个承诺,在近期他们两个人就要订婚定事,你不知道:找女婿也是一场战争,家境好、外表好的男孩子,人人都想要,我们要趁别人还蒙在鼓里,赶紧把小叶抢过來,以免夜长梦多。”

夏必成深表赞同地点点头,说:“你放心,这事我会提起的,而且,鹿书记也是这个意思,希望楚楚与小叶早点订婚,我们可以顺水推舟,赶紧把这事办妥。”

第六百一十章 爱情就是一种感觉

在夏必成两口子商量怎么好好招待叶鸣的时候,他此刻却正在省局附近一个商场里,忐忑不安地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之间转悠着,不知道应该买点什么礼物给夏必成两口子带过去。

原來,黎静雅一听夏必成亲自打电话约叶鸣去他家吃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夏必成今天到底是刮起了哪一阵风,居然破天荒地亲自邀请叶鸣去吃饭了,,要知道,为了叶鸣与夏楚楚的事情,她曾多次去探听过夏必成两口子的口风,可是,每次他们都是不置可否,虽然沒有明确表示反对,但是,黎静雅从他们的眼神和口吻语气中,是听得出來的:这两口子根本就看不上叶鸣,对他是一种鄙夷不屑的态度,只是,他们碍于自己和李润基的面子,不好明着说叶鸣什么不是而已。

因此,当李书记说要让叶鸣与夏楚楚订婚时,黎静雅还在担心,不知夏必成两口子会不会坚决反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服这两口子接受叶鸣做他们的女婿。

在她看來:夏必成与曾燕华是绝对不会松口让叶鸣与楚楚订婚的,因为自己对这两口子的脾性,多少还是有点了解,也曾提醒过李润基,让他注意一下夏必成的立场问題。

但今天,夏必成却突然打电话说要请叶鸣吃饭,而且态度还非常诚恳、非常热情,令她一下子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自己的丈夫给夏必成施加了一点压力,或者,是因为楚楚坚持要与叶鸣定亲,他拗不过楚楚的倔强脾气,所以才不得不转变了对叶鸣的态度。

尽管心里疑惑重重,但黎静雅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还是非常高兴,待叶鸣挂断电话后,立即把他拉到一边,告诉他:这一次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地在夏必成两口子面前表现一下子,尤其要特别表现出对楚楚的感情,对楚楚态度要好一点,要关心一点,要表现得恩爱一点,只有这样,夏必成两口子才会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你……叶鸣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此时他已经是骑虎难下背,想反悔也已经不可能了:一方面,他已经答应了李书记两口子,说只要夏楚楚同意,他就愿意要与她订婚,当时,他以为夏楚楚在得知了自己与陈怡的事情后,是绝对不可能再与自己定亲的。

但他万万沒有想到:夏楚楚这个眼高于顶、平时眼里容不得半粒沙的大明星,居然因为爱自己的缘故,答应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愿意与自己订婚,这令他既有点感动,又有点诧异,同时也一下子就把他逼进了死胡同。

按照他的想法,他本來是想等这件事平息之后,就等陈怡正式向法院提出与李智离婚,然后自己再向她求婚,沒想到,黎静雅却告诉他:陈怡已经明确说了,让他与夏楚楚订婚结婚,如果他不按照李书记安排的去做,她就永远不再见他的面,,这一点,令他既沮丧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很清楚:陈怡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自己如果不按她的话去做,说不定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与陈怡的绯闻,不仅有可能会把自己的名声彻底搞臭,甚至还可能因此受到处分,而且,最关键的是,有人已经把矛头对准了李润基书记,说自己的这些违纪的行为,都是在李书记的纵容、包庇下做出來的,如果现在不赶快消除这件事情的影响,自己就很可能成为别人攻击李书记的把柄和矛头,到时候如果事情闹大,甚至还可能影响李书记的政声和官声。

而现在,解脱这件绯闻的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与夏楚楚订婚,以此來消除网络上的不利传言,掩盖自己与陈怡私通的负面消息。

所以,就是出于为李书记名声的考虑,自己也有义务按照李书记的要求去做。

第三,就在今天下午,他接连接到了徐飞局长和邹文明局长的电话,这两位领导都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地劝他,让他听李书记的话,赶紧与夏楚楚订婚,尽快消除他与陈怡的事情所造成的恶劣影响。

而且,徐飞在电话里还直截了当地责问他:你觉得楚楚哪一点配不上你,哪一点不合你的眼,还有,楚楚究竟有哪一点比陈怡差了,是长相、学识、地位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如果楚楚一点都不必陈怡差,而且她又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拒绝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伤心、让她失望。

听到徐飞连珠炮似的责问,叶鸣只能苦笑,也不好怎么回答他:沒错,楚楚哪一点都不必陈怡差,甚至很多地方还比陈怡强很多,但是,感情这东西,却不是简单地以条件和般不般配來衡量的,归根到底,爱情就是一种感觉:感觉对了,东施就会变成西施;感觉不对,林黛玉就会变成无盐女,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去与徐飞讲这些东西,一是说不清楚,二是徐飞根本就不会听他这些形而上的“爱情理论”。

因此,他干脆便一言不发,直到徐飞说完了,他才告诉他:自己愿意与夏楚楚订婚,到时候请徐局长过來喝一杯喜酒……正因为上面这些原因,所以,叶鸣只能按照李书记两口子的安排,在他们家里等着夏必成两口子的态度,一旦他们同意了楚楚与他的婚事,立即就给举行订婚仪式……黎静雅叮嘱完叶鸣之后,又告诉他:等下去夏家之前,要先到附近的超市去买一点礼品,多少不限,但心意一定要到。

因此,叶鸣便径直奔向这个超市,开始在里面的货架上东寻西找,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适的礼品。

可找來找去,他却不知道要买点什么才合适,正在沮丧不已的时候,夏楚楚却突然打电话过來了。

“乡巴佬,你怎么还沒有过來,我爸爸已经在家里等你了,从李伯伯家里到我家,也就是隔两栋楼房,你这么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又不想來了,我可告诉你:这次你要是敢不來,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理睬你,哼。”

第六百一十一章 盘问

叶鸣正在为买什么东西去夏家而发愁,一接到夏楚楚的电话,立即便求助似的问道:“楚楚,我现在正在省局外面的一家超市里面,准备给夏局长和你妈妈买一点礼物,可是,我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合适,你给我参考一下好不好。”

夏楚楚一听他还准备给自己的爸爸妈妈买礼物,不由喜笑颜开,在那边嘻嘻一笑,用调侃的语气说:“乡巴佬,你怎么这么村啊,哪有给人家的爸爸妈妈买礼物,又反过來征求那个人的意见的,不过,考虑到你这人不大懂事,可能平时也很少给人送礼,那我就给你指导指导吧,我告诉你:我爸爸喜欢吃西北的狗头大红枣,我妈妈喜欢吃墨鱼,所以,你只要买一袋狗头大红枣、一袋上品墨鱼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要。”

叶鸣赶紧道谢,并按照她的指点,买好了两样礼品,然后提着它们就往夏家而去。

叶鸣敲开夏必成家里的门时,看到开门的是夏楚楚,而她的父母则并排站在她的身后,两个人脸上都挂着亲切谦和的笑容,在看到他提着礼品进來后,曾燕华立即抢前一步,一把接过他手里的两袋礼品,喜笑颜开地说:“小叶,你看你,生分了是不是,到我家來随便一点儿,沒必要买什么礼品的……哎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墨鱼的,是不是楚楚刚刚告诉你的,还有这狗头枣,也是老夏最爱吃的,小叶,沒想到你年纪轻轻的,这么懂事、这么有礼啊,不错不错。”

原來,刚刚夏楚楚打电话给叶鸣时,夏必成两口子还在卧室里商谈怎么接待叶鸣,并沒有听到夏楚楚指导叶鸣买礼物的事情。

夏必成也伸出手,笑容满面地与叶鸣紧紧地握了握,然后用很亲切的声音说:“小叶,以后來我家玩,不必要搞得这么客气,不过,你今天买的狗头大枣,确实是我最爱吃的,可见,你是个很用心、很懂礼数的小伙子,來來來,先到客厅里坐一坐,你曾阿姨现在正在做饭菜,我们先聊一聊。”

夏楚楚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今天会忽然一反常态,对叶鸣如此客气、如此热情,但是,她看得出來:父母的这种热情,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装出來的,这一点,令她既意外又欣喜若狂: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父母会反对自己与叶鸣的婚事,如果他们不赞成这门亲事,说不定就会对叶鸣冷言冷语甚至出言讥刺嘲讽,而叶鸣又是个臭脾气,历來是服软不服硬的,一旦自己的父母对他态度不好,说不定这家伙一怒之下,从此就会完全与自己断了联系,更不用说和自己定亲结婚了。

因此,当她看到自己的父母现在对叶鸣不仅客客气气,而且热情得让人感觉到有点过头时,心里是既诧异又高兴,在她的父亲与叶鸣握了手之后,她便走过去,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挽住叶鸣的胳膊,对她父亲说:“爸,您先坐,我來招呼他。”

说着,她就将叶鸣拉到沙发上让他坐下,然后自己转身去厨房,给叶鸣泡了一杯茶端过來,放到茶几上。

接下來,她就坐到叶鸣身边,身子很自然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满脸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聆听着自己的父亲与叶鸣的对话。

她注意到:自己故意做出这种与叶鸣的亲密动作后,坐在对面的父亲并沒有像以往一样,脸上露出愠怒或者是不满的表情,相反,今天他的眼神里,还露出了鼓励的神色,脸上一直挂着热情亲切的笑容,还不时用温和的目光看自己几眼,显然对自己与叶鸣的亲昵动作并不反对。

这一点,令夏楚楚格外幸福、格外高兴,便干脆将头枕到了叶鸣宽厚的肩膀上,一幅陶醉不已的神情,令叶鸣颇为尴尬,可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听之任之……

在闲聊了几句之后,夏必成忽然问道:“小叶,我听说鹿书记两次去新冷县考察,都是住在你与你母亲原來的旧房子里,有沒有这回事。”

叶鸣不知他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題,便照实回答说:“沒错,鹿书记说我们那里景色很好,又很幽静,住在那里能够让他感受到浓郁的自然气息,所以他喜欢在我那栋房子里住,此外,因为我母亲教书的那所中学所在的村子,正是鹿书记亲自确定的挂钩扶贫点,他去那里调研时,不愿意再回到县城去住,而我的那栋房子平时都是空着的,他正好可以在那里住,不会给村里添麻烦。”

夏必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我在省委办公厅有几个朋友,曾经跟随鹿书记到你们新冷县考察过,据他们说:鹿书记第一次去新冷县时,曾经到你母亲的坟茔上祭拜过,这次祭拜你知道吗,当时鹿书记是与大家一起去祭拜的,还是他单独一个人上山祭拜的。”

叶鸣听他所问的问題越來越奇怪、越來越敏感,便看了他几眼,想了想,回答说:“那次祭拜的时候,正好是我母亲的冥寿,鹿书记是一大清早就上山祭拜的,甚至比我上山给我母亲上坟的时间还早,我是八点半上山的,那时候鹿书记已经下山了,那次祭拜,鹿书记就只带了他的秘书徐处长上山,其余人都在山下警戒和等候。”

“什么,鹿书记是在你母亲的冥寿那天上山祭拜的。”

夏必成很意外地瞪大了眼珠子,惊诧不已地问道。

叶鸣点了点头,说:“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12月2日,正好是我母亲的生日,因此,我那天请了假去湾头镇祭拜我的母亲,沒想到上山时被几个警察拦住了,不允许我上去,为了赶时间,我差点与那几个警察打了起來,后來鹿书记正好下山了,喝止住了那些警察,我上山后,发现我母亲的坟头有很多祭品,还上了香,估计就是鹿书记摆上的,当时我还很奇怪:鹿书记祭拜一位人民教师,这可以理解,但是,像这样专门去买了祭品和香烛摆在坟头祭拜的,却不大合常理,这个疑问我至今有点想不通。”

第六百一十二章 心急火燎

夏必成在听叶鸣叙述的过程中,越听越是惊讶,越听越是兴奋,尤其是当他听到叶鸣或鹿书记去祭拜他的母亲那一天,正好是他母亲的冥寿,而且鹿书记还特意买了香烛果品等祭品之后,他心里更加确定无疑:叶鸣的母亲,就是鹿书记原來的恋人;而叶鸣,也百分之百就是鹿书记的私生子。

因为他很清楚:作为一个省委书记,他可能为了宣传和形象的需要,会偶尔去祭拜一些献身岗位、做出了突出贡献的普通人物,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一般的祭拜方式,都是在遗像前鞠几个躬,很少有亲自去坟头祭拜的,而且,即使去坟头祭拜,也不可能会特意买什么香烛果品之内的东西摆供,最多就是在坟头献一个花圈,上面写一句话、署一个名,就是顶客气、顶荣耀的了。

但是,鹿书记祭拜叶鸣的母亲,却不仅亲自去了坟头,而且摆上了供品、点燃了香烛,,这明显是祭拜亲人的举措啊,更何况,他选择的祭拜日子,又恰好是叶鸣母亲的冥寿日,这绝不可能是巧合,而是实实在在地证明:他祭拜的那个女人,是他的亲人,是他的爱人……

而夏必成刚刚盘问叶鸣的目的,也正是想再一次证实自己的这一判断,现在,他已经明确无误地肯定:自己对面这个英气勃勃的小伙子,就是鹿书记唯一的公子,也是那个显赫的鹿家将來唯一的继承人,自己的女儿一旦嫁给了他,不仅自己就与鹿书记紧紧地连到了一起,而且,将來国家发改委的鹿念紫主任、财政部的张霖江司长,都是自己的亲戚,以后自己想要升官,想要进步,就有了坚实的靠山和后援,根本就不必要自己花多大的功夫去钻营、去巴结讨好别人了。

更令他欣喜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从此也如自己所愿,成为了高官显宦家庭的女主人,以后的荣华富贵,那是指日可待的……

就这样,夏必成越想越欢喜、越想越兴奋,看叶鸣的眼光也便越來越亲切、越來越热情。

此时,他恨不得自己的女儿立即就与叶鸣订婚结婚。

因此,他在微笑着思考了片刻后,忽然对叶鸣说:“小叶,就在今天下午,我奉鹿书记的指示,去他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我们地税系统的收入现状和双过半的措施,在汇报完之后,鹿书记又留下了我,专门与我谈了你与楚楚的事情。”

叶鸣与夏楚楚一听这话,两个人同时都“啊”了一声,夏楚楚满脸喜色,叶鸣却是一脸的诧异。

夏必成注意观察了一下两个人的脸色,继续说:“鹿书记对你们的事情非常关心,他在百忙之中还记着答应给小叶和楚楚做媒的事情,他告诉我:他虽然因为工作忙的缘故,沒有及时找你们两个人说这事,但是,他心里一直记着在那里,也一直想履行他许下的诺言,因此,他跟我提出:在近期就让你们两个人把亲事定下來,最好是举行一个订婚仪式,到时候,他老人家会以媒人的身份,对你们表示祝贺,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可能会亲自参加你们的订婚仪式。”

夏楚楚虽然大方开朗,但是,现在她父亲当着叶鸣的面,忽然说起她和叶鸣订婚的事情,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神色间又是欢喜、又是害羞,在飞快地瞟了叶鸣一眼之后,便把头垂下,不敢与叶鸣对视。

叶鸣根本沒料到夏必成会忽然提起自己与楚楚订婚之事,一惊之下,脸也唰地红了,有点局促不安地移开目光,沒有接夏必成的话。

夏必成见叶鸣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与楚楚订婚,心里顿时急了,心想他该不会是对当初自己反对他与楚楚交往有意见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点大事不妙了。

因此,他便继续说:“小叶,实话对你说:当初因为有一些关于你的不利传言,也有一些人告你的状,所以,我对你的看法,一直是比较审慎的,但是,经过这么久以來的观察,我感觉到:你这个小伙子,尽管身上有一些缺点和毛病,但是,从总体來看,你是一个非常有才华、非常有能力、也非常优秀的青年人,更何况,你也应该知道:楚楚对你一直是非常好的,也对你有很深的感情,这一点,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是很清楚的。

“因此,我和你曾阿姨都非常赞同你与楚楚交往,并希望你们两个人赶快定事订婚,你们都是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前几天,黎主任也与我谈起了你和楚楚的婚事,据说李书记也很赞成你们在一起,我觉得,这么多人都看好你们,这么多人都希望你们在一起,证明你们是非常般配的,也是非常适合在一起的。

“我的意见是:在近期,或者就在这几天内,你和楚楚就举办一个订婚仪式,我知道你是个孤儿,所以,关于订婚之事,不要你操心,全部由我们家里來操办,到时候,你只要來一个人就可以了。”

由于担心叶鸣不答应订婚,到时候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因此,夏必成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省局一把手的架子和矜持,竟然开始用央求的语气來求叶鸣了,,这一点,不仅令叶鸣既惊讶又惶恐,就连夏楚楚,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瞪大一双美目盯着她的父亲,搞不清他为什么忽然会变得如此急不可耐、如此心急火燎……

同时,夏楚楚也有点担心叶鸣会发牛脾气,当场拒绝自己父亲的提议,于是,她便伸出右手,一把抓起叶鸣的左手手掌,在上面使劲捏了捏,示意他赶紧答应下來。

叶鸣今晚本來就是奉命來提亲的,此刻夏必成出人意料地现提出了订婚的问題,哪里还敢倔强。

因此,在夏必成说完那番话后,他只是思考了几秒钟,便用很恭敬的语气说:“谢谢夏局长看得起我,也谢谢楚楚对我的情意,其实,我今天來,也是想來恳请您和曾阿姨答应我与楚楚交往的,所以,我愿意与楚楚订婚,并且向您和曾阿姨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对楚楚好,一定会让楚楚幸福,请您和曾阿姨放心。”

第六百一十三章 天下父母心

叶鸣最后所说的那几句保证式的话语,是黎静雅在他出门前向他反复交代的,说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夏必成两口子以及楚楚的信任,才能顺利实现李书记的计划。

因此,他心里尽管觉得有点别扭,但最后还是把这几句话说了出來。

夏楚楚自从认识叶鸣一年多來,叶鸣对她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几乎从來沒有主动说过什么讨好她、取悦她的话,也从來沒有主动向她表白过什么,甚至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接吻亲热行为中,都是她自己主动的,虽然她是个心胸很开阔的女孩,觉得女孩子主动追男孩并沒有什么不好,但是,叶鸣那种被动的、不冷不热的态度,却仍是让她觉得很堵心、也很沮丧。

但今天,叶鸣忽然当着自己父亲的面,说从此以后一定要对自己好,一定要让自己幸福,令她一下子有一种幸福从天而降的感觉,心里不由一阵激荡,欣喜的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

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以前对叶鸣的种种付出,都是值得的,都在今天得到了超值的回报,,因为她相信叶鸣,相信他是一个言而有信、一诺千金的男子汉,不是那种喜欢以甜言蜜语哄骗女孩子的浪荡子,他今天既然答应要与自己厮守终身,要一辈子对自己好,那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是他会一辈子信守的男子汉的承诺,有了这个承诺,自己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因此,在叶鸣说完那一段话之后,她忍不住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同时将身子更紧地倚靠在叶鸣的肩膀上,右手手掌也更紧地捏住了叶鸣的手掌,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溶化进叶鸣的怀里去……

而夏必成,在提出了那个订婚的要求之后,就一直用非常紧张、非常忐忑的目光在盯着叶鸣,等他的答复,在听到他那几句保证的话之后,他紧张的心顿时松弛下來,情不自禁地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狂喜的情绪,对叶鸣说:“好好好,小叶,你有这样的心,我和你曾阿姨就放心了,我们就可以放心地把楚楚交给你了,这样吧:明天你先回新冷县,稍稍做一点准备,我再与李书记商量一下,定一个好日子,就在这几天你与楚楚举行一个订婚仪式。”

叶鸣点点头答应下來。

不久,曾燕华就把饭菜全部准备好了,并端到了餐桌上,招呼夏必成和叶鸣去坐。

别看曾燕华出身官宦家庭,却并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做家务活非常利索,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内,她居然弄出了七八个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有辣椒炒鸡、天麻炖乳鸽、小炒黄牛肉、百合炖猪心、醋汤鱼等几个主菜,还有溜丝瓜、蒜蓉大白菜等几个小菜,都是一些很好下酒的好菜。

在吃饭过程中,平时不大爱开笑脸的曾燕华,破天荒地一直满脸堆笑,不住地给叶鸣碗里夹鸡肉、鸽子肉,不住地劝他多吃一点菜,还不停地使眼色示意夏必成多敬叶鸣几杯酒,她自己也主动端起红酒杯,敬了叶鸣两杯酒,,那股热情劲儿,不仅让叶鸣纳闷,就连夏楚楚也觉得有点怪异。

但是,尽管觉得有点奇怪,但看到自己的父母现在对自己的心上人如此热情、如此客气,夏楚楚心里还是觉得非常受用、非常得意、也非常高兴,因此,她也表现得很乖顺,主动给叶鸣递纸巾、倒白酒,还与他一起敬了她父母几杯酒。

在曾燕华心目中,自己的女儿就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有才华、最有魅力的女孩子,因此,在喝了几杯红酒后,她的话題就开始围绕自己的宝贝女儿转,不住地向叶鸣夸赞楚楚如何漂亮、如何乖巧、如何聪明、如何给他们做父母的争光长脸。

当然,她所说的也确实是楚楚的长处,只不过,她好像一打开话闸子就止不住了,一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把自己的女儿说得天上少见、世间无双,到最后夏楚楚被她夸赞得满脸通红,不住地喊她打住,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刹住了夸赞女儿的话头。

叶鸣却很理解曾燕华的心情,他很清楚:普天下做父母的,都与曾燕华一样,总认为自己的儿女是最好的、是最优秀的,即使自己的儿女是残疾、是弱智,父母也总会从他们身上找到令自己骄傲和自豪的优点和长处。

例如,他曾看过著名作家韩少功的一片名叫《爸爸爸》的小说,小说里就描写了一个弱智的少年,长到十四五岁了,仍只会说两句话,一句是“爸爸”,一句是“x妈妈”,这个弱智少年平时受尽了乡邻的欺辱和嘲笑,但是,他的母亲却从來沒有嫌弃过他,不仅为保护他而经常与其他人吵架打架,而且,一到了晚上,这位母亲就把弱智儿子揽在怀里,自得其乐地与他喃喃自语,夸赞他聪明、夸赞他会骂人,还满怀希望地问他:将來娶了媳妇是不是会忘记了娘,问他将來当官了还记不记得娘的恩情,,在这位母亲的心中,尽管自己的儿子只会说两句话,但仍然是很优秀的,仍然是一个“当官的料”,仍然会像别的正常的男孩子一样,将來会娶媳妇、会生儿育女……

这篇小说叶鸣看过五六遍,每看一遍都会泪流满面,也深切地体会到了天下做父母的苦心。

因此,对于曾燕华夸赞楚楚,他不仅沒有反感,反倒有一点心酸,,要是自己的母亲还在世,要是自己的父亲找到了,那该是多么幸福、多么温馨的生活啊……

在酒快要喝完的时候,夏必成已经有几分酒意,忽然问叶鸣:“小叶,听李书记说:新冷县振兴钢铁公司的李智之所以要告你,是因为你沒有批准他们公司的减免税申请,所以他们便伺机报复,有沒有这回事,具体过程是怎样的。”

第六百一十四章 新帐老账一起算

叶鸣见夏必成忽然问起关于李智的事情,想起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陈怡之间的暧昧情事,现在他忽然提起那件减免税案子,又提起李智告状的事情,不知他目的何在,心里颇有点尴尬,低下头想了想,才说:“夏局长,振兴钢铁公司的减免税申请,确实是违规的,有严重的弄虚作假行为,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骗取国家的税款,因此,我就在减免税调查过程中,指出了他们的违规之处,并坚决不给他们审批上报,为此,李智和他的父亲对我恨之入骨,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所以,他们便想了很多阴狠毒计,不仅想陷害我,还想把我们新冷地税局甚至整个天江地税系统都搞臭。

“您应该还记得:在今年四月份,我们县局有一个名叫欧阳明的干部,在被检察机关审查时,跳楼自杀了,他之所以被检察机关审查,就是李智和李博堂设计戴笼子,先送一笔钱给欧阳明,然后又引诱他去参与赌博,把这笔钱输个精光,在送钱的过程中,他们还给欧阳明摄了像,然后,又把录像带放到全市行风评议大会上去公开播放,致使欧阳明羞愧难当,最后绝望自杀,所以,这一对父子是非常阴险、非常毒辣的。”

夏必成对此事早已了解得清清楚楚,此刻听到叶鸣的话,便微微一笑,语带双关地说:“小叶,此事已经过去,我也不想再就欧阳明的行为做什么评论,但是,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一句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欧阳明是如此,你也是如此,我这句话说得比较直,希望你不要见怪。”

叶鸣一听到“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句话,脸唰地红了,,他知道:夏必成这句话,既是说欧阳明不应该接受李博堂父子的贿赂,也是不露声色地批评自己不该与陈怡发生那种事情。

夏楚楚见父亲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弄得叶鸣连腮带耳通红,神色间尴尬无比,生怕叶鸣生气,便瞪了她父亲一眼,嗔道:“爸,本來喝酒喝得好好的,你怎么忽然问这些扫兴的事情干嘛,依我看,那对告状的父子就是阴险毒辣,就是诬告陷害,你看看他们故意设圈套让你们地税干部钻,并且最后还要将此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出來,这心肠该有多歹毒,叶鸣,我觉得:对这样阴险狡诈的纳税人,你们地税局就是要对他们狠一点,要好好查一查他们的偷逃税问題,最好能够整得他们倾家荡产,否则,你们局里那位干部实在是死得冤。”

此时,夏楚楚已经完全把叶鸣当成了自己的爱人,处处想维护他,就连叶鸣与陈怡的暧昧往事,她都不想提起、也不愿别人提起了。

夏必成刚刚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句话,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故意说的,因为他觉得今天好像是自己一家人在求着叶鸣与楚楚订婚一样,所以,他便故意点出叶鸣与陈怡的事情,敲打他一下,告诉他其实他身上是有污点的,以免他得意忘形,不知道天高地厚……当然,他也绝对不会让叶鸣觉得非常难堪,因此,在夏楚楚不满地说了自己一顿之后,他便借机转圜,呵呵一笑说:“楚楚,你别误会,爸爸提起这件事,并不是想要批评或是指责小叶,我刚刚那句话,只是就事论事,说出了一个真理而已,并沒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之所以向小叶问起那桩减免税的事情,是想告诉小叶:以后李博堂父子如果还要继续为难你,你可以循着你已经掌握的他们公司骗取国家税款的线索,将他们公司前几年的帐好好地查一下,尤其要注意查他们以前年度的减免税问題。”

说到这里,他脸色凝重起來,以一种比较气愤的语气说:“小叶,关于振兴钢铁公司骗取国家税款的问題,其实不要你说,我心里也是有点数的,我知道,前两年他们公司都减免了几千万的税款,而据你今天所说,他们的减免税依据是虚假的,那么,前两年他们的减免税资料,肯定也存在类似的问題,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就是一桩利用虚假的减免税资料骗取国家巨额税款的大案子,而且,这件案子,肯定牵涉到我们系统内的很多干部,包括很多领导干部。

“这些事,我并不是沒有耳闻,只是,我一直在考虑我们天江地税系统的稳定问題,也在考虑我们系统的形象问題,所以有点投鼠忌器,沒有及时对这件案子采取查处行动,但现在不同了:李博堂父子现在已经公开要与我们地税系统为敌,而且已经设计害死了我们的一个干部,并给我们地税系统的形象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把矛头对准了你,甚至还对准了李润基书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不能够再容忍、再退缩。

“所以,我的想法是:如果李博堂父子继续变本加厉地想要诬告陷害你,继续想致你于死地,那么,你就要勇敢地反击,带领你们分局的人进驻该厂,对他们新帐老账一起算,彻查他们这几年的税收违法犯罪行为,尤其是他们骗取国家税款的行为。

“你们放心:这一次查处振兴钢铁厂,我这个省局局长亲自做你们的后盾,如果你们k市市局或者是省局相关处室,有人胆敢站出來为李博堂李智父子说情,或者是想利用职权威压你们,你们就直接告诉我,我把他们一个个请到省局监察室去,让他们说清楚他们的问題。”

夏必成这段话,说得斩钉截铁、正气凛然,但事实上,就在前几天,他还接到过省委秘书长汪海的电话,让他关照一下新冷县振兴钢铁厂的税收问題,不要允许地税局的干部去稽查他们以前年度的税款和减免税问題,当时,他还满口答应了他。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省委鹿书记这座最坚实的靠山,不用再买汪海的面子,所以,为了讨好叶鸣,他便放出了上面这段狠话,让叶鸣听了之后大为感动。

第六百一十五章 杀手锏

叶鸣当然不知道夏必成心里的小九九,还以为他真的是想下决心查处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问題,于是便有点担心地问:“夏局长,正如您所分析的那样,振兴钢铁厂前两年的所得税减免,牵扯到了我们系统很多干部和领导,如果现在贸然对他们进行查处,会不会在我们系统引发一场地震呢,如果在查处过程中,真的查出了什么腐败窝案,对您这个省局的一把手会不会有什么不利影响,会不会影响到您的声誉。”

夏必成慨然说道:“小叶,作为一名领导干部,尤其是像我这样的部门负责人,碰到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绝对不能只考虑个人得失,也不能瞻首顾尾,而应该有壮士断腕的勇气,要坚决铲除侵害国家利益的毒瘤,哪怕是我自己的利益和名誉受到影响也在所不惜,林则徐说过: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如果我只想着规避风险,只想着保地税系统暂时的平安,而放任那些蛀虫吞噬国家税款,那我就是失职的,将來我的损失会更大。”

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义正词严,就连很了解自己丈夫圆滑世故本性的曾燕华,都相信了他的话。

叶鸣很感动地说:“夏局长,还是您的立场和觉悟高,我也觉得:李博堂他们的骗税案子,就是一个大毒瘤,而且是长在我们地税系统要害部位的毒瘤,现在我们如果去铲除它,可能会有点疼痛,也可能会受一点伤害,但是,这种伤害是短暂的,从长久來看,这对我们地税系统绝对是大好事,反之,如果我们因为害怕一时之痛,害怕在割掉这个毒瘤时,会伤害到系统内的干部和系统的形象,那么,这个毒瘤就会永久存在,并且可能会溃烂灌脓,到最后对我们系统的伤害会更大,甚至有可能还会致命,所以,此次回去之后,我会向我们县局领导汇报您今天的指示,找个机会开始对振兴钢铁厂开展稽查。”

夏必成点点头,又沉吟了一下,说:“小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桩案子毕竟牵连甚广、影响极大,所以,我们还是要谋定而后动,先好好制定一下方案,并要选好下手的时机,我觉得:在李博堂父子对你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我们暂时还不要动他们,让他们放肆表演,看看他们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一旦他们狗急跳墙了,我们就把这桩案子当做杀手锏使出來,到时候不管涉及到什么人,我们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迁就。”

夏楚楚今天满腹柔情,只想和叶鸣说几句体己话,但她父亲却很不识趣地老是讲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而且还是她顶讨厌的关于叶鸣与李博堂父子的事情,这令她心里很是不快,于是在他父亲说完后,她便很不耐烦地说:“爸,现在能不能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你看看,我们本來喝酒喝得好好的,你忽然提起什么钢铁厂的减免税问題,弄得大家酒也不喝了,兴致也沒了,快打住吧。”

夏必成被她这么一埋怨,愣了一下,忽然呵呵大笑,说:“对对对,楚楚批评得对,今天我们是在谈你们的婚姻大事,不应该扯起这些扫兴的话題,來,我们继续喝酒。”

大概在七点半左右,这顿晚饭终于吃完了。

一放下碗筷,夏楚楚就对叶鸣眨眨眼,示意他跟她往她的卧室走。

叶鸣会意地跟着她來到她的卧室,并按照她的示意,把卧室门关上。

夏楚楚见他关上了门,忽然扑过來,投进他的怀里,像一只撒娇的小猫一样,用头在他胸脯上蹭了几蹭,然后抬起头來,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用很温柔的语气问道:“乡巴佬,我问你:刚刚你当着我父母的面说的那些话,是真心实意的,还是为了应付他们故意这样说的。”

叶鸣知道她问的是哪些话,但他存心要逗一逗她,便假装糊涂地问道:“你指的是哪些话,我刚刚说了很多话啊。”

夏楚楚脸一红,用手在他胸脯上擂了几拳,嗔道:“你装什么傻,你明明知道我是问的哪几句话。”

叶鸣摇摇头,笑着说:“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几句话,要不,你告诉我吧。”

夏楚楚见他一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又对他无可奈何,只好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咬着牙恨恨地说:“我让你装傻,我让你装傻……你刚刚不是对我父亲说:你愿意与我订婚,并且向我爸妈保证:以后一定会对我好,一定会让我幸福吗,我问你:你这话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是不是发自内心的。”

叶鸣此时已经下定决心:要按照李书记和黎静雅阿姨的嘱咐,与夏楚楚订婚结婚,以规避因为自己与陈怡的关系而带來的不测风险,消除给李书记名誉造成的隐患。

因此,在听到夏楚楚的问題后,他不敢再嬉皮笑脸,伸出手搂住她柔软的腰肢,用很坚决的语气低声说:“楚楚,你知道我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一旦允诺了,就一定要做到,而且,我也不是个沒有责任感的男人,我今天既然当着你父母的面说了这些话,那我就一定会做到,我再次重复一遍: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一定会让你得到幸福。”

夏楚楚见他忽然间变得郑重其事,而且话也说得斩钉截铁,心里不由一阵激荡,眼眶里又涌上了幸福的泪水,忽然伸出胳膊挽住叶鸣的脖子,同时将自己的头扬起,眼睛微微闭着,红润的嘴唇微微蠕动着,示意叶鸣吻她。

叶鸣见她一张脸因为喝了一点酒而白里透红,一头秀发因为头部扬起而披散在脑后,说不出的风流婉转、妩媚迷人,心里也是微微一荡,便低头往她的红唇上吻去……夏楚楚接吻的所有体验,都是从叶鸣这里得到的,也算是有点经验了,因此,叶鸣的嘴唇与她的红唇一接触,她立即便张开了嘴,吐出丁香小舌,很娴熟地咬住了叶鸣的舌头,两个人就在她的床边搂抱着,忘情地亲吻起來……

第六百一十六章 人情礼金

此时,在客厅里的夏必成与曾燕华,一直在侧耳倾听卧室里夏楚楚与叶鸣的窃窃私语,但因为卧室门是关着的,所以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听不大真切,只能偶尔听到夏楚楚一两句放大了的娇嗔声音,还像是在骂叶鸣“装傻”。

很快,夏必成和曾燕华就发现:卧室里忽然沒有楚楚和叶鸣的说话声了,倒是传出來了一些比较暧昧的响动,令他们两口子一下子颇有点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出了里面两个人正在干什么……曾燕华见夏必成还在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边将他往书房里拉,一边微笑着悄声斥道:“你个老不正经的,两个年轻人在里面亲热,你竖起耳朵听什么墙根,快躲进书房去,回避一下,给他们留一点空间。”

夏必成自失地一笑,随她來到书房,并把书房门关上。

“老夏,明天上午我就去找一个懂阴阳数理的老先生,给楚楚和小叶看一个黄道吉日,早点给他们办好订婚仪式,这是我们楚楚人生中第一件大喜事,我们一定要给他们办得隆重一点,今晚我们就要拟定好该请的宾客名单,一个个发请帖。”

夏必成却摇摇头,深思熟虑地说:“燕华,我们不能发请帖,也不能大操大办,现在上面对于官员利用红白喜事摆宴敛财查得很紧,像我这种级别的领导,在操办子女喜事时,必须事先向上级和纪委报告,还要详细列明所宴请宾客的名单以及酒宴的规模,这太麻烦了,也容易给人抓住把柄。”

“那怎么办,难道我家楚楚订婚,就必须要悄无声息地举行,那岂不是太委屈她了,我可不管这么多,你只要不请你的下属來赴宴就行了,其他的亲戚朋友,我们请了他们又怎么样,这都是正常的人情往來,别人办喜事,我们也同样要去喝喜酒的,同样要随礼,凭什么我家有喜事了,就不能礼尚往來请那些欠了我们人情的人來喝酒,真是的。”

夏必成苦笑了一下,有点无奈地说:“谁叫我是领导干部呢,我也知道我们楚楚办喜事,亲朋好友來喝酒,这是正常的人情往來,可是,上级的纪律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不能够违反,不过,我也跟你一样,不想让我们楚楚委屈了,我的想法是:这次订婚宴席,不以我们夏家为主操办,而是以叶鸣的名义在省城最好的酒店举办,我们也不发任何邀请函,所有來宾的礼金也都有叶鸣收取,这样的话,叶鸣因为是新冷县的人,他虽然也是公务员,但现在他在省城办宴席,远离了他的职权范围,谁也不能抓他的什么把柄,而我们只是女方的父母,所有婚宴都是叶鸣操办的,即使再热闹、再铺张,那也是男方的事情,与我这个地税局长无关,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曾燕华偏着头想了一下,总觉得这好像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事实上上级要认真追究起來,夏必成还是逃不脱“利用婚丧嫁娶大操大办”的嫌疑,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有别的什么办法,于是便点点头说:“行,就按你的办,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婚宴名义上是由小叶主办,但事实上还是我们在操办,对不对,只是这样一來,我们很多人情就收不回來,你想想:你和我工作这么多年,在单位喝了多少酒、付出了多少礼金啊,这么多年來,不说多了,二三十万总有吧,我本來还想借这个机会把这些欠我的人情礼金连本带息收回來的,这倒好,现在请帖也不能发,你和我的同事也不能请,我们那些礼金算是打了水漂了。”

夏必成见她一脸肉痛的样子,不住地唉声叹气,便笑了笑说:“燕华,这个你放心,我之所以要以小叶的名义操办这订婚宴,就是想收回我们的人情礼金,你想想啊:我家楚楚是电视明星,她现在要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务员订婚,这该是多么轰动的新闻啊,我相信,只要过两天楚楚在她们电视台宣布一下她要订婚的消息,保准立即就会成为所有网络和其他新闻媒体的头一条娱乐新闻,那样的话,即使我们不发请帖,你和我的同事都会知道我家楚楚订婚的消息,对不对。

“这样一來,即使我们不发请帖,你和我单位的同事肯定也会自己找到举办婚宴的酒店去喝喜酒,不管多少礼金,叶鸣都可以收下來,反正那是以他的名义举办的宴席,即使纪委要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更何况,以我们楚楚的名气,即使订婚宴豪华一点、铺张一点,也是与她的名气相符的,应该沒有人会出來质疑或是举报我。”

曾燕华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便点头答应按他的意思去办。

在商量好举办婚宴的事情后,曾燕华便出去收拾碗筷擦抹桌椅去了,夏必成在书房里沉思了片刻,猛然间想起一件事,便拿起电话,拨打了k市地税局局长徐飞的手机。

“小徐吗,我是夏必成,有这样一件事:上次省局监察室给你们市局下了一个任务,要求你们去新冷县局调查叶鸣与陈怡的作风问題,并将调查结果向省局汇报,但现在,据我了解:所谓叶鸣与陈怡私通的问題,是空穴來风,是某些人别有用心的诬告陷害行为,所以,你们也沒必要派什么调查组下去调查这件事了。

“另外,我还要提请你注意:新冷县的振兴钢铁厂,可能存在重大的偷税逃税和骗取国家减免税款的嫌疑,你们市局从现在开始,可以安排可靠的稽查人员,秘密调查此案,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要当机立断,以可靠的证据将振兴钢铁厂这个盖子揭开,对相关人员予以惩处。”

徐飞一听夏必成这两点指示,心里异常高兴,赶紧答道:“好的,我们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办。”

第六百一十七章 省委书记的承诺

在给徐飞做完两点指示后,夏必成又沉吟了片刻,忽然对徐飞说:“小徐,你在k市的工作干得相当不错,省局党组包括我自己,对你这一年來所取得成绩非常满意,看來,当初我在省局党组会上力排众议,坚持安排你去k市任职,这个决策是非常正确的,你也确实沒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沒有辜负李润基书记对你的推荐和信任,呵呵呵。”

夏必成之所以忽然说这段话,也是有他的深意的,,因为他很清楚:徐飞目前是叶鸣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兄弟,他虽然现在是叶鸣的领导,但他与叶鸣的感情,绝对可以用兄弟情分來形容。

而且,他也从侧面了解到:徐飞时非常赞成叶鸣与楚楚的婚事的,也曾多次劝叶鸣对楚楚好一点,劝叶鸣找楚楚做女朋友。

因此,一方面,他想进一步笼络一下徐飞,这样的话,实际上也就相当于笼络了叶鸣;另一方面,他对徐飞赞成叶鸣与楚楚的婚事也心怀感激,因此便借这个机会表扬鼓励他几句,让他进一步对自己感恩戴德。

而且,夏必成还有一个想法:再过一年,如果自己果真如愿调到财政厅去当一把手了,那么,自己就要主动向省委推荐提拔徐飞到省局來当副局长,,他相信:徐飞只要有叶鸣帮扶,以他的人品和能力,在短短几年之内,必定会获得飞速的提升,现在自己如果与他搞好了关系,将來自己在官场上又会多一个强有力的同盟军……果然,徐飞在听到他那几句表扬和肯定的话之后,激动得说话的声调都变了:“夏局长,谢谢您一直以來对我的栽培,也谢谢您对我工作的鼓励和肯定,我一定在我的本职岗位上好好工作,做出成绩,绝不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夏必成满意地砸吧砸吧嘴唇,忽然又转变话題说:“小徐,今天我还有一桩喜事要告诉你,我听说:你一直非常关心叶鸣与我家楚楚的感情问題,也很希望小叶能与楚楚结成连理,作为楚楚的父亲,我对你的关心表示衷心的感谢,今天,小叶已经正式到我家來向楚楚提亲了,我和我爱人对楚楚与小叶的婚事也都非常赞成、非常满意,我们初步商定:就在近几天之内,给小叶和楚楚举办订婚仪式,你是小叶的领导,又是他很敬重的一位兄长,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过來喝一杯喜酒、给他们两个年轻人说几句祝福的话啊。”

徐飞根本沒料到夏必成忽然会跟自己讲这样的事情,又听他亲自邀请自己去参加他女儿的订婚喜宴,不由得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赶紧用很欣喜、很激动的语气说:“夏局长,这是真的吗,这可是大好事、大喜事啊,我先向您表示祝贺,祝贺楚楚找到了一个德才兼备的如意郎君,到楚楚订婚的那一天,我一定亲自过來讨一杯喜酒喝,也一定会给他们最美好的祝福。”

夏必成心满意足地挂断徐飞的电话,又坐到书桌前面的椅子上,仰头思考了几分钟,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了今天下午鹿书记接见自己的那一幕。

于是,他又像屁股上装了一个弹簧似的,忽然从椅子上一蹦而起,急匆匆地拿起手机,翻出徐立忠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徐处长您好:我是省地税局的夏必成,有一件事要麻烦您一下。”

在徐立忠面前,尽管他只是一个副处级的秘书,级别比自己这个正厅级低了好几级,但是,因为徐立忠特殊的工作岗位,也因为他知道徐立忠目前是鹿书记唯一信任和依赖的身边人,所以,夏必成对他非常恭敬,一直以“您”來称呼他。

“夏局长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徐立忠现在已经大略知道鹿书记相中了夏必成的女儿夏楚楚,想让她给叶鸣做媳妇,因此,对夏必成,他还是非常客气的,语气也比对别的官员热情得多。

“是这样的:我现在有一件比较紧要的事情要跟鹿书记再汇报一下,不知道他有沒有空,能不能接我一个电话。”

“好,您稍等,我去请示一下首长。”

不久,夏必成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正是徐立忠的。

夏必成猜测这是鹿书记回过來的电话,赶紧下意识地一个立正姿势站好,恭恭敬敬地举起手机放到耳朵边,按下了接听键。

果然,话筒里传來的是鹿书记略带磁性、很有威严感的声音:“夏必成同志吗,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夏必成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尽量用很平缓的语气说:“鹿书记您好,刚刚在您办公室,您与我提起了叶鸣与小女的亲事问題,回到家里后,我与我爱人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个人都觉得叶鸣这小伙子相当不错,与我家楚楚也非常般配,更何况,您还要亲自给他们两个人做媒,这是我们一家人最大的幸福、最大的荣耀。

“因此,我立即就打了小叶的电话,请他到我家里來吃晚饭,一起商量一下他与楚楚的感情问題,在吃饭时,小叶也很诚恳地表了态,说他很喜欢楚楚,愿意与楚楚订婚,也愿意一辈子对楚楚好,于是,我们便一起商定:就在近期内为楚楚与小叶举办一个订婚仪式,先给他们定好亲事,因为您是他们的大媒,所以,我觉得应该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喜讯告诉您。

“同时,我们全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在叶鸣与楚楚订婚的那一天,不知道您能不能从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出席一下他们的订婚仪式,我们都觉得:如果楚楚和叶鸣在订婚的那一天,能够得到您的祝福,那不仅是一种巨大的荣耀,而且将是他们小两口一辈子都会铭记的幸福回忆。”

鹿书记听夏必成说刚刚他们一家人与叶鸣商定好了订婚的事宜,不由吃了一惊,,因为夏必成下午从自己办公室走时,还对叶鸣与夏楚楚的婚事持犹豫的态度,在答应自己时是很不爽快的,怎么刚刚过去几个小时,他的态度就变化得如此快。

不过,尽管心里有疑问,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鹿书记还是非常高兴,于是便爽朗地一笑,说:“好,我答应你:到那一天只要我沒有出差,我一定抽时间來出席楚楚与小叶的订婚仪式。”

第六百一十八章 这是一场战役

在得到了鹿书记肯定的答复之后,夏必成心里兴奋异常,又对鹿书记说了好些感激的话,直到鹿书记说他有事情要处理了,这才恋恋不舍地跟鹿书记说了再见。

接下來,夏必成又打了李润基书记的电话,告诉他:叶鸣与楚楚决定在近期订婚,鹿书记已经答应出席他们两个人的订婚仪式。

李书记听后也非常高兴,向他询问了一下他与叶鸣谈话的过程,然后在那边思索了一下,忽然问道:“必成,这个订婚仪式,你准备怎么安排,计划摆几桌酒宴。”

夏必成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李书记:“李书记,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这次订婚酒宴,还是以小叶的名义操办为好,毕竟,我现在在省地税局局长这个位置上,如果出面为女儿操办订婚宴席,会引來别人的非议,可是,我只有楚楚这个女儿,而且她又是公众人物,算得上一个明星,如果她订婚不热闹一点,一是有点对她不住,二是她也会觉得沒有面子,觉得我们做父母的不关心她,所以,这次订婚仪式,我还是想搞得隆重一点、热闹一点,至少要让楚楚感觉到有面子、有幸福感。”

他自以为这些话说得很委婉、很得体,也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周密,因此语气之中颇有点洋洋得意。

孰料,他刚刚把话说完,就听李书记在那边用比较严厉的语气说:“必成,你还真准备给楚楚和小叶大操大办一场订婚酒宴,你怎么这么糊涂,首先,不管是哪里的习俗,年轻男女订婚都是不发请帖的,只是告诉几个至亲好友,请他们喝几杯喜酒就行了,哪里有为订婚而大宴宾朋的,其次,即使按照习俗要举办宴席,以你和小叶的身份,都不宜大操大办,不管是以你的名义也好,还是以小叶的名义也好,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违反相关纪律规定的,你们如果违规操办宴席,让我这个纪委书记怎么來参加,第三,你告诉我说鹿书记要來参加小叶与楚楚的订婚仪式,那你就更不应该大操大办,你想想:如果你把你的同事、亲朋好友都叫过來,闹闹哄哄地好几十桌,鹿书记怎么还能來出席订婚仪式。”

此言一出,夏必成这才猛醒了过來:对啊,自己怎么就沒想到这一层呢。

其实,订婚仪式不发请帖、不大办酒宴,这个习俗夏必成与曾燕华都是很清楚的,但是,曾燕华是个比较爱财的女人,总觉得自己家里一直沒有干过什么红白喜事,很多送出去的人情都沒有机会收回來。

因此,她老早就向夏必成提出來了:我家楚楚是大明星,在她的婚姻大事上,不能拘泥习俗,一定要操办两场酒宴:订婚时操办一场,正式结婚时再大办一场。

她还跟夏必成解释:楚楚是名人,而很多名人订婚,都是搞得很隆重的,也会举办很多桌酒宴,我们楚楚订婚时办酒宴,只是遵循明星的做派,应该不会引起非议……也正因为如此,夏必成才决定要以叶鸣的名义为他们的订婚仪式操办一场,沒想到却遭到了李书记的严词斥责……于是,他只好对李书记说:“李书记,您批评得对,在这个问題上,是我考虑不周,您放心:这次订婚仪式,我只邀请一些至亲好友参加,其他的战友、同事一个都不请,尽量简朴一些,绝不搞铺张浪费、大操大办那一套。”

李书记“嗯”了一声,在那边又思索了一下,说:“必成,我还有一个建议:鉴于现在小叶面临的不利处境,他和楚楚的订婚仪式,要遵循一个原则:声势要造得大一点,影响面要广一点,但在具体操办酒宴时,又要低调一点、简朴一点,不能给任何人留下攻击你和小叶的把柄和辫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必成知道李书记的意思:所谓“声势要大一点、影响面要广一点”,就是要将楚楚与叶鸣订婚的事,告知公众,最好能够成为网络和其他新闻媒体上的重大新闻,这样的话,就完全可以掩盖现在网络上对叶鸣与陈怡这件事的负面报道。

但与此同时,因为鹿书记、李书记都将出席这次仪式,所以,订婚酒宴又不能太高调、不能太奢华,参加的人也必须经过遴选,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可以出席,否则,鹿书记、李书记都不宜参加……因此,他赶紧回答说:“好的,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办。”

与此同时,在新冷县振兴钢铁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李博堂和李智父子俩也正在商量下一步行动。

李智打开电脑,一直在寻找某网站上关于举报叶鸣生活作风腐化的帖,,但找來找去,却发现所有的帖子和评论,在下午到现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便被删除得一干二净,连标題都沒有留下來。

这一下,他有点沉不住气了,从电脑上抬起头來,忧心忡忡地对李博堂说:“爸,叶鸣这小子,肯怕我们是低估他的能力和背景了吧,您看看,这个网站上我贴上的那些帖子,几个小时内就被删除得干干净净,要做到这一点,非得有省委宣传部专门负责网络舆论的部门领导出面才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叶鸣能够让省委宣传部为他做到这一点,这能力有点可怕啊。”

李博堂不屑地一笑,说:“他有什么能力,还不是他那个所谓的干爹在后面给他撑腰,李智,这是一场战役,你要有战略眼光,不要计较一时的胜负,也不要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而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我实话告诉你:今天你所说的这个结果,是我早就预料到了的,我知道他们会动用权力干涉那些网站,逼那些网站把这些帖子都删掉,但是,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

李智有点糊涂地问:“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你鼓动我去发这些帖子,说要利用网络的力量把叶鸣的名声搞臭,现在帖子被他们删掉了,你又说这正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你把我都给搞糊涂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老虎与狮子

李博堂见李智一幅懵然不懂的样子,便老谋深算地一笑,说:“我鼓动你去发帖子,这是一种策略,是在投石问路,看看叶鸣的能耐到底有多大,也想测试一下他的那个干爹对他有多在乎,现在,这个测试的目的我们已经达到了,看來,我们以前确实是低估了叶鸣那小子的靠山,也低估了他与李润基的关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李润基就能够站出來给他撑腰,这就足以证明:叶鸣这小子,在李润基心目中绝对非同一般。

“你想想看:李润基是出了名的的黑脸包公,平时是非常痛恨干部有作风方面的问題的,对犯错误的干部也从來不包庇袒护、姑息纵容,但是,你举报叶鸣有事实、有根据,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李润基却不管不顾,竟不惜违反他一贯的原则,亲自出面给叶鸣了难,这该是何等密切的关系。

“而且,我相信:这次网站删帖的行为,绝对只有李润基做得到,也只有他这个省委常委、纪委书记,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宣传部的人下指示,让他们去处理这些帖子,除了他,我想不出叶鸣还有其他什么朋友能够做到这一点。”

李智听完他父亲的分析后,仍是一头雾水,很担心地问道:“爸,叶鸣既然与李润基关系这么铁,而李润基现在又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在省委权势很大,而且,我听说他与省委的鹿知遥书记是穿连裆裤的,两个人现在正与其他几位省委常委联手,准备排挤和削弱秦省长、谢部长、汪秘书长等人的势力,独揽天江省的大权,叶鸣既然有这么大的一座靠山,我们一定要去惹他干什么,为什么您一定要我在帖子里提及叶鸣的靠山,这不是自己去找石岩碰壁吗。”

原來,李智在写举报信和帖子时,李博堂特意交代他,让他在帖子里和举报信里提及叶鸣的靠山,含沙射影地刺李润基一下,当时李智非常不理解,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李博堂却只是神秘莫测地笑笑,让他只管照办,不必问为什么。

因此,他现在忍不住又再次提出了这个疑问。

李博堂见他现在还不开窍,很失望地摇摇头,轻微地叹了口气,说:“李智,你平时多用点脑子在生意上、在正经的事物上好不好,不要每天都是吃喝嫖赌花天酒地,闲事不管百事不问,把脑子都烧坏了,一点思考和判断力都沒有了。

“你自己要想一想:你老子是个什么人,是个为了图一己之快而冲动行事的人吗,是个不计后果就去捅马蜂窝的人吗,如果我真是这样的人,振兴钢铁厂也不会在我手里发展成现在这样的规模,你也绝对不会有现在这种花天酒地的好日子过,如果我不在这里坛掌舵,光凭你在公司折腾,振兴钢铁公司早就垮台了,你信不信。”

说到这里,他用犀利的目光瞪一眼李智,继续说:“我比你更清楚:李润基是一座花岗岩大山,一般的人轻易不能去碰,更不能去招惹,但是,我为什么偏偏要去招他惹他,为什么偏偏想去摸老虎屁股,那是因为:在我的身后,站了一群狮子,而这群狮子,他们的目标,就是这只老虎。

“简单一点说:有一群狮子想打垮或是吃掉一头老虎,但是,他们暂时还找不到这头老虎的弱点,也找不到吃掉这头老虎的理由,而我,则是这群狮子的保护对象,也是这群狮子攻击老虎的诱饵和前锋,而那头老虎,他旁边还有一只小老虎,我的任务就是:先去攻击这只小老虎,迫使那只大老虎行动起來,采取措施竭力去保护小老虎。

“而只要大老虎一动,他必定就会露出弱点和破绽,甚至会把丑陋的老虎屁股暴露在狮群面前,这时候,狮群就可以利用这只大老虎暴露出來的弱点和破绽,群起而攻之,并最终把大小两只老虎一网打尽,,你懂这个比喻吗。”

李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想,才终于恍然大悟般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李博堂就是那只大老虎,而秦省长、谢部长、汪秘书长他们就是狮群,秦省长他们的想法,就是要你和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以叶鸣这只小老虎为攻击目标,顺带敲打李润基一下,然后,当李润基开始出手营救叶鸣时,秦省长就可以抓住他包庇袒护叶鸣的证据,在整死叶鸣的同时,把李润基也拖进來,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拨,对不对。”

李博堂点点头说:“沒错,我们的计划就是这样,所以,刚刚当我得知网站上那些关于叶鸣与陈怡的帖子被删掉了时,我并不奇怪,相反还十分高兴:因为这样一來,就证明李润基确实已经陷进來了,并且利用其职权和影响力,犯下了袒护有作风问題的干部的第一个错误,而接下來,随着我们对叶鸣揭露和打击力度的加大,随着叶鸣的问題越來越多、越來越严重,李润基就只能被动地一步步去营救,一步步利用其职权去干涉对叶鸣的查处,到了一定的程度,我们就会给他來一个总爆发,把叶鸣送进牢房,到时候,不仅叶鸣他救不了,他自己也会一头栽进去,永世不得翻身,哈哈哈。”

李智翻着眼珠子想了想,忽然一拍脑袋说:“爸,我终于明白了,你安排人整龚志超,其实目标也是叶鸣,对不对,叶鸣与龚志超关系密切,两个人很可能一起干过什么违法犯罪勾当,只要把龚志超抓起來,对他严加审讯,就可以找出叶鸣参与黑社会组织犯罪的线索和证据,对不对。”

李博堂摇摇头,说:“这倒不一定,叶鸣那小子我清楚:参与黑社会组织犯罪,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安排人去整龚志超,目标也确实是叶鸣,为什么呢,因为叶鸣有一个毛病,就是太过于讲感情、太过于讲义气,我们抓了龚志超,他出于所谓的兄弟义气,一定会动用他的后台和关系去救他,这样一來,只要我们最后把龚志超整垮了,那些由叶鸣请來搭救龚志超的人,就都会受到严厉查处,,这一点,汪秘书长已经跟我讲得清清楚楚了。”

第六百二十章 网上追逃

在跟李智解释完之后,李博堂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忽然对李智说:“现在第一个季度已经过去了,财务部把一季度的利润算出來了沒有。”

“算出來了,今年一季度纯利润是1200多万元,加上上一年未分配利润600万元,共计有1800多万元可分配利润。”

“嗯,我等下打一个电话给汪秘书长,告诉他现在的利润情况,先让他高兴高兴,另外,他前几天跟我说:他现在开销比较大,想预支一两百万元分红款,你等下亲自跑一趟银行,就将他这个季度应分得的200多万元款项先打给他,他现在的股份是15%,其中有5%是谢宏达部长的,你跟他说清楚:这钱只是预支性质,年底正式分红时再从他们应分的款项中扣回。”

李智有点不满地说:“爸,这个汪海怎么这么贪得无厌,他那15%的股份里面,他与谢宏达每人有5%的干股,是沒有投入本金的,他们真正的股份,实际上只有5%,按照规矩,分红只能按年进行,他现在就要求预支分红款,要是我们接下來的几个季度都是亏损,那到年底怎么办,难道他再把这分红的钱退回來,再说了,现在就预支分红款,到时他们的个人所得税怎么办,现在地税一分局对我们公司盯得很紧,这笔分红款将來一查出來,我们又得多承担60多万元的税款,他老是这么搞下去,就是一座金山银山也会被他掏空啊。”

李博堂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李智,这沒什么好埋怨的,说穿了,我们与汪海、谢宏达之间,就是一种交易:他们出卖的是权力,我们购买的是利益,总的來说,汪海和谢宏达对我们的关照和帮助,我们获得的利益还是远远大于我们对他们两人的付出的,这一点,你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

他刚说到这里,办公桌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來。

李博堂拿起來一看來电显示,却是市公安局政委古亿鑫打过來的。

只听古亿鑫在电话里很焦急地说:“老李,现在情况有点不妙啊。”

李博堂的心里一跳,忙问道:“古政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去西南边陲抓捕彭华的那个小组,有消息了吗,抓到彭华沒有。”

“我现在跟你讲的就是这件事,据抓捕小组组长向君刚刚汇报:他们到达西南边陲彭华潜伏的小镇后,在当地派出所的协助下,很快查到了彭华租住的房子,可是,他们将房子包围后,冲进去一看,里面早已人去楼空,据那个房东说:从去年开始,彭华其实是与另外两年轻人一起租住在那里,这三个人同时都失踪了。”

李博堂本來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彭华身上,此刻听到古亿鑫的话,脸色一下子变了,呆愣了片刻,这才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老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告诉我说你会安排最可靠的人去抓捕彭华吗,按你这说法,这是有人事先给彭华或者是龚志超通风报信了啊,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古亿鑫说:“你的分析沒错,这绝对是有人向龚志超通风报信了,而且,据向君分析:彭华很可能已经被杀人灭口了,因为他分析:那两个与彭华住在一起的年轻人,应该就是龚志超安排过來监视彭华的,而彭华是个瘾君子,毒瘾很大,又喜欢赌博,这样的人,是最不可靠的,也最容易被公安机关抓获,因此,龚志超为了保证自己不受到彭华指证,很可能会指使那两个监视彭华的人动手把他除掉。

“而且,据可靠消息:龚志超和他手下的几大得力干将,在曾强向市公安局自首后,已经闻风潜逃,现在不知所终。”

李博堂急急地问问道:“古政委,据你的猜测,这件事是谁泄露出去的。”

古亿鑫在那边苦笑了一下,说:“还能有谁,就是我们市局的人啊,我估计:这事最先是副局长吴代东泄露出去的,因为他一直与向君不和,而拘留彭华的手续,又必须经他的手签字才能生效,所以,他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來龙去脉,然后,他又将此事汇报给了局长梁堂华,而梁堂华,本來就包庇了龚志超一次,加之他又想去捧叶鸣的臭脚,所以,他便通过某个渠道,将曾强自首、抓捕彭华的事情透露给了龚志超听,导致彭华失踪、龚志超潜逃。”

李博堂有点不满地问:“古政委,你明明知道龚志超现在证据确凿,是可以即刻抓捕的罪犯,为什么不想点办法对他进行监控,他现在这么一逃,要再去抓捕他,那就很困难了,如果连龚志超这个人都抓不到,我们还怎么从他身上打开缺口,怎么去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古亿鑫有点无奈地说:“老李,你说得倒轻巧,你让我安排谁去监控龚志超,整个新冷县局,从局长陶永到一般的干警,很多人都是与龚志超称兄道弟的,如果我去要求他们监控龚志超,只怕他跑得还快,而你也知道:在市局,梁堂华大权独揽,要想瞒着他对龚志超采取监控措施,我还沒有这个本事和能力。

“所以,我当时的想法是:先秘密拘捕彭华,掌握了龚志超确凿的杀人证据后,再逼梁堂华对龚志超采取行动,到那时,由于龚志超谋杀李鸿的证据确凿,梁堂华即使想袒护龚志超,也不敢了,只是,我沒有想到,由于吴代东的搅局,我的这个瞒天过海的计划最终还是沒有实现。”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李博堂知道他已经尽力了,便安慰他说:“古政委,沒关系,龚志超虽然跑了,但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违法犯罪行为和他的违法犯罪证据,现在都还在你们审问曾强的案卷里面记着,只要有曾强这个活证据在这里,就可以随时指证龚志超。”

古亿鑫说:“我已经安排人整理好了曾强的供词,明天就和梁堂华摊牌,要求他根据曾强的指证,再次成立龚志超涉黑案件专案组,并对畏罪潜逃的龚志超团伙人员进行网上追逃。”

第六百二十一章 地雷

李博堂听完古亿鑫的计划后,很满意地说:“古政委,现在你要想方设法安排人手把龚志超和他手下的几位得力干将抓获,只有抓获了龚志超,抓获了他的那些同伙,我们才可能从他们的口供中找到有利于我们的证据,如果龚志超等人跑了,我们仅凭曾强的口供,虽然也可以认定龚志超等人的罪行,但是,如果想要牵扯出龚志超身后的保护山,那就很困难了。”

说到这里,他好像无意中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对古亿鑫说:“古政委,你上次跟我说想要给你儿子在新冷买一个地段好一点的门面的,这事我一直记在心上,而且现在也搞得差不多了,就在前几天,我让李智在‘新世纪大楼’一楼给你预定了一个门面,大概三十多平方米,是黄金地段,首付款我也要李智支付了,大概一个月后,你儿子就可以來办理过户的手续,至于剩下的钱,你也不用操心,我会给你全部办妥。”

古亿鑫一听李博堂居然送了一个门面给自己,不由喜出望外,赶紧道谢说:“李总,谢谢你,谢谢你,客气话我也不多讲了,以后李总和你的公司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是,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这几句道谢的话之后,古亿鑫又老谋深算地说:“李总,我知道你和周通书记、季宇飞市长关系都非常好,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先给季市长打一个电话,将曾强投案自首举报龚志超的情况详细汇报给他听,并要求他明天亲自打电话给梁堂华,要求他对龚志超团伙重新立案侦查,并及时对龚志超发布通缉令,否则的话,我担心明天我去向梁堂华提请通缉龚志超时,梁堂华会推三阻四,以一些其他理由阻挠我们抓捕龚志超。”

李博堂说:“这个好办,我立即给周书记和季市长打电话。”

其实,李博堂与市委书记周通关系只是一般,只不过,由于周通是属于省长秦歌一派的,与汪海他们关系比较密切,李博堂通过汪海这一层关系,也与周通搭上了关系。

但是,这个周通与季宇飞不同,他虽然脾气暴躁、有点骄横之气,但个人品行还算不错,自律也比较严格,也很想在仕途上有一番大作为,因此,他对李博堂这类在商场和官场都纵横捭阖的老油条,本能地有一种防备心理,不愿意跟他深交,更不接受他任何礼物或是红包礼金。

而且,这个周通表面上看似粗豪,其实骨子里却是个很谨慎、很有政治敏感性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省长秦歌身边一呆就是四五年,并且深获秦歌的信任。

尽管绝大部分人都认为周通是省长秦歌的铁杆,就连秦歌自己,也对这一点从來沒有怀疑过,但是,周通自己却很清醒:秦省长现在跟汪海、谢宏达等人结成联盟,并试图与信新來的省委书记鹿知遥抗衡,迟早会吃大亏、出大事,,因为他早已看出:汪海、谢宏达等人,人品和德性都比较差,能力也很有限,更重要的是:他们与省里很多企业家关系都很好,据说他们还在一些效益好的企业参股经营,甚至还有直接接受干股分红的行为。

而一个省级领导,如果陷进了钱眼里面,一是在事业上、工作上会分心,会受牵制,工作业绩必会大打折扣;另一方面,也很容易出事,而且一出事就可能是大事,轻一点会丢官罢职,重一点的会有牢狱之灾甚至杀身之祸。

因此,周通对秦歌与汪海、谢宏达等人搅在一起深为担忧,也曾委婉地劝过他几次,但每次秦歌都呵斥他,让他不要参与这些事情,说他自有分寸,这样劝了几次不被采纳之后,周通便不敢再去说什么,生怕他这些话会落到谢宏达或是汪海的耳朵里去,那自己即使有秦歌做后台,肯怕结局也会很糟糕……只不过,从此以后他就开始逐步疏远谢宏达、汪海等人,并想方设法想往鹿书记、李书记那一边靠拢,,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如果一直深陷秦歌他们那个阵营,一旦谢宏达、汪海等人出了大事,秦歌肯定会受到牵连,而自己作为秦歌阵营的得力干将,也必将遭到打击甚至会受到连累。

所以,他必须在鹿书记与秦歌两个阵营分出胜负之前,尽快找到靠拢鹿书记、李书记的途径,为自己的将來谋一条后路,否则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正因为如此,此次來k市任书记之后,尽管季宇飞几次向他推荐李博堂,让他抽个时间也去他的振兴公司考察考察,争取与李博堂搞好关系,让他日后在谢部长、汪秘书长面前给他多说几句好话,但周通每次都委婉地推脱了,,因为他早就听闻过:汪海与李博堂关系非同一般,甚至还可能在李博堂的公司入了干股,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李博堂将來就是一颗威力巨大的地雷,迟早有一天会爆炸,自己要想远离祸患,还是不要与这种人结交为好……李博堂也曾主动去拜见过周通,感受到了周通对自己客气中的那种冷淡,虽然搞不清原因,但他也不大在意,以为周通就是这种自高自大的人,所以仍是想法设法想要巴结他。

但是,在龚志超这件事上,李博堂还是不敢主动打周通的电话,虽然古亿鑫告诉他:如果是周通向梁堂华下指示,威力会大得多,但李博堂最终还是决定打季宇飞的电话。

季宇飞在问明他的要求后,很爽快地说:“李总,你先让古亿鑫去跟梁堂华提,要求对龚志超团伙重新立案侦查,并对龚志超等人发布通缉令,如果梁堂华不同意,你让古亿鑫打电话给我,我亲自给梁堂华布置安排。”

在得到季宇飞的肯定答复后,第二天上午九点,古亿鑫就带着曾强自首的相关案卷材料,走进了梁堂华的办公室,

第六百二十二章 梁堂华的压力

果然不出古亿鑫所料,当他将有关曾强自首的供述材料交给梁堂华,并请他成立专案组,重新对龚志超团伙立案侦查时,梁堂华只是接过他手里的案卷,并将它们摆到办公桌上面,看都不看里面的内容,便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问道:“古政委,我有一个疑问:按照分工,你是主持全局的队伍管理及思想政治工作,分管政工室、纪检监察室、指挥中心、情报信息中心,而龚志超涉黑案子,是属于刑事案件,属于吴代东副局长分管,现在,你这个政委却拿着一桩刑事案件的卷宗來向我提请成立专案组,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之嫌,你让吴代东副局长心里怎么想。”

古亿鑫早就料到梁堂华会这么责问自己,于是便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梁局长,这事情我可以向解释一下,首先,这个自首的嫌犯曾强,是新冷县的,他之所以要避开新冷县公安局,直接來市局刑侦大队自首,就是因为他知道龚志超团伙与政法系统关系错综复杂,在公安、检察队伍里收买了很多人,尤其是新冷县公安局,据说从上到下都与龚志超关系紧密,因此,他不敢去县局自首,

“而且,即使來了市局,他也只相信我这个政委,对其他领导和干警都不放心,因为他在新冷县就听说过我,知道我这个人比较正直,而且我在任新冷县局局长时,曾经查处过龚志超,所以,他在自首时指名要我亲自负责他的案子,如果是其他人,他不做任何供述,

“其次,我还想就你指责我越权的问題说明一下:你说得沒错,我的主要职责是抓好市公安系统的队伍管理和思想政治工作,但是,我好歹也是k市公安局的政委,如果发现了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发现了涉嫌严重犯罪的违法犯罪分子,我应该还是有提请侦查、提请依法惩处的权利吧,我今天來向你提请对龚志超团伙立案侦查,不过是在履行我一个公安局政委的职责和义务,我觉得并沒有什么擅权越权的行为,这一点,请梁局长不要误会,而且,吴代东副局长那里,我也会去向他解释的。”

梁堂华听到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冷冷地一笑,说:“古政委,按照你的说法,我们整个k市公安系统,除了你之外,好像都是被龚志超团伙收买了,就好比《玉堂春》里面的洪洞县,县衙里沒有一个好人,对不对,你这种洪洞县里无好人的结论是从哪里得來的,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严重的话,那你这个政委应该要负什么责任,你要搞清楚:k市公安系统的干部队伍建设,是你这个政委负责的,如果整个队伍都腐化了、烂掉了,都被涉黑团伙收买了,你这个政委却独善其身,你说出去谁会相信,至少我是不相信的,

“其次,你说你沒有越权擅权,那么我问你:这些案卷材料,你为什么不先给负责刑事侦查工作的吴代东副局长审阅签批,为什么要直接拿來给我看,为什么一來就要我成立专案组侦查,还要我即刻对龚志超等人发布通缉令,你这样做,首先在程序上就是错误的,我明确告诉你:你现在送给我看的这些案卷,我根本不会过目,你必须按程序,让刑侦大队将案卷材料送给吴代东副局长审批,再在党组会上研究是否对龚志超团伙重新立案侦查,这一点,请你务必搞清楚。”

古亿鑫被梁堂华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可又找不出理由反驳他,只好讪讪地拿起桌子上的案卷,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去了,

梁堂华赶走古亿鑫之后,颓然坐倒在靠椅上,双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两侧,一边使劲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刚刚斥责古亿鑫,其实是有点色厉内荏的,因为他很清楚:曾强自首所供述的关于龚志超的罪行,都是实实在在的事实,也都是可以找到确凿的证据的,尤其是他组织谋杀李鸿的那件案子,迟早有一天会曝光,

但是,由于叶鸣的关系,上一次他与省厅的陈桂天队长力排众议,强行改变了龚志超团伙案件的性质,并撤销了k市委指示成立的专案组,这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一旦日后查实龚志超确实是涉黑组织的头目,他和陈桂天等人将來肯定要承担失职渎职的严重罪责,

虽然,他相信叶鸣身后肯定有大人物撑腰,但是,一旦龚志超被抓获,并供述了所有的违法犯罪问題,那就是一桩惊天大案,到了那时候,即使是再大的领导,肯怕也不敢站出來为龚志超说好话,也不敢出面來保护自己与陈桂天,届时,如果有人要指控自己与陈桂天的渎职罪行,那是躲都躲不掉的……

一想到这一点,梁堂华心里便隐隐生出了一丝后悔之意,也为自己深深地担忧起來:因为他知道,那些想要整龚志超、整叶鸣的人,背后的势力也绝对不可低估,首先,k市市委市政府的现任领导,好像就是他们那一阵营的人,如果他们坚持要对龚志超团伙再次立案侦查,自己想要抗争,是争不过去的:毕竟,市公安局是受市委市政府领导的,自己的官帽子,也捏在市委手里,如果自己屡次抗命不遵,市委完全可以免去自己的公安局局长职务,到时候就是郭广伟厅长肯怕也保自己不住……

好像是为了要验证他的这一个想法似的,他刚刚想到k市市委市政府,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一看來电显示,是市长季宇飞办公室的固定电话,

他赶紧拿起话筒,只听季宇飞在电话里用很严厉的语气问道:“梁堂华同志,刚刚我听到反映,说龚志超案件出现了新的情况,他有一个原來的手下主动來你们市局刑侦大队投案自首,并检举了龚志超的许多违法犯罪问題,这个人投案自首好几天了,你们市局为什么还不对龚志超团伙采取立案侦查措施,我听说,龚志超等人此前已经从你们公安系统内部获得了消息,并畏罪潜逃,你们怎么还不对他们采取通缉行动,难道真的想犯下包庇罪犯、失职渎职的罪行。”

第六百二十三章 预谋杀人

梁堂华沒想到古亿鑫这么快就将此事向季宇飞汇报了,又听季宇飞的语气很严厉,只好说:“季市长,到目前为止,我还沒听到我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正式就曾强自首的情况向我进行汇报,也沒有看到任何相关的案卷材料,不过,刚刚古亿鑫政委拿了一些材料过來让我看,因为古政委不负责刑事侦查,他直接向我來汇报刑事侦查工作,有违我们的办案程序和工作原则,所以,我沒有看他提供的材料,并对他的越权行为进行了规劝,要求他先将材料给负责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吴代东同志审看,再按程序报局党委开会讨论,决定是否对龚志超团伙再次立案侦查,

“当然,如果曾强的自首材料中,关于龚志超违法犯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我们一定会重新对该团伙进行专案侦查,并对在逃嫌犯发出通缉令,至于您刚刚说龚志超等人是因为我们内部人员通风报信,致使他们畏罪潜逃,这都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诋毁我们公安系统的谣言,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臆测。”

季宇飞在那边哼了一声,说:“梁局长,我说你们公安系统内部有人通风报信,是有充分的理由和根据的,并不是什么主观臆测,也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在造你们什么谣言,据我所知:曾强向你们市局刑侦大队投案自首,是极为机密的,知道内情的人寥寥可数,但是,就在曾强自首的当天晚上,龚志超与他的几个得力干将就失踪潜逃了,你说说:如果沒有你们公安系统的内鬼,龚志超难道是能掐会算的活神仙,他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就得知曾强自首的消息,并闻风而逃,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市委市政府对这次泄密事件,一定要严肃查处,在抓获龚志超等人后,一旦从他们的口供中供出了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不管牵涉到谁,也不管他的官职有多大、权力有多大,都要依法严肃查处。”

说到最后几句,季宇飞已经是声色俱厉,几乎是在扯开嗓子大吼了,令本來心里有鬼的梁堂华本能地打了一个寒颤,

由于季宇飞的威压、古亿鑫的坚持,加上曾强的口供中,确实有龚志超团伙很多涉嫌违法犯罪的事实和证据,因此,梁堂华还是沒有抗住压力,不得不在第二天上午召开市局党组扩大会议,专題研究部署对龚志超涉黑团伙重新立案侦查的问題,并在会议上做出了几项决定:一是成立以吴代东副局长为组长、以刑侦大队大队长向君为副组长的专案组,配备精干警力,对龚志超等人的违法犯罪问題重新开展侦查;二是立即对龚志超等五名潜逃的团伙头目进行通缉,并在网上追逃,

当天下午,吴代东就带领专案组的人赶赴新冷县,对龚志超团伙的犯罪事实重新调查取证,

第二天,在曾强的强烈要求下,古亿鑫指示法制办为他办理了取保候审手续,将他放回新冷县,并要求他随时接受专案组的传唤,以便补充一些证言和其他材料,

曾强此次从k市回到新冷,虽然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取保候审回去的,但在他自己看來,俨然是一个打黑英雄回到了家乡,坐在警车上都是耻高气扬的,而一下车,他那些早就得到了消息的小喽啰一窝蜂地围了上來,有的为他递烟,有的为他点火,有的还过來谦卑地搀扶他,令他一下子有了一种“今日终于扬眉吐气”的快感,

沒错,他现在确实是可以扬眉吐气了,在此之前,在新冷街上,他一直活在龚志超的阴影之下,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规避龚志超和铁坨等人,除了在建材市场撒撒野之外,出了那个市场,他即使小喽啰再多,也不敢耻高气扬,不敢横行霸道,,因为他很清楚:龚志超时刻在关注他、在监视他,只要他稍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就会在第一时间接到龚志超的严厉警告,令他时刻感到如芒刺在背,时刻都有一种缚手缚脚的感觉,不能畅快地舒展心头之气,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新冷街上,他就是老大了,那个曾经令他心惊胆寒的“太上皇”龚志超,已经成了通缉犯,再也回不來了,即使回來了,等待他的也是漫长的牢狱之灾,甚至是幽冥地府,从此以后,新冷县城就是我曾强的天下,原來的那个响当当的“超哥”,现在也要被“强哥”代替了……

想至此,曾强得意地环视了一下那些围着他“强哥”长“强哥”短地叫唤的小喽啰,忍不住仰天狂笑起來……

当然,他绝对沒有料到:就在他被人簇拥着往不远处的“鑫都宾馆”走的时候,在他们西面三百米左右的道路边,停着一台很不起眼的普桑轿车,这台轿车门窗紧闭,透过车前面的挡风玻璃,可以看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子,正用冷冷的、仇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正往酒店里走的曾强的背影……

普桑轿车里的这个墨镜男子,就是铁坨,

龚志超在逃亡前,铁坨就明确告诉他:他不会走,他要留在新冷等着曾强那王八蛋出來,他要看看那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在超哥走后,到底会干些什么,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演,

龚志超知道铁坨也是个犟脾气,他自己决定了的事,很难让他改变主意,于是,他也不勉强他,叮嘱他注意一点,不要直接与曾强一伙发生冲突,以免自己吃亏,

铁坨心里却暗暗存了一个主意,只不过他沒有告诉龚志超,在送走龚志超等人之后,他便每天带着一把枪,开着这台他从朋友那里借來的普桑轿车,在新冷街上四处转悠,同时不住地安排他的几个小弟去打探曾强的消息,

就在今天中午,一个小弟告诉他:据曾强下面的一个小头目透露,今天下午曾强会从k市回來,并召集他所有的团伙人员,在“鑫都宾馆”门口迎接他,晚上就在宾馆的餐饮部大摆宴席,庆祝他取保候审回來,也庆祝他正式成为新冷街上真正的大哥……

第六百二十四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铁坨听他的小弟说曾强现在已经自封为“新冷街上第一大哥”,并且准备大摆宴席庆祝,嘴角边不由撇出一丝不屑的冷笑,思考了片刻,问道:“峰伢子,长毛大摆宴席,邀请了哪些人,是不是把街上所有有点头脸的人物都请去了。”

峰伢子点了点头,气愤愤地说:“铁哥,自从超哥走了之后,我们的很多弟兄都受到了长毛一伙人的威胁,要求我们一个个表态,表示对长毛效忠,长毛还放出话來,说我们都和超哥的案子有牵连,如果我们投靠他,他就可以找人帮忙洗脱我们的罪行;如果不追随他,那他就会一个个将我们送进牢房,谁也别想逃脱。”

铁坨看了他一眼,忽见他左边脸颊好像有点浮肿,而且上面隐隐约约还有几个指印,便很惊讶地问:“峰伢子,你左边脸颊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峰伢子苦笑了一下,摸摸那半边脸颊,低声说:“铁哥,这事我本來不想告诉你的,怕你生气,但你既然看到了,我就告诉你吧:昨天下午,长毛手下的那个叫胡癫子的家伙带了几个人,跑到我们的典当行,说是奉长毛之命,前來收取贺礼,用于今晚在鑫都宾馆迎接长毛归來的开销,我问他要多少贺礼,他一开口就是五万,我当时说了一句:你这是來收贺礼的,还是來抢当铺的?沒想到,胡癫子一下子就掏出了一把枪,将我逼到墙角,并甩了我几个耳光,我见他们人多势众,而店子里只有两个弟兄,所以沒有还手,最后又被他们逼着拿走了三万元……铁哥,照这样下去,我们的店子都只能关门了啊,我估计:只要长毛一回來,他就会想方设法來谋夺超哥的公司和店铺,而我们又群龙无首,无法阻止反击,我担心终有一天,超哥的产业都会落入长毛的手中。”

铁坨疏淡的眉毛拧到了一起,脸上的神色既愤怒又狂躁,并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袋里的那把手枪,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了想,眼睛里忽然蹦出一丝锋利的寒光,轻轻地哼了一声,对峰伢子说:“兄弟,你不用担心,在我的眼里,长毛现在就是一个死人,你记住:晚上你再准备一个大红包去参加长毛的宴会,在宴会上,不管他们怎么羞辱你,你都不要还嘴,更不要跟他们动手,等他们散了席后,你告诉我长毛他们的行踪,到时候,我会让你出一出心头这口恶气。”

原來,铁坨已经想好了:自己这次一定要把曾强除掉,给超哥消除这个心腹大患,因为他曾经几次坐牢,知道曾强目前是超哥的“污点证人”,只要有他在,警方就可以随时拉他去指证超哥过去的很多违法犯罪行为,所以,他现在就是一个“活证据”,对超哥构成了致命的威胁,

更何况,超哥逃离新冷后,他在县里还有很多公司和店铺,都是一些盈利丰厚的项目,曾强肯定对这些项目早就垂涎三尺了,所以,他一定会利用超哥不在新冷的时机,不择手段地将这些公司和店铺夺过去占为己有,到时候,超哥回來后很可能将无立锥之地,

因此,在听说曾强去市公安局自首的那一刻起,铁坨其实就已经下定了除掉他的决心了……

峰伢子听到铁坨的话,立即便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也感受到了他浑身迸发出的那股逼人的杀气,不由精神大振,把牙一咬,对铁坨说:“铁哥,晚上我跟你一起行动,我们兄弟俩同进退、共生死,我要把胡癫子昨天给我的羞辱,加倍还给他。”

铁坨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和我不同,不要跟我去冒险,我已经是近四十岁的人,这些年跟着超哥,该吃的吃了,该玩的玩了,该享受的享受了,而且,我的老婆和孩子,现在也都送到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也给他们留足了以后的生活费,我沒有什么牵挂了,现在是我报答超哥的时候了,但你不同,你才二十多岁,女朋友都还沒找,很多的人生乐趣还沒有体验到,所以,你要好好地生活下去,不能跟我去干这事,你听我一句话:在我干完这桩事情后,不管我是什么结局,你都要带领弟兄们好好管理好超哥的产业,等待超哥平安归來,好不好。”

峰伢子听他的话里好像有一股诀别的味道,很担忧地看着他,问道:“铁哥,你想好了全身而退的出路吗,你该不是想和长毛那个狗屎同归于尽吧,那样的话,你就太不值得了。”

铁坨不回答他的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有些事不是简单地能用值不值得來衡量的,你也不要想这么多,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当天晚上,峰伢子按照铁坨的嘱咐,又拿了一个内装一千元贺礼的红包,去鑫都宾馆参加为曾强举办的宴会,

在送红包时,正好曾强站在负责收礼的胡癫子的旁边,一眼看到峰伢子,便走过來,看了看他手里的那个红包,皮笑肉不笑地说:“峰伢子,你的铁老大呢,去哪里了,现在不保你们了是不是,我听胡斌说:他昨天去你守着的当铺收贺礼,你开始还不想给,是不是看不起强哥,是不是还想着你们的超哥、铁哥回來罩着你们,我告诉你:你们不要再做这个美梦了,今天,k市公安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开始重新侦查龚志超的那些烂事,而且,市局也已经对你们的超哥、铁哥发出了通缉令,估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被关进笼子里,永世都不会出來了,所以,我劝你们还是识相一点,要认清形势,以后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走,保证你们还是吃香的喝辣的,不会比跟着姓龚的和铁坨混差。”

峰伢子不做声,把红包递给胡癫子,胡癫子接过红包,在手里掂了掂,又扯开封口往里面看了看,忽然将红包往地上一丢,鼓起眼珠子对峰伢子吼道:“小杂毛,你把我们当讨饭的打发啊,你拿着这么几张票子來喝酒,是存心想给强哥难堪是不是。”

第六百二十五章 霏霏是我的女人

峰伢子知道胡癫子是故意找碴子,也不跟他分辩,弯腰将地上的红包捡起來,又恭恭敬敬地递给曾强,轻言细语地说:“强哥,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一千块钱,是代表我个人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替人看店子打工的,平时也就拿三四千元一个月,还要抽烟喝酒泡泡妹子,每个月剩不了多少,至于我看的那个当铺,昨天胡哥已经到店子里去收了三万元礼金,应该也算可以了,所以这一千块钱请强哥一定不要嫌弃,就当给我小峰一个面子吧。”

曾强知道峰伢子是铁坨最亲近的小弟,而铁坨,又是自己最痛恨的人之一,因此,他也不想给峰伢子什么面子,冷冷地盯了他手中的那个红包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大厅里面去了,

峰伢子强忍心中的怒气,把红包交给了曾强的另一个手下,默不作声地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

这一次曾强摆的宴席,规模很大,竟然有二十多桌,除了他手下的一百多号小弟之外,原來铁坨等四大金刚手下的一些小头目,慑于曾强的淫威,也都应邀而來,除了向曾强表示祝贺外,有些无耻的人还纷纷向他敬酒,表达他们投靠的意愿,那些谄媚的话语和讨好的笑容落在峰伢子眼里,令他心里不住地生出作呕的感觉,好几次都差点提前离席,

只是,他考虑到铁坨就在外面等着他提供曾强等人的行踪信息,所以,他强忍心中的恶心和憋闷,坐在那个角落里不住地喝闷酒,同时不住地用眼往曾强所在的那一桌瞟,观察曾强等人的动静,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出现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领头的正是“三朵金花土菜馆”的老板娘夏霏霏,后面跟着的都是“蓝月亮ktv”的几个长相出众的小姐,

峰伢子看到夏霏霏进來,心里不由一惊:他知道夏霏霏与超哥情同兄妹,超哥的很多娱乐场子,都是夏霏霏在打理照料,也是他的一位得力助手,而且,平时夏霏霏是很看不起曾强一伙人的,每次曾强他们去蓝月亮玩,她甚至都不与他们见面,今天她怎么却來参加这个曾强的这个所谓的庆祝会了,

想至此,峰伢子赶紧站起來,迎面拦住夏霏霏,低声问道:“菲菲姐,你怎么來了。”

夏霏霏原來请峰伢子给她看过场子,和他非常熟悉,见他这么问,苦笑了一下,往四面看了看,压低嗓门说:“小峰,姐是沒有办法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原因的,我不跟你多说了,你看,长毛他们都在看着我呢。”

原來,曾强一直对貌美如花又精明能干的夏霏霏垂涎三尺,做梦都在想着要找她做情人,有一次,他在蓝月亮唱歌时,借着几分酒意,特意跑到夏霏霏的经理室,趁里面无人,涎皮涎脸地对她说:“霏霏,只要你今晚答应跟我去开房,我愿意出五万元,而且是现金,怎么样。”

夏霏霏一听他这厚颜无耻的话,当时就气得脸色铁青,忽然端起桌子上的一杯热茶,迎面便泼在他的脸上,指着他怒吼道:“长毛,你把老娘当什么了,当我是窑子里卖的妓 女,你要想嫖,就拿这钱去嫖你姐姐或是妹妹吧,马上从这里滚出去,你再不滚,我就打电话给超哥,让他來给你松松皮。”

曾强被那一杯滚烫的茶水烫得嗷嗷直叫,听夏霏霏说要打电话喊超哥过來,又不敢再停留,只好狼狈万分地从经理室逃了出去,为这事,他被他手下的几个小头目笑话了很久……

自此以后,曾强再不敢去招惹夏霏霏,但是,他心里却暗暗发下了一个誓言:日后一旦有机会,一定要把夏霏霏这小骚货弄到手,好好地折腾她一番,要让她跪在自己面前求饶,让她服服帖帖地任自己摆弄……

而现在,机会终于來了,

因此,昨天晚上他在打电话布置胡癫子安排“迎驾“事宜时,特意叮嘱他:一定要先去蓝月亮歌厅找到夏霏霏,告诉他:明天晚上让她带几个漂亮的小姐,去鑫都宾馆参加强哥的庆祝晚宴,如果不去,或者在参加晚宴时,惹得强哥不高兴,在酒宴过后,强哥下面的弟兄们就会冲进蓝月亮,把蓝月亮砸个稀巴烂,而且,以后夏霏霏也别想再在新冷街上混,她经管的所有娱乐场所,包括她的”三朵金花酒家“,都会被砸掉……

夏霏霏知道曾强的这些话绝不是恫吓和威胁,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而且,现在她已经失去了龚志超的保护,自己的命运完全捏在曾强的手中,他想怎么揉搓都可以,因此,虽然明知今天來参加曾强的这个宴会凶多吉少,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带了几个小姐赶过來了……

当她走到门口时,坐在最前面主席位置的曾强已经看到了她,见峰伢子忽然站出來拦在夏霏霏面前,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小声说了几句话,不由勃然大怒,忽然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夏霏霏和峰伢子面前,瞪圆一双牛眼珠,恶狠狠地盯了峰伢子几眼,忽然抡圆巴掌,对准他的右边脸颊就是几个耳光,口里骂道:“入你娘的小杂毛,你拦住霏霏想干吗,想吃她的豆腐是不是,老子告诉你:霏霏现在是我强哥的女人,你多看她几眼,就是大不敬,你信不信我现在挖出你的眼珠子。”

夏霏霏见峰伢子在挨了几个耳光后,脸一下子因为极度的愤恨而涨得通红,眼睛里也好像要喷出火來,生怕他一怒之下会还手,赶紧横身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转头对峰伢子喝道:“小峰,快回到席位上去,我还要过去敬强哥的酒呢。”

说着,又转头陪笑对曾强说:“强哥,我刚刚就是和小峰说一说蓝月亮里面的一些事情,沒别的意思,來來來,我们过去喝酒,今天我要好好敬你几杯,祝贺你从局子里出來。”

第六百二十六章 袭胸

曾强见夏霏霏只说“祝贺你从局子里出來”,却不提及他现在已经是新冷街上第一大哥的事,心里很是不快,可是,一看到夏霏霏脸上那迷人的笑容,还有今天她对自己表现出的那种平常难得一见的温柔和顺从,不由得骨软筋酥,心里的那点儿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

于是,他再次狠狠地瞪了峰伢子一眼,然后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很粗鲁地一把抓住夏霏霏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边将她往里面拖,一边“格格”笑着说:“好好好,今天我要和你喝一个痛快,霏霏,今晚只要你表现好,今后这新冷街上,就是你和我的天下,到时候我是一哥,你就是一姐,或者说,我是大哥,你是大嫂,哈哈哈。”

夏霏霏的手掌几乎被他捏断,痛得眉头紧皱,却又不敢反抗,只好脚不沾地地跟着他來到最里面的那一张桌子上,

她带來的那几个小姐刚刚走到前面,立即就被胡癫子等人一拥而上,你拖一个,我抓一个,将她们拽着按着坐到了几个身份高一点的小头目身边,刚一坐下,这些已经喝得半醉的混混们,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在那些小姐的腿上、胸脯上抓摸起來,引得那些小姐一阵阵尖叫,而其他那些沾不到这些小姐的小混混们,则在旁边看着过干瘾、饱眼福,不是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和起哄喧闹声……

曾强把夏霏霏拖到他的位置旁边,赶走了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头目,强按着夏霏霏坐下,然后,便端起桌子上一杯白酒,递给夏霏霏,他自己也端起一杯,在面前举了举,说:“霏霏,我们先满饮此杯,然后再进行下面的节目。”

夏霏霏酒量是很大的,喝酒并不怕曾强,但是,她担心接下來曾强那些小喽啰会搞车轮战,一个个來敬她的酒,那样的话,即使自己酒量再大,肯怕也会当场醉倒,

而她最害怕的是:万一自己喝醉了,曾强会霸王硬上弓,将自己的清白之躯糟蹋,那样的话,自己就只能去死了……

想至此,她便先不喝酒,端起杯子对曾强说:“强哥,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我虽然有几分酒量,但是在你强哥面前,我甘愿认输,也希望强哥不要跟我斗酒,这是一,第二,这里这么多兄弟,我不可能个个敬酒,也不能喝每个人敬的酒,所以,等下我自饮三杯,算是敬了除你之外所有兄弟的酒,这样好不好。”

曾强点点头说:“好,那你先自饮三杯,喝完这三杯后,我做主,其他兄弟都不再來敬你的酒,你也沒必要再敬他们。”

夏霏霏听他说得干脆,便也很干脆地喝完了杯中第一杯酒,然后又接连倒了三杯,对着大厅里四方八面每一桌的人举了举酒杯,然后一杯杯地一饮而尽,

曾强见她喝得痛快,便带头鼓起掌來,

夏霏霏扯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唇,然后很优雅地坐下來,开始夹菜吃,

曾强等她吃了几口菜之后,忽然端着一杯酒站了起來,并把夏霏霏也拉起來,牵着她的手,高声说道:“弟兄们,我在这里要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自今日开始,夏霏霏小姐就是我曾强的女朋友,从此以后,你们见到霏霏小姐,都要鞠躬行礼,并要称呼她为大嫂,谁要是对她不敬,我曾强就安排人断他的双腿,都听见了沒有。”

“听见了。”

满大厅的人都齐声应道,同时还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夏霏霏沒想到曾强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愣了片刻之后,脸唰地红了,本想说几句斥责他的话,但一看到周围那些喝得满脸通红、个个凶神恶煞的街痞子、小混混,她又忍住了,沒有做声,

曾强见她满脸通红,又一声不吭,还以为她是默许了,不由心花怒放,忽然端起酒杯,笑咪咪地对她说:“霏霏,來,我们两人喝一个交杯酒。”

夏霏霏知道今天自己如果不答应曾强的一些无理要求,很可能会有不测之祸,

于是,她只好强忍心中的愤怒和恶心,伸出右手端酒杯的胳膊,与曾强的胳膊挽在一起,同时尽量将上半身往后面仰,避免自己翘挺的胸部碰触到曾强的身上,

两个人很别扭地喝了一个交杯酒之后,下面的胡癫子等人却开始起哄了:“老大,这个小交杯不过瘾,你连霏霏小姐的毛都沒挨着一根,这算什么交杯酒,不算不算,我们强烈建议你们來一个大交杯。”

所谓的“大交杯”,就是男女双方都把举酒杯的手绕过对方的脖子,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一起,再分别喝干净自己酒杯里的酒,这种“大交杯酒”,一般只有结婚时的新郎和新娘才当众这样喝,

夏霏霏一听那些小混混鼓动曾强要和自己喝“大交杯酒“,脸色一下子变了,抓着酒杯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來,

曾强却正中下怀,在听到胡癫子等人的叫喊后,立即就抢过夏霏霏手里的酒杯,给她满上了一杯酒,自己也将酒杯倒满,然后端起來,对夏霏霏说:“霏霏,你现在反正就要成为我的女朋友了,他们既然想看我们喝大交杯酒,我们就喝一个给他们看吧,來來來,靠拢來。”

夏霏霏强忍内心的屈辱,默不作声地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缓缓地靠近曾强,

曾强在她的身子向自己靠近时,闻到一股扑鼻的甜香,熏人欲醉,不由得魂飞天外,眼睛都直了,呆呆地看着面前因喝了几杯酒而霞飞双颊的夏霏霏,恨不得一把扑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在她香喷喷软绵绵的娇躯上狠狠地啃上几口……

在两个人的身子靠近后,曾强迫不及待地伸出胳膊,绕过了夏菲菲的肩膀和脖子,将她紧紧地搂进自己的怀里,

夏霏霏办闭着眼睛,以一种赴汤蹈火的无奈心情,也将右手胳膊缓缓地绕过曾强那粗短的脖子,强忍着内心极度的厌恶,几乎与他脸贴脸挨到了一起,

就在她准备快点喝干酒杯里的白酒时,她忽然感到自己右边胸脯一痛,跟着,就觉得自己的右胸已经被曾强那只空着的左手牢牢地捏住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一枪蹦出你的脑浆

此时,在鑫都宾馆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铁坨正耐心地缩在那台普桑轿车里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宾馆,心里正在盘算在什么时候要曾强的命,

他很清楚:超哥等人虽然已经逃离了新冷,但是,胆颤心虚的“长毛”曾强,防备心理却还是很强,刚刚曾强他们陆陆续续从对面的街道上进入酒店时,铁坨就发现:胡癫子等几个大头目,身上都暗藏了武器,曾强在进入酒店时,胡癫子等人都簇拥在他的身边,像一些尽职尽责的保镖一样,把长毛保护得严严实实,

铁坨估计:在胡癫子等几个保护曾强的手下身上,至少有三个人带了枪,

因此,他现在必须算计好:什么时候动手,才能确保要了曾强的命,才能不被曾强的那些手下先下手为强,将自己除掉,

他现在暗暗筹划:最好能够在曾强一个人落单时,悄无声息地将他除掉,这样的话,自己也许沒必要陪他一起死,否则的话,不仅沒有把握除掉他,自己还可能白白送命……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來,一看号码,是峰伢子的,

只听峰伢子在电话里用压低了的声音焦急地说:“铁哥,菲菲姐现在也在宾馆里,与长毛在一起,长毛这王八蛋,看样子准备欺负菲菲姐,现在正在灌她的酒,铁哥,现在怎么办,菲菲姐是超哥的干妹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无法向超哥交代啊。”

铁坨刚刚并沒有看到夏霏霏进去,听到峰伢子的话,不由大吃一惊,忙说:“峰伢子,你给我仔细盯着,看长毛准备怎么欺负霏霏,如果情况危急,你立即打我电话。”

峰伢子说:“铁哥,你不能來这里,这里现在好几百号人,都是长毛的狗腿子,我看到他们好几个人还带了枪,菲菲姐现在一直在忍着,估计她也是暂时不想与长毛翻脸,因为她现在还替超哥经营着好几家娱乐场所,一旦惹毛了长毛,只怕这些场所都会被长毛砸掉,甚至还可能被他找借口霸占……哎哟,不好了,菲菲姐忽然把酒泼到了长毛的脸上……铁哥,我的过去帮帮她,不然她可能会被打死……”

说到这里,峰伢子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铁坨在峰伢子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忽然听到里面传來一个女人凄厉的长嚎,,听声音,正是夏菲菲的,

铁坨他们这些龚志超的老弟兄,跟夏霏霏感情都很好,夏霏霏对他们这些人都很不错,经常请他们吃饭唱歌,也经常陪他们喝酒,彼此之间都把对方当做兄弟姐妹一样看待,

现在,铁坨一听夏霏霏那凄惨的叫喊声,就知道长毛肯定是在殴打她,或者是在当众**她了,不由得热血上涌,再也顾不得什么自身安危,拉开车门便飞一般往对面的酒店冲了过去……

此时,在酒店的宴会厅,曾强正一手揪住夏菲菲的长发,把她拖翻在地,将一只脚踏在她的腹部,一边咬牙切齿地使劲踩踏,一边气急败坏地骂道:“臭 婊 子,老子与你喝交杯酒,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敢用酒泼老子的脸,你以为现在还是龚志超的时代,你以为龚志超还会來护着你、罩着你,告诉你:你不要再做这样的美梦,龚志超完了,他永世都不得翻身了,今天老子要先踩出你的屎尿,然后把你拖到八楼的洗浴中心去,让我的弟兄们一个一个轮流上你。”

原來,刚刚在喝那杯“大交杯酒”时,夏霏霏本來是想忍一忍,与曾强喝完这杯酒,希望他就此罢手,不会再为难自己,

沒想到,那杯酒还沒有喝,曾强就把他的咸猪手伸到了自己的胸部,并用力抓住了自己的敏感部位,

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一阵出离的愤怒,再也忍耐不住,忽然把端着酒杯的手腕一翻转,把那杯还沒來得及喝的白酒一下子全都倾倒在曾强那张色迷迷的肥脸上,

曾强此时正在美滋滋地享受侵袭夏霏霏胸部的美妙滋味,根本就沒有防备,一下子就被那杯白酒浇了一个满脸火辣辣,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了,

这一下,夏霏霏可算是捅了大马蜂窝,

只见曾强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酒水,忽然间暴怒起來,一把揪住夏菲菲的长发,然后抬起右脚,对准她的膝盖就是一脚,把她踹翻在地,又将脚踏上去,用力在她腹部踩踏起來,便踩踏边恶狠狠地开始咒骂……

就在这时,从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忽然冲过來一个人,一把扯住曾强的一只手,高声喊道:“强哥,别再踩了,再踩,就要出人命了,菲菲姐,你快给强哥道个歉。”

这个冲出來拉住曾强的人,正是刚刚和铁坨通完电话的峰伢子,

曾强抬眼一看,给夏霏霏求情的人却是他一直看不惯的峰伢子,不由怒火更甚,忽然抡圆胳膊,对准峰伢子就是几个耳光,恶狠狠地骂道:“入你娘的,你算是老几,敢來为这个小 婊 子求情,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胡癫子,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蛋牵开,给我狠狠地揍他一顿。”

胡癫子等几个人应声而出,一把扯起峰伢子,把他按倒在地,开始拳打脚踢起來……

此时,满大厅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曾强这一桌上面,谁也沒有注意到: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地从门口进來了,并径直奔向最前面的那一桌,

这个男子行动很快,在周围的人注意到他之前,他已经几个纵步就蹦到了曾强后面,然后,他伸出右手胳膊,从后面一下子就搂住了曾强的脖子,左手飞快地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已经上趟的手枪,将枪口顶在曾强的太阳穴上,用低沉的嗓门喝道:“长毛,把脚从霏霏身上移开,命令你的手下全部举起双手,谁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先一枪蹦出你的脑浆來。”

第六百二十八章 今天我是来要你命的

曾强太阳穴顶着冷冰冰的枪口,耳边响着那个令自己的心惊胆寒的冷冰冰的声音,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双腿也止不住地发起抖來,,在龚志超的几个老弟兄中,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冷面冷心、下起手來毫不容情的铁坨,上一次为了叶鸣收税的事,他也曾被铁坨这样的枪顶额头,当时自己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沒想到,今天自己一个大意,又被这个瘟神出其不意地制住了……

他知道:铁坨不是个喜欢吓唬人的人,他说要打爆自己的头,那就很可能会立即付诸实现,并且还不会有丝毫犹豫,,在动手的果断性和狠辣程度上,铁坨在龚志超的那一班兄弟里是出了名的,

因此,在听到铁坨那几句冰冷的话之后,他立即将脚从夏霏霏的腹部上移开,同时对着周围围着的胡癫子等人高喊:“癫子,让弟兄们立即散开,谁也不许动,更不许掏家伙,现在铁哥在这里,大家快來拜见铁哥。”

胡癫子等人正准备掏枪,一听曾强的话,赶紧把掏枪的手缩了回來,很多人都高喊:“铁哥,您别冲动,把枪移开,万一走了火,可不是好玩的。”

而此时,地上的夏霏霏也挣扎着爬了起來,一边痛苦地揉着肚子,一边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抄起一只瓷碗,走到在铁坨的枪口下簌簌发抖的曾强面前,扬起手就将那只瓷碗砸在他的额头上,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那只瓷碗结结实实地砸中曾强的额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嚎,一股鲜血顺着曾强的脸颊汩汩地流了下來,

此时,胡癫子等人一阵骚动,有些人便开始将手伸进裤兜,准备去掏刀子和枪,

铁坨将箍住曾强脖子的胳膊紧了紧,使他不能动弹,然后,他忽然抬起枪口,对准胡癫子等几个蠢蠢欲动的小头目,厉声大喝道:“都不要动,谁再动一下,我就一枪崩了他。”

曾强生怕胡癫子等人想反抗,惹恼了铁坨,让他失去理智,赶紧也拼尽全力,嘶哑着嗓门喊道:“癫子,你告诉弟兄们都别动,听铁哥的话,快散开一点,谁要是敢再动一下,明天老子剥他的皮。”

胡癫子等人其实内心里很畏怯铁坨,又见他的枪口移过來移过去的,知道他枪法很准,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他要是想打谁,那是一枪一个准,更何况,曾强此刻已被他制住,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因此,在听到铁坨和曾强的警告后,他们都不敢再动,呆呆地站在那里,个个脸上都是汗珠滚滚,

这时候,刚刚被胡癫子等人殴打了一阵的峰伢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忽然从旁边抄起一张椅子,冷不防对准正在发愣的胡癫子的脑袋上砸去,

只听又是“砰”地一声闷响,那条砸向胡癫子头顶的靠椅顿时四分五裂,而胡癫子的头顶上也冒开了一个大血口子,鲜血像泉水般从那个口子里流了出來,跟着,胡癫子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然后便“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上,

峰伢子不等周围的人反应过來,立即扑过去压到胡癫子身上,从他的裤袋里掏出一把手枪,顶弹上膛,然后站起來,瞪大血红的眼珠子,像一条嗜血的狼一样,举着枪对准周围那些曾强的手下瞄了一圈,恶狠狠地说:“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叫啊,你们吼啊,你们再來打我啊,怎么,都他妈的蔫了,都成哑巴狗了,你们以为超哥走了,你们就可以孙悟空大闹天宫,,无法无天了,是吗,草你奶奶的。”

这时候,铁坨已经从后面踹了曾强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然后像枪毙死刑犯一样,将手枪枪口盯着他的后脑勺,喝道:“长毛,今天当着你这么多兄弟的面,我问你:超哥平时对你怎么样,你当初就是一个在街上偷抢的小杂毛,几次进局子里,都是超哥花钱把你买出來,并让你独霸建材市场,后來,超哥不计较你屡次违犯他,一次性借五十万元给你做资本,让你在建材市场放息赚钱,还答应你不要急于还钱,你这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不仅不计超哥对你的好,不想着怎么报答超哥,现在居然还跑到公安局去检举揭发他,你说说:普天下有几个像你这样恩将仇报的王八蛋。”

曾强此时已经吓得三魂去掉了两魂半,一听铁坨的话,赶紧求饶说:“铁哥,我错了,我是受了李博堂和李智父子的蒙蔽,一时鬼迷心窍,干出了对不起超哥、对不起你们大家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向小峰兄弟道歉,铁哥,请你把枪拿开,我现在立即带人去找李博堂父子,将他们捆绑过來见你,你想要怎么处置他们都可以……铁哥,你千万别开枪啊。”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來凄厉的警笛声,跟着,门口有人在惶急地喊:“大家快跑,外面來了一大批警察,把整个酒店都包围了。”

原來,酒店的老板看到铁坨用枪顶住曾强,生怕发生什么意外,他们担责不起,赶紧偷偷报了警,

门口的那个人一喊,大厅里的那几百号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都纷纷不要命地往宴会厅外面跑,一霎时,整个宴会厅就只剩下铁坨、、峰伢子、曾强、夏霏霏,以及倒在地上的胡癫子,此外还有几个被峰伢子用枪指住不敢乱跑的曾强的手下,

铁坨见夏霏霏满脸惶急地站在那里,忽然抬起头对她吼道:“霏霏,你快跑,不要走前门,从后面的厨房出去,走安全通道去楼上客房部,不要让警察看见你。”

夏霏霏焦急地问:“铁哥,你和小峰呢,怎么办,要不我们一起走。”

铁坨摇摇头说:“我不走了,你和小峰走吧……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夏霏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咬咬牙,快速闪进大厅后面的厨房,从后面进入安全通道,飞快地往楼上的客房部跑去,

铁坨眼看着夏霏霏的背影消失在厨房,而门口也出现了许多荷枪实弹的警察,这才转过头“咯咯”一笑,咬牙切齿地对曾强说:“长毛,老子实话告诉你:今天我就是來要你的命的。”

第六百二十九章 5.16血案

铁坨本來是要峰伢子也与夏霏霏一起逃走的,但是,峰伢子生怕胡癫子以及另外几个人在自己逃走后,会去围攻铁坨,因此,他一直举着那把从胡癫子裤袋里抢过來的手枪,瞄准着地上正挣扎着想爬起來的胡癫子以及周围那几个曾强的手下,不时大喝一声,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同时,他对铁坨喊道:“铁哥,警察都上來了,你快点跑,这里交给我。”

铁坨对着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兄弟”,然后,又把目光望向跪在自己面前簌簌发抖的曾强,忽然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只听“啪”地一声,曾强的后脑勺顿时开了花,殷红的鲜血和着白色的脑浆迸溅出來,有一股红白色的液体还溅到了铁坨的脸上,

跟着,曾强那肥硕的身子往前面一栽,俯身扑翻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铁坨又对准曾强的后脑勺补了两枪,确认他必死无疑后,忽然调转枪口,把枪管探进自己的嘴里,眼睛一闭,扣动了扳机……

此时,外面的警察听到里面有枪响,都荷枪实弹冲进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正在发愣的峰伢子和胡癫子等人,为首的县公安局副局长林海生举起手里的枪,对峰伢子等人大吼:“不许动,丢下手中的武器,把双手举起來抱住头。”

胡癫子和另外几个曾强的手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大被铁坨一枪打爆头,又见铁坨吞枪自杀,一个个吓得双眼发直、双腿打跪,又见峰伢子一直举着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几个人,心里更是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此刻,他们见许多全副武装的警察涌进了大厅,又听到林海生那一声大吼,心里顿时一阵轻松,赶紧乖乖地把手举了起來,抱住了头顶,

就在这时,正对他们站着的峰伢子,在看了一眼饮弹自尽的铁坨之后,目光里忽然迸出一股决绝的寒光,在警察还沒來得及反应的时候,忽然瞄准胡癫子等人,连续扣动扳机,只听“啪啪啪”几声枪响,胡癫子以及另外三个曾强的手下,应声倒在地上,每个人的左胸都冒出一股鲜血,

峰伢子是铁坨亲自培养出來的神枪手,枪法极准,这几枪打过去,每一枪都击中一个人的左胸部位,几乎是枪枪致命,

这时候,林海生等人终于反应了过來,十几把枪一齐对准峰伢子开火,只不过一瞬间,峰伢子就连中十几枪,浑身都是血窟窿,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上……

这一天,是20xx年5月16日,这一桩血案,被称为“新冷5.16黑社会团伙火拼血案”,

在这一次火拼过程中,共计死亡7人,其中一人自杀,一人被县公安局警察击毙,另外五人被当众枪杀……

“5.16”血案,在当天晚上即被新冷县委县政府以及新冷县公安局层层上报至k市市委市政府、天江省委省政府、k市公安局、天江省公安厅,第二天一大清早,又被上报到了中央政法委,震惊了各级政府和领导,

与此同时,所有的新闻媒体和门户网站,都在当天晚上即根据一些目击者拍摄的现场资料图片,在第一时间发布了此次黑社会火拼的新闻,立即引起了举国关注……

第二天上午,中央政法委主要领导、天江省省长秦歌、省政法委书记周济清等领导,相继在关于“5.16”血案的汇报材料上做出明确批示,要求有关部门立即成立调查组,下到新冷县调查此次案件的背景、真相以及牵涉到的人和事,

省长秦歌在批示中还严厉地强调:“5.16”血案,是在全省全面部署开展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加强公民道德教育、净化社会风气、促进和谐社会建设的的关键时候,发生的一起异常恶劣、异常严重的涉黑大案,新冷县的黑社会团伙如此猖獗、如此血腥、如此明目张胆,当地有关政府部门要负很大的责任,调查组一定要深入调查,查清楚此案所涉及到的有关部门和领导失职渎职的责任,尤其要查清楚这些涉黑组织有沒有保护伞,如果有,不管这些涉及到谁,也不管他们的官职有多高、权力有多大,都要依法依规予以严惩……

5月17日下午,由省政法委副书记严练任组长、省公安厅、k市政法委领导、k市纪委、k市检察院渎职侦查局、k市公安局部分领导任成员的“5.16”血案调查组,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新冷县,开始调查这一大案,

调查组一到新冷,首先就查封了龚志超的所有的公司和店铺,带走了龚志超公司的两个副总经理、财务部门负责人、保安部门负责人,并根据知情人举报,拘捕了重要涉案人员夏霏霏,

当天晚上,调查组根据已拘捕的龚志超的两个副总经理、财务部负责人的交代,以涉嫌受贿和渎职的罪名,对新冷县人大主任毕华锋、新冷县副县长兼县公安局局长陶永、县公安局负责刑侦和治安的副局长、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治安大队长、城关派出所所长以及另外几名公安局的干警,全都采取了双规措施,并连夜对他们展开了调查和讯问……

第二天,根据陶永、毕华锋等人的供述,调查组又获得了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包庇纵容龚志超团伙、涉嫌渎职犯罪的线索和证据,

调查组组长严练将梁堂华、陈桂天涉嫌犯罪的事情向省政法委、省纪委进行了汇报,5月18日下午,根据省政法委和省纪委领导主要领导的指示,梁堂华、陈桂天两人分别在k市和省城,被当地纪委双规,并移交到了调查组……

陶永、毕华锋自知罪孽深重,为了立功赎罪,先后招供了很多与他们一起受贿、一起保护龚志超的县委县政府、县检察院、县法院、市委市政府以及k市公安局等部门的涉案人员,总共达到了五十余人,涉及到了几户所有的权力部门,

这些涉案人员,也全部被调查组或者是纪委双规,

但是,唯独对叶鸣,陶永和毕华锋都沒有交代他与龚志超的关系,也沒有交代他为龚志超求情帮忙的事情,

第六百三十章 龌蹉心理

陶永与毕华锋都是官场老油条,平时见到过太多的官员被审查、被抓,也见证了他们不同的命运,因此,他们深知:面对调查组和纪委检察院的办案人员,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哪些事情该说,哪些事情不该说……这些问題,在他们被审查之前,他们都已经想好了,,因为他们很清楚:在曾强主动向市公安局投案自首、龚志超逃走后,这件案子迟早都会爆发,而他们现在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只能被动地等待爆发的那一天到來……

他们也清楚:自己身上罪孽深重,一旦被查处,那就是重罪,搞得不好会要杀头,因此,一旦被双规或是被拘捕,唯一可以减轻罪责的,就是检举揭发他人,争取立功表现,以便将來在法院量刑时可以争取减轻处罚:比如,死刑改判死缓,无期改判有期,等等,

于是,他们一被双规,也不用调查组的人怎么做说服工作,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痛痛快快地承认了自己的所有违法违纪行为,并且还毫不犹豫地检举揭发了很多和他们共同收钱、共同袒护龚志超团伙的政府官员、政法系统官员和其他公务人员……

但是,在关于叶鸣的问題上,他们却有着惊人一致的态度:绝对不能举报叶鸣,

因为陶永和毕华锋都很清楚:叶鸣是省纪委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还是省委鹿书记眼中的青年才俊,他们都听说过鹿书记在新冷县考察时,两次住在叶鸣家里的事情,也听过很多人说:原來的市委书记卿涛、市长王修光、新冷县委书记沈佑彬,在年初的大调整中之所以获得高升,都是因为叶鸣的关系,所以,叶鸣的后台和背景,在他们看來,是深不可测的,

更何况,他们在龚志超团伙第一次被查处时,就领教到了叶鸣的厉害:当时,k市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包括当时k市公安局的领导,都一致决定要对龚志超团伙进行侦查打击,并且已经对龚志超的部分团伙人员采取了措施,

但是,就在这关键时刻,叶鸣只是在新冷县打了几个电话,省公安厅就立即派來了一个专案组,而且,这个专案组的立场很鲜明,就是要改变龚志超案件的定性,将龚志超从组织黑社会组织团伙的罪名中解脱出來,而且最后也达到了目的,

因此,陶永和毕华锋都相信:叶鸣是不可能被扳倒的,如果自己举报叶鸣,说不定在第一时间就会被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知晓,那样的话,自己的这次举报不仅不会立功,而且很可能会将自己推入深渊……

而且,这两个人在内心里都存了一点侥幸心理:他们希望叶鸣念及旧情,在这桩惊天大案平息后,当他们面临被判刑的关键时刻,能够利用他的关系出手搭救他们,虽然,他们不奢望叶鸣能把他们救出牢房,但至少可以对检察院和法院施加影响,在判刑时给自己轻判一点,

为了达到后一个目的,陶永和毕华锋又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同样的办法:举报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和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

因为陶永和毕华锋都清楚:梁堂华和陈桂天都是接受了叶鸣的请托,这才出手包庇、搭救龚志超的,他们一旦被查处,义气深重、知恩图报的叶鸣,肯定会想法设法去搭救这两个人,因此,只要把这两个人拉扯进这个案子里面來,叶鸣就会向省里他的后台求救,就会想法设法把龚志超涉黑团伙案件的性质减轻,就不会对龚志超后面的保护伞穷追猛打,这样的话,一旦梁堂华、陈桂天的罪责减轻,陶永和毕华锋等人的包庇罪和渎职罪也会相应减轻,他们两人就至少可以减轻这一项最致命的指控……

而且,陶永和毕华锋都相信:梁堂华与陈桂天即使被双规,或者是被采取其他组织措施,这两个人也应该不会供出叶鸣出來,因为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受了更高级别的领导的指示或者是暗示,才这样明目张胆地袒护、包庇龚志超的,而那个级别的领导,很可能就是指示、督导查处此次这个案子的人,甚至还可能牵连到省委的鹿书记和李书记,因此,梁堂华与陈桂天考虑到这一层利害关系,肯定不敢供出叶鸣以及叶鸣后面的那些人出來……

正因为有这些龌蹉的想法和念头,所以,陶永和毕华锋便都不约而同地供出了梁堂华和陈桂天,直往把他们拉进此案,迫使叶鸣和他的后台出手搭救……

正如陶永和毕华锋所预料的那样,此时的叶鸣,果然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正处在焦灼不安和彷徨无助的境地之中,

5月16日晚上,叶鸣就知道了铁坨在鑫都宾馆当众枪杀曾强并吞枪自杀,而他手下的一个小弟又当着众多警察的面,继续射杀另外几个曾强的手下,酿成了新冷县几十年來最大最恶劣的黑社会团伙人员火拼的血案,

当听到这个案子时,叶鸣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嗡”地一声,差一点当场晕倒:凭直觉,他知道铁坨干了一件最大的蠢事,他的本意,可能是想把曾强除掉,不让他到法庭上去指控超哥,也不想让他继续检举揭发超哥等人的其他违法犯罪行为,

但是,他沒有想到:他酿出这样一桩惊天大案,却反而害了超哥,,因为这样一來,新冷的黑社会猖獗就会举国皆知,就会引发高层领导的关注,也会引发新闻媒体的广泛关注,在这种关注之下,龚志超再想要逃脱黑社会组织罪名,他的团伙再想要不受惩处,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后來,他又听人描述了案发现场的情况,知道了当时曾强等人正在欺凌、污辱夏霏霏,于是便进一步推测:铁坨可能是想悄悄谋杀掉曾强的,他肯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么轰动全国,以至于把龚志超等人逼上了绝路,但是,由于夏霏霏遭到了曾强的欺凌,而铁坨又是个血性汉子,一时忍耐不住,便提前动手,枪杀了曾强;而他事先也肯定沒料到:他的小弟也会如此刚烈,明知警察到场了,却仍是开枪射杀了曾强的几个手下,以至于酿出了这样一桩大案子……

第六百三十一章 暖流

这些天來,报纸、电视和各大门户网站上面,几乎每天都在报道“5.16”血案的最新进展情况,各路媒体记者也都纷纷涌向新冷,在街头、在各政府部门不断地采访调查,力争获得第一手资料,深入报道这桩大案的背景和源头,

叶鸣每天都在关注这些新闻报道,并从报道中获取信息,以便决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很清楚:自己迟早会被牵连进这桩大案之中,因为种种迹象表明:曾强向k市公安局自首,幕后的导演和推手就是李博堂和李智父子,而李博堂和李智的目标,很可能不单纯是龚志超和陶永、毕华锋等人,肯定还包括自己在内,甚至,自己还可能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5月19日,调查组通过媒体宣布: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k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梁堂华,因为涉嫌包庇、袒护黑社会组织头目龚志超,已经被纪委双规,同时,调查组还宣布:公安部已经对龚志超等四名黑社会团伙主要成员发布a级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公开通缉,

看到这条信息,叶鸣的心情愈发沉重,同时还觉得异常愧疚:梁堂华、陈桂天两个人,纯粹就是因为自己向徐立忠求助,他们买了徐立忠的面子,这才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可以说:他们犯下的包庇罪、渎职罪,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如果他们因此而获罪,自己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因此,在得知这一信息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找李润基书记,请他出面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够搭救陈桂天与梁堂华这两位领导,可转念一想:这桩案子,正是省政法委和省纪委联合在调查处理,以李书记的脾气和原则,自己如果在这时候去找他求情,不仅不会奏效,说不定还会受到李书记的严厉批评,甚至还有可能会害了陈桂天和梁堂华两个人,

在思考和权衡了很久之后,叶鸣决定还是打个电话给徐立忠,看他有沒有办法帮一帮陈桂天和梁堂华,

电话接通后,叶鸣先将梁堂华与陈桂天被双规的情况间略地讲给了徐立忠听,然后有点歉疚地说:“徐处长,陈队长和梁局长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落到了现在的境地,所以,我心里非常愧疚,我觉得:当初他们改变龚志超团伙案件的定性,并决定撤销针对龚志超团伙的专案组,是有客观理由和依据的,因为当时并沒有充分的证据表明龚志超有什么新的违法犯罪行为,而现在,纪委双规梁局长与陈队长,就是凭陶永与毕华锋两个人的供述,估计也沒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陈队长和梁局长犯有渎职罪和包庇罪,所以,我只好冒昧地打您的电话,想恳请您关注一下梁局长和陈队长两个人的案子,如果合适的话,看您能不能找有关办案单位,替这两位领导分说分说。”

叶鸣打这个电话,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拨下号码的,因为他觉得:上一次请徐立忠出面给龚志超了难,就已经够难为他的了,现在再一次给他提这样的要求,不知道他会不会认为自己太麻烦、太得寸进尺,更何况,上一次包庇龚志超,也是徐立忠出的面,还不知道此事对他有沒有造成什么影响呢,

因此,在向徐立忠提完要求之后,他便忐忑不安地握着话筒,额头上的汗珠一股股地冒出來,生怕徐立忠说出什么让自己难堪或者是指责自己不懂事的话出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徐立忠在静静地听完他的话之后,不仅沒有责怪他,反而转过头安慰他说:“小叶,你别急,我已经在关注此事了,也知道了陈队长和梁局长被审查之事,这件事首先是因你而起,后來就要怪我,陈队长和梁局长都是受我之托去办的事,所以,他们两个人的问題,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不要挂在心上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思考了片刻,然后字斟句酌地说:“小叶,说实话: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据我猜测,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针对你來的,有人挖好了陷阱,等着你往里面跳,他们上一次扬言要查处那个姓龚的商人,其实只是虚晃一枪,或者说,是一种引蛇出洞的招数,就是想引诱你出手搭救那个姓龚的商人,把我、陈队长、梁局长等人都牵扯进來,当时我大意了,沒有往深处想这个问題,做出了一个比较轻率的决定,结果害了梁局长等人,

“所以,我对你的建议是:你现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除了我之外,也不能去找其他任何领导说情或者是请求帮忙,比如李书记那里,你这一段时间,就绝对不能和他去联系,也不能向他去提任何要求,这是一个关键时刻,估计你背后有很多双眼睛在时刻紧盯你,你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害了那些关心你的领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鸣听到徐立忠这兄长般敦敦告诫的话语,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在缓缓地流淌,本來惊慌和躁动不安的情绪,也安稳了很多,忙答道:“我明白,谢谢徐处长的关怀。”

徐立忠“嗯”了一声,继续用很平缓的语气说:“我估计,那些人既然是针对你的,那他们肯定还有很厉害的后着,并且会接二连三地使出來,你现在的方针是以静制动,好好地呆在局里面,好好地干好你的工作,等着他们出招,你记住:不管出了什么事,哪怕是你被审查了,甚至被关进看守所了,你也不要害怕,只要你自己沒有与那个姓龚的同流合污参与他们的黑社会组织,只要你沒有贪污受贿行为,他们就整不垮你,到时候自会有人给你说公道话,切记,切记。”

说完这段话,徐立忠便挂断了电话,

叶鸣在经过徐立忠的一番安抚之后,心里已经平静了很多,也坦然了很多:他很清楚,像徐立忠这样的人,是完全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他既然已经在关注梁堂华和陈桂天的问題,而且他现在也猜到了李博堂和李智父子的险恶用心,那他肯定就有办法见招拆招,把现在这种困难和不利的局面化解,他坚信徐立忠有这个能力,

第六百三十二章 震惊

当然,叶鸣做梦也想不到:徐立忠刚刚对他的那番分析,以及劝诫他不要轻举妄动的话语,都是鹿书记的原话,是鹿书记叮嘱徐立忠一定要跟叶鸣说的,

鹿书记的政治敏锐性,那是非比寻常的,

就在上一次叶鸣向徐立忠求助、请求他帮忙搭救龚志超之后,徐立忠沒有请示鹿书记,就自作主张向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打了电话,请求他出手帮助龚志超,他当时的想法是:龚志超与叶鸣关系好,如果他成为黑社会老大,并被查处打击,很可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会连累到叶鸣,

因此,一直在心目中将叶鸣当做“少主人”看待的徐立忠,便不想麻烦鹿书记,也沒有事先向他汇报,便径自打了郭广伟的电话,请他帮忙搭救龚志超,

后來,郭广伟打电话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龚志超案件的性质已经改变,专案组也撤销了,

当时,他就觉得此事隐隐有点不妥,心里一直七山八下的,很担心还会出什么更大的事情,

直到新冷县“5.16”血案发生后,第二天早晨九点,省委办便送了一件“情况汇报”过來,请鹿书记审看,,这个情况汇报上面,赫然就是“5.16”血案的详细情况,其中还特别说明:这件案子,和新冷县在逃的黑社会头目龚志超有紧密关系,甚至有可能就是龚志超组织、策划了这个血案,目的是为了杀人灭口,将已经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的嫌犯和证人曾强除掉,以消灭他违法犯罪的证据,

而且,“情况汇报”上面还特别说明:此案很可能牵连到新冷县的很多党政干部,尤其是政法队伍里的干部,估计,此案的查处,会带出很多领导干部出來,因此,请求省委高度重视此案,组织相关部门成立调查组,切查此案的背景和原因,彻底打掉以龚志超为首的黑社会犯罪组织,并严厉查处其背后的保护伞,

由于现在鹿书记已经渐渐疏远汪海给他安排的正式秘书郭志军,因此,现在很多郭志军的工作,都是由徐立忠兼着在做,所以,这份文件首先便送到了他的手里,

徐立忠看了一下这个“情况汇报”的落款,是k市市委上报的,心里不由暗暗吃惊:看來,自己的预感完全沒错,龚志超还是出大事了,只是,不知道叶鸣会不会牵扯进这件案子里面,这个“情况汇报”里面所说的龚志超的“保护伞”里面,会不会有叶鸣的名字,如果有,那就非常糟糕了……

怀着异常忐忑、异常不安的心理,徐立忠走进鹿书记办公室,将这份“情况汇报”小心翼翼地递上去,

鹿书记拿起文件夹,看了一眼上面的标題,见是新冷县的事情,眉毛微微一挑,看了徐立忠一眼,便转过头仔细地看起汇报内容來,

在看完这个材料后,鹿书记的眉头渐渐皱了起來,脸上也开始渐渐露出愤怒的神色,,显然,这种在大白天公然开枪火拼的血腥行径,激起了正准备在全省开展公民道德教育、整治社会治安秩序的鹿书记心里的怒火,

于是,在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鹿书记便拿起办公桌上的笔,准备在这个“情况汇报”上签下自己的意见,要求对这桩严重的案件予以彻查,并严厉查处和打击那个黑社会组织背后的靠山和保护伞,

就在这时,站在一边的徐立忠忽然用非常惶恐、非常歉疚的语气说:“首长,有一件事我必须向您汇报,并作出深刻的检讨。”

鹿书记一愣,停住了手里的笔,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盯着徐立忠,沉声问道:“小徐,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徐立忠指了指鹿书记面前的那个文件夹,低声说:“首长,在我向您汇报之前,我先要告诉您:这个汇报材料里面提到的那个黑社会组织头目龚志超,是叶鸣的好朋友,我担心的是:叶鸣会不会与这个人有什么牵连,他会不会也被拉进这个案子里面去,所以,我现在心里非常不安。”

鹿书记听到他这几句话,宛如晴天响了一个霹雳,震得他身子一晃,手中的钢笔都差点儿失手跌落在地上,

在错愕了良久之后,鹿书记才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徐立忠,用有点颤抖的嗓门问:“立忠,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叶鸣参加了这个姓龚的那个黑社会组织,或者,他一直和这个姓龚的那一伙人混在一起,是不是这样,你快告诉我。”

徐立忠摇了摇头,说:“首长,不是的,我已经找叶鸣详细问过,他和这个姓龚的相识相交,也不过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他不可能是他们那个组织的成员,也不可能跟他们混在一起,只不过,他和这个姓龚的关系非常好,彼此称兄道弟,原因是这个姓龚的非常讲义气,也非常豪爽慷慨,很合叶鸣的脾性,所以,叶鸣非常欣赏他,也非常敬重他,而且,叶鸣告诉我:这个姓龚的以前是在社会上混,也犯过很多事,还几次进出看守所,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收敛了,很少过问和参与社会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一门心思做生意赚钱,开了好几家效益不错的公司,现在也算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近一段时间以來,老是有人盯着姓龚的搞事,好像是故意要整他,而且,他们整姓龚的,也都是以前他所犯的一些违法的事情,前不久,在新冷一个叫李博堂的民营企业家的指使和操纵下,k市市委市政府指示该市公安局,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准备以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罪名侦查打击龚志超,龚志超得知情况后,便向叶鸣求助,叶鸣不知深浅,便打电话给我,看我能不能帮一帮龚志超……”

“简直是乱弹琴,不像话。”

鹿书记刚听到这里,立即便恼怒地吼了起來,同时把手里的钢笔狠狠地甩到了桌子上,

徐立忠被他这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抬眼看着鹿书记,不敢再接着讲下去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有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鹿书记一直对叶鸣抱有极大的期望,而且也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正直善良、文武全才、德才兼备的好孩子,所以他自从确认叶鸣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以來,就一直在为他规划一个美好光明的前程,一直在暗暗筹备怎么将他扶上仕途,怎么将他培养成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但是,他万万沒有想到:这个一直令自己引以为傲、引以为荣的儿子,现在却突然卷入了一桩黑社会案件中,而且徐立忠说他一直与那个黑社会头目称兄道弟、关系密切,最令他气恼得是:在政府决定对那个黑社会头目展开专案侦查时,他还居然來找徐立忠求情,,刚一听到这个情节,他就觉得气往上冲,忍不住一声怒吼,打断了徐立忠的叙述,

不过,在吼完那两句后,鹿书记立即便察觉自己情绪不对,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忠心耿耿的徐立忠发这种脾气,于是,他很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又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借以平息一下自己激荡的心绪,良久,他才恢复了平缓的状态,转眼看了一下更加惶恐不安的徐立忠,对他挥挥手,说:“小徐,你继续说,刚刚我情绪有点不对,你也别放在心上,叶鸣那次打你电话,请你给那个姓龚的帮忙,你是怎么处理的。”

徐立忠定了定神,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首长,我刚刚说了,这事我必须向您道歉,那次叶鸣打我的电话,跟我说了他与龚志超的关系,并说龚志超的事,都是以前犯过的一些错事,而且也都受到了相应的惩处,他现在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商人,因为生意竞争的原因,所以有人故意陷害他,想将他整垮,因此,他问我能不能跟相关领导打个招呼,帮助龚志超摆脱面临的不利处境,

“我听到他的请求后,为了慎重起见,就问他与龚志超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沒有什么经济利益上的往來,拿沒拿过龚志超的钱或者是其他大宗财物,当时,叶鸣很坚决地回答我:绝对沒有这样的事情,他帮助龚志超,纯粹是因为觉得龚志超现在已经改恶从善,是一个正经的商人,现在却遭到了别人的陷害,所以想帮助他一把,

“当时,我考虑到叶鸣很年轻,而且又在地税部门工作,结交一些做生意的人也很正常,加之叶鸣又是一个很讲感情、很讲义气的人,而且从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原则來看,他也不可能会去参与什么违法犯罪的的勾当,更不可能去收受龚志超的钱财,只是,他既然与龚志超关系好,如果龚志超被定性为黑社会组织头目,多多少少会对他有一些负面的影响,因此,我就决定帮他一把,打了一个电话给省公安厅的郭广伟厅长,请他关注一下龚志超的那个案子,

“郭厅长接到我的电话后,便安排了一个督查组下到k市,对龚志超专案进行督查,督查组组长是省厅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督查组到达k市后,经过详细调查了解,觉得现在并沒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龚志超组织、领导了一个黑社会组织,而且龚志超团伙近几年也并沒有犯下什么民愤极大、反响强烈的案子,所以,督查组认为现在对龚志超进行专案调查,是一个比较轻率的决定,也并沒有证据说明龚志超团伙就是一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

“因此,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督查组组长陈桂天就主持召开了一个案情分析会,会上经过集体讨论决定,改变了龚志超案件的性质,并撤销了该专案组,

“这件事情,我因为考虑到您比较忙,又对叶鸣比较关心,怕您知道后影响您的心情,所以就一直沒有向您汇报,所以,我现在向您做出深刻的检讨。”

鹿书记一直在皱着眉头听他汇报情况,当他说完以后,忽然问道:“立忠,你刚刚说龚志超之所以被人查处,是有生意竞争对手故意陷害,而且那个对手就是李博堂父子,对不对。”

徐立忠很肯定地点点头说:“对,据我了解,李博堂势力比较大,关系网错综复杂,与很多政府官员关系很好,上一次k市市委市政府忽然对龚志超立案侦查,就是李博堂在后面推波助澜的结果。”

鹿书记点了点头,微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然后深思熟虑地说:“立忠,你想沒想过一个问題:那个李博堂,为什么会突然对龚志超发难,为什么在对龚志超发难的同时,又突然把矛头对准叶鸣,开始举报叶鸣的作风问題,并且在网上揭露叶鸣与那个姓陈的女孩子的事情,还有,那个李博堂儿子的举报信里面,还含沙射影地牵涉到了李润基书记,说叶鸣背后有大保护伞,所以叶鸣才敢这样胡作非为,,这到底是谁给了他们那么大的胆子。”

徐立忠有点茫然地看了看鹿书记,摇摇头说:“首长,我比较笨,沒想过这些问題。”

鹿书记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思索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我看,这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阴谋,有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这盘棋里面,龚志超等人都是一颗颗棋子,而叶鸣就是他们主要的攻击目标,但是,他们攻击叶鸣,也不是最后的目的,他们可能还有更险恶的用心,至于是什么用心,我相信你是可以领会到的,而且,如果我估计得沒错的话,再过几天,省公安厅督查组那个姓陈的组长、k市公安局那个姓粱的局长,都会受到调查,到时候,这出戏会越演越大、越演越热闹。”

说到这里,鹿书记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份“情况汇报”,说:“这个材料,我暂时不批示,等下你退回办公厅,请他们转交秦歌省长和济清书记,让他们批阅,至于叶鸣那里,我估计他还会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你就告诉他:这种时候,千万要沉住气,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尤其不能再去找任何领导关说帮忙,如果他心里害怕,你就告诉他:只要他沒有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只要他自己行得正、坐得稳,就沒有什么可害怕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 纪委在行动

原來,政治斗争经验极为丰富的鹿书记,根据徐立忠给他汇报的关于龚志超案件的一些情况,结合李博堂李智父子此前对叶鸣的一系列攻击性行为,立即敏感地意识到:李博堂陷害龚志超、写信举报叶鸣、在网上发帖损害叶鸣的名誉,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串联起來的,其目的,还是想搞垮搞臭叶鸣,并进而牵连到李润基书记,如果能够逼迫李书记出來袒护叶鸣、包庇叶鸣,那是最好的,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就能够找到攻击李书记的借口,最好能够把李书记也搞垮搞臭,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由此,鹿书记推测:李博堂后面有人在支持他、在唆怂他、在指挥他,否则的话,以李博堂的身份,就算再借他十付胆子,他也不敢公然去招惹一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而现在的情况是:李博堂不仅惹了李书记,而且还是明目张胆地惹,只差沒有指名道姓了,,这一点,当时曾令鹿书记十分吃惊,也十分不解,但现在看來,这些都很好解释了:因为李博堂背后站着的,也是一些地位不比李润基低、权力不比李润基小的人物,有些人物甚至还比李润基地位高、权力大,所以,李博堂父子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指出叶鸣背后有人袒护他、有人包庇他……

想通了这些之后,鹿书记反而冷静了下來,,他最害怕的事情,是叶鸣少不更事,因为所谓的江湖义气和血性,加入到那个姓龚的团伙之中,与他们一起干一些非法勾当,或者是收受他们的钱财,为他们提供庇护、提供帮助,那样的话,叶鸣就算是毁掉了,即使是他这个省委书记父亲,也无法救他、无法帮助他,

但现在,通过种种分析,他得出结论:叶鸣并沒有参与到那个姓龚的团伙之中,也沒有收受他们的钱财物品,而纯粹是出于一种感情和义气在给龚志超帮忙,而且,他之所以陷入现在这种窘境之中,也是李博堂父子出于报复和其他目的,一步步设计、一步步将他诱进陷阱之中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就要想方设法去阻止别人伤害他,

于是,他就向徐立忠做了几点指示,并要他在适当的时候将他的话转述给叶鸣听,只是不能够告诉他这话是他说的……

在叮嘱完徐立忠之后,鹿书记让他出去,然后,他亲自打了一个电话给李润基,请他到自己办公室來一下,说有点事找他商量,

李润基书记很快就从三号楼过來了,两位书记关起门,密谈了大概半个小时,

李书记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后,把门关起來,背着手、皱着眉头在办公室來來回回踱了十几圈,然后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面,拿起桌子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的,在电话里,李书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必成,现在我交代你一个任务:你立即从省稽查局抽调精干力量,组成一个专案组,明天立即赶赴新冷县,对新冷县振兴钢铁有限公司开展一次全面的、彻底的税务稽查,重点是检查他们公司近三年的减免所得税情况,到时候,我会从省纪委派一个工作组,协助你们查处相关的问題,在检查过程中,你们要着重检查他们的资金往來账户、股东入股情况、年底分红情况,一旦查出他们有偷逃税或者是骗取国家税款的行为,你立即将此案移交公安局税侦部门,并对他们的法人代表和财务负责人予以拘捕。”

夏必成听到李书记这个很突兀的指示,先是吃了一惊,在仔细地思索了一番后,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立即用很坚决的语气答道:“好,等下我就立即抽调人员去新冷,保证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李书记“嗯”了一声,又叮嘱说:“这个稽查组成员,你要注意两点:第一,一定要是你信得过的人,而且你要仔细甄别,要确保他们与那个被查的公司沒有任何利益勾连,也要警告他们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请托,不能有任何应付了事的观念,一定要查出一个结果來,第二,稽查组的人员一定要对此次查处行动严格保密,事先不能对任何人透露此次查处的目的,查处结果也要严格保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好,这个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相关工作的,而且,省局哪些人与那个公司有利益关联,哪些人可能得过那个公司的好处,我心里还是稍微有点数的,一定会选择我信得过的人去查。”

李书记的第二个电话,是打给省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胡通的:“小胡,现在给你布置一个任务:今天你在你们执法监察室挑选几个政治可靠、业务精通的干部,组成一个执法监察小组,明天跟随省地税局稽查局的一个专案稽查组,下到k市新冷县,协助和监督稽查组对该县振兴钢铁有限公司开展税务稽查,你们执法检查小组的任务有两个:第一,全程监督省地税局稽查组的稽查工作,确保他们公正执法、依法办事,确保他们在稽查中不徇私情、不办人情案、关系案;

“第二,据知情人举报,振兴钢铁公司存在官商勾结、弄虚作假,大肆偷税逃税、利用虚假资料骗取国家税款的违法犯罪行为,而且,很多党政机关的领导和公务人员,还在这个公司参股经营,分取红利,也有的人在协助公司偷逃税和骗取税款的过程中,大肆接受贿赂,所以,你们在进行执法监察的同时,要根据稽查组提供的资料和线索,深挖涉及到这个公司的腐败行为,凡是有接受这个公司贿赂、或者是在公司里参股经营的公务人员,不管涉及到谁,也不管他现在官职有多高、权力有多大,你们都要给我挖出來,并获得相关口供和证据,

“最后,我还要强调一点:对于查出來的有关受贿和参股经营等问題,你们要直接向我汇报,而且,不经我的允许,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案情,听明白了吗。”

“李书记,我听明白了,我现在就着手去做准备工作,明天一早就出发。”

第六百三十五章 致命杀着

在叶鸣6月19日下午向徐立忠打电话求助的时候,省局派出的稽查组以及省纪委派出的执法监察小组,实际上已经在新冷宾馆查了两天的帐了,

为了确保此次稽查不受干扰、查出结果,也为了保密的需要,在进入振兴钢铁公司查账时,稽查组采取的是“调帐稽查”的方式,具体的方式是:稽查组不进驻振兴钢铁公司,而是先与新冷县地税局联系,请县稽查局下发了一份《税务稽查通知书》,然后,又请邹文明局长签发了一份《调帐通知书》,派县稽查局两位干部开车去振兴公司,将该公司前三年的财务账簿和所有凭证都调了回來,又悄悄运到新冷宾馆稽查组所住的一个房间内,

然后,省地税局稽查组成员和省纪委执法监察室的人就将自己封闭起來,关闭了所有通讯工具,全力以赴地开始查账,

邹文明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这几天便亲自在宾馆作陪,给稽查组的人打下手,如果稽查组在查账时有什么疑问需要问财务人员,就由邹文明安排县局稽查局的人打电话询问,确保不让振兴公司的人知道查账者的身份,

但是,尽管稽查组和监察小组的成员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老奸巨猾的李博堂却还是从这次不寻常的查账之中,嗅出了一点不祥的味道,

李博堂感到:这一次的稽查行动,很有点來者不善,而且有点神神秘秘的,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

他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有几点理由:第一,前不久,叶鸣那小子刚刚带领一分局几个人,对振兴钢铁厂前三年的纳税情况进行了一次彻底的评估,也入库了上千万税款,按照常规,县局稽查局不应该再对公司开展全面稽查,,因为叶鸣那一次查得很仔细,基本上该补交的税款都已经补交了,他们再來查一次,也捞不到多少油水,

第二,这一次他们采取了调帐稽查的方式,非常令人费解,因为振兴钢铁厂到今年才全面实行电子记账,以前三年的帐,都是纸质的账本和凭证,堆山似海的,要运回去都要费很大的劲,但是,县局稽查局却不嫌麻烦,硬是用一台车把这些账本和凭证拖了回去,这一点太不正常了,

第三,一般的情况下,税务局查帐,尤其是这样重大的稽查行动,必须要有公司的财务人员配合,,因为他们随时要询问一些账务上的疑点,也要核对一些数据,必须要财务人员在旁边才能顺利查账,但是,这一次他们却并沒有让公司财务部的人跟着他们去查账地点,而是采取了电话询问的方式,这显然是想要向公司隐瞒什么,也许,他们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公司的财务人员与查账的人见面,

由此,李博堂得出一个结论:这次的针对振兴公司的税务稽查,來头不小,肯定不是新冷县地税局组织的,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奔着公司这三年的减免税问題去的,而且,说不定他们还有另外的目的,就是想牵连出与公司有关联的那些领导,比如季宇飞市长、汪海秘书长、谢宏达部长,等等……

想到这里,李博堂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赶紧吩咐李智带人去新冷各大宾馆打探,一定要查出这一次地税局的人在哪里进行集中稽查,并要想方设法查清楚那些稽查人员的身份,

但是,稽查组的人对此早有防备:在登记住宿时,都是秘密请邹文明局长找了几个无关人员的身份证登记的,同时,邹文明又严厉地叮嘱了宾馆的经理:对于七楼那几个房间的客人,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们的信息,也不能向任何人说出他们在干什么,

所以,李智卖力地打探了两天,却一无所获……

李智回到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后,神情沮丧地向李博堂汇报:那个稽查组太神秘了,根本就查不出一点踪迹,也搞不清他们到底是从哪里來的,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博堂开始就预料到可能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在听到李智的话之后,也并不怎么慌张,眯着眼思索了一阵,忽然对李智说:“这个事情我们暂时不去管它,不管他们是哪里來的,只要我们不给他们看我们内部的那套帐,不让他们知道股东和分红的具体情况,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到时候,汪秘书长、谢部长等人自然会出來处理这个事。”

说到这里,他忽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我估计,这一次又是姓叶的那小子在捣鬼,想以查账的方式來逼迫我们就范,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而是要按照我们的既定方针,一步步抛出手里的杀手锏,尽快把那小子送进看守所,到时候,我不信省里他那个干爹不出手救他,只要那条大鱼露脸,并采取了营救叶鸣的行动,他就会留下把柄、露出尾巴,汪秘书长和谢部长他们就可以揪住他的尾巴,把他搞垮搞臭,到了那时,这一对所谓的父子,就会一起栽倒,一网打尽,我们的最终目的也就达到了。”

李智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李博堂想了想,说:“现在是我们祭出杀手锏的时候了,你等下就去找清泉宾馆的赵经理,让他按照我们以前商量好的计划,立即向5.16专案组举报,举报的内容有四点:第一,原县公安局局长陶永、现在还在任上的县检察院反贪局局长施英凯,在清泉宾馆入干股分红,涉嫌受贿,第二,县地税局一分局局长叶鸣,在查处清泉宾馆偷逃税案件过程中,与陶永、施英凯沆瀣一气,接受清泉宾馆贿赂十万元,第三,陶永、施英凯、叶鸣三人都与龚志超是所谓的兄弟,共同为龚志超的违法犯罪行为提供庇护和帮助,而且,那一次叶鸣为清泉宾馆减除偷逃税款并接受贿赂,也是龚志超牵线搭桥,而且龚志超最后起了关键的作用,第四,你要赵经理向调查组强调一点:据陶永说,上一次龚志超之所以被陈桂天、梁堂华包庇并撤销专案调查,就是叶鸣出面找了省里的某些领导干部出面,给省公安厅的人打了招呼,这才导致龚志超逍遥法外,并最终酿成了5.16血案。”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两篇 檄文

李博堂早就知道:清泉宾馆的赵经理,一直对陶永、施英凯等两人利用职权强占宾馆股份不满,而赵经理又与李智玩得很好,因此,他便利用这两点,成功地把赵经理拉进了自己的阵营,并向他许诺:一旦拱倒了陶永、施英凯和叶鸣,他就出资与赵经理合股,在k市开一家四星级宾馆,所有的关系都由他來摆平,而且,新酒店的经营管理权全部给赵经理,他只要自己那部分资金的分红,

而赵经理,一直对陶永、施英凯心存怨恨,并且由于叶鸣那次查处清泉宾馆后,陶永和施英凯又以他们利用关系给宾馆省了一百多万元税款为由,从宾馆账上分别提走了20万元现金,而且明确说明这四十万元不是分红,而是他们摆平地税局应该得到的“辛苦费”和“人情费”,

对于陶永和施英凯这种贪得无厌的行径,赵经理愤怒异常,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把怨恨埋藏在心里,同时还连带着恨上了叶鸣,,他认为,如果不是叶鸣查出了清泉宾馆的假账,陶永和施英凯就沒有借口來从宾馆平白无故地拿走四十万元,所以,这笔账既要记在陶永和施英凯头上,还要记在叶鸣头上,

正因为有这种怨愤心理,所以,赵经理一听李智的提议,立即便痛快地答应下來,并且说只要有需要,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而且,他还有叶鸣收受十万元贿赂、嫖宿歌厅暗娼的铁证,说只要他一拿出这些铁证,叶鸣就非身败名裂进看守所不可,

李智对他说得那些铁证非常感兴趣,便提出让他拿出來验证一下,

于是,赵经理就拿出一个优盘,将从他手机上下载下來的两段录像放给了李智看,

这两段录像,一段是那一次陶永请叶鸣吃饭,施英凯和赵经理在一个包厢里送两张卡给叶鸣的整个过程,里面的影像和声音都很清晰,详细地记录了赵经理送卡、叶鸣推辞、施英凯在旁边做工作、最后叶鸣把卡收下的整个过程,

而且,在这段录像中,赵经理还故意说了送给叶鸣的两张卡里面的金额,是为什么要送这笔钱,还明确说了“叶局长为宾馆减免了几百万元查补税款,我们要表示感谢”之类的话,

另一段录像是那次在蓝月亮歌厅,赵经理让夏霏霏找來夏娇陪叶鸣唱歌,其中有一段夏娇依偎在叶鸣怀里的镜头,还有一段赵经理找夏霏霏谈夏娇“出台”费用的镜头,在这段录像里,赵经理也故意说了叶鸣的名字,并和夏霏霏商定夏娇陪叶鸣过夜的费用是一万元,

李智对这两段录像大感兴趣,在看录像时不住地“咯咯”阴笑,满脸都是兴奋的表情,

在看完后,他很满意地拍拍赵经理的肩膀,说:“老赵,不错不错,你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这些证据足以致叶鸣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想赖都赖不掉,检察院根据这些录像证据,可以直接刑拘和逮捕叶鸣,包括他那位一直袒护他的局长,哈哈哈。”

……

正因为知道赵经理手中握有叶鸣受贿的直接证据,也有叶鸣涉嫌嫖娼的录像资料,因此,在无法判断那些查账的人的來头、身份和目的的情况下,李博堂便决定不再理睬他们,仍是按照自己当初的计划,催促李智赶快去找赵经理,让他立即去“5.16”专案组举报叶鸣和施英凯,说他们不仅有受贿行为,而且还是龚志超的保护伞,还可能接受过龚志超的贿赂,

待李智急匆匆地离开公司去找赵经理之后,李博堂又打电话叫來公司的一个善于舞文弄墨的文秘人员,吩咐他写两篇文章发到各大门户网站上面去:第一篇的題目是《新冷黑社会头子龚志超为什么这么多年能够逍遥法外》,第二篇的題目是《一个五毒俱全的地税局局长》,

然后,他向那个文秘人员详细说了这两篇文章的中心内容:第一篇文章中要突出以下几点:第一,龚志超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够逍遥法外,是因为他背后有强大的后台和保护伞;第二,现在“5.16”专案组揪出來的陶永、毕华锋、陈桂天、梁堂华等人,还不是龚志超最大的靠山,真正的“大鱼”还在法网之外逍遥;第三,龚志超一案中,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就是新冷县地税局一分局局长叶鸣,叶鸣在省里有强大的靠山,所以,他利用他的靠山,强行否定了上一次k市市委市政府对龚志超团伙专案侦查的决定,强行改变了龚志超团伙的性质,致使龚志超团伙沒有得到及时的打击处理,从而酿成了“5.16”血案,

而第二篇文章,要突出以下几点:第一,叶鸣道德败坏,与有夫之妇私通,并致那个妇女怀孕,那个妇女的丈夫多次向有关部门实名举报,但因为叶鸣在省里的那个后台的干扰和阻挠,致使他一直沒有受到查处,也令那个做丈夫的有冤无处申;第二,叶鸣与新冷黑社会头目龚志超结拜为兄弟,一起为非作歹、鱼肉欺凌百姓,并多次利用他是省委某领导干儿子的关系,为龚志超团伙提供庇护和帮助,是龚志超最大的保护伞和靠山,也是龚志超团伙的重要成员;第三,叶鸣贪得无厌,多次在税务工作中利用职务便利收受贿赂,其中,有证据的是在去年查处新冷县清泉宾馆偷税问題时,与县局局长共同接受贿赂十万元,而且,在同一桩案子中,叶鸣还接受了性 贿赂,由宾馆出资一万元,嫖宿了一个暗娼,

在交代了这些重点内容之后,李博堂又告诉那个文秘:今天晚上把稿子写好,先不急于发到网站上去,等明天李智将赵经理的那些录像资料拿过來,再与文字材料一起挂到网上,将叶鸣受贿和嫖娼的证据一起发上去,必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第二天上午,赵经理先将一个优盘送到了李博堂办公室,然后,他便带着他拍摄这些录像的手机,走进了“5.16”专案组的办案地点,正式举报叶鸣、施英凯和邹文明,

第六百三十七章 传唤叶鸣

省委政法委副书记、“5.16”专案调查组组长严练,在带领专案组赶赴新冷县之前,其顶头上司、省政法委书记周济清、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省委秘书长汪海都分别找他谈了话,这几位领导在谈话时,中心意思都是一个:新冷县此次发生的“5.16”凶杀大案,秦省长高度重视,并且做出了重要批示,要求彻查此案的背景和深层次的原因,对于与此案有关的各级各部门政府官员和公务员,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能隐瞒袒护,

严练根本沒想到:新冷县的那桩凶杀案,居然引起了这么多领导的高度关注,不仅秦歌省长、周济清书记亲自在那个情况汇报上做出了重要批示,而且在自己赶赴新冷之前,居然有三位省委常委找自己谈话,敦敦告诫自己要坚持原则、严格办案,而且反复强调:不管此案涉及到哪级领导,也不管犯罪嫌疑人的背景有多深、后台有多硬,都要一查到底,绝不能隐瞒袒护、畏首畏尾,

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在和自己谈话时,还隐晦地指出:新冷的这个案子,不是一个简单的黑社会团伙火拼案件,在这个案件背后,牵涉到很多官员、很多部门,甚至还可能牵涉到个别你会感到吃惊的大人物,因此,在办案过程中,你一定要顶住各方面的压力,也不要畏惧某些人的权势,而是要坚持原则、坚守底线,一查到底,如果你在办案时感受到了压力,你可以直接找周书记汇报,甚至可以直接找秦省长汇报,我们这几个人,包括秦省长在内,到时一定会给你撑腰,一定会做你坚强的后盾……

严练在和这些领导谈完话之后,心里立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很清楚:新冷发生的这桩案子,虽然死了六个人,又是枪案,而且与黑社会组织有关,并在全国都引起了轰动和关注,但是,再怎么说,它也只是一桩刑事案子,按照常规,这样的案子,即使省委高度关注,也应该是责令公安机关限期破案,抓捕罪犯予以惩处,给公众一个交代就可以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桩案子,省长秦歌、省政法委书记周济清却分别做出了严厉的批示,明确指示要查清这件案子背后的隐情,揪出罪犯身后的靠山和保护伞,这一点,就很不寻常了,

而更加离奇的是:对于这样的一桩刑事案子,与政法机关办案八竿子打不着的省委秘书长汪海、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居然在自己赶赴新冷县之前,亲自找自己谈话,鼓励自己要依法办事、对所有涉案人员要一查到底,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严练已经在省政法委任职副书记多年,也隐隐约约地知道:省长秦歌、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省委秘书长汪海,包括省政法委书记周济清,现在都是省委里面的“本土派”,与新來的鹿知遥书记、新提拔的李润基书记、省委副书记龙飞、常务副省长邹汉成等人结成的联盟,一直在明争暗斗、互相较劲,现在基本上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而现在,找自己谈话的领导,都是省长秦歌那一线的中坚,而且,他们谈话的中心意思,都是说“5.16”大案牵涉到了省里的某位高官,

由此,严练判断出:自己现在陷入了一个高层权力斗争的漩涡,新冷县的这个案子,绝不是一个简单的黑社会火拼案件,可能涉及到了省委高层的权力斗争,只是,自己暂时还找不到这个案件与省委哪位领导有牵连,但是,在办案的过程中,这种牵连关系是一定会暴露出來的……

因此,当陶永、毕华锋被专案组双规,并交代出省公安厅的陈桂天、k市公安局的梁堂华犯有包庇龚志超的罪行之后,严练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这个陈桂天与梁堂华,很可能就是受了省里某位大领导的委托,这才出面为龚志超开脱,而能够让这两位手握实权的正处级干部心甘情愿地做这种事情的人物,绝对不是简单角色,要么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省公安厅长郭广伟,要么就是哪位常委领导,

于是,在陈桂天、梁堂华归案后,他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向周济清书记作了汇报,

周济清听说陈桂天和梁堂华归案,在电话里很高兴地对严练以及他们的专案组提出了表扬,并指示他:下一步,就是加大对梁堂华和陈桂天的审讯力度,务必让他们招供是受了谁的指使,还有哪些官员涉及到了此案当中,

严练接到这个指示后,便组织精干力量,加大了对梁堂华和陈桂天的审讯力度,无奈,这两个人坚持他们当初对龚志超案件的定性是有依据的,是根据当时的情形所做出的正确判断,而且还是集体做出的决定,并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也不存在失职渎职和包庇罪犯的问題,

严练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在公安战线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老警察,心里素质非常过硬,也知道审讯人员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所以他们的态度非常强硬,根本不承认任何问題,

而且,专案组的有些成员,还是省公安厅的人,虽然在审讯这两个人的过程中,这些成员都进行了回避,但是,他们时刻在关注对这两个人的审讯,并公开对审讯人员讲:陈队长和梁局长都是威名赫赫的老刑警,过去立过很多大功,你们在对他们进行审讯时,要客气一点、文明一点,如果谁胆敢对他们动手动脚,就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因此,在审讯了一两天之后,陈桂天和梁堂华都沒有交代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來,令严练既烦躁又无奈,

正在这时,清泉宾馆的赵经理忽然自己找到了专案组,说他有关于龚志超案件的重要情况要向专案组举报,

在听完赵经理的举报内容、并观看了关于叶鸣的那些录像证据资料后,严练敏感地意识到:一条大鱼露头了,

于是,他立即命令专案组对叶鸣进行传唤,并立即对他展开审讯工作,

第六百三十八章 审讯策略

叶鸣是在5月21日下午被“5.16”专案调查组传唤的,

那天下午,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与刘鹏程商量如何安排力量全力以赴抓好六月份的“双过半”工作,忽然有三个身穿白色衬衣、手夹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满脸严肃地走进來,其中一个头头模样的人打量了他们几眼,忽然开口问道:“请问你们两位哪一位是叶鸣。”

叶鸣赶紧站起來,答道:“我就是,请问三位有何贵干。”

那个为头的打开公文包,掏出一个证件递给叶鸣,说:“我是省检察院反渎职侵权局的,姓何,这两位一位是省纪委的李副处长,一位是省公安厅的林副处长,我们都是新冷5.16专案组的成员。”

在自我介绍完并给叶鸣看了他的证件后,那位姓何的渎职侵权局副局长看了旁边有点惊讶和惊慌的刘鹏程一眼,对他挥挥手说:“这位同志,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叶鸣,请你回避一下。”

刘鹏程担心地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叶鸣,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在刘鹏程走后,那位何局长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传唤通知书》,递给叶鸣,说:“叶鸣,你涉嫌收受纳税户贿赂和嫖 娼,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这是传唤通知书,请你仔细看一下,在上面签一个字。”

叶鸣听到“收受纳税户贿赂”和“嫖娼”两个罪名,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何局长,这是哪跟哪的事,你们凭什么说我收受纳税户贿赂和嫖 娼,你们有证据吗。”

何局长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有沒有证据,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題,你也是公务员,应该很清楚:检察院和公安机关出于办案需要,有权传唤任何人,被传唤者必须予以配合,更何况,你是有人举报接受贿赂和嫖娼,到时候,自会给你看相关的证据,但你首先必须如实供述你的违法犯罪行为。”

叶鸣知道这肯定是李博堂和李智捣的鬼,便也不再多问,很痛快地在传唤通知书上面签了字,便跟随他们走出分局长办公室,

刚一出门,邹文明与另外另个党组成员拦在走廊里,邹文明铁青着脸看着被夹在那几个人中间的叶鸣,质问那位姓何的局长:“你们是哪里的,想把叶鸣带到哪里去。”

姓何的局长再次掏出工作证给邹文明看了看,说:“我是省检察院的,他们两位是省纪委和省公安厅的,叶鸣涉嫌收受贿赂和嫖娼,我们现在依法对他进行传唤,请你们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邹文明听说叶鸣是涉嫌“接受贿赂”和“嫖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可是见他们手续齐全,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安慰叶鸣说:“小叶,你先跟他们走,不要怕,心中无冷病,胆大吃西瓜,我们都不相信你有这两种行为,你过去说清楚就行了。”

叶鸣点点头说:“邹局长,我知道。”

到达专案组所驻扎的宾馆房间后,姓何的副局长按照组长严练的安排,立即与省纪委的那位姓王的副处长一起,展开对叶鸣的审讯工作,

在审讯叶鸣之前,严练把何副局长与王副处长叫到他的房间,向他们详细讲述了审讯叶鸣的策略,

按照严练的思路,对于叶鸣的审讯,最终的目的是要他供述与龚志超之间的关系,以及他是如何庇护、帮助龚志超逃过上一次的专案侦查的,,因为据赵经理举报,叶鸣与龚志超关系密切,而且上一次龚志超逃脱专案侦查,就是叶鸣找了省里的关系,向省公安厅施加了影响,致使陈桂天、梁堂华两人成为了袒护龚志超的“保护伞”,

而为了达到这一最终目的,在审讯的过程中,为了打击叶鸣的气焰,消除他的侥幸心理,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必须要咬住赵经理举报的那两桩事情,即他受贿十万元和嫖娼的事实,以确凿的证据让他低头认罪,然后迅速对他采取刑拘措施,,到了这时候,如果他后面的靠山迟迟不來救他,他最后就有可能会全线崩溃,交代出他利用他的后台帮助龚志超脱罪的事情;而如果他的靠山來救他,就一定会露出马脚和狐狸尾巴,坐镇省城的谢部长、周书记、汪秘书长等人就可以及时揪住那个人的尾巴,一举将他扳倒……

当然,这后面的靠山究竟是谁,目前只有严练清楚,而且,周济清书记也已经叮嘱了他:由于专案组成员复杂,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绝对不能向其他专案组成员透露此次他们要针对的最终目标……

因此,严练在交代何副局长和王副处长之时,只是告诉他们:叶鸣与龚志超案件牵连很深,受贿和嫖娼只是他的一个很小的罪名,他真正的大罪,是为黑社会组织提供庇护,甚至还可能参与到了龚志超的犯罪团伙之中,而且,叶鸣背后还有一张很大的关系网,牵连到了很多的部门和领导,有些甚至还是大领导,因此,对他的审讯,要以他现有的罪行为突破口,彻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招供出另外一些罪行,尤其是要迫使他交代出他背后的靠山和关系网,

何局长和王处长以为凭叶鸣现在的身份和地位,顶多牵涉到市一级或者是省里的某些部门的领导,所以对严练的嘱咐并沒有太吃惊,也沒有太大的压力,并很有把握地对严练表态说:“严书记,您放心吧,在我们眼里,叶鸣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现在我们又有他受贿和嫖娼的铁证,他还能强硬到哪里去,如果他嘴硬,不肯招供,我们就直接向他亮证据,举报人提供的那两段录像,我相信会对他形成极大的杀伤力,到时候,他想不招供都难,他一旦交代了这两桩事情,就坐实了他的违法犯罪事实,为了立功减轻处罚,我们相信他会供出他的后台和关系网。”

严练点点头说:“对,你们就要按照这样的思路和策略去审讯叶鸣,我还要提醒你们:省里许多领导,比如秦省长、周书记、谢部长、汪秘书长等,都对这件案子特别关注,如果我们把这件案子办深办透,揪出了几条大鱼,省委一定会给大家记功的。”

第六百三十九章 坦白从宽,越扯越宽

何局长和王处长,一个是检察系统从事过多年渎职侦查工作的检察官,一个是纪委的资深办案人员,两个人都有很丰富的审讯犯罪嫌疑人的经验,因此,在开始审讯叶鸣时,他们都是信心满满的,自认为不需多久就会击溃叶鸣的心理防线,让他彻底招供,

按照他们的策略,在审讯开始时,他们先照例问了叶鸣的基本情况后,主持审讯的何局长便单刀直入地说:“叶鸣,你是地税局的,是一个公务人员,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我们一个是检察院的、一个是纪委的,现在找你问话,肯定是有原因的,肯定是你有违纪违法甚至是犯罪的嫌疑,按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办案原则,我们想先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主动坦白,交代你所有的违纪违法行为,你的坦白交代情节,我们将记录在案,可以作为你以后面临纪律处分或者是刑事处罚时的法定从轻情节,可以减轻对你的处罚,我们也不急,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十分钟后我们希望你能如实交代你的问題。”

说着,何局长便看了一下手表,对叶鸣点点头,示意十分钟考虑时间现在开始计数,

叶鸣曾经在于施英凯吃饭时,听他说起过检察院反贪局干警在审讯嫌疑人时的策略,知道他们首先会使用一招:先不告诉嫌疑人检察院到底掌握了他什么犯罪证据,让他自己先坦白交代,并告诉他坦白交代可以争取从宽处理,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心理素质不好的嫌疑人,心里就会发慌,就会在脑海里猜测检察院到底是掌握了自己哪一条贪污会是受贿的证据,同时,他心里还会被那句“从宽处理”的话语所诱惑,于是,便开始试试探探地交代一些问題,而他交代的这些问題,很有可能是并沒有被检察院掌握情况的新的犯罪行为,这样的话,嫌疑人的问題就会越扯越宽、违法犯罪事实就会越來越多,检察院的收获也就越來越大,,现在民间流传的那句“坦白从宽,越扯越宽;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估计就是这么來的,

叶鸣记得:当时施英凯还举了一个例子,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新冷县地税局一个干部的贪污受贿案件,这个案子是施英凯主办的,涉案的干部姓甘,叫甘芝怡,案发前是新冷县地税局征管科的科长,这个科长非常贪,几乎到了雁过拔毛的地步,举报他的纳税户很多,也曾经被检察院反贪局传唤过几次,但是,这个甘芝怡心理素质特别好,每次都是死扛着不交代问題,而那些举报人提供的证据又不足,加之他与地税局领导关系也很好,所以每次在传唤他二十四小时之后,就被地税局领导从检察院接回去了,

后來有一次,新冷县检察院反渎职侦查局在查处一桩税企勾结、利用虚开**方式偷逃税款的案件时,发现有几本**是从新冷县地税局征管科**管理站发出去的,于是便想传唤甘芝怡去了解一下情况,让他去辨认一下那些**是不是他们科里发出去的,必要的时候还要他去作证,

事实上,这桩案子也确实与甘芝怡无关,但是,当时的渎职侦查局局长施英凯却久闻甘芝怡的大名,知道他几次进出检察院反贪局,都因为沒有证据,而且他自己死扛着不开口而不了了之,于是,在这次传唤甘芝怡时,施英凯便耍了一个小花招,并不告诉他是为什么传唤他,而是先让他想一想自己有什么问題,有沒有需要向检察院坦白的违法情况,

甘芝怡几次进出检察院,虽然每次都全身而退,但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他自己知道自己身上的毛病有多重,所以,在再一次被施英凯传唤后,他心里便有点惴惴不安了,在施英凯说完那几句话之后,虽然还是像以往那样以沉默对抗,但是神色间已经露出了些许的慌乱,

这一丝慌乱的神色,沒有逃过办案经验极为丰富的施英凯的眼睛,

于是,他便耐心地与甘芝怡对峙着,双方都沉默不语,

这样过了半个小时后,施英凯见甘芝怡额头上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于是便出其不意地说:“甘芝怡,我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我们传唤你來,是有确凿的证据的,希望你自己想清楚,不要错过了坦白交代的最佳时机,在我们向你出示了相关的证据后,你再要交代,就只能算是如实供述你的问題,而不算坦白交代,那是不能作为减轻处罚的情节的,听清楚了沒有。”

其实,施英凯的这番话,仍然是使的“诈”的手段,因为此时他手里并沒有什么甘芝怡违法犯罪的证据,他所谓的“有确凿的证据”,其实是指的那桩**案件的证据,并不是甘芝怡的犯罪证据,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却让甘芝怡更加心虚,在迟疑了很久之后,他便抬起头,吞吞吐吐地问道:“施局长,我实在是想不起自己有什么问題,如果你们有什么证据,能不能稍微给点提示,看我能不能想起來。”

施英凯一听他这话,心里不由窃喜:看來,今天绝对有戏了,一般情况下,如果嫌疑人提出要审讯的人提供一点线索,那他就是想交代了,可心里却仍然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只交代出检察院掌握了的问題,不想带出自己身上的其他问題出來,

于是,施英凯便提示他说:“你在征管科负责**的领购和审批,有沒有私自向纳税户提供**谋取私利的情况。”

此言一出,甘芝怡便神色大变,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在嗫嚅了很久之后,终于开始交代他私自向一些建筑商供应**协助他们偷逃巨额税款,然后他自己从中提取20%的好处费的情况,而他交代的这些犯罪事实,沒有一件是检察院事先掌握了情况的,纯属意外收获,

接下來,施英凯根据甘芝怡的交代,立即对他采取了刑事拘留措施,将他关进看守所,然后便一次次加大审讯力度,迫使他交代出了涉及二百多万元金额的其他贪污受贿行为……

正因为知道检察院的这些审讯技巧,所以,叶鸣在听完何局长的那番诱导性的话语之后,并沒有按他的要求去仔细“想一想”,而是微微一笑说:“何局长,我沒有什么好想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沒有任何违纪违法行为,也有任何需要坦白交代的问題。”

第六百四十章 诱供

何局长见叶鸣一幅从容淡定的神态,在回答自己时,脸上居然还挂着一丝笑容,心下不由大怒,不过,他毕竟是一个有多年侦查和审讯工作经验的检察官,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对叶鸣那种无所谓的神态很恼火,但还是按照严练交代的策略,不疾不徐地诱导叶鸣说:“叶鸣,你不要轻易表态,我再次提醒你:我和王处长,一个是省高检的,一个是省纪委的,而且都是5.16大案的专案调查组成员,我们现在在办的是一桩大案子,时间和精力都有限,如果沒有举报人的举报,沒有你涉嫌违法犯罪的确凿证据,我们是不会把你找到这里來搞一次无意义的问话的,这一点,你务必要搞清楚,

“所以,我希望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究竟有沒有受贿行为,究竟有沒有其他违纪违法行为,在我们向你出示相关证据和举报人的举报材料之前,你所供述的所有违纪违法问題,都算你的坦白交代情节,可以在将來对你进行纪律处分或是刑事处罚时,作为法定的从轻情节,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叶鸣一听他的这种话语,立即联想到了施英凯跟自己所说的那些审讯策略,心里暗暗好笑,嘴角边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

其实,在刚刚从地税局前來宾馆的路上,叶鸣就一直在回忆、在分析判断,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从來沒有接受过纳税人的一分钱,更不可能去嫖什么娼,但是,这个姓何的在向自己宣布传唤的理由时,却明明白白地说自己是涉嫌受贿和嫖娼两项违纪违法行为,

于是,在经过仔细回忆后,他立即判断出來:何局长口里所说的自己受贿和嫖娼的问題,绝对就是那次查处清泉宾馆偷逃税问題时,赵经理送自己五万元、又请自己唱歌并准备安排小姐陪自己过夜的那桩事,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什么事情能够将自己与“受贿”和“嫖娼”联系起來,

而且,他估计:自己这两个所谓的“违纪违法”问題,要不就是已经被双规的陶永举报的,要不就是那个阴险狡诈的赵经理举报的,如果是赵经理举报,很有可能是受到李博堂或者是李智的指使……

有了这个判断后,他心里便很坦然了:那次赵经理和施英凯送自己和邹文明局长每人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卡,按照邹局长的嘱咐,这两张卡都交到了县局监审室,当时在场的人都签了字予以证明,如果他们要去查,这件事还是一件廉政的典型,可以评先进了,

至于所谓的“嫖娼”,那更是子虚乌有:当时自己听夏霏霏说赵经理安排那个叫夏娇的小姐陪自己过夜后,自己当场还发了脾气,并拂袖而去,这都是可以调查求证的,

所以,在何局长再次劝说自己之后,他忽然出其不意地问:“何局长,你所说的关于我受贿和嫖娼的事情,是不是去年我查处清泉宾馆偷逃税案件时,宾馆送我和我们县局邹局长一人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卡的事,我嫖娼的对象,是不是叫夏娇。”

这句话问得非常突兀、非常具体,一下子让何局长和王处长有点懵然,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间都很是惊讶,

在愣了片刻之后,何局长才点了点头,说:“你既然知道是这两件事,那就如实交代一下。”

叶鸣再次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何局长、王处长,你们的办案方式,我实在是不敢恭维,你们在传唤我之前,至少也应该先去调查了解一下涉及到我的这些问題的真实情况吧,至少要做一些外围调查工作吧,我实话告诉你:清泉宾馆送给我和邹局长的十万元钱,在当天我们就上交到了新冷县地税局监察审计室,并将相关情况汇报到了k市地税局监审室、新冷县纪委,关于我们上交礼金的情况,县局监审室两位主任作为证人签了字,并在礼品礼金上交登记薄上进行了详细登记,而且,k市地税局监审室以及新冷县纪委,也应该有我们上交礼金的相关记载,你们可以去以上三个地方查证,

“至于你们所说的关于我嫖娼的问題,你们可以找那个小姐过來与我对质,也可以找蓝月亮歌厅的经理夏霏霏作证,看我有沒有嫖娼的行为,再说了,即使我当时嫖了娼,只要沒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沒有我遗留在现场的嫖娼时的相关证据,你们怎么定我的罪,难道就凭着别人的举报,就能够认定我嫖娼,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等我出去后,我就向你们省高检纪检部门举报,说你何局长在新冷办案时,接受我的邀请,到某地嫖宿了一个女人,犯了嫖娼的错误,你说:你们的纪检部门能够就凭我的举报认定你犯有嫖娼的错误吗。”

“住口。”

何局长被叶鸣这番话说得恼羞成怒,忽然一拍桌子站起來,瞪圆眼睛怒吼道:“小子,你不要太猖狂了,我正告你:你的问題,远远不是受贿和嫖娼这么简单,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我们是5.16凶杀大案的专案组成员,是來调查龚志超黑社会组织犯罪的,如果你单单是受贿和嫖娼的问題,值得我们专案组來找你问话吗,那是新冷县检察院和县公安局的职责,你懂不懂,我们既然找你來了,那就表明你和龚志超案件有牵扯,你还有比受贿和嫖娼更严重的罪行,所以,小子,你不要耍什么花招,也不要自恃你有什么后台和靠山,我还要提醒你:不管你有多大的靠山,如果涉及到了龚志超的案子,你照样逃不脱法网。”

旁边的王处长见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慌忙在桌子下扯扯他的衣袖,并拼命地对他眨眼,示意他不要过早地暴露自己的意图,以免引起叶鸣的警惕,

何局长被王处长一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怒之下,说出了不该这时候说出的话,赶紧住了口,却仍是用恼怒的目光盯着叶鸣,嘴里不住地呼呼喘气,

第六百四十一章 提审陶永

叶鸣本來就是个牛脾气、顺毛驴,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他猖狂、对他颐指气使,因此,在何局长拍了桌子之后,他终于忍耐不住了,突然“呼”地站起來,抬起手掌对准那张专门搬过來用于审讯的书桌一掌拍下去,瞪圆眼睛看着何局长,喝道:“姓何的,你拍什么桌子,你还像个领导干部吗,告诉你,我现在不是犯罪嫌疑人,不是你可以随意呵斥的对象,你要嚣张、要关我逮捕我,请拿出证据來,你说我与龚志超有牵连,说我犯了包庇黑社会组织罪,你的证据在哪里,如果你沒有证据就红口白牙地诬陷我,当心我告你诬陷罪,还有,你说我自恃有后台和靠山,你说清楚:我的后台和靠山是谁,他们包庇袒护了我什么罪行,你如果说不清楚,我就到省检察院去告你信口开河、污蔑领导,亏你还是个副厅级干部,你的修养和政治觉悟到哪里去了,你平时办案,就是这么信口开河诬陷别人的。”

叶鸣是练过武功的人,由于心理异常气愤,在拍那一掌时又用了全力,因此,那张桌面在被他拍了这一章之后,竟然凹陷了下去,凹洞中间的木板都被震裂了,

旁边的王处长见他有如此功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在他拍完那一掌之后,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往后面缩了缩,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惧怕之色,,要知道,单凭叶鸣这一掌的威力,如果他要是一怒之下对何局长和自己动手,他们两个人非被他一掌拍死不可,

何局长也沒料到叶鸣会突然暴怒,一看他拍桌子的气势和威力,也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他又被叶鸣抓住自己说话的漏洞,高声呵斥了一顿,气焰顿时矮了下來,也跟着王处长后退了半步,离叶鸣稍微远了一点,这才色厉内荏地喝道:“叶鸣,你想干什么,坐回椅子上去,你要再这样嚣张,我就给你上手段了。”

叶鸣知道他口里所说的“上手段”,就是戴手铐甚至上铁椅的意思,便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敢,我现在是接受传唤,不是犯罪嫌疑,你要是敢给我上手段,我就敢告你非法拘禁,不信的话,你上个手段试试。”

何局长气得七窍冒烟,却又无可奈何:叶鸣说的沒错,在对他正式立案侦查、或者是采取刑拘逮捕等强制措施之前,他还不是犯罪嫌疑人,现在只是在接受讯问,他们确实不能给他上手铐,

而且,他看见叶鸣气势这么足,心里也确实有点打鼓:这小子到底是仗了谁的势,敢在自己这个省高检的副局长面前这么横蛮嚣张,如果他的后台和靠山仅仅是市里或者是省里某部门的领导,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有恃无恐啊,

有了这个疑惑之后,他也确实不敢对叶鸣太过分,也确实有点担心叶鸣有很大的靠山和后台,到时万一沒有扳倒他,他要是报复起來,自己很可能会吃亏……

因此,在听到叶鸣那番轻蔑的斥责之后,他一时竟然想不出话來给自己圆场,愣愣地站在那里,瞪圆眼睛看着叶鸣,良久,才对王处长挥挥手,说:“老王,这小子态度很嚣张,再审下去也沒什么用,先让他在这里反省反省,等他想通了我们再來和他谈。”

说着,就出去喊了两个专案组的人过來,吩咐他们在这间房子里看住叶鸣,自己便和王处长走了出去,

叶鸣知道他们可以传唤自己十二个小时,在十二个小时后,如果沒有证据证明自己违法犯罪,他们变必须放自己出去,因此,他也不着急,自己坐到了宾馆的床铺上,若无其事地抽起了烟,

何局长出去后,立即将讯问叶鸣的情况向严练做了汇报,并气愤愤地强调说:叶鸣那小子气焰特别嚣张,态度极为恶劣,希望早点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压一压他的威风,

严练老谋深算地笑了笑,说:“何局长,俗话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这事你别太急,要预见到其中的困难和问題,叶鸣是有后台的,他现在肯定还有侥幸心理,希望他的后台会來救他,所以,他现在态度嚣张一点,是非常正常的,他既然说他所收的十万元已经上交了新冷县地税局监审室,这个问題你就别管了,估计他说的是真话,等下让两个专案组的人去他们县局核实一下就行了,

“至于他嫖娼的问題,查实了也沒有多大的意义,顶多就是一个纪律处分,何况,他也说得沒错:嫖娼的问題如果沒有抓到现行,沒有提取到嫖娼的物证,光凭别人的指证,是很难定性的,我们之所以要以这两个理由传唤他,只不过是要把他拖到这桩案子里來,重点还是要调查他涉黑的问題,

“所以,我们现在的策略,还是要主攻陶永和毕华锋,让他们主动交代叶鸣帮助龚志超逃脱侦查的罪行,并要他们说出叶鸣找的那个帮忙的人是谁,是怎么帮的忙,而且,还要特别问清楚:叶鸣是否参与了龚志超团伙的违法犯罪活动,是否在龚志超的公司入股分红,是不是真的和龚志超结拜成了兄弟,

“我估计,陶永和毕华锋之所以沒有供出叶鸣來,是因为他们也知道叶鸣有后台,因此抱有侥幸心理,希望叶鸣能动用他的后台去救他们,或者是将來帮他们减轻处罚,因此,你们这次再去提审陶永和毕华锋时,要先告诉他们:叶鸣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了,正在接受审查,所以,他们不要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要老老实实地交代他们所掌握的有关叶鸣的罪行,争取立功赎罪。”

按照严练面授的机宜,何局长与王处长又來到了双规陶永的地点,首先对他进行提审,

陶永陡然听何局长说叶鸣也已经被5.16专案组控制,眼珠子立即瞪得老大,有点不相信地看了何局长和王处长几眼,见他们不像是在吓唬自己,脸上露出极为失望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闷闷地说:“好吧,我就把有关叶鸣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第六百四十二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其实,对于上一次叶鸣是如何给龚志超摆平专案调查的具体过程,陶永和毕华锋也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更不知道叶鸣到底是找了省里哪位领导打了招呼,才最终让省公安厅出面,撤销了对龚志超的专案侦查,

但是,他们都知道叶鸣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因此,他们想当然地以为:叶鸣肯定是出面找了李书记,李书记再跟省公安厅打了招呼,这才让龚志超平安度过了那一关,

因此,在向何局长和王处长交代叶鸣的背景时,他首先就告诉他们:叶鸣的靠山,就是省纪委的李润基书记,

陶永此言一出,何局长和王处长都是大吃一惊,

尤其是王处长,一听陶永说叶鸣的靠山是李润基书记,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身子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慌和不安的表情,

原來,在省纪委,李润基书记威信极高、口碑极好,从纪委的各位副书记,到下面的普通公务人员,对李书记都存有一种既敬畏又崇拜的心理,平时都以能和李书记说一句话或是得到李书记一句褒扬的话为荣,

更何况,李书记现在还是省委常委,又得到了新來的省委书记的极度信任,因此,他现在的威信更高、给别人的权威感也更强,

现在,王处长陡然间听陶永说叶鸣的靠山就是自己极为崇敬的顶头上司李润基,不由吓了一大跳,本來握着笔在做记录的,也立即将笔头停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陶永,怀疑他说错了名字,

何局长虽然沒有资格与李书记打交道,但他毕竟是一位副厅级干部,也知道李书记的赫赫威名,更知道他现在是省委鹿书记非常信任和倚仗的战友,现在听陶永说叶鸣的靠山竟然是他,心里有点不信,在片刻的惊愕过后,便追问道:“你说说看,叶鸣与李润基书记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说李书记就是叶鸣的后台和靠山。”

陶永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个人,问道:“你们都是省里过來的领导,难道不知道李书记曾经被叶鸣救过一命,这件事只要是在天江官场混的人,应该都听说过啊。”

何局长和王处长一听陶永的话,立即就记起來了:就在去年,天江官场发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当时的省会市常务副市长苏伟被省纪委查处,他的后台为了搭救他,组织杀手谋杀专案组组长李润基副书记,本來快要成功了,却被一个凭空冒出來的年轻人将生命垂危的李书记救了下來,当时,这桩案子轰动了整个天江省官场,何局长和王处长自然知道,

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职务都太低,所以,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具体经过如何、救李书记的人是什么角色、后來与李书记关系怎么样,他们就都不知道了……

不过,王处长毕竟是省纪委的,曾经隐隐约约地听人议论过:李书记现在有一个他很宠爱的干儿子,就是去年曾经救过他一命的那个年轻人,只是,由于李书记在省纪委威信太高,一般的人轻易不敢去议论这事,所以,王处长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却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更搞不清李书记的干儿子姓甚名谁、是干什么的,也轻易不敢主动去打探,

现在听了陶永的招供之后,他才明白过來:李书记那个有点神秘的干儿子,原來就是新冷县地税局这个小小的副分局长,怪不得,他刚刚气焰那么高,而且一掌拍下去,居然把书桌都打出了一个凹洞,他这可是真功夫啊,如果沒有这样的功夫,估计他也救不下李书记……

想至此,他便求证似的问陶永:“你说叶鸣曾经救过李书记的命,那么他们现在关系怎么样,经常來往吗。”

陶永点点头说:“当然是经常來往,我还告诉你们:叶鸣可是李书记的干儿子,据说李书记还非常疼爱他,你们现在把他抓起來了,到时候不要搞到收不了场,我听说,李书记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当然,你们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肯定也是有几把刷子的,我只是提醒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别人往死里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叶鸣还不是一只兔子,他是一只潜在深山里的老虎,逼急了他,他可是会咬人的。”

陶永见自己在说出叶鸣的后台是李书记后,这两个人眼里都流露出了惊慌之色,于是便干脆丑话说到底,开始吓唬起他们來了,

何局长与王处长听陶永很肯定说叶鸣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慌乱的神色更加明显,,按他们开始的想法,叶鸣不过就是新冷县一个小小的公务员,而且他们也在传唤他之前,看过他的履历和基本情况,知道他现在算是一个孤儿,沒有任何亲人,

因此,他们的想法,叶鸣即使真有靠山和后台,顶多不过是市一级或者是省里某个要害部门的负责人,还不知道他和他的后台是不是很过硬的关系,所以,开始他们并沒有将这一点放在心上,总觉得自己持有省长秦歌的尚方宝剑,不管叶鸣是什么后台,都沒必要考虑和估计那么多,

但现在,当听说叶鸣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之后,这两个人都有点后悔和后怕起來,尤其是王处长,心里本來就对李书记一直有敬畏感,在单位每次看到李书记,都是战战栗栗宛如芒刺在背,现在,自己却在这里审问他的干儿子,而且还一股劲地要挖出他的靠山和后台,此事如果被李书记知道了,那自己在省纪委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于是,在陶永说完那番话之后,他便对何局长眨了眨眼,示意他别再问下去了,然后,他便率先走出了审问陶永的那个房间,

何局长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开始暗暗埋怨起严练來:这个老狐狸,他心里肯定知道叶鸣就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却要自己和王处长去审问叶鸣,万一李书记雷霆大怒,即使现在不能把自己和王处长怎么样,可将來就保不定他不会惩戒自己和王处长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大老板的干儿子

王副处长走出提审陶永的房间后,心神不定地走进自己住宿的房间里,见自己的同事、省纪委执法监察室的梁副处长坐在床上看电视,便对他招招手,示意他把电视声音关小,然后伏过身子过去,压低嗓门,用一种很惶急、很担忧的语气说:“老梁,我们这一次参加这个专案组,可能是倒大霉了,早知道是这种情形,我就不來了。”

梁副处长吃了一惊,忙低声问道:“老王,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事倒是沒出什么事,但是,我刚刚才得知:我们这个专案组最终想要对准的目标,竟然是李书记,我们都被那个严练蒙在鼓里了。”

“谁,你说谁,是哪个李书记。”

梁副处长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呼”地从床铺上蹦了起來,直直地站在王副处长面前,用无比紧张、无比惊讶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王副处长,

王副处长苦笑了一下,说:“还能是哪个李书记,就是我们的大老板,李润基书记。”

梁副处长一听到“大老板”三个字,眼睛瞪得更大,忽然又一下子跌坐在床铺上,愣了许久,才抬起头疑惑地问王副处长:“老王,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打我们大老板的主意,再说了,大老板那么清廉,那么自律,他又有什么把柄能够落在他们的手里。”

王副处长见他不信,便将刚刚自己与何局长一起讯问叶鸣、提审陶永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讲给了他听,并且告诉他:原來纪委悄悄流传的大老板有一个干儿子的传言,原來是真的,他的那个干儿子,就是现在被专案组传唤的叶鸣,

梁副处长也听到过关于李润基书记有个干儿子的议论,此刻听王副处长一说,脸上的汗水立即冒了出來,

王副处长见他也和自己一样,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便提醒他说:“老梁,这件事非同小可,依我看,这次的这个5.16专案组,來者不善,很可能最终的目标就是对准我们大老板的,你想想看:这一次在那个情况汇报上面签字的省委领导,是秦歌省长和周济清书记,而秦省长、周济清书记,包括找严组长谈话的谢宏达部长、汪海秘书长,都是省委一个派系的,而鹿书记、李书记等人,却并沒有对这个案子有任何表示,

“而且,5.16血案本來是一个刑事案子,按照常规,即使这案子受到了省委的高度重视,必须调查清楚其背景,但首先也应该是由省公安厅派一个副厅长或是党组成员担任组长才对,如果是想追究这个案子后面的靠山和保护山,那这个组长也应该由我们纪委的领导來担任,对不对,

“但是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省委政法委直接派了一个副书记來担任这个专案组的组长,而且,这个组长还是周书记的亲信,而我们纪委和省公安厅,都只是抽调了几个像我们这样职权不重、级别不高的副处级干部來担任专案组成员,这是极不正常的,也是违反常规的,

“因此,我猜测:在专案组下來之前,严组长就知道了我们这个专案组最终要达到的目标,就是我们的大老板,而我们开始都被蒙在鼓里,他们的想法是: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获了叶鸣,并将他定了罪,再加大对他的审讯力度,迫使他承认李书记是他的靠山和保护伞,并且在龚志超的事情上,李书记出手帮了忙,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大张旗鼓地宣传叶鸣的罪行,省委的秦省长、谢部长、周书记等人也可以借机给大老板安上一个纵容身边人违法犯罪、包庇袒护黑社会头子的罪名,并一举将他的名声搞臭,甚至让他背上一个处分,那样的话,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梁副处长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说:“老王,你的这个分析非常靠谱,也确实符合现在的情势,如果真是你所分析的那样,那我们两个人现在该怎么办。”

王副处长脑瓜子比较灵活,刚刚在回房间时就已经想到了几点对策,这时候便把他的想法讲了出來:“老梁,我目前想到了三点:第一,我们要分别向我们的主管领导汇报此事,将我们的分析和猜测告诉他们,请他们对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作出具体指示,我觉得:现在专案组的指向,明显是对准了我们纪委系统,对准了我们的大老板,我们不知道则罢,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第二,晚上严组长肯定会召集我们专案组的人开会,商讨怎么处理叶鸣的事情,研究是否对他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到时候,我们就要联合公安厅的两位小组成员,在关于叶鸣的问題上要态度坚决,反对对他采取进一步的侦查措施,而且,我们反对的理由也是很充分的:因为叶鸣现在并沒有违法犯罪的证据,那个清泉宾馆的经理所举报的叶鸣的两条违纪违法线索,估计都是经不起调查的,构不成对叶鸣立案侦查和采取强制措施的理由,

“第三,等一下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叶鸣,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给他弄几个好吃的菜进來,让他对我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毕竟,他是大老板的干儿子,如果得罪了他,我和你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对不对。”

由于与梁副处长关系比较好,因此,王副处长在出主意时,话便讲得很直白,听得梁副处长频频点头,

尤其是对他提出的第三点,梁副处长更是心领神会:他们两个人现在都是省纪委的中坚力量,正处于仕途的上升期,只是,由于他们的关系和后台不硬,纯粹都是靠自己的能力在一步步往上面爬,因此,两个人都迫切地想在省委寻求到一个欣赏和提拔自己的人,尤其是李润基书记,更是他们梦寐以求想要攀附的大人物,只是,由于李书记这个人太刚严,又最不喜欢下属去巴结他、讨好他,所以,他们一直都找不到好的机会,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引起李书记的关注,

而现在,这个机会终于來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这是一场政治斗争

梁副处长理解王副处长的意思:现在这种情况,对于他们两个都急于想引起李书记的注意和重视的中层干部來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为他们现在是5.16专案组的成员,而这个专案组,显然是想不利于李书记,想给李书记身上泼脏水,这样的话,只要他们两个人立场坚定、旗帜鲜明,阻挠专案组那些不利于李书记的调查行为,就必定会引起李书记的关注,而且,如果他们表现好,为李书记消除了一些隐患,说不定李书记从此还会对他们另眼相看,

而更主要的是:他们两人现在有机会结识叶鸣,并且可以通过努力与他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而叶鸣,是李书记的干儿子,平时肯定经常在李书记家里走动,这样一來,他们就算间接地与李书记搭上了私人关系,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甚至还可以在叶鸣的帮助下,去李书记家里拜会他,并很有可能成为李书记的亲信之一……

而且,梁、李两位副处长都断定:省委的某些人想要扳倒李书记,估计到头來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仅会徒劳无功,最后还可能把他们自己扳倒,,因为梁副处长和王副处长都很清楚:李书记无论是官声、政声还是在天江官场的口碑,都是极好的,很少有人能找出他的弱点和缺陷,他即使曾经帮助叶鸣搭救过龚志超,也肯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会防止别人利用这一点攻击他和叶鸣,

更何况,李书记现在还是鹿书记一个阵营的,也是鹿书记极为欣赏和倚重的战友,而鹿书记,现在是天江省的一把手、大老板,据说在中央的后台,就是现在的中央一号首长,省委某些人想要斗垮李书记,鹿书记肯定不会答应,肯定会出手帮助他、扶持他,所以,即使专案组拿到了李书记袒护叶鸣和龚志超的证据,只怕也很难扳倒他……

有了这个基本判断之后,梁副处长和王副处长便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争取和团结专案组里面的一些成员,阻止严练将调查的矛头和方向指向李润基书记,并要想方设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叶鸣释放出去,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在商量妥当之后,两个人便开始分别向其主管领导打电话,汇报这边的最新情况,

王副处长的主管领导是省纪委副书记白杰,

出于一种本能的防备和邀功请赏的心理,王副处长并沒有先打电话给他所在的“预防腐 败室”主任高琳,而是直接打给了分管“预防腐 败室”的副书记白杰,,因为他很清楚:白杰肯定也对专案组想将矛头指向李书记的这一情况很感兴趣,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向李书记汇报,那样的话,白杰就会记得自己在关键时刻的立场,甚至还可能会跟李书记提起自己的名字,而如果自己先向室里的一把手白琳汇报,这个功劳就会被他抢去……

果然,白杰在听到王副处长的汇报后,在电话里惊讶地“哦”了一声,然后用很急切的语气问:“小王,你的这个消息可不可靠,他们真的想将矛头指向李书记。”

“白书记,这个消息完全可靠,现在,严练书记已经将那个曾经救过大老板的地税局干部叶鸣传唤到了专案组驻地,而且看他的意思,还想要对采取进一步的措施,甚至可能想双规或刑拘他,而他抓叶鸣的目的,就是想要叶鸣交代他与李书记的关系,交代李书记是不是帮助过龚志超,是不是为龚志超的事情给省公安厅打过招呼,

“所以,我觉得他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最终目的是想往李书记身上泼脏水,刚刚我和梁江伟副处长商量分析了一下,他也感觉到严练有这么一个意思,我们觉得:5.16专案组现在走偏了方向,成为了别人攻击和嫁祸我们省纪委主要领导的工具,因此我觉得有必要将此事向您汇报一下,请您给我们做出具体指示,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能够提醒一下李书记,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书记虽然是一个行得正坐得稳的好领导,也沒有什么把柄给他们抓,但是,小人的造谣中伤,将來还是会对他老人家的声誉有影响,所以,请他稍微提防一下也是应该的。”

白书记沒做声,估计在紧张地思考这件事该如何处理,良久,他才一字一顿地对王副处长说:“小王,你汇报的这个情况,很重要,也很及时,从这一点來看,你的政治敏感性还是不错的,刚刚我考虑了一下,从种种情况分析,这一次5.16专案组对新冷那桩血案的调查,其性质已经完全改变,变成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攻击、诬陷李润基书记的工具,所以,我明确地告诉你:现在是一场政治斗争,在这场斗争中,你和小梁都要站稳立场、讲究策略、明确方向,绝对不能跟着他们人云亦云,至于你刚刚汇报的情况,我会在第一时间向李书记汇报,提请他注意那些小人在背后所捣的鬼。”

王副处长知道李书记虽然威严,但是很善于团结周围的同事,而且因为他正直无私、公正清廉,所以,也很受几位副书记的尊敬和拥护,尤其是白书记,与李书记关系特别好,也是李书记一手提拔起來的,因此,现在得到白书记的肯定和表扬,王副处长内心特别兴奋、特别激动,在挂断电话后,还握着手机喜气洋洋地回想了很久,几乎把白书记刚刚对他所说的那些话都一字不漏地记忆了下來,

此时,梁副处长在外面的走廊上,也向他的主管领导、、省纪委分管执法监察室的副书记王在跃做了情况汇报,与白书记一样,王在跃也非常重视他汇报的情况,并对他提出了表扬,并指示他要与王副处长一起,采取正确的方略,明里暗里与严练作斗争,一定不能让他们攻击李书记的阴谋得逞,

第六百四十五章 组织出面

王副处长与白副处长分别向他们的主管领导打完电话后,已经将近下午五点,

他们两个人决定共同去“拜访”一下叶鸣,先给他留下一个印象再说,

当两个人走到五楼楼道口,正准备去敲楼道口对面501房间的门时,忽然看到从电梯口出來好几个人,都是清一色的税务局制服,为首的那个人大概四十岁左右,满脸严肃,带着五六个人径直來到501室门口,

见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正准备敲501室的门,那个四十來岁的中年人打量了他们几眼,忽然问:“请问你们是5.16专案组的领导吗。”

王副处长看了看他,点点头说:“沒错,你们是谁,问这个干什么,看你们的制服,应该是税务系统的吧。”

那个中年男子点点头说:“我是k市地税局的,姓徐,我后面这几位都是新冷地税局的班子成员,据新冷地税局汇报:我们有一个叫叶鸣的干部,被你们专案组传唤了,据说涉及的罪名是受贿和嫖娼,我感到不解的是:以叶鸣的身份和所属地域來说,不管是受贿还是嫖娼,这都应该是新冷县检察院和县公安局查处的事情,你们专案组为什么要传唤他过來,你们是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

原來,这个中年男子就是k市地税局局长徐飞,而跟在他后面的那六个人,则是新冷县地税局的五个党组成员,再加上监审室主任,这一行七人都是神情肃然,又都穿着一色笔挺的深蓝色税务制服,排成一个半圆站在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身边,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

而这几个人,正是徐飞组织过來探问叶鸣的情况的,

今天下午,当徐飞被何局长等人带走后,县局局长邹文明立即打电话给徐飞,心急火燎地告诉他:叶鸣被人举报受贿和嫖娼,已经被5.16专案调查组带走接受讯问去了,

徐飞也听说了新冷的5.16血案,只是暂时沒有将这桩案子与叶鸣联系起來,此刻一听邹文明的话,不由大吃一惊,忙问道:“老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鸣怎么又与5.16大案牵扯上了,那桩案子不是一桩黑社会火拼案件吗,与叶鸣的受贿和嫖娼又有什么关联。”

邹文明叹了一口气,说:“徐局长,据我猜测:这又是新冷振兴钢铁公司那个李博堂和他的儿子李智在捣鬼,你可能不清楚:5.16大案所涉及的黑社会老大,叫龚志超,而这个龚志超,是叶鸣原來的女朋友陈梦琪的结拜哥哥,也是陈梦琪家族公司的一个重要管理人员,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叶鸣与他的关系特别好,平时两个人也是称兄道弟的,

“我估计,这一次那个举报叶鸣受贿和嫖娼的人,也是李博堂父子指使的,而且,他在举报叶鸣上述两桩罪行时,应该还检举了叶鸣与龚志超的亲密关系,说不定还举报了其他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所以,5.16专案组就先以受贿和嫖娼的嫌疑,将叶鸣传唤过去,一旦坐实了他的这两个罪名,就会立即对他采取立案侦查或者是刑拘措施,然后就可以慢慢审问他与龚志超的问題。”

徐飞有点焦急地打断他的话问道:“老邹,我在市局,对叶鸣的所作所为不大了解,你是新冷县局一把手,叶鸣的动向你应该是有所掌握的,你说说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受贿的行为,是不是真的嫖了娼,如果真有这两档子事,那这事就很麻烦了,我都不好向李书记交差啊。”

邹文明明白他的意思:李书记当初向夏必成局长推荐徐飞到k市來任一把手,是要他关照、培养叶鸣的,而现在,如果叶鸣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作为k市一把手,不仅负有领导责任,而且也辜负了李书记的嘱托,那样的话,他要想再有什么作为,或者是再次得到李书记和夏局长的关照,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想至此,邹文明便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说:“徐局长,说叶鸣受贿和嫖娼,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人在廉政方面非常自律,从不接受纳税户的吃请,也从不收受纳税户的红包礼金,我记得去年在查处新冷县清泉宾馆偷税案件时,宾馆曾经送了他两张银行卡,每张五万元,其中一张还说是送给我的,叶鸣当时就向我作了汇报,后來由于实在推脱不了,又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关系,所以,他便按照我的嘱咐,收下了那两张卡,但是,当天他就把卡交到了县局监审室,所以,要说他有什么受贿的行为,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至于说他涉嫌嫖娼,那就更加荒诞不经了,据我所知:叶鸣平时很少到外面去玩,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家看书看电视,而且,他从不接受纳税户的邀请去唱歌或者是搞其他娱乐活动,在我的印象中,也只有那一次查处清泉宾馆时,因为新冷县公安局的陶永和县检察院反贪局的施英凯极力相邀,他不得不陪他们去唱了一次歌,更何况,叶鸣还是一个有点心理洁癖的人,身边也不缺女友,他怎么会去嫖娼,我看,这纯粹是有人故意要冤枉陷害他,对于这两件事,我可以给他打包票,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題。”

徐飞也非常了解叶鸣的性格和人品,再加上邹文明的话说得很坚决、很有把握,心里稍稍宽慰了一点,想了想,对邹文明说:“老邹,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必须亲自來一趟新冷,并带你们党组的人一起去5.16专案组了解一下情况,绝不能让叶鸣落入他们的圈套,必要的时候,我们要以组织的名义将叶鸣保出來,不能让他在专案组接受他们的轮番审讯,我是清楚的,到了那种地方,如果一个人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在那些办案人员的威胁和引诱下,很多人的心理都会崩溃,沒有的事情也被他们逼着承认了,我们一定要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邹文明对徐飞的话深以为然,用比较气愤的语气说:“徐局长,这事确实应该由我们组织出面了,他们要传唤叶鸣,事先也不与我们县局打一个招呼,就那么直接把他带走,搞得我当时莫名其妙,差点与他们发生了冲突,我等下把五个党组成员都留在办公室,等您过來后,我们就一起去5.16专案组的办案地点。”

第六百四十六章 想借叶鸣搭金桥

叶鸣是下午三点被专案组带走的,徐飞四点四十分就飞车赶到了新冷县地税局,并要求县局全体党组成员和监审室主任换穿上制服,一起來到了5.16专案组的驻地,迎面便碰上了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两个人……

王副处长见这位姓徐的说话底气十足,而且他后面跟着的新冷县地税局的班子成员都是毕恭毕敬的,立即便猜出这应该是k市地税局的一把手,于是便主动伸出手,与那位姓徐的男子握了握,很诚恳地说:“徐局长好,我是省纪委预防腐 败室的,我姓王,这身边这位是省纪委执法监察室的梁副处长,我们传唤叶鸣同志,也是奉命行事,理由是那个举报叶鸣同志的人在举报材料里说:叶鸣同志不仅涉嫌受贿和嫖娼,还与新冷县的黑社会老大龚志超有勾连,并且为他提供庇护和帮助,使他逃脱了一次专案侦查,最终酿成了5.16血案,所以,我们并不是无缘无故传唤叶鸣同志,希望诸位理解。”

王副处长此时知道这些人都是叶鸣的领导,而他和梁副处长又急于结识叶鸣,所以在说这番话时,语气非常客气,也非常小心翼翼,一直称呼叶鸣为“同志”,目的也是想博得叶鸣这些同事的好感,

徐飞听王副厅长自我介绍说他和梁副处长都是省纪委的副处长,加之他的话语又非常客气,便也露出一丝笑容,说:“两位处长好,不知你们专案组的负责人是哪位,我们想去拜访拜访他,了解一下叶鸣同志所涉及到的案情,看看能不能以我们地税局组织的名义,先将他保出去,同时,我们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叶鸣同志现在只是被传唤,并沒有被刑拘,所以,我们想去看望一下他,表达一下组织对他的关心,如果他真的涉嫌违法犯罪,我们也可以劝一劝他,让他端正态度,好好配合专案组把自己的问題交代清楚,您看,。”

王副处长此时正发愁等下进去后不知道怎么和叶鸣套近乎,一听徐飞的后一个要求,赶紧应承道:“这个好办,我和梁副处长现在正想到房间里去看一看叶鸣同志,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徐飞等人这才知道叶鸣原來就羁押在501室,于是便跟着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走进去,

王副处长先走进去,让那两个监视叶鸣的办事员离开,然后便笑着对坐在床上的叶鸣说:“叶局长,你的领导们來看望你了。”

叶鸣听他一下子改了称呼,喊自己做“叶局长”,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和梁副处长后面,紧跟着进來七八个人,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市局的徐飞局长,而在他后面,则分别是县局的邹文明局长以及其他几位党组成员和监审室主任,

叶鸣吃了一惊,有点迷惑地看了看徐飞,赶紧从床铺上跳下來,喊了一声“徐局长”,又一一与邹文明等人打招呼,

徐飞走过來,很严肃地与他握了握手,问道:“小叶,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传唤并留置你在这里,有充分的事实依据和证据支持吗,他们是否对你进行了讯问。”

王副处长不待叶鸣回答,忙抢先说:“徐局长,刚刚我与省高检的渎职侵权局的何副局长一起问了叶局长的材料,按照叶局长的解释,那个举报人所举报的关于叶局长受贿和嫖娼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我们专案调查组已经安排人去核实了……对了,你们县局的领导和监审室主任都到了这里,只怕会耽误这项核实工作啊。”

叶鸣苦笑了一下,紧接着王副处长的话头解释说:“徐局长、邹局长,关于我受贿和嫖娼的问題,应该是清泉宾馆的赵经理举报的,也不知他是受了谁的指使,居然还给我录了像,好在那两张银行卡我已经交到县局监审室了,嫖娼的事情,也是那次清泉宾馆请客唱歌的时候,赵经理想给我安排小姐陪我过夜,被我断然拒绝了,当时为此事我还发了脾气,这个事,他们也是可以找到证人,证明我那晚根本就沒有和那个女孩子去开什么房的,这两件事,邹局长应该还记得,如此之外,他们估计也找不到什么羁押我的理由了。”

邹文明点点头说:“沒错,这两件事我都知道,而且,叶鸣所收的那两张银行卡,据说里面有一张还是给我的,是我让小叶把卡交到了县局监审室登记,你们专案组如果要去我们县局查,我现在就让监审室的王主任打电话回去,请监审室的副主任将登记本给你们调查核实的人看。”

好像是为了呼应他这句话似的,这时候监审室主任王韬的电话忽然响了,一看号码,正是监审室的座机,

王韬按下接听键,就听监审室的副主任李庆安在电话里汇报:办公室來了两个自称是5.16专案组的人,说是來核实叶鸣一笔上交到监审室的礼金的,请问王主任该怎么处理,

王韬说:“你把礼金礼品登记本拿出來,给他们看一下去年九月份的登记情况,那上面登记得很详细的,还附有报告市局监审室和新冷县纪委的具体时间,如果他们不信,就让他们再去市局监审室和县纪委调查核实。”

在挂断李庆安的电话后,王韬对王副处长说:“王处长,关于邹局长和叶局长上交清泉宾馆礼金的问題,我们监审室三个人都可以作证,并且愿意承担作伪证的法律责任,所以,叶局长的所谓受贿罪,是完全不存在的。”

王副处长点了点头,说:“这个我和梁副处长心里都已经有数了,这种事是不可能捏造的,我相信叶局长所陈述的事实。”

徐飞在旁边说:“王处长、梁处长,既然是这样,叶鸣的嫌疑也已经洗脱了,他是不是可以跟我们回去了。”

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却都存有一样的心思:暂时不想放叶鸣走,因为他们还想利用叶鸣被羁押的这几个小时,与他套套近乎、拉拉关系、增进感情,最好是能够留给叶鸣一个很好的印象,一边今后好借他之力,搭上大老板这座“金桥”,

第六百四十七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王副处长计算了一下:叶鸣是下午三点被传唤过來的,如果羁押12个小时的话,要到凌晨三点才到期限,当然,他们不可能羁押他那么久,也不可能等到凌晨三点再放他出去,

但是,他和梁副处长至少可以找一个借口,把叶鸣留置到晚上十一点或者是零点,并利用这几个小时,一方面抓紧时间与叶鸣搞好关系,另一方面,也可以在晚上开案情分析会时,坚决抵制对叶鸣采取进一步的侦查和强制措施,迫使严练解除对叶鸣的羁押,并且要在叶鸣被放出去之前,将自己与梁副处长等人据理力争的情况告诉叶鸣,让他记住自己和梁副处长的好处,

因此,在听到徐飞提出现在就要带叶鸣回去的话之后,王副处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看了看叶鸣,用很委婉的语气说:“徐局长,你的这个要求一时肯怕很难办到,并不是我们一定要为难叶局长,也不是我们想继续从叶局长这里问出什么东西來,这里面有两个原因:第一,传唤叶局长的指令,是我们5.16专案组的组长、省委政法委的副书记严练同志发出的,我们都只是奉命行事,如果现在要将叶局长放出去,必须经得严组长同意才行,但是,严组长现在始终认为叶局长是有违法犯罪嫌疑的,所以,估计他不会同意现在就让叶局长出去,

“第二,关于叶局长的问題,我们还只是初步讯问了一下,讯问的结果我们虽然已经向严组长进行了汇报,但是,是否能够否定叶局长的违法犯罪嫌疑,是否可以在12个小时之后就放叶局长出去、不再对他采取进一步的侦查措施,还得在我们专案组晚上召开的案情分析和汇报会上作出决定,所以,叶局长还得等到我们那个会议开完以后,才能决定是不是能够出去,

“当然,尽管叶局长现在还不能出去,但是,我和梁副处长现在都大体了解了叶局长的基本情况,也知道他是无辜的,更不可能与龚志超的案子有牵连,所以,在晚上的案情分析会上,我和梁局长两个人会据理力争,争取尽快给叶局长洗脱嫌疑,让叶局长尽早回家。”

说到这里,他对叶鸣露出一种巴结和讨好的笑容,像表决心一般说道:“叶局长,你在这里稍安勿躁,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我和梁副处长等一下亲自來陪你,与你聊一聊天、拉一拉家常,这时间就会飞快地过去,我们的案情分析会定在晚上十点开始,一般是开一个半小时,会上还会要做出一些决定,你放心,我会在吃饭的时候联系几位专案组的成员,一起为你在会上分辩分辩,并力争在这次会上彻底洗脱你的嫌疑。”

梁副处长生怕好话都被王副处长说尽,自己在叶鸣这里得不到好印象,也赶紧用有点讨好的语气表态说:“叶局长,我的意见与王副处长一样,都觉得你是无辜的,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诬陷了,就在刚才,我与王副处长都分别打了我们省纪委分管副书记的电话,将你的情况向领导们作了汇报,两位副书记都指示我们:对你的调查和处理,一定要慎之又慎,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不能跟着别人瞎起哄,不能人云亦云,一定要防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陷害你,你看看,这些领导对你是多么关心啊,嘿嘿。”

说到这里,他便得意地笑了起來,

在他说最后那些话时,王副处长不停地咳嗽,想阻止他说出向省纪委领导汇报的事情來,但已经迟了,,按王副处长的想法,这番话只能够在单独面对叶鸣时,才能当做讨好和卖人情的话題说出來,但沒想到,这个有点迂腐的梁副处长,却如此沒有忍性、沒有城府,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们打电话向各自分管领导汇报的事情说了出來,把他们现在巴结、讨好叶鸣的用心暴露无遗,

于是,他有点尴尬地搓搓手掌,欲盖弥彰地对徐飞等人解释说:“徐局长、叶局长,我们向我们分管副书记的汇报,只是例行公事,不过在汇报时顺带把叶局长受冤枉的事情向领导们说明了一下,沒想到,两位领导都对此事极为关注,要求我和梁副处长要秉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能冤枉一位好同志,我们就是根据两位副书记的指示,这才决定在晚上的案情分析会上为叶局长据理力争,一定要为他洗脱冤情。”

说完这段圆场的话,他下意识地用眼光不满地瞟了梁副处长一眼,却见他仍是满脸得色,根本沒想到自己刚刚那番话其实是犯了忌讳,心里便狠狠地骂了他一句“蠢猪”,

徐飞和邹文明等人一听梁副处长那番话,再结合王副处长那番欲盖弥彰的解释,心里立即雪亮:这两个省纪委的副处长,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叶鸣的背景和后台,知道他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所以,他们现在便争先恐后地想來巴结讨好叶鸣了,难怪,他们在外面时,口口声声称呼叶鸣为“同志”,而进來后,更是一口一个“叶局长”,好像叶鸣不是他们传唤的嫌疑对象,倒像是他们的贵宾或者是领导似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徐飞和邹文明便放下心來,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下來,

徐飞走到叶鸣身边,很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小叶,你先在这里呆几个小时,等着王处长、梁处长给你在晚上的会议上分辩清楚,不管到什么时候放你出來,哪怕是凌晨三点,我和邹局长都会亲自來接你回去,你记住一点: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歪,只要你沒干那些违纪违法的勾当,任何人都不能够把你怎么样,谁要是敢对你乱來,你身后还有组织呢,还有我们这些做领导、做兄长的呢,对不对,所以,你要时刻记住:如果有人冤枉你,你不会是孤身抗争,还有组织出面给你申诉、给你分辩,绝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的。”

第六百四十八章 巴结讨好

叶鸣沒想到徐飞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一番动情的话出來,心里一阵激荡,眼眶顿时便潮润了:他是个非常讲感情的人,天生只记情不记仇的,是对他好一点,他便想加倍回报,

他知道徐局长很关心自己、也很牵挂自己,所以,在得知自己被5.16专案组传唤羁押后,第一时间就从k市驱车赶了过來,目的就是想來探望自己、安慰自己、鼓励自己,像这样的领导、这样的兄长,才是最值得交往、最值得信赖的,

这时候,邹文明也越过王副处长、梁副处长,走到叶鸣身边,用抚慰的目光看了叶鸣几眼,用他一贯的低沉的声音说:“小叶,公道自在人心,你的为人处世原则和道德人品,别人可能不十分了解,我却是非常清楚的,现在既然有人要栽赃你、陷害你,我们也不能任他们胡作非为,任他们把一盆盆脏水往你的身上、往我们地税系统泼,我们也大致猜到了是谁在背后给你捅刀子,你放心,正如徐局长所说:我们还是一级组织,绝不会对自己的干部坐视不管,也绝不会任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胡作非为,他们的报应,迟早是要到來的,你在这里安心等几个小时,我和徐局长等人今晚即使通宵不睡,也要将你接回局里去。”

叶鸣红着眼眶点点头,说:“谢谢徐局长、邹局长,谢谢各位领导,你们放心,这么一点压力还压不垮我,也绝不会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在他说完后,县局党组的其他几位领导以及王主任都走过來,分别与他握手道别,也都说了一些安慰和鼓励的话语,

徐飞在临走前,对送他们出门的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说:“两位领导,恳请你们等下多费一点心,在会上为我们的干部分说一下,让他早点出去,如果两位领导赏光,明天叶鸣出去后,我想与县局党组的人一起请两位吃一个饭,喝几杯酒,只是,不知道你们专案组有沒有纪律要求,在办案期间能不能出去吃饭。”

原來,徐飞考虑到要王、梁两位副处长给叶鸣帮忙,所以便想请他们吃一顿饭,给他们每人打一个大一点的红包,算是对他们的感谢,

王副处长一听徐飞的提议,立即就明白了他请他和梁副处长吃饭的含义:他在纪委系统多年,原來还在下面担任过县一级的纪委副书记,知道像地税局这样的有钱部门请其他部门的领导吃饭,一般都是会打红包的,而且,这种红包属于联络感情性质,从某种意义上來说,是一种“公务行为”,即使被人知道了,也不会出什么问題,

所以,对于相对清贫的纪检干部來说,他们最喜欢参加的会议,就是税务、财政、工商、城管等有钱单位的廉政建设会议以及部门联席会议,也最喜欢并且盼望这些单位的领导请客吃饭,因为每次出席这样的会议,或是去赴这些单位领导请客的宴会,一般情况下,都会得到一个不菲的红包,有些大方一点的单位,那个红包甚至可以抵一个干部一个月的工资……

因此,在听到徐飞邀请他和梁副处长明天吃饭后,王副处长眼睛里立即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要知道,明天的这场酒宴,叶鸣也很是一定会参加的,这样的话,自己和梁副处长就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得到一个大红包,又可以与叶鸣觥筹交错喝一个痛快,进一步联络一下感情,加深一下印象,这可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啊,

于是,他赶紧笑咪咪地说:“徐局长,我和梁处长虽然是专案组的人,但现在是公开办案,并且公开接受社会举报,所以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神秘,出去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再说了,这是与地税局的领导吃饭,又不是与涉案人员吃饭,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一定來,一定來。”

梁副处长虽然有点迂腐,不像王副处长那样八面玲珑,但也知道应邀出席地税局领导的宴席,是有油水的,所以也很高兴地答应道:“徐局长,谢谢你的邀请,我和王处长明天一定,我们这也算部门之间联络感情嘛,有什么不可以的,对不对,呵呵。”

于是,接下來徐飞、邹文明等人与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便很放心地告辞而去,

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笑咪咪地走进501室,很亲切地与叶鸣打了招呼,然后,他们便坐下來,与叶鸣像老朋友一样聊起天來,

在聊天时,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先是很好奇地询问了叶鸣当初救下李书记的详细经过,在叶鸣述说的过程中,两个人都不住地啧啧称叹,不住口地夸赞叶鸣侠肝义胆、英勇无畏,是当代青年人学习的楷模,夸得叶鸣最后都有点脸红了,

接下來,他们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盘问起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題:李书记是不是很关心你,你是不是经常去李书记家里,在省纪委认不认识什么朋友,有沒有考虑过调到省城去工作,等等,

叶鸣对这些问題比较反感,可是考虑到他们都是省纪委的领导,而且现在自己还要请他们帮忙,所以,他只好耐下性子,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題,

不过,在关于与李书记的关系上,他只是说李书记比较关心自己的成长进步,自己也经常去李书记家里玩,但并沒有承认自己就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也沒有给出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想要听到的答案,

但是,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却还是从他的叙述中,进一步印证了省纪委机关内部的一些传言,确信叶鸣与李书记关系非同一般,这令他们更加兴奋起來,也更加坚定了要巴结讨好叶鸣的想法,

在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王副处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忽然站起來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先和梁处长聊一聊,我给你到下面打饭去,我们平时都是吃盒饭的,饭菜质量比较差,我到下面的小炒店给你弄两个好菜來,对了,你最喜欢吃什么家常菜。”

第六百四十九章 合纵连横

叶鸣听王副处长说要给自己单独到下面去炒菜,吃了一惊,忙说:“王处长,谢谢您,下去炒菜就沒必要了吧,我跟你们吃盒饭就行。”

梁副处长见王副处长抢先提出要下去给叶鸣弄几个好菜,心里后悔得不行,心想自己怎么不早一点提出要给叶鸣去弄饭菜呢,这么好的一个在叶鸣面前表现的机会,现在却被王副处长抢走了,看來,在接下來的时间里,自己还得努力表现才行,

想至此,他也赶紧露出满脸笑容,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就别客气了,请你吃一顿饭,这也是我和王副处长的一点心意,以后,大家就都是好朋友,在一起的机会还多,到时你再回请我们喝酒吃饭就是了,对不对,更何况,明天你的领导们还要请我和王副处长吃饭呢,今天就算是我们先表达一下我们的心意吧,呵呵。”

叶鸣见他们两个人如此热情,心里也猜到了他们的用意,知道他们肯定已经了解到了自己与李书记的特殊关系,所以便未雨绸缪,想借今天这个机会想与自己建立良好的关系,于是便也不再推脱,点了点头,很真诚地说:“谢谢两位领导,等这件事情了清以后,如果两位领导方便,我再请两位喝酒。”

于是,王副处长便兴高采烈地出去,半个小时后就让一个服务员提着一个三层的菜盒,跟着他上來了,

王副处长一共点了五个菜:一个爆炒鸡丁、一个红椒牛肉、一个百合炖猪心、一个天麻蒸乳鸽、一个蒜蓉空心菜,还买了三瓶红牛饮料,

待那个服务员把菜和碗筷摆好后,王副处长满怀歉意地说:“叶局长,下面那个店子的好菜不多,所以,我让他随便炒了这几个菜,能吃饱饭就行了,希望叶局长别嫌弃,酒是不能喝的,所以我就买了三瓶红牛饮料,红牛饮料提神的功能好像还可以,我估计你今晚可能会熬夜,所以就买了这种饮料。”

叶鸣知道这几个菜其实很贵,心里也着实感激,便真诚地说:“谢谢王处长,也谢谢梁处长,你们太客气了,我这个后生小辈何以克当啊。”

王副处长摆摆手,笑眯眯地说:“小意思,小意思,叶局长,以后我们就算是老朋友了,你如果去省纪委玩或者是办什么事,一定记得來找我和梁处长啊,别的事情我们可能做不到,但在省城请你这位老弟吃顿饭、喝几杯酒,这个能力还是有的,哈哈哈。”

这一顿饭吃得很融洽、很友好,三个人以饮料代酒,互相敬了几次,那几个菜口味也很好,被他们三个人吃了个精光,

在吃完饭后,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与叶鸣告辞,并叫來下午守着叶鸣的两个办事员,让他们继续在房间里陪着叶鸣,他们两个人则开始去做5.16专案组其他几位可以争取的成员的思想工作,争取把他们拉到支持叶鸣的阵营來,以便在晚上十点开案情分析会时,万一需要投票表决,就可以多一层洗脱叶鸣嫌疑的把握,

王副处长与梁副处长在他们住宿的房间里密商了二十分钟,决定去争取三个人:一个是省高检反贪局的副局长陆成,另外两个是省公安厅抽调过來的两位专案组成员:一个是省厅政治部的一个副处长,姓顾,叫顾嘉琛,另一个是省厅治安总队副队长,叫李泽平,

其实,这个李泽平是替换省厅刑侦总队的副大队长黄永中进到专案组來的,原因是前不久省公安厅的刑侦总队长陈桂天被专案组双规了,为了尽可能避嫌,所以,省政法委作出决定:黄永中调出专案组,另外安排省厅治安总队的副大队长李泽平进來,

不过,不管是顾嘉琛还是李泽平,他们其实与陈桂天的关系都很不错,故此,在专案组审讯陈桂天和梁堂华时,他们两个专案组成员以及他们带过去在专案组打杂的一些省厅的办事员,心里都有点不舒服,并放出话來:审讯陈桂天和梁堂华的人,必须要对他们客气一点,不能上什么额外的手段,更不能刑讯逼供,否则,他们这些省厅过來的人是会干涉的,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都一致认定:在专案组成员中,顾嘉琛和李泽平是可以争取到自己这一边來的:毕竟,叶鸣是通过省公安厅,才在上次为龚志超解除了困境,而陈桂天和梁堂华,也是因为受叶鸣所托才犯下包庇罪的,只要与顾嘉琛和李泽平说清楚了这一点,估计他们是会站到自己这一边的,

比较麻烦一点的,是省高检除何局长之外的另外一个专案组成员,即省高检反贪局的副局长陆成,

这一次5.16凶杀大案,由于场面血腥、又是涉黑涉枪案件,而且案子背后牵连到的官员也很多,更主要的是:这件案子受到了省长秦歌和省政法委书记周济清的高度重视,两位领导都对此案做出了重要批示,因此,这个专案调查组的规模比较大:包括组长在内,专案组一共有九名成员,其中:省政法委包括严练在内,共计三名成员;省高检、省纪委、省公安厅都是两名成员,而且,这九名专案组成员,都是副处级以上领导,

除此之外,专案组还分别从省纪委、省公安厅、省高检抽调了十几名办事员,负责看押嫌疑人、搞好专案组后勤、联络有关涉案单位、接受群众举报、整理各种资料等工作,这些办事员是不参与案情分析会的,也沒有投票表决权,有投票表决权的就是专案组那九个成员,

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知道:要想在等下召开的案情分析会上为叶鸣洗脱嫌疑,决定不再对他采取进一步侦查措施,他们九个人里面,必须要有五个人站在自己一边,才能确保将叶鸣放出去,

因此,他们必须采取“合纵连横”的战术,首先把立场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省公安厅两个成员拉到自己的阵营來,其次,还必须去做做省高检反贪局副局长陆成的工作,对他晓以利害,争取让他也站到自己这一边,

第六百五十章 挑拨离间

事实上,按照王副处长的分析,省高检反贪局副局长陆成的那一票,是最关键的,将会决定叶鸣等下能否洗脱嫌疑回家,也将决定是否要进一步对叶鸣展开侦查行动,

现在的形势是:省政法委的三个人,肯定都是与严练站在一边,并且可能还得到了高层的指示,一定是要将叶鸣坐实罪名并送进看守所的,并且还想通过不断的审讯,从他口中套出一些可以用來攻击李书记的所谓“内幕”,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因此,如果在案情分析会上要投票的话,这三票肯定是赞成延长叶鸣的羁押时间、并进一步加大讯问力度,以获得叶鸣违法犯罪的口供和证据的,

而省公安厅的顾嘉琛副处长以及李泽平副队长,考虑到他们与梁堂华和陈桂天的关系,加之他们的一把手郭广伟厅长,很可能也是涉案嫌疑人(这是王副处长通过种种情况做出的一个判断),所以,只要去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他们应该可以争取到支持释放叶鸣的这一边來,

而省高检的何副局长,他是省政法委周济清书记原來的部下,此次参加专案组,也是周书记亲自点的将,而且,他和专案组组长严练关系也比较密切,所以,他是必定会站在严练的那个阵营,必欲将叶鸣绳之以法才后快的,

这样一來,九个专案组成员中,有四个是一定要置叶鸣于死地的,有四个是想要给他洗脱罪嫌的,剩下那个立场不明的陆成,就成了最关键的一票,

不过,王副处长也知道:陆成与何副局长之间,是有矛盾的,他们两人在专案组这几天,老于世故的王副处长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省高检的这两个副局长,一直有点面和心不合,互相之间好像有点不大待见对方,最明显的表现是:他们这两个同级别、同身份的同事,居然不在一个房间睡,而是不惜自降身份,分别与两个办事员住在一起,由此可见,他们之间应该一直存在竞争关系,或者是曾经闹过比较大的矛盾,

王副处长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利用陆成与何副局长的矛盾,分化瓦解省高检的这一对同事,而他也觉得这样做有一定的把握:首先,陆成既然与何副局长有矛盾,如果这种矛盾比较深、双方仇怨比较大的话,那么,陆成秉着“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的心理,说不定会跟何副局长唱反调,不跟他保持一致立场;其次,何副局长有省政法委周书记做靠山,陆成肯定也急于在省委常委中找一个靠山,以便在于何副局长将來的竞争中不致落败,

因此,只要自己将叶鸣与李润基书记的关系告诉陆成,并先给他画一张诱人的大饼,说如果他此次帮助了叶鸣,将來就可以凭借叶鸣之力,与李润基书记搭上关系,那么,陆成很可能会投靠到支持叶鸣的这一边來,这样的话,如果要投票表决,自己这边就是5票,属于多数,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议事原则,叶鸣今晚就可以解除羁押回去了……

于是,在吃完饭后,王副处长与梁副处长便先到506房间去找陆成,

陆成正在整理白天他接受群众举报的一些材料,见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进來,很热情地给他们泡了茶,他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见王副处长两人无故來拜访自己,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与自己说,于是,他便将与他同房间的那个办事员打发出去,让他到街上去转一转,

王副处长等那个办事员出去后,便将脸上的笑容收起,郑重其事地问陆成:“陆局长,你跟何局长是同事,两个人应该无话不谈吧,他告诉过你叶鸣的靠山到底是谁吗。”

王副处长早已看出陆成与何副局长不和,也知道何副局长绝对不会把叶鸣的真实背景透露给陆成听,但为了在等下的谈话中激怒陆成,所以他现在便明知故问,

陆成摇了摇头,苦笑着说:“王处长,说实话:我名义上是这个专案组的成员,实际上还不如一个打杂的,严组长只信任老何,什么情况都不跟我说,什么内幕都不跟我透露,防我就像防贼似的,我哪里能够知道叶鸣的背景,我也想通了,方正我在这个专案组也就是聋子的耳朵,,纯属一个摆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懒得去打探这些东西,也不想去揽事干,到时候,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反正随大流就是。”

王副处长听到他这种无奈和落寞的语气,正中自己下怀,于是便假装惊讶地说:“有这回事,叶鸣是我和何局长今天下午问的话,而且我们也去找陶永核实了,叶鸣的背景可是非同一般啊,我们要动他,那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这么重要的情况,何局长难道沒跟你通报,这个老何,也太不仗义了吧。”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义愤的神色,

陆成一听叶鸣的背景非同一般,果然來了兴趣,赶紧问道:“王处长,那个叶鸣到底是什么背景,据我所知,他不过就是新冷县地税局一个小小的副分局长,而且也沒有什么当官和做大生意的亲戚,甚至连父母都沒有,他的背景能大到哪里去。”

王副处长诡秘地一笑,说:“陆局长,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被他们的表象所迷惑,而应该透过现象去看本质,你想一想:叶鸣现在之所以被专案组传唤羁押,表面上看,是有人举报他受贿和嫖娼,但事实上,你和我都很清楚:他是因为与5.16血案有牵连,是有包庇黑社会头目龚志超、给他充当保护伞的嫌疑,这才被专案组盯上了,那么,如果叶鸣就是一个沒有背景的地税局干部,他有什么能耐给龚志超提供庇护,他有什么本事指挥省公安厅的陈桂天队长、k市公安局的梁堂华局长出面给龚志超开脱罪责,所以,仅凭这一点,你就应该能够判断出:叶鸣的关系和后台,绝对很硬,硬到了能够让一个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和一个地级市公安局的局长俯首听命的地步,你觉得呢。”

第六百五十一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陆成听完王副处长条分缕析的分析,凝神思索一会儿,点了点头说:“这倒是,昨天我们去审讯陈桂天和梁堂华,这两个人嘴头都很硬,坚持说他们上一次判定龚志超无需立案侦查的理由是充分的,撤销那个专案组的决定也是集体做出的,而且按照当时的事实和证据,这个决定也是正确的,

“当时,主持审讯的老何,一直在诱导陈桂天和梁堂华,想让他们供出是受了谁的指使,是谁在背后给龚志超撑腰,但是,陈桂天和梁堂华却一口咬定:他们做出那个决定,沒受任何人的指使,也不存在包庇袒护龚志超的问題,现在据你们所说,难道陈桂天和梁堂华都是因为叶鸣的缘故,所以才犯下了纵容包庇龚志超的错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叶鸣的背景,可真不是一般的硬啊。”

梁副处长性子比较急,这时候便抢先说:“对啊,陆局长,我和老王都已经核实了:叶鸣就是去年那个在省委附近的一个小餐馆救了李润基书记的青年英雄,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李润基书记已经认他做了干儿子,听我们省纪委的许多人传说:李书记对他这个干儿子很宠爱,也对他寄予极大的希望,,因为你也应该听说过:我们大老板是无儿无女的,所以,叶鸣其实就跟他的亲儿子差不多,将來还要指望他给他们老两口养老送终的,你想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说直白一点:叶鸣其实就是我们的少老板,是我们大老板的终身依靠,所以,谁要是想动他、想找他的麻烦,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王副处长听他解释得言不及义,而且用的比喻也粗俗不堪,连“少老板”这样的话都出來了,不由皱了皱眉头,再次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蠢猪”,

陆成却丝毫沒有觉得梁副处长的话有什么不妥,反倒从他的那番颠三倒四的话语里,捕捉到了几个极为重要、也极为关键的信息,

因此,在梁副处长讲完后,他一下子吃惊地瞪大眼睛,有点不相信地问:“梁处长,你是说叶鸣是李润基书记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他的干儿子,这消息可靠吗。”

王副处长估计他现在已经动心了,便趁热打铁,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陆局长,这消息绝对可靠,刚刚我和梁处长就是从叶鸣那里过來的,他已经亲口跟我们讲了他当时救李书记的过程,并且说他每个月都会到省城去看望李书记两口子,虽然他沒有亲口承认他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但是,从他所说的他与李书记交往的一些细节來看,李书记对他确实是关爱有加的。”

陆成听完王副处长这段话,眼睛里立即放出光來:如果叶鸣真的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而自己现在又有缘结识他,并且有机会帮助他,这对自己來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啊,

原來,陆成是一个很有能力、很有本事的检察官,两年前从某市检察院副检察长任上,调到省高检担任反贪局副局长,到了省高检后,他才发现:在省城做官,一旦到了副厅级的级别,就必须在省委常委里面找到一个靠山,只有这样,以后自己的仕途才有进一步上升的空间,否则的话,要想光凭自己的本事,再上升到正厅级,就难上加难,

在省高检有可能升职的中层干部中,他与渎职侵权局的副局长何致资历相近、能力相当、年纪也差不多,是省高检内部的人公认的两个最有前途的副厅级干部,

但是,陆成自己很清楚:如果现在自己与何致去竞争某一个正厅级别的职务,那胜出的肯定是何致,因为他现在是省委政法委书记周济清的亲信,也是周济清将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而省高检从业务上來说,是属于省政法委领导的,因此,即使是省高检的一把手,因为周书记的关系,现在对何致也是高看一眼、厚爱一分,所以,一旦省高检空出了正厅级的职位,何致是一定会获得提拔的,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陆成也急于想要在省委常委里面找到一座靠山,至少是要与周济清书记实力相当甚至是超过他的靠山,而现在,如果能够攀上李润基书记,那么,自己在靠山方面,就算与何致旗鼓相当了……

因此,在得知叶鸣是李润基书记的救命恩人和干儿子之后,他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自己的机会來了,

于是,他用很迫切的语气说:“王处长、梁处长,感谢二位过來给我透露一个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说吧:想要我怎么做,要怎样才能帮到叶鸣。”

王副处长说:“陆局长,你也清楚:今天晚上十点钟,严组长会召集一个案情分析会,在这个会议上,肯定会讨论叶鸣的问題,并且会做出一个决定,以确定下一步对叶鸣的问題如何处理,所以,我和梁处长的想法是:我们要联合省公安厅的两位同志,在这个案情分析会上为叶鸣分辩一下,说明现在对他的举报和指控都是站不住脚的,应该立即解除对他的羁押,

“不过,我们估计严组长会反对我们的意见,最后很可能会以投票方式决定对叶鸣的下一步处理意见,如果真的要投票的话,只要你陆局长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么,我们专案组九个成员,我们省纪委两个、省公安厅两个加上你,就是五票,而严组长他们那一边只有四票,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议事原则,我们这边的意见属于多数派,按道理就应该按我们的办。”

陆成毕竟比王副处长他们职位高,经验也足一些,在听到王副处长很有把握的话后,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王处长、梁处长,事情肯怕沒有这么简单,少数服从多数,这句话是沒有错,也确实是我们党内一条重要的议事原则,但是,你们还应该想到:我们党强调的是民主集中制,在民主的基础上,还要有一定的权威,一定的集中,而我们这个专案组,严练书记就是权威,如果他坚持要继续查处叶鸣,我们即使再多反对意见,也沒有多大作用啊。”

第六百五十二章 统一战线

王副处长却不赞同陆成的话,在他说完后,他立即接口道:“陆局长,民主集中制虽然也是我们党的一条重要的原则,但它的涵义是非常清楚的,它的最基本的原则就是‘四个服从’,即党员个人服从党的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组织服从上级组织,全党各个组织和全体党员服从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央委员会,这四个服从里面,沒有哪一条说是要服从领导个人的意志,对不对,我们很多党组会往往曲解了民主集中制的意思,以为所谓的集中,就是要听一把手的话,什么事最后都要由一把手拍板决定,我觉得,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并且会助长那种一把手搞‘一言堂’的歪风,

“更何况,具体到我们这个专案组來说,我们只是一个临时成立的机构,并不是一级组织,严练书记虽然是我们的组长,但我们和他之间并沒有直接的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所以,我们的意见如果是多数,我相信他会考虑并采纳的。”

陆成听王副处长说得有理,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題,表态说自己一定会站在王副处长等人这一边,

然后,他又试试探探地问:“王处长、梁处长,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去501房间坐一坐,与叶鸣聊一聊,有些事情,我们还得他亲自说一说、证实一下,我们才好在会议上发言为他辩解,对不对。”

王副处长知道他所谓的去与叶鸣聊一聊、说一说,说穿了就是想先结识一下叶鸣,并向他表一表自己支持他的心意,让他记住他的这份情,所以,他也不推辞,立即带着他來到了501房间,

叶鸣见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又带了一个专案组的成员过來,心里很是诧异,在互相介绍之后,他见陆成对自己相当客气,言语间很有点亲热和巴结的意思,便明白他的目的与王、梁两位副处长一样,很可能是想利用自己去达到结交李书记的目的,心里颇有点反感和厌烦,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不好将这种反感和厌烦表露出來,只好耐着性子与他们几个人敷衍了一阵,也答应在这件事情了结后,找个机会与陆成玩一玩、喝几杯酒,

陆成得到叶鸣的允诺后,心里异常高兴和激动,从501房间出來后,不住地向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表达谢意,感谢他们给自己提供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信息,

接下來,三个人又去到省公安厅两位专案组成员所住的511房间,去做他们“统一战线”工作,

这次统战工作做得很顺利:因为省厅的顾嘉琛副处长和李泽平副队长,在來专案组之前,他们的一把手郭广伟厅长,就破例单独接见了他们,在接见过程中,郭厅长一方面嘱咐他们要坚持原则、坚守专案组的纪律,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严谨的工作态度,协助专案组领导把5.16凶杀大案查深查透,给高度关注此案的省委领导一个满意的交代;

另一方面,郭厅长又含蓄地提醒他们:5.16血案,背景很复杂,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关系,也牵涉到形形**的官员,所以,要严防有人利用专案组的权力,扩大打击面,制造冤假错案,甚至将矛头指向省委的主要领导,以达到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私人目的,

这段话让顾嘉琛和李泽平都听得有点茫然,不知道郭厅长说这段话到底是什么用意,不过,在仔细揣摩了一下郭厅长的话后,他们都明白了:郭厅长喊他们单独谈话的目的,重点应该是最后那几句话,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要他们不要对专案组的领导盲目服从,要有自己独立的见解和看法,不能被专案组其他人牵着鼻子走……

后來,当梁堂华与陈桂天都被专案组双规之后,顾嘉琛和李泽平终于彻底明白了郭厅长找他们单独谈话的深意,而且,他们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陈桂天与梁堂华的事情,很可能与郭厅长有牵连,甚至,那一次他们两个人联合起來否决对龚志超的专案调查,很可能都是郭厅长的授意,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正是考虑到这许多因素,故此,在王副处长等三人前來做他们的“统战工作“的时候,他们只是听王副厅长介绍了一下叶鸣的背景,便很痛快地答应与他们在晚上的案情分析会上结成统一战线,一起为叶鸣说话,

在王副处长等人从511房间出來时,迎面碰到了何副局长,

何副局长好像在511门口站了很久,见王副处长等人忽然拉开门出來,他有点猝不及防,想要躲藏起來已经來不及,只好尴尬地对王副处长等人笑了笑,无话找话地说:“王处长、梁处长,你们怎么都在这边,沒有出去散步。”

王副处长等人心里都是一惊,感觉到何副局长此刻站在这里绝非偶然,很可能是想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如果真是这样,等下他肯定会去向严练汇报,说他们这几个人聚在一起搞非组织活动,那就有点糟糕了,

于是,王副处长便也露出一丝笑容,假装很随意地答道:“我和老梁正准备出去散步,在走廊里碰到陆局长,于是便邀请他一起去,陆局长说他已经约了顾处长和李队长一起散步的,要不大家一起去,所以,我们就來511喊顾处长和李队长,沒想到,他们现在又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我们只好还是三个人出去散步。”

何副局长知道他在撒谎,便也假装相信了他的解释,互相又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在王副处长等人乘电梯下去后,何副局长立即敲开了严练房间的门,向他汇报了王副处长等人互相串联的情况,并提醒严练:一定要注意防止那几个人串通一气,与专案组的调查方向背道而驰,甚至包庇纵容违法犯罪嫌疑人……

晚上十点,5.16专案组的案情分析会准时召开,

会议一开始,严练便首先要何致副局长介绍一下今天他和王副处长讯问叶鸣、审讯陶永的基本情况,并让他对叶鸣的问題提出自己的看法,

第六百五十三章 案情分析会(一)

何致早就与严练商量好了,在这个会议上,一定要做出一个决定:继续羁押叶鸣至24小时,然后,明天再由严练亲自主审陶永和毕华锋,让他们咬死叶鸣就是龚志超团伙的成员,并且还是一个头目,并曾多次利用他在省里的关系,为龚志超团伙提供庇护,只要陶永和毕华锋两个人的口供一致,形成了有逻辑关系的“证据链”,即使叶鸣自己不承认,专案组也可以在24小时期满后,对他进行立案侦查,并可以双规甚至刑拘他,

当然,要使陶永和毕华锋口供一致,在审讯他们的过程中,还得采取一点技巧和方法,要尽量让他们按照审讯人员的意图來供述,严练相信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因此,何致在介绍叶鸣的案情时,首先轻描淡写地说:根据叶鸣的供述和调查的结果,那个举报人举报他受贿和嫖娼的问題,现在暂时还不能确定,也沒有相应的证据支持,所以,他受贿和嫖娼的问題,暂时可以放到一边,

接下來,他话锋一转,强调说:根据举报人提供的另外一条线索,结合下午对陶永审讯的结果,有一点可以基本确定:叶鸣与新冷黑社会的头目、5.16血案重要嫌疑人龚志超关系密切,并且一直与他称兄道弟,很可能参与了龚志超团伙的一些违法犯罪活动,而且,最主要的是:根据陶永的供述,上一次龚志超之所以逃脱专案调查,沒有得到及时的打击处理,就是因为叶鸣出面找了省里的关系,并影响了陈桂天和梁堂华两个人对龚志超团伙性质的判断,导致他们两个人跌入了渎职犯规的深渊,

从这一点來看,叶鸣可以说是5.16血案的最关键的人物:如果沒有他出面为龚志超了难,龚志超团伙在上一次k市市委市政府组织的专项打击行动中,就早已经覆灭了,也就不可能出现5.16血案了,

所以说,我们要想把5.16血案查深查透,要想贯彻执行好秦省长、周济清书记的重要指示,将此案背后所涉及的各级政府领导和司法机关公务员违法犯罪的问題揪出來,要想彻底铲除龚志超团伙的保护伞和关系网,争取早日将龚志超等通缉犯捉拿归案,就必须从叶鸣身上打开突破口,必须对叶鸣采取进一步的侦查行动,必要的时候,还必须要对他采取刑拘或者是逮捕措施,

具体到现在,到今晚,我们开这个会议,首先就要明确一点:叶鸣虽然暂时沒有受贿和嫖娼的证据,但是,根据陶永等人的交代以及举报人提供的线索,我们第一步就要延长传话羁押他的时间,至少要满24个小时,等待明天对陶永和毕华锋进一步审讯的结果出來,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等下大家可以就此问題进行讨论,可以畅所欲言发表各自的见解和看法,但是,我希望最终我们能够统一意见,能够形成一个有利于专案组继续深挖5.16血案背景的决定……

何致的这番话讲完之后,严练用欣赏和鼓励的目光看着他,又扫视了其他与会人员一眼,轻轻地咳嗽一声,用他一贯的有点沙哑的嗓门说:“同志们,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來分析,我和何局长等几位专案组成员一致认为:叶鸣是我们突破5.16血案的关键因素,种种迹象表明:叶鸣不仅对龚志超团伙的主要成员极为熟悉、极为了解,而且还一直与他们称兄道弟,应该也知道他们平时的违纪违法行为,

“而且,根据陶永的初步交代,叶鸣很可能是上一次纵容、包庇龚志超团伙,使他们成功逃脱打击的幕后推手,也是龚志超犯罪团伙的智囊和保护伞,很可能在背后为该团伙出谋划策,并利用他在省里的关系和后台,帮助龚志超团伙逃脱法律制裁,所以,正如何副局长刚刚所说的,叶鸣是我们5,,16专案组取得突破的关键和决定性因素,我们必须对此有清醒的认识,要做好进一步对他采取侦查行动的思想准备。”

说到这里,他端起桌子上的钢化玻璃茶杯,轻轻地啜饮了一口,再次咳嗽两声,清了清嗓门,这才以非常凝重的语气说:“同志们,你们可能也有所耳闻:这个叶鸣,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在他的背后,很可能潜伏着一条违法乱纪的大鳄,我现在说这话,并不针对任何人,只是就事论事,我之所以要这么说,是因为通过今天对叶鸣的讯问,感觉到他气焰非常嚣张、态度非常狂傲,一幅有恃无恐的骄横模样,好像根本不把我们这些省里各部门的处级干部、厅级干部放在眼里,

“那么,我就要问了:叶鸣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地税分局副局长,他如此狂傲、如此骄横、如此嚣张,其底气从何而來,他凭的到底是什么,我想,对于这个问題,稍有点头脑的人应该都会有一个正确的答案,那就是:叶鸣的背后,确实是有后台和靠山,而且是很大、很硬的后台和靠山,正因为倚仗这个大靠山、大后台,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因为他心里有一个指望,就是他的那个后台会來救他,会來保护他,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采取坚决的措施,立即对叶鸣进行立案侦查,并对他采取双规或者是刑拘措施,以打掉他的嚣张气焰,破灭他指望有人來救他的幻想,而且,在侦查过程中,我们一定要加大力度,一方面抓紧时间对他进行审讯,尽量获取他的口供;另一方面,我们还要尽一切可能去调查取证,争取早日获得叶鸣涉嫌违法犯罪的证据,只要有了他的口供和证据,我相信,他的靠山再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來公开营救他,

“因此,现在就请大家畅所欲言,对叶鸣的问題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尤其是王副处长,你今天是与何局长一起,参加了对叶鸣的讯问和对陶永的审讯的,你的看法和意见非常重要,所以,请你先发个言,表表态。”

第六百五十四章 案情分析会(二)

王副处长听严练开始点将,便按照自己事先设计的思路,不慌不忙地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同志们,刚刚何局长就叶鸣的问題,阐述了他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严书记也结合何局长的意见,就这个问題做出了几点指示,刚刚我归纳了一下两位领导的观点,中心的意思就是三点:第一,叶鸣有受贿和嫖娼的嫌疑,但现在还找不到证据;第二,叶鸣与龚志超关系密切,所以有可能参与了龚志超领导的黑社会组织;第三,叶鸣最大的罪嫌,是利用他在省里的关系和后台,为k市市委市政府查处龚志超团伙设置障碍、迫使专案组改变对龚志超团伙的定性,并使龚志超等人成功地逃脱了法网,

“所以,严书记和何局长认为:鉴于叶鸣与龚志超的特殊关系,根据举报人提供的线索,结合对陶永审讯的结果,我们应该对叶鸣采取立案侦查措施,并且要刑拘或者是逮捕他,,严书记,何局长,我上面归纳总结的沒有错吧。”

严练和何致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总结,

王副处长继续说:“对叶鸣的讯问和对陶永的审讯,都是何局长与我一起完成的,但是,通过这次讯问和审讯,我却有和严书记、何局长不一样的观点,

“第一,我认为叶鸣所谓的受贿和嫖娼的问題,是不存在的,不是证据不足的问題,而是根本沒有这回事,因为根据叶鸣的供述,他虽然在实在无法推脱的情况下,收受了清泉宾馆两张共计十万元的银行卡,但是,他在第二天就将这些卡上交到了他们县地税局监审室,并进行了登记,这是有案可查的,而且我们也去核实了,确实是这么回事,那么,按照相关的党纪条规,叶鸣的行为不仅是对的,而且是值得表扬和提倡的,

“至于说他嫖娼的问題,这种事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公安机关捉奸在床,或者是提取了诸如精 斑、避孕套之类的物证,那是无法认定他嫖娼的事实的,更何况,举报者也只是提供了一小段叶鸣与小姐唱歌搂抱的录像,并说也带那个小姐去开房了,但这也仅仅是举报者的一面之词,而叶鸣是坚决否认的,并且愿意与那个小姐对质,所以,这个问題也是无法认定的,

“第二,关于叶鸣与龚志超的关系问題,据我的看法,他与龚志超关系好,这是事实,但是,如果我们据此就认定他参与了龚志超黑社会团伙,甚至说他与龚志超团伙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干出了违法犯罪的勾当,我认为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言论,也是一种莫须有的错误推断,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们都很清楚:人是一种社会动物,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与各式各样的人交往,总会与形形**的人打交道,叶鸣是一个地税局的副分局长,而且他们分局所管辖的纳税户,都是城区的,而龚志超,如果剔除他的黑社会老大的身份,单纯从商业的角度來看,他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也是一个经常要与一分局打交道的纳税户,那么,叶鸣作为一分局的实际负责人,他在税务工作中与龚志超相熟、与龚志超來往,最后两个人发展成为好朋友,这是很正常的一种交往,也是很正常的一个过程,反过來说:龚志超在新冷县,肯定认识很多很多人,其中也绝对有很多很多公务人员,如果说每一个与龚志超认识的人,我们都认定他是他们团伙的成员,这个推论正不正确,显然是不正确的,因此,何局长以叶鸣是龚志超的朋友这一点,就推断叶鸣是龚志超团伙成员,我是不赞成的,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问題,严书记与何局长都认为:上一次龚志超沒有被专案组查处,逃脱了法网,以致酿成了5.16血案,完全是叶鸣利用他的关系和后台包庇、纵容他的结果,所以,叶鸣是5.16血案的重要嫌疑人,也是龚志超团伙的军师和保护伞,我们应该对他采取立案侦查措施,并尽快将他双规或者是刑拘,

对于这一点,我不知道与会的其他同志是什么想法,但对我來说,我是最不认同这一点的,为什么呢,我是一个纪委的干部,在纪检监察系统工作了二十多年,我们办案有一个基本的原则,那就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实事求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而要贯彻好这个原则,我们就必须重事实、重证据,不能脑袋瓜子一热,凭自己的主观想法去定案,凭自己沒有证据支持的推断去定罪,说得不好听一点:这种办案方式,是古代那种人治的方式,一切依靠办案者的主观判断定罪量刑,与我们现在的法治精神是背道而驰的,

“具体到叶鸣的问題上,我觉得:刚刚严书记和何局长对叶鸣与5.16血案有牵连的判断,我觉得是有点草率、有点牵强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现在并沒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叶鸣找了省里的领导出面给龚志超说情,严书记与何局长的判断,只是依据举报人的沒有任何实际内容的举报,还有陶永的一些模棱两可、语焉不详的供述,就此断定叶鸣给龚志超团伙充当了保护伞,这是很不严谨的,而且,我也亲自听过陶永的供述,他也只是说叶鸣找了省里的领导,替龚志超说情,但他也沒有亲眼看到,也说不出叶鸣究竟是找的哪一位领导,所以,我认为陶永的供述,也只能算是一种猜测,并不能作为给叶鸣定罪的证据。”

说到这里,王副处长抬头扫视了与会人员一眼,见梁副处长、顾嘉琛、李泽平、陆成等人都在频频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分析判断;而严练和何副局长则眉头紧皱,死死地盯住自己,满脸都是不以为然的表情,

第六百五十五章 激辩

王副处长这时候根本就不在乎严练的态度,虽然他和何致都用非常不满的目光看着自己,但是他对此洋洋不睬,在端起杯子喝了一杯茶之后,继续按他自己的思路说:“刚才,我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我下面的观点:第一,我们传唤羁押叶鸣的原因和理由,现在已经证明都不成立,所以,在明天凌晨三点之前,我们必须按照传唤的相关时限规定,将叶鸣放出去,绝对不能违规羁押,否则,我们就有变相拘禁的嫌疑,

“第二,关于叶鸣涉嫌参与龚志超团伙、并为该团伙提供庇护的问題,我们现在只是一种揣测,是一种推断,并沒有扎扎实实的证据支持我们的这一判断,而在现在的司法实践中,有一条很重要的原则,那就是‘疑罪从无’,这一条原则,在我们纪检监察机关办案时,也是适用的,所以,既然我们现在对叶鸣涉案5.16血案只是一种猜测和怀疑,而沒有真凭实据,我们就应该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判定他沒有这个罪嫌,因此,刚刚严书记和何局长主张对叶鸣立案侦查,甚至要对他采取刑拘或是逮捕措施,我觉得是不妥的。”

王副处长说完后,会议室里面立即传出“嗡嗡嘤嘤”的议论声,有些人点头赞成他的观点,有些人则不住地摇头表示反对,

严练和何致见王副处长讲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并且立场和观点都非常明确:就是坚决要为叶鸣洗脱嫌疑、要尽快放叶鸣出去,

他们也都知道王副处长是有备而來,而且很可能做通了一些人的思想工作,今天晚上的这个会议,很可能会出现比较激烈的争论,于是,他们便也不再出言反驳王副处长,而是让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发言,表明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并对如何处理叶鸣提出各自的意见,

正如严练和何致所预料的那样,其他人在发言时,很明显地分成了两个阵营:省政法委的两个人表态支持严书记和何致的观点,觉得必须对叶鸣采取进一步的侦查措施,并要坚决揪出他后面的后台和保护伞,将涉及5.16大案和龚志超犯罪团伙的人员全部绳之以法,而省公安厅的顾嘉琛和李泽平、省高检的陆成,则坚决主张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再羁押叶鸣,更不能对他采取进一步的侦查和强制措施……

一时间,会议室里双方你來我往、唇枪舌剑,争辩得异常激烈,

王副处长早就想好了这次会议的策略,这时候见大家争论不休,于是便提议道:“同志们,我觉得大家如果就这样争吵下去,吵到明天也吵不出一个结果來,依我看,我们还是应该按照我们的议事规程,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以举手表决的形式,对释不释放叶鸣做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作出后,大家共同承担责任,不知严书记觉得怎么样。”

严练在刚刚得到何致的汇报,说王副处长、梁副处长和陆成等人聚在一起密谋什么事情时,就猜到了他们今晚可能会结成统一战线,共同來维护叶鸣,所以,举手表决的结果,肯定就是对方的意见占上风,而这个结果,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将來无法向周济清书记、谢宏达部长、汪海秘书长交代的,

因此,在听到王副处长举手表决的提议后,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王处长,关于叶鸣的问題,事关重大,放他与不放他,现在不是我们专案组能够决定的,我早就说过:叶鸣是这个案子的关键因素,也是5.16凶杀大案能否取得突破的最重要的人物,他的问題,既牵涉到龚志超团伙上一次逃避打击的内幕,也牵涉到很多涉案的幕后人物,如果把他放出去,万一他与龚志超一样,两脚弹弹逃之夭夭,我们到哪里去找他,

“更何况,关于叶鸣的问題,我已经详细向周书记做了汇报,周书记指示:既然叶鸣在此案中如此重要,专案组就一定要把他作为突破口,抓紧审讯,抓紧调查取证,力争早日获得他的口供和违法犯罪的证据,如果我们现在举手表决,万一表决的结果是叶鸣沒有嫌疑,应该立即释放,我们还怎么落实周书记的指示,怎么突破5.16凶杀大案,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我们不能做出任何决定,而是应该再次向周书记汇报,将我们开会的情况以及大家的意见都汇报给他听,请他最后做出一个决定,如果周书记在听完大家的意见后,也觉得叶鸣沒有嫌疑,应该及时予以释放,那我们再放他不迟。”

他的话音刚落,陆成就在对面愤怒地指责道:“严组长,你既然这样说,那还召集我们开这个会议干什么,还要我们发表各自的意见干什么,你直接向周书记请示该怎么处理叶鸣不就得了,再说了,我们这个专案组,是从各个部门抽调组成的,专案组的职责和权力,就是可以根据调查和审讯的结果,对有关的犯罪嫌疑人做出正确的判断,以决定他们是否有违纪违法和犯罪的行为,周书记现在远在省城,他对这边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他怎么能够判断叶鸣是否涉嫌违法犯罪,怎么能够代替专案组做出决定,如果真是这样,那还要我们这个专案组干什么,他周书记直接在省城把这个案子定下來就行了嘛,他想安谁的罪名,想揪出谁來,直接开个名单,让我们省高检和省纪委去照名单抓人就是,根本就沒必要劳民伤财成立这么一个专案组了。”

由于陆成与何致之间矛盾较深,加之何致又是周济清书记的亲信,所以,陆成虽然不认识周书记,但对他一直心怀成见,此刻,他便借这个机会将自己积压的对周济清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倾泻出來,也顾不得自己犯不犯大忌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针锋相对

何致竖起耳朵听着陆成那一番针对周济清书记的牢骚话,并一字一句地牢牢记在心里,准备找个机会将这些话都一字不漏地复述给周书记听,到时候,周书记肯定不会有好果子给他陆成吃,,至少,他会牢牢地记住省高检反贪局陆成这个名字,以后如果碰到有什么提拔或是升迁的机会,到了省委常委会上讨论,或者是先來征求省政法委的意见时,周书记一看到“陆成”这个名字,肯定就会像阎王爷勾生死薄一样,将陆成的名字一笔勾掉……

其实,陆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于出言指责周济清书记,也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和目的的,并不是贸然行事: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攀上周书记这棵大树,而且从何致的角度來说,周书记还是自己仕途上的障碍,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就得罪他一下,让王副处长等人看看自己追随李润基书记的决心,到时候,如果李润基书记在这场针锋相对的斗争中获得了最终胜利,并且将周书记等人挤垮了,那么,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是一种立功的表现,将來自己可以找个机会告诉叶鸣,让他在适当的时候,将自己今天的言行告诉一下李书记,说不定就会在李书记心目中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

因此,说到底,陆成今天对周济清书记开火的行为,其实也是一种赌博,一种政治上的赌博……

而严练,在听完陆成那番火药味十足的话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忽然把手里的钢化玻璃茶杯往会议桌上一墩,瞪圆眼睛喝道:“陆成,你把矛头对准谁,你是省人民检察院的干部,是周书记的直接下属,你现在无端指责周书记,还有沒有一点组织纪律观念,还有沒有一点服从意识,还有沒有一点政治觉悟,这个专案组是按照周书记的指示成立的,周书记现在每天都在关注这个案子的进程,每天都在听我们的汇报,可以说,他人虽然不在这边,但是,他对这个案子的熟悉和了解程度,不比我们专案组任何一位同志差,他如果要是做出一个什么决定,那绝对是有据可依、合情合理的,你现在忽然站出來咆哮指责,矛头直指周书记,到底是何居心,到底有什么目的。”

陆成听严练话说得越來越难听,本來只是三分火的,一下子被惹起了十分,忽然站起來,用手掌猛地在会议桌上拍了一掌,然后指着对面的严练,愤怒地吼道:“姓严的,你不要给我扣什么大帽子,也不要用过去搞运动的那一套來对付我和在场与你们意见相左的同志,不错,我刚刚是说周书记沒有资格替我们专案组做决定,这又有什么错,我们党历來提倡批评和自我批评精神,周书记是省委常委,是我党的高级干部,难道他连这一点容人的肚量都沒有,难道他就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一点都听不进不同意见,

“我看,周书记本人应该不至于这么沒涵养,即使他当面听到了我刚刚提的那些意见,应该也不会说我什么,甚至还有可能会采纳我的意见,倒是你们这些人,为了达到某种个人目的,以维护领导威信为名,不许别人对领导提意见,不许别人发表与领导相左的意见,说得不好听一点,这是一种典型的溜须拍马的行为,也是一种压制党内民主、助长对领导个人崇拜的陋习和恶习。”

陆成也是一个牛脾气,脾气來了天王老子也不怕的,所以,在听了严练那番威胁性的话语之后,心里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一股脑地爆发了出來,

王副处长等人听他口无遮拦,直斥严练和何致等人溜须拍马,心里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坐在他身边的梁副处长赶紧站起來,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捺到座位上坐下,在他耳边低声劝道:“老陆,先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严练和何致也被陆成狂暴的举动吓住了,愣在椅子上半响做不得声,

此时,他们两个人都看出现在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陆成摆明了要和他们公开对决,如果再跟他去辩驳,这个火爆脾气的家伙还不知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來;王副处长则一直在扇阴风点鬼火,挑动陆成等人的对立情绪;梁副处长虽然一幅懵里懵懂的呆傻模样,但他的立场是很清楚的,也是坚决赞成要放掉叶鸣的;而公安厅那两个人,刚刚在发言时就已经有点火爆模样了,现在在陆成拍了桌子之后,他们也是瞪圆双眼,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这边的这几个人,一幅随时准备爆发的样子,如果让这个火药味十足的会议再开下去,保不定会发生什么不测的后果……

因此,在权衡了一下形势之后,严练决定不再跟陆成纠缠,也不再和他争辩,把手一挥说:“今晚的会议暂时开到这里,我现在立即就向周书记汇报,请他决定下一步如何处理叶鸣的问題,如果有了结果,到时候请大家來这里再开一个会,我会在会上宣布周书记的决定。”

散了会回到房间后,严练立即打了周济清的手机,添油加醋地向他汇报了今天陆成大闹案情分析会的情况,并告诉周济清:专案组现在已经开始内部分裂,省纪委的那个王副处长已经联络了陆成和省公安厅的两个专案组成员,再加上那个姓粱的副处长,五个人已经结成了联盟,准备联合起來替叶鸣翻案,如果再这样下去,5.16专案组将偏离预定的轨道和侦查方向,极可能变成一个为叶鸣和龚志超翻案鸣冤的机构……

周济清在他汇报的过程中,一直一声不吭,直到他汇报完了,这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忽然问道:“那个省高检的陆成,到底是什么來头,他仗的是谁的势,明天你给我去查一查。”

说到这里,他忽然用阴森森的语气说:“严练,你的这个专案组,明天就必须改组,不能由着这些包庇袒护叶鸣和龚志超的人胡來,至于叶鸣,今晚绝对不能放他出去,你等下就告诉你们专案组的人,就说是我说的:按照传唤的有关规定,如果被传唤者涉及重大案情的,对其羁押时间可以延长到24小时,叶鸣就属于这种涉及重大案情的情况,所以要将他的羁押时间延长到后天凌晨三点。”

第六百五十七章 步步紧逼

严练听周济清说要将叶鸣的羁押时间延长到后天凌晨三点,但却沒有提出进一步的侦查措施,有点着急地问:“周书记,那二十四小时之后呢,现在专案组的形势很复杂,而那个叶鸣又很顽固,即使再将他羁押十二个小时,也不一定能够让他招供啊,他不招供的话,我们又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涉案的证据,到了后台凌晨三点,不还是要放他出去啊。”

周济清在电话那边再次“哼”了一声,说:“严练,你要记住一句话:纵虎容易缚虎难,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们一定要将叶鸣控制在专案组,一定要让他交代他包庇帮助龚志超的问題,也一定要他说出他的后台和靠山,这是我们的最终目的,这个目的不达到,我们这几天所有的努力都是白搭。”

说到这里,他思索了一下,然后加重语气说:“今天下午,在你告诉我叶鸣已经被传唤到了专案组之后,我分别于宏达同志、汪海同志碰了面,向他们通报了这一情况,他们都对叶鸣归案感到很高兴,并都提出來:专案组一定要牢牢把握好这个机会,抓紧时间审讯叶鸣,力争早日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将龚志超团伙后面涉及到的所有的腐 败官员一个个揪出來,争取一网打尽,所以,我、谢部长、汪秘书长三个人,都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带领专案组的成员,早日撬开叶鸣的嘴巴,早日揪出他背后的那条大鱼,当然,秦省长对这个案子也是极为关注的,这几天曾两次向我过问此案,并问你们的进展怎么样,我说你是个非常干练的人,也是个非常有原则、非常有立场的人,一定会排除一切干扰,将此案彻底突破,对此,秦省长非常满意,并让我代为转达他对你以及你们专案组其他同志的感谢和慰问。”

严练知道周济清口里所说的那条“大鱼”,就是指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又听他说秦省长也非常关注此案,并让周书记代为转达他对自己和专案组的问候,不由大为振奋,不住地表示感谢,

周济清又继续说:“至于你刚刚所说的关于羁押叶鸣的证据和理由不足的问題,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到了明天,你就会在网络和新闻媒体上看到很多关于叶鸣问題的帖子和报道,这些帖子和报道中,既会提及他受贿和嫖娼的问題,也会重点揭发他与那个黑社会头目龚志超的关系,会将他与5.16血案联系起來,并指认他为龚志超团伙人员,经常为龚志超团伙脱罪,而且,帖子里还会不点名地揭发叶鸣背后的靠山,矛头会直指他身后的那条大鱼,

“到了那时候,叶鸣的问題就成了网络热点,而现在的网民,最痛恨的就是像叶鸣这种与黑社会勾连的公务人员,也最痛恨那种依靠后台和保护伞为所欲为的官宦子弟,如果网民们知道叶鸣是省委某位大领导的衙内,并且一直利用他的这一优势,在为新冷的黑社会头子提供庇护,一定会对他口诛笔伐,形成强大的舆论压力,

“在这种压力下,哪怕叶鸣沒有任何口供,也沒有任何证据证明叶鸣有涉黑的问題,他也必然会被立案侦查,也必然会被双规或是被刑拘、被逮捕,,因为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各级政府、各个部门,包括我们省委,包括中央,对网络舆情是极为重视的,一旦某件事、某个人成为了网络热点,谁也不敢轻易站出來为这个人说话,谁也不敢轻易为他脱罪,所以,你们专案组对叶鸣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也就顺理成章了。”

原來,就在今天下午,周济清在于汪海商量如何从叶鸣身上挖出有价值的线索、以便搞垮搞臭李润基时,汪海告诉他:新冷振兴钢铁公司的李博堂,已经安排人搜集了有关叶鸣受贿、嫖娼、涉黑的材料,并准备将这些材料在网络和媒体上曝光,为了做好此次曝光工作,李博堂还利用他的省人大代表的身份,邀请了一些在新冷县采访5.16大案进展情况的报刊和电视台的记者吃饭,并且在吃饭时将这些材料分发给了记者们,请他们予以公开报道,

同时,李博堂还告诉汪海:他已经组织笔杆子写了几篇帖子,并配上了相关的照片和视频资料,准备将有关叶鸣问題的三篇帖子挂到各大门户网站上去,争取制造出轰动效应,以配合5.16专案组对叶鸣的调查……

周济清听完汪海的介绍后,当时就非常高兴,连连对汪海说这个办法好,并请他转告李博堂:网上的帖子,一定要在明天一清早就挂上去,争取在几个小时内制造出轰动效果,确保对叶鸣的下一步侦查行动能够顺利展开……

正因为有这个前提,所以,周济清此刻才在电话里叮嘱严练,一定要继续羁押叶鸣12个小时,等待明天的舆论热点出來,再顺理成章地将叶鸣双规,

最后,他又叮嘱严练:明天还必须加大对陶永、毕华锋、陈桂天、梁堂华等四人的审讯力度,并要适时提醒他们:现在叶鸣的事情已经在网络和新闻媒体上曝光,叶鸣现在已经成为了过节的老鼠,全国都是一片讨伐声,所以,你们不要再对他抱任何幻想,要老老实实地交代与叶鸣有关的所有问題,争取立功赎罪……

在得到了周济清的指示后,严练立即召集专案组的九个人,再次开会,传达周书记的指示,

陆成、王副处长等人在听严练说周书记指示要继续羁押叶鸣12个小时后,虽然他们也料到了这种结果,但脾气火爆的陆成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严练刚刚宣布完周济清书记的指示,陆成便铁青着脸“呼”地站起來,气愤地说:“严书记,我对你们这种无视专案组大多数同志意见,独断专行由个人做出决定的行为,提出强烈的抗议,同时,我也宣布:鉴于5.16专案组现在已经偏离了成立时的初衷,蜕变成了少数人打击对手的工具,所以,我决定自现在开始,正式退出5.16专案组,请你们这些领导另选高明。”

第六百五十八章 博弈

在支持叶鸣的阵营里面,陆成是副厅级,级别最高,虽然掌大舵、出主意的人是王副处长,但是,大家都尊重陆成,觉得他敢仗义执言,敢直斥周济清的不是,敢与严练对拍桌子,是一个耿直有性格的汉子,加之他级别又最高,所以,他无形中就在这五个人中树立了威信,成为了这五个人的核心,

现在,王副处长等人见他再次拍案而起,并宣布要退出专案组,便也跟着他站起來,跟着他往会议室外面走,,虽然他们并沒有提出要退出专案组,但是,严练一看他们的架势,便知道他们肯定会与陆成同进退,一时气得脸色铁青,,虽然周书记刚刚说了,明天要想办法把陆成、王副处长等人踢出专案组,另外换一些听话的人來继续查处这个案子,但是,现在陆成等人自己宣布要退出专案组,却令他觉得很难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藐视和挑战,

所以,在看到陆成等人陆续退出会场后,他的脸因为异常恼恨而变成了猪肝色,但他又无法可施,只能够呆呆地站在那里,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心里不住地发着狠话:你们这帮王八羔子,现在你们就猖狂吧,等这件案子了结了,我如果不一个一个地收拾掉你们,我就是你们生的……

陆成他们离开会议室后,几个人來到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所住的房间,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王副处长对陆成忽然要退出专案组有点不解,也有点担心,在回到房间后,以忧虑的语气说:“老陆,你刚刚冲天一怒,自己将自己放逐出专案组,这不正好就中了他们的圈套,我看,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把我们挤出专案组,然后再安插那些听他们话的狗腿子进來,那样的话,叶局长的处境就更艰难了,危险性也更大了,,毕竟,如果我们呆在专案组,还可以照应一下他,防止别人对他刑讯逼供,防止有人栽赃陷害他,而且,在适当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据理力争,帮助他洗脱一些罪名,现在我们如果集体退出专案组,那叶局长就成为了他们手里的柿子,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岂不是害了他。”

陆成虽然脾气暴躁,却并不是个毫无心机的莽汉,他刚刚突然宣布退出专案组,并不是一时冲动,其实是早就想好了的,

因此,在听到王副处长的疑虑之后,他喘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怒火,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王处长,各位兄弟,我们现在是一个战壕的,就应该彼此信任,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吧。”

说到这里,他斜眼瞟了一下紧闭着的房门,又降低了一下音量,一字一顿地说:“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现在已经处于一个风暴漩涡的中心,而这场风暴,起源地是在新冷,但真正的漩涡中心,却在省委,在几位高层领导之间,在这场风暴之中,我们只是一些随风飘摇的船夫,只能凭自己的判断选择风向,选择向哪一边靠拢,而现在,我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剩下來的,就不是我们能够决定和左右的了,我们即使留在专案组,也有心无力,无法帮到叶鸣,,因为你们都看到了:这桩案子,我们这个专案组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一个摆设,实际上是为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服务的,成立这个专案组的目的,就是想挖出龚志超和叶鸣背后的所谓的保护伞,而这个保护伞,其实就是李润基书记,

“因此,在这样的形势下,在专案组已经完全被某些人操控的情况下,我们这些想要帮助叶鸣的人,事实上已经完全被架空,完全沒有了发言权和建议权,而且,如果我的估计沒错的话,经过今晚第一次会议的争辩,周书记在得到严练的汇报后,肯定会想到要把我们这几个人踢出专案组,以方便他们栽赃陷害叶鸣,所以,不管我们提不提出退出专案组,我们最终还是要被他们踢出去的,

“与其如此,我们还不如自己提出退出专案组的要求,这样的话,虽然要担一定的风险,也很可能因此会受到周济清、严练等人的打击报复,但是,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了站到李书记那一边,我们就要有自己的态度,就要坚决与严练他们作斗争,我们主动退出专案组,其实就是一种表态,就是宣布彻底与周济清等人决裂,

“当然,这样做风险很大,我们很可能在明天就会受到打击报复,甚至有可能会被周济清、谢宏达等人冠以某种罪名,被免职罢官,但是,我们既然赌了这一把,就不要患得患失,我们内心要有信心,要相信李润基书记那一边一定会最终获胜,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即使被处分了、被免职了,将來也有可能东山再起,甚至还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我这话讲得功利了一点,但确实是我内心的想法,也是我劝各位跟着我退出专案组的原因。”

王副处长等人都听明白了:陆成这是在带着大家在玩一场赌博游戏,这场赌博,博弈的双方分别是以秦歌为首的“本土派”和以鹿知遥书记为首的“新兴派”,现在,双方搏杀的焦点是李润基书记,凡是参与了这场赌博的官员,其赌资便是每一个人的官帽、前途和命运,而陆成,现在是把赌注全部押在李润基书记这一边:如果李书记在这场博弈中胜利了,那么,他们这些在关键时刻站在他这一边的人,就可以分到红利,就可以获得李书记甚至鹿书记的青睐,以后的前途就会一片光明;反之,如果李书记倒下了,鹿书记那一边就会元气大伤,“本土派”就会牢牢掌控天江省的权力,那么,他们这些把宝押在李书记那一边的人,肯定就会遭到无情打击,罢官免职是轻的,弄得不好还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第六百五十九章 怒不可遏

此时,王副处长等人也已经沒有了退路,又听陆成分析得确有道理,于是便都发言,表示大家要跟随陆成共进退,明天一大早就集体退出专案组,以示抗议,

王副处长在大家统一了意见之后,便对陆成提出:既然大家都作出了这个决定,现在就应该再去看望叶局长一次,并告诉他:他们这几个人已经尽力了,但回天无术,只好以退出专案组的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场,

陆成他们听到王副处长的提议,都明白他的用意,就是要让叶鸣知道他们这一干人的努力,也让他明白他们追随李书记的决心,将來好让他记住他们这几个人,并且在李书记那里为他们多说几句好话,谈一谈他们在这次斗争中的立场和表现,,说穿了,就是去向叶鸣邀功的意思,

当然,大家也都有这个想法,也都想让叶鸣记住自己今天的表现,因此,王副处长一提出这个建议,陆成等人便满口应承,

当他们走到501室门口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房间门口居然坐了两个何致从省会市检察院抽调到专案组的办事员,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门口,身躯挺得笔直,就像两尊门神,

陆成记得开始在房间里监守叶鸣的两个人都是公安厅的年轻干警,此刻见这间房门口突然换了人,而且都在外面守着,估计里面也有人监视叶鸣,不由心里一惊:看來,严练与何致已经开始加强对叶鸣的看守了,

陆成不露声色地带着王副处长等人走过去,看都不看那两个检察院的干警一眼,伸手就想推门,

不料,一个身材高大的干警突然站起身來,把身子拦在陆成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陆局长,对不起,刚刚严组长已经下令:鉴于叶鸣的问題非常严重,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情况,自现在开始,除了他和何局长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个房间与叶鸣见面,请陆局长和各位领导谅解。”

陆成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喝道:“这算什么狗屁命令,我们都是5.16专案组的成员,具体负责对案件的侦查工作,现在我们要去见被传唤的对象,有什么意外发生,滚开。”

说着,就用手去扒拉那个干警的身子,

那个干警可能是得到了严练和何致的严令,虽然知道面前这个人是省高检反贪局的副局长,自己得罪不起,但他更不敢违抗专案组组长严练的命令放陆成等人进去,

因此,他只能再次堆出笑容,抱歉地说:“陆局长,非常对不起,我和这位兄弟都是奉命行事,所以,请陆局长及各位领导谅解一下,不要为难我们。”

陆成心里本來就是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此刻见这个市检察院的小小办事员居然不把自己这个省高检反贪局的副局长放在眼里,坚持不允许自己进去,不由更是火冒三丈,瞪圆双眼看着那个干警,斥道:“你到底让不让开。”

那个干警只是尴尬地笑,身子却不挪动半步,把那张门堵得死死的,

陆成再也忍耐不住,忽然抡圆胳膊,对准那个干警的右边脸颊就是一巴掌,高声吼道:“小兔崽子,你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一掌劈死你。”

陆成是部队转业的干部,而且以前还是特种兵,虽然退役很多年了,但一身的功夫却并沒有荒废,所以,这一巴掌他虽然沒有用全力,却也打得那个干警半边脸颊都肿胀了,

另外一个干警赶紧过來想帮这个挨打的,却见省公安厅的顾嘉琛、李泽平穿着一身制服,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吓得一下子又缩了回去,赶紧躲到一个角落里去打电话给严练,

王副处长等人见陆成忽然打人,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把他抱住,劝道:“陆局长,你犯不着与这些小鱼小鳖计较,他们也确实是奉命行事,此事就到止为止吧。”

此时,叶鸣在房间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本想打开房门出來看一看,却发现那两个监守自己的检察院干警正瞪视着他,心想自己还是不惹事为妙,便继续躺在床上看电视,

这时候,严练和何致已经闻讯赶到了501门口,

何致一见那个挨了打的干警半边脸颊红肿,眼眶里泪花滚滚,心里的火气腾地冒了上來,指着陆成的鼻子骂道:“姓陆的,你是不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來,你好歹也是个副厅级干部,你的修养和操守被狗吃了,你作为一个省高检的领导,动手打一个市检察院的普通干警,你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羞愧,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來,打一个下属,算什么本事。”

陆成听到他这几句歇斯底里的话,冷冷地瞪视他几眼,忽然近前一步,挥拳便向他额头上打去,

只听“砰”地一声,何致被陆成这一拳打得一个仰头倒在地上,额头上立即鼓起了一个圆鼓鼓的肉包……

当天晚上,严练便把陆成等人大闹专案组、打伤何致和一个干警的情况,向周济清做出了详细的汇报,

此时已是十一点半左右,周济清在接到严练的汇报后,气得一拳砸在他家里的玻璃茶几上,

然后,他在客厅里背着手踱了几圈,最后拿起手机,分别拨通了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白杰、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李雨田、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的电话,告诉他们:陆成等五个5.16专案组的成员,目无组织纪律,擅自结成小团体,试图为5.16大案最重要、最关键的嫌疑人叶鸣讲情,并且想要为他开脱罪责,在遭到专案组组长严练的严词拒绝后,这几个人尤其是陆成,竟然以退出专案组相要挟,后來又发展到殴打专案组副组长何致和另外一个干警,严重触犯了党纪和专案组的工作制度,现在已被开除出专案组,同时,各单位必须对上述五个人进行严肃处理,该免职的免职,该处分的处分,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各单位必须将对这五个人的处分意见报到省政法委來,

第六百六十章 不买你的帐

周济清作为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是以省委领导的身份给省纪委、省高检、省公安厅的主要负责人打电话的,他的语气,也是一种命令似的强调,要求这几个单位务必高度重视这五位专案组成员违纪之事,务必按照相关纪律和工作制度,给予这五个人相应的处分,尤其是对于带头宣布退出专案组并且动手打人的陆成,周济清更是对省高检检察长李雨田做出了明确的指示:明天上午一上班,省高检就要召开党组会议,先对陆成予以免职处理,再考虑进一步的处分,

而接到周济清电话的几位负责人,当时的态度却各不相同:省高检的李雨田,一向与省政法委关系较好,与周济清交情也不错,因此,在接到周济清的指示后,他先是就陆成所犯的错误向周济清道歉,然后很痛快地答应周济清:明天一大早就召开党组会,专題研究对陆成的处分问題,

而省纪委的常务副书记白杰,却并不怎么买他的帐,在听完他对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的违纪情况介绍、并要求省纪委对他们两个人进行相应处理后,他并沒有附和周济清,而是笑了笑说:“周书记,在我的印象中,小王和小梁都是工作能力很突出、正义感和责任感很强的同志,在我们省纪委,大家对他们的评价都是很高的,而且,他们两个人也都是服从意识很强的中层干部,平时我们交代什么工作任务给他们,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完成,从來都不打折扣,更不会与组织和领导对着干,怎么他们现在一到5.16专案组,就变成了两个不服从组织领导、不遵守工作纪律的刺头呢,这里面我估计还有点别的原因吧,

“所以,关于对小王、小梁的处分问題,我们还得找他们谈谈话,听一听他们的申诉,了解一下他们突然这样做的真实原因,我们作为纪检机关,平时在处分那些违纪违法的干部,都必须采取十分慎重的态度,更何况,这是对我们自己内部的干部进行纪律处分,我们就更应该慎之又慎,对不对,而且,像这种涉及我们纪委机内部干部的处分问題,也不是我这个副书记做得了主的,必须由李润基书记拍板决定,所以,我建议周书记还是先找李书记沟通沟通,如果李书记觉得小王、小梁在这件事情上犯了错误,必须受到纪律处分,那我们一定坚决执行。”

白杰知道周济清与李润基书记之间有矛盾,而且积怨很深,他是不可能就这事去找李书记沟通的,所以,他便故意把皮球抛给了李书记,其真实意图,是根本不想追究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的所谓“违纪责任”,

周济清知道省纪委是李润基的一亩三分地,要想让省纪委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处分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那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在听到白杰那番明显是耍滑头推脱的话,他也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地挂断了电话,

接下來,他又打了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的电话,

省公安厅是省政法委直接领导的,所以,在给郭广伟打电话时,周济清是以命令的语气要求郭广伟对顾嘉琛和李泽平进行处分的,

郭广伟态度倒是非常热情,对周济清也显得很恭敬,并且也顺着周济清的语气,对顾嘉琛和李泽平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愤概,

然后,他便答复周济清说:“周书记,明天我就把顾嘉琛和李泽平召回來,先对他们进行严肃的批评,并要他们写出深刻的检查,就他们不服从组织安排、个人擅自决定退出专案组的事情做出解释和说明,这两份检查,我在明天中午之前,一定安排人员送到省政法委您的手里。”

周济清见他绝口不提对顾嘉琛和李泽平处分的事情,有点恼怒地说:“郭广伟同志,我不知道你听清楚我刚刚的话沒有:我的意见是,对顾嘉琛、李泽平这样目无组织领导、公开搞小团体活动、并且不服从组织安排擅自退出专案组的干部,必须进行组织处理和纪律处分,你们公安厅是属政法委领导的,一定要不折不扣地执行政法委的决定,不能姑息包庇你们厅里犯错误的同志,更不能阳奉阴违,,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周书记,我明白了,那这样:明天等顾嘉琛和李泽平回來,我就召集厅党委委员开一个会议,就如何贯彻落实您的指示、如何处理顾嘉琛和李泽平的问題,进行专題研究,并形成一个决议报到省政法委來,您看,这样做怎么样。”

周济清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而那边的郭广伟,在听到手机话筒里传出“嗡嗡嗡”的盲音后,把手机往茶几上一丢,嘴里骂道:“什么东西,深更半夜地打电话过來要我处分我的干部,你就做梦去吧。”

在骂完这句话之后,他仰靠在沙发上想了几分钟,忽然又坐起來,捡起茶几上的手机,拨打了顾嘉琛的电话,

“嘉琛,你和李泽平在一起吗,你们是不是与专案组的严练他们闹翻了,刚刚周济清书记打电话过來,说你们专案组有五个人因为叶鸣的原因,准备自己退出专案组,是怎么回事。”

此时,顾嘉琛等五人正聚在陆成的房间里,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在郭广伟打电话过來时,顾嘉琛一看手机上的來电显示,立即惊喜地小声叫了起來:“大家先别做声,我们郭厅长打电话过來了。”

李泽平一听郭厅长打电话來了,赶紧将身子俯到顾嘉琛肩膀上,怀着既忐忑又激动的心情,凝神听郭厅长有什么话说,

在听到郭广伟的问題后,顾嘉琛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兴奋和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答道:“郭厅长,我现在正跟李队长在一起,周书记说得沒错,我和李队长以及省高检反贪局的陆副局长、省纪委的王副处长和梁副处长,现在都向专案组组长严练提出了退出5.16专案组的要求,因为此事发生得很突然,大家现在正在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所以我和李队长都还來不及向您汇报此事,请您原谅。”

第六百六十一章 可怕的舆论

郭广伟听顾嘉琛在电话里向自己道歉,忙安慰他说:“嘉琛,我知道这事也是事发突然,是你们临时决定的,加之现在又这么晚了,你们沒有及时向告诉我,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不会怪你们,还有,你和泽平同志这件事做得对,我对你们表示支持,作为一个刑事案件专案组,如果不尽全力查该查的东西,而是想方设法想要借机整人,想要搜集、罗列一些无辜的人的所谓罪证,这本身就偏离了专案组的初衷,改变了专案组的性质和职能,想这样已经变质了的专案组,你们主动退出來,这是理所当然的,谁也无法指责你们什么,你告诉李泽平:明天我就安排我的司机到新冷來接你们回來,安安心心到单位上班,不要有任何顾虑,如果晚上有空,我请你们两人吃饭,欢迎你们回來。”

顾嘉琛一听郭厅长这一番话,一下子激动得满脸通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知道,郭厅长今晚一直是很亲热地称呼自己为“嘉琛”,这在平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郭厅长还亲口肯定了自己和李泽平退出专案组的行为,并安慰自己不要慌,不要有任何顾虑,

而更令他感到荣幸和自豪的是:郭厅长居然说明天要派他的专车和司机过來接自己和李泽平回去,而且还说晚上要请他们两个人吃饭,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殊荣啊,

从这一点來看,自己这次跟着陆成、王副处长等人赌一把,看來是完全赌对了,,至少,现在郭厅长已经对自己和李泽平另眼相看,很可能会把他们两个人作为心腹培养,这样的话,自己以后在省厅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啊,

而且,从郭厅长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來看,自己和李泽平开始时对叶鸣问題的分析完全沒有错:叶鸣很可能是通过省委的领导,找到郭厅长打了招呼,这才让陈桂天和梁堂华在上次针对龚志超的专项行动中,做出了有利于龚志超的决定,因此,陈桂天和梁堂华实际上是奉郭厅长的命令行事,所以,他们被双规后,态度才会那样强硬,才会拒不交代任何问題,拒不承认任何罪名,,因为他们很清楚:郭厅长以及他后面的大领导,绝对不会对他们坐视不管,一定会想办法为他们脱罪的,

李泽平也从顾嘉琛的手机里,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郭广伟的话,也是激动得满脸放光,忽然用手紧紧地抓住顾嘉琛的胳膊,在上面狠狠地捏了一把,以示庆贺……

正如汪海向周济清所通报的那样,第二天上午八点,很多的门户网站和贴吧上面,都挂上了李博堂组织人炮制的三条有关叶鸣和新冷5.16大案内幕的帖子,而且在短时间内就得到了网民们极大的关注,很多网民都在帖子后面留言,强烈要求天江省对5.16大案一查到底,揪出黑社会头子龚志超后面的靠山和保护伞,

与此同时,更多的网民在跟帖时,对叶鸣表示了强烈的愤慨,纷纷将他比喻为现代的“高衙内”,说他既贪污受贿,又霸占别人的妻子,还是黑社会成员,其恶行比宋代的高衙内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他们强烈建议要揪出“高衙内”后面的那个“高俅”來,将“高俅”和“高衙内”一起绳之以法,以平民愤,

这三个帖子发出后,先是由李博堂花钱雇佣的“水军”进行了转发和评论,所谓的“高俅”和“高衙内”的比喻,也是这些水军率先提出來的,

随后,一些拥有很多粉丝的“网络大v”,也纷纷对这三个帖子进行了转载和评论,使这三个帖子的影响力瞬间就扩大到了全国,几个小时不到就成为了几大门户网站的热点话題……

与此同时,省内的各路媒体记者也纷纷向自己的报纸和电视台报送关于5.16大案最新进展的新闻稿,其核心内容是5.16大案取得突破,专案组已经传唤了这个案件的最关键的人物叶鸣,并已经开始在对他进行讯问,也取得了一些关键的证据,证明叶鸣确有受贿、嫖娼和参与包庇黑社会组织的罪行……

最早播发这条新闻的是k市电视台,根据k市市长季宇飞的指示,市电视台在早晨七点半开始的“早间新闻”中,以罕见的三分钟的时段,播报了有关5.16案件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报道,其中着重强调了叶鸣的问題,并说他的问題非常严重,是新冷5.16血案的始作俑者,也是帮助黑社会头子龚志超顺利出逃的元凶,目前专案组正准备对他采取进一步的侦查措施,云云……

与此同时,按照省委政法委周济清书记的指示,省内的主要报纸和电视台,包括省电视台,都要在今天的新闻黄金时段,对5.16大案的侦查情况进行报道,以进一步弘扬正气,表明政法机关打击涉黑犯罪、打击各类犯罪组织的保护伞的决心……

于是,很多地方性报纸和地方电视台,都按照当地政法委的要求,在中午报道了5.16大案的侦查情况,内容都是k市电视台统一提供的,

但是,有两个地方却拒不执行周济清的指示,

第一个地方是省会城市m市,因为这个市现在的市长是卿涛,

卿涛一大清早就从电脑上看到了有关新冷5.16大案和叶鸣的那几个帖子,见帖子上说叶鸣涉嫌5.16大案,目前已被5.16专案组传唤羁押,不由大吃一惊,后來,他陆陆续续从几份早报和地方电视台的早间新闻报道中,看到了关于这起案件的重磅报道,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要整叶鸣,并且最终的矛头还是指向省委的李润基书记的,

于是,他立即将秘书叫來,让他立即打电话到市广电局和《m市日报》社,询问他们是否有报道5.16答案的计划,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秘书在询问过后,告诉他:市广电局和日报社都接到了市政法委的电话,说省政法委要求他们今天一定要报道5.16大案,而且要在新闻黄金时段予以报道,

第六百六十二章 立场

卿涛听秘书说省委政法委已经明确下达指令,要求市电视台和日报社都要报道新冷县的5.16大案,当即便反应过來:这是省政法委的周济清书记的意图,而且很可能是与秦歌省长、谢宏达部长、汪海秘书长等人商量好的一个战略步骤,目的就是要在全省掀起一股“倒李”的舆论风潮,通过对叶鸣的所谓违纪违法问題的报道,将矛头对准叶鸣身后的李润基书记,最终达到搞臭、整垮李书记的目的……

当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已经决定追随鹿书记和李书记到底的卿涛,立即作出了一个决断:在自己主政的这个城市,绝对不能出现不利于叶鸣、不利于李书记的任何报道,

于是,他亲自來到m市市委书记孟功成的办公室,将省政法委要求市电视台和市日报社报道新冷5.16大案的情况汇报给他听,并隐晦地指出:这些新闻报道,立场和角度都有问題,其矛头是指向省委主要领导的,其中最主要的是李润基书记,

孟功成也是省委常委,当然知道周济清与李书记等人之间存在的矛盾,而他是个比较谨慎、比较圆滑的人,现在并沒有选择靠拢哪一边,而且,他现在已经接近退线的年龄,到明年党代会召开之后,估计就会去省人大或者是省政协任一个副主席,直至退休,

因此,他现在并不想惹任何麻烦,而且,他也知道卿涛是鹿书记那一线的,迟早会接任自己的市委书记位置,所以,平时他都是尽量将一些棘手的矛盾和问題交给卿涛去解决,自己只是稳坐钓鱼台,等待挪出职位的那一天到來,

因此,在听完卿涛的汇报后,他也并不显得如何吃惊,眯缝着眼睛思考了片刻,便对卿涛说:“卿市长,上一次开会时我说了,宣传口现在你要多担点担子,具体抓一抓舆论导向的问題,我年纪大了,很多观念已经跟不上时代,算是一个老古董了,再去抓意识形态和宣传工作,已经有点不合时宜,所以,今天这个事情还是麻烦你具体处理一下,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全力支持你。”

卿涛早就料到孟功成会推卸责任,他过來请示他一下,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表示尊重他的意思,现在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再推辞,在与孟功成告辞后,他立即來到自己的办公室,分别打电话给市委宣传部长、市电视台台长、市日报社总编辑,给他们下达指示:新冷的5.16涉黑案件,情况比较复杂,而且现在并沒有破案,暂时还是侦查阶段,所以暂时还不宜报道,如果谁要是不听市委市政府打招呼,为了博取眼球和收视率,擅自报道这个案子的所谓内幕,市委将严肃地追究直接负责人的党纪政纪责任……

于是,在全省很多地方台和地方报纸如火如荼地报道新冷5.16大案的时候,作为全省经济政治中心的m市,却俱寂无声,沒有任何新闻媒体转载或是报道这一轰动全国的消息,

而另外一个按兵不动的新闻单位,则是全省新闻舆论的重要阵地:省电视台,而省电视台不报道5.16大案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因为现在省电视台的台长是章英芝,

在叶鸣被传唤的第二天清晨,章英芝就接到了省政法委办公室的一个电话,说按照周济清书记的指示,为了配合全省即将开展的扫黑除恶行动,要求省电视台对现在新冷发生的5.16大案的侦破进展情况予以跟踪报道,今天就必须报道由5.16专案组发布的有关这个案件的最新消息,也就是叶鸣落网的消息,

其实,在5.16大案发生后,省电视台就立即安排了法制经纬频道的记者赶赴新冷,准备对此案加以跟踪报道,争取获得第一手内幕资料,并准备制作一期专題,重点报道这一案件,,这个计划是一位副台长制定的,当时章英芝并沒有料到此案会与叶鸣有关,也对此案极为感兴趣,当即就同意了副台长的提议,

现在,当他从电脑上看到叶鸣竟然被列为5.16大案的最关键嫌疑人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接下來,他又发现各大网站登载的那些帖子,矛头竟然是对准叶鸣的干爹李润基书记的,顿时觉得此事有点不妙,额头上的汗水也涔涔地流了下來,

但是,章英芝也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在短时间的惊愕过后,立即便冷静下來,而且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决断:现在这案子已经牵扯到叶鸣、牵扯到李润基书记,无论是出于自己与叶鸣的交情,还是出于维护李书记威信的需要,省电视台绝对不能报道这个案子,

因此,在接到省政法委办公室的那个电话后,章英芝便明确地答复:省电视台是省委的舆论宣传阵地,必须有正确的舆论导向,必须讲政治、讲大局,不能够报道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所以,在5.16大案正式宣告侦破、案件主要嫌疑人全部归案之前,省电视台不能对此案加以报道,以免误导民众,影响此案的侦破工作,

在明确地拒绝了省政法委的要求后,章英芝又立即将那个负责“法制经纬”的副台长招來,告诉他:新冷5.16大案情况非常复杂,现在可能有人在操控舆论,试图将这件案子与省委某位主要领导勾连起來,并向这位领导身上泼脏水,因此,鉴于这种情况,省电视台要立即停止对此案的一切报道,并要将省台派到新冷的记者全部召回來,不能参与到这场舆论大战之中,以免引火烧身,

于是,省电视台的记者当天就全部从新冷被招了回來,而且在当天省电视台旗下的所有频道,都沒有关于5.16大案的任何报道……

与此同时,在省委五号楼,省委书记鹿知遥也正在电脑前关注新冷5.16大案的所有帖子和报道,脸上的表情既凝重又严峻,

他是在早晨八点半的时候看到网络上那两篇帖子的,这两篇帖子,标題分别是《新冷黑社会头子龚志超为什么这么多年能够逍遥法外》、《一个五毒俱全的地税局局长》,第一篇帖子明显是针对李润基书记來的,而第二篇帖子则更加恶毒,将自己的儿子叶鸣描绘成了一个五毒俱全、品质败坏、参与黑社会组织的现代“高衙内”,

第六百六十三章 灭火

其实,鹿书记早就料到了汪海、李博堂等人会有这么一招:因为他们此前就有过类似的伎俩,曾经在网络上发过攻击叶鸣的帖子,只不过当时被李润基安排省委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联系省内的那家门户网站,将那些帖子删除了,沒有造成什么特别恶劣的后果,

但现在,李博堂他们明显是來者不善,不仅公开将叶鸣与黑社会团伙联系起來,并说他是新冷黑社会的幕后军师,而且还公开将矛头指向了李润基,甚至有些评论还将李润基和叶鸣比喻为现代社会的“高俅”和“高衙内”,其公开挑战的火药味已经非常浓烈,

而且,此次汪海、李博堂等人显然已经吸取了上一次帖子被删除的教训,扩大了发帖的网站范围和数量,不仅在省内的门户网站发,而且在好几家全国都有影响、注册地在外省的网站上发出了同样内容的帖子,目的显然是想烧起一把大火,并增加李润基一方灭火的难度和成本,

不过,由于鹿书记早就料到汪海、李博堂等人会來这一招,所以也早就做了一点准备:就在前两天,他去京城开会,找了个机会专门与公安部负责网络监督的副部长杨奇、宣传部负责公众舆情的副部长李坦吃了一顿饭,这两个人以前他在部里工作时就和他们打过交道,而且他们也都知道鹿书记将來政治前景远大,很可能会进入中央决策核心,所以,他一邀请,这两位副部长就欣然赴宴,三个人在京城一个小农庄吃了一顿很有特色的饭菜,还喝掉了一瓶国窖酒,

当然,鹿书记不可能单纯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就耽误宝贵的时间去请人吃饭,这不是他的作风,他找杨奇和李坦,主要还是想听一听他们对如何正确引导社会舆论、营造和谐发展环境的建议,也是希望他们对天江省的舆论导向方面多加以关注,一旦有什么不利于天江省稳定大局的重大舆论事件出现,请他们多加提醒、多加指点,并且帮助省里灭一灭那些故意制造谣言、扰乱天江发展稳定大局的“舆论之火”……

现在,当他看到网络上那些关于叶鸣和李润基的帖子以及评论后,浓黑的眉毛拧成了一条线,在思索了片刻后,便用自己的手机分别拨打了杨奇和李坦的电话,

在给杨奇的电话中,鹿书记先是将网络上关于5.16大案的那两篇帖子的大致内容讲给了他听,然后便强调说:这两篇帖子,很多内容都是无中生有诬告栽赃,很不利于新冷县发生的这桩大案的顺利查处,而且很可能使这次查处偏离正确的方向,而更主要的是:这两篇帖子中,有一篇是影射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同志的,其内容完全是荒诞不经,纯属谣言和无端揣测,是少数别有用心的人炮制出來作为政治攻击手段使用的,严重误导了公众,损害了李润基同志个人和省委领导集体的威信,是一种赤 裸 裸的网络暴力行为,而且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因此,希望杨部长跟公安部网监局的领导打个招呼,请他们向登载了这两篇帖子的各大网站发出限期整改通知,要求他们尽快删除这两篇造谣生事的帖子,并且在新冷5.16大案正是侦查完结之前,不得再登载那些所谓揭示案件内幕的帖子和新闻稿件,

杨奇听完鹿书记提出的要求后,想都沒想就很痛快地答应下來,并向鹿书记保证:在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各大网站一定会删除这些帖子和评论,请他放心,

接下來,鹿书记又拨打了宣传部副部长李坦的电话,也跟他说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他对李坦提出的要求是:请他向外省和首都一些报道过5.16大案的报纸和电视台的主管部门打个招呼,自今日开始,不得再次报道新冷5.16大案的所谓“内幕消息”,尤其不能信谣传谣,擅自转播一些所谓的新冷黑社会的后台和保护山的新闻,

李坦与杨奇一样,也是满口答应下來,

在灭完了这两路大火之后,鹿书记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省内的那些新闻媒体,

首先,他按铃叫來了一直在隔壁待命的徐立忠,要求他立即去了解一下:省内有哪些早报和电视台报道了关于叶鸣归案的消息,是奉的谁的命令报道的,消息是谁发布的,稿件來源是哪里的……

徐立忠的办事效率很高,半个小时后,他就那着一张写满了字的便笺进來,一边看着便笺上的数字,一边汇报说:“首长,据我的统计,今天早晨共有八个市的电视台和报纸在早间新闻中报道了新冷5.16大案的最新进展情况,但这些报道都是昨天的稿子,据说是根据省人大代表、新冷县振兴钢铁厂董事长李博堂提供的内幕消息报道的,

“另外,所有的地市州的宣传部门以及省电视台、省日报社,都接到了省政法委的通知,要求他们在今天一定要报道5.16专案组发布的新闻通稿,而这个通稿中,重点的内容就是叶鸣归案的消息,说这是专案组取得的突破性进展,

“但是,其中有两个单位的主要领导直接拒绝了省政法委的要求,明确表示他们不会按照政法委的要求报道5.16大案,其余的都答应在晚上的新闻中对此案予以报道。”

“哦,你说有两个单位的领导拒绝了政法委的要求,是哪两个单位。”

鹿书记一听有人居然不奉周济清的命令,明确拒绝了他的指示要求,不由大感兴趣,忙盯着徐立忠问道,

徐立忠看了看那张便笺,答道:“首长,这两个单位,一个是省会m市,一个是省电视台,据m市宣传部的负责人说:他们清早就接到了省政法委办公室传达的周济清书记的指示,要求对新冷5.16大案的进展予以报道,但是,市长卿涛同志明确作出指示:在5.16大案沒有正式宣布侦破之前,m市任何新闻单位都不得对此案进行报道,违者将按照违纪处理;另一个单位是省电视台,据他们办公室的人说,该台的台长章英芝同志已经下达指令:省电视台所有的频道,都不得报道5.16大案,已经派到新冷去采访这个案件的,今天都必须要召回來,不得在进行任何采访报道活动。”

第六百六十四章 鼓励

鹿书记听完徐立忠的汇报后,本來一直紧绷着的脸,忽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眼睛看着徐立忠,良久才缓缓地说:“立忠,看來叶鸣的眼光不错:他曾向我极力推荐卿涛和章英芝两位同志,说他们人品好、能力强,能力强不强,现在还看不大出來,但是,人品好这一条,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在现在这种举国一片讨伐叶鸣的声音的情况下,他们能够坚持自己的判断,敢于抵制省政法委主要领导的所谓指示,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一个人的人品、官品的具体表现。”

说到这里,他又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來,对徐立忠说:“立忠,你现在就分别打一个电话给卿涛和章英芝两位同志,就说我对他们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坚持不信谣传谣、坚决抵制一些歪风邪气的态度,表示充分的肯定,同时,你也要他们放心:他们的做法沒错,对于省委个别领导干部以组织的名义,擅自做出的错误指示,就是应该坚决抵制,就是不能盲目奉行。”

鹿书记下这个指示给徐立忠,目的有两个:一是表扬和鼓励卿涛以及章英芝坚持正确立场的行为,并表明自己对他们此次的表现非常满意,让他们心里受到极大的鼓舞,并且坚定他们追随自己的决心;二是他担心周济清甚至是秦歌可能会对m市市委市政府和省电视台施压,强迫他们报道叶鸣被抓的消息,因此,他就想通过徐立忠的口告诉他们:他这个省委书记是反对报道这个案子的,这样的话,不管是谁去向他们施压,他们心里都会有数,绝不会更改他们此前的决定……

果然,在接到徐立忠的这个带一点表扬和抚慰性质的电话后,卿涛和章英芝在电话里都激动万分,章英芝甚至还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嘿嘿傻笑起來,

在激动过后,他们都用非常坚定的语气向徐立忠表态:请徐处长转告鹿书记,本单位一定坚决执行鹿书记的指示,坚守党的舆论宣传阵地,不信谣传谣,不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创造诋毁、中伤省委领导的机会……

鹿书记听徐立忠转述了卿涛和章英芝的话之后,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对徐立忠说:“卿涛、章英芝两位同志,将來可以大用啊。”

徐立忠不敢接腔,只是对鹿书记点了点头,表示赞许他的判断,

鹿书记挥手令徐立忠出去,然后坐倒在办公桌后面的靠椅上,眼睛半眯着,双手无意识地绞动着手里一直拿着的那支铅笔,开始陷入一种沉思的状态之中,

在思考了大概一刻钟之后,鹿书记像终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嚯”地张开半眯着的双目,眼睛里流露出一股带一点杀伐之气的精光,忽然直起腰,拿起桌子上的红色保密电话话筒,首先拨打了省委宣传部长王勇的手机,请他到自己办公室來一趟,

王勇是刚刚提拔不久的省委常委领导,现在跟鹿书记、李书记都走得很近,算是以鹿书记为首的“新生派”阵营里的一员干将,

他对鹿书记态度非常恭敬,在进入鹿书记办公室时,都是半弯着腰,而且脸上始终挂着比较谦恭的笑容,一进來就向鹿书记问好,态度比一些地市州的一把手还要恭敬,

鹿书记是个很会做人的领导,对于敬重自己的人,他一般都非常随和、非常谦虚,因此,在王勇进來后,他像对待李书记的理解一样,从办公桌后面走出來,主动伸出手和王勇握了握,并陪着他在沙发上并排坐下,

因为是自己一个阵营的人,所以,鹿书记也沒有讲什么太多的客套话,也沒有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王勇同志,今天把你请來,是想请你去办一件事,你也应该看到了,今天一大早,一些门户网站和一些新闻媒体上,突然大量地出现了所谓揭发新冷县5.16大案内幕的帖子和报道,而且这些报道和帖子來势汹汹,大有烧起燎原大火之势,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那些帖子和报道,其内容大都是一些沒有事实依据和证据的揣测之词,很多还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而且,这些帖子和报道的倾向性和目的性很明确,就是想通过这个案子的查处,将矛头指向润基同志,向润基同志身上泼脏水,而省内很多地市州的宣传部门,还有一些新闻媒体,看不到这件事情后面隐伏的阴谋,或者说,有些地方上的宣传部门的负责人已经看出了这个阴谋,但由于受到少数人的操纵,便丧失了原则和立场,在电视和报纸上推波助澜,进行歪曲事实、不负责任的报道,客观上帮了某些阴谋家的忙,也对润基同志的声誉和威信产生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因此,我的意见是:你等下回到办公室,立即一个个地打电话给十四个地市州宣传部门的负责人,对他们进行电话约谈,要求他们不得报道5.16大案的任何消息,已经在报纸上报道了此案的,要责成报社将印发的报纸尽量收购回來,尽一切可能消除其负面影响,如果谁还要继续报道此案的所谓内幕,将对相关责任人进行党纪政纪处分,严重的话,还要追究直接责任人的诽谤罪。”

王勇是宣传部长,当然早已看出那些网贴和新闻报道都是针对李润基书记來的,也正想找点什么事做一做,向鹿书记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对自己有一个更好的印象,

因此,在听完鹿书记的指示后,他立即站了起來,脸上露出非常严肃的表情,用很坚决的语气说:“鹿书记,您放心,我这就去找那些宣传部长和大报的总编一个个约谈,传达贯彻您的指示精神,绝不能让我们的宣传阵地成为某些野心家、阴谋家攻击陷害润基同志的工具。”

第六百六十五章 布局

在王勇告辞离开后,鹿书记立即又拿起电话,拨打了正在省城某宾馆陪中央巡视组组长金铁的李润基书记的电话,

“润基同志,你现在说话方不方便。”

“方便,金组长他们正在开会梳理和甄别一些举报材料,我现在一个人在金组长的房间内,准备等他开完会,听取他的一些情况通报后就赶回省委來,鹿书记,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对,是有点事情需要找你,你看到今天网上和新闻媒体上关于叶鸣的那些报道了吗。”

“看到了,我现在正在电脑边,在仔细看那两篇帖子,研究和分析判断这些人的行动步骤、方式方法以及最终目的,看來,这些人的智商也并不是如我们所想象的那么高啊,您看看,他们这种在网上诬陷、诋毁叶鸣和我的行为,很有点气急败坏、泼妇骂街的味道啊,根本就不像是谋略高手设计出來的阴谋和陷阱,我估计,这很可能是新冷那个什么李博堂所布的一个并不高明的局,想利用网络和媒体的力量,通过加害叶鸣,來达到搞垮搞臭我的目的,从现在的汹汹舆论來看,他们的第一步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您应该也看到了,网上现在已经有人把我和叶鸣比喻为高俅和高衙内,我估计,他们下一步就会以呼应舆论为借口,对叶鸣加以刑拘甚至逮捕,所以,我们也应该有所动作了,必须出手反击了。”

鹿书记听李书记气定神闲的,好像并沒有受这两篇恶毒帖子的影响,心里也暗暗佩服他的定力,便笑了笑说:“润基,你根本就沒必要担心他们的那些诋毁和攻击之词,你是什么人,凡是认识你、知道你的人心里都有数,他们把你比喻为不学无术、靠阿谀奉承起家的高俅,这手段就极为低劣:你的人品和能力,那是有口皆碑的,他们这么一比喻,反倒暴露了他们的无知和阴暗心理,明眼人一眼就能识破他们的险恶用心,根本就用不着谁去分辩,

“至于网络上的帖子和媒体上的那些报道,你也不要担心,刚刚我都处理好了:就在半小时前,我已经打了电话给公安部的杨副部长、宣传部的李副部长,请他们出面,一是要公安部网监局找各大门户网站运营商,告诉他们那两篇帖子涉嫌诬陷、诋毁天江省委主要领导,让他们在今天中午之前务必删除这两篇帖子以及所有跟帖评论;二是要宣传部通知外省和京城的宣传部门,严禁再次发布有关天江省新冷县5.16大案的所谓内幕消息,同时,对于省内有些地方跟风播发5.16大案内幕的电视台和报纸,我刚刚已经安排王勇同志找相关的部门负责人电话约谈,责令他们立即撤下所有相关的报道,并且不得再做类似的宣传报道,所以,舆论这把火,现在已经算是熄灭了,剩下來的,就该是我们出牌了。”

李书记沒想到鹿书记动作这么迅速果断,这么快就出手把网络上的火灭了,心里很是感激,便由衷地说:“鹿书记,谢谢您,我现在向您通报一个信息:早晨我在会见巡视组的金铁组长时,他向我私下透露了一个线索:据知情人举报,周济清在他原來担任检察长的德州市,秘密购置了一栋价值五百万元的别墅,而且,他在德州还有一个保持关系长达十年的情妇,名叫李倩,这栋别墅就是给李倩住的,

“这个李倩原來是都州市检察院办公室的一个打字员、临时工,长得非常漂亮,在攀上周济清之后,先是被周济清想法设法解决了公务员身份,然后一路提拔,现在已经是德州市某区检察院的副检察长,这个李倩由于有省委政法委书记撑腰,所以性格比较跋扈,行事比较张扬,引起了德州市检察院很多干部的反感,所以,中央巡视组來到天江后,有人就专程从德州赶到省城,向巡视组举报周济清和李倩的问題,目前,金组长正想征求您的意见,看要不要派人去德州调查核实这一问題。”

原來,中央巡视组在巡视过程中,如果发现了地方党政领导尤其是高级领导的违纪违法线索,一般会先征求当地党委一把手的意见,和他一起协商怎么处理这些线索,这样做,一方面是表明巡视组尊重地方一把手的意思;另一方面,他们也要考虑一个综合平衡的问題,就是要尽量避免在当地政坛引发地震和动荡,平衡各方面的关系,让当地的一把手不至于措手不及,难以收拾乱局……

比如像现在周济清的问題,当巡视组接到举报线索后,一般情况下,都会先通报给鹿书记,让他考虑一下查处周济清是否会影响本地政局的稳定,是否会影响省委的正常工作,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每一个省委常委领导,基本上都是在中央有一个大佬支持的,而这些背景情况,省委书记一般都会掌握,因此,巡视组通报给省委书记,也是要他综合考虑这个即将被查处的领导在中央的背景,再决定是否上报中纪委,对嫌疑人进行立案侦查……

鹿书记在听完李润基对周济清问題的汇报后,却并沒有什么惊异的表示,而是淡淡地对李润基说:“周济清的问題,我早就接到了举报,并且已经向中纪委的钟副书记汇报了,他的问題,远远不止包养情妇、建造别墅这样的程度,据一些知情人举报:周济清在德州任检察长期间,利用权势插手德州很多铅锌矿和铜矿的开采和审批事项,从中牟取暴利,其中,有一个铅锌矿老板为了获得一个蕴藏量丰富、品位很高的铅锌矿开采权,请周济清出面全权为他办理采矿证,周济清利用他在省国土资源厅、国家国土资源部的关系,将这个铅锌矿的采矿证办了下來,为此,这个老板一次性送给他好处费一千万元,这些线索,目前中纪委都已经掌握了,只是何时对周济清动手,现在还沒有确定。”

第六百六十六章 大局观念

李润基听鹿书记说他早已经掌握了周济清违法犯罪的线索,而且已经向中纪委汇报,只是现在暂时还沒有动手查处他,不由大吃一惊,后來仔细一想,便理解了鹿书记的做法:像他这样的封疆大吏,其工作的主要职责,就是管干部管人,就是带好队伍、确定好大政方针,而管干部管人,则是其最重要的职责,

而管干部管人,是有很多方式方法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种,就是要掌握每个干部的动态,好的和坏的动态都要掌握,对下属干部好的动态,以后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对其进行表扬和鼓励,还可以提拔重用;对下属坏的动态,就可以当做一根悬在空中、引而不发的鞭子,一旦下属调皮或者是想对着干,就可以将这根悬在空中蓄势待发的鞭子适时地抽下去,既可以对其薄施惩戒,也可以将其抽得遍体鳞伤,具体抽打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对方桀骜不驯到了什么程度……

而周济清、谢宏达、汪海等人,现在已经很明显地站在了鹿书记的对立面,其桀骜不驯的程度,已经到了鹿书记必须扬鞭惩戒的地步了,至于怎么惩戒,惩戒到哪种程度,相信鹿书记心里肯定是有数的……

因此,在片刻的惊愕过后,李书记便很快反应过來,问道:“鹿书记,那金组长他们巡视组掌握的这条线索怎么办,是按这条线索查下去,还是等待中纪委下來专案调查。”

鹿书记想了想,有点无奈地说:“润基,我到天江不久,一切都还是要以稳定为主,实话告诉你:到目前为止,周济清、谢宏达、汪海这三个人,我都已经掌握了他们的一些违纪违法线索,只不过,现在我还是有点犹豫,还不敢下决心查处他们,

“你也很清楚:一个省的政局稳不稳定,对这个省的发展大局至关重要,你想想:如果我刚來一年多,就一下子扳倒三位省委常委,会有很多后患:一是前任书记面子上不好看,因为如果在他任期内的几个常委领导都有问題,都因为违纪违法被查处,那他这个省委书记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

“二是如果将周济清、谢宏达、汪海等人一锅端掉,可能引发全省干部的思想混乱,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面,会影响天江的发展大局,因为你也清楚:周济清、谢宏达、汪海三个人,在天江省经营多年,几乎每个部门、每个地区都有他们三个人的部下和亲信,如果他们三个全都被查处,肯定会牵连出一大批干部出來,整个天江省就会处于混乱的状态,而这是我现在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第三,周、谢、汪三个人,在中央都是有后台和靠山的,这些靠山,有的虽然已经退线,但仍有极大的影响力;而有的目前还身居高位,我要动他们三个人,就要考虑一下他们在上面的那些人的感受,俗话说:大狗还得看主人,对不对,如果我执意这样做,他们的靠山虽然不能把我怎么样,因为这三个人违纪违法的事实是客观存在的,他们的靠山也无法说我什么,但是,这样一來,我就会在上面树立很多对立面,有些人现在无奈我何,但保不定他们以后就不会对我使绊子、下阴招,到那时,我是防不胜防啊,

“还有最重要的第四点:我和秦省长虽然有点不合拍,明里暗里都有点互相较劲的意思,但是,我的本意是不想这样的,你也应该看出來了:秦省长这个人,虽然权力欲和掌控欲比较强,也很想通过一些不正当的甚至是比较阴暗的手段,把我挤走或者是斗垮,但是,从本质上來看,他与周、谢、汪等三人是截然不同的:他这个人性格比较直爽,工作能力很强,作风也比较正派,而且,在廉洁自律方面,他也是过得硬的,,这一点,我相信应该很清楚。”

李润基忙接口说:“这个沒错,我在省委工作这么多年,大家对秦省长的人品和廉政方面,还是有口皆碑的,也从來沒有听到过有关他的任何负面消息,这一点,鹿书记您的判断非常准。”

鹿书记笑了笑,说:“我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信对人的基本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如果连这点洞察力都沒有,我这个省委书记也就沒必要当了,呵呵。”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什么事情似的,过了十几秒钟才一字一顿地说:“润基,实话跟你说:我在赴天江任职前,一号首长接见了我,期间还专门谈了我如何与秦省长共事、如何搞好班子团结的问題,一号首长对秦省长印象并不差,但也知道他个性倔强、表现欲很强,也一直对自己沒有顺利接位成为省委书记耿耿于怀,因此,一号首长叮嘱我:要容忍秦歌的一些个性缺点,要有大局观念,尽一切可能搞好天江省委这个班子的团结,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带领天江省在中西部发展战略中走在前列,争取在三年内干出比较突出的成绩,

“对于一号首长的这番敦敦告诫,我一直记在心里,也一直想努力与秦省长搞好关系,所以,你看到,在很多时候,在很多事情上,尽管他们做得很过分,但我都是秉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忍下來了,

“因此,在处理周济清、谢宏达、汪海三个人的问題上,我也是慎之又慎的,既要平衡方方面面的关系,又要考虑秦省长的感受,不能让他觉得我是在挖他的墙角、动他的根基,从而把我和他的矛盾公开化,那样的话,整个天江省的政局就会一片混乱,到最后,我和他两个人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对周济清、谢宏达、汪海这三个人的反击,我们要步步为营、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一棍子就想把他们打死,这里面的分寸和程度,我自己会好好把握,到时候如果需要你配合,我自会找你谈话。”

第六百六十七章 徐飞是个好同志

李书记知道鹿书记刚刚这番话,是掏心掏肺的大实话,也是一种大政治家的谋略和大局观念的具体体现,心里既感动又佩服,但是,他又是个不擅于表达自己感动情绪的人,更不会讲什么溜须拍马的奉承话,因此,在鹿书记说完后,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鹿书记听李书记沉默不语,以为他是有什么想法,便继续说:“润基,根据现在的形势,我们如果一直隐忍不发,不敲打一下周济清等人,可能很难平息目前的这场风波,所以,对于周济清,我的想法是:你跟巡视组的金组长请示一下,可以先从省纪委安排几个人,到德州市去获取周济清情妇李倩的违法犯罪证据,并将其控制起來,这个证据应该很容易取得,,那个女人所住的别墅和所开的豪车,就是一个最大的突破口:她身为一个区的检察院副检察长,哪里來的钱买别墅、住别墅、开豪车,

“而且,据一些举报人和知情人反应:这个女人嚣张狂妄得很,她的很多玩得好的朋友和同事都劝她不要住别墅,不要开豪车,说这样很容易被纪委盯上,但是,由于她本身素质很低,又极度虚荣、极度奢靡,因此,她根本就不把这些人的劝告放在心上,照样我行我素,据说,为了这个问題,周济清也跟她发过几次脾气,让她收敛一点,但是,她现在捏着周济清的把柄,根本就不惧怕他,所以也沒将他的话当做一回事,

“因此,你可以安排省纪委的几个人配合中央巡视组,秘密赶赴德州,先对那个李倩做几天调查,在取得了她违纪违法的证据后,立即将她双规看押起來,到时候,周济清自会得到这个消息,我就不信在李倩被你控制后,他周济清还敢跋扈嚣张,至于到时候怎么处置周济清,我会视情况而定。”

李润基赶紧回答说:“好的,我等下就跟金组长汇报此事,并将您的意见转达给他听。”

鹿书记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便对李书记说:“润基,你先别急着跟金组长汇报,今天中午我正好沒有其他应酬,所以,我想请金组长他们巡视组的同志一起吃顿饭,吃过饭之后,我再单独与他谈一次。”

李润基一听鹿书记要请金组长等人吃饭,心里非常高兴:原來,金组长也知道鹿书记现在是中央一号首长的红人,也知道他很可能会在几年内进入中央最高决策层,所以,他很想能够与鹿书记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结交一下这个前景远大的封疆大吏,

只是,鹿书记前几天刚刚从中央开会回來,一回來又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他也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要求与鹿书记吃饭,只是在昨天委婉地向李书记提出过这个想法,但是,李书记是个很谨慎的人,在不知道鹿书记的这几日的行程安排的情况下,不敢轻易答应金组长,也沒有來得及请示鹿书记,

现在,鹿书记主动提出要请金组长他们吃饭,这个意义又比自己去向他请示、然后他答应请客要大,也肯定能够让金组长更加满意,

因此,他很高兴地说:“鹿书记,这样更好,您亲自去和金组长谈周济清的问題,比我去谈更有利,到时候如果您做出了决定,我立即执行。”

鹿书记沉吟了片刻,忽然又问道:“上次你说已经安排省地税局的夏必成去查那个李博堂公司的账务,而且省纪委也去了几个人去督查,这件事进展怎么样,有沒有查出什么结果。”

李润基回答说:“昨天夏必成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省局稽查组只是查出了他们的一些偷逃税问題,也核实了他们的减免税资料,但是,由于上一次叶鸣去他们公司搞过一次什么检查,打草惊蛇了,所以,李博堂已经指使财务部的人,更改了减免税资料,将那些下岗职工全部改为真实的名字,并且都给他们造了在振兴钢铁厂上班的工资发放表,每个人还真的给他们发放了钱,让他们作证他们原來就是在振兴钢铁厂上班的,所以,现在要查证他们虚报减免税,都比较困难,

“而且,在叶鸣查账以后,李博堂现在已经将真实的股东名单和分红记录都隐藏起來了,或者是已经销毁了,所以,我从纪委派下去的几个人,现在暂时还查不到汪海等人在公司入股的情况,而且,李博堂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顽固,估计即使把他抓起來,他也不可能交代汪海等人入股的事情,所以,现在督查组感到有点棘手,短时间内只怕难以查实振兴钢铁厂骗税的问題,也难以找到汪海等人在厂里入干股的证据。”

鹿书记再次思考了片刻,说:“润基,我觉得查账的问題应该不要我们操心,你还记得k市的那个地税局局长吗,他好像姓徐,在新冷时我曾和他谈过一次,我觉得:这个小徐同志精明干练,对叶鸣也极为关心,叶鸣这次因为李博堂被抓,我估计他不会坐视不管,肯定会想办法去解救他,而他是地税局局长,肯定有办法查出李博堂他们骗税的问題,只要这个问題坐实了,政法机关就可以刑拘逮捕李博堂和他的儿子,到时候,我们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获得他们的口供,不怕他们父子不说实话。”

李润基听鹿书记提起徐飞,而且语气中满是赞赏和肯定,也深有同感地说:“鹿书记,实话告诉您:徐飞这个同志,是我向夏必成推荐去k市任地税局局长的,那时候我只跟他见过一次面,谈了半个小时话,觉得这个同志忠诚可靠、聪明干练,是个德才兼备的好苗子,所以我便向夏必成推荐了他,现在看來,这位小徐同志确实不错,听说在k市地税局任上,干得非常不错,在当地地税系统口碑非常好,政绩也很突出,而且,他对叶鸣也极为关心和关照,一直将他当小弟弟一样看待,经常教他一些做人和做官的道理,想方设法想把他扶上坦途,这样的同志,我也相信他会为叶鸣的事情不遗余力的,我们就等着看他们的进展吧。”

第六百六十八章 熊熊怒火

鹿书记刚刚挂断李润基书记的电话,自己的手机忽然又响了,拿起來一看上面的來电显示,是远在京城的女儿鹿念紫打过來的,

只听鹿念紫在电话里焦急地说:“爸,我弟弟到底怎么啦,怎么网上到处都是关于他的负面新闻,这是谁在造谣生事,你是省委书记,可不能让他被人栽赃陷害啊,你看看,那些帖子和评论太恶毒了,把他说得十恶不赦的,还说他是现代的高衙内,那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就是高俅了,对于这样的造谣中伤,是可忍孰不可忍。”

鹿书记知道鹿念紫自从得知叶鸣是她的弟弟后,就一直在关注他、关心他,经常打电话过來询问叶鸣的情况,现在看到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诋毁叶鸣的帖子和评论,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也肯定非常着急,于是便安慰她说:“小紫,你既然知道这些事谣言,那你怕什么,你和叶鸣是打过交道的,应该清楚他的为人,什么受贿嫖娼,什么参与黑社会组织,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编造出來的谣言,目的是想通过整垮叶鸣,向一直很关心他、爱护他的李润基同志身上泼脏水,这个事你别操心,有我在这边镇守呢,你只要照顾好小陈就好了,一定要让她好好休息,注意加强营养,多吃水果和牛奶,她的预产期应该快了吧,你要提前在医院订好床位,联系好大夫,要确保万无一失。”

鹿念紫听鹿书记提起陈怡,忙说:“爸,我打您电话,就是想跟您说这事的,刚刚吃完早餐后,陈怡在手机上看新闻时,忽然看到了关于叶鸣的那两篇帖子,后來又看到某网站上有一篇内幕报道,说叶鸣涉及新冷5.16大案,现在已经被5.16大案专案组羁押,那新闻上还说,叶鸣是5.16大案的关键嫌疑人,极有可能被刑拘甚至逮捕,她一看到这条消息,就哭了起來,当即挺着个大肚子站起來,说要赶回新冷去,要去陪在叶鸣身边,我怎么劝她她都不听,一直哭个不停,现在霖江正在卧室里劝她。”

鹿书记听说陈怡准备赶回到新冷來,吃了一大惊,赶紧严厉地对鹿念紫说:“小紫,你和霖江无论如何都要劝止她,绝不能让她回來,她现在已经快要临产,怎么经得起这么长距离的奔波,再说了,新冷的李博堂父子正在想方设法寻找她,现在这边的斗争形势又是极为复杂,她如果这时候回來,不是正好落入到对手的瓠中,她怎么这么糊涂。”

鹿念紫说:“爸,小陈对叶鸣感情太深了,有时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忽然就怔怔地流下泪來,估计那时候就是在思念叶鸣,所以,她现在有这样的冲动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和霖江会尽量劝阻她,您就放心吧。”

诚如鹿书记、李书记所料,此时的徐飞,正在新冷县地税局的会议室里,召集县局党组的人开会,研究、商讨如何查实振兴钢铁公司的骗税问題,如何才能把李博堂父子绳之以法,,因为他很清楚:叶鸣之所以被抓,始作俑者就是这一对父子,如果不早点用铁的证据把他们送进牢房,叶鸣的事情就永远沒有转机,

而且,徐飞现在心里特别烦躁、特别郁闷,对李博堂父子的痛恨也越來越强烈,原因是:他昨天晚上与邹文明等到凌晨一点,然后一起去新冷宾馆5.16专案组驻地,想把叶鸣接回來,结果,他们刚到5楼,就被几个专案组的办事员拦住了,说现在专案组开始封闭办案,除了专案组内部的人,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到专案组所在的办案区域,更不能与专案组任何人接触,

徐飞便打了王副处长的电话,王副处长告诉他:他和陆局长等五个人,因为在叶鸣的问題上与专案组组长严练、副组长何致发生了严重分歧,所以,现在已经主动退出专案组,不再过问专案组的事情,

王副处长还告诉他:严练和何致已经将叶鸣的问題向省政法委书记周济清汇报,周济清已经做出指示,要求专案组延长对叶鸣的传唤时间,并且很可能在明天就会对叶鸣立案侦查,接下來很可能就是刑拘或是逮捕,

徐飞本來以为有王副处长等人帮忙,叶鸣今晚应该是可以回去的,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同时,一股怒火也开始在他心里熊熊燃烧:这个李博堂,看來是不把叶鸣踩死是不会罢休了,这老匹夫,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也不考虑考虑自己屁股后面一大把屎,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想把叶鸣整死,看來是得开始收拾他了,

于是,今天一大早,他就召集县局党组的人开会,先让邹文明介绍一下省局稽查组在振兴钢铁厂查账的进展情况,

邹文明由于一直在给省局稽查组打下手,联系振兴钢铁厂的财务人员提供资料,所以他对查账的进展很清楚,

他向徐飞汇报说:稽查组重点想要查实的,是振兴钢铁公司利用假的减免税资料骗取国家税款的问題,但是,由于上一次叶鸣对公司开展了一次纳税评估,客观上带來了打草惊蛇的副作用,所以,李博堂在前不久指使公司财务人员,更改了前两年的减免税资料,将原來那些假的《下岗职工再就业优惠证》,全部换成了真的,而且,为了应付地税机关的检查,他们还给这些临时拼凑的下岗职工编制了两年的工资表,还真的给那些编造在表上的下岗职工发放了一部分钱,所以,在稽查中的人找这些临时拼凑的下岗职工调查时,他们都一口咬定前两年就是在振兴钢铁厂上班,是钢铁厂吸纳的国有企业富余员工,是符合国家减免税政策的,

徐飞听到这里,有点恼怒和不解地问:“所有的减免税资料,不是都有三份存档的吗,一份是企业自留,一份报到市局税政三科,一份报到省局税政三处,李博堂把他厂里的资料改了,稽查组可以去市局或者是省局调去存档的资料啊,只要把资料核对一下,如果厂里的与市局、省局存档的资料对不上,不就真相大白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我要清理门户

邹文明听徐飞问稽查组为什么不将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资料去与市局、省局存档的资料核对,苦笑了一下,有点无奈地说:“徐局长,我们能够想到的,李博堂也想到了,他在更换公司的减免税资料的同时,也与我们地税系统内部那些蛀虫勾结起來,同时替换了那些存档资料中的《下岗失业人员优惠证》,市局、省局都是一样。”

徐飞一听这话,气得一下子浓眉倒竖,呼地站起來,用右掌在会议桌上狠狠地一拍,怒吼道:“真是岂有此理,地税局出了这样的败类,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干下去,我们的税还怎么收,原來我考虑到地税系统的形象,暂时不想去动这些蛀虫,沒想到,他们竟然猖獗到了如此程度,竟然丧心病狂到了如此程度,连企业存档的减免税资料都敢私自更改,他们以后还有什么事干不出來,我就不信他们会把所有的资料销毁得一干二净,如果他们真敢这样做,我就要自曝家丑,要将他们一个个送进牢房。”

在气愤地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坐倒在椅子上,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忽然拿起手机,拨打了市局党组秘书的电话:“小钟,你马上打电话给其他党组成员,请他们立即赶到新冷县局來,召开一个临时党组会,你在打电话时,跟他们强调:这次党组会议非常重要,任何人不得缺席,只要他们沒有离开天江省,不管在什么地方,也不管离这里有多远,都必须给我赶过來。”

由于他的话语比较严厉,党组秘书不敢怠慢,赶紧给市局其他党组成员打了电话,一个半小时之后,市局党组成员齐聚新冷,在县局会议室召开了一个临时党组会,

会议一开始,徐飞就满脸铁青,居然不在主席位置上就座,而是直起身子站在会议桌边,双手叉腰,杀气腾腾地说:“同志们,今天我提议召开这个临时党组会,主題只有一个:我要清理门户。”

此言一出,在座的党组成员都大吃一惊,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怒气冲冲的徐飞,不明白一向文质彬彬的徐局长,今天为什么会如此暴怒,为什么会像个江湖人士一样说出了“清理门户”的字眼,

徐飞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那些副局长和纪检组长一番,然后坐下來,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便开始说起了振兴钢铁公司利用假资料骗取减免税之事,说起了地税局内部一些干部和领导,与这个公司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大肆造假蒙骗领导,最终骗取国家几千万所得税税款的经过,

他开始说这事时,语气还比较平缓,但是,在说到地税局内部一些人竟然协助李博堂更改已经存档的资料,企图逃避省局稽查组的检查时,他的怒火再次爆发出來,又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挥舞着双手激愤地说:“同志们,我们现在有极少数干部,尤其是党员领导干部,完全丧失了原则,丧失了立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惜出卖人格,不惜出卖国家利益,具体到李博堂骗税这件事情上,我觉得这些干部还丧失了基本的人性,

“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就在今年四月份,李博堂利用他的省人大代表和行风评议员的身份,在全市行风评议大会上放了新冷县局干部欧阳明受贿的录像,令我们市地税系统颜面扫尽,也直接导致了欧阳明同志的自杀,事后证明:他对欧阳明行贿,完全就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圈套,是一种赤 裸 裸的戴笼子的陷害行为,他的目的,就是想搞臭我们地税系统,就是想栽赃给我们的干部,

“就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们极少数党员领导干部,却为了一己之私利,不顾地税系统的形象,不考虑我们的干部被他陷害、被他逼死的惨剧,到现在还在与他串通一气销毁罪证,还在助纣为虐帮助他诬陷我们的干部,还在与他狼狈为奸跟我们的稽查人员对抗,

“我本來一直在隐忍,一直不想把这潭臭水搅动起來,以免脏污了我们整个系统的脸面,以免造成整个系统人心浮动、人人自危,但现在看來,对恶人的容忍,就是对好人的犯罪,我们如果不拿出割骨疗毒的勇气來,痛下决心挤掉长在我们地税系统身上的那些脓包,我们可能还有一些同志会受害,可能还会给我们的地税事业带來不可预测的恶劣影响,

“因此,我的意见是:对于市局和新冷县局在前两年为振兴钢铁厂所得税减免签过字、搞过减免税调查的所有干部,都要一个一个审查,必要的时候,可以对他们采取双规措施,具体的分工是:凡是涉及到此事的正科级干部,由我亲自找他们谈话,敦促他们讲清楚自己的问題,最好能够坦白交代他们的渎职和受贿问題,争取从宽处理;副科级干部,由纪检组长彭辉同志找他们谈话,策略也是一样,以敦促他们坦白交代为主,实在不行再采取组织措施;一般的干部,由市局监审室主任夏立初同志找他们谈话,

“这次审查,重点是要他们交代当初他们是如何与李博堂串通作假资料的,那些假资料现在在哪里,如果谁首先将假资料交出來,可以视作立功表现,将來在对其处理时可以减轻处罚。”

这时候,分管税政三科的副局长白生明有点疑惑地问:“徐局长,市局这些与李博堂串通造假的人,肯定会将那些假资料销毁,你说在找他们谈话时,首先要他们交出假资料,这可能吗。”

徐飞用很肯定的语气说:“这个大家不要担心,据我猜测:这些人尽管现在还在为李博堂造假,但是,他们内心是很虚的,也肯定时刻在担心东窗事发的那一天说不定就会到來,因此,他们中有人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将那些假资料保存,一是将來万一案发,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二是他保存了假资料,也很可能会被视作立功表现,因此,这里面一定有人会用各种办法将那些假资料保存下來,这一点我很有信心。”

第六百七十章 夏局长来新冷了

在k市地税系统,几乎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都知道:一把手徐飞在新冷地税局有一个小兄弟,同时,这个小兄弟也是他的“贵人”,正是这位小兄弟,帮助他在省局诸多竞争者之中脱颖而出,顺利地坐上了k市地税局一把手的宝座,而徐飞的这位小兄弟,正是此刻被各种绯闻和流言包围、并很可能会身陷囹圄的叶鸣,

因此,那些副局长和纪检组长彭辉在听完徐飞的提议后,心里都明白:李博堂父子将矛头对准叶鸣,却刺痛了徐局长的心,故此,此刻的徐局长才会如此暴怒,才会如此痛下决心要“清理门户”,甚至都不考虑k市地税系统可能会因此而蒙受巨大的名誉损失、也很可能会动摇整个系统的稳定了,

不过,其他几位党组成员也对李博堂父子的行径非常愤怒,觉得他不仅公开叫板地税系统,而且行事卑鄙、手段毒辣,尤其是欧阳明自杀后,就连一向对腐 败分子深恶痛绝的纪检组长彭辉,也觉得欧阳明其行可憎、其情可怜,并对李博堂父子的阴暗行径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慨,他是个脾气很急的人,多次向徐飞提出要查处市局和县局那些与李博堂父子勾连起來偷逃骗税的腐 败分子,并主动请缨由他自己负责组成专案组,一定要把振兴钢铁公司所有涉税违法问題挖出來,将李博堂父子和那些腐 败分子绳之以法,只是,当时徐飞考虑到此事牵连太广,很有点“投鼠忌器”的顾忌,所以迟迟沒有下决心,

现在,当徐飞提出这个对所有涉及振兴钢铁公司减免税的干部进行审查的建议后,性急的彭辉便第一个举手发言,表示拥护徐局长的决定,其他几位党组成员也纷纷表态,赞成在市局和新冷县局开展一次“清理门户”的行动,

然后,徐飞又开始一一列举此次审查的对象,其中第一个就是原新冷县局副局长、现在的政工科科长张东方,第二个是一直在税政三科科长位置上的李道宏,而最大的嫌疑对象、原新冷县局局长李立,现在已经被判处有期徒刑19年,正在省内某监狱服刑,李立原來在检察机关受审时,就有关于协助振兴钢铁公司骗税、并收受李博堂贿赂三百万元的口供,只是,当时由于李博堂矢口否认,后來他又利用关系把李立交代的这一节抹过去了,所以当时并沒有去追究他们公司骗税的事情,

而张东方,当时是县局分管税政工作的副局长,是分局将减免税资料报上來后第一个执笔审批的领导,也是负责减免税调查的第一责任人,因此,他是除了李立之外,最重要的嫌疑人,

所以,徐飞决定:自己亲自负责对张东方和李道宏的审查,并且还要与新冷县检察院联系,请求调出李立原來的审讯记录,找出他协助振兴钢铁公司骗税的那一段口供,必要的时候,可以申请检察院在监狱重新提审李立……

就在这时,徐飞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是省局办公室主任王耀忠的手机号码,

只听王耀忠在电话里问道:“徐局长,你现在是不是在新冷县局,你们所有的党组成员是不是都在新冷开会。”

徐飞有点奇怪地问:“对啊,王主任,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到了市局。”

王耀忠回答说:“对,我们刚刚是到了你们市局,结果沒有见到一个党组成员,后來听办公室的人说你们都到新冷去了,所以我们就赶过來了,这次我是陪夏局长过來的,本來也是准备到新冷县局來,你们都在县局,那就更好,我们现在已经在前來新冷的路上,共计两台车子,夏局长坐在楚楚的车上,估计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徐飞听说夏必成局长和他的女儿夏楚楚都过來了,不由大吃一惊,赶紧问道:“王主任,夏局长是过來调研的还是另有事情,我怎么事前沒有得到通知。”

王耀忠有点无奈地答道:“我也是临时才得知的啊,今天上午上班沒多久,夏局长忽然通知我,让我陪他去一趟新冷县,也不告诉我去的目的,并且让我不要事先打电话通知你们,怕麻烦你们,只是刚刚路过k市地税局的时候,夏局长又忽然说要去市局看看,想找你谈点事,听说你去了新冷,他说那就更好,所以我们就直接到新冷來了,我这个电话事先是沒跟夏局长请示的,所以等下你也不要说我打了你的电话,好不好。”

听完王耀忠的解释,徐飞立即猜出來了:夏局长是为叶鸣的事情來新冷的,因为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女儿夏楚楚,为了避免闲言碎语,所以他让王耀忠不要事先通知市局和县局的人,想自己悄悄地來新冷,

徐飞猜得一点沒错:夏必成此行來新冷,确实是为叶鸣而來的,

自从猜测出叶鸣很可能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之后,夏必成就像捡到了一件稀世珍宝,心里对叶鸣的喜爱和亲近感与日俱增,几乎每天都要和自己的老婆曾燕华商量怎么早日让女儿与叶鸣订婚,怎么办喜宴,该请哪些客人出席,

但是,今天早晨他正准备召开一个会议,忽然接到了夏楚楚的电话,在电话里,夏楚楚用带着哭腔的语气很急切地说:“爸,叶鸣出大事了,你上网看了新闻和帖子沒有,那上面说他受贿、嫖娼,还参与黑社会组织,这是哪跟哪的事啊,他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去受贿嫖娼,怎么会去参加黑社会组织,这肯定是有人诬陷他,是有人朝他身上泼脏水,想把他的名声搞臭,想毁掉他的前程……爸,你是他们省局的局长,你可得给他做主,不能让那些人的阴谋得逞。”

夏必成一上班就忙着准备开上午的会议,沒來得及看电脑上的新闻,一听自己女儿那着急得要哭了的语气,心里也是一惊,赶紧安慰她说:“楚楚,你先别急,爸爸先看一下网上的新闻,看那些人是怎么攻击叶鸣的,你放心,爸爸一定会关注这件事,不会让小叶受冤屈的。”

第六百七十一章 关键的问题是态度

在挂断夏楚楚的电话后,夏必成也顾不得开会的事情了,赶紧扑到办公桌的电脑前,开始聚精会神地浏览起那些有关叶鸣的新闻和帖子來,

在看新闻的过程中,夏必成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疑惑: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吧,看他们这些帖子和新闻报道的内容,明显就是冲着李书记去的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地攻击叶鸣,想把那些罪名都加到他的身上,并给他冠以“高衙内”的称号,分明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是想通过搞垮搞臭叶鸣,把罪责引到李书记身上去,而且这些帖子中也已经明确指出说叶鸣背后有人撑腰、有人庇护,,知道一点内情的人肯定都会知道:这个人就是李书记……

夏必成是非常清楚省委内部的矛盾和派性的,一看到这些帖子和那些关于新冷5.16大案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报道,就知道这肯定是周济清、谢宏达、汪海等人授意下面的人搞的,而李博堂父子以及5.16专案组那些人,都只是周济清等人的棋子,是用來攻击李书记的马前卒,至于叶鸣,则是周济清等人用來攻击李书记的炮弹……

很明显,省委内部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已经开始刺刀见红、招招致命了,

夏必成揣测周济清等人的意图,应该是在省长秦歌的默许甚至是暗中支持下,想从叶鸣身上打开突破口,找到李书记袒护、包庇他的干儿子叶鸣的证据,将他与新冷的这桩黑社会火拼案件联系起來,利用强大的舆论压力,一举将鹿书记最重要的盟友、最得力的助手李润基拱倒,最好是让他丢掉省纪委书记和省委常委的职务,,这样的话,就等于卸掉了鹿书记的一条右胳膊,

然后,周济清等人再挟斗垮李润基的余威,一个个收拾、制服其他想靠拢鹿书记的省委常委,彻底孤立鹿书记,让他在天江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最终权力都落入到以秦歌为首的“本土派”手里……

而且,他们整李润基书记的手段,也是自认为很隐蔽、很高明的:先从一个县里面的小小的公务员叶鸣入手,通过一桩轰动全国的黑社会大案,再通过舆论的推波助澜,逐步把李润基书记拖到这个漩涡里去,而鹿书记作为省委的一把手,肯定不会太多地去关注新冷的那个案子,也不会想到要去平息那把最终会烧到李润基身上的大火,等到最后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想要去救李书记时,已经木已成舟、回天无力了……

只可惜,周济清他们的这个如意算盘,却漏掉了两个最关键的问題,而这两个关键问題,是他们打死也想不到的:第一,叶鸣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如果叶鸣真的只是新冷县一个小小的公务员的话,或者说,如果叶鸣仅仅只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的话,作为省委书记的鹿知遥,可能一开始真的不会去关注他,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助手李润基可能会受此事的牵累,那样的话,周济清等人的目的可能就会达到了,但是,现在鹿书记已经知道了叶鸣就是自己的儿子,周济清等人要整死叶鸣,那就是自找死路了: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那他这个省委书记还当个屁啊,

其次,周济清等人也肯定万万沒有料到:鹿书记和李书记早就已经洞悉了他们的阴谋,并且早就布好了局,随时准备对他们予以致命的反击,,这一点,心思灵敏的夏必成,已经从李书记吩咐自己查处新冷钢铁厂的骗税问題,就已经预料到了:在整个的事件当中,新冷振兴钢铁厂的李博堂父子都是一个关键因素,所有关于叶鸣的谣言和举报,都是这对父子炮制出來的;所有关于5.16大案的所谓线索,也都是他们向新闻媒体提供的,因此,他们肯定与周济清、汪海、谢宏达等人有割舍不开的利益联系,于是,鹿书记、李书记便决定选择拿李博堂父子开刀……

在想通了这些环节之后,夏必成便预料到:在这场省委高层的博弈中,以秦歌为首的本土派必败无疑,最后说不定还会折损几员大将,,因为夏必成很清楚:鹿书记在中央多年,又是现在的中央一号首长非常器重的封疆大吏,他如果做好了准备要迎接一场对他的政治斗争,肯定是会有必胜的把握的,更何况,这场斗争还关系到他的亲生儿子的前途和命运,他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布局谋划,并动用其所有的人脉资源,來确保这场斗争的胜利,來确保他的儿子不受伤害,

而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要向鹿书记、李书记表态,要表明自己关心爱护叶鸣的立场,而这个立场是最好表的:因为叶鸣现在就是自己的准女婿,自己可以堂而皇之地以准岳父的身份,去关心叶鸣,去帮助叶鸣,完全不需要其他任何借口……

想至此,他竟然有点兴奋起來,敲好在这时候,夏楚楚又打电话过來了,这一次,她在电话里哭了起來,哭得非常伤心,并抽抽搭搭地告诉他:她已经跟台里面请了假,准备开车去新冷,去守在叶鸣被羁押的地方,即使见不到他,也要去呆在那里,直到他被专案组放出來,

夏必成本來就准备去新冷了,一听女儿的话,赶紧安慰她说:“楚楚,你别哭,你要去新冷,爸爸亲自陪你去,你开车到省局來,我们立即就出发。”

夏楚楚沒想到自己的父亲现在态度变化这么大,居然会陪自己一起去新冷打探叶鸣的情况,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心酸,哽咽着说:“爸,谢谢您,我现在就开车过來。”

就在这时,办公室主任王耀忠进來,请示他几点钟开会,

夏必成把手一挥,说:“耀忠,你通知其他局领导及各处室负责人,今天的会议改期举行,另外,在通知完后,你做一下准备,安排一台车子,你跟我一起去新冷县,这一次可能会在新冷呆几天,你带好随身物品和换洗衣服。”

第六百七十二章 从内部开刀

徐飞接到王耀忠的电话通知后,赶紧中止了正在召开的党组会议,心急火燎地说:“同志们,刚刚省局办公室王主任通知我:夏局长现在正在赶往新冷县的路上,今天的会议先开到这里,我们立即赶往新冷县与南江县的接界处,迎接夏局长一行,夏局长他们刚刚离开k市市区,估计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那里,我们应该还來得及。”

因为这是徐飞上任后,夏必成第一次來k市,所以,他对此事格外重视,便决定一定要去迎接夏局长一行,

其他党组成员听说省局一把手忽然驾临新冷县,心里都是又惊又喜,也和徐飞一样,心情都很急迫,都想去迎接夏局长一行,

因此,不待徐飞组织,这六七个人便飞快地冲下了县局办公大楼,边往楼下冲边打电话给各自的司机,让他们立即发动车子,随时准备出发,

这次由于來得比较仓促,所以,市局只安排了三台车子送那些党组成员下來,但就是这三台车子,徐飞还是担心夏局长会责怪他们排场太大,于是,他吩咐县局局长邹文明安排一台接送干部家属的中巴车,让另外六个党组成员和邹文明坐在那台中巴车里,自己的小车在前面,两辆车一前一后匆匆地奔向新冷县与南江县的交界处……

其实,在接到王耀忠的电话时,徐飞就隐隐约约猜到:夏局长很可能是为了叶鸣的事情來新冷的,只是,他知道夏必成一向对叶鸣不十分满意,也一直反对楚楚与叶鸣交往,所以,他有点弄不清夏必成这次來新冷,到底是來干什么的,而且,楚楚竟然也跟着他來了,这样看來,他來帮助叶鸣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他作为一个地税局局长,现在能够帮叶鸣什么忙,现在叶鸣落在专案组的手里,就连专案组内部的人都帮不到他,他巴巴地从省城跑过來,又能起什么作用,

此时,徐飞还不知道夏楚楚已经准备与叶鸣订婚了,更不清楚夏必成心里已经完全认可了叶鸣这个未來的女婿,因此,对于夏局长的來意,他一直有点迷惑不解,

直到在那个交界处接到了夏必成一行,并被夏必成喊到夏楚楚驾驶的那辆宝马车上之后,徐飞才终于搞清楚了状况,不由得喜上眉梢,

原來,他一上车,在跟夏必成打了招呼之后,就发现夏楚楚眼睛有点红肿,好像哭了很久的样子,便知道他是为叶鸣的事哭的,便陪着笑小心翼翼地问:“楚楚,你是过來看小叶的吗,他现在有点小麻烦,你可能暂时看不到,不过,我们现在正在想办法给他洗脱冤屈,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小叶就会出來的。”

夏楚楚放慢车速,转过头來,泪眼婆娑地看着徐飞,哽咽着说:“徐叔叔,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那个乡巴佬本來准备就在这几天订婚的,沒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就被人抓了,你是他的老兄,也是他的领导,可得给他做主啊,你应该清楚:叶鸣他绝对不是网上所描述的那样子,他是不可能去受贿嫖娼的,更不可能会去参加什么黑社会组织,今天我爸也过來了,叶鸣是你们地税系统的干部,现在受了冤屈,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给救出來,好不好。”

在夏楚楚眼里,徐飞一直是个值得信赖、值得依靠的好长辈,而且他也一直赞成叶鸣与自己好,所以,她心里一直对他有一种信任感和亲切感,故此,她才当着她那个当省局局长的爸爸的面,向徐飞求起情來,

徐飞一听夏楚楚说她与叶鸣很快就要订婚了,心里又惊又喜,赶紧对夏楚楚说:“楚楚,虽然现在情况比较特殊但是,你和小叶这么大的喜事,我还是要先恭喜你,至于救小叶的事情,你看看,你爸爸不是來了吗,有你爸爸亲自过來掌舵,这件事就好办了,你就放心吧。”

说着,他又转过头,笑容满面地对和他并排坐在后排的夏必成说:“夏局长,恭喜您,叶鸣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我原來就一直看好他和楚楚,觉得他们两个就是典型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按照李书记母亲的话说,他们两个人就是天仙配,小叶现在虽然有点小麻烦,但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再污浊的水,总有澄清的那一天,等这件麻烦事过去了,小叶与楚楚订婚时,我可要冒昧前來喝杯酒的啊,您可以问问楚楚:我还算是她和小叶的半个媒人呢,楚楚,对不对。”

夏楚楚再次转过头來,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红晕,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话,

夏必成因为现在内心里已经非常喜爱叶鸣,所以爱屋及乌,对与叶鸣关系非常好的徐飞也欣赏有加,此刻听他说的这番话非常得体,也非常合自己的心意,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便微笑着点点头,说:“小徐,谢谢你的祝福,楚楚曾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人非常正直、非常热情,对小叶关爱有加,等到他们举办订婚仪式的时候,欢迎你这半个媒人去做客,到时候让他们小两口多敬你几杯酒。”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的脸色忽然就阴沉起來,脸上的笑容也倏地消失,眼睛半眯着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良久,忽然回转头问道:“小徐,我听省局派到新冷的稽查组说:那个振兴钢铁公司已经更换了原來的减免税资料,并且市局、省局的资料也跟着调换了,有沒有这回事,你们市局和新冷县局采取什么措施沒有,你要清楚:小叶被冤枉的事情,那个什么李博堂和他的儿子就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把他们父子俩揪出來,不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不把他们绳之以法,叶鸣不仅这次出不來,而且以后还后患无穷,你考虑到这一点沒有。”

徐飞听夏局长突然这样问,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在此之前采取了果断措施,召开了这个临时党组会,于是便胸有成竹地答道:“夏局长,这个问題我也考虑到了,我昨天就到了新冷县,在得知振兴钢铁厂调换了减免税资料后,今天上午就在新冷召开了一个临时的党组会,准备从我们内部动刀,先将内部与李博堂父子沆瀣一气的腐 败分子揪出來,掌握振兴公司骗税的铁证,再申请司法机关依法惩处李博堂父子。”

第六百七十三章 层层剥皮

夏必成听徐飞说他召集市局党组成员來新冷,原來是开会商讨整治那些与李博堂父子狼狈为奸的腐 败分子,正好与他的意图不谋而合,而且还走到了他的前面,不由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说:“小徐,你确实是一个有想法、有行动又雷厉风行的好同志,我们系统要是多有几个你这样的干练之才,不愁我们的地税事业不蒸蒸日上、蓬勃发展。”

徐飞在结识叶鸣之前,一直窝在省局后勤中心,一直不大受夏局长待见,现在,见他如此高度评价自己,虽然知道这纯粹是因为叶鸣的缘故,但心里还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忙谦虚地说:“夏局长,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分内的事,履行了我该履行的职责和义务,倒是您,自从肩负起省局局长这幅重担后,夙兴夜寐、日夜操劳,不断推出各种征管改革措施,不断强化干部队伍管理,不断加强干部思想作风建设,在全系统营造了风清气正、开拓进取的良好风尚,年年超额完成了省委省政府下达的各项税收工作任务,使我省的地税事业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年更比一年强,这些成绩,我们在基层的同志都是看得很清楚的,也是有切身体会的,所以,我有一个感受:一个部门,一个班子,如果有一个像您一样的好带头人,有一个向您一样能力出众、德才兼备的班长,那就是这个部门所有干部之福。”

徐飞虽然现在已经逐渐获得了夏必成的信任,但很少有单独与他在一起畅谈的机会,也一直沒有机会向他表表自己追随他的决心,现在车子上只有夏必成父女和自己,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于是,他便趁机将自己酝酿许久的一些想要对夏必成说的奉承话一股脑地说了出來,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夏必成本來就是个自视甚高、对自己能力和水平非常自负的领导,这几年在省地税局局长的位置上,也确实干出了一点成绩,因此,徐飞刚刚那番话尽管拍马屁的痕迹很明显,但他却并不觉得刺耳,相反,在徐飞滔滔不绝地用各种溢美之词对他歌功颂德时,他还微笑着把眼睛眯了起來,竖起耳朵很用心地听着这个原來对自己有点不恭敬的下属的“肺腑之言”,只觉得心里熨帖无比,坐在那个位置上都有点要飘起來的感觉了,

夏楚楚在前面听着徐飞的马屁之词,知道官场上本來就是这么回事:有些到自己家里來找父亲“汇报”的省局的处长们,有时候那些话说得比徐飞更加肉麻,所以她也见怪不怪,并沒有觉得徐飞这番话有什么过份的地方,只是,他想起徐飞这样一个端严有风度的男人,此刻却突然说出这么一番阿谀奉承之词,心里觉得有点好笑,本來沉重郁闷的心情竟然也开朗了很多,

在徐飞讲完那番恭维话之后,夏必成把微闭着的眼睛睁开,转头看了一眼徐飞,呵呵一笑说:“小徐,言过其实,言过其实,这几年我在省局负责,如果说有那么一点成绩,也就是保住了收入任务这根底线,年年超额完成了税收任务,并且在内部实施了几项改革,规范了对干部的管理,建立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办法和管理制度,其他的都不值一提,倒是你,听说在k市干得风生水起,颇有成效,看來,还是李书记眼光高明,他向我推荐你,事实证明你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当然,我也不讳言:你能够引起李书记和我对你的注意和重视,叶鸣的推荐功不可沒,因此,从另一方面來说,叶鸣这小伙子看人的眼光也是很不错的,也证明他交友是很慎重、很有选择性的,因此,现在网络上流传他参与黑社会组织,我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说到这里,他脸色再次凝重起來,问徐飞道:“你们刚刚在市局党组会上是怎么定的,准备怎么从内部开刀。”

徐飞回答说:“我们准备对前两年涉及到新冷振兴钢铁公司所得税减免的县局、市局的干部,一个个进行审查,要求他们主动交代他们协助李博堂父子制造假资料、骗取国家税款的问題,并勒令他们交出有可能被他们藏匿起來了的那些原始资料,如果他们拒不坦白,市局就准备对他们采取组织措施,先双规他几个,不怕他们不吐实。”

夏必成想了想,摇摇头说:“你们市局这个决定,力度还是不够,可能难以撬开那些人的嘴巴,我的意见是:李书记现在已经从省纪委派來了一个督查组,就是准备协助稽查组办理骗税案中涉及的干部和领导渎职受贿的问題的,所以,我们干脆就直接将这些人交给省纪委督查组的人处理,他们有办案经验,审讯力度比我们大,威慑力也比我们自己内部谈话要强很多,应该很容易获取相关口供和证据,

“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对于省局税政三处涉及此案的那些蛀虫,也要趁这个机会一股脑地给他们端掉,不能再留他们在地税局害人,因此,我们可以采取自下而上、层层剥皮的办案方式:先让省纪委的同志审讯县局和市局的涉案人员,取得他们的口供,我估计,市局的涉案人员,肯定与省局市政三处那些蛀虫有联系,而且,振兴钢铁厂的贿赂款,也很可能是通过市局的这些人送上去的,省局的人不会直接与公司送钱的人打交道,所以,只要市局、县局的人交代了受贿的问題,他们为了立功,肯定就会把省局税政三处那些收了钱的人招供出來,到时候,省纪委的人就可以直接对省局那些人采取双规措施,我们也可以省很多的事。”

徐飞觉得夏必成这个想法确实比较周密,也确实更有操作性,便钦佩地点点头,说:“夏局长,到底还是领导棋高一着啊,按照您的这个层层剥皮的方法,确实是更容易突破那些蛀虫的心里防线,也更容易将他们一网打尽,等下到达新冷后,我立即就以开会的名义,将那些涉案的干部都交到新冷來,让纪委的同志即刻对他们展开审讯。”

第六百七十四章 省委常委会

邹文明自从当上新冷县局一把手以來,还是第一次接待像夏必成这样级别的领导,加之他本來就是个比较木讷、不擅于交际应酬的人,因此,在如何接待夏必成、夏楚楚以及王耀忠等人的问題上,他有点手忙脚乱、茫然失措,只好悄悄地去请教徐飞,

徐飞知道邹文明是个干实事的人,在交际应酬能力方面稍微欠缺一点,便指点他说:“你先到一个好一点的酒店给夏局长、王主任和楚楚安排好房间,让他们将行李先放下,稍事休息后再去吃饭,在安排房间时,你要注意一点:夏局长和王主任,绝对不能安排到八楼的客房,最好是在七楼,我的建议是:夏局长最好能安排到713房,王主任可以在703、706两个房间里任选一个。”

在邹文明的印象里,“13”一直是一个不大好的数字,“7”也不算什么十分吉利的好数字,按他开始的意思,是想给夏局长安排到“818”、“616”之类的房间的,沒想到徐飞却让他给夏局长安排在“713”房,不由奇怪地低声问:“徐局长,713这数字不大好吧,这里面有什么奥秘吗。”

徐飞笑了笑,说:“老邹,官场不像生意场,不讲究那些发发发之类的名堂,我之所以要你安排夏局长、王主任住七楼,是因为有一个成语叫做‘七上八下’,仕途上的人,谁不希望自己只上不下,如果你安排领导住八楼,不是诅咒他们下台吗,至于13,这个数字在西方虽然是一个很不吉利的数字,而且据说很多西方国家的高楼大夏,都沒有第13层楼,但是,在天江省,由于‘幺三’的读音与‘要上’的读音很接近,所以,很多领导同志都特别喜欢13这个数字。”

邹文明听完徐飞的解释,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说:“原來是这么回事,幸亏徐局长提醒,否则,我就真的将夏局长安排到818房间去了,那可就糟了。”

最后,邹文明把夏必成等人安排在新开业不久的准四星级宾馆“帝豪大酒店“住下,中午饭就在这个酒店一楼的中餐厅就餐,

省局稽查组的那几位稽查能手,听说夏局长亲自來到新冷了,不肯放过这个亲近夏局长的机会,中午便都从新冷宾馆赶了过來,陪着夏局长吃饭,

夏必成见他们都过來了,便干脆让邹文明赶到新冷宾馆,将省纪委督查组的几位同志也请了过來,一起开了四桌饭菜,

吃完饭后,夏必成便将省局稽查组和省纪委督查组的人留下來,一起到宾馆的一个小会议室开了一个短会,

在这个短会上,夏必成将自己与徐飞商量的“层层剥皮”的办案方式讲给了省纪委的同志听,请他们辛苦几天,帮助地税局将内部的蛀虫挖出來,只要取得了他们的口供和证据,李博堂他们那边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省纪委的人都知道夏必成是李书记的老部下,也是他的亲信,更何况,他们在下來之前,李书记就叮嘱了他们:这次去新冷,一定要将振兴钢铁公司骗税的黑幕给揭开,一定要将勾结李博堂父子骗取国家税款的蛀虫给挖出來,

因此,这几天由于进展不顺,他们心里也很着急,现在听夏局长提出这个先从地税局内部搞起的方案,觉得这确实是一个事半功倍的好办法,便赶紧满口答应,并说他们下午就可以开始工作,请徐局长将k市地税局那些有嫌疑的干部都叫到新冷來,

在会议开始之前,夏必成就叮嘱邹文明准备了五个四千元的红包,在会议结束后,夏必成对邹文明点点头,示意他将红包分发给省纪委的几位同志,然后笑容满面地说:“各位到新冷來协助我们地税机关查账,打击税收违法犯罪行为,清理我们地税系统的蛀虫,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确实是辛苦了,这是新冷县局准备的一点误餐费和出差补助,一点小意思,请各位领导不要嫌弃,等新冷的这桩案子了解后,回到省城我再请各位喝庆功酒,呵呵。”

省纪委的几个人看到邹文明手里的红包鼓鼓囊囊的,心里都是一阵窃喜,,要知道,这是省地税局局长亲自开口发的出差补助和误餐费,别说几千元,几万元他们都是可以毫无顾忌地收下來的,根本不必担心会出什么问題,

因此,在照例地客套了几句后,纪委几位同志都满心欢喜地接下了那个红包,并纷纷表态: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争取早点突破这桩案子,把李博堂父子绳之以法……

与此同时,在省委五号楼三楼的会议室,也有一个关于新冷5.16大案的会议正在召开,

这个会议是鹿书记提议召开的,并要求所有在家的省委常委都必须出席,而且,在通知常委们开会时,他并沒有事先让办公厅告诉与会者此次会议的议題,

直到会议开始,鹿书记讲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之后,那些常委们才明白过來:鹿书记正儿八经召集这么一个常委会议,竟然是专題讨论新冷5.16大案的,

在搞清了会议的议題后,很多常委都是错愕不已:新冷县一桩凶杀案件,值得省委这么正儿八经地开一次常委会讨论吗,鹿书记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省长秦歌最先从错愕中反应过來,心里不由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他和周济清等人都以为,像5.16凶杀案这样的个案,虽然与黑社会有牵连但是,作为日理万机的省委书记,鹿书记是不会去关注这个案子的,

而且,当初新冷5.16凶杀案案发的时候,为了试探鹿书记的反应,周济清故意先将k市市委报上的5.16大案情况汇报送到了鹿书记那里,请他审阅批示,

但是,鹿书记当时好像对这个案件根本不感兴趣,不仅沒有在那个情况汇报上做出批示,而且后來根本就沒有再过问过此案,

因此,秦歌等人都以为自己“瞒天过海”的计谋很快就要达成功:只要鹿书记不关注此案,周济清等人就可以逐步主导案件的查办方向,将矛头渐渐指向李润基,到时候,鹿书记再要來扭转局面,就有心无力了,

但是,他们万万沒想到:鹿书记竟然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忽然召集了这样一个常委会议,而且是专題研究新冷5.16案件的问題,这令周济清等人心里都是一凉:看來,自己这一方出现了非常严重的误判,鹿书记不仅沒有忽略那个案子,而且从他今天召集这个会议的举动來分析,他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这个案子的一举一动,

第六百七十五章 省委常委会(二)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省长秦歌立即醒悟了过來,手里摆弄着一支准备用來做记录的铅笔,有点不满地说:“鹿书记,今天的这个常委会,我感觉有点突兀啊,在开会之前,你也沒跟我们通一通气,也沒告诉我们是什么主題,现在贸然就來讨论新冷这么一桩刑事案子,我们完全沒有思想准备,要我们怎么发言,怎么讨论,如果大家都不知道这事的原委,我们又能谈论研究出一个什么结果出來,

“而且,按照《天江省委常委会议事规则》中规定的议事范围,像新冷县5.16凶杀案这样的个案,是不应该拿到常委会上來讨论的,省委常委会不是政法机关,不是办案部门,如果将一桩刑事案件拿到常委会议上來讨论研究,是不是有小題大做、干预司法之嫌,所以,我认为今天这个会议开得有点唐突,有点不合省委常委会的议事规则,当然,鹿书记你是班长,是书记,有权决定就某一件事召集大家开会,我只是说出我的观点和疑惑,并沒有别的意思。”

鹿书记在主席位置上正襟危坐,凝神听秦歌讲完,然后以非常平缓的语气说:“同志们,我知道我今天召集这个会议,肯定会有同志心存疑惑,也肯定会有同志说我小題大做,甚至会说我擅用省委书记的权力,去召集这样一个会议,所以,在这里我必须先解释一下,让大家清楚我召集这个会议的目的,

“诚如秦歌同志所言,我们省委常委会开会,是有议事规程约束的,并不能谁想开就能开,想议什么事就议什么事,我这个省委书记也不能例外,不能不守议事规程,随意召集大家开会,,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

“但是,我今天为什么突然要召集大家來讨论新冷县5月16日发生的这桩刑事案件,这里有几个原因:第一,新冷5.16凶杀案件,目前已经闹到了沸沸扬扬的地步,搞得举国皆知,各种所谓的内幕消息、所谓的案件进展,在网络上、媒体上铺天盖地地涌现,更有甚者,在新冷县,居然还有一位民营企业家跳出來,以人大代表的身份就这个案件发布所谓的内幕消息,误导媒体和舆论,给我们天江省的形象带來了极为不利的影响,我不禁要问了:这个所谓的人大代表,他究竟想干什么,他凭什么可以代表政法机关、代表办案单位发布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虚假信息,是谁给了他那样的权力,是谁在给他撑腰壮胆,我看,如果这个问題不搞清楚,当前这种舆论乱象还会继续发展下去,还会给我们天江省的形象造成更大的损害,

“第二,在上个月三号的省委常委会上,我们专題讨论了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一次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彻底铲除影响我省经济社会发展和人民安居乐业的黑恶势力的问題,并且也作出了一个决议,而新冷的5.16案件,正是一个典型的黑社会团伙火拼案件,我们今天在常委会上讨论这个案件,可以起到‘解剖麻雀、抓好典型’的效果:通过分析这个案件的背景、原因、危害等因素,可以为我们下一步正式部署开展扫黑除恶行动提供参考和经验,所以,今天的这个常委会,可以说是上个月那个会议的延续,并不是我心血來潮、临时起意,,在这个案子刚一发生时,我就有这个想法了,本來我还想晚一点再开这个会议的,但现在看來,这个案子的发展和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早开这个会,比迟开这个会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5.16大案发生至今,很多事情都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怪状,令我这个省委书记不得不站出來说几句话了,首先,这个案子现在还在侦查阶段,很多案件的详细情况以及案子牵涉到的一些嫌疑人,应该是绝对保密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此案的主要嫌疑人还沒抓到,案件发生的原因还沒有查清楚,一些所谓的内幕消息就铺天盖地的出现在了网络上和媒体上,而且,所有的媒体都注明:这些消息都是5.16专案组发布的权威消息,我不禁要问了:这个所谓的专案组,到底还有沒有一点纪律观念和保密观念,他们去新冷,到底是去查案的,还是去充当新闻发布人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其次,现在网络上充斥着很多不负责任的谣言,说什么抓住了5.16大案的主要嫌疑人叶某,说这个叶某不仅参与了新冷的那个黑社会组织,而且还利用他在省委的后台和关系,多次包庇、袒护新冷的黑社会头子龚志超,并导致他多次逃脱法律制裁,而这些谣言,好像都是经过5.16专案组默许发布的,我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在这些谣言出现后,专案组的人并沒有及时出來辟谣,这就说明:他们也是支持这样的说法的,甚至还有一种可能:这谣言就是这个专案组制造的,

“更令人发指的是:网络上和媒体上的这些谣言,都是对准省委的润基同志來的,他们所称的叶某的后台和靠山,就是润基同志,这其中的原因,我也很清楚:因为润基同志去年被人谋杀时,是新冷县的这个姓叶的小同志救了润基同志一命,而润基同志是一个极重情义、极讲感情的人,所以,他对这个小同志是很感激的,两个人因此成为了忘年交,现在,有人就利用这一点,抓住那位小同志不放,想通过那位小同志的所谓罪行,來栽赃给润基同志,我这并不是凭空猜测,在座的各位去看一看网上和媒体上的那些帖子和报道就知道:有人居然把润基同志比喻为宋代不学无术、胡作非为的高俅,而把救了润基同志一命的那位小同志诬称为高衙内,其居心不可谓不险恶,其行径不可谓不卑鄙,

“所以,我今天召集这个常委会,就是想要大家讨论一下:5.16案子,下一步到底该怎么查,应该怎么扶正专案组的查案方向,制止那些满天飞的谣言,下面,请大家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见解和看法。”

第六百七十六章 周济清的挑衅

在鹿书记长篇大论地解释了今天召集这次常委会的原因后,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大家都在仔细思考鹿书记话里的含义,并在思考自己该如何表态,

周济清知道鹿书记那番话是针对自己來的,也知道他对5.16专案组的指责,其实就是在不点名地批评自己这个主持专案组幕后工作的政法委书记,于是,在鹿书记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脸色原來越红,越來越难看,到鹿书记说完的时候,他那样子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他本來就是个脾气暴躁、桀骜不驯的粗莽汉子,与秦歌、谢宏达等人相比,城府也沒有那么深,是个一触即跳的脾气,现在受到鹿书记不点名的批评,而且鹿书记话里的立场很明显:他是支持、力挺李润基的,并且一再说新冷县的那个姓叶的青年干部是受了冤枉,是有人想诬告陷害他,,这一点,令他既恼火又不服,

于是,他抓住鹿书记话里袒护叶鸣的意思,脸红脖子粗地反驳说:“鹿书记,对于您刚刚的批评,我无法接受,5.16专案组是我派出去的,也一直是我在领导这个专案组开展查案工作,对于这个案子的内情,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关于叶鸣的问題,您说是有人故意冤枉他,是有人要借叶鸣的事情去整润基同志,我觉得您这话有点偏颇,也是有失公允的,

“据我所知:那个叶鸣的所有的问題,包括他受贿、嫖娼、包庇袒护黑社会头子龚志超,都是有新冷当地的知情人举报,并且是有确凿的证据的,并不是专案组凭空捏造他的违法犯罪事实,而网络上、媒体上所有关于他的那些帖子和报道,人家发帖的人都附上了视频和相关证据资料,并不是随口捏造,5.16专案组根据举报者提供的证据,对叶鸣进行传唤,这有什么错,

“至于说叶鸣的事情牵涉到了润基同志,这个我们也是事先都沒有料到的,而且,最先爆出这些信息的,也不是我们的专案组,而是新冷的一些知情者向媒体和记者爆的料,并不是专案组授意记者发布这些信息的,而且,正如您刚刚所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润基同志如果和那个叶鸣的事情沒有什么关联,组织上自会查清楚的,也犯不着放到这个常委会上來专门讨论这事,

“今天既然鹿书记已经召集了这样一个会,那我就借这个机会,向大家通报一下新冷5.16大案的进展和下一步的侦查方向:据专案组反复调查核实,叶鸣确实与新冷的黑社会头子龚志超有勾连,并且也确实曾经利用他的关系,阻碍了k市市委市政府对龚志超的专案调查,让他侥幸逃脱了制裁,并最终酿成了新冷5.16血案,

“因此,专案组目前已经决定对叶鸣采取刑事拘留措施,明天上午就要执行,我作为省政法委书记,在这里郑重地向鹿书记提一个建议:新冷5.16案件的查处,现在是专案组的职责,也是一种刑事侦查行为,我们省委常委会沒有必要去讨论这样一桩具体的案子,更不要去干预这桩案子的侦查工作,我觉得今天的会议可以到此结束,沒必要继续下去了。”

此言一出,与会的人脸上都露出诧异和吃惊的神色,很多常委都把目光投向周济清,觉得他最后那段话太过分了,就连秦歌,也用不满的目光瞪着他,显然是责怪他在这种场合不应该讲这种明显和鹿书记对着干的话,

只有汪海、谢宏达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心里觉得畅快无比,

李润基脸上因为愤怒而涨成了紫色,拳头捏得“咯咯”响,刚想伸出手掌擂桌子,准备呵斥周济清一顿,却见鹿书记正盯着自己,目光温和而平静,并不易察觉地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冲动,

李润基见鹿书记神色自若,并不因为周济清那些无礼冒犯的话而动气,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主张,于是费劲地咽了一口唾沫,勉强把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

会议室里再次出现了难堪的沉默,

周济清最后讲那几句话,其实是蓄谋已久的,就是想试探一下鹿书记,看看他对于这种下级冒犯他的话语,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暴跳如雷,就证明他缺少涵养,肯定会给与会人员留下浮躁的印象;如果他心虚气馁,向自己妥协,就证明他威信不够,能力不足,,总而言之,鹿书记不管如何应对,可能都会有损他的形象,

在看到鹿书记对自己的挑衅半响都沒有反应之后,周济清以为鹿书记是怕了自己,又见汪海、谢宏达等人都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未免有点洋洋自得,于是便继续说:“关于要不要继续讨论新冷5.16案件的问題,我觉得我们现在也可以表决一下:如果多数同志觉得这个案子有必要在常委会上讨论,那我们就继续讨论;如果多数同志觉得这样一桩案子沒必要在这里讨论,那我们就不讨论,由鹿书记决定是否讨论其他重大问題。”

他刚说到这里,鹿书记突然站起來,把手一挥说:“济清同志,举手表决就沒必要了,既然你这个政法委书记觉得沒有必要在这里讨论5.16大案,那我们就不讨论,现在我宣布:散会。”

鹿书记这一举动,再一次把与会的人搞得莫名其妙,就连周济清都沒想到鹿书记会突然宣布散会,有种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站在那里错愕了很久,才满腹疑窦地走出会议室,

李润基跟着鹿书记來到他的办公室,有点疑惑地问:“鹿书记,您今天召集这个会议,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怎么开到一半突然又不开了,难道是怕了周济清不成。”

鹿书记转过身來,笑了笑说:“我今天开这个会,是想给周济清一个机会,也是想点醒他一下,敲打敲打他,看他能不能悬崖勒马,不要再搞什么阴谋诡计,那样的话,也许我们和他还可以和平共处一段时间,不过,从现在的情况來看,他是执迷不悟了,我已经是仁至义尽,劝他劝不进,那就只能來硬的……对了,德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周济清的那个女人控制了沒有。”

李润基这才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忙说:“中午我得到德州纪委的汇报,他们已经把她控制起來了,正在组织突审。”

第六百七十七章 表功

鹿书记听李润基说德州那边已经把周济清的情妇李倩控制了,觉得李润基雷厉风行,内心甚觉满意,便点点头说:“润基,你等下再跟德州纪委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加大对李倩的审讯力度,争取在今天晚上就突破她的心理防线,我想,这个应该不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題:像李倩这种爱慕虚荣、贪图享受、很少受苦的女孩子,一辈子可能都沒有经历过什么难事苦事,心理素质肯定很差,现在陡然间被双规,只要让审讯她的人稍稍暗示她一下,说她的靠山周济清也有麻烦了,估计她的心理防线顷刻间就会崩溃,而且,她本來就是检察院的,知道自首和检举揭发在法院审判时是一个重要的定罪量刑的标准,所以,她的心理防线一旦崩溃,就会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她与周济清所有的问題都交代出來,你告诉德州纪委的人,就按我刚刚所说的思路去审讯那个女人吧。”

李润基点点头说:“好的,如果那个女人招供了,我让德州纪委的人连夜将审讯的口供送过來,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早晨上班时应该就能送到您的办公室。”

鹿书记眯着眼睛思考片刻,说:“你要注意叮嘱那边一下:在他们送來的材料里面,一定要附上那个李倩的履历表,要贴有照片的那一种,此外,你让他们提醒李倩,招供的重点是周济清利用职权和影响力干预德州的矿山开采权、所有权,并从中受贿的情况,我相信,她对这些情况是了如指掌的,其他一些细节问題,暂时不要管它。”

李润基忙点头答应,然后又问:“鹿书记,对于谢宏达和汪海,您是什么想法,刚刚在常委会上,在周济清出言不逊顶撞您的时候,我注意观察了他们两个人几眼,发现他们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一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我还有一个怀疑:这次周济清忽然向您发难,很可能是他们几个人事先商量好的,由周济清这个莽汉充当炮弹,首先向您开炮,试探您的反应,如果您要是与周济清计较或是辩论,我估计谢宏达和汪海就会跳出來,与周济清一起炮轰您袒护叶鸣的问題,所以,我感觉到谢、汪两个人比周济清更阴险、更可恶,在这个案子中所起的坏作用也更大。”

鹿书记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说:“润基,你记住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上次跟你说了,我现在立足还不是很稳,首要的任务还是维持大局稳定,现在据明年的党委换届选举还有好几个月,我必须顾全大局,把天江的班子先稳定好,所以,对天江的常委班子,现在还不宜动大手术,但是,适当地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收敛一点,不要在叶鸣这件事上再兴风作浪,不要将攻击的矛头对准你,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对了,省地税局和你们纪委派到新冷县振兴钢铁厂查账的进展如何,有沒有查出什么结果。”

李润基摇摇头说:“我暂时还沒有接到夏必成的汇报,不过,省地税局稽查组的人,都是业务能手,也是这方面的专家,要查实振兴钢铁厂偷税和骗税的事情,应该还是沒什么难度的,关键的问題是:在查实这个公司偷税骗税的同时,还必须找出谢宏达、汪海等人在公司参股经营的证据,这个难度就比较大,据夏必成说:因为叶鸣上一次为了泄愤,带人查了振兴钢铁厂一次,虽然让他们公司补了近一千万元税款,也发现了汪海等人在公司分红的线索,但是,他的那一次鲁莽行动,也惊动和提醒了李博堂,有点打草惊蛇的味道,所以,跟着稽查组去新冷查账的纪委督查组组长跟我汇报说:现在暂时很难查到与振兴钢铁厂有利益勾连的党政领导和公务员,估计是李博堂将这些资料隐匿起來了,很难取得证据。”

鹿书记沉吟了一下,说:“这个问題很好办,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夏必成同志,请他督促一下稽查组,先尽快查出李博堂公司偷税骗税的证据,一旦有了证据,立即对李博堂父子采取刑拘措施,等他们进了看守所,再对他们展开审讯,李博堂老奸巨猾一些,可能难以开**代那些他行贿或者是在他公司入股的人,但是,他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应该吃不了什么苦,心里承受能力肯定也比不上他老子,你让纪委的人配合公安局税侦部门的预审人员,重点突破李博堂的儿子,估计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吐实话。”

李润基不知道夏必成已经去了新冷,听到鹿书记的指点,赶紧拿出电话拨打夏必成的手机,

电话一接通,夏必成就表功劳似的说:“老首长,我正要跟您汇报一个情况,您就打电话过來了,昨天,我听省局派到新冷的稽查组汇报:振兴钢铁厂修改了他们前两年的减免税资料,从现在他们提供的资料來看,是完全符合所得税减免相关政策的,所以,他们现在要找出振兴公司骗税的证据,很有点难度,我听说这个情况后,心里很是担忧和着急,,您也知道:这关系到小叶的前途和命运啊,如果不把李博堂父子绳之以法,让他们继续在外面造谣生事、兴风作浪,小叶就很难洗脱罪嫌,所以,今天一大早,我省局的会也不开了,带着楚楚就來到了新冷,准备亲自在这里督战,不把振兴钢铁厂的问題查清楚,我就守在新冷不回去。”

李润基知道夏必成故意提起叶鸣,就是想在自己面前表功劳,不便拂他的好意,于是便“嗯”了一声,以赞赏的语气说:“必成,你这个省局局长能够亲自去新冷督战,证明你对这个骗税案子是相当重视的,我也相信在你坐镇新冷的查账现场后,振兴公司偷税骗税的问題能够很快查实并找出证据,我现在打电话给你,是想请你们加快一下查账进度,要早一点将李博堂父子涉嫌违法犯罪的证据找出來,你刚刚说李博堂已经将他们前两年的减免税资料更改了,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突破。”

第六百七十八章 楚楚是个好媳妇

夏必成听李润基问起他们想如何突破振兴公司骗取减免税的问題,正好挠到了他的痒处,赶紧用有点得意、有点成竹在胸的语气汇报说:“李书记,我之所以赶到新冷县來,就是想來解决这个难題的,我的想法是:既然李博堂父子那边难以突破,那我们就从我们地税系统内部开始,先将我们系统内那些得了李博堂贿赂、与振兴公司合谋骗税的蛀虫挖出來,让这些蛀虫给我们提供振兴公司骗税的证据,所以,刚刚我已经请省纪委督查组的人开始行动,传唤了k市地税局两个与李博堂骗税案有关联的正科级干部,现在正在组织审讯,估计到晚上或者明天,纪委的同志就可以撬开这两个干部的嘴巴,只要他们两人开了口,肯定还可以牵出我们省局的一些参与了此案的人出來,

“而且,如果我的估计沒错,省、市两级地税系统里面,肯定有干部在振兴公司参股经营获取红利,而这些人可以算是振兴公司的核心人物,应该也掌握了省里某些高官在振兴公司入股的情况,所以,只要攻破了这些蛀虫的防线,让他们如实招供,即使李博堂父子负隅顽抗,不想交代出省里那些在公司入了股、或者是得了利的高官的情况,我们也可以按照我们系统内这些落网的蛀虫的口供,去公司寻找相应的证据。”

这个“内部突破、层层剥皮”的方案,其实是徐飞最先想到的,夏必成只是将这个方案修改完善了一下,扩大了内部查处的范围而已,但是,正如绝大多数领导一样,对于下级提出來的一些好点子、好办法,他们往往都是据为己有,在向上级汇报时,都会说这是自己想出來的主意,从不会提及那个最先提出这个方案和办法的下级的名字,所以,夏必成在向李书记汇报时,便将徐飞的那个方案据为己有,说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主意,

而且,夏必成也非常清楚:李书记之所以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查振兴公司的偷税和骗税问題,其本意并不是想为国家挽回多少税款、堵塞税收征管漏洞,而是想挖出省委那些在振兴公司入股和得利的高官的证据,争取在此次的高层博弈之中占得主动和先机,,当然,他还有一个目的也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一定要把多次陷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和干儿子的李博堂父子送进监狱,为叶鸣扫清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障碍,

所以,在向李书记汇报时,他最后便强调了可以通过查处地税局内部干部的方式,获取汪海、谢宏达等人在振兴公司入股分红的证据,先给李书记吃一颗定心丸……

果然,李书记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在电话里接连说了几个“好”字,语气中显得非常满意,然后,他又叮嘱夏必成说:“必成,你们一旦拿到了那些人在振兴公司参股经营获取红利的证据,立即将口供和证据复印一份,送到我这里來,同时,你要再次叮嘱大家:这件事一定要高度保密,不能向任何无关人员透露,一旦有人泄露了这件事,我就要追究那个人的责任。”

夏必成赶紧诺诺连声地答应,

李书记刚要挂断电话,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你刚刚好像说楚楚跟你一起去了新冷,这丫头,这时候去凑什么热闹,不过,她对小叶这份感情还是值得嘉许的,你告诉她:叶鸣现在被专案组羁押了,让她不要去寻找他,也不要试图去见他,小叶的事情,现在必须尽量消除舆论影响,尽量不要引起公众的注意,楚楚是大明星,她如果去寻找小叶,肯定又会成为一个大八卦新闻,说不定又会引起轰动,那样的话,对小叶的处境就更加不利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必成当然明白李书记话里的意思:叶鸣的事情,现在最怕新闻媒体上纠缠不休,使他成为大众话題,引來全国公众的关注,那样的话,叶鸣的很多事情,包括他与陈怡的风流韵事,很可能都会被再次翻炒出來,那样的话,鹿书记、李书记要救叶鸣,就更加困难了,

因此,他便满口答应说:“好的,我一定将您的话转告给楚楚听,不过,楚楚这丫头对小叶感情太深了,今天她一看到网络上的那些帖子,得知叶鸣已经被专案组羁押,伤心得班也不上了,坚持要和我來新冷,还说叶鸣如果不被释放出來,她就一直在新冷守着,,您看看,这丫头,我拿她真是沒办法啊。”

他语气里好像是埋怨,其实却是想向李书记表明:楚楚对叶鸣是很痴情的,是很关心的,他知道李书记很可能会把这些事情都向鹿书记汇报,所以,他说这话的意思,也就是想巩固鹿书记对楚楚的好印象,坚定鹿书记选择楚楚做他的儿媳妇的决心……

果然,在听到李书记关于楚楚也去了新冷守着叶鸣的汇报后,鹿书记脸上露出欣慰和满意的表情,搓搓手掌,很感概地对李书记说:“润基,楚楚这姑娘还真是不错,看來我们这步棋是走对了,你看看,现在网络上、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叶鸣的负面消息,但是,楚楚却毫不受其蛊惑,坚持相信自己对叶鸣的判断,并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去新冷守着他、等他,这份情义可是非同一般啊,叶鸣将來能有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媳妇,也是他的福气啊。”

李润基也笑了笑,说:“鹿书记,你别忘了:楚楚既是我的干女儿,从叶鸣那一方面來说,也可算是我的儿媳妇啊,将來他们结婚了,你这个当亲爹的,可要督促他们两口子常來我这个干爹家里走动走动,不要让我们老两口孤苦伶仃的,连个來看望的人都沒有。”

鹿书记见李润基在说这番话时,虽然脸上挂着笑容,神色间却显得很孤寂、很落寞,心里恻然不忍,忙拍拍他的肩膀说:“润基,这个你放心,你应该知道:叶鸣和楚楚都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他们既然都认了你做干爹,就一定会时常來看望你们的。”

第六百七十九章 士为知己者死

李润基书记刚刚从鹿书记办公室离开,徐立忠忽然敲门走了进來,手里拿着他自己的手机,好像刚刚与谁通完电话,眼睛有点畏怯地看着鹿书记,似乎想跟他汇报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鹿书记见徐立忠一脸的情况,却又嗫嗫地说不出话來,知道他很可能有难以启齿的事情要和自己说,于是便冲着他温和地一笑,说:“立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说吧,沒关系的。”

徐立忠见鹿书记言辞温和、神态亲切,心里的紧张和不安稍稍缓解了一点,用有点歉疚的语气说:“首长,这次叶局长被人这么揪住不放,我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我不给他打电话给郭广伟厅长,或者在他向我求助时,直接将他的事情向您汇报,可能现在就沒有人揪住他这事不放了,而且,现在这事还牵扯到李书记身上去了,舆论上都认为那次叶鸣给龚志超帮忙逃脱专案侦查,是李书记在背后打了招呼,其实,这事和李书记一点关系都沒有啊,纯粹就是我自作主张找了郭厅长,结果被他们抓住了辫子,而且还借机把矛头对准了李书记,我这次犯大错了,首长您骂我一顿吧,或者是打我几个耳光也行,,现在让李书记去背这个黑锅,我实在是愧悔难当。”

说到这里,这个一向冷静坚强的铮铮铁汉,眼眶里忽然浸润出了愧悔的泪花,

鹿书记虽然沒有直接把叶鸣的真实身份告诉徐立忠,但是,他知道以徐立忠对自己的了解,以及自己对叶鸣超乎寻常的关爱,加之自己原來又安排徐立忠去寻找过叶鸣的母亲赵涵,所以,他猜测徐立忠肯定是知道叶鸣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他那时候之所以要帮叶鸣,就是怕叶鸣万一与龚志超团伙有牵连,影响到叶鸣的前途,而这样的事情,他又不好來请示自己,生怕自己听了之后担心或者是生气,所以他才自作主张去找了郭广伟,,从这一点來看,这确实是一个赤胆忠心的好部下,也是自己的儿子将來最可信赖的好大哥……

想至此,鹿书记内心也是一阵激荡,便从办公桌上的纸巾盒里扯出几张纸巾,递给徐立忠,示意他擦擦眼泪,然后走近一步,拍拍他的肩膀,以家人般的慈和语气抚慰他说:“立忠,这事你不要太挂在心上,我上次就跟你说了:这件事我并不怪你,我也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既是对我好,也是对叶鸣好,你的本意是想把叶鸣从新冷的那个黑社会团伙里面摘拎出來的,以免影响他的名声和前途,,这一点,我心知肚明,也要谢谢你为我、为叶鸣所做的这一切,

“至于事情现在发展到这一步,这不是你事先能够预料的,即使是我这个省委书记,也沒想到那些人会闹腾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你也在这个圈子里多年,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该來的总是要來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想阻拦也阻拦不住,所以,你可以这样去想:他们那些人的目标,本來就是润基同志,即使你沒有找郭广伟去说情,那些人也会找另外的借口往润基同志身上泼脏水的,因此,现在这把火烧到了润基同志身上,并不是你造成的,而是他们蓄谋已久的一着棋,这着棋他们迟早会下,你根本就沒必要为此事歉疚,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徐立忠见鹿书记亲自给自己扯纸巾擦眼泪,又如此温言细语地安慰开导自己,内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感动得无以复加,可嘴上却表达不出來,只能怔怔地看着鹿书记,拼命地点头,眼泪却更加汹涌地流了下來,

原來,刚刚从鹿书记的话里面,他捕捉到了一句关键的话语,,鹿书记的原话是:“我要谢谢你为我、为叶鸣所做的这一切”,这句话看似普通平常,其实却包含了很多不寻常的信息,那就是:鹿书记其实已经向自己承认叶鸣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他才会说谢谢自己为他们所做的这一切,这句话,等于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而是作为他的亲人或者说是家人看待,在极度信任自己的情况下,才会说这句话,而这种信任,是极其难得的,也是弥足珍贵的,

所以,此时此刻,徐立忠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冒出了一句古话:“士为知己者。”他觉得,能够获得自己极度敬重的鹿书记这样的信任,就是要自己此刻立即去赴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鹿书记将徐立忠愣愣地站在那里,胸口急速地起伏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來,心知他现在來找自己,绝不是单单來向自己道歉或者是表达其愧悔之情的,肯定还有别的重要的事,于是便问他:“立忠,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和我说,你别担心,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不会怪你的。”

徐立忠听到鹿书记的话,这才从那种激荡不已的情绪中恢复过來,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嗫嗫地说:“首长,刚刚您在与李书记谈话时,省公安厅的郭广伟厅长打了我一个电话,在电话里,他表现得有点害怕,有点忧心忡忡,据他说:自从省厅的刑侦总队长陈桂天、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被5.16专案组双规后,他就一直睡不好觉,心里既担忧又有点愧疚:因为陈桂天是奉他的命令下去帮助叶鸣给龚志超解除困境的,而梁堂华,也是看在他这个厅长的份上,才与陈桂天一起做出了解除龚志超专案组的决定,现在他们两人因为这事情栽进去了,自己又沒有能力和办法去救他们,所以总觉得良心上有点不安,

“而且,郭厅长还担心:照5.16专案组这样搞下去,他这个公安厅长迟早会要牵连进这个案子里面去,他还告诉我:省政法委的周书记,已经几次打电话训斥他,说他当初派陈桂天那个督查组下去,本身就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还说那个督查组不仅沒有起到督促办案的作用,相反还主动为犯罪嫌疑人开脱,所以,对于陈桂天和梁堂华所犯的错误,你这个省厅厅长要负很大的领导责任。”

第六百八十章 安抚郭广伟

鹿书记听完徐立忠的汇报后,立即就明白了郭广伟的难处:当初他接到徐立忠的求助电话后,因为知道徐立忠是自己最亲的身边人,出于对徐立忠的信任,也出于对自己这个省委书记的尊重,所以,他便毫不犹豫地安排人下去给叶鸣帮了那个忙,

但现在,周济清等人却抓住那一次开脱龚志超的事情不放,首先就双规了陈桂天和梁堂华,现在又羁押了叶鸣,并且周济清还多次打电话斥责郭广伟,这肯定使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慌,,毕竟,在周济清等人步步紧逼、逐渐勒紧了绳索的情况下,自己这个省委书记,却沒有一点反应,也沒有任何要反制周济清等人的迹象,所以,他心里肯定会很失望,也肯定会以为这件事是周济清等人占了上风,抓住了自己和李润基的要害,所以,两位书记都不愿意站出來为省公安厅被双规的两位干部说话,也沒有为他这个公安厅长撑腰,

于是,在一种恐慌心理的支配下,他只好打电话给徐立忠诉苦,告诉徐立忠他这个公安厅长现在的难处,希望徐立忠能够将这个意思转达给自己或者是李润基书记,也肯定希望自己或者是李润基能够站出來为他壮壮胆、撑撑腰……

在明白了郭广伟的难处和用意之后,鹿书记立即有了一个决定:在现在这种时候,自己这个省委书记,是最需要下面的中层干部扶持和拥护的关键阶段,也是自己树立威信、聚拢人心的最佳时机,对于像郭广伟这样一开始就尊重和信任自己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失望的感觉,更不能让他们因为拥护自己而吃亏、而遭到对手的打击报复,所以,自己必须要想个办法,去抚慰郭广伟一下,让他把心思安定下來,让他明白自己这个省委书记是欣赏他的、是支持他的,将來也是一定会重用他的……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对徐立忠说:“小徐,你等下回一个电话给郭广伟,就说我明天上午去他那里搞一次调研,看一看省公安厅在他上任之后,工作有沒有什么起色,有沒有什么亮点和突出的成绩,你要他今晚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在他们厅里做一个简短的汇报,然后我去看一看他们的110指挥中心,看一看他们的户籍改革成果,就可以了,这次调研时间不会太长,可能就是一两个小时,你要他的汇报尽量精短,把主要工作和取得的成绩罗列一下就行,不要长篇大论。”

徐立忠一听鹿书记的吩咐,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眼里掠过一丝惊喜不已的神色:他很清楚,鹿书记这次对省公安厅的视察,其实就是对郭广伟刚刚那个诉苦电话的回应,也就是说,鹿书记想通过视察省公安厅的方式,让郭广伟吃一颗定心丸,从此以后不要再担惊受怕、疑神疑鬼,

而且,这样以來,徐立忠觉得自己也算是对郭广伟有了一个交代,否则的话,自己总觉得欠了郭广伟一份天大的人情,总觉得良心有点不安,而现在,鹿书记亲自去他那里视察,他的付出就算有了回报,而且是一种意义重大的回报,,因为郭广伟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一个省委书记,一般情况下,是轻易不会去一些省直单位视察的,尤其是像省公安厅、省财政厅、省国税局、省地税局这样归口省政府管理的要害单位,除非有特殊的原因,省委书记一般是不会去这样的单位调研考察的,而如果他真的去了这个单位,那对这个单位和单位的领导來说,就是一种巨大的荣耀,也是这个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受到省委书记格外垂青的表现,并会因此而引來许多单位的艳羡,

正因为如此,在徐立忠的印象中,鹿书记自从來天江担任省委书记以來,目前还沒有去过任何一家省直单位视察,可以说,省公安厅这次是开了鹿书记视察省直单位的先河,,就凭这一点,郭广伟就应该感到万分荣幸了,

因此,在鹿书记对他说出那个决定后,徐立忠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露出惊喜不已的神色,赶紧点头答应,转身就想回办公室去打电话通知郭广伟,

鹿书记却叫住了他,叮嘱他说:“立忠,你等下将我明天上午要去省公安厅调研的事情告诉一下汪海同志,让他调整一下我明天的日程安排,还有,你告诉他:这次调研是我临时决定的,也是一个小范围的调研活动,沒必要兴师动众,只要安排省政法委的一个副书记、省委督查室的主任跟着我去就行了,他自己也沒必要跟着去。”

原來,一般情况下,省委书记出行,不仅要省委办事先安排,而且省委秘书长也会跟随去,但是,鹿书记考虑到此次自己去省公安厅的特殊意义,就不想让汪海跟着自己去,

徐立忠答应一声,走出鹿书记的办公室,先到楼下汪海的办公室汇报了鹿书记明天准备去省公安厅视察调研的事情,请他调整好鹿书记的行程安排,并且通知省政法委一位副书记、省委督查室主任随行,

汪海听徐立忠说鹿书记要去省公安厅视察,心里吃了一惊,双眼狐疑地盯着徐立忠,好像要从他那张毫无表情的冷漠的脸上研究出什么特殊的意义來,

良久,他才点了点头,问道:“鹿书记说了他要在省公安厅调研多久吗,我是不是要随行。”

“说了,首长说这次调研是小范围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两个小时的样子,他还特意说了,汪秘书长您比较忙,这种临时性的、小范围的调研,就沒必要跟随一道去了。”

汪海一听鹿书记专门交代自己这个秘书长不必跟随他去调研,心里开始时就冒出來的那种不祥的感觉愈來愈浓烈:看來,鹿书记此次视察省公安厅,是有特殊的用意的,很可能与新冷的5.16案件有关,他不要自己这个秘书长随行,目的就是想避开自己,与省公安厅的郭广伟谈什么机密之事,

第六百八十一章 除掉郭广伟的计划

不过,尽管汪海对鹿书记此次的公安厅之行疑虑重重,并且敏感地意识到鹿书记的这个举动可能与新冷的5.16案件有关,但是,他毕竟只是个秘书长,说到底只是鹿书记的大管家,鹿书记说不要他随行,他也毫无办法,只好在徐立忠走后,赶紧打电话给省政法委另一位副书记刘克,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省委督查室主任郝建雄,让他们做好准备,明天上午随鹿书记去省公安厅调研,然后,他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行政处,要求他们安排一部中巴车,明天搭载鹿书记的随行人员一起去省公安厅视察,

在安排好这些事情后,汪海坐在办公室的靠椅上,眯缝着眼睛思索了一阵,便决定到三号楼省政法委周济清的办公室去会会他,一起分析一下鹿书记去省公安厅的目的,

但是,他刚起身走到门口,却又折返了回來,决定还是用保密电话跟周济清商量,,因为他起身的时候,忽然想起:现在正是与李润基等人斗争的最关键时刻,如果自己在这时候去周济清办公室串门,很可能会遭到鹿知遥、李润基等人的猜忌,说不定还会被鹿知遥指责为“搞小团体活动”,所以,在这样的时刻,凡事还是小心一点、谨慎一点为为妙,绝对不能授人以柄,

于是,他便重新坐回办公桌后面,拿起桌子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周济清办公室的座机,

“周书记,你那边方便讲话吗。”

“汪海同志啊,有什么事吗,我现在一个人在办公室,有事你尽管说。”

“是这样的:刚刚鹿书记通知我,说他明天上午要去省公安厅搞一次调研活动,顺便听取一下郭广伟上任以來,省公安厅的工作开展情况以及所取得的成绩,在此之前,他跟你这个政法委书记通过气吗。”

“什么,鹿知遥要去省公安厅调研,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情。”

周济清在电话里高声嚷了起來,

汪海忙提醒他说:“周书记,你声音小一些,谨防隔墙有耳啊,刚刚鹿书记要我通知了刘克同志,说要他跟随一起去公安厅,怎么,刘克同志沒有向你汇报。”

周济清愤愤地说:“刘克这小子你还不知道,鹿知遥一來,他就像条狗一样的巴上去了,哪里把我这个一把手放在眼里了,现在鹿知遥通知他随行去省公安厅视察,他内心还不定乐得什么似的呢,哪里还记得要向我汇报,这事暂时放到一边,刘克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迟早会收拾他,也不急在这一刻,我只是奇了怪了:鹿知遥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公安厅视察了,莫不是他想对我动手了,所以去向郭广伟封官许愿了,我看,郭广伟那家伙,也和刘克一样,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鹿知遥如果真有这个想法,我看我们与秦省长商量一下,先把郭广伟拉下來再说,

“我开始就说了:陈桂天、梁堂华那一次包庇龚志超,绝对是郭广伟指使的,此次新冷5.16大案发生,郭广伟这个省公安厅厅长要负很大的责任,所以,我们几个人可以联合起來,以郭广伟失职为由,先将他的乌纱帽摘了,再要专案组去深挖他的问題,可是,秦省长却心慈手软,说郭广伟原來在他手下干过,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也一直很尊重他,所以死活不肯让我们在常委会上提郭广伟失职的问題,现在看看,郭广伟的狼子野心露出來了吧。”

汪海听他怒气冲冲的,便安慰他说:“周书记,这事你也别太气,伤了身子不好,你刚刚说的话我信,郭广伟在上一次包庇龚志超的事件中,绝对起了关键的作用,如果对他提出失职调查,也是有依据的,但是,你也应该想到:即使我们在常委会上提出这个问題來,郭广伟就一定能罢免吗,我看未必,如果鹿书记一定要保他,加之李润基、王勇等人都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我们的目的不一定能够达到,反倒会把郭广伟彻底推向鹿书记他们那一边,我估计,秦省长之所以阻止你在常委会上提这个动议,也是这个考虑,他还是想把郭广伟争取到我们的阵营里來,,毕竟,省公安厅厅长这个位置,还是相当重要的,对不对。”

周济清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仍然坚持说:“郭广伟这兔崽子,这次一定要得到惩罚,我等下打个电话给严练,要他在审讯陈桂天和梁堂华时,加大一点力度,一定要他们招供出郭广伟指使他们包庇龚志超的问題來,老汪,你等下把我的意思跟谢部长等人说一下,让他们都有个思想准备,秦省长那里我亲自去向他汇报,这次不把郭广伟拉下來,我咽不下这口气。”

汪海的内心里其实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把郭广伟除掉的,现在听周济清语气这么坚决,决心这么大,于是便答应了下來,

与此同时,正被周济清和汪海两个人商量着要除掉的郭广伟,此刻却正沉浸在无比的幸福和自豪感之中,

原來,刚刚他忽然接到徐立忠的电话,在这个电话里,他听到了一个令他顷刻间热血沸腾的消息:明天上午,省委书记鹿知遥要來省公安厅视察,要他今天提前做好相关准备工作,主要是汇报一下自他上任以來,省公安厅取得的工作成就,有哪些工作亮点,有什么具体困难需要省委协调解决……

郭广伟一下子被这个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击懵了,许久才从巨大的幸福感之中清醒过來,赶紧先对徐立忠连说了几声“谢谢”,然后便用有点颤抖的声音问:“徐处长,你知道鹿书记是因为什么突然要來省厅视察吗。”

徐立忠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说:“郭厅长,刚刚我把你下午打电话向我诉委屈的事情跟首长汇报了,首长了解你的难处后,便决定到你那边來看一看,给你鼓鼓劲、加加油,,当然,首长自己并沒有这样说,这是我猜测的意思,但是,首长对你本人、对你们厅里的工作,肯定是很满意的,否则,他也不可能突然就决定要來你们那里看看,对不对。”

第六百八十二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第二天上午十点,鹿书记带着省政法委副书记刘克、省委督查室主任郝建雄等随行人员,准时來到省公安厅,先是由郭广伟带着,视察了省厅110指挥中心、户籍管理办公室、刑侦总队,询问了相关的一些工作,接见了一些部门领导,倾听了他们对如何进一步加强全省公安工作的一些意见建议,

十一点左右,鹿书记又让郭广伟召集省厅党委委员、各处室主要负责人开了一个座谈会,在会上,郭广伟首先简要汇报了一下省公安厅的工作成绩,然后鹿书记做了一个三十分钟的发言,充分肯定了省公安厅在郭广伟的领导下,为全省人民的幸福安宁、社会和谐所做出的突出贡献,并对省公安厅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做出了几点指示,

这个会议只开了一个小时,鹿书记也沒有在公安厅吃饭,开完会后就直接赶回了省委,

郭广伟本來是想留鹿书记一行在省厅吃饭的,但见鹿书记沒有这个意思,便也不敢勉强,不过,尽管如此,他内心还是感到非常高兴、非常满足,,因为他很清楚:鹿书记今天能够來省厅视察,这就表明了他的一种态度,也表明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和肯定,至于要不要吃这顿午饭,倒是次要的了,

从鹿书记在考察时对自己的肯定和鼓励,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现在已经在鹿书记脑海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也算是开始真正融入到了鹿书记的圈子里面,因此,现在的事实证明:自己当初赌那一把,让陈桂天带队去k市帮助叶鸣解救龚志超,完全赌对了,也由此可以看出:新冷县的那个名叫叶鸣的地税局副局长,确实受到了李润基书记和鹿书记的特殊关爱,否则,以徐立忠的性格,他是不可能会向自己打那个求助电话的,

为此,他现在非常感谢徐立忠那次给自己打了那个为龚志超求情的电话,因为就是那个电话,让他有了靠近鹿书记的机会,也让鹿书记看到了自己的忠心……

其实,鹿书记本來是想在省公安厅吃饭的,但是,在座谈会开到结尾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李书记的电话,说有紧急事情要和他商量,于是,鹿书记在开完会后便匆匆赶回了省委,

在简单地吃过午饭之后,鹿书记回到办公室,李书记就敲门进來了,

李书记在喝了一口徐立忠端过來的铁观音茶之后,便跟鹿书记汇报了三件事:第一,据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孟功成私下跟他说:昨天晚上,周济清、汪海、谢宏达等人在省委常委里面串通,说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犯有严重的渎职罪,想在下一次常委会上由秦省长提出來讨论郭广伟的违纪违法问題,并先对他予以免职处理,由省高检渎职侵权局对其立案侦查,孟功成自己也接到了谢宏达的电话,要求他到时候支持秦省长的提议,

第二,在新冷的5.16专案组,有五个成员被省政法委书记周济清点名批评,说他们包庇叶鸣,并被周济清赶出了专案组,这五个人中,省纪委有两位副处长,省公安厅政治部一位处长、治安总队一位副队长,此外还有一位省高检反贪局的副局长,这五位同志因为反对专案组组长严练以莫须有的罪名准备刑拘叶鸣,与严练等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所以才受到了周济清的打击报复,周济清还要求这五位同志的单位对他们予以纪律处分,

在这五位同志离开专案组后,周济清又另外安排了几个他的亲信补充到专案组里面,目前已经做出了刑拘叶鸣的决定,今天下午就要执行,而且,他们还同时决定:对此前被双规的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陈桂天、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执行逮捕,并准备将他们异地关押;

第三,德州市纪委经过一个通宵的审讯,已经成功突破了周济清的情妇李倩,并获得了大量有关周济清违纪违法的证据,目前,李倩的口供复印件以及她和周济清的一些违法犯罪证据,已经送到了省纪委……

鹿书记皱着眉头听李书记汇报完,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摇摇头说:“润基,山雨欲來风满楼啊,看來,周济清他们已经完全忘乎所以,准备步步紧逼、直捣黄龙了,我估计,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向我逼宫,要求我处理郭广伟和你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问:“你刚刚说的那五位从5.16专案组被扫地出门的同志,现在受到处理沒有,对这样敢于坚持原则、敢于仗义执言的好干部,我们要保护好啊。”

李书记忙说:“我们省纪委的两位副处长,现在已经回到了单位正常上班,那次周济清打电话给白杰同志,要求他处分这两位副处长,被白杰同志当场顶了回去,至于其他的三位,我听说:省公安厅的两位同志,是郭广伟亲自安排自己的专车接他们回省厅上班的,郭广伟的这个态度就很鲜明,肯定不会处分那两位同志,只有省高检的那位同志麻烦些,因为省高检是周济清的一亩三分地,省高检主要负责人接到周济清的指示后,已明确表态要处分那位同志,所以,那位同志可能暂时要受点委屈了。”

鹿书记点点头说:“现在我们也暂时不要出面去管这件事,先等他们闹腾够了,到时候再说吧。”

李书记眼睛看着鹿书记,然后低声说:“鹿书记,周济清他们现在已经有点图穷匕见的味道了,好像这一次不挣个鱼死网破,决不罢休的样子,我们不反击看來是不行了,现在周济清的违法犯罪证据也已经到了我们手里,要不,您就直接跟中纪委领导汇报一下,把周济清拿下來算了,如果听任他闹腾下去,还不知会出现什么乱局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鹿书记背着手在办公室來回踱了几圈,然后在李书记面前站定,摇了摇头说:“润基,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对周济清,目前我们还是只宜敲山震虎,暂时还不要拿下他。”

第六百八十三章 利剑悬顶

李润基听鹿书记说暂时还不要拿下周济清,有点奇怪地问:“鹿书记,周济清现在闹腾得这么厉害,气焰又那么嚣张,现在又开始准备整郭广伟和梁堂、陈桂天等人,而且还要刑拘叶鸣,如果任其折腾下去,我担心我们难以收场啊,万一陈桂天和梁堂华顶不住审讯压力,向专案组交代了郭广伟安排他们帮助叶鸣和龚志超的事情,不仅郭广伟乌纱难保,叶鸣肯怕也有牢狱之灾啊,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周济清清除,把新冷那个专案组控制起來,并设法尽快将陈桂天和梁堂华两个人放出來,这样才能确保郭广伟和叶鸣不至于受到指控,

“而且,我刚刚看了一下李倩的交代材料,周济清的违纪违法问題,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而且仅仅根据李倩的交代,他们共同受贿的金额就非常巨大,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现在中央反腐的力度又这么大,我相信只要您将周济清的问題报到中纪委,他就一定会被查处,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省多少事啊。”

鹿书记摇摇头说:“润基,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有时候,引而不发也是一种境界,而且是一种不错的境界,我们现在抓住了周济清的狐狸尾巴,而且可以随时将其斩断,但是,到底斩还是不斩、什么时候斩最好,这都要我们做出最佳的选择和判断,我反复考虑,在目前的情况下,不管是周济清,还是谢宏达汪海,我们都只捏住他们的狐狸尾巴,但是不动手斩人,我们要对他们保持一种利剑悬顶但又引而不发的高压状态,先将他们的气焰打掉,将他们治理得服服帖帖,以后再考虑惩处他们的问題,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里面的原因,我上一次已经大致跟你讲了,现在再间略地告诉你:第一,我到天江任职刚刚一年多,首要的任务是维护天江省政通人和、和谐稳定的大局,不能一來不久,就对政治对手搞大清洗、大算账,那样的话,不管是中央还是地方,都会对我产生看法,认为我是个独裁者,是个容不得人的人,那样的话,我在天江还如何立足,

“第二,你也应该清楚:要查处周济清这样的省部级干部,尤其他又是一位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在中央不是由中纪委说了算的,必须汇报到中央政治局,并且由政治局常委会所有常委一致通过,才能对其采取组织措施,当然,像周济清这种证据确凿的违纪违法情况,要对其采取组织措施,所有的政治局常委,包括那些有心保他的常委,肯定也不会为他说话,但是,这些领导不为周济清说话是一回事,但他们对不对我有意见和看法,又是另一回事,那样的话,即使周济清被查处,但我在有些常委领导心目中,肯定就会留下不尊重他们、容不得人的印象,这对我并沒有好处,

“第三,明年就是五年一届的党委换届年,距现在只有几个月了,我如果在这时候对周济清等人动手,难免会给人留下清除异己、树立同党的恶劣印象,而中央对这种党同伐异的行为,是非常警惕、非常反感的,我也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受到别人的诟病,而且,在党委即将换届的时候,我们也不能让省委班子出现大的动荡,以免影响到换届工作。”

李润基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鹿书记的良苦用心,同时,他也隐隐猜到:鹿书记现在不查处周济清等人,主要可能还是考虑到明年的党委换届选举工作,,因为很多人都说:在明年的全国党代会上,鹿书记很可能会进中央政治局,在这种情势下,鹿书记必须与现在的政治局常委保持良好的关系,不能得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否则的话,即使他有一号首长的强力支持,但他进政治局的愿望,也很可能会被那些不满他的常委领导否决,

所以,鹿书记现在暂时还不能想对周济清等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中有后台和靠山的人动手,以免引起那些常委们的猜忌和不满,影响他自己的政治前途……

当然,李润基的这些猜测和想法只能够在自己脑海里转一转念头,是不敢跟鹿书记去说的,

所以,在听完鹿书记的那三点理由之后,他只是不住地点头,然后又问他:“鹿书记,那现在我们怎么处理周济清的这些违法犯罪证据,中央巡视组金组长那里,我们该怎么跟他们说。”

鹿书记沉吟了一下,说:“等下你把那些材料拿过來,我下午先仔细看一看,晚上我就会找周济清单独谈话,至于金组长那里,昨天请他吃饭时我就说了:现在天江的形势很复杂,又面临党委换届,所以,我还是想以稳定为主,暂时不想大动干戈去动现在这个班子,请他考虑到天江的实际情况,暂时将周济清的问題压一压,

“当然,周济清的问題这么严重,不查处他是不行的,但是,这个查处的时机,请中央巡视组考虑考虑,最好是稍微拖后一点,金组长说他充分尊重我的意见,暂时将周济清的问題压一压,等待查处的最佳时机,所以,这个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李书记知道鹿书记现在已经成竹在胸,便不再说什么,告辞而去,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鹿书记亲自打了一个电话给周济清,说晚上请他來自己的办公室,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谈,

周济清自从昨天在常委会上顶撞了鹿书记、而鹿书记又沒有做出激烈的反应之后,便错误地以为鹿书记现在有点畏怯自己,因此自信和自满之心陡然高涨,

现在,他听鹿书记主动找自己谈话,便以为他是准备跟自己谈新冷5.16大案的问題,而且很可能是想为李润基和郭广伟等人说好话,内心不免有点得意,心想你鹿知遥也有找我求情说好话的一天啊,看來,自己的斗争策略还是很有效的,,至少,一向很少正眼看自己的鹿知遥,现在却要主动來找自己谈心谈话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周济清的心病

晚上八点,周济清端着一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宜兴紫砂内胆磁化茶杯,施施然走进鹿书记办公室,并很随意地向正端坐在办公桌后面靠椅上的鹿书记问了一声好,

一般情况下,如果有常委领导到自己办公室來谈话或者是汇报工作,鹿书记是会从办公桌后面走出來迎接的,而且,在双方谈话或者是听取对方汇报的时候,鹿书记一般也会与他平坐在沙发上,以示对这些班子成员的尊重,

但是,今天周济清來到办公室后,鹿书记却在办公桌后面端坐不动,并沒有站起來与周济清握手,而且,在周济清向自己问好时,他脸上也沒有一丝笑容,而是端严着脸,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对周济清那句问好的回应,

然后,他也不看周济清那有点不悦和不满的脸色,用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以非常冷淡的语气说:“济清同志,请坐。”

周济清原來也來这里找过鹿书记几次,每次鹿书记都会站起來与自己握手,并请自己在沙发上坐,但今天,鹿书记却一反常态,不仅不从办公桌后面出來与自己握手,而且还让自己坐在他对面那把椅子上,令他心里一下子涌起了一股怒气,,因为他知道,鹿书记办公桌对面的这把椅子,正好摆在那张大班桌前面的一级台阶下面,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人,即使你个子再高,也只能仰望对面的鹿书记,而鹿书记坐在他自己的靠椅上,会给对面的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威压感,

所以,坐在这张椅子上与鹿书记谈话的人,一般是一些省直部门的负责人、各地市州的负责人,或者是一些职位比他低很多的官员,如果是省委的常委领导,鹿书记会请他们在沙发上坐,自己也会从桌子后面出來,陪着他们坐在沙发上;如果是其他副省级领导,鹿书记也不会让他们坐他对面的那把椅子,而是会请他们坐在茶几边上的椅子上,他自己则在茶几对面坐下,与对方面对面交谈……

但现在,自己这个堂堂的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却被他安排坐这个只能仰望他的座位,将自己与那些厅级官员同列,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此,在鹿书记说了“请坐”两个字后,周济清冷冷地斜眼看了一下那张低了一级台阶的椅子一眼,把脖子一梗,以强硬的语气说:“鹿书记,我就站在这里听您的指示,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洗耳恭听。”

鹿书记对周济清这几句无礼之极的话,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手里捧着的那只精致的紫砂茶杯,以嘲弄的语气说:“济清同志,你这只茶杯不错啊,这么好的杯子,你是不是时时刻刻会捧在手里,要不,你就是担心到我办公室來,会沒有一杯茶给你喝,不过,我的意见是:在我们的谈话开始之前,还是请你把茶杯放下,如果要添水,我可以叫小徐过來给你去续水。”

鹿书记这句话是有所指的:一般的情况下,不管是什么人到鹿书记办公室來,为了表示他对鹿书记的尊重,是不会自带茶杯过來的,而是到书记办公室后,再由鹿书记的秘书用一次性纸杯泡茶,,这也是一种约定俗称的习惯:只有上级去看望下级时,才可以自带茶杯;下级去拜访上级,如果也自己带着一个茶杯,看上去就有点不把上级放在眼里的意思,

而周济清今天自带茶杯过來,就是想再一次挑战一下鹿书记的权威,表明自己现在对他已经不是那么地尊重,,这一点,鹿书记当然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才会用那种嘲讽的语气让周济清把他的茶杯放下,

周济清见鹿书记首先就挑自己的这个刺,心里骂了一句“小肚鸡肠”,但还是把茶杯放到了身边的茶几上,然后,他抬起头來,双目炯炯地盯着鹿书记,等他说话,

鹿书记见他还是不往那把椅子上坐,便不再勉强他,却也不立即跟他说话,而是拿起办公桌上一沓材料,很随意地翻看着,好像他面前根本就沒有站人,

周济清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见鹿书记始终不说话,终于忍耐不住了,强忍怒气说:“鹿书记,您找我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是喊我过來罚站的,我那边事情也很多,新冷5.16专案组还在等着向我汇报情况呢,要是沒有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就真的弯下腰,准备去拿茶几上的那个茶杯,

鹿书记这时候才抬起头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济清同志,稍安勿躁,我现在看的这些材料,与你有莫大的关系,所以,我劝你还是先在对面坐下來,容我再仔细审阅一下这些材料,然后才能有针对性地和你谈话。”

周济清听到鹿书记这几句话,心里陡然一惊,赶紧直起腰來,瞟了那些材料一眼,见那些用弹力夹子夹着的厚厚一沓材料,好像都是一些复印件,而且,那些纸张的上面,都印着“德州市纪律检查委员会专用笺”的字样,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地看着不动声色的鹿书记,冷汗一股股地从皮肤下面冒了出來……

原來,德州市这块地方,一直是周济清最大的心病,因为他非常清楚:在德州这个自己的发迹之地,现在却隐伏着一个巨大的炸弹,这个炸弹,就是他那个任性妄为、无知无畏的脑残情妇,,李倩,

自他从德州调到省高检、后來又升任省政法委书记后,许多他在德州的、了解他与李倩暧昧关系的老部下和亲信就经常提醒他:李倩这个女人太外露、太嚣张了,不仅贪得无厌、爱财如命,而且非常虚荣、非常喜欢显摆,作为一个区的副检察长,她丝毫不懂得韬光养晦,也丝毫不懂得谦虚和低调,不仅住别墅、开豪车,而且常常把她与周书记的关系挂在嘴边,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她与周书记的特别关系似的,如果她再这样继续下去,迟早都会出事,而且是出大事……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一份肮脏的履历表

周济清自己也知道:他的亲信部下向他反映的情况,是一点都不夸张的,因为他非常了解李倩的个性,他也很清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很可能会被李倩害死,

为此,他多次多次训斥过李倩,让她收敛一点、低调一点,不要那么肆无忌惮,不要那么口无遮拦,无奈,李倩本來就是个虚荣张扬的个性,虽然有一张娇媚无比的好面孔,却是典型的“红漆马桶”,外表光鲜亮丽,里面一团污糟,脑海里本來就缺了一根玄的,

所以,她根本就不把周济清的训斥放在心上,照样我行我素,有时候周济清话说得重了,她还撒泼胡闹,说这是有人故意在挑拨他们两人的关系,还逼着周济清说出那个背后讲她坏话的人出來,弄得周济清无计可施,只好听之任之……

因此,当他听鹿书记说他手里的材料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而材料纸上又印着“德州市纪律检查委员会专用笺”几个字时,一下子触动了他的心病,只觉得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感,身子也摇摇晃晃的,差一点站都站不稳了……

鹿书记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周济清的神色和举动,见他忽然之间脸色大变,汗珠一股股地从他有些清白的额头上鼓涌而出,估计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对他产生了震慑的效果,于是便抬起头來,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脸色灰败的周济清,再次冷冷地问道:“济清同志,你现在可以坐下了吗,我们现在正式开始谈话。”

周济清外表虽然强悍霸道,但其实却是一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货色,否则话,他也不至于现在受制于李倩,拿她毫无办法了,

因此,当他意识到鹿书记手里的那一沓材料,很可能是他的罪证时,立即吓得骨软筋酥,差点站都站不稳了,开始进來时的那股嚣张气焰顷刻间飞到了爪哇国,用惶恐不安的目光盯着鹿书记,然后便乖乖地坐到了鹿书记对面那张椅子上,

鹿书记见他坐下來了,而且浑身发抖,汗如雨下,与开始进來时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便鄙夷地盯了他一眼,顺手抽出那一沓材料里的一份履历表,丢到周济清这边的桌子边上,淡淡地说:“你先看看这份履历表吧,我想,这上面的这个女人,你应该非常熟悉吧。”

周济清赶紧哈腰站起來,颤抖着手将那份履历表抓在手里,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自己的情妇李倩那张一寸的工作照片,照片上的李倩,还是十年前的样子,眼睛很大很圆,五官精致漂亮,看上去既妩媚又迷人,,当初,正是这张妩媚而迷人的脸,将年近五旬的德州市检察院检察长周济清迷得神魂颠倒、七晕八素,不顾她当时只有21岁,而且正在与一个政府公务员热恋,利用自己检察长的威权,并不断地对她施以恩惠,很快就把她哄骗上了床,然后,他又逼着她与男朋友分了手,然后一心一意做他的“金丝雀”,

而这个李倩,本來就是个水性杨花、轻浮放荡的性格,在感受到了周济清的权力给她带來的种种好处和荣耀之后,她便一心一意做起了他的情妇,并凭借周济清情妇的身份,几年时间就转干、入党、提拔,等到周济清到省政法委任书记时,她这个高中都沒毕业的检察院的打字员、临时工,竟然被提拔到了德州市某区检察院的副检察长的职位上,而且住的是价值几百万的小别墅,开的是一百多万元的宝马车,成为了德州市有名的“豪姐”和“美女检察长”……

现在,周济清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倩那一份只有两页纸的履历表,心里如同翻江倒海,又悔又恨:这个臭/婊/子,可把老子害苦了啊,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听一位亲信的话,想个办法将她除掉,让她早一点见阎王爷,也不至于现在來祸害老子了,只可惜,当初自己还迷恋她的风情、迷恋她的身体、迷恋她在床上的风骚和放荡,所以不忍心下手,到现在终于养虎贻患了……

鹿书记等周济清垂头翻了那份履历表几次后,忽然问道:“周济清同志,这张履历表上的这位女同志,你认识吗,和她是什么关系。”

周济清惶恐地抬起头來,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嗫嗫地答道:“鹿书记,这女的我认识,她原來是我在德州检察院任职时的办公室副主任,名叫李倩,可以算是我的下属。”

“是吗,她就是你的下属那么简单,你和她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关系。”

鹿书记紧接着逼问道,同时双目炯炯地居高临下瞪视着周济清,好像要把他内心的隐秘彻底看穿,

在鹿书记这咄咄逼人的目光的瞪视下,周济清不敢再抵赖,只好心虚地垂下了头,不敢回答鹿书记的话,

鹿书记见他心虚不敢回答,也不再逼他,用比较严厉的语气说:“周济清同志,我现在正式向你通报一个情况:根据群众举报和中央巡视组的指示,德州市纪委昨天对该市青山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李倩立案侦查,并于下午三点对李倩采取了双规措施,经过一夜的审讯,李倩已经交代了她的所有违纪违法行为,并检举揭发了一些领导干部的违法违纪线索,我这里的这一沓材料,就是李倩的口供的复印件,还有她涉嫌受贿的一些证据复印件,

“根据李倩的供述,她的很多违纪违法行为,都和你有牵连,她的很多受贿犯罪的勾当,都是在你的默许、纵容甚至是为主的情况下做出來的,为了立功赎罪,她还检举了你的其他一些她沒有参与的违法犯罪事实,中央巡视组对此案极为重视,在获得李倩的口供材料后,于今天下午分别向我和李润基同志进行了通报,并准备将此案上报中纪委,为了慎重起见,在巡视组将这些材料报到中纪委之前,我先找你谈一次话,核实一些情况和问題,所以,我希望你认真对待我们这次谈话,并如实回答我的问題。”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下跪

周济清听到“中央巡视组”几个字,又听鹿书记说他手里现在的那些材料,都是李倩的口供和证据,不由吓得心胆俱裂,,他非常清楚:一个官员,一旦被中央巡视组盯上了,那是会“直达天听”的,而中央现在的反腐力度又这么大,已经有好几位省部级官员被查处判刑,有的还判了死刑,像自己这样的情况,受贿的金额这么巨大,情节又这么恶劣,根据以往的案例,如果严格來判,自己只怕判死刑的可能都有……

想至此,他内心的恐惧感越來越强烈,死死地盯着鹿书记手里那一沓材料,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在傻呆呆地愣了十几秒钟之后,他忽然从那张椅子上站起來,一步跨上鹿书记办公桌左边的台阶,在鹿书记还沒反应过來的时候,他便忽然双膝往地上一跪,涕泗横流地求道:“鹿书记,我向您认错,向您检讨,您也不必问了,刚刚您所说的那些情况都是真的,李倩交代的问題,也都是真的,我认罪,鹿书记,求求您救救我,求求您跟中央巡视组说几句好话,不要将我的情况汇报上去,如果报上去了,我就是死路一条啊……鹿书记,我知道您路子广、关系硬,中纪委的领导都买您的面子,您就行行好,帮帮我吧,从今天开始,我什么都听您的,什么都按您的指示要求去做……”

鹿书记起先见周济清忽然往地上一跪,不由吓了一大跳,后來,听他又涕泗横流地说了一大通求情讨饶的话,越听越是恶心,越听越是鄙夷,,他根本沒料到:周济清这个堂堂的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竟是这么一个沒一点骨气、沒一点定力的大草包,自己以前跟他交往不多,但看他总是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还以为他会是个比较硬气、比较难缠的汉子,却沒料到他是如此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看到眼前跪在地上唠唠叨叨地求自己帮忙的周济清,鹿书记忽然想起了几年前看到的一个廉政电教片,在那个电教片里,只要记录了某省一位副省长被查处、被判死刑的过程,

那个叫胡**的副省长,案情与周济清差不多,都是因为包养情妇,最终东窗事发,他发案的情节也比较离奇:胡**是那个省分管文教卫生的副省长,有一次作为该省代表团的团长,率领一个展团去西南某省参加一个花卉博览会,在到达博览会现场后,因为他们省的展览要到第二天上午才开始,所以,当天下午,这位胆大包天的副省长,竟然连夜坐飞机飞到广州去看望情妇,并给情妇在那边买房子提供参考意见,

结果,晚上吃饭时,这位副省长喝酒喝高了,可能晚上在与情妇颠鸾倒凤时又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因此,第二天他一觉就睡到上午十点,结果耽误了飞机,赶不上回去主持他们代表团的展览会了,

而他留在西南某省的那些参展的部下,看到展览会就要开始了,而他们团长却找不见人,电话也打不通,以为他被人绑架了,赶紧向博览会组委会报告,组委会一路追查,终于在广州找到了他,并弄清楚了他延误展览的原因,

结果,当天他就被中纪委双规,最后被判处死刑,

令鹿书记印象最深的是:这位姓胡的副省长,与现在的周济清一样,很沒有骨气,求生的欲望也特别强烈,从录像上可以看出:因为自知罪孽深重,在法庭上,这位副省长的态度十分谦恭,每次发言之前或发言完毕都会说上一句“谢谢审判长”、 “谢谢公诉人”,或者是“谢谢律师”,而且,在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的驱使下,不论是在双规阶段,还是移送司法机关之后,他逢人便跪地求饶,乞求组织上能给他一条生路,哀求“放我一马。” 还不断地说:“我是书法家,求你们不要杀我,我就留在这里免费给你们写字,天天写,每天给你们写一幅。”

而现在,面前的周济清,那副丑态就与当初的胡**如出一辙……

想至此,鹿书记强忍心中的极度鄙夷和厌恶,从座椅上站起來,对仍然垂头跪在地上的周济清喝道:“周济清,你先站起來,亏你还是个常委领导,你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吗,我们现在都还是党内的同志,对于你的问題,你可以申诉,可以辩解,也可以认罪检讨,哪有动不动就下跪的道理,快站起來。”

周济清却仍是低着头,用哀求的语气说“鹿书记,您先答应我,如果您不答应救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來。”

鹿书记被他这种无赖似的做法搞得哭笑不得,却又无法可施,只好说:“你先起來,我今天找你來谈话,就是想给你一条出路的,但是,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先向我坦白交代你的所有的问題,不得有丝毫隐瞒,如果你态度好,交代得比较彻底,我可以考虑给你跟巡视组的金组长讲讲请,让他暂时不要将你的问題报到中纪委和中央去,但是,我要申明一点:我这并不是想要包庇你的罪行,而是从目前天江省保持政局稳定的大局出发,不想因为你一个人的问題,而搅乱我们天江省的发展稳定的大好局面,所以,我会建议中央巡视组,暂时不惩处你,给你一个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机会,但是,如果你不珍惜我给你的这个机会,继续飞扬跋扈、胡作非为,那你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任谁也救不了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鹿书记,谢谢您,谢谢您。”

周济清一听鹿书记说答应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一下子如蒙大赦,赶紧从地板上爬起來,擦了一把脸上脏兮兮的泪水,又对着鹿书记恭恭敬敬地鞠了几个躬,

鹿书记对他摆摆手,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用冷峻的语气对周济清说:“现在,你把你在德州期间,包括你在省高检和省委政法委期间所有的违纪违法问題,好好地交代一下,希望你不要抱侥幸心理,也不要又任何隐瞒。”

第六百八十七章 卖友求荣

此时,周济清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被鹿书记击溃,在听完鹿书记要他如实交代问題的话之后,便老老实实地坐到他对面那条椅子上,一边回忆,一边将他在德州的所有违纪违法问題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來,

但是,对于他在省高检和省政法委任职期间的违法问題,他却只字不提,只说他自从到了省高检之后,就意识到了自己以前的错误,也不想再犯类似的罪行,因此,他这几年再也沒有干过任何违纪违法的事情,

鹿书记对他的小伎俩心知肚明:他现在还抱有侥幸心理,以为他在省城的事情,李倩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只愿意交代李倩有可能供述了的罪行,却不想完全坦白,

不过,尽管看穿了周济清玩得小把戏,鹿书记却也沒有点破他,,因为他内心里其实是不想在这时候查处周济清的,这里面的原因,除了他下午跟李润基讲得那些理由之外,他还有一个更现实的想法:今天他去省公安厅视察,对郭广伟印象非常不错,同时,他也感觉到郭广伟不仅能力强、人品好,而且对自己很尊重、很忠心,所以,他有意在明年的党代会上,向一号首长建议,让郭广伟出任天江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因为鹿书记很清楚:一个省的政法委书记,是否和省委书记一条心,是否支持省委书记,对这个省的政局稳定,是会起到关键的作用的,所以,他现在看中了郭广伟,就是想让他取周济清而代之,

但是,由于现在自己还沒有与中央主要领导就此事沟通,而且现在郭广伟也刚刚担任公安厅长一年,出任政法委书记的资格显然不具备,如果现在就把周济清扳倒了,中央肯定会另外安排人前來接任,那样的话,自己想把郭广伟扶上位的希望就会落空,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先让周济清在这个位置上再待上几个月,等到明年党委换届时,再把他清除掉,那就有办法把郭广伟安排进省委常委……

所以,在周济清交代完之后,尽管明明知道他还是有所保留、有所隐瞒,但是,鹿书记不愿再纠缠这个问題,在他全部说完之后,点点头说:“好,你既然说你已经全部交代了,我选择相信你的话,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明天我就去跟巡视组金组长说一说你的问題,争取让他们暂时不要将你的问題报上去。”

周济清赶紧站起來,口里连声道谢,却站在椅子边上,磨磨蹭蹭地不想走,

鹿书记抬眼看着他,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周济清脸上露出一丝谦卑的笑容,低声下气地说:“鹿书记,在昨天的常委会上,我很对不起您,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的那些混账话和混帐行为,另外,我还想提醒您一下:省委有几个人想和您对着干,想整垮润基同志以及其他几位与您关系密切的常委同志,以达到将您挤出天江省的目的,其实您应该清楚:我开始也是他们那个阵营的人,并且知道他们的很多计划和阴谋,现在,我已经幡然醒悟,知道您是一位宽宏大量、与人为善的好领导,也是一位深谋远虑、才能卓著的实干家,所以,我以后不会再与他们为伍,如果您有时间,我想将他们的一些计划和阴谋全部都告诉您,好让您和润基同志有个思想准备,不要遭到他们的暗算。”

鹿书记听到他这番卖友求荣的话,只觉得心里比吞了好几只苍蝇还要恶心,冷冷地看了他几眼,说:“周济清同志,像你现在这种有损班子团结、有损同志之间信任关系的话,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我也不想听什么针对我的计划和阴谋,如果有人真的这么做,他迟早有一天会自作自受,我和润基同志都是光明正大的人,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沒什么需要防备的,倒是你,我要奉劝你一句:以后还是要光明正大一点,要堂堂正正做人,不要老是以自己的阴暗心理去揣度别人,不要老是想着要用阴谋诡计去陷害别人,那都是小人行为,不是君子作风。”

周济清本想通过出卖汪海、谢宏达等人,來博取鹿书记的好感,坚定他为自己说好话的决心,沒想到却碰了一个软钉子,被鹿书记训斥了一顿,脸上顿时火烧火辣的,只好讪讪地一笑,说:“鹿书记,您这样一说,我就更加敬佩您了。”

说完这句拍马屁的话之后,他仍不想走,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鹿书记,昨天您在常委会上提了新冷5.16专案组的问題,也指出了那位小叶同志是受了冤枉的,您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处理这事,您给我一点指示,我一定照办。”

鹿书记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说:“该说的话,我在昨天的常委会上已经全部说了,你现在还是政法委书记,是5.16专案组的直接领导,该怎么处理这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对你也沒有什么具体指示,但是希望你记住一条办案原则: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对于沒有事实依据、沒有证据支持的所谓犯罪嫌疑人,该怎么处理,你这个政法委书记应该比我清楚吧。”

鹿书记今晚找周济清谈话的根本目的,就是想压迫他释放叶鸣,不过,他是不会直截了当地他这个要求的,所以,他便说了上面这段模棱两可的话,他相信周济清即使再愚蠢,也应该听得懂自己那段话的意思,

果然,周济清在听完鹿书记的话之后,赶紧点头说:“鹿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现在就回办公室去处理这件事情。”

在点头哈腰地离开鹿书记的办公室后,周济清回到了三号楼,也沒有通知秘书,自己悄然进入政法委书记办公室,灯也不开,就颓然跌坐在门口的长沙发上面,抱住头怔怔地想了大概一刻钟,然后站起來,用手机拨通了5.16专案组组长严练的电话,

第六百八十八章 释放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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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济清刚刚拨通严练的的话,就听他在电话里很高兴地说:“周书记,叶鸣的刑拘手续已经办好,明天早晨就可以送他去看守所了,还有,对陈桂天和梁堂华的审讯,我们也正在加班加点进行,希望在明天有所突破,只要把陈桂天和梁堂华突破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够知道到底是省里那个领导指使了他们,也就可以挖出他们后面的靠山和后台了……”

他刚说到这里,周济清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严练,现在我命令你:立即解除对叶鸣的刑拘措施,解除对陈桂天和梁堂华的逮捕,将他们全部释放出來,同时,你们专案组还要向他们三个人诚恳地道歉,并要告诉他们:这是我这个政法委书记的意思,就说你们原來轻信了别人的话,轻信了网络流言,造成了一旦误会,请他们谅解,,你听清楚我的意思沒有。”

严练在电话那边“啊”地惊叫一声,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周书记,这是怎么回事,您让我们现在就释放叶鸣和陈桂天、梁堂华三人,还要向他们赔礼道歉,我们的目标,不就是叶鸣吗,怎么现在倒要向他道歉了。”

周济清听严练一幅质询的口气,心下大怒,本想呵斥他一顿,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是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沒必要再得罪严练这样始终忠心耿耿地追随自己的人,

于是,他勉强按捺住自己心里的火气,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解释说:“是这样的:昨天下午,省委鹿书记召集全体常委开了一个会议,专題讨论新冷5.16大案的问題,在会上,鹿书记专门谈到了叶鸣、陈桂天、梁堂华三人的问題,尤其是关于叶鸣同志的事情,鹿书记已经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了他的所谓受贿、嫖娼等问題,都是不存在的,是沒有证据的,

“而且,鹿书记还说了:现在新冷5.16大案的主要嫌犯龚志超还在逃,根本沒有归案,现在专案组根据一些人的猜测和网络上的流言,就认定叶鸣与龚志超团伙有关联、认定他为龚志超提供庇护,这是违背‘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基本办案原则的,所以,按照‘疑罪从无’的法治理念,应该及早解除对叶鸣的羁押,

“至于陈桂天和梁堂华两个人,本來就是和叶鸣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的,如果专案组不能证实叶鸣委托他们帮了龚志超的忙,那他们当初做出的那个解除对龚志超的专案侦查、撤销专案组的决定,就是依据当时的具体情况,做出的正确选择,并不存在渎职和包庇的问題,

“以上就是鹿书记在昨天的会议上提出的主要观点,虽然,昨天的会议并沒有做出什么具体的决定,但是,我经过仔细思考和推敲,觉得鹿书记的分析高瞻远瞩、有理有据,充分体现了实事求是的原则,也充分照顾到了法理和情理之间的平衡关系,对于我们进一步办好5.16这个大案,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

“所以,我今天让你释放叶鸣、陈桂天、梁堂华三人,既是贯彻执行鹿书记的重要指示,也是我们纠正错误的办案方向、在依法依规的原则下进一步搞好5.16大案专案调查的重要一步,希望你向何致同志,还有专案组的其他同志传达我的上述意见,尽快按照我刚刚的意见,为叶鸣等三人办好释放手续。”

周济清的这一番长篇大论,不仅沒有说法严练,反倒把他搞得更加糊涂了,

不过,有一点严练还是明白了:省委鹿书记已经开始关注新冷的这个案子,也开始关注他们这个专案组,而且,从周济清的话來看,释放叶鸣等人,正是鹿书记的意思,

虽然,严练对周济清的这个决定还是有点不服,但是,当他知道鹿书记已经开始关注这个案子、关注叶鸣以后,他心里还是有点惧怕了:毕竟,专案组对叶鸣采取刑拘措施,确实是沒有扎实充分的证据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审讯叶鸣,获取李润基涉嫌违纪违法的线索,现在既然鹿书记已经警觉了,而且还专门召开常委会讨论了这个问題,并作出了具体的指示,那么,专案组想要嫁祸李润基书记的愿望,肯怕就要泡汤了……

于是,严练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道:“周书记,既然您下了这个指示,而且还是鹿书记的意思,那我等下就召集专案组开会,立即解除叶鸣的刑拘措施,同时也解除陈桂天、梁堂华的逮捕措施。”

周济清在向严练下达完命令后,又在办公室转了几圈,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是晚上十点一刻,于是,他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往对面的四号楼四楼李润基办公室看了一眼,见那里还亮着灯,心里一动,忙走到办公桌旁边,用那部红色座机拨打了李润基办公室的电话,

“李书记吗,我是周济清,你现在忙不忙。”

在不知不觉间,周济清改变了对李书记的称呼,不像以往一样称呼为“润基同志”,而是很尊敬地称呼他为“李书记”,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比较低的姿态上,

李润基书记在电话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比较冷淡的语气说:“是济清同志啊,今天晚上确实有点事,刚刚正在看几个具体的案卷,都是下面几个处室报上來的,急着要我批示处理……对了,济清同志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济清小心翼翼地说:“李书记,是这样的:刚刚我打电话给新冷5.16专案组组长严练,向专案组传达了昨天常委会上鹿书记关于此案的指示精神,并明确要求他们立即解除对叶鸣同志的刑拘措施,同时解除对陈桂天、梁堂华两位同志的逮捕措施,李书记你是分管纪检工作的,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必须先跟你通报一下,如果你现在有空,我还想过來跟你详细商谈一下,顺便再聊一些其他的事情。”

李书记已经知道鹿书记找周济清谈了话,也知道他现在找自己的目的,就是想向自己示好,想要他这个掌握了他的违法违纪问題的纪委书记替他隐瞒隐瞒,

因此,他便很干脆地回答说:“济清同志,我现在确实沒有空,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吧。”

第六百八十九章 三个好消息

与此同时,在新冷县,另一场沒有硝烟的战斗也正在打响,

这场战役的总指挥是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

从昨天中午夏必成召集省局稽查组和省纪委督查组的成员开了一个联席会议之后,徐飞按照预定的计划,以在新冷开一个会议的名义,将市局政工科科长张东方、税政三科科长郭宇、副科长展鹏等三个当初审批和调查振兴钢铁公司减免税报告的责任人叫到了新冷县地税局,当即便被省纪委督查组的人带走,并对他们宣布了双规决定书,

自从省局稽查组到达新冷后,通过李博堂的通报,张东方、郭宇等人早就感到:省局这次忽然派出稽查组來核查振兴钢铁厂的税收问題,肯定是來者不善,因此,他们这几个前两年从振兴钢铁厂的减免税中捞了不少好处的人,这几天一直处于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焦虑情绪中,虽然李博堂不停地安慰他们,说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稽查组不可能会查出什么骗税的问題來,但是,他们还是疑神疑鬼,几天來几乎都是茶饭不思、饮食俱废,

尤其是张东方,他在新冷当副局长时,前两年正好分管的是税政科,也是减免税审批的第一责任人,就在那两年,他和当时新冷县局的一把手李立互相勾结,对一分局和税政科的干部打招呼,要求他们在对振兴钢铁公司的减免税搞调查时,不要太认真,只要资料齐全就赶快上报,为此,他收受李博堂的“好处费”达到了一百多万元,

而市局税政三科科长郭宇以及副科长展鹏,每个人得到的贿赂也都有二三十万,

正因为这三个人这几日一直心怀鬼胎,因此,当他们被省纪委的人带到新冷一个小宾馆审讯时,只不过交锋了两三个回合,便都全线崩溃,在晚上零点之前,这三个人都将自己与李博堂、李立勾结起來,一起编造假的减免税资料骗取国家税款,然后收受公司巨额好处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招供了出來,

其中,张东方还主动交代了他在任新冷地税局副局长期间,单独或者伙同李立收受其他纳税户贿金两百万元的违法犯罪事实,

正如徐飞所料想的那样,这三个人之中,具体经办振兴公司减免税手续和负责市局减免税调查的那个三科副科长展鹏,在郭宇下令他销毁原來的减免税资料,更换新的下岗职工优惠证复印件时,因为担心自己责任太大,怕将來万一被查处后,自己会加重处罚,因此,他背着郭宇,偷偷将那些原始资料复印了一份,并在自己的u盘里面拷贝了一份,所以,他手里还有一份纸质的原始资料、一份电子档的原始资料,

在接受审讯时,为了立功,他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些原始资料交了出來……

在张东方、郭宇、展鹏三个人被省纪委督查组带走审讯的时候,对此懵然无知的李博堂父子,此时却正处于胜利在望的狂喜之中,

从昨天下午开始,好消息一个个传來:昨天晚上,他接到了省委秘书长汪海的电话,在电话里,汪海兴奋地告诉他:今天下午,省委书记鹿知遥突然召开了一个常委会,在会上,他提出专題讨论新冷5.16大案问題,并试图为涉案的叶鸣开脱,但是,鹿知遥的提议,被政法委书记周济清同志很坚决地顶了回去,同时周济清同志还重申了叶鸣是5.16凶杀大案的关键嫌犯,必须对他采取果断的措施,要刑拘他、逮捕他,以便顺利侦破新冷这个涉黑大案,在周济清同志的坚持下,鹿知遥毫无办法,只好提前宣布散会……

说到这里时,汪海在电话里有点得意地笑了笑,说:“李总,今天下午的这个常委会,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分水岭:从今天开始,鹿知遥感受到了我们这一方的力量,而且,今天他被济清同志这么一顶撞,他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尊严受到了挫伤,在其他常委心目中,肯定会留下一个懦弱和沒有主见的印象,从此以后,他可能会慢慢地向我们让步,慢慢地接受以秦省长为核心的领导格局,当我们一步步把李润基等人整垮或者是挤开的时候,鹿知遥就会成为孤家寡人,那么,他在天江省所呆的时间,也就不会很久了,我估计:他最后的结局,很可能还是乖乖地滚回京城,到全国人大或是全国政协去任一个清闲的副职,等着退休安享晚年,哈哈哈。”

李博堂也陪着他干笑了几声,顺着他的语气说:“汪秘书长,周书记可真是条汉子,真有胆气,再怎么说,鹿知遥也是省委的一把手,周书记今天竟然敢当面指斥他的不是,而且还让鹿知遥不得不宣布中止他提议召开的常委会,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和胆略啊,佩服,佩服。”

汪海说:“李总,周济清同志今天有这份胆气,是因为他的背后有秦省长、有谢部长和我等战友撑着他啊,沒有我们在他后面撑腰壮胆,他这么猛打猛冲地去顶撞省委书记,那他迟早会遭殃啊,你说呢。”

“那是,那是,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嘛,还是联盟的力量大啊。”

而李博堂得到的第二个好消息是:新冷5.16专案组那几个同情叶鸣的成员,已经被周济清下令从专案组中清除出去,各自回到了他们的原工作单位,听说还要对他们进行纪律处分,而新补充进來的专案组成员,都是周济清、严练等人的亲信,,从此以后,专案组就可以步调一致地专心对付叶鸣和他身后的后台和靠山了,

至于第三个好消息,则更令李博堂父子欣喜若狂:严练告诉他们父子,5.16专案组已经决定对叶鸣采取刑拘措施,并且已于今天下午联系了新冷县人民检察院,办好了叶鸣的刑拘手续,拟于明天早晨九点,将叶鸣移送到新冷县看守所,对他的逮捕手续也在抓紧办理,

第六百九十章 预谋杀人

当听说叶鸣明天就会被送到看守所去之后,当时正在董事长办公室商讨怎么应对省地税局稽查组的李博堂父子,互相对望一眼,然后两个人都仰头狂笑起來。

尤其是李智,自从陈怡失踪之后,他安排一些手下几乎跑遍了陈怡所有的亲戚、同学、朋友家里,但始终沒有得到关于陈怡的任何消息,他也几次去新冷县地税局询问过陈怡的去向,但是,县局的那些干部,要不就不理睬他,要不就不耐烦地说不知道,只有办公室主任肖志辉对他态度还稍微好一点,但一问起陈怡的行踪,他就一口咬定说陈主任现在是请病假一年,所以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李智知道:陈怡的失踪,肯定是叶鸣安排的,一定是躲到哪里去生崽去了,为此,他对叶鸣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叶鸣五马分尸,方解自己心头之恨。

在叶鸣被羁押期间,他几次向李博堂提出:趁叶鸣现在掌控在自己人手里,可以安排一两个手下人进去,在羁押叶鸣的地方将他秘密干掉,并制造一个叶鸣畏罪自杀的现场,或者,花个几十万元,买通现在看押叶鸣的那几个专案组的办事员,趁他晚上熟睡的时候,将他从宾馆五楼的窗户上抛下去,然后对外宣布他是跳楼自杀……

李博堂比李智更恨叶鸣,,因为在他看來,叶鸣不仅否定了振兴公司今年的减免税申请,让自己损失了两千多万元,而且,更令他羞恼的是:叶鸣勾搭了自己亲自选定的儿媳妇,给自己的独生子戴了绿帽子,让自己这个在新冷甚至k市都赫赫有名的优秀民营企业家、省人大代表颜面扫尽,也让他们李家整个家族都蒙羞,让他在自己家乡的父老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來。

为此,他对叶鸣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也曾多次设想要派人去谋杀叶鸣,但是,由于自己家大业大,在存在东窗事发风险的情况下,他现在还暂时不想去冒这个险,更何况,他知道叶鸣那小子武功高强,曾经一个人干掉过三个专业杀手,如果自己去请杀手,请多了容易出事,请少了的话,只怕不仅不能干掉叶鸣,还可能会被他干掉或是生擒,那样的话,自己就逃不脱“雇凶杀人”的罪名,这辈子肯怕都要在牢房里度过了。

因此,他对李智现在提出的请人干掉叶鸣的提议并不赞成,语重心长地教导他说:“李智,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报就枉为男子汉大丈夫,你要报仇雪恨,我是非常赞成的,但是,大丈夫行事,必要谋定而后动,不能够打无把握的仗,我们是正正规规的生意人,不是黑社会,所以,凡是能够通过正规渠道解决的问題,我们就不走歪门邪道,要尽量避免两败俱伤。

“比如叶鸣那小子,现在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估计过不了一两天,他就会被关进看守所,他以后的命运,就是判刑坐牢,到了那时候,他就是一个劳改犯,我们有钱,想怎么**他就可以怎么**他,如果一定要他死,等他到了看守所或者是劳改队之后,我们有的是办法弄死他,大不了就是多花几个钱的事情。

“但是,你如果现在就想弄死他,风险就太大了,首先,他的那个所谓的干爹李润基,现在还在省委常委、纪委书记的任上,你如果在专案组弄死了他的干儿子,你说他会不会罢休,他是省纪委书记,如果要认真追查起來,专案组的人包括你我,谁也逃不脱;其次,叶鸣那小子武功高强,反应敏捷,按我的估计,以他的功夫,平常情况下,即使七八个壮汉,估计也难以近他的身,你让两三个看守他的办事员去将他丢到楼下去,只怕他们还沒将叶鸣丢下楼,他们自己就被叶鸣一个个丢到楼下去了。

“所以,你提出的现在干掉叶鸣的想法,是个典型的馊主意,即使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和他也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后果,因此,我们现在要忍耐,要静等专案组的好消息,只要叶鸣被刑拘、被逮捕了,在通过他的口供扳倒李润基,到了那时候,叶鸣就是一只折翼的大鹏、断腿的老虎,我们想怎么搓弄他都可以,你何必急在一时。”

正因为李博堂父子俩都急于让叶鸣早日进看守所,早日被逮捕判刑,因此,这几天李博堂一直在打电话催促汪海和谢宏达,请他们通过周济清向专案组施加压力,要早日将叶鸣的罪行定下來,早日将他送进看守所。

所以,但今天他们听严练反馈消息说:专案组已经做出了刑拘叶鸣的决定、并办好了相应的手续时,这父子俩都乐得仰天大笑,并连连向严练表示感谢。

为了表示庆祝和感谢,当天晚上,李博堂亲自做东,邀请严练、何致以及其他几位专案组成员在“金波海鲜城”吃饭,这一顿海鲜,将这个店子里所有名贵一点的菜都点上了,光是菜钱就花了八千多元,然后,几个人又喝了三瓶“水井坊”,李博堂又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个8000元的大红包,一顿饭下來,共计花掉了六万多元。

当李博堂父子红光满面、志得意满地回到振兴公司后,父子俩继续聚在李博堂的董事长办公室,商量怎么去感谢周济清、汪海、谢宏达等人,同时还在考虑怎么向季宇飞市长提建议,怎么去花钱运作,扶持和自己亲近的人出任县公安局局长,以便将來好在看守所对付叶鸣。

然而,就在他们商量到十一点钟的时候,李博堂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严练的。

李博堂以为严练是想吃宵夜了,因为当他们吃完晚饭后,李博堂曾邀请严练:晚上他们专案组开完会后,再请他和何致去吃宵夜,严练很高兴地答应了。

所以,电话一接通,李博堂就笑呵呵地说:“严书记,是不是忙完工作了,您叫上何局长,我和李智马上开车过來接你们,我们晚上去喝点虾蟹粥,好不好。”

第六百九十一章 一声叹息

严练不等李博堂的话说完,就用急促的语气说:“李总,出大事了啊,刚刚周书记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让我即刻解除对叶鸣的刑拘措施,并且务必在明天早晨将他释放,不单如此,他还命令我们将陈桂天与梁堂华一起释放,听周书记的语气,放人的态度非常坚决,而且不容置疑,我们现在都搞不清发生沒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变故。”

“什么。”

李博堂听到这几句话,犹如被当头泼了一桶冰水,只感到一股透骨的凉意从自己的背脊上嗖嗖地蹿到脑门顶,惊讶得眼珠子鼓起老大,脸部的表情就像一只鼓凸着眼的老蛤蟆。

“严组长,你向周书记打探了释放叶鸣等人的原因和理由吗,周书记不是最痛恨李润基,最想把李润基踩在脚下的吗,而且,他昨天在省委常委会上都已经与鹿知遥翻脸了,他沒理由下这个命令呀。”

在稍微清醒了一下后,李博堂便急得连珠炮般向严练发问。

严练此刻也是如堕五里雾中,哪里知道原因。

不过,他比李博堂了解周济清的性格,知道周济清原來号称“周蛮子”,行事霸道专横,喜欢我行我素,并且轻易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他昨天都在常委会上因为叶鸣的事顶撞了鹿书记,今天却突然來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竟然以不容商量的语气命令专案组释放叶鸣,这其中绝对有什么巨大的隐情。

因此,严练在稍加思索后,便忧心忡忡地说:“李总,我也跟你一样,现在是云里雾里的状态,根本搞不清出了什么事啊,刚刚周书记给我说的理由是:他经过推敲和权衡,觉得鹿书记在常委会上的讲话是正确的,拘捕叶鸣确实沒有扎实的证据和充分的事实依据,所以,他现在命令我们释放叶鸣等人,是在贯彻落实鹿书记的指示,纠正专案组办案中的偏差,,李总你听听:这是啥**理由啊,要说我们办案中有偏差,说我们冤枉了叶鸣等人,那也是在他周书记的指示下,我们才这样做的啊,现在倒好,他老人家一个命令,就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到时候,万一这案子翻了盘,李润基、叶鸣他们得了志,我们这些死力帮扶他的部下,就得背黑锅挨整啊。”

由于事发突然,自己又沒有一点思想准备,所以,严练对周济清满肚子怨气,忍不住发起闹骚來。

李博堂虽然心里也异常震骇,但并沒有泄气,反而安慰严练说:“严书记,你也不用太急,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等下就打汪秘书长和谢宏达部长的电话,将这个事情跟他们汇报一下,看他们是不是知情,我估计,这事应该是周书记一个人做出的决定,谢部长、汪秘书长可能都不知道,否则的话,汪秘书长是会先给我反馈信息的。”

严练听他这样分析,却更加感到大事不妙:这事如果是周济清单独做出的决定,谢宏达、汪海等人都不知情的话,那就真的是出大事了,,因为他很清楚:周济清、谢宏达、汪海等三人都是一个利益联盟,这一次是准备联合起來拱翻李润基的,抓捕叶鸣的决定,也是他们一直商量后做出來的,如果现在周济清沒有与谢宏达、汪海两人商量,就擅自决定释放叶鸣,那这里面就肯定有大名堂,也肯定隐藏着自己不可预测的大风险……

想至此,他心里更加慌了起來,匆匆忙忙地又与李博堂说了几句,便赶紧让他打电话联系汪海和谢宏达,然后便中止了通话。

在挂断李博堂的电话后,严练一刻也沒有停留,立即又拨通了周济清的手机号码。

“周书记,冒昧地问您一句:您刚刚下令让我释放叶鸣、陈桂天和梁堂华,这个事与组织部谢部长、省委办汪秘书长商量过沒有,他们两位领导是怎么说的。”

周济清本來心里就郁闷烦躁不堪,现在听严练再次对自己的命令表示质疑,而且还问他是否与谢宏达和汪海商量过,不由怒气勃发,差点儿在电话里咆哮了起來:“严练,你到底是听谁的,到底是谁在领导你,是汪海还是谢宏达,我是政法委书记,是新冷5.16专案组的直接领导和最终决策者,我下的命令,你们专案组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关汪海和谢宏达什么鸟事,他们一个是省委办的,一个是组织部的,与新冷的这个刑事案件沾不上一点边,我要做一个决定,为什么要去和他们商量,你的脑袋是进了水还是被驴踢了。”

这一番劈头盖脑的训斥,一下子把严练训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周书记与汪海秘书长、谢宏达部长不一直都是亲密战友吗,关于5.16查案的事,他们几个人不也一直是在商量着办的吗,为什么周书记现在会说出这样的话出來,难道,他和汪秘书长、谢部长都闹翻了。

严练是周济清一手提拔起來的亲信,在省委常委里,他也只有周济清这样一个后台和靠山,所以,此刻他见周济清发怒,虽然心里很委屈,却也不敢顶撞他,只好结结巴巴地分辩说:“周书记,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刚刚那样问您,只是心里有点奇怪,想慎重一点行事,您是知道的:对于您的指示和命令,我执行起來是从來不打折扣的,但在释放叶鸣、陈桂天和梁堂华这件事情上面,因为此事牵连甚广、干系重大,我担心会有后患,所以想请教您一下真实的原因,您既然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再问,我立即执行您的命令。”

周济清听严练这样说,心里也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态度太恶劣了,不该这样对待忠心耿耿的这个老部下,于是,他转换了语气,以一种悲凉的声调说:“严练,我实话告诉你吧:这里面的原因,不是你可以打探的,我们现在进行的这场战役,迟早会以我们这一阵营的全线溃败而告终,我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今后也难以照应你了,你还是想办法自保吧。”

第六百九十二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周济清在对严练说要他自保、并说“这一场战役会以我们这一阵营的全线溃败而告终”这些话时,他的意思其实是非常明显的:鹿书记这个人太厉害了,开始时他一直不声不响地任你们闹腾,好像根本沒有察觉你们的意图似的,但实际上,他却一直在那里悄无声息地排兵布阵、分割包围,将你们一个个圈进他的刀山剑阵之中,等到你发觉他开始要对你发动进攻时,他手里的大砍刀已经高悬在你的头顶,只要他把手一挥,一招就能把你置于死地,到了这时候,你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他宰割的份……

所以,周济清相信:鹿书记现在肯定也已经掌握了谢宏达、汪海等人的某些见不得光的隐私,肯定也在他们的头上悬起了几把大砍刀,只不过,谢宏达、汪海等人现在暂时还沒有察觉鹿书记的举动,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已经悬起了几把锋利无比的大刀……

一想到这一点,周济清就觉得自己后背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同时也不得不佩服鹿书记的手腕和权术:像这种通过抓住下属的弱点、捏住下属的短处來掌控他们的手腕,虽然看似简单,也确实经常被很多领导者所用,但是,真正要把这种常用的手腕得心应手地使用起來,却要有几个要素:第一,你要能够分析出每个下属的弱点,并有能力挖掘、刺探到下属的各种隐私,并且能够掌握确凿的证据,这一点,就要求这个领导者必须有很强的洞察力,也必须要有一帮得力的、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为自己去刺探、掌握其他下属的各种涉及违纪违法的证据,而对鹿书记來说,李润基可能就是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帮手和下属。

第二,你光是掌握了下属的隐私和违纪违法的证据还不行,还必须要有广泛的人脉关系,尤其是要在上层有非常强大的靠山和后台,只有这样,你才有能力利用那些下属的弱点和错误,动用你的上层关系将下属整垮或者是整死,否则,即使你掌握了下属的违法违纪证据,但如果上面不买你的帐,或者是你的下属的后台比你强大,可以轻易地将他保护起來不受到查处,你掌握了下属的证据也是白搭,下属们也不会害怕你,而在这一点上,鹿书记可以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因为他的后台和靠山就是现在的中央一号首长,他要是想整谁,只要掌握了扎实的证据,再加上中央一号首长撑腰,谁还敢去保那个他想整垮的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这个做领导的,自己必须在人品、道德、廉政等方面过得了关,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你自己本身就是个道德败坏、品质低劣、贪得无厌的腐败分子,你要想去攥住下属的短处,很可能反而被下属把你的尾巴攥住了,你想整下属,下属肯定也想整你,如果你自己一屁股屎,不仅不会有人服你,而且你也无法通过抓住下属的短处來掌控他们,而鹿书记,在这一方面是做得非常好的,为政清廉自守,为人谦和低调,无任何不良嗜好,在他周围的人,几乎挑不出他的任何缺点。

也正是这一点,让他周围的人,包括周济清、汪海、谢宏达等人,都不得不佩服他,也不得不敬畏他,所谓“公生明,廉生威”,在鹿书记身上是体现得很突出的……

一想到这里,周济清不由得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在电话里最后嘱咐严练说:“严练,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那个命令还有点难以理解、难以接受,我也无法多和你解释什么,最后我送你一句《鸿门宴》里面的经典的话吧:‘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是樊哙劝刘邦早点逃命时所说的,你自己细细体会这句话去吧。”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啰嗦,“啪”地一声挂断了严练的电话。

严练听到他最后那句充满苍凉和无奈情绪的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周书记的这话,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他现在已经被鹿书记彻底击垮,完全退出了现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的权力战争,而且,从他那深深的叹息声中,他感觉到:周书记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很可能是被鹿书记和李书记捏住了他的要害和七寸,再也无力与他们抗争,而且,现在他的前途和命运,很可能不再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而是操控在鹿书记手上,故此,刚刚他才会发出那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奈的感慨……

一想起这种处境,严练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绝望至极的情绪:按他自己的意思,他是想一直追随周济清到底的,因为他知道,周济清在中央关系不错,而且他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有往上升的可能,自己只要死死地追随他,帮助他整垮了李润基,挤走了鹿书记,到时候,天江省就是周济清等人的天下,而自己也总有一天会跟着他们上位。

但是,他万万沒有料到:在周济清等人与鹿书记、李书记这场沒有硝烟的战争中,双方还只刚刚正面交锋,周济清就首先被鹿书记击溃,而且好像还被击中了要害,到现在居然沒有了还手之力,只能哀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一点,令严练心里一下子产生了巨大的恐慌感,觉得自己本來光辉灿烂的前景,忽然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不过,严练也并不是个呆板角色,在短暂的绝望情绪过后,他忽然想起了此刻还在501房间软禁着的叶鸣,心里忽然又涌起了另一个巨大的希望:从种种情况來看,这个新冷县地税局的年轻干部,与省委书记鹿知遥、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好像有莫大的牵连和干系,这次省委高层的权力斗争,从种种迹象來判断,好像都是围绕着叶鸣的罪与非罪在争论、在斗争,周济清他们那一边,是一定要置叶鸣于死地而后快;而鹿书记那一边,却在竭尽全力、想方设法要给叶鸣洗脱罪名,那么,如果自己此刻利用专案组组长的身份,转而去关照、靠拢叶鸣,是不是自己还可能会有一线生机呢。

第六百九十三章 自救

严练此时已经明显感觉出來:周济清这棵大树,很可能就会要轰然倒塌了,而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是紧紧依附在这棵大树上的,一旦周济清倒下,自己不仅会失去依靠,甚至还可能被他倒塌时的力量压死压垮。

而周济清刚刚对严练说要他“自保”,并哀叹他自己现在的处境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就是在明确告诉严练:他这个政法委书记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很可能过不多久就会垮掉,所以,你作为我的老部下,必须自己去找出路,要自己为自己另寻靠山,否则的话,后果可能很难预料,,从这一点來看,严练觉得周济清还算是有点良心的,不像某些倒台的领导,临死还要拉几个部下去垫背。

但现在的问題是:自己该如何去为自己找出路,如果在这场斗争中,周济清、汪海和谢宏达组成的联盟彻底失败,自己会不会遭到鹿书记、李书记他们的打击和报复,如果他们真的要搞秋后算账,那么,现在这个5.16专案组的成员,尤其是自己这个组长和副组长何致,肯定就是鹿书记、李书记头号要打击报复的对象。

一想到这种后果,严练就觉得浑身直打寒颤,也和周济清一样,心里涌起了一股绝望的感觉。

但是,在短暂的惊惧过后,严练又冷静了下來,开始凝神思索自己现在应该要做的事情:第一步,要立即召开一个短会,宣布周书记的命令,并立即解除对叶鸣、陈桂天和梁堂华三人的审查,放他们回家;第二步,要尽快与叶鸣搭上关系,尽量巴结他、讨好他,让他不要对自己产生反感,最好的情况是:利用今晚叶鸣还在这里的时间,想方设法与他多接触、多谈话,最好和他结成朋友关系,这样的话,如果将來鹿书记、李书记要惩戒自己的时候,就可以找叶鸣去给自己说几句好话,说不定自己就能够化险为夷。

当然,严练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有一个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沒有亲自审问过叶鸣、陈桂天和梁堂华三人,也沒有和他们正面发生过冲突,所以,他自认为自己只要态度诚恳一点,再叮嘱专案组的人口风紧一点,不要透露专案组已经做出了刑拘叶鸣、逮捕陈桂天和梁堂华的决定,那么,叶鸣等人肯定不会十分怪罪自己,,毕竟,这个专案组是按照省政法委书记周济清的指示成立的,他这个专案组组长,只是奉命行事,相信他们三个人也能够理解。

原來,这个严练老于世故,虽然紧紧追随着周济清陷害叶鸣等人,但他事先就想到了:如果万一周济清他们这一边输了,自己该怎么办,因此,在一开始,他就给自己留了后路:首先,他不与叶鸣、陈桂天、梁堂华等人正面交锋,以免在他们心目中留下恶劣的印象,将來自己沒有转圜的余地;第二,在做出刑拘叶鸣、逮捕陈桂天、梁堂华的决定时,他反复向专案组的每个人强调:这是上面的意思,他这个组长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奉命行事,这样,将來即使叶鸣等人要向专案组的人打听刑拘他们的内幕,也怪不到他这个组长的身上;第三,在于袒护叶鸣的陆成、王副处长等人交锋时,他也尽量让何致在前面冲锋陷阵,他自己并不说太过分的话,只是向周济清告阴状,所以,他自信他自己也沒有太得罪陆成等人……

正因为有上述条件,所以,严练觉得自己现在还有资格去与叶鸣、陈桂天等人交朋友,还有翻盘转圜的余地。

因此,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严练立即召集专案组的人开了一个短会,只用了十分钟,在会上,他传达了省委政法委书记周济清的最新指示,决定立即解除对叶鸣和陈桂天、梁堂华三人的羁押措施,并宣布从现在起他们就可以离开羁押之地,在宣布完之后,他也不顾大家不解和错愕的神色,便把手一挥,宣布散会。

何致很不甘心地追到外面,铁青着脸问严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练现在急于摆脱他去和叶鸣见面,便沒好气地对他说:“何局长,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也是云里雾里的,至今沒醒过神來,你如果有疑问,就去问周书记吧,你也是周书记的老部下,相信他会告诉你原委的。”

何致见他脸色不善,不敢再问,只好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拨打了周济清的电话……

严练待何致走后,看了看手表,已经快零点了,赶紧回到自己那间单独的客房,拿起摆在柜子上的公事包,从里面拿出晚上吃饭时李博堂塞在包里的一条钻石芙蓉王香烟,打开包装掏出两盒烟來,塞到另外一个小巧的手提包里,同时把手机也塞进那个小包去,然后便提着这个小包出了门,在走廊里左顾右盼一阵,见沒有专案组的成员在外面,便提着包一路小跑,來到了叶鸣被羁押的501客房门口。

此时,在门口守着的两个办事员已经昏昏欲睡,正在两条椅子上低垂着头给人算命,严练在跑过一个转角时,放慢了脚步,很庄严地迈着方正的步伐來到501房间门口,并大声咳嗽了一下,惊醒了那两个“算命先生”。

两个办事员一见严练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來,揉着惺忪的睡眼跟严练打招呼。

严练对他们挥挥手说:“你们回你们自己的房间睡吧,这里不用守了。”

那两个办事员一听不要守夜了,不由喜出望外,赶紧说了一声谢谢,便飞快地溜到他们自己的房间去了。

严练敲开501房间的门走进去,见叶鸣在左边的那张床上呼呼大睡,而另一个守在房间里的办事员也在右边的床上睡得很香,两个人都在打鼾,憨声此起彼伏、抑扬顿挫,仿佛在合奏一个什么乐曲。

看到叶鸣睡得那么香甜,严练也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定力:吃晚饭的时候,何致就已经跟叶鸣透了风,威胁他说明天就会刑拘他,当时叶鸣只是冷笑了一下,好像并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那时候,严练还以为叶鸣是故作镇静,但现在看他这样泰然自若地呼呼大睡,这才知道他确实是沒把何致的威胁当一回事。

第六百九十四章 钻石芙蓉王

严练对那个给他开门的看守人员低声说:“你把右边床上那个人叫起來,现在就出去,我和小叶还有话说。”

那个看守叶鸣的办事员赶紧把另一个人叫醒,两人悄悄地走出了501房间,并很懂事地随手把门带关了。

由于严练和那两个看守人员的言语和动作都很轻,加之叶鸣又睡得很香甜,所以严练他们的举动并沒有吵醒他。

严练站在他的床边凝视了他一会儿,这才用手在他肩膀上推了推,用很柔和的声音轻轻地喊道:“叶局长,叶局长,你醒醒。”

叶鸣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看了一眼严练,然后掀开被窝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有点困惑地问:“就天亮了吗,你们不是说早晨九点才会送我去看守所吗,怎么这么早?”

严练忙陪笑说:“叶局长,你误会了,我不是來送你去看守所的,是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在刚才,我召开了一个专案组的碰头会,在会上,我已经传达了省委政法委周书记的指示,决定撤销对你的刑事拘留决定,并立即解除对你的羁押,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自由人了。”

严练宣布的这个消息來得太突然,不免让毫无思想准备的叶鸣吃了一惊,有点疑惑地盯着严练,问道:“严组长,你该不是在故意逗我吧,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们那位姓何的副组长已经明确跟我说了,说今天下午你们已经做出了刑拘我的决定,明天就会送我去看守所,怎么一下子又要释放我了,你们这是在玩游戏还是在戏弄我。”

严练很尴尬地笑了笑,说:“叶局长,我首先申明一点:不管是当初决定传唤你还是今天决定刑拘你,我这个专案组组长都是奉命行事,绝沒有故意针对你叶局长的意思,,这一点,我相信叶局长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跟你原來并不认识,无冤无仇的,如果不是职责在身,我根本沒必要故意为难你,对不对。

“同样,现在这个释放你的决定,我也是奉命行事,不过,在此之前,我是给你争取过的,也曾经向上级反映过你的问題,我当时的意见是:你的问題,不管是受贿、嫖娼还是参加黑社会组织,都沒有直接的证据支持,所以不应该对你采取进一步的侦查措施,虽然后來因为种种因素,我们还是做出了继续羁押你的决定,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希望叶局长能充分理解我的难处,不要对我这个专案组组长有什么意见和想法。

“而且,通过你在羁押期间我对你的观察,叶局长确实是一位光明磊落、有胆有识、宠辱不惊的好汉子,也是一位很有能力、前程远大的青年才俊,有一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我和你虽然是在一种比较特殊的情况下结识的,但是,我很想有叶局长这样一位朋友,我年纪痴长你几岁,如果叶局长不嫌弃,以后我就叫你一声老弟,希望叶局长不要觉得我唐突和冒昧,呵呵。”

叶鸣跟严练这个组长打交道不多,也沒有正儿八经地与他谈过话,对他不大了解,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严练背后帮助李博堂陷害自己的事情,所以对他并沒有什么反感,同时,严练刚刚说的那番话,他也觉得很诚恳,也很在理,而且,对方毕竟是省政法委的副书记,也算位高权重,又是这个专案组的组长,他能这么放低姿态与自己攀交,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更何况,叶鸣一向是个服软不服硬的性格,也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见严练这么谦虚地要和自己攀兄弟,忙说:“严书记,您太客气了,您是领导,又是长者,您这么说,叫我何以克当啊。”

严练见他说这话时,满脸真诚,不由心头窃喜,赶紧从包里拿出那两包钻石芙蓉王烟來,塞了一包在叶鸣的口袋里,又开了另外一包,抽出两根來,递一根给叶鸣,口里说:“叶局长,我知道你也是抽烟的人,这两天肯定憋坏了吧,來來來,先抽一根解解馋。”

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准备给叶鸣点火。

叶鸣的烟瘾本來就很大,这两天关在宾馆里,带在身上的半包烟在第一个晚上就抽完了,又不能出去买,只好一直忍着,而且,因为担心出意外,他的打火机也在关进來的第二天,便被专案组沒收了,现在他见严练给自己递烟,正中下怀,说了一声谢谢,便自己接过严练的打火机,将嘴巴上的烟点燃,眯着眼睛美美地吸了几口。

严练见时机成熟,便趁机说:“叶局长,我听说你们新冷的夜宵中,唆螺和小龙虾最有名,尤其是你们的唆螺,香辣爽口、回味无穷,是一道远近闻名的美味,我來新冷这么多天,因为一直在紧张地办案,一直沒有时间和雅兴去品尝这两道特色风味小吃,现在是零点一刻,正是吃夜宵的最佳时刻,叶局长能不能陪我去品尝一下你们夜宵摊上的唆螺和小龙虾,今晚我请你,算是给你贺喜压惊,怎么样。”

叶鸣忙说:“严书记,您到了新冷,怎么好意思要您请客,如果您想吃唆螺,我请您去资江河边的河堤上去吃,那里有一家叫老码头的夜宵店,紧邻河边,都是用蒙古包隔出一个个包厢,吃宵夜的人可以坐在蒙古包里边品尝美味唆螺和龙虾,边欣赏资江河上的夜景,还可以吹吹河风,环境非常不错的,而且,整个新冷县城,就数老码头夜宵店的唆螺和龙虾味道最正宗,我们就去那里吧。”

严练很高兴地点点头,忽然又问:“叶局长,你认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陈桂天队长和你们公安局的梁堂华局长吗。”

叶鸣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算认识吧,我和他们在一起吃过一顿饭。”

严练说:“陈队长和梁局长今晚也解除了刑拘措施,只不过要到明天才能去办理释放他们的手续,如果叶局长不介意,我想请他们两位一起去吃个夜宵,一起喝几杯酒,消除一些误会,增进一下感情,怎么样。”

第六百九十五章 喜极而泣

叶鸣听严练说陈桂天和梁堂华明天也可以释放了,而且今晚还可以与自己一起去吃宵夜,不由喜出望外:这一段时间以來,他心里一直觉得非常内疚,觉得在这次事件中,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陈桂天、梁堂华两个人,因为他们两人就是在自己的请托下,接受了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的秘密指示,对龚志超进行了关照,结果弄得身陷囹圄,还差点进了牢房,如果他们两人真的为这件事丢官罢职判了刑,自己肯怕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所以,当现在听严练说陈桂天和梁堂华都已经解除了审查,而且明天就可以释放时,叶鸣高兴得心花怒放,伸出手抓住严练那双枯瘦的手掌,激动地说:“严组长,谢谢您,谢谢您,陈队长和梁局长是不是在羁押在六楼,我们现在可不可以去看看他们。”

严练见叶鸣那些道谢的话都是真心诚意的,脸上高兴的笑容也真挚自然,觉得自己的策略起到了效果,也是非常愉快,便笑眯眯地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别急,我安排人去把他们两个人请到这里來,然后我们一起去吃宵夜。”

然后,他便分别打了羁押陈桂天和梁堂华的那两个客房的电话,要求那些看守他的办事员立即将他们带到501房间來。

几分钟后,陈桂天和梁堂华在两个办事员的带领下,满腹疑虑地來到501房间,当他们看到叶鸣正在房间里等着他们时,两个人都是又惊又喜,,原來,他们并不知道叶鸣已经被关进來了,也不知道专案组已经解除了他们的逮捕措施,现在陡然间见叶鸣陪着专案组的严组长在房间里等他们,还以为叶鸣是找关系进來看望他们的,所以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不已的表情。

这几天來,陈桂天、梁堂华尽管先是被专案组双规、然后今天下午又被宣布逮捕,但是,他们心里一直沒有绝望,也一直坚持不肯吐露半点有关郭广伟和叶鸣为龚志超帮忙的事情,因为他们上次在和叶鸣吃饭时就知道:叶鸣在省委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不仅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而且鹿书记也对他有一种超乎常情的喜爱和关怀之情,虽然他们搞不清鹿书记那么关爱叶鸣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他们心里都有一个信念:叶鸣是一个很讲情义、很重感情的人,他们两个人因为他的请求而犯了错误,被关到了专案组,叶鸣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只要他愿意出手,以他和鹿书记、李书记的关系,终有一天会把他们两个人都救出來。

正因为有这样的信念,所以,他们即使在被宣布逮捕的时候,也沒有特别绝望,也一直坚信自己即使这次坐了牢,将來也肯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现在,当他们一进501房间,见到叶鸣站在那里的时候,两个人心里都是激动无比,在和叶鸣握手时,梁堂华的眼眶里甚至还涌出了泪花。

叶鸣心里也很是激动,在与陈桂天和梁堂华握手的时候,眼眶里也落下了歉疚的眼泪。

严练知道陈桂天与梁堂华还沒得到他们已被解除逮捕措施的消息,于是便在旁边笑嘻嘻地说:“陈队长,梁局长,恭喜两位,按照省委周济清书记的指示,经5.16专案组讨论表决,决定撤销对你们两位的逮捕措施,明天就可以去给你们办理相关手续了,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自由了。”

陈桂天和梁堂华听到严练这几句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严练,许久都沒有反应过來。

在愣了大概十几秒钟后,陈桂天才蠕动着唇皮,颤声问道:“严组长,此话当真,你该不是在戏弄我和老梁吧。”

严练忙说:“岂敢,岂敢,两位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叶局长,我和他还准备请两位一起出去吃新冷的特色唆螺呢。”

叶鸣忙掏出严练刚刚塞到他口袋里的那包钻石芙蓉王香烟,把盒子打开,抽出两根烟递给陈桂天和梁堂华,微笑着说:“陈队长、梁局长,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也已经在这里关了两三天了,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被解除了刑拘措施,具体的原因,我们以后会知道的,现在我们既然在自由了,就请严组长一起去吃个宵夜吧,你们两位可能也沒有品尝过新冷的风味唆螺,今天就去尝一尝口味,我请客。”

陈桂天和梁堂华听叶鸣说他也在这里关了两三天了,这才注意到他脸上胡子拉碴,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比较凌乱,好像刚刚起床的样子,显然确实是被关在这里几天了,,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叶鸣是很干净、很整洁的,如果不是这几天被关在这里,断然不会是现在这幅形象。

至此,他们才确信:自己确实是自由了,而且,他们也立即得出一个结论:这是鹿书记、李书记开始出手了,否则的话,他们三个人是不可能在刚刚宣布被刑拘、被逮捕的时候,突然又被宣布撤销这些措施的,也只有鹿书记、李书记这样的人物,才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和雷霆手段,能够在瞬间就扭转乾坤,将他们三个即将身陷囹圄的人给解救出來……

想到此处,陈桂天和梁堂华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叶鸣,眼光里流露出欣喜和感激的神色。

这时候,叶鸣忽然想起前天晚上曾经來看望过自己、但是沒有看到的徐飞和邹文明,觉得自己应该先把获释的消息告诉这两位关心自己的领导,于是便对严练说:“严组长,我想打个电话给我们县局、市局的领导,告诉他们我今晚获释的消息,能借您的手机用一下吗?”

严练这才想起他们三个人的随身物品还扣留在专案组,忙一边将手机递给叶鸣,一边抱歉地说:“叶局长,不好意思,刚刚只顾着赶过來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忘记要将你的随身物品归还给你了,我这就安排人去给三位将你们的东西一起拿过來。”

第六百九十六章 真情流露

在叶鸣正准备给徐飞打电话的时候,此时的徐飞,却正和邹文明一起陪着夏必成、夏楚楚坐在一起,三个男人都是脸色紧绷,目光中满是忧虑和担心,而坐在父亲身边的夏楚楚则是满脸泪痕,还在不住地抽泣。

原來,下午快要吃晚饭的时候,邹文明从县公安局的朋友那里得到消息,说5.16专案组的人下午在县局办理了刑拘叶鸣的手续,明天上午九点就会将他送到看守所去,当邹文明与徐飞在陪夏必成等人吃饭时,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夏必成听时,夏楚楚当即就捂着脸痛哭起來,饭也不吃了,站起來就说要去新冷宾馆,准备去闯关探视叶鸣。

夏必成好不容易才把夏楚楚拉住,但夏楚楚一直在哭个不停,其他人也和夏楚楚一样无心吃饭,便一起回到夏必成所住的那个宾馆套间,想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目前的险恶局势。

期间,夏必成打了一个电话给李润基书记,告诉了他叶鸣被刑拘的消息,并焦急地问李书记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书记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并沒有如夏必成所预料的那样吃惊或是愤怒,在沉吟了片刻后,很冷静地对他说:“必成,你们现在不要担心这件事,只需要按照我们既定的思路,把你们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他们要刑拘叶鸣,就让他们去做,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晚上鹿书记会找周济清谈话的,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夏必成听李书记这样说,虽然心里着急,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刚想挂电话,他旁边的夏楚楚却忽然扑过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电话,对着话筒哭喊道:“李伯伯,叶鸣要被他们送进看守所了,你救救他啊,你是省纪委书记,你给那个什么专案组下命令,让他们把叶鸣放出來,他不能进看守所啊,一进到那里面,他这辈子就有污点了,就完蛋了,他心气那么高,如果背上了这样一个耻辱的污点,你让他今后怎么活呀……唔唔……”

李书记听到夏楚楚的哭喊,吃了一惊,忙在电话里安慰她说:“楚楚,快别哭了,你别担心,那些人即使把叶鸣刑拘了,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他是无罪的,即使进了看守所,也不会留有案底,不会有什么污点,李伯伯跟你保证:过几天叶鸣就会出來,你不要为这事忧心,别把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搞垮了,那样的话,你父母还有我,包括叶鸣,都会为你担心的,好孩子,别再哭看,好吗,你要相信李伯伯。”

夏楚楚听李书记说得如此笃定,心里稍稍安慰了一点,便哽咽着把电话挂断了。

接下來的时间,他们便一直在夏局长的房间里,商量怎么整理对振兴钢铁厂的稽查案卷,怎么向公安局税侦部门移送李博堂父子骗税的案件,如何督促公安局早点对李博堂父子采取强制措施。

在十点钟的时候,夏必成又把省纪委督查组的胡通组长请了过來,商量怎么将省局税政三处那个处长交代的关于汪海和谢宏达在振兴公司入干股的问題整理成案卷,报到李润基书记那里去,同时,他们还商量了在抓获李博堂父子后,如何从他们那里获得汪海、谢宏达入股证据的问題。

大概在零点二十分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商量好了,徐飞和邹文明正准备告辞出门,徐飞的手机却突然鸣叫起來,一看來电显示,是省城的手机号码。

徐飞以为是省城哪个亲戚打过來的,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便一边与邹文明往房间门口走,一边按下接听键,问道:“哪位,找我有事吗。”

话筒里突然传出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徐局长,我是叶鸣,刚刚专案组的严组长告诉我:我的刑拘决定已经被撤销了,从现在开始,我就自由了,也可以随时回家了,我怕您和邹局长不放心,所以先打个电话给您报告一下,等下我还得打邹局长的电话。”

“什么,你已经自由了,真的吗,你现在在哪里,这是谁的电话。”

徐飞陡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惊喜得立即连退几步,退回到房间里,连珠炮地向叶鸣发问。

“徐局长,这是严组长的电话,我现在还在新冷宾馆,省公安厅的陈队长、市公安局的梁局长,这次也一起释放了,正和我在一起,我们准备请严组长去河边吃宵夜,您现在在哪里,是不是打扰扰您休息了。”

“沒有,沒有,我现在正跟夏局长、楚楚、邹局长,还有省纪委的胡主任在一起……你等等,楚楚要和你说话。”

原來,在徐飞接连向叶鸣发问的时候,房间里的人除了胡主任之外,都猜出了的电话给徐飞的人,肯定是叶鸣,当他们听到徐飞在问“怎么,你自由了。”这几句话时,一下子都激动地站了起來,尤其是夏楚楚,由于刚刚一直出于一种悲伤的情绪之中,又哭泣了很久,在咋一听到这个好消息时,一下子惊喜得从座椅上弹起來,沒想到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头部供血不足,在弹起來的一瞬间,她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身子往右边一侧,差点摔倒在地。

幸亏站在他身边的胡主任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她的左胳膊,这才沒有让她摔到地上。

在稍稍站稳之后,夏楚楚立即向门口的徐飞扑了过去,当徐飞刚刚说完那句“你等等,楚楚要和你说话”的话时,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徐飞的手机夺了过來,对着话筒泣不成声地说:“乡巴佬,你真的要出來了,你不是骗我们吧……你知不知道,我和我爸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了,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要闯到新冷宾馆來寻人了,我不管他们什么专案组不专案组,谁要是敢拦我,我就跟他们拼命……乡巴佬,你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我们现在就來接你回來。”

叶鸣听夏楚楚在电话里真情流露,心里也很是感动,忙说:“楚楚,我现在还在新冷宾馆,准备去河边吃宵夜,你们要是不累,就一起去吃吧。”

第六百九十七章 心花怒放

夏楚楚与叶鸣暌别多日,又天天为他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几乎每夜做梦都会梦到他,此刻听说他已经自由了,可以出來吃夜宵了,哪里还忍耐得住,在叶鸣说完那句让她一起出去吃夜宵的话之后,她赶紧哽咽着连说了几声“好好好”,然后便“啪”地挂断了电话,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头对她父亲说:“爸,叶鸣已经出來了,就在新冷宾馆,准备到河边去吃夜宵,你去不去,不去我就先走了。”

夏必成听说叶鸣出來了,知道鹿书记找周济清谈话发挥了效果,心里不由感叹:还是省委书记威权足啊,一席话就可以扭转乾坤,看來,自己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了:如果不是父子情深,鹿书记怎么可能专门为了叶鸣这样一个小小的地税干部的问題,去找一个省委政法委书记谈话,又怎么会在叶鸣即将被刑拘的关键时刻,出手來解救他。

本來,因为连日都在思考怎么将李博堂父子绳之以法,怎么按照李书记的意图,挖出汪海、谢宏达等人在振兴公司入股的证据,夏必成已经非常疲累了,想早点睡觉的,可是现在听说叶鸣出來了,他的疲累感觉一扫而光,又见自己的女儿心急火燎地想赶去见叶鸣,便站起來说:“徐飞、文明同志,我们算是小叶的三级领导,现在他既然获释了,我们就一起去接他回家吧,也算是体现组织上对自己干部的关怀,胡主任忙了一天,应该很累了,您早点休息,其余的事情我们明天再商量。”

徐飞和邹文明也正有此意,听夏必成先提出來,便忙高声答应。

胡通是省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也是李润基的亲信和心腹之一,当然知道叶鸣与李书记的特殊关系,而且,他也知道李书记此次安排自己來新冷,除了要协助省地税局稽查组查清振兴公司涉及的官员腐败问題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李书记沒有明说,那就是要想方设法搭救他的干儿子叶鸣。

所以,此刻他听说叶鸣已经从羁押的地方出來了,这样一个结识和亲近李书记的“公子”的机会,他怎肯轻易错过,因此,当听夏必成说请他回去休息时,他赶紧站起來,笑呵呵地说:“夏局长,这几日虽然有点忙累,但我自认为我的身体还是不错的,也还算吃得消,所以熬几个通宵,也还不在话下,再说了,我來新冷好几天,还沒有出去品尝过这里的风味小吃呢,今晚正好借这个机会,去体味一下新冷的特色小吃,也算是不虚此行吧,哈哈哈。”

夏必成自然明白他的意图,便也呵呵一笑,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互相拍拍肩膀,一起往外面走去。

徐飞在下楼时已经打了一个电话给叶鸣,让他和严组长他们就在新冷宾馆等着,说夏局长要亲自过來接他。

夏必成所住的宾馆与新冷宾馆只隔了两条街道,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夏楚楚的车第一个到达新冷宾馆,当看到站在宾馆外面的公路边的叶鸣时,夏楚楚将车“嚓”地停在路边,甚至來不及拔车钥匙,就飞快地拉开车门,奔到叶鸣前面,也不管叶鸣身边还站着好几个人,一个纵身扑入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肩膀便呜呜地哭了起來。

叶鸣见夏必成、徐飞、邹文明等人都相继从几台车子里下來,正往他这边走來,心里微微有点尴尬,忙轻轻地拍了拍夏楚楚的肩膀,低声说:“楚楚,别哭了,我不是出來了吗,快松开,你爸爸和徐局长他们都过來了。”

夏楚楚抬起泪光蒙蒙的眼睛,打量了叶鸣几眼,见他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就像个流浪汉,又心疼起來,抬起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又拉拉他的衣襟,埋怨说:“你这个乡巴佬,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你关在里面,头还是要洗啊,胡子还是要刮啊,这是正当的要求,难道他们也不满足你,真是的,。”

夏必成见自己的女儿旁若无人地对叶鸣大秀恩爱,心里既欣喜,又微微有点尴尬,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女儿这里还有很多人,不要和叶鸣太亲密了。

叶鸣看到徐局长、邹局长都站在夏局长后面,对着自己微笑,便挣脱夏楚楚的搂抱,走过來先对夏必成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声好,又一一与徐飞、邹文明打招呼。

因为不认识胡通,叶鸣走到他面前时,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只好对他微笑。

胡通却抢前一步,走过去紧紧地握住叶鸣的手,热情地说:“叶局长,你好,我是省纪委的胡通,现在在执法监察室工作,很高兴认识你。”

叶鸣听说他是省纪委执法监察室的胡主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对他抱抱拳,说:“胡主任,您好。”

接下來,叶鸣又将严练、陈桂天、梁堂华一一介绍给夏必成等人。

在和陈桂天、梁堂华握手时,夏必成特意在手上加了一点力,以示亲热,然后用眼瞟了一眼严练,见他正在与胡通寒暄,好像沒注意他们这边,于是便低声说:“陈队长、梁局长,两位受委屈了,李书记昨天在打电话给我时,特意叮嘱我:如果有机会见到二位,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我代他向两位问好,并说他会时刻关注你们的情况的。”

这段话,其实是夏必成捏造出來的,因为夏必成很清楚:陈桂天和梁堂华,正是因为帮助叶鸣才被专案组调查的,而他们帮助叶鸣的目的,无非也就是想通过叶鸣攀上李书记这棵大树,所以,此刻自己这样说,肯定能让陈桂天和梁堂华心花怒放。

果然,陈桂天和梁堂华对夏必成的话信以为真,听说李润基书记专门叮嘱夏局长向他们问好,还说他会时刻关注他们两个人,只觉得心里一热,差点儿流下泪來。

此刻,不管是陈桂天还是梁堂华,都觉得只要受到了李书记的关注,无论以前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第六百九十八章 老码头夜宵城

“老码头夜宵城”就在资江河堤下面紧挨水边的水泥平台上,从沿河路中断一个河堤豁口可以直接开车下去,这个夜宵城是虽然号称“城”,但实际上却是露天的,由一个个蒙古包串联而成,每一个蒙古包朝向河面的那一边是敞开的,客人在蒙古包里吃宵夜,可以顺带欣赏河上的夜景。

叶鸣带着一干人将车子停在河堤下去不远的一个专门停车的平台上,然后顺着一个斜坡走下去,大概走了十几米就到了那些排成一行的蒙古包边上。

此时,正是夜宵城最热闹的时候,每一个蒙古包里面几乎都坐了客人,都在吆五喝六、觥筹交错地喝啤酒、吃龙虾、吸唆螺,在蒙古包靠近河堤的这一边,则是临时搭建的厨房,里面传出“叮叮咚咚”切菜炒菜的声音,各种香味从那边一阵阵飘出來,确实能引得人食指大动馋涎欲滴。

再转头看另一边,只见在深沉的夜色下,资江河上面波光粼粼繁星点点,衬托着河岸边璀璨的灯光,沐浴着一阵阵凉爽的河风,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叶鸣他们这一行有七八个人,除了夏楚楚和他自己之外,其余人个个都是器宇轩昂、官态十足,而这里面唯一的女性夏楚楚,虽然戴着墨镜,但也是身段袅娜、气质不凡,所以,当他们走到蒙古包边上时,很自然地引來了许多人的侧目。

邹文明见这里太过吵闹,而且很多吃宵夜的年轻人都打着赤膊,很不雅观,担心夏必成等人不习惯,便对叶鸣说:“小叶,这地方太闹哄了,人员也很复杂,还是换一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吧。”

叶鸣看了一眼严练,有点为难地说:“邹局长,严组长刚刚跟我说他想吃新冷的特色唆螺,而新冷唆螺味道最正宗的地方,就是这里,邹局长,您可能很少出來吃宵夜,其实,老码头夜宵城是很出名的,县里很多单位招待外地來的贵客,如果要吃新冷的风味小吃,一般都会带到这里來,您别看这里吵吵闹闹的,但卫生条件很好,菜的口味也很正宗,所以很多人都爱來这里请客,您看一看上面的停车场,很多都是高档豪华车,对了,刚刚我还看到了一辆警车呢。”

夏必成知道邹文明是担心自己不习惯这样的地方,怕自己心里会有意见,忙接过叶鸣的话头,笑着说:“文明同志,小叶说得沒错,这里很好啊,很接地气嘛,你看看,这些蒙古包独具特色,在喝酒吃东西时又有风景可看,还有河风吹拂,一举多得啊,像这种临河喝酒的雅致享受,也只有在你们这种小县城才能享受到了,要是在大一点的城市,河堤边是严禁摆摊设点的,你想要去河边一边吃宵夜一边看夜景,还沒这个机会呢,呵呵呵。”

其他人也都附和夏必成,说这里吃夜宵很别致、很有味,万不可错过这个机会。

这时候,一个服务员看到叶鸣他们这里人比较多,知道是“大生意”來了,赶紧拿着一个菜谱走过來,笑眯眯地说:“各位老板,很抱歉,我们这里的蒙古包已经满客了,不过,很多客人都是喜欢在河边搭一张桌子,一边看风景一边品尝美味,比坐在蒙古包里面还要舒服,要不,我叫服务员给你们搭一张桌子。”

叶鸣听说他们已经沒有蒙古包了,觉得如果让这么多领导露天坐着喝酒吃唆螺,到底还是不雅观,也不方便,便对那个服务员摆摆手,刚想说不必了,夏楚楚却拉着他的手说:“我想在这里吃,我喜欢看河上的夜景……爸,我们就在这里吃吧,反正这是在新冷县,也沒有人认识你们,我们幕天席地、临河饮酒,也不失为一件风雅韵事啊,对不对。”

夏必成呵呵一笑说:“好好好,今晚听楚楚的,我们就在露天下喝酒吃唆螺,将來我们退休了要写回忆录,今晚的经历可是一个好素材啊。”

于是,叶鸣便亲自张罗,在河边找了一块光线比较幽暗、眼界比较开阔的地方,指挥两个服务员抬过來一张圆桌摆下,又让她们搬來凳子,然后安排夏必成等人坐下。

在服务员泡好茶之后,叶鸣又根据自己以前在这里吃宵夜的经验,点了十几个有特色一点的菜,并让夏局长等人再添减,夏必成等都说小叶是熟客,点的菜肯定是合口味的,就沒必要再更改了。

这个夜宵城虽然客人很多,但因为有三个厨房,所以上菜很快,只不过十多分钟,叶鸣点的菜就陆陆续续地端了上來,大家便一边喝啤酒,一边吃唆螺、吃龙虾,一边很随意地谈笑着,气氛非常融洽。

叶鸣他们的这一桌,就摆在那些蒙古包进口处的河边,从这边一眼望过去,可以看到那一溜蒙古包里面进进出出的食客。

在稍微观察了一下那些蒙古包之后,叶鸣发现:从这边过去第三个蒙古包里面最热闹,由于每个蒙古包里面都有照明灯,因此,叶鸣可以看到那个蒙古包里隐隐绰绰地坐了一大桌人,还有很多人围着桌子站着,手里都端着酒杯,还想在等着敬坐在最里边的一个什么人。

而且,通过头发和穿着的衣服,叶鸣可以看到:第三个蒙古包里面,桌子上每一个男人的身边,都坐着一个女孩子,这些女孩子也都在喝酒,而且大都是敬坐在最里边的那个胖胖的男人。

叶鸣之所以突然注意这第三个蒙古包,是因为他偶然发现:很多人都好像是特意从城里过來,到这个夜宵城來敬第三个包厢里面那个胖男人的,因为他们一批批进入那个包厢后,敬完那个胖男人,就沒有再吃宵夜,都是开车离开了。

而且,那些穿梭來往进出包厢敬酒的人,很多人都穿着公安制服,而更多的则是一些留着板寸头、半裸着上身、胳膊上刺着刺青的江湖混混头目,这些混混头目都是在一些穿制服的干警的带领下进入那个蒙古包敬酒的。

由此,叶鸣判断:第三个蒙古包里面的那个胖胖的男子,应该是县公安局的某个头头,至少也是个副局长,要不就是县局的政委。

第六百九十九章 甜蜜的梦

由于叶鸣的那一桌正好在灯光的暗影里,所以,从他们桌子上可以看到其他人的活动,但其他人则要走近了才能看清楚他们的脸孔,,这也是叶鸣特意安排的:一方面,因为他刚刚在停车场看到了一台警车,担心有县公安局的领导认出梁堂华出來,那样就比较尴尬;另一方面,夏楚楚吃饭时总不能够还戴着墨镜,而夏楚楚那张明星脸,那是很多青年男女的偶像,如果光线太亮,难保不被哪个粉丝给认出來,那样的话,可能就会在这个夜宵城引发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

梁堂华虽然被5.16专案组双规了,但是,省厅郭厅长却坚持在他被正式逮捕之前,不愿意撤销他的职务,也不愿意在系统内下通报,加之5.16专案组又是很机密的,所以,公安系统内知道他被双规的人不多,在k市市局,只有几个党委委员知道,郭广伟当时还下了严令:在省厅正式下达正式通报之前,谁也不得透露陈桂天、梁堂华被专案组双规的消息,所以,即使5.16大案在网络和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但是,除了叶鸣的名字被点名报道了之外,陈桂天、梁堂华的名字都沒有在那些帖子和报道中出现。

因此,到现在,梁堂华事实上还是k市公安局的局长,陈桂天也还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队长。

三号蒙古包里面的情况,梁堂华也注意到了,当他看到好几个穿着公安制服、显然都是在值班的警察带着一些混混进进出出那个包厢时,梁堂华的眉头皱了起來。

他仔细地看了一下三号包厢坐在最里面的那个胖子,由于从外面只能够看到一团身影,看不清具体的面貌,所以,他也不知道那个胖子是谁,但是,和叶鸣一样,他也猜出那个被所有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敬酒的人,很可能是县公安局哪位领导……

叶鸣和梁堂华猜得一点都沒错:此刻坐在三号蒙古包里面的那个胖子,正是新冷县的政委、现在主持县局工作的邓奇峰。

原來,在陶永被捕后,邓奇峰作为县局政委,顺理成章地暂时代理了陶永的职务,同时,由于他也是市公安局政委古亿鑫的老部下和亲信,所以,很多人都猜测邓奇峰会当上县局的一把手,于是,各种巴结讨好他的人便蜂拥而至,其中便有清泉宾馆的赵经理。

自从用一封举报信把叶鸣弄进了5.16专案组后,赵经理与李博堂父子勾结起來,将清泉宾馆其他股东,包括陶永的弟弟陶青、原检察院副检察长施英凯的小姨子等人全部清理出去,重新组合了清泉宾馆的股份,让李博堂占了30%的股份,同时,李博堂还答应出资2000万元,与他一起到k市去开一家新的宾馆。

今天晚上,请邓奇峰吃宵夜的人正是这个赵经理的,而他请客的目的,是为了请邓奇峰出面将已经刑事拘留的夏霏霏保释出來。

当然,保释夏霏霏,并不是赵经理的意思,而是在另外一个人的哀求之下,才同意出面找邓奇峰保释夏菲菲的。

这个哀求赵经理保释夏霏霏的人,正是夏霏霏的干妹妹夏娇。

这一段时间以來,夏娇一直处在一种深深的煎熬之中,每天都在痛苦和自责之中度过,几乎到了寝食难安、痛不欲生的地步。

而造成她这种痛苦的原因有两个:首先,在新冷5.16大案发生后,她最好的姐姐、也可以说是她的恩人夏霏霏,因为涉嫌参与龚志超团伙活动,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而夏娇是个极讲感情的妹子,在夏霏霏被拘留后,几次去看守所探望夏霏霏,但是却见不到,于是,她便只好每天去恳求赵经理,请他看在过去夏霏霏帮过他一些忙的份上,想办法去把她保释出來,如果要保释金,她愿意出,但赵经理却总是说他沒有那个能力,不愿意出面去找人。

其实,夏娇托人问过,像夏霏霏这种情况,涉案并不深,只要把她与龚志超交往的事情讲清楚了,过一段时间,交一定数额的保释金,是可以取保候审的,只是,这个取保候审的手续很难办,一定要赵经理这样在公安局有深厚背景的人才可以打通关系。

而且,夏娇也从侧面了解到:赵经理与现在公安局的实际负责人邓奇峰关系特别好,只要他去找了邓奇峰,再出一点钱,夏霏霏应该就能保释出來。

因此,她便天天去找赵经理软磨硬泡,还说只要能把菲菲姐保出來,她愿意将所有的积蓄都拿出來,如果少了,她还可以找人去借……

当夏霏霏的事情还沒办好的时候,另外一个打击又接踵而至:有一天早晨,夏娇在网上忽然看到了自己和叶鸣在歌厅里搂抱的视频,而那个视频下面的内容,竟然是说叶鸣嫖宿了她。

当她看到这个视频时,气得差一点当场晕倒。

但紧接着,她又看到网上报道说:叶鸣因为受贿、嫖娼和参与龚志超黑社会团伙等问題,已经被5.16专案组羁押,下一步很可能会被刑拘或者是逮捕……

当看到这一条消息时,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忽然在房间内伤心地嚎哭起來,直哭得声嘶力竭、嗓门干哑……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痛苦的眼泪,是为叶鸣流的,是为那个曾经深深地伤害过她、但从此又牢牢地占据了她的整个心胸的骄傲的男人流的。

那一次在歌厅里被叶鸣当面拒绝、并被他嘲讽了一顿之后,当时的她,羞愤得差点儿从包厢外面的窗户上跳下去,而且,就在叶鸣走后,她还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以牙还牙,想办法报复这个藐视自己、羞辱自己的男人。

但是,当她含恨回到家里,睡了一觉醒來之后,仔细一回想自己一个晚上的梦境,却蓦然惊觉: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晚上,自己所能回忆起來的梦境,竟然全部都是关于叶鸣的,这梦里,那个骄傲的、冷漠的、在歌厅里羞辱过自己的男孩,竟然是如此温柔、如此亲切,还主动抓住她的手,把她揽进他温暖的怀抱里,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着情话,在她的身上情意绵绵地抚摸,在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酥软,任他在自己的脸上亲吻着,在自己的身上抚摸着,内心里只觉得幸福无比、甜蜜无比……

第七百章 赵经理的如意算盘

从那个早晨开始,夏娇便陷入了对叶鸣的狂热的单相思之中,每天只要一空下來,她眼前晃动的便是叶鸣高大英俊的身影,耳边便是叶鸣在梦中对自己所说的那些温柔体贴的情话,脑海中回味的,也全部是叶鸣那天晚上在歌厅里搂自己入怀的那种销魂的滋味……

后來,她在“三朵金花”酒家又和叶鸣喝了一次酒,但是就在那个酒桌上,她看到了叶鸣当时的女朋友陈梦琪,当她看到陈梦琪那清纯的容貌、听到她显赫的家世之后,一股自卑感在她心里油然而生,于是,那天晚上她喝醉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

从此以后,她就把对叶鸣的那种刻骨的思念,深深地埋藏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就连她最亲近、最信赖的干姐姐夏霏霏,她也不轻易跟她透露自己对叶鸣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慕之情。

有好几次,她被这种单相思折磨得痛苦不堪,便偷偷地在下午五点左右,打一个的士到县地税局,躲在地税局院子里的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等待叶鸣下班,然后看着他从办公楼一楼走出來,到食堂去吃饭,而她,则在那个角落里痴痴地盯着他从一条绿树掩映的甬石小道上大步流星地走向食堂,然后,透过食堂的窗户,看着他在里面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再从那条甬石小道上往北走回他的宿舍……

每次这样偷偷地看望叶鸣一次后,她的内心便会稍微平静一些,于是,慢慢地,她对这种偷偷窥视叶鸣的举动渐渐地上了瘾,开始是一个月一两次,到后來便是一个星期一次,最后有发展到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去这样看望叶鸣一次。

只是,由于她行事缜密,每次都换穿不同的衣服,并且总是尽量避开别人,加之地税局來來往往的纳税人本來就多,所以,她的行踪并沒有被叶鸣发现。

但是,就在前几天,网络上忽然贴出了关于自己和叶鸣在歌厅里搂抱的视频,下面还有文字说明,说那天晚上叶鸣就是和自己去开了房,嫖宿了自己,价格是一万元……

这个帖子,让她当时羞愤得差点儿把那台电脑砸烂。

但是,紧接着她又清醒了过來:这个帖子,明显是想陷害叶鸣的,而且,网上也报道了,说叶鸣已经被那个凶杀案专案组传唤,并且很可能会被刑拘……

她知道:这个帖子一定是那个挨千刀的赵经理发到网上去的,因为她记得上次陪叶鸣唱歌时,这个赵经理曾经开玩笑一般,给自己和叶鸣照了相,但沒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偷偷给自己和叶鸣录了像……

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帮到叶鸣什么,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做到的:给叶鸣洗脱嫖娼的嫌疑。

于是,她便自己找到了县妇幼保健院,让医生给自己做了一个鉴定,并开具了一个证明自己目前还是处子之身的证明。

然后她就拿着这个证明,带着几个姐妹,在清泉宾馆找到了赵经理,质问他为什么要发那样一条帖子,为什么要污蔑自己卖身。

她平时有点内向,沉默寡言的,但是,真正一发起怒來,却非常泼辣、非常犀利,再加之她几个原來一起跟她在歌厅做事的姐妹助威,一下子将赵经理逼得手忙脚乱、哑口无言,尤其是当他看到夏娇那个“处女证明”之后,心里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尴尬无比,,在他想來,夏娇在歌厅坐过台,那天晚上又答应跟叶鸣出台,虽然最后叶鸣拒绝了她,但是,他想当然地认为夏娇以前应该是做过这种事的,沒想到她现在却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这可是自己失算了。

夏娇见他满脸疑惑的表情,知道他对自己的这个证明有怀疑,于是便冷笑着说:“赵经理,你如果对县妇幼保健院的这个鉴定有怀疑,我可以陪你去市里、去省里再做同样的鉴定,但是,如果经过鉴定我确实是女儿身,那么,你该承担什么责任,是不是诬告陷害,你将我的照片和录像都贴到网上,还加以文字说明,说我卖身,我如果去公安局报案,或者直接去法院告你,你这是什么罪名,最起码是一个诽谤罪吧,我就不信我沒有一个讨公道的地方,如果新冷搞不倒你,我就去市里告;市里告不倒,我就去省里、去京城告,我就不相信你的关系网能够建立到省里、中央去。”

赵经理听她说得斩钉截铁,知道她不是吓唬自己,不由也有点着忙了:他倒不是害怕夏娇去告他,而是担心夏娇如果真的豁出去了,去到处告自己,会打乱李博堂的部署,降低那些帖子对叶鸣的杀伤力,而且,那些想救叶鸣的人,也可以趁机利用夏娇这件事,给自己这边來一个反击,到时候,说不定自己真的会被对方以“诬告诽谤”的罪名给关起來,那自己就是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了……

于是,他只好赔笑跟夏娇道歉,并说自己相信她的那个证明,说他当初发那个帖子,也是因为痛恨叶鸣敲诈宾馆,所以才想整一整他,并不是针对夏小姐來的。

夏娇來找赵经理理论,也并不是想真的要去告他,而是想趁机让他帮自己去把夏霏霏保释出來,同时帮助叶鸣洗脱那个嫖娼的罪名。

所以,她见赵经理服软了,便也不穷追猛打,又旧话重提,问他愿不愿意帮自己去找关系,将菲菲姐保释出來,同时,还要他去找专案组,将自己的“处女证明”给他们看,至少要去掉叶鸣那个“嫖娼”的嫌疑。

赵经理被她缠得沒有办法,又怕她真的去告自己诽谤,只好答应了她,并在昨天带她去公安局找了一下邓奇峰,他的如意算盘是:邓奇峰肯定不会答应保释夏霏霏的,到时候由他亲口告诉夏娇,她就沒有话说了。

但赵经理沒有想到:生性好色的邓奇峰一看到夏娇那绝美的容颜,眼珠子立即就直了,不仅沒有当场拒绝她,反而笑容满面地夸赞夏娇不仅貌美如花,而且有情有义,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并说明天晚上让赵经理请客,大家一起去河边的老码头夜宵城吃个宵夜,喝几杯酒。

第七百零一章 咸猪手

叶鸣那天晚上看到的三号蒙古包里面的那个胖子,就是新冷县公安局代局长邓奇峰,他的左边坐的便是夏娇,右边坐的是赵经理。

这顿宵夜,他们已经吃了一个多小时了,到现在才渐入高潮,此时,邓奇峰已经喝得半醉,为了在夏娇面前显摆自己的权力和威风,他示意赵经理不断地打治安大队、城郊派出所、刑侦大队等下属单位负责人的电话,说邓局长正在老码头夜宵城喝酒,让他们都过來敬邓局长一杯。

原來,赵经理这几年一直在新冷开宾馆,与治安大队、刑侦大队、城郊派出所的负责人以及辖区巡警关系非常不错,所以,邓奇峰才暗示赵经理,让他将这些单位晚上值班的干警和负责人都叫过來敬酒,在夏娇面前显摆显摆,,邓奇峰是一个情场老手,知道街上那些女孩子,最崇拜的就是像他这样有头有脸有权力的男人,也最容易因为崇拜权力而被诱骗上床。

而今晚,邓奇峰的目的就是将夏娇搞到手,并让她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情妇……

而他的那些下属,以为他已经坐实了县局一把手的位置,所以也正在想方设法巴结他,现在一接到赵经理的电话,正中下怀,于是便一队一队地开车过來,进入三号蒙古包,敬一圈酒就走,而且,很多值班的干警还带了一些在街上有点头脸的混混头子过來,挨个进去给邓奇峰敬酒。

下午的时候,夏娇准备了两万块钱交给赵经理,让他去送给邓奇峰,但是邓奇峰却不要那两万元,而是直截了当地向赵经理提出:钱,他不要,但是,夏娇今晚必须陪自己一个晚上,只要她陪得好,夏霏霏的问題好说,包她一个星期之内出來,而且还可以给她在侦查结论里减轻一些罪责,争取将來在法院判一个缓刑,但是,如果夏娇不愿意陪自己,那么,夏霏霏就会一直在看守所呆着,直到法院开庭,而且,按她在5.16大案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她以前与龚志超的关系,她很可能会被判三年以上的实体刑……

赵经理曾经多次给邓奇峰介绍“女朋友”供他淫乱,所以对他的好色的脾性非常了解,也知道凡是他看中的女孩子,很少能够逃脱他的手掌,因此,他虽然知道夏娇性烈如火,而且平时守身如玉,至今还沒有哪个男人得到过她的身子,但是,为了不得罪邓奇峰,他只好答应下來,并给他出主意,让他晚上吃宵夜时,多喊些人來敬夏娇的酒,最好是把她灌醉,然后趁她迷迷糊糊沒有反抗之力的时候,将她带到宾馆去,來个“霸王硬上弓”,将生米煮成熟饭,到了那时候,她想不依都不行了。

在给邓奇峰出了这个主意后,赵经理还淫笑着低声对邓奇峰说:“邓政委,您如果真的把夏娇弄到手了,那可是会行好运的啊,据我所知,这小妞现在还沒开苞呢,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如果按照网络上的说法,她可是真真正正的粉木耳啊,呵呵呵。”

原來,新冷的官场和生意场上有一个说法:只要有机会睡一个处女,就预示着近期会行大运,当官的会官运亨通,做生意的会财源滚滚,故此,赵经理才有此一说。

邓奇峰一听赵经理的话,惊喜得眼珠子瞪得溜圆,有点不相信地问:“赵总,此话当真,你怎么知道的,夏娇这么漂亮,又在社会上闯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沒破身,你该不是在骗我吧。”

赵经理摇摇头说:“邓政委,我怎么敢骗您,这小妞为了证明她是处女,前两天专程去县妇幼保健院做了一个鉴定,妇幼保健院还给她开了一个处女的证明,而且,我也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说她虽然曾在歌厅做过小姐,但是,她心气比较高,一般的男人她根本瞧不起,而且她对钱也不是看得很重,所以,当时很多大老板想包养她,都被她一口就拒绝了,据说,有一次在歌厅,因为一个老板想用钱打动她,并对她动手动脚,结果被她扇了一个耳光,所以说,她现在是处女,也是非常可能的。”

说到这里,他看着邓奇峰淫邪地一笑,继续说:“邓政委,您眼看着就要高升,当县局的一把手了,巧的是,现在就有一个黄花大闺女送上门來了,这可不是天意吗,可喜可贺啊,哈哈哈。”

因为早有预谋,所以,晚上在老码头夜宵城吃唆螺喝酒时,邓奇峰便暗示桌子上几个平时跟他玩得好的老板以及两个混混头目,不停地敬夏娇的酒,而那些闻讯赶來的下属和小混混进來后,邓奇峰也示意他们先敬夏娇。

夏娇虽然酒量很大,也带了几个姐妹过來给自己挡酒助兴,但是,她到底是女孩子,而邓奇峰、赵经理又是有备而來,指使那些來敬酒的人集中火力对付夏娇,所以,在喝到零点左右的时候,夏娇也已经是双颊如火、头晕目眩,有点不胜酒力了。

偏偏在这时候,邓奇峰也喝到了高潮,时不时斜眼看一下身边面如桃花的夏娇,不免心猿意马起來,于是便借着几分酒劲,伸出自己肥嘟嘟的咸猪手,就往夏娇穿着短裙的白腻滑嫩的大腿上摸去。

夏娇在喝酒时,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邓奇峰的企图,但是,为了顺利救出夏霏霏,她只好装聋作哑,拼着性命陪他们喝酒,她相信自己有这方面的自制力,而且也相信就凭桌子上这几个人,他们还放不翻自己。

但是,她万万沒想到:邓奇峰会喊这么多公安局和街上的混混过來敬酒,而这些人敬的酒,自己又不可能不喝,所以,在喝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她便觉得有点顶不住了,担心自己会被邓奇峰等人灌得人事不省,等下被他糟蹋了自己都不知道,因此,她准备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就招呼她那几个姐妹一起走。

但就在这时,邓奇峰那双肥腻恶心的咸猪手,却不合时宜地伸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和那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因为对方是公安局政委,现在自己又正好有求于他,所以,在遭到邓奇峰的咸猪手第一次侵袭后,夏娇并沒有发作,而是强忍怒气和恶心,伸手抓住邓奇峰的那只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掌,用力将它拉开了,同时转过脸瞪了邓奇峰一眼。

邓奇峰却在闭目享受自己手掌摩挲在夏娇腿上时,那种滑腻润泽的销魂滋味,沒有注意夏娇的脸色,见她伸手将自己的手掌挪开,却并沒有激烈的反抗,以为她只不过是故作姿态,或者是女孩子害羞的本能反应,于是色胆陡然高涨,再次将手掌探了过去,一下子就伸进了夏娇那条白色短裙里面……

夏娇自记事以來,从來沒有被男性侵入过这样隐秘的地方,在邓奇峰的手掌探进自己的大腿根部之际,一下子羞愤得气血上涌,加之此刻又喝了点酒,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忽然站起身來,退后一步,摆脱了邓奇峰那只手,然后,想也沒想,抬起手对准邓奇峰那张油腻肥胖的圆脸就是一个耳光。

这一个耳光,一下子把桌子上的人都打懵了。

夏娇的几个姐妹吓得花容失色,用惶恐不安的目光盯着夏娇,有两个人吓得把手里端着的酒杯都打翻在地。

赵经理也吓得不轻,慌忙站起來,隔着邓奇峰的身子对夏娇吼道:“夏娇,你疯了吗,是不是灌酒灌多了发酒疯,快给邓政委赔罪。”

邓奇峰抬手摸了摸火烧火辣的左边脸颊,转过头用血红的眼珠子瞪着夏娇,阴森森地说:“夏小姐,看來今晚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我姓邓的自小到大,除了父母之外,从來沒有被人扇过耳光,今天晚上我不管你是真醉也好假醉也好,你必须要为你这个耳光付出代价,我姓邓的从來不出手打女人,但是,这不代表别的人不教训你,烧饼,你给她松松皮,让她醒醒酒吧。”

说着,他就转过头去,不再看夏娇,若无其事地端起一杯酒喝了起來。

夏娇左边坐着的那个板寸头就是外号叫“烧饼”的一个小混混头目,目前正在经营两家电玩城,平时都是邓奇峰罩着的,今晚也是邓奇峰喊过來作陪的。

此刻,他听到邓奇峰发了号令,忽然站起來,一把揪住夏娇的长发,把她按倒在酒桌上,然后,他又把她的头抬起來,左右开弓,连扇了她几个耳光,边打边骂:“臭婊子,你居然敢打邓政委,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坐在对面的治安大队大队长则讨好地对邓奇峰说:“邓政委,这**不识好歹,要不将她带到治安大队去,拘留她几天再说。”

邓奇峰不做声,转头看一眼被“烧饼”扇了几个耳光的夏娇,见她虽然头发散乱、脸颊被打得通红,但仍是倔强地紧咬着牙关,眼睛仇恨地瞪着自己,既不哭也不求饶,心里不由更加來气,喝道:“臭婊子,看來你还是不服是吗,烧饼,继续打,直到打得她求饶为止。”

正在这时,蒙古包门口突然传來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邓政委,你们这么多男子汉,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不大好听吧,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小姐如果得罪了各位,稍稍教训一下她也就够了,这么将她往死里打,是不是有失你们的身份,我看,这位兄弟还是放开这位小姐算了,别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这个站在蒙古包门口说话的男子,正是叶鸣。

原來,刚刚在喝酒时,夏楚楚也喝了几杯啤酒,肚子有点胀,想上厕所,叶鸣知道厕所在这一溜蒙古包的另外一边,是一个简易的木棚子,而且厕所边也比较黑,所以便起身带夏楚楚往厕所那边走。

当他们经过三号蒙古包时,叶鸣瞟了一眼里面的人,忽然认出了正对门口坐着的那个人,竟是新冷县公安局的政委邓奇峰,他曾经在去公安局找陶永时见到过邓奇峰,但邓奇峰却并不认得他。

而在邓奇峰左边坐着的,赫然就是曾经在蓝月亮歌厅陪过自己唱歌、并和自己有过搂抱动作的那个小姐,而且,自己此次被5.16专案组传唤,其中一个原因正是说自己嫖宿过这个名叫夏娇的小姐。

在邓奇峰的右边,叶鸣又看到了另外一个令自己切齿痛恨的人物:清泉宾馆的赵经理。

当看到这一左一右坐在邓奇峰两边的一对男女时,叶鸣心里的火气腾地上來了,很想冲到包厢里去,将这一对男女揪出來,当面质问他们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嫖了娼,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陷害他。

但是,因为考虑到自己那边还有那么多领导,而这个包厢里又坐着好几个不三不四的混混,而且,夏楚楚就挽着自己的胳膊在身边,而且急于上厕所,所以他暂时忍耐了下來,只是瞪了夏娇和赵经理几眼,便急急忙忙地带着夏楚楚往蒙古包尽头的厕所去了。

回來的时候,在快到三号蒙古包门口时,夏楚楚忽然扯了扯叶鸣的胳膊,示意他站住,然后抬起头看着叶鸣,很警惕地问:“乡巴佬,我刚刚忽然记起來了:三号蒙古包里面那个对着门口坐着的漂亮妹子,好像就是网络上那个关于你嫖娼的视频里面的那个小姐,对不对,你刚刚在三号蒙古包门口站了一下,是不是也是因为看到她了,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鸣沒想到她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这么强,被她这么一问,脸一下子红了,有点尴尬地偏过头,低声解释说:‘楚楚,你别胡思乱想,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却不过别人的情面,让她在歌厅里陪我唱了几首歌,一起喝了几杯酒,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沒想到却被那个别有用心的家伙拍了下來,还挂到了网上,刚刚我也看到了:那个将那段视频挂到网上的家伙也在那个包厢里面,今晚如果不是你爸爸他们在这里吃宵夜,我是一定会去找他们两个人问个清楚的。”

夏楚楚把嘴巴一撅,以嘲讽的口吻说:“呸,亏你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以为我是瞎子,我明明看到那视频里面,你和那个小姐抱在一起,虽然我相信你是逢场作戏,但你这做戏也做得太投入了吧,怪不得人家要举报你嫖娼。”

第七百零三章 出手

叶鸣被夏楚楚说得哑口无言,只好苦笑了一下,不愿再跟她辩驳下去,便拉着她继续往回走。

当走到三号蒙古包外面时,叶鸣无意中再次往里面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夏娇被那个外号叫“烧饼”的混混揪住了头发,被他连扇了几个耳光……

叶鸣虽然对夏娇沒什么好感,也一直以为网上的那段诬陷自己的视频,是她与赵经理合伙挂上去的,所以对她非常恼恨,但是,现在看到她被一个大男人这么揪住头发猛扇耳光,而那个公安局的政委却还在火上浇油,要那个揪住了夏娇的混混继续打她,再一看赵经理,在另外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这一幕,嘴角边好像还挂着一丝冷笑,根本就沒有出手帮助夏娇的意思,反倒有种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味道。

叶鸣本來就不是个十分记仇的人,而且生性仗义,最看不惯恃强凌弱的现象,也最痛恨男子汉欺负女人和小孩子之类的行为,因此,当他看到夏娇还有继续被殴打下去的趋势时,终于忍耐不住了,于是也不顾夏楚楚就在自己身边,一下子横身站到了那个蒙古包的门口,直言呵斥起邓奇峰來……

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本以为自己今晚难逃一劫的夏娇,陡然间听到这个令自己魂牵梦萦、中气十足的声音,身子猛地一抖,便拼命挣扎着抬起头來往门口一看,只见门口站着的那个高大的青年,虽然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但是目光清澈明亮、眼神犀利有神,正是自己无日不在思念着、牵挂着的叶鸣。

在这一瞬间,本來一直强忍着沒有流眼泪的夏娇,忽然间泪如泉涌……

就在这时,夏楚楚也跟着叶鸣站到了蒙古包门口,由于她重新戴上了墨镜,所以包厢里的人都沒认出她來,只觉得她身材高挑、苗条袅娜,气质异常出众,忍不住都多看了她几眼。

邓奇峰被叶鸣呵斥了那几句,先是一愣,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虽然身材高大、气势很盛,但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而且胡子拉碴的,就像个不修边幅的社会青年,而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不像有什么來头的年轻人,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呵斥自己,并且还叫出了自己的职务,好像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勃然大怒,抬眼瞪了叶鸣几眼,骂道:“哪里钻出來你这个野杂毛,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你打抱不平的地方吗,快点给老子滚开,滚迟了的话,老子以寻恤滋事的名义,把你一手铐拷到派出所去,你信不信。”

叶鸣还沒有说话,旁边的夏楚楚忍不住了,忽然开言斥道:“喂,你吓唬谁啊,你是公安局的就了不起了,你凭什么要拷人,你们这么多男子汉欺负一个女孩子,人家站出來说你两句,你就要给人安一个寻恤滋事的罪名,那你们现在打那个女孩子的行为,算不算故意伤害罪,你这是不是知法犯法。”

夏楚楚和叶鸣一样,虽然对夏娇有点不齿,但她也是一个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的个性,又见邓奇峰开口就要将叶鸣拷到派出所去,一下子激发了她的怒气,于是便抢在叶鸣之前喝斥起邓奇峰來。

包厢里的人听她嗓门清脆悦耳,普通话标准得赛过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而且说话盛气凌人,呵斥邓奇峰时毫不留情面,一下子搞不清她的來路,都有点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沒有人接腔。

这时候,赵经理也认出了叶鸣,只是,他一直以为叶鸣此刻应该在专案组关着的,而且听说他明天就会被送进看守所,沒想到,这时候他却忽然出现在这个包厢门口,而且身边还带着这么一个气势十足的漂亮女孩子,一下子搞不清出了什么状况,脸上不由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直到夏楚楚呵斥了邓奇峰那几句,他才从一种无比震惊的状态中清醒过來,见身边的邓奇峰脸色紫涨,随时准备拍案而起,慌忙拉起他的手,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邓政委,你先息息怒,门口这人是叶鸣,就是被5.16专案组抓捕了的那个地税局副局长,现在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从专案组出來了,这小子來头不小,打架也很厉害,在沒有搞清楚他的状况之前,先别跟他翻脸,否则后果难料,如果真的打架,只怕我们这个包厢里所有的男人加起來都打不赢他。”

邓奇峰是县局公安局政委,虽然不认识叶鸣,但对这个名字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而且,他也知道叶鸣是省纪委书记的干儿子,在省里背景深厚、靠山很硬,又牵扯上了新冷5.16凶杀大案,可以说现在是新冷县一个颇有神秘和传奇色彩的人物。

因此,当听说对面这个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叶鸣时,邓奇峰也吓了一大跳,抬起头瞠目结舌地看着叶鸣,本來捏得紧紧的拳头,也在一瞬间松开了。

叶鸣见邓奇峰被夏楚楚呵斥了几句后,又和赵经理交头接耳了一番,便用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猜到赵经理肯定是跟他讲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不想再在这里跟他们纠缠,便迈步走到仍死死地揪住夏娇头发的“烧饼”面前,冷冷地看他几眼,说:“兄弟,我跟这位小妹有点小过节,需要找她核实一些情况,麻烦你放开她,我要带她出去问几句话。”

烧饼不认识叶鸣,见他一幅命令的口气,好像丝毫沒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勃然大怒,抬起头把眼一瞪,喝道:“小子,你算是哪根葱,你说要我放开就放开,滚你妈的蛋,再不滚,老子先扒你的皮。”

叶鸣见他气焰嚣张,估计又是街上一个横出武进的所谓“大哥”,便也不跟他废话,忽然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他揪住夏娇头发的右手手腕,然后用劲一捏。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烧饼忽然就松开了揪住夏娇头发的手,一边将手乱甩,一边痛苦地嚎叫起來。

第七百零四章 明天就撤他的职

叶鸣这几天在专案组关了几天,正好一肚子火沒处发泄,此刻见烧饼出言不逊,于是便抓住他的手咬牙一捏,这一捏,他几乎使出了全力,烧饼如何经受得住,在那一瞬间,烧饼只觉得手腕处宛如被一把千钧之力的铁夹子夹住,那种深入骨髓的钻心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哀嚎出声。

这时候,正坐在叶鸣背后的另一个混混头子见烧饼吃了亏,忽然站起來,抄起桌子上一个喝剩下的白酒瓶子,对准叶鸣的后脑勺便砸了下去。

然而,叶鸣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当那个混混头子手里的酒瓶眼看着要砸到他头顶的时候,只见他忽然把头一偏,躲过了那个酒瓶凶狠凌厉的一击,然后,他的身子呼地转了过來,圆睁双眼瞪了他一眼,忽然对准他的鼻梁就是一记直拳。

只听“砰”地一声,那个偷袭叶鸣的混混头子脸上顿时开了花,仰面便倒在了地上。

叶鸣看着在地上挣扎着的那个混混头子,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拉起身边的夏娇便往蒙古包外面走去。

包厢里的人见他如此悍勇,个个目瞪口呆,谁也不敢过去拦他,眼看着他一手牵着夏娇,一手拉着夏楚楚,扬长而去。

直到叶鸣等三人消失在蒙古包外面,邓奇峰才如梦方醒,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的一只酒杯往地上一摔,转过头对坐在右边的刑侦大队长方宁吼道:“这姓叶的小子不是被5.16专案组刑拘了吗,今天下午在县局办的手续,我亲自签的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是不是从专案组的羁押之地逃跑出來的,如果他真是跑出來的,还敢到这里來撒野,这贼胆也真是太大了,方宁,你赶快调集警力,让他们立即封锁县城,别让这小子跑了。”

方宁答应一声,赶紧拿出电话拨打了110和治安大队、刑侦大队、城区派出所的值班电话,要求他们调集警力,立即包围老码头夜宵城附近的几条街道,展开地毯式搜索,如果看到一个带着两个女孩子的身高一米八多的年轻男子男子,立即予以拘捕。

与此同时,包厢里另外几个公安干警也追了出去,想去看叶鸣他们往哪里跑。

几分钟后,那几个追出去的干警满脸疑惑地走了进來,向邓奇峰汇报说:“邓政委,刚刚那小子根本就沒有逃跑,现在正在夜宵城入口处的河边吃宵夜呢,他们一桌子有七八个人,除了刚刚过去的那小子和那两个小妞外,其余的都是一些中年男子,而且很多人说话都是省城的口音。”

这一下又大大出乎了邓奇峰的预料,在鼓着眼珠子思考了片刻后,他把手一挥,断然说:“我不管那小子和谁在一起,我今天亲自给他签发的刑拘手续,他现在就是犯罪嫌疑人,不管他现在是什么原因跑出羁押之地的,总之他有负案在逃的嫌疑,我们调集警力对他进行拘捕,就是正确的,方宁,你再打个电话给各值班室,要求值班的警察都赶到老码头夜宵城來,把逃犯叶鸣抓捕回去,今晚就给他丢到看守所去。”

这时候,那个被叶鸣一拳打得口鼻流血的混混头子也爬了起來,听说叶鸣现在是一个已经办好了刑拘手续的犯罪嫌疑人,气焰陡然高涨,揎拳掳袖地对邓奇峰说:“邓局长,这小子原來还是一个逃犯啊,那就好,我在另外一个蒙古包里面还有一桌子弟兄正在喝酒,现在我就去喊他们,先去把那姓叶的小子饱揍一顿,出出我和烧饼哥肚子里这股恶气再说,我就不信那小子有三头六臂,能打得过我们十几个弟兄。”

邓奇峰不做声,却也并沒有制止他。

方宁也很赞成那个混混头子的主意,点点头说:“老四,你和烧饼现在带人去河边那一桌,先揍那小子一顿再说,但要注意一点:我知道你的手下很多都是带了家伙的,不要轻易动刀动枪,也不要将那小子打成重伤,否则的话,事情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而且,我们收拾那小子有很多办法,他明天不是就要进看守所了吗,到了那里面的话,你也是知道的:纵使他有三头六臂,在那里面也飞不了天去,到时候我跟看守所的人打个招呼,想要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对不对。”

这个被方宁称为老四的混混头子答应一声,便与烧饼走了出去,径直到七号蒙古包去召集人马去了……

此时,叶鸣已经带着夏娇和夏楚楚重新坐到了他们那一桌上面。

夏必成、徐飞等人见他回來时竟然带了一个漂亮的妹子过來,都吃了一惊,不过,他们都是很有涵养的人,见夏娇低垂着头,脸上泪光点点,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而且,与叶鸣一起的夏楚楚也沒有什么意见,所以,他们便都不好问什么,都以为她是叶鸣的朋友,便很友好地向夏娇点点头。

夏楚楚脸上仍是一幅愤愤不平的表情,在坐下來的时候,忽然对面对她坐着的梁堂华说:“梁局长,你们k市下面的公安局领导就是这副德行,好几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女孩子打,还是公安局的政委指使的,你说说:这是流氓还是领导,让这样的人当公安局的政委,老百姓哪里还有安全感可言。”

此时,已经义愤填膺的夏楚楚,完全忘记了夏娇原來的身份以及她与叶鸣之间的那些事情,一心为她打抱不平了。

而夏娇,身不由己地被叶鸣拉了过來,又见这桌子上的人个个器宇轩昂、官态十足,想起网络上那个关于叶鸣和自己的视频,不由羞愧难当,便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把脸抬起來。

好在这一桌光线比较暗,夏必成、徐飞、严练等人都暂时沒有认出他來。

一直在关注三号蒙古包动静的梁堂华,刚刚隐隐约约看到叶鸣进到那个蒙古包,并与人发生了冲突,此刻听夏楚楚这样一说,一下子气往上撞,铁青着脸说:“这肯定是新冷县局那个姓邓的王八蛋,楚楚,你批评得对,我沒有管教好下属,这是我的失误,不过你放心,这姓邓的当政委就当到今天为止了,明天回去我就会开会撤销他的职务。”

第七百零五章 我的拳头要吃荤腥了

这时候,坐在夏必成旁边的胡主任也忍耐不住了,很气愤地说:“梁局长,你们公安系统现在有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我在省纪委执法监察室几年了,所收到的关于公安干警知法犯法、警匪一家的举报信件特别多,你看看,现在这个新冷县公安局的政委,吃一个夜宵都这么惊天动地,不仅有警车來來往往,有警察穿着制服來给他敬酒请安,而且还有这么多社会上的混混陪着他吃吃喝喝,而且,他也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地位,与这些社会上的渣滓称兄道弟、打成一片,这还成个什么体统了,刚刚听楚楚小姐所言,他还指使那些混混殴打这么一个弱女子,这是什么狗屁公安局政委啊,就是一个黑社会老大啊。”

严练听楚楚和胡主任都在说公安系统的不是,生怕梁堂华面子上下不來,忙说:“胡主任,这个倒怪不得梁局长,他來k市任公安局局长时间也不长,可能对下面的情况、对各县市区局的领导成员不是太了解,所以这个姓邓的现在才能在政委的位置上,你看看,刚刚梁局长不是表了态,明天就要撤了那个姓邓的职务吗,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梁局长也确实该拿出一点雷霆手段,对你们系统的领导班子和干警整一整风了,像这个姓邓的政委,在我看來,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他们局里的一把手陶永刚刚因为腐败问題被逮捕,他现在的行径,却被陶永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这是自己在给自己掘坟墓啊。”

桌子上的人都点了点头。

胡主任抬头往三号蒙古包望了一眼,见那里面的人都站了起來,个个揎拳掳袖的,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他便掏出手机,拨打了新冷县纪委书记李兴义的电话。

胡主任原來來过新冷县指导县纪委办案,而新冷县纪委书记李兴义也曾经去省纪委拜访过他,所以,他跟李兴义算是老熟人。

在电话接通后,李兴义可能是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沒有看來电显示,以为是哪个正在办案的下属找自己请示,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有点不耐烦地问:“谁啊,这大半夜的打电话过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李书记,我是省纪委的胡通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只是,我这里有点事情要麻烦你,所以只好夤夜求助了。”

李兴义一听对方是胡通,睡意一下子沒了,在那边惊喜地叫了起來:“哎哟哟,是胡主任啊,哪里哪里,怎么能够说向我求助呢,您有什么指示只管说,只要我办得到,我立马就去办,,对了,您现在在哪里。”

原來,胡通是奉李书记密令过來协助省地税局稽查组查账的,所以事先并沒有跟新冷县纪委的人联系,李兴义根本不知道他來了新冷。

“李书记,是这样的:我现在在你们新冷县的老码头夜宵城,正跟省委政法委副书记严练同志、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同志、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同志、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同志、市地税局局长徐飞同志,另外还有你们新冷县的几位朋友,一起在品尝你们新冷的特色风味小吃,沒想到,我们在这里碰到了你们县里一位很牛皮的公安局领导,好像是你们县公安局那位姓邓的政委,正在这里耍威风、抖派头,我们这里有位同志去他那里说了他几句,他现在好像还要调集人过來围攻我们,所以,我想请你过來一下,來看看这位公安局领导的丑态,顺便制止一下他的无法无天的嚣张行为,我们这里坐着的人,都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所以还是让你们县里的领导來处理一下为好。”

原來,胡通考虑到梁堂华现在还沒有正式撤销逮捕决定,怕他到时候不好说话,再说,这里这么多厅级、处级干部,如果真的跟那个姓邓的闹起來,传出去也不好听,所以便打电话要李兴义过來处理。

而且,为了引起李兴义的重视,他还逐一把在场的严练等人的职务和姓名都报了出來,目的就是要李兴义感到一点压力,尽快过來处理此事。

果然,李兴义一听胡主任那边居然有这么多省里、市里的大人物在场,而且听胡主任的语气,好像他们正遭到了别人的威胁,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要是这么多大领导在新冷被人打了,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于是,他赶紧爬起來,穿好衣服就飞快地往街上冲,边冲边打电话给了新冷县委书记谭益建、县长魏强、县委政法委书记刘小平。

这一下,整个新冷县的领导班子都炸了锅,尤其是新任县委书记谭益建,听李兴义汇报说省委政法委副书记、省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省地税局局长、省公安厅刑侦大队长等领导都來了新冷,而且现在正在河边的老码头夜宵城遭到了围攻,顿时急得手足无措,赶紧从床上爬起來,叫醒自己的司机,在县委大院里与魏强、李兴义、刘小平等人会合,心急火燎地往河边赶去……

而此时,在叶鸣他们所在的那张夜宵桌旁边,那个外号老四的混混头子从七号包厢喊过來的十几个小混混,已经将叶鸣他们的桌子团团围住,这些混混几乎人人手里都拿了家伙,有的是刀子,有的是匕首,还有的手里握着打碎了的啤酒瓶,都虎视眈眈地围在叶鸣等人身边,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陈桂天和梁堂华都是老刑警出身,半辈子都在和面前这样的地痞流氓以及恶性犯罪分子打交道,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搏斗的场面,岂会在乎这么几个小毛头。

因此,当看到那些小混混举着刀子、匕首、啤酒瓶围拢过來的时候,性烈如火的陈桂天不怒反笑,仰天打了一个呵呵,将双拳捏在一起搓了搓,转头对梁堂华说:“老梁,我自从调到省里后,已经十多年沒有动过拳脚了,今天看來我的拳头是要吃点荤腥了,哈哈哈。”

第七百零六章 傻眼

陈桂天和梁堂华这几天一直被关押、被审查,正憋了一肚子鸟气无处发泄,现在见这一群混混围过來准备攻击他们,便正好找到了出气泄愤的渠道。

因此,当陈桂天豪气干云地说出那一句“今天我的拳头要吃点荤腥了”的话之后,梁堂华也搓着拳头站了起來,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那些混混一眼,接口说:“陈队长,我也是十多年沒有与人交过手了,拳脚痒得很,反正现在我们还是戴罪之身,也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來吧,你负责左边那几个,我负责右边的,先过过瘾再说。”

说着,两个人几乎同时扑过去,施展开拳脚,窜高伏低、指东打西,一下子就撂翻了好几个小混混。

叶鸣见陈桂天和梁堂华赤手空拳就冲进了那些混混里面,生怕他们吃亏,赶紧也大吼一声,一个纵身扑到人群里面,左一拳、右一脚、东一勾、西一撞,所到处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下子又打翻了五六个混混。

就在这时,一个胖胖的身影从三号蒙古包那里跌跌撞撞地奔了过來,这个人手里拿着电话,一边往这边奔跑,一边气喘吁吁、气急败坏地高喊:“小四、烧饼,你们两个混蛋,快叫他们住手,那是省里和市里的领导,打不得,快住手。”

这个气急败坏地奔过來的人,正是邓奇峰。

原來,刚刚烧饼和小四出去叫人后,邓奇峰正等在蒙古包里面,等着他们去教训叶鸣等人,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县长魏强打过來的。

只听魏强在电话里用非常严厉、非常气恼的语气问:“邓奇峰,你现在是不是在河边的老码头夜宵城吃宵夜。”

邓奇峰听魏强这么问,吓了一大跳,忙回答说:“对啊,魏县长,您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有鬼的任务,我问你:你刚刚是不是与人发生了冲突,现在是不是正准备去教训那些人,快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邓奇峰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答道:“我刚刚是与一个在逃的嫌疑犯发生了一点冲突,这个嫌疑犯就是被5.16专案组拘捕的叶鸣,不知什么原因他今晚跑出來了,还到我吃宵夜的地方大吵大闹,所以,我刚刚让刑警队的方宁调集了部分警力,准备将叶鸣捉拿归案……”

魏强是认识叶鸣的,也知道他的背景,一听他现在从专案组出來了,立即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心想怪不得有那么多省里、市里的大领导在场,原來他们都是去陪叶鸣的。

于是,他便不客气地打断了邓奇峰的话,很气恼地骂道:“邓奇峰,你是不是猪脑子啊,叶鸣如果是偷偷逃跑出來的,他早就潜逃到九州外国去了,还敢跟你这个公安局政委到老码头夜宵城大吵大闹,他既然敢跟你叫板,那他就是有恃无恐的,你怎么沒想过这个问題。

“我告诉你:这次你惹大祸了,你知道跟叶鸣在一起的是什么人吗,那些人里面,有省政法委的副书记,也就是5.16专案组的组长严练同志,有省纪委的执法监察室主任,有省地税局局长,有省公安厅的刑侦总队长……这么多省里的领导在那里,你居然想要喊人去围攻他们,我看你不是脑子进了水,就是糊涂油蒙了心,你现在赶快去制止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如果沒出事最好,一旦出了事,你就等着摘乌纱、进牢房吧。”

此言一出,邓奇峰登时吓得魂飞天外,酒也立即醒了。

在挂断魏强的电话后,他立即飞奔出蒙古包,不要命地往进口处那张夜宵桌子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喊要小四和烧饼他们赶快住手……

但是,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那张桌子旁边时,却吃惊地发现:烧饼、小四和他们的那些手下,都已经被打倒在地,个个在地上呻吟哀嚎,竟然沒有一个爬得起來。

就在他目瞪口呆不知该怎么办时,对面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邓奇峰,我就知道是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县公安局政委,可真是威风八面啊,吃一个夜宵,这么多人过來给你捧场敬酒,还要小姐作陪、老板买单,别人稍不如你意,你就要打人关人,我问你: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你一个堂堂的公安局政委,指使这么多流氓混混來围攻我们,这是什么行为,你到底是警察还是黑社会老大,咹。”

邓奇峰刚刚与魏强通话时,并沒有听他说市局的梁堂华局长在这里,此刻,他听到这冷冰冰的斥责声,感觉到声音比较熟悉,定睛一看,对面那个和自己说话的人,竟然是市局一把手梁堂华,这一下,他彻底傻了眼,双膝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

良久,邓奇峰才从震惊和慌乱之中清醒过來,抬手擦了一下脸上流淌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辩解说:“梁局长,我真的不知道您和这么多领导在这边吃宵夜,地上这些人不是我叫过來的,刚刚在包厢里,我还制止了他们,让他们不要寻恤滋事,您放心,我已经通知了治安大队、刑侦大队、城区派出所的值班民警,让他们赶快过來制止这些混蛋滋事,现在他们被您制服了,那就更好,等下我就让民警将他们全部押回去关起來。”

就在这时,尚不知内情的县公安局刑侦大队方宁、治安大队副大队长薛伟见邓奇峰莫名其妙地跑出來,以为这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也急匆匆地赶过來,因为这边比较暗,他们搞不清是什么情势,见烧饼、小四等人都倒在地上,抱的抱头,抱的抱腿,不住地呻吟,好像都被伤得不轻,不由勃然大怒。

方宁穿着警服,仗着几分酒意,用手指着梁堂华等人,高声骂道:“你们是哪里來的一群王八蛋,居然到新冷县撒野來了,是不是都想到看守所去尝一尝牢饭,都别动啊,我是新冷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方宁,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着民警过來处理。”

第七百零七章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邓奇峰听方宁还在那里威风八面地大摆他的刑侦大队长资格,急得转过身对准他的腹部就是一脚,低声喝道:“混蛋,你在这里摆什么威风,对面那是市局的梁局长,你瞎了眼吗。”

梁堂华调到k市任公安局局长不久,原來也沒有來新冷视察过,所以,像方宁这样级别的干部,根本就不认识他。

此刻,方宁听邓奇峰说对面那个撸起袖子站在那里的汉子,就是市局一把手梁堂华,吓得身子一抖,情不自禁地往后面退了几步,差点把紧跟在他后面的治安大队副大队长薛伟撞翻在地。

与此同时,夜宵城通往河堤顶部的那条坡道上,忽然间警灯闪烁、警笛长鸣,接连开下來好几辆警车,在叶鸣他们吃宵夜的口子上停下。

跟着,一大批警察从车子里跳下來,并迅速围拢过來,包围了叶鸣他们这张桌子。

这一批警察有些是治安大队、刑侦大队的,有些是巡警大队的,还有一些是城区派出所的,共有四队,每个队都有一个中队长或者是副所长带队,有些人手里还拿着手枪,虎视眈眈地盯着叶鸣那一桌人,只等邓奇峰或者是方宁一声令下,就要动手逮人。

邓奇峰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冷汗一股股地从自己的胖脸上冒出來,睁大眼睛惊恐不安地盯着梁堂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堂华知道邓奇峰叫这么多人过來,本來是想來对付自己这一桌的,于是便走到邓奇峰前面,站在一处光线比较足的地方,目光冷冷地扫视了那些围着的警察一眼,忽然提气大喝道:“我是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刚刚遭到了一伙地痞流氓的围攻,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将地上这些寻衅滋事的歹徒抓捕。”

此言一出,那些围过來的警察全都大惊失色,互相对望着,脸上都露出了怀疑和犹豫的表情。

邓奇峰还算见机快,听梁堂华这么一吼,也立即转身命令那些警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市局的梁局长下了命令,还不赶紧执行,赶快将地上这些人铐起來带走,一个都不许漏掉。”

那些警察听邓奇峰这么一说,这才相信对面那个下命令的男子果然是市局梁局长,再也不敢犹豫,便两个人一组扑过去,将烧饼、小四等十几个人全部都上了手铐,押上警车,呼啸着开走了。

就在这时,从河堤上又下來几台小车,在刚刚停警车的地方“嚓嚓嚓”地停下來,跟着,县委书记谭益建、县长魏强、县委政法委书记刘小平、县纪委书记李兴义相继从车子上下來,一路小跑來到叶鸣他们那一桌。

这里面,胡主任跟李兴义是老熟人,严练作为5.16专案组的组长,也和谭益建、魏强、刘小平等人见过几次面,交流过一些情况,所以都是熟人。

严练先迎上去,与谭益建等人握手打招呼,又将夏必成、陈桂天、梁堂华、徐飞等人介绍给新冷县的几位领导。

在互相握手寒暄过后益,谭益建板着脸看了垂头丧气的邓奇峰、方宁等几人一眼,然后对李兴义说:“兴义同志,你现在从纪委叫几个人过來,立即将这几个无法无天的败类先双规起來,明天一早我们就召开县委常委会,研究撤销邓奇峰党内职务的问題。”

然后,他又转头对梁堂华说:“梁局长,你们公安系统在行政上是直管单位,行政职务必须由你们市局做出决定,我建议你们市局也撤销邓奇峰、方宁等人的行政职务,然后再严查他们的违纪违法问題。”

梁堂华点点头说:“谭书记,我明天赶回市局,就会开会研究撤销他们行政职务的问題,我建议:现在你们县局暂时由副局长杨飞高同志代理局长和政委的职务,请你们县委开会研究批准。”

邓奇峰和方宁等人听到谭益建和梁堂华的对话,知道大势已去,脸色立时变得惨白惨白……

不久,从河堤上又开下來两台车子,在叶鸣他们那张桌子附近停住,从里面下來几个纪委的办案人员,将邓奇峰、方宁、薛伟等人带上车,很快就离开了夜宵城。

当看到邓奇峰等人被纪委的人带走的时候,一直垂着头在一条凳子上坐着的夏娇,看到刚刚还威风八面的邓奇峰、方宁等人那幅丧魂失魄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快慰,忍不住抬起头看了正和梁堂华站在一起的叶鸣几眼,心里再次泛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愫……

在谭益建、魏强等人离去后,叶鸣本來还想问一问夏娇关于网络上的那段视频的事的,可是一來见她今晚挨了打,二來夏楚楚一定要开车送自己回局里去,所以也不好再问她什么,便让她自己去找她的姐妹一起回去,沒有再为难她。

待夏娇离去后,叶鸣忽然想起那个始作俑者赵经理,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强烈的怒气,觉得必须先要找到他,问问他为什么要如此陷害自己,如果可能的话,要狠狠地揍他一顿,方消自己心头之恨。

于是,他对正准备离开这里的严练、夏必成等人说:“各位领导,我现在还要去找一个人,麻烦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等下给我作过见证,我要问他几件事情。”

说着,他也不管严练等人答不答应,便飞快地往三号蒙古包冲去。

但是,当他冲进三号包厢时,只见里面杯盘狼藉、人影俱无,赵经理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叶鸣只好无奈地回到他们那张桌子旁。

梁堂华问叶鸣准备去找谁,找他有什么事。

叶鸣忿忿地说:“梁局长,刚刚那个举报我的赵经理也在三号蒙古包,与邓奇峰等人一起喝酒,这个人非常阴险奸诈,我所谓的受贿、嫖娼等问題,就是他举报的,所以,我想找到他,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沒想到这王八蛋已经溜走了。”

梁堂华想了想,说:“小叶,那个姓赵的既然是清泉宾馆的老板,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总有办法治他,你告诉我:他这个宾馆有些什么违法生意。”

第七百零七章 集 中打击行动

叶鸣是个聪明人,一听梁堂华最后那句话,就知道了他的用意:现在的宾馆,只要上了一点档次的,绝大部分都会夹带着做一点违法的生意,比如,有的为吸引顾客,会在宾馆里开以电游赌博为主的电玩城,或者是邀请一些职业赌博团伙到宾馆设局赌博,而宾馆则利用自己的关系给这些电玩城和赌博团伙提供庇护;有的会在宾馆里开设所谓的“洗浴城”或者“按摩会所”,实际上就是一些卖淫嫖娼场所;还有的会容留一些瘾君子躲在宾馆吸毒,并保证这些瘾君子不被公安机关查处。

也正因为如此,凡是开宾馆的老板,一般都会先和公安机关搞好关系,打点好公安局的领导、辖区民警、治安大队、禁毒大队、刑侦大队相关负责人,让他们不要经常來宾馆检查,如果上头有统一的扫黄打非或者是禁毒禁赌专项行动,还要提前通知宾馆,以便在行动期间停止这些违法生意,不至于受到查处……

叶鸣上一次查过清泉宾馆的帐,知道这里面有一个“清泉洗浴中心”,还有一个“清泉电玩城”,都是宾馆的附设娱乐场所,法定代表人也都是赵经理,因为原來有陶永、施英凯等人的庇护,所以这两个地方一个组织容留妇女卖淫、一个提供电子赌博场所,都是半公开的,生意也特别火爆,其利润几乎与宾馆客房部的相当。

于是,他便对梁堂华说:“梁局长,据别人传闻:清泉宾馆的八楼有一个洗浴中心,十二楼有一个电玩城,都是涉及到不法生意的,而且据说生意很好,如果要查,就要查这两个场子。”

梁堂华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多,正是这两个地方生意最火爆的的时候,也是那些嫖客、赌徒认为最安全的时候,于是便很果断地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要抓那个姓赵的,就要趁现在他还抱有侥幸心理、沒來得及逃跑的时候动手,如果再到明天晚上,说不定他就跑了,或者是把这两个经营违法生意的场子给停了,那就沒有理由拘捕他了。”

严练此时的立场已经完全站到了叶鸣这一边,也想尽快帮助叶鸣搞清真相、摆脱嫌疑,于是便赞同地点点头说:“梁局长的想法沒错,据我猜测,这个姓赵的经理之所以举报叶局长,是受了别人指使的,如果能够以组织容留妇女卖淫或者是聚众赌博的罪名先将他抓起來,再让他交代他为什么要陷害叶局长,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我相信叶局长被冤枉的事情就会真相大白。”

胡通听严练这样说,有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条老狐狸、变色龙,开始明明是你们在想方设法诬陷逼供并栽赃叶鸣,现在见风向变了、形势逆转了,又立即装出了一幅毫不知情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说要从赵经理口中问出那个幕后指使的人出來,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夏必成也知道严练这番话是见风使舵、巴结讨好叶鸣的意思,但他却不像胡通那样心里对他很反感,反而认为这是严练能屈能伸、顺势应时的一种本事,而这种本事,在官场上是最有效、也是最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一种生存策略,所以,他不仅不鄙视严练,反倒还对他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因此,他便接着严练的话说:“严书记说得很对,梁局长如果有这个想法,现在就要立即施行,以免夜长梦多,这样吧:现在已经夜深了,我们这些无关人员先回去,让梁局长和陈队长在这里调兵遣将,连夜将清泉宾馆的那两个违法场所端掉,小叶,你也跟我们回去吧,就让楚楚送你。”

梁堂华却说:“夏局长,我和陈队长对新冷不熟悉,再说他也了解清泉宾馆的内情,还是辛苦他一下,陪我们把这件事处理完吧。”

夏必成觉得梁堂华说的有道理,便拉了拉满脸不情愿表情的夏楚楚的手,笑着说:“好的,那我们先告辞,明天再会。”

在严练、胡通、夏必成、夏楚楚、徐飞、邹文明等人相继离开后,梁堂华立即拿起刚刚严练归还给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新冷县公安局负责治安的副局长杨飞高的电话,在电话里,他首先通报杨飞高:县公安局政委、代局长邓奇峰和刑侦大队长方宁、治安大队副队长薛伟刚刚已经被县纪委双规,明天县委就会撤销他们的党内职务,市公安局也会相应撤销他们的行政职务,从现在起,你就是新冷县局的代局长。

杨飞高从睡梦中被梁堂华的电话叫醒,却陡然间听到这个天上掉馅饼的大喜讯,自己居然一下子成为了县局的代局长,不由喜出望外,在电话里“啊”地一声惊叫,然后以兴奋得有点颤抖的声音说:“感谢梁局长对我的栽培,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您和市局党委对我的期望,认真履职,恪尽职守,努力把县局的工作……”

梁堂华听他准备开始表决心,知道他接下來还有一大番诸如“清正廉明,严格执法,带好队伍,服务人民”之类的话出來,于是便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说:“杨飞高同志,感谢和表决心的话,你以后再说吧,今天我这么晚打你电话,是有一件紧急事情需要你办理,现在,我命令你:立即调集治安、巡逻、城区派出所所有值班的民警,赶到新冷县清泉宾馆,对该宾馆八楼的洗浴中心、十二楼的电玩城展开集中打击行动,抓捕所有涉嫌卖淫嫖娼和赌博的违法分子,同时,你还要亲自带人将该宾馆的负责人控制起來,并予以刑事拘留,啊、还有一点:鉴于你们县局有少数干警与这个宾馆有利益勾连,很可能存在为宾馆通风报信的问題,所以,在行动开始前,你要将参与行动的所有干警的通讯工具收集起來,并严明纪律,谁要是走漏风声,一定要予以严惩。”

杨飞高赶紧应道:“是,坚决执行梁局长的命令,我现在就立即部署安排行动。”

第七百零八章 集 中打击行动

叶鸣是个聪明人,一听梁堂华最后那句话,就知道了他的用意:现在的宾馆,只要上了一点档次的,绝大部分都会夹带着做一点违法的生意,比如,有的为吸引顾客,会在宾馆里开以电游赌博为主的电玩城,或者是邀请一些职业赌博团伙到宾馆设局赌博,而宾馆则利用自己的关系给这些电玩城和赌博团伙提供庇护;有的会在宾馆里开设所谓的“洗浴城”或者“按摩会所”,实际上就是一些卖淫嫖娼场所;还有的会容留一些瘾君子躲在宾馆吸毒,并保证这些瘾君子不被公安机关查处。

也正因为如此,凡是开宾馆的老板,一般都会先和公安机关搞好关系,打点好公安局的领导、辖区民警、治安大队、禁毒大队、刑侦大队相关负责人,让他们不要经常來宾馆检查,如果上头有统一的扫黄打非或者是禁毒禁赌专项行动,还要提前通知宾馆,以便在行动期间停止这些违法生意,不至于受到查处……

叶鸣上一次查过清泉宾馆的帐,知道这里面有一个“清泉洗浴中心”,还有一个“清泉电玩城”,都是宾馆的附设娱乐场所,法定代表人也都是赵经理,因为原來有陶永、施英凯等人的庇护,所以这两个地方一个组织容留妇女卖淫、一个提供电子赌博场所,都是半公开的,生意也特别火爆,其利润几乎与宾馆客房部的相当。

于是,他便对梁堂华说:“梁局长,据别人传闻:清泉宾馆的八楼有一个洗浴中心,十二楼有一个电玩城,都是涉及到不法生意的,而且据说生意很好,如果要查,就要查这两个场子。”

梁堂华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多,正是这两个地方生意最火爆的的时候,也是那些嫖客、赌徒认为最安全的时候,于是便很果断地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要抓那个姓赵的,就要趁现在他还抱有侥幸心理、沒來得及逃跑的时候动手,如果再到明天晚上,说不定他就跑了,或者是把这两个经营违法生意的场子给停了,那就沒有理由拘捕他了。”

严练此时的立场已经完全站到了叶鸣这一边,也想尽快帮助叶鸣搞清真相、摆脱嫌疑,于是便赞同地点点头说:“梁局长的想法沒错,据我猜测,这个姓赵的经理之所以举报叶局长,是受了别人指使的,如果能够以组织容留妇女卖淫或者是聚众赌博的罪名先将他抓起來,再让他交代他为什么要陷害叶局长,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我相信叶局长被冤枉的事情就会真相大白。”

胡通听严练这样说,有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条老狐狸、变色龙,开始明明是你们在想方设法诬陷逼供并栽赃叶鸣,现在见风向变了、形势逆转了,又立即装出了一幅毫不知情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说要从赵经理口中问出那个幕后指使的人出來,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夏必成也知道严练这番话是见风使舵、巴结讨好叶鸣的意思,但他却不像胡通那样心里对他很反感,反而认为这是严练能屈能伸、顺势应时的一种本事,而这种本事,在官场上是最有效、也是最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一种生存策略,所以,他不仅不鄙视严练,反倒还对他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因此,他便接着严练的话说:“严书记说得很对,梁局长如果有这个想法,现在就要立即施行,以免夜长梦多,这样吧:现在已经夜深了,我们这些无关人员先回去,让梁局长和陈队长在这里调兵遣将,连夜将清泉宾馆的那两个违法场所端掉,小叶,你也跟我们回去吧,就让楚楚送你。”

梁堂华却说:“夏局长,我和陈队长对新冷不熟悉,再说他也了解清泉宾馆的内情,还是辛苦他一下,陪我们把这件事处理完吧。”

夏必成觉得梁堂华说的有道理,便拉了拉满脸不情愿表情的夏楚楚的手,笑着说:“好的,那我们先告辞,明天再会。”

在严练、胡通、夏必成、夏楚楚、徐飞、邹文明等人相继离开后,梁堂华立即拿起刚刚严练归还给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新冷县公安局负责治安的副局长杨飞高的电话,在电话里,他首先通报杨飞高:县公安局政委、代局长邓奇峰和刑侦大队长方宁、治安大队副队长薛伟刚刚已经被县纪委双规,明天县委就会撤销他们的党内职务,市公安局也会相应撤销他们的行政职务,从现在起,你就是新冷县局的代局长。

杨飞高从睡梦中被梁堂华的电话叫醒,却陡然间听到这个天上掉馅饼的大喜讯,自己居然一下子成为了县局的代局长,不由喜出望外,在电话里“啊”地一声惊叫,然后以兴奋得有点颤抖的声音说:“感谢梁局长对我的栽培,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您和市局党委对我的期望,认真履职,恪尽职守,努力把县局的工作……”

梁堂华听他准备开始表决心,知道他接下來还有一大番诸如“清正廉明,严格执法,带好队伍,服务人民”之类的话出來,于是便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说:“杨飞高同志,感谢和表决心的话,你以后再说吧,今天我这么晚打你电话,是有一件紧急事情需要你办理,现在,我命令你:立即调集治安、巡逻、城区派出所所有值班的民警,赶到新冷县清泉宾馆,对该宾馆八楼的洗浴中心、十二楼的电玩城展开集中打击行动,抓捕所有涉嫌卖淫嫖娼和赌博的违法分子,同时,你还要亲自带人将该宾馆的负责人控制起來,并予以刑事拘留,还有一点:鉴于你们县局有少数干警与这个宾馆有利益勾连,很可能存在为宾馆通风报信的问題,所以,在行动开始前,你要将参与行动的所有干警的通讯工具收集起來,并严明纪律,谁要是走漏风声,一定要予以严惩。”

杨飞高赶紧应道:“是,坚决执行梁局长的命令,我现在就立即部署安排行动。”

第七百零九章 包围清泉宾馆

新冷县公安局副局长杨飞高,因为与梁堂华的一个高中同学是好朋友,所以在梁堂华调到k市來任局长的时候,他让那个好朋友带他去礼节性拜访了一下梁堂华,给梁堂华留下了一个精明能干、谦虚有礼的好印象,所以,刚刚在跟新冷县委书记和县长谈及新冷县公安局的新班子时,便顺口提出让杨飞高暂时代理局长,一下子就将毫无思想准备的杨飞高提拔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因为他很清楚:既然梁局长指定自己代理这个局长,就证明他对自己印象很好,只要自己在代理期间勤勉一点、踏实一点,再上上下下跑跑关系,多到梁局长那里去请示汇报,将來自己转正当一把手的希望是极大的。

由此,杨飞高也特别感慨:看來,在官场上,还是得多到领导那里走一走、跑动跑动啊,试想:如果不是那次梁局长的同学带自己去找了他一下,跟梁局长聊了几句,给他留下了一个印象,今晚他怎么会想起自己这个人來,并让自己代理局长。

而且,那一次自己去拜访梁局长,因为那个带自己去的朋友说,梁局长是从不接受下属礼金礼品的,所以他那一次什么东西也沒带,就这么赤手空拳去了梁局长临时住的招待所,沒想到却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令他在这一瞬间既对梁局长感激零涕,又对他的清廉和高风亮节钦佩不已:要知道,据很多人传说,陶永和他的前任古亿鑫为了当上县公安局局长,光是给原市局局长的钱就是每人二十万,还不包括打点其他领导的费用,所以,当时县局里面悄悄流传一句话:要想坐到新冷县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代价起码是一座“五指山”,也就是五十万元。

但现在,自己一毛钱都沒有花,就已经被扶上了县局代局长的位置上,由此可见,自己那位朋友并沒有替梁局长吹嘘,他确实是一位清廉公正、唯才是举的好领导……

正因为对梁局长有这种知遇之感,因此,杨飞高在接到梁局长查处清泉宾馆的命令后,觉得这是梁局长考验自己能力的时候到了,因此便格外紧张、格外重视,赶紧穿上衣服,拿出手机便紧急调度起來。

首先,他打了县局其他几位副局长、党委委员的电话,告诉他们:市局梁局长现在正在新冷县,正准备组织对清泉宾馆展开一次全面的清查打击行动,请他们都立即起來,部署安排警力,立即将清泉宾馆包围起來。

这些副局长和党委委员一听梁局长此刻正在新冷指挥对清泉宾馆的清查打击行动,都是既吃惊又暗喜,觉得自己在新局长面前露脸的机会來了,所以,根本就不要杨飞高做什么工作,都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來,穿上制服就往外面跑,有的边跑还边打电话调兵遣将,将自己分管范围里能够调动的警力都调动了起來……

当梁堂华、陈桂天、叶鸣赶到清泉宾馆的时候,已经有附近的警察赶到了宾馆门口,按照杨飞高的部署,悄悄封锁了宾馆的大门、旁门、地下停车场,而且,由于现在已经夜深,街上几乎沒有行人和车辆,宾馆的保安和值夜班的服务员也都在里面昏昏欲睡,所以,这些警察的行动并沒有被发现。

几分钟后,就见从西边公安局所在的那条街道上,陆陆续续开过來十几辆警车,这些警车都沒有闪警灯,也沒有鸣警笛,悄无声息地开过來,然后在宾馆门口停下,从车里鱼贯蹿出一批批的民警,都是全副武装,并迅速分散开來,将清泉宾馆包围得水泄不通。

然后,在几个副局长的指挥下,几十个警察冲进了宾馆大堂,首先将大堂里面的保安和值班的服务员控制住,然后便兵分两路,一路冲向八楼的洗浴中心,一路冲向十二楼的电玩城……

在所有的警察都包围到位并直捣那两个违法经营场所后,一直在前面指挥的杨飞高这才与几个副局长一起,來到一直站在宾馆外面的公路边看警察行动的梁堂华、陈桂天、叶鸣三人面前,几个人站成一排,先举手向梁堂华敬礼,并向他问好。

梁堂华指指陈桂天和叶鸣,向杨飞高等人介绍说:“这位是省厅刑侦总队的总队长陈桂天同志,这位是新冷县地税局一分局副局长叶鸣同志,清泉宾馆涉嫌违法经营的线索,是我们刚刚在一起吃宵夜时偶然间听别人议论才知道的,今晚的行动,是我和陈队长临时做的决定,希望你们县局理解,并克服一切困难彻底扫清这个藏污纳垢宾馆里面所有的违法问題,我再强调一遍:这个宾馆的负责人一定要拘捕法办,绝不能让他漏网,谁如果在此次行动中徇私枉法,故意纵容宾馆负责人逃脱,我是会追究到底并对责任人予以严惩的,,你们听明白沒有。”

“明白。”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在梁堂华介绍陈桂天时,杨飞高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敬仰和崇拜的表情,,因为陈桂天一直是全省公安系统的传奇人物,多次破获重大刑事案件,多次荣立二等功,还是全国公安系统的英模,现在,他们见陈桂天这个公安系统的传奇英雄突然也來到了新冷,心里既兴奋又有点惊讶,便都对陈桂天满怀敬意地点点头,又同时举手对他敬了一个礼。

但是,当梁堂华向他们介绍说他右边那个年轻人,就是这一向在网络上、媒体上炒得沸沸扬扬的5.16嫌犯叶鸣时,杨飞高等几人脸上又都露出了疑惑和惊讶的表情,因为他们都知道叶鸣已经办好了刑拘手续,明天就要送进看守所了,怎么现在他却与梁局长、陈队长站在一起。

而且,听梁局长介绍叶鸣的口气,是很客气的、谦和的,完全将他当做一个与他处于平等地位的朋友在介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百一十章 鹿书记的大网

杨飞高等人当然不知道叶鸣与梁堂华、陈桂天两人其实算是难兄难弟,只是,他们发现梁局长和陈队长似乎都对这个背负着犯罪嫌疑的年轻人很客气,虽然他们搞不清状况,却也不敢怠慢,在回答了梁局长的命令后,又一一走过去与叶鸣握手。

由于担心赵经理漏网逃跑,杨飞高等人在于梁局长简单地交谈几句后,便请他和陈队长、叶鸣到警车里面去坐,他们则进入了宾馆,亲自去抓捕赵经理。

赵经理为人虽然阴险奸,但做生意是很在行的,也舍得吃苦,平时每月几乎有二十几天就睡在宾馆,随时处理宾馆里面的一些紧急事务,杨飞高比较了解他的这一特点,所以,他估计今晚赵经理应该就在宾馆里睡,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派了一队人马赶往赵经理家里所在的那个小区,以策万全。

梁堂华并沒有按照杨飞高的安排呆在警车里面,而是与陈桂天、叶鸣一道,走进宾馆的大堂,看着一队队警察将一些衣装不整甚至半裸着身子的嫖客、按摩女以及一些赌徒从楼上押下來,又走出大堂将他们塞进警车里面,二十分钟不到,叶鸣就看到警察押下來十多对嫖客和卖**、二十几个赌徒,这些人全都用手抱住头,遮住自己的脸面,惊慌失措地穿过大堂,就像一群刚刚被击溃俘虏的残兵败将。

大概又过來十分钟,就见两个身材高大的警察用手按着一个人的左右肩膀,并使劲压住他的身子,迫使他躬腰低头,将他从消防通道那边径直押解过來,后面便跟着杨飞高等几个副局长。

杨飞高一眼看到站在大堂里面的梁堂华等人,赶紧跑过來,指着那个被两个警察押解的瘦子说:“梁局长,那个人就是这个酒店的法人代表兼总经理赵小林,您有什么话要问他吗。”

梁堂华看了叶鸣一眼,对杨飞高说:“你们押他过來,让叶局长看看。”

杨飞高对那两个警察招招手,示意他们把赵经理带过來。

当他们站到了叶鸣等人面前的时候,梁堂华喝道:“赵小林,抬起头來。”

赵经理此时虽然还有点醉意,但是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听到梁堂华的那声吆喝后,便惶恐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怒视着自己的叶鸣,嘴里蠕动了两下,想说几句什么,但最终还是沒有说出口。

梁堂华转头问叶鸣:“叶局长,就是他吗。”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梁局长,这家伙阴毒得很,是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歹毒小人,什么阴招都使得出,而且奸猾异常,所以,在审讯他时一定不要被他貌似老实的外表所蒙蔽,也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搪塞,当初我查处他们宾馆的偷漏税时,他开始也是装出一幅小心翼翼、忠厚老实的样子,好像很热情、很大方、很讲义气似的,但一转背,他就给我录音录像告阴状,如果我稍微贪婪一点,或者稍微把持不住一点,就栽进他的陷阱了。”

梁堂华和陈桂天都最恨这种小人,听到叶鸣这番话,脸上同时都露出鄙夷和愤怒的神色,挥挥手令那两个警察把他押走。

然后,梁堂华盯着赵经理那个瘦小的背影看了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叶鸣说:“叶局长,你放心吧,我办了多年的案子,也碰到过形形**的人,像姓赵的这种喜欢背后害人、喜欢耍阴谋诡计的小人,内心其实是很脆弱的,也最怕死、最怕坐牢,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小人总是患得患失、时刻为自己考虑的,他们为了自保,往往会出卖别人,所以,他们的心理防线也最容易攻破,最容易获得口供,如果我猜得沒错,今晚杨飞高他们只要对他稍加审讯,提示一下关于你受诬陷的问題,保准他立即就会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背后指使他的那个人招供出來。”

而此时,在省城的一个僻静的茶楼里,也有两个人像梁堂华他们一样,到凌晨两点多了,还沒有回家睡觉,正在紧张地商量着目前的局势。

这两个人就是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省委秘书长汪海。

李博堂在接到严练关于专案组准备释放叶鸣的消息后,虽然他老奸巨猾、心理素质过硬,但还是感到了一阵阵巨大的恐慌,也感到了一波波向自己倾轧过來的无形的压力:从现在的形势來看,自己当初很可能是低估了叶鸣的后台的强大力量,也低估了省委书记鹿知遥对此案的关注度。

当时,他和汪海、谢宏达等人都想当然地认为:他们这边从叶鸣开始下手,再牵扯到李润基身上去,以鹿书记的身份,他应该不至于來关注这么一件案子,更不可能会來关注一个小小的叶鸣,只要自己这边顺利得手,将叶鸣的犯罪事实查清了,将李润基的名声搞臭了,即使鹿书记与李润基关系再好,他也不可能有办法挽回李润基身败名裂的命运。

但现在看來,自己和谢宏达、汪海等人的判断是完全错误的,,鹿书记很可能一开始就关注到了新冷的这个案子,甚至有可能一开始就识破了他们这一边的计谋,只不过,他一直隐忍着沒有出手,而是在观望着、分析着、判断着,同时还在暗暗地编织着一张大网,随时准备将自己这一边的人罩到他的那张大网里面去。

而现在,第一个被鹿书记的大网罩住的,肯怕就是周济清书记。

李博堂很清楚:以自己对周济清的了解,这是一个比较狂傲、比较嚣张、也比较桀骜不驯的人,轻易不会向人服软低头,而且他一直与李润基不和,只想一脚就把李润基踩死方才称心如意,更何况,听汪海说,就在昨天下午的省委常委会上,周济清还因为叶鸣的问題,公开顶撞了鹿书记,所以,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甚至是关乎到他身家性命的理由,他是不可能突然改变立场,下命令释放叶鸣等人的。

而这个理由,应该就是鹿书记编制的那张大网,

第七百一十一章 兔死狐悲

李博堂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正如他自己所吹嘘的那样,他除了在生意场上有过人的头脑和精明的手段外,在政治上他也是高瞻远瞩、智识过人的,并且分析判断问題的能力很强,对人心也有一定的洞察力,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抓住事情发展的脉络和途径。

而现在,他就悲哀地判断出:自己的这一边形势堪忧,而造成这种现状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鹿书记的强力介入,彻底打乱了他们这一边的部署安排,,只要叶鸣一被释放,自己这一边就会失去一张王牌,也就失去了攻击李润基的唯一的利器,而只要李润基不倒,他和鹿书记等人的联盟就还在,再要想去整垮叶鸣,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不过,李博堂虽然有对形势的敏锐的判断力,但同时,他还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赌徒,他觉得:现在虽然周济清已经被鹿书记制服了,他们这一阵营损失了一员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大将,但是,秦省长这个元帅还在,汪海这个军师还在,谢宏达这个三军统帅还在,此外省委常委里还有一两个自己阵营的大将,所以,他们这个阵营还算是齐整的,还是有战斗力的,只要他们不自乱阵脚,稳打稳扎地应对鹿书记和李润基等人即将发起的反攻,到最后究竟鹿死谁手,现在还不一定……

因此,在短暂的惊慌之后,李博堂又镇定了下來,并分别打了汪海和谢宏达的电话,向他们通报了叶鸣、陈桂天、梁堂华被释放的消息,请他们赶快商量对策,应付当前出现的紧急情况。

汪海接到这个电话后,惊讶得半响说不出话來。

然后,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不祥的念头,便急急地问问李博堂:“李总,你前两天告诉我说,省地税局忽然派了一个稽查组到振兴公司來查账,他们现在的进展怎么样,查出什么东西沒有。”

李博堂知道汪海最担心的是他在公司入股的事情被查出來,于是胸有成竹地说:“这个请秘书长和谢部长放心,我老李做事是最稳当的,你们入股分红的原始记录,我都藏到了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再说了,那些如果和分红的人,又不是你们本人,只不过是你们的亲属,即使他们查出來什么,只要你们的那些亲属口风紧,愿意为你们承担责任,谁也扯不到你们头上去,对不对。”

汪海听李博堂这样说,心里略微放心了点,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李博堂说:“你再打个电话告诉谢部长,向他通报一下今晚的变故,我先找济清同志问问情况再说。”

接下來,汪海便拨打了周济清的电话。

令汪海始料未及的是:电话刚一接通,自己还沒开始说话,就听周济清在那边有气无力地说:“老汪,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你是个聪明人,又跟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们在一起合作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应该知道我周济清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有些话、有些事情,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关于叶鸣等人被释放的问題,这是我擅自作出的决定,沒有向秦省长汇报,也沒有征求你和谢部长等人的意见,我只能跟你说万分抱歉,但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秦省长和你们都能够理解。”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以一种很悲凉的口气说:“老汪,我周济清在仕途上冲冲杀杀半辈子,该享的福享了,该有的荣耀和风光也有了,别人几辈子吃不到的东西、用不到的东西、享受不到的东西,我也吃到了、用到了、享受到了,所以我并沒有什么遗憾,即使现在就杀头坐牢,我也算是无憾了,我这辈子的前途,很可能就到现在这个地方打止了,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我已经无法自己掌控和把握,全部操控到了别人的手中,也许,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实在无法再与你们并肩战斗了,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理解我的苦衷,不要怪我老周不讲义气、临阵逃脱,,这确实不是我的本意。”

汪海听到这里就完全明白了:周济清这是在明确地告诉自己:他已经被鹿书记揪住了尾巴,捏住了七寸,完全沒有了任何反抗的机会和余地。

虽然,这是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了的情况,但是此刻一听周济清这凄凉的语气,却还是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同时也觉得自己的背心一阵阵发凉:自己和周济清一样,都是屁股后面坐了屎的,都是有把柄和短处的,鹿书记既然能够抓到周济清的把柄,难道他就不会想方设法去找自己和谢宏达的把柄。

当这个念头一生出來,他就立即想到省地税局派出的那个稽查组,心里更是一阵慌乱:现在看來,那个稽查组绝对就是鹿书记、李润基布下的一步棋,就是用來对付自己和谢宏达的,虽然刚刚李博堂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稽查组绝对查不出他和谢宏达在公司参股分红的证据,但是,有一句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有这个事实存在,以鹿书记和李润基的权势和能力,他们绝对会有办法将这件事查出來……

汪海越想越惊慌、越想越冷汗直冒,于是赶快拨打了谢宏达的电话,在得知他已经接到了李博堂的汇报后,便约他在沿河路高升巷的“绿雨茶楼”会面,一起商讨一下如何面对当前的突发局势。

“绿雨茶楼”是汪海的一个亲戚开的,地点很偏僻,去喝茶的大都是汪海的部下和朋友,也是汪海与别人商谈秘密事情的一个据点。

两个人在茶楼坐定后,互相印证了一下他们从李博堂那里得到的信息,得出了一个一致的意见:鹿书记、李润基现在已经开始反击了,并且一招就制服了周济清,接下來,他们的目标就是以振兴公司为突破口,将矛头对准了他们这两个人,

第七百一十二章 末日的感觉

那天晚上,汪海和谢宏达在“绿雨茶楼”坐了两个多小时,分析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情况,也商讨了各种各样的应对办法,可是沒有一个办法令他们自己感到安心、感到满意。

于是,他们只好满怀焦虑地分手,又忧心忡忡地赶回家里,两个人都是一夜沒睡,心里都被一种暴风雨即将到來的沉重的预感压迫得喘不过气來……

与汪海和谢宏达一样,在新冷的李博堂、李智父子也是一夜未眠,两个人枯坐在振兴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强忍着内心的惊慌和恐惧,等着汪海和谢宏达给他们打电话过來支招,或者是安排部署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但是,一直等到早晨七点钟,这两个人再也沒有打电话过來。

大概七点一刻的时候,公司保安部的部长忽然冲进董事长办公室,结结巴巴地汇报说:“李总,今天凌晨三点左右,清泉宾馆被县公安局搞了一次突击行动,清泉洗浴中心和电玩城全部被查封,并在现场带走了几十个嫖客、赌徒和小姐,据派出所一位哥儿们说,此次行动是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亲自指挥的,现场还有省公安厅刑侦大队长陈桂天坐镇,而且,宾馆的赵总也被公安局带走了,我们公司派到那边的几个保安人员,现在都在公安局治安大队接受讯问,李总,您刚刚把资金投到清泉宾馆去,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您赶快想想办法摆平吧,要不,清泉宾馆只能关门了。”

原來,自从赵经理将陶永的弟弟陶青以及施英凯的姨妹子赶走、并收购回了他们持有的宾馆股份后,李博堂就出资在清泉宾馆参了股,正准备对宾馆进行改造升级的,沒想到现在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李博堂知道一个人一旦霉运到來,坏事情是会一桩接一桩接踵而至的,所以,在听到保安队长的汇报后,他倒也并不如何吃惊和慌张,挥挥手令他先出去。

然后,他眯缝着眼睛思考了一阵,抬头对脸色有点灰白的李智说:“李智,现在轮到对方对我们步步紧逼了,如果我所料未差,梁堂华查抄清泉宾馆,什么扫黄打非抓赌禁毒都是借口和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抓获赵小林,一方面为叶鸣那小子报仇出气,另一方面,也想从赵小林口中问出我们和他商定的搞垮叶鸣的计划,以便有的放矢地來对付我们,现在看來,形势已经越來越糟了。

“我和赵小林打交道不多,只是见过几次面,交谈过几次,从他面相上來看,此人双颊无肉,下巴尖削,贼眉鼠目,言辞虚伪,是个十足的小人样貌,当初我让他出面举报叶鸣,就是因为他是个小人,容易被利诱,容易被说服,但现在看來,我这一招有点失算了,因为像他那样的人,虽然容易被利诱,但也容易背叛我们,我估计,此番一到局子里,不用梁堂华他们动用什么手段,这小子就会把我们和他商定的整垮叶鸣的计划和盘托出,好在我还留了一手,沒有向他透露半点省委那几位领导参与此事的情况,否则,我们真要被这小子害死。”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打虎不成,反遭虎嗜,叶鸣报复我们的日子很快就要來了。”

李智听到他父亲这句哀叹,心里一阵阵颤抖,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一想到自己一旦被叶鸣报复,很可能就会因为骗取和偷逃国家税款而倾家荡产、判刑坐牢,从此以后就要远离现在这种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幸福生活,就要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就要到劳改农场去与那些杀人犯、强奸犯、抢劫犯一起干力气活,就要每天在监狱武警和管教的吆喝下,按时起床、按时就寝、按时劳动,再也沒有酒喝、沒有歌唱、沒有妹子陪着自己玩,他就觉得心里一阵恐怖、一阵绝望:如果真要自己去过那样的日子,还不如现在就一刀子将自己捅死好。

此时,他才开始真正的后悔起來:早知道如此,何必去与姓叶的那小子斗啊,就算他抢走了陈怡,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但自己又不缺少女人,多一个少一个陈怡,自己根本就无所谓,何必要去争这一口闲气呢,大不了把陈怡离了,让她嫁给那小子,自己乐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还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地将以前那样的幸福生活进行到底,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诚惶诚恐担惊受怕了……

想至此,他内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后悔的感觉,于是便抬起头來,有点畏怯地看了他父亲几眼,嗫嗫地说:“爸,现在既然是这样的形势,我们再要指望省里的那几个人翻盘转向,肯怕已经很困难了,要不,我们就跟叶鸣讲和吧,反正现在陈怡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她又怀了那小子的孽种,即使找到了她,我也不会再要她來,我们现在又何必再跟他斗这种闲气,叶鸣那小子的脾气性格,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我或者您放低姿态,跟他讲几句好话,或者请他吃一顿饭,双方握手言和,不再这样斗來斗去的,也许我们和公司都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住口,你这个沒半点血性的软骨头、败家子,这样的话亏你也说得出口,我李博堂前世造了什么孽啊,竟然生出了你这么一个自轻自贱无廉无耻的畜生,我早就跟你说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是不共戴天的奇耻大辱,不报不足以立于人世,你自己甘愿戴绿帽子,甘愿当乌龟王八,我这张老脸可丢不起,我们李家也容不下这样的耻辱,就算我倾家荡产了,就算我变成乞丐了,我也要找到姓叶的那小子的家里去,在他身上咬下几块肉才甘心,你如果再要提起跟那小子讲和的事情,我就先把你这个贱骨头一顿乱棒打死再说,省得你在这个世上当现世宝、活王八。”

李智见他父亲面目狰狞、睚眦尽裂,好像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吓得身子往后面缩了缩,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第七百一十三章 炸雷

李博堂这一辈子一直顺风顺水,不仅生意做得成功,积累了亿万家财,而且在政界也混得风生水起,结交了很多官员朋友,当选了省人大代表,一直是受人尊敬、受人吹捧、受人抬举的,而这种顺利的人生际遇,也养成了他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骄横性格,凡事都要争面子、占上风,轻易不向别人认输低头,很有一股愈挫愈勇、“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狠劲和韧劲。

故此,在听到李智那番要与叶鸣和解的话之后,他才会如此恼怒,几乎是暴跳如雷了。

在李博堂想來,现在自己这边还远沒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方面,他料定省地税局那个稽查组查不出什么名堂,大不了就是与上次叶鸣一样,查出几百万漏缴少缴的税款出來,即使他们认定那是偷税,自己还可以请律师与地税局打官司,要求他们改变偷税的定性,而且,以自己每年所交的税款而言,这几百万元即使认定是偷税,也达不到要自己或者是李智去坐牢的标准。

另一方面,他还对汪海、谢宏达寄予希望,因为他们毕竟有秦省长撑腰,即使鹿书记想要整他们,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他还必须去征求秦省长的意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整垮三个省委常委,如果鹿书记真的敢这样做,那么,他自己在天江肯怕也呆不长久,,因为李博堂很清楚:像汪海、谢宏达这样级别的领导,他们在中央是有大佬扶持和撑腰的,否则他们也到不了这个位置,鹿书记如果真要一鼓作气将周济清、汪海、谢宏达三个常委扳倒,必定会在中央得罪很多人,这样的话,他等于为自己在上层树立了很多敌人,迟早会遭到别人的报复。

因此,鹿书记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除非他自己不想再往上面升了,或者是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应付中央这么多大佬对他的打压,,而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李博堂判断:即使周济清被鹿书记打掉了,但在短期内,汪海、谢宏达应该是沒事的,而只要他们还在现在的位置上,只要秦省长还是与他们一条心,鹿书记、李润基等人就会投鼠忌器,会给他们一点面子,会给他们留一点余地,而汪海和谢宏达,为了保守住他们在振兴公司的秘密,不让鹿书记、李润基他们揪住自己的尾巴,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來保护自己、保护公司的,更何况,这个公司还是他们的摇钱树,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來将这颗摇钱树保住。

因此,现在的关键问題是:振兴公司这边一定不能够出事,一定不能够让那个稽查组查出以假资料骗税的问題,还有汪海、谢宏达在公司入干股的问題,只要这两个问題不暴露,汪海、谢宏达就是安全的,振兴公司也是安全的。

想至此,李博堂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看來,姜还是老的辣啊,叶鸣那小屁孩,到底是嫩了一点,凡事沉不住气,要不是他那一次因为欧阳明之死而冲动地带人來公司查账,自己就不会想到要更改减免税资料,也不会想到要将现金账上那些涉及分红的进出款项记录消掉,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一次省地税局稽查组一查,肯定就会发现减免税资料作假的问題,也会顺着公司现金和银行存款的资金流向,查到汪海的小姨子、谢宏达的小舅子头上去,这样一來,就什么事情都曝光了……

一想到汪海的小姨子、谢宏达的小舅子,李博堂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个不祥的念头忽然鬼使神差地冒了出來:省地税局税政三处的处长石岳云,也是在公司入了股的,当初在他入股时,考虑到他将來在公司所得税减免中所起的关键作用,自己也送了他一点干股,而他,也是以他小姨子的名义进入公司股东名单的。

而且,这个石岳云很精明,生怕公司少分了红给他,所以,经常以减免税调查为由,來公司看账,而且要求李博堂向他提供真实的财务帐,尤其是一些股东的入股明细账,其目的就是想核实公司真正的利润。

李博堂知道他是查账高手,迫不得已只好将公司真实的账务提供给了他,也将一些比较隐秘的股东情况告诉了他,以消除他的怀疑,其中,李博堂就提及到了汪海的小姨子以及谢宏达的小舅子,只不过,他只是告诉石岳云:这两个股东都是因为两位省委领导的面子,以实打实的资金來入股的,与汪秘书长和谢部长并沒有什么关联,都是照股金分红,并沒有什么特殊的。

但是,李博堂知道这些话也不过就是掩耳盗铃,以石岳云的精明和见识,他是不可能会相信他这番欲盖弥彰的话的,也肯定会猜出这两个人其实是汪海和谢宏达的代理人,真正的股东就是汪秘书长好谢部长……

这个念头一冒出來,李博堂的心脏就猛烈地跳动起來: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沒有算到李润基他们很可能会从地税局内部这些人下手,如果他们真的那样做,以地税局那帮贪婪无度却又胆小如鼠的硕鼠的心理素质,只怕一交手就会败下阵來,老老实实地将他们在振兴公司入股、收受贿赂的问題交代得一清二楚,说不定,有些人为了立功,还会攀咬出其他人出來,,比如省地税局那个石岳云,一旦被纪委或者是检察院的人逮住了,为了立功赎罪,肯怕就会将汪海和谢宏达的亲属在公司入股的事情交代出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李博堂再也无法强作镇定,双手哆嗦着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话筒,拨打了石岳云的手机号码。

很快,电话里就传出來一个甜甜的、带一点嗲音的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这个甜甜的、嗲嗲的声音,却无异于一个炸雷,在李博堂耳边轰隆隆地炸响,令他一下子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在地,

第七百一十四章 罚款5.5亿

李博堂很清楚:现在已经是早晨八点多钟,像石岳云这样的处级干部,在这时候是不可能关掉手机的,如果他的手机关掉了,很可能就是验证了自己开始时的预感:他已经出事了。

为了进一步核实自己的这个判断,李博堂又强忍着惊慌和恐惧,拨打了石岳云办公室的座机,同样沒有人接。

接下來,李博堂便像疯了一样,相继拨打了市地税局税政三科科长郭宇、副科长展鹏、征管科科长张东方的电话,但是,他们的手机都与石岳云一样,要不就是关机,要不就是无法接通,而他们的办公室电话也始终无人接听。

至此,李博堂终于悲哀地确定:地税系统这几个与自己公司有关联的领导,已经被一锅端掉了,而这几个人一旦招了供,自己公司所有的涉及税收的不法行为,都将暴露无遗,尤其是前两年利用假资料骗取减免税的事情,肯定就是李润基他们核查的重点,也是他们抓捕自己和李智的主要依据。

直到此时,李博堂才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慌和压力,脸上的冷汗也一股股地流了下來。

他非常清楚:前两年,公司骗取的减免税款合计有九千多万元,另外,还以其他方式偷逃了个人所得税、营业税、企业所得税两千多万元,合计偷逃和骗取税款近一亿两千万。

李博堂曾经研究过税收政策和《税收征管法》,也研究过刑法中关于逃避缴纳税款以及以假资料骗税的处罚,知道自己上述两种罪行,肯定会被判处有期徒刑,因为刑法第二百零一条规定:“纳税人采取欺骗、隐瞒手段进行虚假纳税申报或者不申报,逃避缴纳税款数额较大并且占应纳税额百分之十以上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数额巨大并且占应纳税额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按照振兴公司现在的偷逃和骗取税款的数额,可以说是“数额特别巨大”,完全可以按照刑法规定的最高处罚來判刑,也就是七年有期徒刑,而且,公司还会面临巨大的罚款和罚金处罚,到时候,自己和李智绝对会坐牢,而公司肯定也会因为巨额的罚款和罚金而破产……

一想到这种后果,李博堂就觉得不寒而栗,手抓着电话发了一阵呆,忽然站起來对李智说:“走,我们现在就去建行和工行,先把账户里的现金转走,然后,你去购买去加拿大的机票,我们先出去躲一阵再说。”

李智答应一声,跟着他走出董事长办公室,下楼來到一楼的走廊,却见走廊里站着几个陌生的警察,伸手拦住了他们的出路。

其中一个警察掏出证件递给李博堂,对他说:“李博堂,我们是县公安局税侦大队的,因为振兴公司涉嫌重大偷逃税案件,为了防止你们转移资金和外逃,我们奉令对你和李智进行监控,请你们回到办公室去,地税局的人等一下就会整理出你们公司偷逃税的资料和证据,送到公司來,到时候,再请你和李智办理相关的手续,所以,你和李智现在都不能走出这栋大楼,也不能对外的电话,现在,请你们将手机都交出來。”

李博堂知道他口里所说的相关手续,就是查封扣押公司的银行存款以及其他资产,并对自己和李智予以拘捕,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一种大限來临的绝望感使他差点儿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李博堂仔细地看了看那个证件,见上面的名字是“欧阳淞”,职务是“税侦大队副大队长”,于是便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强装镇静地税:“欧阳队长,你知道我的身份吗,我是省人大代表,你是执法者,应该学过相关法律:司法机关如果要对各级人大代表采取限制人身自由等强制措施,必须报经同级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批准,你们现在对我限制人身自由不许我走出我的办公楼,得到了省人大常委会的批准吗。”

欧阳淞不屑地笑了笑,说:“李博堂,你别拿你的省人大代表的招牌來吓唬我,你刚刚所说的法律条文一点都不错,但是,那里面还有一条:如果人大代表是现行犯罪,司法机关可以先行拘留,再依法向人大常委会报告,你这个偷税罪,就是刚刚查出來的现行犯罪,我们可以先拘留你,再向省人大常委会汇报请求批准,所以,你就别跟我摆你的什么人大代表的谱了,老老实实到办公室呆着吧。”

李博堂本來想以人大代表的身份,先自己出去将银行存款转移再说,沒想到这个欧阳淞却并不买账,知道他们肯定是有备而來,自己多说也无益,于是便不再说什么,对李智喝道:“走,我们先上去,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欧阳淞担心李博堂和李智会利用办公室的电话搞什么阴谋,便对那几个部下挥挥手,说:“你们跟我上來,一起到李总办公室去坐一坐。”

就这样,李博堂和李智其实已经被软禁起來了。

大概是中午十一点半左右,振兴公司忽然來了好几辆车子,其中还有两台警车。

这些车子在公司的停车坪里停下,从车子里下來几个警察、还有几个穿着税务制服的干部。

这些人一起來到李博堂的办公室,分别向李博堂出示了他们的证件,原來,这些穿税务制服的人正是省地税局稽查组的成员,而穿公安制服的人则是县公安局税侦大队的。

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省地税局稽查组的负责人先向李博堂宣读了《税务处理决定书》和《税务行政处罚决定书》,在这两份文书中,省地税局稽查局认定振兴公司在三年时间内,以制造虚假减免税资料、进行虚假申报等方式,累计偷逃税款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营业税以及附加一亿三千五百多万元,根据税收征管法的相关规定,决定追缴该公司偷逃的税款及滞纳金,并处所逃税款四倍罚款,罚款金额为五亿五千多万元,税款、滞纳金与罚款合计,振兴公司应该缴纳六亿八千多万元,

第七百一十五章 拘传李博堂父子

李博堂面无表情地听那个稽查组组长读完两份税务法律文书,以很内行的口气说:“领导,据我所知:你们在对我们进行税务行政处罚之前,应该先履行告知义务吧,税收征管法规定:对于税务机关做出的税务处理决定和税务行政处罚决定,纳税人可以申请行政复议、可以要求听证、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我现在对你们的行政处罚决定不服,要求举行听证,而且要向你们省地税局提请行政复议,所以,你现在跟我宣读这个决定沒有意义,我也不会在这上面签字。”

那个稽查组组长笑了笑说:“李总,刚刚我们先到了你们财务部,已经向你们的财务负责人送达了《税务行政处罚事项告知书》,你们的财务负责人杨璐娟已经在告知书的送达回证上签了字,她等下就会來向你汇报的,我现在宣读给你听的,只是我们准备对你们公司进行追缴税款和处以罚款的初步意见,你们当然可以要求举行听证、可以提起行政复议,但是,你应该也知道征管法上有一条:你在听证和提起行政复议之前,对于你们所偷逃的税款一亿三千多万元,必须先缴入国库,至于那四倍的罚款,你可以直接提起行政复议,也可以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我们奉陪到底。”

这时候,那个后面进來的县公安局税侦大队的大队长对李博堂说:“李博堂,你如果要提请行政复议或者是行政诉讼,可以委托你们财务部和法律顾问全权代理,你和李智两个人因为涉嫌偷税罪,且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经新冷县公安局局长杨飞高批准,现在对你们依法进行拘传,由于你是省人大代表,昨天下午,我们已经依法报请省人大常委会批准对你的拘传决定,这是拘传证和省人大常委会批准拘传你的批复,请你们看一下,并在拘传证上面签字。”

原來,省纪委督查组早就考虑到了李博堂省人大代表的身份问題,提前向省人大常委会递交了拘传李博堂的报告,省人大常委会相关部门根据鹿书记的指示,在这个报告递上去时就做了准予拘传的批复,所以,今天欧阳淞他们才敢对李博堂公开进行监控……

当李博堂看到省人大常委会的那个批复时,心里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知道对方是有备而來,自己再多说也沒什么意义,便拿起桌子上一支笔,在他的拘传证上面签了字。

而李智,在看那个《拘传证》时,双手和双腿一直在那里不停地抖索着,脸色苍白,目光发直,几乎举不起那支签字的钢笔來……

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急匆匆地挤进办公室來,拿出证件说他们是省电视台的记者,是特意过來采访新冷县振兴钢铁公司特大偷逃税大案的。

原來,昨天晚上,当鹿书记知道振兴公司偷逃税案件已经彻底查清楚之后,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宣传部副部长李坦,要求他通知省电视台派出记者,对新冷县振兴公司特大偷逃税案件予以报道,并要在明晚的《天江新闻联播》里面播报出來。

李坦虽然奇怪鹿书记为什么会突然指示要省电视台去报道一个偷税案子,但也不敢去问,赶紧答应下來,并心急火燎地打了省电视台台长章英芝的电话,传达了鹿书记的指示。

章英芝是知道叶鸣与振兴公司的过节的,一听李坦传达的这个指示,心里便猜出了几分,不由暗暗高兴,便从新闻部抽调了几个业务骨干,让他们连夜赶赴新冷县,明天一大早就到新冷县振兴公司去守着,等着采访关于该公司偷逃税的案情……

几个记者进來后,早就知道他们要來的省局稽查组的人以及县公安局的人,都很配合地向记者们介绍了这次大案的查处经过、振兴公司偷逃税的手段和金额、对该公司的处罚以及对公司法定代表人、负责人的责任追究……

接下來,几个记者又想去采访李博堂父子,却被李博堂愤怒地一掌挥过去,差点儿把记者肩上扛着的摄像机都打翻在地。

旁边的欧阳淞一见李博堂动手,立即对几个手下喝道:“你们过去把李博堂、李智铐起來,别让他们打伤了记者同志。”

几个牛高马大的民警立即拿着手铐走过去,两人按住一个,将李博堂父子拷了起來。

接下來,几个记者又跟随稽查组的人回到宾馆,采访了等在那里听消息的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省纪委督查组组长胡通,夏必成在回答记者提问时,着重讲了振兴公司以骗税手段偷逃税款的严重性,以及查出此案对改善全省税收法制环境的深刻影响,而胡通在答记者问时,侧重点放在了李博堂父子如何勾结税务干部、如何收买部分领导甚至是省里的极个别高级领导为他们偷逃税保驾护航的问題上面,并表示省纪委已经介入了此案,对于涉及到振兴公司偷逃税案件的人,不管他们职务有多高、权力有多大,省纪委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会姑息袒护……

胡通的这番话,也是按照李润基书记的指示,故意放的风,目的是让汪海和谢宏达看到、听到,公开敲打他们一下。

就在拘捕李博堂父子的那天下午,鹿书记召开了一个省委常委会,研究了四五个议題,会议从中午一点开始,一直开到下午六点才散会,所以,对于李博堂父子被捕,汪海和谢宏达完全不知情。

直到汪海赶回家去吃晚饭时,习惯性地打开电视看六点半开始的《天江新闻联播》,当看到第三条时,他的眼珠子立即鼓凸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着电视画面,脸上的肌肉急速地抽搐着,已经完全出于一种目瞪口呆的状态之中……

这第三条新闻,正是关于查处新冷县振兴公司偷逃税案件的。

当汪海看到李博堂父子被戴上手铐、夏必成和胡通接受采访的时候,忽然将手里的饭碗往地上一丢,站起來就奔向了电话机旁,

第七百一十六章 大祸临头

汪海的电话是打给谢宏达的。

“宏达,你看了刚刚的天江新闻吗。”

“看了,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只不过沒想到他们下手这么快、这么狠,一下子就要罚公司五个多亿,将來去法院判刑,估计还要对李博堂父子加处罚金,而且那罚金的数目肯定也不低,这样算來,李博堂只能够倾家荡产了,估计将他所有的资产折卖净,也不够这罚款和罚金的,,他们这是明显想把他整死啊,而且,按照他们现在公布的振兴公司的偷逃税数字,李博堂、李智父子俩都应该面临偷税罪的最高惩罚,也就是七年有期徒刑,在这七年中,估计振兴公司会被政府接管,老汪,他们这一招太狠毒了,是典型的釜底抽薪啊。”

汪海忧心忡忡地说:“宏达,我现在沒时间考虑李博堂父子了,现在应该想一想我们两人的处境了,你也应该想得到:他们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整李博堂,还故意安排省纪委那个姓胡的出來讲话,说什么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官员涉及到振兴公司偷逃税案件的线索,这明显是针对你和我來的啊。

“据我估计:他们很可能已经掌握了我们在振兴公司入股的一些情况,而且,李博堂父子一被抓,估计他们也会对这两个人加大审讯力度,想从他们嘴里挖出我们在公司入股的详细情况和证据出來,李博堂我倒是不担心,他的心理素质是很过硬的,应该不会出卖我们,就是那个李智,我放心不下啊,据我所知,那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沒受过一点挫折的,他一进公安局的审讯室,只要审讯人员稍加恐吓和引诱,只怕就会全线崩溃,将他所知道的的东西全部吐露出來,所以,我们俩现在已经是被架在火上面了,随时都有被烧死的危险啊。”

谢宏达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他也和汪海一样,面对现在这样的处境,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博堂父子落网,眼睁睁看着振兴公司这颗摇钱树轰然倒塌,然后忧心如焚地等着鹿书记、李润基向自己步步紧逼……

因此,他也只能强装镇静地安慰汪海:“老汪,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了,我们再心急、再焦躁,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放宽身心,随机应变,看他们下一步会耍出什么花招來,现在老周已经完全被击垮,我们不能像他那样消沉,应该去找秦省长汇报一下,请他给我们出出主意。”

汪海听谢宏达说要找秦歌去汇报,并要他出出主意,心里暗骂了一句“猪脑壳”,,因为汪海很清楚:秦歌虽然与鹿书记不和,也很想取他的位置而代之,但是,他本人却是个非常清廉的人,特别憎恨手下的人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如果现在自己和谢宏达去找他汇报这个情况,向他坦白他们在振兴公司入干股的事情,只怕非但不会得到他的同情和袒护,还会被他骂一个狗血喷头,甚至,他还有可能会比鹿书记先动手收拾他们两个人……

所以,他便赶紧制止谢宏达说:“宏达,此事万万不可去跟秦省长汇报,他的脾气性格你是知道的,万一他知道了我们在振兴公司的那点事情,你我可能都沒有好下场,我们还是别寻良策吧。”

汪海刚说到这里,他的老婆忽然从厨房里出來,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好像是刚刚跟谁通了电话,满脸都是惊恐惶急的表情,拼命地对他扬手,示意他赶紧挂断电话,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汪海见到他老婆那种犹如末日來临般的恐惧表情,吓了一大跳,赶紧匆匆跟谢宏达又说了两句,便挂断了他的电话。

他刚把话筒放下,他的老婆就眼泪汪汪地说了起來:“老汪,不得了啦,就在刚才,我妹妹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说是她牵涉到了新冷振兴公司的偷税案子,现在都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她是一个老实人,从來沒有经历过这些事,她从振兴公司收到的钱,都是按时交到我手上的,她这一进去,肯定会把你交代出來啊,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汪海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颓然跌坐在餐桌旁的一张椅子上,半天沒有回过神來。

大概几分钟后,他家里的座机又响了,是谢宏达打过來的。

在电话里,谢宏达绝望地告诉他:就在下午六点半左右,他的小舅子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理由是他牵涉到了新冷振兴公司的偷税案子,需要到纪委去配合调查,同时,他问汪海这边情况怎么样,他的小姨子有沒有事。

汪海沒好气地回答说:“宏达,这还用问吗,他们那是统一行动,你的小舅子被抓了,我姨妹子能跑得脱吗,现在我们是瘸腿的兔子,而且还撞在人家的鸟铳上面了,我们再不想办法自救,就真的要完蛋了。”

说着,也不管谢宏达高不高兴,便“啪”地挂上了电话。

汪海的老婆现在也是某省直机关的一位副处长,知道这次事件的严重性,所以一直站在那边恐惧地哭泣,见汪海挂断了谢宏达的电话,便走过來拉住他的手,以哀求的口吻说:“老汪,当初我就劝过你不要去跟鹿书记、李书记他们斗,你不信我的话,鹿书记是什么人物,他是有强大背景的,要不怎么能來天江主政,现在弄到这步田地,我们这个家眼看就要完了,我和你倒沒什么,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万一你要是被查处了,我肯定也跑不掉,留下儿子孤零零一个人在外面,他该怎么活下去啊,老汪,现在事情还沒到最坏的地步,算我求求你,赶快去找鹿书记认错,向他求求情,请他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哪怕你不当这个秘书长,就是到人大、政协去任个闲职,总归我们这个家庭还完整,我和你也不要去坐牢,对不对,你如果再不走这一步,晚了就來不及了啊。”

第七百一十七章 服软低头

汪海听到他老婆的哭求,本來就已经很烦乱的心情,便更加如一团乱麻一般,理也理不清、剪也剪不断,再次颓然坐倒在一条靠椅上,双手支颐,皱着眉头苦苦地思考着、判断着,内心里也像两条巨兽在打架,一会儿这个想法占上风,一会儿那个想法占上风,却怎么也决断不下來。

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在振兴公司所获得巨大的经济利益,尤其这种利益还是以入干股的非法手段获得的,一旦被查处,那是毫无疑问会被认定为受贿的,而且数额特别巨大,按他自己的计算,这几年自己从振兴公司分得的红利,不下三千万,而且,李博堂在开始与自己结交时,还送过自己几百万现金,但就这些情节,自己就够得上判一个死缓了,更何况,自己原來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題,一旦此次被查处,那些问題很可能就会相继被查出來,那个数额就更加惊人了。

而现在,中央反腐的力度又这么大,已经有好几个像自己这样甚至比自己级别更高、权力更大的省部级高官落马,其中有两个判了死刑,其他的也都是无期徒刑和死缓,而这里面,有好几个落马的官员,其贪贿的金额都沒有自己的多,如此算來,如果中央认真要查处自己,将來定罪量刑时,给自己判一个死缓可能都是从轻发落……

想至此,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寒毛直竖,身子也像筛糠一样开始不停地抖索起來……

现在,他终于明白昨天周济清在跟自己通话时,为什么会是那种万念俱灰的凄凉语气了,,当一个人被人揪住了七寸、不得不低头服软的时候,那种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挫败感,确实能在瞬间就把一个人的意志彻底击垮,剩下來的,只有哀求对手手下留情,不要穷追猛打,放自己一条生路……

这时候,他老婆见他还在沉思、还在犹豫,又走了过來,以绝望的语气说:“老汪,你不能再犹豫了啊,如果再不争取主动,我们就真的完了,你现在自己找鹿书记承认错误,找他求情,那是一种态度,效果会好得多,如果等鹿书记來找你,就很被动了,到时候鹿书记原不原谅你,帮不帮你,可就说不好了,还有,我听省委很多人议论,说鹿书记这个人心胸很宽,虽然平时对下属要求很严,但是,如果下属真的犯了错误,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特别触犯原则的错误,他在处理时都会网开一面,给犯错误的同志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不一棍子把人打死,所以,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给他总结了几句话:教育从严,处罚从宽;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你要是拉不下这个脸面,不愿意去找鹿书记认错,那好,我代替你去,我去求鹿书记,我不能眼看着我们这个家毁灭掉,不能眼看着我们的儿子变成无人疼、无人爱、无人瞅睬的罪人家属。”

说着,她真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门口走去。

汪海站起身來,喝道:“回來,你以为鹿书记是这么容易见着的,再说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去找他有什么用,你以为他会被你的眼泪打动,我告诉你: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中,眼泪是最不值钱的,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我主动投降,自动隐退,也许还能博得他的些许同情。”

说到这里,他心有不甘地晃了晃脑袋,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自己的老婆,用有点落寞的语气说:“我现在就给他的电话,找他谈一谈,这一谈,就是彻底的坦白,彻底的服输,不能再有任何隐瞒,也不能再抱任何侥幸心理,必须要触及灵魂,才能让他彻底放心,也才能有机会获得他的原谅,所以,你明天必须要做一件事:到银行去把这几年从振兴公司获得的所有分红款,一分不漏地打回到你妹夫的个人账户上面去,并监督他以家属的名义,替你妹妹向纪委办案的人上交赃款,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你懂吗。”

他老婆听说要将所有的分红款都一分不漏地上缴到纪委去,又肉痛了起來,不甘心地说:“老汪,我们原來在振兴公司入股时,虽然得了一部分干股,但也是实打实出了一部分股金的,所以,那些分红款里面,有一部分是我们应得的利益,我们只要将入干股的那一部分钱退还……”

“住口,真是妇人之见,现在还分什么干股湿股,能保住我们的命、保住我们不进牢房就已经是老天开恩了,你还舍不得那几千万元,我告诉你:我和你都是党员领导干部,是严禁在企业参股经营的,你难道沒学过《党员领导干部廉洁从政若干准则》,你如果不去办这个事,我找鹿书记去谈,就根本沒有任何意义,你懂不懂。”

他老婆被他暴怒的吼声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啃声。

汪海恼怒地瞪了他老婆几眼,走到电话机旁,站在那里犹豫了很久,终于用手抖抖索索地拿起了话筒,拨打了鹿书记办公室的电话,,他很清楚,这时候鹿书记是肯定在办公室的,不到晚上十一点以后不会回去休息。

果然,鹿书记很快就接了电话。

“鹿书记,您好,我是汪海,您现在有空吗,如果有空,我想找您谈谈心,并向您汇报一些我个人的情况。”

鹿书记在电话那边沉吟了片刻,然后回答说:“可以,你现在过來吧。”

走进鹿书记办公室后,汪海先看了一下鹿书记的茶杯,见里面的茶水已经喝到底了,便主动拿起他的杯子,到隔壁敲开徐立忠的门,亲自到热水器下面去给鹿书记的杯子里续水。

徐立忠正在电脑上看新闻,见汪海进來,赶紧站起來,喊了一声“秘书长”,又不好意思地走过去说:“秘书长,我來吧。”

汪海转过头看一眼徐立忠,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小徐,你坐,我找鹿书记谈点儿事,比较重要,请你回避一下吧。”

第七百一十八章 主动请退

在徐立忠的印象中,汪海跟自己说话,从來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一幅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从來沒有像今天这么随和、这么客气,更不可能说出那个“请”字。

因此,他内心诧异非常,眼睛盯着正躬腰驼背给鹿书记茶杯里续开水的汪海,脑海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念头后,立即就反应过來:汪海肯怕要栽了,因为刚刚从新闻里,徐立忠已经知道李博堂父子已经被拘留,振兴公司也即将倒闭,而听很多人传言,汪海和谢宏达与振兴公司、与李博堂父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李博堂父子被抓了,估计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将汪海、谢宏达等人牵扯出來……

想至此,徐立忠只觉得心里一阵痛快,同时又对鹿书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谋略佩服不已……

当汪海给鹿书记泡好茶端进去后,鹿书记仍是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靠椅上,对着他努努嘴,示意他把茶杯放到办公桌上。

然后,鹿书记便很舒服地将头仰靠在靠椅上,眼睛微眯着望向正前方,既不请汪海坐,也不问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谈,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汪海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汪海很尴尬地在办公桌旁边站了一两分钟,见鹿书记始终沒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终于忍受不了那种无形的精神压力,只好主动开口了:“鹿书记,我是來向您作检讨的,是來请求您的原谅的。”

鹿书记听到他这句话,本來微闭的双目嚯地睁开,用异常锐利的目光扫了汪海一眼,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指了指办公桌对面那张矮了几分的椅子,说:“你先坐下吧,有什么话慢慢说,我听着。”

汪海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用半个屁股挨着那条凳子的凳面,小心翼翼地坐下來。

“鹿书记,刚刚我从《天江新闻联播》里面看到,新冷县振兴钢铁公司因为偷逃巨额税款的问題,已经被查处了,这个消息对我震动很大,觉得自己有些问題必须來向您汇报一下,并求得您的谅解。

“情况是这样的:四年前,我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省人大代表、振兴钢铁公司的董事长李博堂,那时候,振兴钢铁公司刚刚由国营改为股份制公司,由李博堂个人出资买下了原來的新冷钢铁厂,并且正在扩充股本,准备扩大公司的经营规模,在一次吃饭时,李博堂问我有沒有亲戚手里有闲钱,如果有的话,可以投到他的公司去,按照所占的股金份额分红。

“当时,我的一个姨妹子正好做生意赚了几百万元,想转行做投资,不想再赚起早摸黑的辛苦钱了,我那个姨妹夫原來就找过我好几次,让我帮他物色一家效益好一点、又正好需要投资的公司,他准备将手里积存的几百万资金投进去,靠投资红利赚钱,因此,当听到李博堂的提议后,我就想起了我姨妹夫的请求,于是就给他们两个人搭了一根线,让我姨妹子成为了振兴公司的股东,这几年,由于振兴公司效益比较好,我姨妹子从公司分回的红利大概有一两千万元。

“当然了,您也应该知道:李博堂是商人,商人的本质是逐利的,他让我的姨妹子在他公司入股分红,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一个这么大的便宜给他们占,他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就是想利用我这个省委秘书长的权力,为他和他的公司摆平一些事情,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税收方面的一些事情,比如振兴公司前两年的所得税减免,我在其中是说了话的,也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振兴公司这几年偷逃这么多的税收,我这个省委秘书长难辞其咎。

“所以,我现在诚恳地向您做出检讨,并愿意为此承担我应承担的法纪责任,同时,我对我的这些违纪行为给省委领导班子形象带來的负面影响,表示深深的歉意,也愿意诚恳地接受您的批评。”

鹿书记对他这番避重就轻的所谓“检讨”不置可否,等他说完以后,又沉默了一两分钟后,这才问道:“汪海同志,对于你姨妹子在振兴公司入股这件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汪海忙答道:“我刚刚已经打了电话给我那个姨妹夫,让他将这几年从振兴公司所分得红利,一分不剩地上缴到省纪委去,因为从我的角度來说,那些红利都是违法所得,必须上交给国家,而且,这也是弥补我的过错的一种方式,所以,那些钱一分钱都不能留。”

鹿书记点了点头,说:“新冷振兴公司偷逃税的案子,我也是今天晚上看新闻才注意到,至于你刚刚向我主动讲出來的这些事情,我也暂时沒有掌握真实的情况,所以无法妄加评论,不过,你今天既然主动來跟我说了,明天我找省纪委具体办理这个案子的人來问一问,你有什么问題,该承担什么责任,我相信到时候都会有一个结论的,你现在來找我自求处分,还为时过早。”

汪海知道鹿书记这是故意不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说法,心里真的有点急了,在咬牙权衡了一阵后,终于用颤抖的声音对鹿书记说:“鹿书记,我还有一个请求:我从去年一年,就检查出患有比较严重的糖尿病,医生早就建议我住院治疗了,这几天,我感到身体越來越不舒服,实在是无法胜任工作了,所以,我想请求您批我几个月病假,让我到医院去静养几个月,在我养病期间,希望您指派一位副秘书长暂时接替我的工作,我实在是不能再承担任何工作任务了,我今晚來找您,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鹿书记有点惊讶地看了汪海一眼,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说:“好,我批准你的病假。”

汪海见鹿书记回答得比较干脆,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又继续说:“鹿书记,我还有一个请求:我在秘书长这个位置上也干了七八年了,服务了两任书记,这个工作确实既繁杂又累人,我的一身毛病,估计也是这么操心费力累出來的,所以,我想撂撂挑子了,明年党代会召开后,我想请求中央让我去省政协或者是其他清闲一点的部门任职,希望鹿书记能够帮助我实现这个愿望。”

第七百一十九章 收服汪海

鹿书记对于汪海开始的“检讨”,是有思想准备的,因为他知道:像汪海这种在官场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官油子,对于形势和局面的分析和把控能力是非常强的,也有很强的趋吉避凶、化解困境的能力,所以,当他意识到他在振兴公司入股获利的问題,很可能会被揭露出來之后,为了自保,也为了争取主动,他肯定是会來找自己这个省委书记谈他的问題的。

当然,在谈话中,鹿书记也料定汪海不会如实坦白他的问題,肯定会避重就轻,先将责任推到他小姨子身上,然后再委婉地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一点,鹿书记可以理解,也并不怪他:毕竟,人都是要面子的,作为一个省委常委,汪海能够主动來找自己检讨,主动承担一部分责任,这就是一种向自己服软、向自己认错的态度,而鹿书记要的,并不是他的口供,也不是他的违纪违法事实,而恰好就是他的这种态度。

因此,对于这一次谈话來说,汪海谈话的内容是次要的,而他的态度是主要的,他既然已经表明了认错的态度,鹿书记也就不想去追究他的具体违法事实,只要汪海自己明白他所犯的错误,明白鹿书记随时可以惩处他、随时可以将他送进牢房,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但是,令鹿书记意外的是:汪海居然主动提出要住院治疗,主动提出他的工作由别人來做,而且,最后他还明确表示在明年的党代会过后,就想去政协任职,,这一点,令鹿书记颇为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汪海是个权利欲和掌控欲很强的人物,也一直想往更高的职位上爬,但现在,看他的意思,显然是想自己主动隐退了,想远离天江省的权力中心了。

虽然,鹿书记明白这是汪海一种自保的策略,也是为了让自己对他彻底放心的一种自我表态,但是,他一下子退得这么远,甚至都设想到了明年的事情,还是令鹿书记有点始料未及。

因此,在错愕了片刻后,鹿书记眼睛盯着汪海,问道:“汪海同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汪海很郑重地点点头说:“鹿书记,这确实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并不是矫情或者是故意说什么气话,有时候,在工作时我确实有心力交瘁、力不从心之感,也确实是想换个清闲一点的地方,放松一下身心了,希望鹿书记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和处境。”

鹿书记见他在说这番话时,语气比较坚决,态度也比较真诚,不像是在作伪,也不像是在采取什么以退为进的策略,心里忽然对他生出了些许的怜悯,在仔细思考了一下后,回答他说:“汪海同志,既然是这样的情况,为了你的身体健康考虑,我会向中央建议给你安排新的岗位,不过,我的建议是:明年党代会过后,你还是去省人大比较合适,你的身体虽然有毛病,但是,你在省委班子里面,毕竟还算年轻,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和治疗,我相信你会逐步恢复健康的,而且,我对你的工作能力是充分肯定的,对你在秘书长任上的业绩,也是充分肯定的,所以,我想让你担任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继续发挥你的工作特长和能力,为我这个主任助一把力、分一分忧,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开始给你做相关的协调工作,并向中央提出我的建议,到时候你就可以从从容容地履任新职了。”

鹿书记与叶鸣一样,是个遇强则强、逢弱不欺的性格,本來,按他的本意,是想利用振兴公司这桩案子,打压汪海、谢宏达一下,让他们以后规矩一点、听话一点,不要再耍什么阴谋诡计,顺利地度过党代会召开前的这一年,在党代会上再将他们逼到省政协去任闲职养老。

但现在,鹿书记见汪海不仅向自己请求去医院养病,表明他愿意远离省委的权力中心,而且还主动要求去政协任职,这就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怜悯之情,而且,鹿书记也知道汪海在中央决策层里面的那位靠山,一直对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业绩赞叹有加,并曾经嘱托过鹿书记:汪海是个有能力的人,但这个人性格上也有弱点,自控力比较差,所以他让鹿书记经常敲打和提醒汪海,督促他克服那些弱点。

正因为考虑到这些因素,所以,鹿书记便改变了初衷,主动提出让汪海在明年的党代会过后,去省人大任副主任,,要知道,在各级党委政府的四大家中,从名义上來说,人大领导是最有权力的,而且,实际上也是这样:一个人大副主任,比一个同级别的政协副主席,权力要大得多,也别人眼中地位也要高很多。

因此,汪海在刚听到鹿书记那番允诺他去人大任副主任的话时,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他确信鹿书记确实是说了那个承诺后,他本來有点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激动得通红,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鹿书记,眼眶里忽然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良久,他才抬手擦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鹿书记,谢谢您的宽宏大量,也谢谢您的关怀和关心,如果明年能够去省人大工作,对我來说那是最好的选择,我觉得,今天晚上來找您汇报思想,來找您交心谈心,是我这几年來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也是开始我新的人生境界的起点,您的高风亮节,是我一辈子都值得学习的,你的博大胸襟,也是我们永远都只能仰望的,我在这里向您表一个态:到了省人大后,我一定会尽心竭力、克己奉公,努力做好分内工作,积极为您分忧解难,争取将我省的人大工作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鹿书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真挚的笑容,语义双关说:“汪海同志,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能力和水平,我是充分肯定的,也是充分信任的,希望你在养病期间,放下包袱,放宽身心,彻底将你身上的痼疾治好,以饱满的精神、全新的状态,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第七百二十章 穷寇勿追

待汪海满怀感激之情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后,鹿书记再次将头仰靠在座位的靠椅上,陷入了深沉的思索当中。

汪海的问題,现在基本上已成定局:从今天开始,他和周济清一样,已经完全沒有了和自己对抗的资本和能力,而且,他现在比周济清悔悟得还要彻底、还要坚决,主动离开了秘书长的岗位,到医院养病去了,从此以后,他可能会站到自己这一边,再不会兴风作浪、阳奉阴违了,,这一点,鹿书记还是有把握的,他了解汪海的性格特点,也知道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会不会被查处、会不会进牢房,只要有这个紧箍咒箍着他,他这一辈子就不敢调皮。

那么,下一步就是怎么处理谢宏达的问題了。

对于谢宏达,鹿书记也是有考虑的,因为这个人与汪海相比,性格比较强硬,属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犟脾气,轻易不会服软认输,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坐的那个组织部长的位置,是一个要害岗位,如果组织部长与自己这个省委书记不是一条心,很多用人上的决策就很难落实,而且还会对自己的很多施政想法形成掣肘,因此,对于谢宏达这个人,鹿书记是下决心要除掉的,而且宜早不宜迟……

想至此,鹿书记便拿起桌子上的红色的话,拨通了李润基的手机。

“润基,新冷那边有什么进展沒有,李博堂父子招供了吗。”

“鹿书记,我正想打电话跟您汇报这件事,据负责此案的胡通刚刚跟我汇报,李博堂在接受审讯时,异常顽固,什么问題都不正面回答,只是反复强调他是优秀民营企业家,为新冷的经济社会发展做出过突出贡献,政府不能这样对待他,他还说:虽然他知道利用假资料获取减免税有错,但是,他实际上也是缴纳了很多税收的,与其他企业相比,他是税源大户,国家给他返还一点税收,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想从他口里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估计比较困难。

“因此,胡通他们现在把审讯的侧重点,放在李博堂那个花花公子儿子身上,据胡通说:这个李智心理很脆弱,非常害怕进看守所,非常害怕去劳改农场,到现在为止,他虽然还抱着侥幸心理,沒有交代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來,但是,他已经几次向审讯人员问:如果他有立功表现,将來能不能给他判个缓刑,能不能取保候审不进看守所,他还几次要求见他的律师,说要他的律师给他取保。

“刚刚我对胡通说了:暂时先不要答应李智,并要在审讯时持续给他增加心理压力,直到他扛不住了,再适当给他一点承诺,比如可以取保候审,不判他实体刑,等等,到时候,我估计他因为立功心切,肯定会把汪海、谢宏达他们在振兴公司入股的详细过程讲出來,也会交出相关的证据,只要有了李智的口供,加上他提供的那些证据,汪海和谢宏达到时候想赖都赖不掉。”

鹿书记“嗯”了一声,说:“润基,你要负责新冷这桩案子的同志多用点心,争取早点拿到李智的口供和证据,并尽快送到我这里來,而且,你告诉省地税局的夏必成,让他今晚就安排人,就振兴公司巨额偷逃税案件写一个详细的情况汇报,明天一早就送到省政府办去,请秦歌同志批示,我估计,秦歌同志现在应该还对此事不大知情,因为不管是汪海还是谢宏达,由于这个案子牵涉到了他们,而秦歌同志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因此,他们肯定不敢向秦歌同志汇报此事,明天我看了他的批示之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鹿书记对于秦歌这个人,其实还是颇有好感的,觉得他虽然性格脾气比较急躁,而且权力欲比较重,一直想排挤、打击自己这个空降过來的省委书记,但是,他的工作能力和清廉的人品,却是有口皆碑的。

因此,对于秦歌这个人,鹿书记的想法是:在能够团结共事的情况下,尽量容忍、包涵他的一些缺点,尽量原谅他对自己所做的一些不打光彩的事情,按照中央一号首长的嘱托,努力和他搞好团结,两个人联手,齐心合力将天江的各项工作推向一个新台阶。

因此,对于秦歌、汪海、周济清、谢宏达这四个主要的对手,鹿书记确定的策略是:团结一个,就是秦歌;挤掉一个,就是汪海;架空一个,就是周济清;打击一个,就是谢宏达。

现在,鹿书记已经实现了两个目标:架空了周济清,挤掉了汪海,下一步,就是打击谢宏达、团结秦歌了……

在叮嘱了李润基几句后,鹿书记忽然又想起了汪海的事情,便对李润基说:“润基,还有个事情跟你说一下:就在刚才,汪海自己找到了我的办公室,很直白地承认了他姨妹子在振兴公司入股的事情,并且向我认了错、作了检讨,而且,他后來又主动向我提出:他现在有糖尿病,想请假半年,到医院去安心养病,这半年中,他想抛开一切工作上的事情,所以让我指定一位副秘书长暂时代理他的秘书长职务,他还提出:在明年党代会之后,他想请辞省委常委、秘书长的职务,到省政协去任一个闲职,我批准了他的病假,也赞同他辞去秘书长职务的想法,并准备安排他去省人大任副主任,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李润基听说汪海准备丢掉工作和职务去养病,而且还主动提出不再担任秘书长职务,很解气地笑了一声,说:“这个老狐狸,他这是嗅出了一点危险的味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了,不过,鹿书记您的宽宏大量的做法,我表示非常赞同,也非常佩服,俗话说:穷寇勿追,死蛇勿打,汪海现在就是死蛇和穷寇,对他网开一面也是正确的,同时也是给他的靠山、给秦省长一个面子……对了,谢宏达呢,谢宏达您准备怎么处置他。”

第七百二十一章 省长秦歌

鹿书记听李润基问起如何处置谢宏达的问題,想了想说:“这个问題我也正在考虑,我也准备给他两天的时间,看他有沒有悔悟之心,会不会來主动找我交心谈心,但是,根据我对此人的了解,估计这种可能性不大,所以,我的初步想法是:等你们拿到谢宏达违法犯罪的证据后,我就去找秦歌同志通气,准备将谢宏达拿下,至少要撤掉他的省委常委、组织部长的职务,至于具体如何处理,处理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上面的意思。”

李润基一听鹿书记这番话,就知道谢宏达肯定完蛋了……

与此同时,在省政府办公楼,省长秦歌此时也陷入了一种焦灼和苦恼的境地之中。

正如鹿书记所感觉到的一样,秦歌从本质上來说,算是一个好官、清官,他自十七岁参加工作,从基层生产队长干起,凭借自己超凡的能力和吃苦耐劳的实干精神,加上一丝不苟的廉洁自律操守,在开始沒有任何背景和靠山的前提下,一步一个脚印地熬上來,最终站到了省长的高位,而且,在他当上天江省的省长时,他还沒有五十岁,属于当时全国最年轻的省部级正职之一。

后來,他在天江省大力扶植自己的人马,苦心经营数年,好不容易熬到原來的省委书记走了,满以为以自己的年龄优势和资格资历,可以顺利接班成为天江省的一把手,或者是调到其他省份去当一把手也行。

但是,沒想到现在的中央一号首长对他并不是太了解,尽管有与秦歌关系很好也很赏识他的原來的中央三号首长大力推荐,但中央决策层还是沒有同意让他接老书记的班,而是从某部将鹿知遥空降过來,主持天江的全盘工作。

而正是因为这一点,秦歌对鹿知遥便有了一种本能的反感,觉得他是凭借与一号首长的关系才得到天江省委书记这个位置的,肯定沒有什么能力,说不定还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所以,鹿书记刚來时,他还从内心里有点瞧不起他,心想这姓鹿的一直在中央部委工作,沒有任何地方工作经历,他有这个本事和能力掌控天江这么一个大省的政局吗,他有能力将天江省的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提到一个新的高度去吗。

因为有这个疑问,所以,秦歌在鹿书记初來天江时,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的,也希望他在天江处处碰壁,四处树敌,最终因为站不住脚跟而自己灰溜溜地滚回京城去。

恰在此时,汪海、周济清、谢宏达等几个原來自己栽培和扶植过的老部下过來,极力撺掇他采取措施排挤、打击鹿知遥,争取在一年内将他挤走,他们还热切地表示:他们愿意团结起來,在中央决策层中为秦省长找关系、想办法,让他们各自的靠山都为秦省长当上一把手说好话、唱赞歌,影响一号首长对秦省长的看法,最终取鹿知遥而代之。

秦歌作为一省之长,当然明白这种拉帮结派、打击异己的行为是极为不当的,也是相当危险的,但是,对省委书记位置的渴望、对鹿知遥的怨恨,却使他一下子忘记了原则、忘记了立场,居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汪海等人的提议。

在得到秦歌的同意后,汪海等人又提出:新提拔的李润基,占据了纪委书记的要职,而且与鹿知遥打得火热,并且,他现在在中央也沒有什么很硬的靠山,根基又浅,可以先拿他开刀,杀鸡给猴看,只要先把李润基拱倒了,鹿知遥不仅会失去一个重要的同盟,而且还会动摇他的威信,省委常委里面其他想依附鹿知遥的人,也会通过李润基的倒台,看出鹿知遥的无能,从而倒戈到这边的阵营里來……

秦歌一直在省政府负责,对当时的省纪委副书记李润基不是太了解,而且,他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喜欢下属來亲近他、主动结交他,偏偏李润基又从來沒有去单独拜访过秦歌,因此,秦歌对他也沒有多少好感,虽然听人议论说李润基是个很正派、很有能力、而且在纪检监察系统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是,当汪海他们提出要先拱倒李润基时,他也沒有明确表示反对,算是默许了。

接下來,汪海他们便开始实施他们的一系列针对李润基的阴谋诡计,但是,因为考虑到秦歌的性格,他们并不敢把这些诡计全部透露给他听,只是说抓住了李润基的小辫子,很快就要揪出他的违纪违法问題了,而且,他们也含含糊糊地告诉秦歌:李润基在新冷有一个干儿子,这个干儿子与黑社会有染,干过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是,李润基作为省纪委书记,却非但不制止他干儿子的非法行为,而且不断地包庇纵容他,最后竟发展到为新冷最大的黑社会头子龚志超说情讲好话,让他成功地逃脱了一次打击,最终酿成了新冷5.16大案……

秦歌对他们的话信以为真,而且,他从网络和媒体上也确实看到了相关的报道,因此,他便一直在等着汪海、周济清他们报來的好消息。

但是,这几天來,网络和媒体上关于新冷5.16大案的报道,却突然偃旗息鼓,不仅沒有跟进,而且原來的消息也都删除掉了。

不仅如此,原來经常要找自己汇报一下情况的周济清,这两天好像忽然消失了,再也沒见他打过自己的电话,也沒有听他汇报过新冷那桩涉及到李润基的案子的进展情况。

就在今天下午,内心里隐隐感到有点不妙的秦歌,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给周济清,问他新冷那边的专案到底办得怎么样,那个姓叶的地税干部招供了沒有,李润基到底在这件事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周济清在他一连串的追问下,先是沉默不语,直到他不耐烦地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才用一种有气无力的语调说:“秦省长,我对不起你,新冷的这个案子,我们的办案方向发生了根本性的偏差,为了纠正这个错误,我已经在前天晚上向5.16专案组下令:撤销对陈桂天、梁堂华、叶鸣等三人的审查,并将他们立即释放,目前,专案组的主要任务,就是全力追捕龚志超等逃犯,这件事本來应该早点向您汇报的,但因为这几天我一直身体欠佳,在家里休息,所以沒有來得及,请您原谅。”

第七百二十二章 焦灼

秦歌一听周济清那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要死不活的语气,还听他说他已经在家里休息好几天了,而自己竟然不知道,不由大吃一惊。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新冷的那个针对李润基的案子,这两天來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转折,可是,不管是周济清还是汪海、谢宏达,都沒有将这件事向自己这个“倒鹿联盟”的主帅汇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知道:周济清不向他汇报,是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敢再和秦歌沾边,生怕再引起鹿书记的误会,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汪海和谢宏达,却担心这个消息会影响秦歌与鹿书记对抗的决心,再说,他们也担心秦歌刨根究底追问这件事的來龙去脉,所以他们两个人也暂时不敢跟他透露这个消息……

在一阵异常的震怒过后,秦歌几乎是用咆哮的语气叱问道:“周济清,你们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前几天你不是跟我说:那个姓叶的地税干部犯罪证据确凿,完全可以刑拘逮捕吗,在前天下午的常委会上,你还为此事与鹿书记呛起來了,当时,我是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说了话的,现在倒好,你一句‘办案方向发生了严重偏差’,就释放掉了三个嫌疑人,你这个政法委书记是怎么当的,还有沒有一点原则立场,你们如此出尔反尔,把我拉到这里面來,要我如何收场。”

周济清原來一直是秦歌的部下,现在虽然与他同为省委常委,但一直尊他为领导,而秦歌,也一直把他当下属看待,一旦不如他的意,责骂他是常事,所以,对于秦歌的斥骂,周济清应该算是习以为常的。

但是,这两天周济清心情极为恶劣,正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因此,今天秦歌对他的这一顿斥骂,他便觉得格外刺耳,格外难以忍受。

于是,当秦歌斥骂完后,他的牛脾气便发作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秦歌同志,您虽然是省长,但是,对于一桩重大刑事案件的调查处理,好像是司法机关和省政法委的职责吧,在案件沒有结果之前,好像我们也沒有向您时刻汇报的义务吧,我刚刚说应该向你汇报,只不过是尊重你是我的老首长,你现在发这么大脾气,想过我的感受沒有。”

秦歌一听他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气得七窍冒烟,可又无法反驳他,只好“啪”地一声挂断电话,跌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眼睛因愤怒而变得通红,嘴里呼呼地喘着气,只差沒有当场摔东西了。

在靠椅上坐了几分钟后,秦歌逐渐冷静下來,开始皱着眉头思索周济清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以致他今天如此失态,竟然公开顶撞起自己这个老上级來了。

他很清楚:周济清的性格,是非常霸蛮、非常固执的,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原因,他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一个决定的,而汪海和谢宏达居然也不将此事及时汇报给自己听,很可能也是因为他们对自己隐瞒了什么重大问題,所以才不敢向自己透露释放叶鸣这样的重大情况……

综合以上判断,秦歌得出了一个令自己冷汗直冒的结论:鹿书记可能已经察觉了汪海、周济清、谢宏达等人针对李润基的阴谋,并且开始出手反击了,而周济清,很可能就是被鹿书记捏住了七寸,完全被制服了,接下來,鹿书记很可能就会向汪海、谢宏达开刀。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这个“倒鹿联盟”的主帅,很可能就会面临树倒猢狲散的结局,最后不仅沒有打垮李润基、挤走鹿书记,反倒可能因为受周济清、汪海等人的牵连,而最终被鹿书记、李润基他们联手斗垮……

直到此时,秦歌才开始隐隐有点后悔起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汪海、周济清等人的要求,搞什么“倒鹿联盟”,结果将自己陷入了万分被动的境地,如果周济清、汪海、谢宏达都被鹿书记整垮了,自己这个“倒鹿联盟”的主帅必定会暴露无遗,到时候,鹿书记只需给自己扣一顶“拉帮结派、破坏团结”的帽子,向中央一号首长汇报一下,自己很可能就乌纱难保,甚至可能会遭受到严厉的纪律处分。

当然,秦歌后悔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害怕遭到鹿书记的报复,还有另外一点:这一年多來,通过与鹿书记相处共事,他发现自己以前对鹿书记的看法和判断,是完全错误的,公平地说,鹿书记这个人随和宽厚,学识渊博,而且看人看事目光非常犀利,也很有领导水平和决策能力,对天江的发展和振兴,有他自己的一套想法和理念,而且,这些想法和理念,都是他通过不断地调研、不断地征求意见得出來的,很符合天江的省情民情。

由此,秦歌得出一个结论:鹿书记根本不想自己开始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靠阿谀奉承上位的无能之辈,也不是一个目光短浅、只知道弄权的职业官僚,而确实是一位有想法、有进取精神的实干家,而且,他的人品和德行,也确实比较高尚,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至此,秦歌不得不承认:中央决策层特别是一号首长,在用人上确实是眼光独到、很有见地的,他们安排鹿知遥來天江负责,也确实是比较合适的,而自己,一开始就戴着有色眼镜看待鹿书记,并想着要排挤他、打压他,显然是有点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便开始有了一种焦灼感、一种惧怕感,他隐隐约约预感到:周济清肯定已经出事了,而紧接着,汪海、谢宏达可能也会跟着出事,估计这两天就会有大事发生。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省地税局便送了一份关于新冷振兴公司偷逃税款一个多亿的情况汇报过來,请他批示,而在这份情况汇报上,便很隐晦地指出:这桩偷税案件,涉及到了很多官员,有些甚至是省委的一些重要领导。

秦歌一看就明白了:这个情况汇报里面所指的省委的一些重要领导,应该就是汪海和谢宏达,,因为他知道:汪海、谢宏达与这个公司的董事长李博堂关系非同一般,汪、谢两个人还曾介绍李博堂与自己相识,并在一起吃过一顿饭。

于是,他验证了自己的一个预感:汪海、谢宏达果然出事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一号秘书

也就是在这天早晨,鹿书记七点半就到了他的办公室,并对跟着他提包进來的徐立忠说:“小徐,刚刚我忘记了一件事,在我的房间里,有几袋西北出产的狗头红枣,还有几包枸杞,你现在回去,拿两包红枣和两包枸杞过來,放到我办公室,等一下我有用。”

徐立忠知道这些狗头枣和枸杞是鹿书记家乡一个县委书记过來拜访他时,从西北带过來的,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品,市场上很难买得到。

鹿书记懂得一点养生之道,对红枣、枸杞这两种绿色补品特别喜爱,经常用枸杞、红枣、菊花泡茶喝,以达到健胃养脾、提神益气的效果,有时候,鹿书记晚上在办公室加班看文件,还会放十几粒狗头枣在一个碟子里,放到办公桌上,在看文件看得累了时,便从碟子里捏一颗枣子丢进口里,美滋滋地咀嚼一番,据说很能提神……

待徐立忠将红枣和枸杞拿过來之后,鹿书记吩咐他将它们放到一个柜子里,然后想了想,对徐立忠说:“你等下去告诉邱望西同志一声,让他晚上给我在芙蓉园安排一个幽静一点的包厢,准备几个有特色一点的菜肴,我要招待一位客人。”

邱望西是省委办排名第二的副秘书长,也是鹿书记心里内定的将來代理汪海秘书长职务的人选,而芙蓉园则是省委第一招待所,鹿书记如果要招待什么客人,一般就在芙蓉园订餐订房。

徐立忠答应一声,转身便出去了。

鹿书记等徐立忠关好门之后,从徐立忠放在办公桌旁边的矮柜上的公文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伍主任,你是今天下午三点半的飞机吧,那样的话,到天江大概是五点半左右,我安排我的司机到机场來接你,今晚上可得和你好好喝几杯啊,上次见到你,还是我去见总书记的时候,在候见室匆匆见了一面,交谈了两句,仔细算來,我们也有小半年沒有见面了,昨天我听你打电话,说要在天江做一个短暂停留,与我见个面,我是真心高兴啊,所以,今天晚上我将所有的事务都推掉,专程陪你,哈哈哈。”

鹿书记电话里所称的伍主任,就是现在的总书记办公室主任,叫伍东盛,鹿书记由于与总书记的特殊关系,所以,在部里时,他就与伍东盛关系特别好,此次伍东盛请假两天,回邻省西江省给他母亲庆贺八十大寿,而他的老家,就在天江省与西江省接界的一个小县城,如果坐飞机到天江省城,再从这里坐小车去他的家乡,比他直接飞到西江省城,再从那里赶回家,路程要近很多。

因此,昨晚他特意打电话给鹿书记,说他准备先飞到天江省,跟鹿书记见个面,然后第二天一大清早,请鹿书记给他安排一台车子送他回家乡去。

伍主任的这个安排,其实是在表明他对鹿书记的亲热,,要知道,以伍主任的身份和地位,如果他告知西江省的领导,说要回家给老母拜寿,不知道会忙坏省委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高官巴望着能去他老家给他老母亲祝寿,但是,他却告诉鹿书记:西江省那边,他一个人都沒有告诉,他之所以先飞到天江省城,也是不想麻烦家乡省里的领导,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伍主任要來天江的事情,目前还只有鹿书记一个人知道,连秦歌都不清楚……

伍主任听鹿书记在电话里说他今晚要推掉所有事务,专程陪他,很感动地说:“鹿书记,我是晚辈,当初您在京城工作时,就多方照顾我、举荐我,我现在能到这个位置,也是您向首长大力推荐的结果,所以,我顺路过來拜访您,是应该的,您别太客气了,也别搞得太麻烦了,否则我会过意不去的。”

伍主任这番话,倒也是实话:他现在年纪还不到五十岁,与鹿书记相比,确实算得上晚辈,而且,当初他在中央办公厅工作时,正是为鹿书记的岳父顾养浩服务,也算得上是鹿知遥的小师弟,因此,在他成为一号首长秘书这件事情上面,鹿书记是确实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鹿书记听伍主任在电话里很动感情,知道他是真心实意说这番话的,心里也比较欣慰,说:“伍主任,我现在打这个电话给你,一是告诉你一下我的安排,第二,晚上我可能还会带一个人一起和你吃顿饭,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感到突兀,也不要介意。”

伍主任知道鹿书记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所以也不问他会带什么人,很爽快地说:“沒事,您做事我是放心的,您结交的人,我也是放心的,我在这里先向您表示谢意了,哈哈哈。”

在和伍主任通完电话后,鹿书记心情愉悦地坐到办公桌后面,先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国际国内新闻,然后又拿过昨晚上批阅过的一些文件,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签下的那些批示,又拿起笔在一两份批示上改了几句话。

在这一过程中,他时不时抬头瞟一眼面前的那部红色保密电话,等做自己预料中的那个人打电话过來,而这个他预料会打电话过來的人,就是省长秦歌。

按照鹿书记的估算,秦歌在这几天一连串反常的事情发生后,尤其是在新冷振兴钢铁公司偷逃税大案发生以后,当他接到省地税局的那个情况汇报时,心里一定会引发巨大的波澜,也肯定会感到极度震惊,他应该猜想得到:周济清肯定是出事了,否则他不会释放叶鸣、陈桂天、梁堂华等人;而汪海、谢宏达两人,也肯定牵扯进了振兴公司的偷逃税案子之中,因为秦歌知道李博堂与汪海、谢宏达之间的关系,如果李博堂出事,并且牵涉到了省委的人,那必定就是汪海和谢宏达两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歌肯定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也肯定会有一点忐忑、有一点恐慌,所以,他在接到省地税局那个报告后,是必定会來找自己这个省委书记谈一谈的,目的就是探探底细、摸摸风向,了解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将來的发展趋势。

第七百二十四章 深情厚谊

果然不出鹿书记所料,大概九点钟的时候,办公桌上那部红色保密电话忽然“嘀铃铃”响了起來,一看來电显示,正是省长秦歌办公室打过來的。

鹿书记停下手里审改批示的自來水笔,眼睛看着那部嘀铃铃作响的电话,让它持续地响了一阵,估计就快要自动挂断了,这才拿起了话筒。

“鹿书记,我是秦歌,您现在有事吗,如果您有空,我想到您办公室來一趟,有点事情要和您商量。”

秦歌在电话里倒是显得气定神闲,好像什么事都沒发生一样。

鹿书记“哦”了一声,故意想了想,这才答道:“我手头本來有点事要处理,既然你要过來,那我就先把这些事情放一放,我就在办公室等你。”

十几分钟后,秦歌就手拿着一个文件夹,也沒有带秘书,一个人走进了鹿书记的办公室。

徐立忠紧跟着秦歌进來,给他泡了一杯茶,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去,顺手带关了门。

在秦歌进來时,鹿书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从办公桌后面站起來,往门口走了几步,迎接秦歌,并主动伸出手,与他握了握,然后便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说:“秦歌同志,请坐。”

在秦歌坐下后,鹿书记也挨着他并排坐下,用比较亲切的目光看着他,问道:“刚刚你说找我有事商量,是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秦歌此次过來,本來是准备來看鹿书记的冷脸的,,因为他感觉到:鹿书记已经明显看出了他们这个“倒鹿联盟”的动向,并且已经开始反击了,而反击的效果也很不错,不仅击垮了周济清,还有可能将汪海、谢宏达两人拖进新冷振兴公司的案子之中,将自己手下的三员大将一网打尽。

因此,他估计鹿书记接下來就会将矛头对准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去拜访他,只怕会遭到冷遇,甚至被他以省委书记的身份训斥一顿都有可能……

但是,他沒有想到:鹿书记对自己的造访,竟然是如此热情、如此亲切,甚至被以前自己來他办公室商量工作,显得还要客气、还要亲热,,这一点,令秦歌既意外又满腹狐疑。

因此,在鹿书记满面笑容地问他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他商量时,秦歌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将手里那个文件夹递给鹿书记,说:“鹿书记,今天早晨省地税局向我报送了一个情况汇报,是关于新冷县振兴公司偷逃税款一亿五千多万元的一个特大偷税案件,这个案件昨天晚上已经在天江电视台曝光了,我也看到了相关报道,我现在之所以來找您,是因为这个情况汇报里面提及到:振兴公司这个偷税案子,牵涉到了省委的个别重要领导,这个事情,就值得我们高度重视了,我相信,省地税局如果不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是不敢在情况通报里面提起这个问題的,所以,我觉得在我作批示之前,有必要來与您商量一下,向您通报一下这个情况,同时也想听听您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鹿书记接过秦歌递过去的那个文件夹,将它打开,只是稍稍浏览了一下那个情况汇报,便将文件夹合拢,把它丢到一边,抬眼看着秦歌,笑了笑说:“秦歌同志,你与我共事一年多了,应该对我这个人也比较了解了,我性格比较直爽,不喜欢弯來绕去的,所以,我坦白地跟你说:新冷振兴公司这个偷税案子,我自始至终都了解情况,也一直在关注,并且也知道汪海同志、谢宏达同志在这个案子里陷进去很深,至于具体的情况,李润基同志比我更清楚,你可以找他去仔细了解和询问一下,如果你今天是专门來讲这个事情的,我看就沒必要了。”

秦歌听到鹿书记这番话,吃惊得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怔怔地望着鹿书记,许久都沒有回过神來,,他绝对沒有料到:鹿书记会如此直白,会如此坦诚,不仅当面承认他一直在关注新冷的这个偷税案子,而且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汪海和谢宏达都牵扯进了这案子里。

在这一瞬间,他有点迷糊,有点困惑,不知道鹿书记这样做,是真的坦荡无忌,还是别有用心。

鹿书记见秦歌脸上露出迷惘困惑的表情,便再次和蔼地笑了笑,忽然问道:“秦歌同志,我听人说,你的脾胃一直不大好,每顿饭只能吃一点点,却经常废寝忘食地工作,这不好啊,套用一句老俗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沒有一个好的身体,工作起來就会非常吃力、非常难受,我原來是很有这方面的体会的,所以,我劝你还是要好好保养身体,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将身体累垮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这里,鹿书记突然站起身來,在秦歌惊讶的目光中,迈步走到那个放着两袋狗头红枣和两袋枸杞的柜子旁边,将柜门打开,将那四袋东西全部拿出來,然后回到沙发上,将红枣和枸杞放到秦歌身边,笑吟吟地说:“秦歌同志,这是我们家乡的县委书记上次來看我时,特意从清涧带过來的上等狗头枣,还有宁夏正宗的枸杞子,这两样东西,健脾养胃、益气提神,对体弱气虚、饮食不振的症状,有良好的疗效,我原來也有一段时间不思饮食,体衰气弱,每天都打不起精神,后來一个老中医告诉我,要我坚持每天用狗头枣、枸杞子、菊花加上一点西洋参泡茶喝,会大大缓解我的病症,我试验了一年多,效果果然不错,所以,我就给你留了两袋子狗头枣、两袋子枸杞子,准备叫小徐给你送过去的,你现在过來了正好,等下自己带过去吧。”

鹿书记的这一举动,又大大出乎了秦歌的意料,当他看到鹿书记亲自到柜子里去拿出那几袋狗头枣和枸杞子,又满脸真挚地说出那番关心自己的话时,这个心思一向比较刚硬的汉子,此刻心里竟然一热,眼眶也微微有点发红了。

在愣怔了片刻之后,他才用有点沙哑的嗓门说:“鹿书记,谢谢您的关心,只是,对您的这份深情厚谊,我受之有愧啊。”

第七百二十五章 秦省长的表态

鹿书记听秦歌说他受之有愧,知道他内心里对自己主动向他示好的举动,有了一点触动,便很爽朗地一笑,说:“秦歌同志,我和你是同事、是搭档、也是同在天江战斗的战友,什么受之有愧的话就不要说了,说实话,这一年多來,很多人都认为我和你之间有矛盾、有隔阂,也有很多别有用心的人想挑拨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但我始终认为:你秦歌同志是个正直的人,是个清廉的人,也是一个忘我工作、为天江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的人,我來天江任职,绝不可能单打独斗,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就想搞好一个省的工作,所以,我特别需要像你这样地方工作经验丰富、能力强、情况熟的同事帮助我、扶持我,也特别想得到你的理解、支持和配合。

“我來天江之前,总书记敦敦告诫我:一个地方的领导班子,能否有战斗力,能否有领导力,能否干出成绩,关键在于团结,团结就是力量,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实实在在的真理,只有班子成员团结,我们的班子才能有凝聚力、向心力和决策力,才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发挥这个领导班子的最大能量,对于总书记的告诫,我是牢记在心、时刻不忘的。

“而且,我來天江之前,总书记对你也有一个很中肯的评价,说你这个同志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來的,实干精神强,工作能力强,而且为政清廉,在干部群众中的口碑很不错,所以,总书记嘱咐我:在到天江任职后,一定要注意和你搞好团结,我们两个党政一把手,一定要拧成一股绳,不能互相拆台、明争暗斗,不能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这番话,本來我是早就应该找你谈的,但是,前一段时间,我下车伊始,很多情况不熟悉、不了解,对你的脾气性格也了解不深,所以暂时沒有和你开诚布公地谈这个问題,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就将我心里的话说出來,如果讲得不对,也请你批评指正。”

在鹿书记说这番话时,秦歌一直睁大眼睛,怔怔地听着,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掀起了狂涛巨澜,,他万万沒想到:鹿书记竟然对自己评价这么高,竟然对自己如此真挚、如此坦诚。

特别是当鹿书记说到总书记对自己的评价时,他几乎是把耳朵凑过去,生怕漏过任何一个关键的字眼,,要知道:迄今为止,秦歌还从來沒有听总书记评价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总书记心目中到底是一个什么印象,而且,在此之前,他总觉得总书记肯定对自己沒什么好感,甚至可能对自己都沒有什么印象。

但是,今天听鹿书记一说,他才知道总书记一直在关注自己,一直在评判自己,而且,总书记所说的“秦歌同志实干精神强,工作能力强,为政清廉”这三句话,对自己可是一个高度的评价了,这一点,令秦歌激动得差点当场流下眼泪來``````

直到此时,秦歌才真正感觉到:鹿书记确实是一个光明正大、心底无私的大丈夫,也确实是想和自己团结共事,共同将天江省的工作搞好,自己以前对他的种种不满、对他的种种疑忌,反倒显出了自己的心胸狭隘,尤其是那个“倒鹿联盟”,更是一种可耻可笑的行径。

而鹿书记,即使在明知道自己与汪海、周济清、谢宏达等人想联合起來打击李润基、排挤他这个省委书记的情况下,仍然对自己以诚相待,不借机排除异己,不对自己心怀怨恨,这种高风亮节,不仅值得自己钦佩,同时也值得自己学习和效仿,、

因此,秦歌便既感激又愧疚地对鹿书记说:“鹿书记,您刚刚的那番话,更令我无地自容啊,坦白地说:您刚开始來天江时,我心里是不服气的,也做过一些对您不住的事情,相信您心里都有数,您这么宽宏大量,我秦歌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所以,我现在郑重地向您道一个谦,我觉得,今天我來找您谈话,收获很大,感触很深,对过去的事情也比较悔恨,别的话我不想多说,只在这里跟您表一个态:自今日开始,我会自觉维护您的权威,自觉维护天江省委班子的团结,并在您的领导下,扎实推进政府各项工作,争取干出一番成绩,不辜负总书记对我的期望。”

鹿书记知道秦歌算是条硬汉,他现在能说出这番悔悟和道歉的话,而且向自己表了决心,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因此,他内心也极为欣慰、极为高兴,便再次主动伸出右手,与秦歌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动情地说:“秦歌同志,什么道歉和愧疚的话,都不要再说,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你原來所做的那些事情,我心里清楚,应该都是受到了别人的撺掇和蒙蔽,照你的本心,你是不喜欢那种耍阴谋诡计的勾当的,我之所以今天要与你谈这番话,就是觉得你本性上应该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与那些下钩子、使绊子的阴暗小人,有本质上的区别,你能表刚刚那个态,我内心非常欣慰,也非常高兴,希望我们两人团结起來,一起在天江干出一番大事业,这是我目前最大的心愿。”

秦歌很凝重地点点头,说:“鹿书记,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会牢牢记住今天与您的这番谈话的。”

接下來,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在聊到中央的一些人时,鹿书记忽然问秦歌:“秦歌同志,总书记办公室的伍东盛主任,你认识吗。”

秦歌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我哪有资格认识那么大的人物啊,伍主任是总书记身边最亲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高官要员想与他结交,像我这样地位的人,想去攀交他,也高攀不上啊。”

秦歌这句话是一句大实话:在上次天江省主要领导调整之前,秦歌曾经想找关系去结识伍东盛,想借他的关系在总书记那里留一个好印象,但是,伍东盛却一口就拒绝了那个中间人的请求,所以,至今为止,秦歌只是和伍东盛见过一两次面,却几乎沒有谈过什么话。

第七百二十六章 一份天大的人情

鹿书记听秦歌语气里颇有点落寞和无奈,知道他内心里其实是很想结识伍东盛的,也特别希望能够通过伍东盛的关系,让他在总书记那里给自己说几句好话,以便下一次有什么晋升机会时,总书记会想起他。

正因为考虑到了秦歌的这种迫切心情,所以,刚刚在于伍东盛通电话时,鹿书记便给他打了一个预防针,说晚上可能会带一个人去吃饭,而鹿书记心里所想的要带的人,正是秦歌。

因此,在听秦歌悻悻地讲了那几句话之后,鹿书记笑了笑,说:“秦歌同志,我告诉你一个信息:明天是伍东盛同志母亲八十大寿,他请假三天,回老家去给他母亲祝寿,你知道的:伍东盛同志是西江省的人,他家乡那个县城与我省搭界,从我省省城坐车去他家乡,比从西江省城再坐车去更近,因此,伍东盛同志今天下午会坐飞机到天江,由我接待他吃晚饭,他明天清早再坐车赶回家乡去,我刚刚已经让小徐在芙蓉园订了一个包厢,你如果晚上有空,可以和我一起去接待伍东盛同志一下,到时候,我们三个人好好地喝几杯酒,好好地聊一聊,伍东盛这个同志很年轻,也很有前途,并且很讲原则,行事也很谨慎,轻易是不和地方大员深交的,但是,据我了解,他也是一个很讲情义、很讲感情的人,如果他愿意结交你,那他就会将你当成真正的朋友,只要他能帮得上忙,他就一定会帮,不知你想不想去。”

秦歌一听鹿书记居然主动提出带自己去接待伍东盛主任,眼睛再一次瞪圆,对鹿书记的感激之情几乎难以言表:要知道,像伍东盛主任这种处于关键职位的人,他见谁不见谁,都是很有讲究的,一般的情况下,像自己和鹿书记这种分处党政主要负责人位置的人,如果一个人要去会见像伍主任这样的人物,肯定会想法设法不让另一个人知道,有时候甚至还会想法设法阻挠对方去与那个重要人物见面,,这里面,其实就是一种官场的人脉关系,也是一种竞争的关系,所以,这种情况是很常见、很多的。

但现在,在自己并不知情的情况下,鹿书记却主动告诉自己伍主任今晚会來天江,而且还主动邀请自己去与伍主任吃饭喝酒,这份人情,就真的很大了。

想至此处,秦歌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酸酸的,对鹿书记既感激又敬佩,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激荡的情绪,尽量用比较平缓的语气说:“鹿书记,如果能够和伍主任共进晚餐,向他讨教一些关于高层的信息,了解一下总书记的施政纲领和政策路线,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啦,哪有不愿意去之理,只是,这次本來是伍主任主动找您的,说不定他有什么私密的事情要跟您说,我如果跟着去了,会不会不方便,伍主任会不会有什么意见或是想法。”

鹿书记爽朗地一笑,说:“秦歌同志,其实在你來我办公室之前,我就已经打了电话给伍主任,说准备带你过去见他,和他共进晚餐,伍主任很愉快地答应了,你放心,我这个人从不搞那些鬼鬼祟祟的勾当,有什么话都可以当着五百大众说,不会有什么避讳的话題,事无不可对人言,这就是我这几年行走官场的一条原则,也是我奉行的一条关乎官品和人品的格言,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只管跟着我去就是,不要有什么猜疑和隔阂。

“还有,晚上见到伍主任时,你也不要拘谨,有什么话、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來就是,即使是想获得提拔、想获得总书记赏识这样的敏感话題,也但说无妨,,毕竟,我们现在既然处在这个官场,每个人都是想得到上级肯定的,每个人也都是想进步的,你在天江当了这么多年的省长,为天江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想得到提拔、想有更大的舞台施展自己的才华,也是合情合理的嘛,这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不对。”

鹿书记这番话,就纯粹是为秦歌着想了,言下之意是鼓励他多向伍主任谈一谈自己内心的想法,多向他推介自己。

秦歌当然体会得到鹿书记的良苦用心,内心里更是感佩,却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语,只是用非常热切、非常感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鹿书记,不住地点头。

在鹿书记说完后,秦歌忽然想起一个问題,有点迟疑地问道:“鹿书记,明天既然是伍主任母亲的八十大寿,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要想个办法祝贺一下,虽然我们沒办法去他家乡,但总要有点表示吧。”

鹿书记点点头说:“这个我心里有数,人家老母亲八十大寿,我们不知道则罢,现在既然知道了,总要有点表示才对,这不是别的意思,是一个恭喜和祝贺的表示,也是为人家的老母亲添福添寿的,我的想法是:就按照平时喝寿酒随礼的规矩,我们两人都给一个带寿字的红包吧,我跟伍主任算是多年的古交,也是好友,所以我准备了一个四千元的红包,取一个四季平安的意思,至于你,就随你的心意吧。”

秦歌听鹿书记将他打红包的数字都告诉自己,心里更是感激,想了想说:“那我也跟随您的意思,就打个四千元的红包吧,打多了,估计伍主任也不会要,呵呵。”

在将这件事情商量妥当后,鹿书记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便又拿起沙发上的那个文件夹,再次将它打开,拿出那个关于振兴公司偷逃税款的情况汇报看了看,然后对秦歌说:“秦歌同志,我还要向你通报一个情况:汪海同志昨天已经找了我,说他因为糖尿病很严重,准备请半年病假,在医院安心养病,他同时还提出:在他养病期间,实在无法胜任现在的工作,所以,他要求省委临时指定一个副秘书长暂时代理他的职务,对这件事,你怎么看,有什么想法。”

第七百二十七章 严惩谢宏达

秦歌到现在还不知道汪海准备请假住院的事情,此刻猛不丁听鹿书记一说,心里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來,想明白其中的原委了:这是汪海的自保之计,是想以主动示弱的方式,求得鹿书记的谅解,以避免因为新冷那桩偷税大案而陷入牢狱之灾。

想至此,秦歌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脸上却沒有表露出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鹿书记,汪海的病我清楚,他患有糖尿病是真的,但远远沒有达到他所说的需要住院治疗半年的程度,如果我猜得沒错,他所患的病,主要还是心病,是患了心虚胆怯、底气不足的病,我也跟您交一个底:今天与您谈了这一席话,宛如在我头顶响了一个炸雷,将我从一种糊里糊涂、迷迷瞪瞪的状态中彻底震醒了,也使我彻底看清了汪海、谢宏达、周济清这三个人的真面目,他们原來捧着我、撺掇我与您和润基同志作对,其实是有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我被他们利用了这么久,却还不自知,如果不是您今天及时点醒我、挽救我,我也很可能会跟着他们跌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而且,鹿书记您应该也比较了解我,我这个人虽然有点狂妄,有点不自量力,但是,在廉洁自律这一点上,我自认为我是做得比较好的,也从來沒有这方面犯过什么过错,而且,对于我的下属犯这方面的错误,我是毫不容情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哪怕他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例外,也正因为如此,汪海、谢宏达、周济清跟了我这么多年,从不敢让我知道他们那些违法乱纪的勾当,也从不敢给我送礼。

“由于他们平时伪装得很好,违纪违法的问題潜藏得很深,加之我到省里担任省长后,一直忙于事务性的工作,而他们三个又是在省委这边工作,所以,对他们的违法违纪问題,我到现在都一直沒有察觉,也沒有任何人跟我反映过,我唯一知道的,是汪海、谢宏达与新冷县振兴公司的那个姓李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两个人还曾经试图将李博堂介绍给我认识,但被我断然拒绝了,当时,我还提醒和警告了他们:不要与生意人走得太近,不要与他们相交得太深,否则,很容易出事,沒想到,我担心的这个问題,最终还是发生了,如果我估计得沒错,这两个人应该都陷入了李博堂的偷税案之中,而且很可能陷得很深,否则,以汪海的秉性和对权势的热衷,他是不可能主动拱手让权的。

“鹿书记,我知道您现在征求我对汪海主动让权一事的看法,主要是怕我有什么误会,也怕我对您产生什么看法,同时也是充分尊重我的意思,对此,我表示感谢,同时,我也表明我的观点:即使您今天沒有找我谈这番话,即使我和您的误会仍然沒有消除,但是,如果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汪海、谢宏达在振兴公司偷税案中有重大违纪违法问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你、支持中央依法对他们进行查处,绝不会有丝毫袒护和包庇他们之心,这一点,我相信鹿书记应该还是信得过我的。”

秦歌的这番话大义凛然、掷地有声,也确实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听得鹿书记频频点头。

秦歌在停歇了片刻后,又问:“鹿书记,我想请教一下:如果润基同志将汪海、谢宏达两人涉嫌违纪的证据拿上來了,您准备如何处置他们,是不是及时上报到中央去,让中纪委來查处他们。”

鹿书记摇了摇头,说:“秦歌同志,关于如何处理汪海、谢宏达的问題,我有一个不大成熟的想法,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的想法是:为了省委班子的稳定,也为了天江省的大局,对于汪海和谢宏达,包括周济清这三个人,在处理他们时,要区别对待,而这个区别对待的原则,就是看他们的认错和悔悟程度,看他们是不是真正意识到了自己错误的严重性,是不是会影响天江省的发展稳定大局。

“从目前的情况來看,汪海虽然最有心计,在振兴公司的案子中,也陷得最深,但是,他悔悟得也最彻底,是自己主动來找我谈他的问題的,而且,他还主动让他的家属去退掉了所有的赃款,所以,虽然他在谈及他的违纪违法问題时,有点避重就轻、推卸责任,但是,总的來说,他有这个这个态度、有这个主动认错检讨的举动,就很不错了,而且,他还主动提出先病休,再去政协任一个闲职养老,这说明他对他自己的错误有很深刻的认识,也愿意以他认为最合适的方式去为这个错误承担责任,有鉴于此,我便批准了他的病假请求,而且提出为他去中央争取一下,明年党代会后安排他去省人大任一个副主任,这样处理,我认为可以避免省委班子发生大的动荡,也不至于骇人视听,在天江政坛引发一场巨大的震荡。

“至于那个谢宏达,我相信你也应该非常了解他,这个人很顽固,城府也非常深,而且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很难听进不同的意见,也很难改正他身上的缺点和毛病,我原來想,只要他和汪海一样,找我來谈一次话,坦诚地承认他的错误,表示一下他的悔悟之心,也是可以考虑让他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坐到明年,再向中央建议让他去省政协任一个职务,但现在看來,这个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听人反应,他现在还在利用职权托人打探振兴公司的案情,想知道李博堂父子是否招供了,是不是把他的罪行吐露了出來。

“因此,对于这种死不悔改的顽固分子,我的建议是:我和你联名上书中央,揭发他的罪行,由中央决定是否对他立案调查,我也很坦白地告诉你:我之所以想和你联名上书揭发谢宏达,就是想避免谢宏达在中央的靠山对我产生什么看法,以为是我容不得人,故意整谢宏达,如果我们党政一把手都是相同的意见,别人就不会有什么想法和意见了,你觉得呢。”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秦歌听鹿书记主动提出为汪海去活动,让他明年去省人大任副主任,不由对他以德报怨的宽厚胸怀感佩不已,同时,他也感到:鹿书记在处理各种人事纠纷和矛盾时,眼界非常开阔,考虑问題非常细致周到,其基本思路是“打击一小撮、团结一大片”,既要惩处和教育那些犯错误的人,又要保持天江政局的稳定,在这一点上,秦歌就觉得自己与鹿书记的水平差了一大截。

因此,当鹿书记说对谢宏达要提请中央予以惩处时,他从心底里表示赞同,说:“鹿书记,谢宏达这人我确实比较了解,正如您所说,他这个人比较顽固,喜欢一条道走到黑,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这个人是撞了南墙以后也不悔改,甚至还会发狠想要在南墙上撞破一个洞,所以,他是不可能主动來找您认错的,也不可能会有悔悟之心,如果继续将他留在省委班子里,很可能就是一粒老鼠屎,会打坏一锅汤,所以,对您的提议,我表示非常赞同。”

说到这里时,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妥之处,皱了皱眉头说:“鹿书记,我刚刚突然想起,谢宏达和汪海犯的是同样的错误,都是在振兴公司获得了非法利益,如果他被中央查处,而汪海却只是调离了省委秘书长的职位,沒有受到任何处分,谢宏达会不会在被查处时攀咬出汪海來,如果他真那么做,我们就很被动了。”

鹿书记其实早就考虑了这个问題,因此,在秦歌提出这个疑问后,他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这个问題你不要担心,我刚刚跟你说过:我们处理周济清、汪海、谢宏达,只是为了要净化我们省委的班子,要清理出潜藏在我们领导班子里面的蛀虫和害群之马,使我们这个班子今后更加纯净、更加有凝聚力和战斗力,所以,我们处理他们的原则,是尽量低调、尽量保持我们现有班子的稳定性,不要掀起很大的波澜,以便平稳地过渡到明年的党代会。

“因此,即使是对谢宏达,我们在上书中央时,也不要将他的罪行全部揭发出來,只提及他纵容他的亲戚在某公司参股经营,并利用他的影响力为该公司偷逃税收提供了方便,到时候,我也会给中纪委负责调查谢宏达问題的同志提个建议,对谢宏达的处理,尽量不移送司法机关,只给他党纪政纪处分,比如撤销他的党内外职务,或者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都可以,但是不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这样的话,谢宏达就不敢攀咬汪海出來,因为他也害怕如果事情闹大,他可能会被判刑坐牢,这样的话,既保持了我们省委班子的稳定,也足以惩戒谢宏达了,当然,我也知道我们这样做有违‘违法必究’的法治原则,也有包庇纵容犯罪分子的嫌疑,但是,从天江省的政局稳定出发,从维护我们省委领导班子的声誉和权威出发,我觉得这是我们不得已必须采取的办法,否则,一旦汪海、谢宏达、周济清三个人互相攀咬,闹出一场大风波出來,最后三个省委常委被查处、被判刑,那我们天江省就真的会名扬全国,那种恶劣的影响,只怕几年之内都难得消除,所以,我们这么做,也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说到这里,鹿书记沉重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苦笑。

秦歌虽然很正直,也很讲原则,但他在官场厮混这么久,也知道即使再坚持原则的人,有时候为了大局,也必须得学会变通,必须要容忍一些难容之事、干一些违心之事,比如鹿书记,其实汪海、周济清、谢宏达三个人都是排挤过他、得罪过他的,照道理,他应该恨不得将他一脚踩死才对,但现在,为了天江省的政局稳定,为了不致引发政坛大地震,他即使抓住了他们三个人的罪证,也只能违心地放过他们。

因此,他很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鹿书记,我理解您的心情,也支持您的决定,从目前的情况來看,也只有您提出的这个思路,是最正确,最理想的,过两天,等润基同志关于新冷县振兴公司的案子的详细报告出來后,我和你联名上书中央,揭发谢宏达的违纪违法问題,我现在先回去,晚上再见,到时候,我一定敬您两杯酒,一是表达我的谢意,二是表达我的敬意。”

鹿书记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按铃将在隔壁办公室待命的徐立忠叫过來,吩咐他将那两袋狗腿子和枸杞子送到秦省长的车子上去,然后便与秦歌握手道别。

下午,李润基忽然到了一个电话给鹿书记,在电话里,他用有点兴奋的语气说:“鹿书记,我刚刚得到消息,李智招供了,而且交代得比较彻底,将当初他父亲如何与汪海、谢宏达商谈入股之事、如何赠送干股、如何分红、钱往谁的账户上打、金额是多少等等问題,一股脑地交代了出來,并且,他还告诉专案组:在李博堂所住的别墅卧室的保险柜里,有一个绝密的账本,上面记载了这几年來振兴公司贿赂各级官员的详细情况,在这个账本里,也记载了汪海和谢宏达入股的详细情况,目前,这个账本已经被专案组查抄,估计到明天,我们就可以给您写一份详细的案情报告上來了。”

鹿书记很高兴地“哦”了一声,叮嘱李书记要把报告写详细点,相关的证据材料也一定要复印一份放在报告里送上來,并且越快越好。

在叮嘱完这些事情后,鹿书记忽然想起晚上与伍东盛吃饭之事,脑海里灵光一闪:何不将李润基也叫过去一起吃饭,这样的话,一方面可以让伍东盛对李润基这个天江政坛的后起之秀有一个印象,方便的时候,也可以在总书记那里提提他的名字;另一方面,他现在与秦歌之间还有一些矛盾和隔阂,也可以借与伍东盛吃饭的机会,自己做个和事佬,将他们之间的这种隔阂和矛盾化解,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啊,

第七百二十九章 芙蓉园一号楼

鹿书记很清楚:从本质上來说,秦歌和李润基是相同类型的人,都是清廉勤勉、正直无私,都有很强的工作能力,也都有一心为民的信念和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抱负,只是,由于此前李润基一直在省纪委任副书记,与省长秦歌交往不多,他们相互之间不大了解,又加上汪海、谢宏达等人在秦歌那里进谗言,致使秦歌对李润基有所误会,才导致他们今天互相不和的局面。

因此,鹿书记相信:只要自己为他们牵一根线、搭一座桥,再加上与伍东盛主任一起共进晚餐的渊源,秦歌和李润基一定会冰释前嫌、消除误会和隔阂,甚至,这两个性格相近的耿直汉子,还可能会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以后成为一对至交好友也有可能。

想至此,鹿书记便不急于挂断李润基的电话,而是问道:“润基,你晚上有沒有什么应酬,总书记办公室的伍主任今晚会來天江,我和秦歌同志招待他吃晚饭,你如果沒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安排,就到芙蓉园來与我们一起吃饭吧,伍主任是总书记身边的人,你和他结交一下,对你将來有好处。”

李润基一听鹿书记邀请自己与总书记的秘书伍主任一起吃饭,顿时激动得声调都有点变了:“好啊,鹿书记,我晚上沒事,一定过來敬您和伍主任几杯酒。”

鹿书记“嗯”了一声,又嘱咐他说:“伍主任此次过來,是准备借道天江,回他的家乡给他母亲祝贺八十大寿的,所以,我和秦省长都准备了一个贺寿的红包,你要去的话,也准备一个贺礼吧,礼金不要太多了,不要超过四千元。”

鹿书记知道李润基性格耿直,如果不提醒他一下,他肯定想不到要带礼金,到时候就比较尴尬了,所以便在最后特意点醒了他一下。

李润基忙说“好好好”。

鹿书记一直想给李润基在中央找一个好一点的靠山,却苦于沒有好的机会带他进京拜访那些大佬,现在,他忽然想到:如果李润基能够利用今天这个机会,与伍东盛主任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那就是一座最好最有效的靠山啊。

于是,鹿书记又问李润基:“润基,下午你有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能不能抽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出來。”

李润基忙说:“今天下午我沒有特别重要的安排,就是一些日常性的工作,您是不是有什么工作任务要安排我去做。”

“也不是什么工作任务,我刚刚突然想起,我來天江任职后,伍东盛同志是第一次來天江做客,我们应该礼貌一点、隆重一点,安排一位省委常委级别的班子成员去机场接一下机,所以,我想请你现在立即驱车前往机场,接一下伍东盛同志。”

李润基听到鹿书记的这个安排,心里更是感激和兴奋不已:要知道,鹿书记安排自己去机场接伍东盛,那可是在给自己提供一个单独与伍东盛接触、并迅速获得伍东盛好感的大好机会啊,从机场到省委,开车需要四十多分钟,在这四十多分钟时间里,自己可以与伍主任交谈很多话題,也可以增进和融洽私人感情,对自己这个在中央沒有任何靠山和根基的新晋省委常委來说,这可是一个迅速在上层找到依靠的绝佳的机会。

因此,他便用由衷的语气说:“鹿书记,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知道您今天所有的安排,都是为我着想,都是想给我创造今后进步的条件和机会,这一点,我会铭记在心,我这就动身出发前往机场,接到伍主任以后再给您打电话。”

鹿书记应了一声好,想了想,又说:“润基,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等下在芙蓉园见到秦歌同志时,你要主动一点,要先跟他去打招呼,态度也要诚恳一点,在喝酒时,你可以多找机会与秦歌同志聊一聊,多主动敬他几杯酒,秦歌同志与你一样,是个性情中人,而且,我上午与他谈了一次话,他对你其实也并沒有什么恶劣的印象,你和他的矛盾和隔阂,一方面是汪海、谢宏达等人煽风点火、在秦歌同志那里诋毁你造成的,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你们两人交往不多、彼此了解不多,这才造成了现在这种不和的局面,我相信,今天晚上只要你们两人都敞开心扉,多交流、多了解,你们之间的那点矛盾和隔阂是会烟消云散的,你和秦歌同志的矛盾消除了,我这个省委书记就会轻松很多,我们的省委班子,也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团结的班子、一个奋进的班子、一个有凝聚力和战斗力的班子,以这样的班子來领导全省人民,有什么事干不成,有什么工作做不好,所以,我希望你充分认识与秦歌同志搞好团结的重要性,利用今天这个机会,将你们之间的那点矛盾和隔阂消除。”

李润基忙表态说:“鹿书记,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秦省长这个人我非常了解,他确实是一个好领导,人品和德行都非常好,虽然脾气有点执拗、有点急躁,但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都是有口皆碑的,您即使不叮嘱我,我也会主动去与秦省长搞好关系,所以,您就放心吧。”

大概五点半左右,鹿书记从李润基的电话中得知他与伍东盛已经坐车下了几场高速,进入到了省府路,估计再过二十分钟左右就会到芙蓉园了,于是便与秦歌相约一起赶到了芙蓉园一号楼,在餐厅的门口等候伍东盛到來。

芙蓉园一号楼,是省委主要领导接待中央首长和重要贵宾的地方,一般不对外开放,能够到一号楼來进餐的,最起码也得是副省长以上级别,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号楼位于省委接待处的最里面,只有三层楼,而且是独门独楼,不与接待处其它楼房相连。

鹿书记与秦歌在一号楼门口站了沒多久,就见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开过來,径直在一号楼的门口停下,在车子停稳后,李润基先从车里下來,返身躬腰,微笑着对仍坐在车里的伍东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七百三十章 伍主任的烦心事

在李润基做完那个请的手势后,一个身材瘦高、长相斯文、带着一幅金边眼镜的中年人从车子里走出來,满面含笑地与迎上來的鹿书记紧紧地握手,满怀歉意地说:“鹿书记,您是首长,又是我的前辈,怎么能劳驾您站到门口來接我呢,这叫我何以克当啊。”

鹿书记也笑着说:“东盛,我到天江任职以來,你是第一次來我这里做客啊,古人迎接贵宾,还有倒履相迎的典故,我站到这门口接你一下,与倒履相迎的热忱,还相去甚远啊,你不怪我怠慢就不错了,哈哈哈。”

接下來,伍东盛又与迎过來的秦歌握手,在和秦歌握手时,他便矜持得多,只是说了一句“秦省长好”,脸上虽然笑容未褪,但那笑容就冷淡多了。

待鹿书记拉着伍东盛的手往里面的包厢走的时候,一直站在外面的李润基见秦歌还沒有进去,便赶紧趋前两步,笑容满面地和秦歌打了个招呼,然后便陪着他一起往里面走,两个人边走边聊,气氛很是祥和愉快。

几个人在包厢里坐定后,很随意地谈论着一些人和事,但是大家都很注意不去涉及到伍东盛的工作内容,也不去打探一号首长的事情,聊的都是一些趣闻轶事、官场典故,话題非常轻松,气氛也非常愉快。

十几分钟后,服务员就上菜了,鹿书记吩咐服务员开了两瓶伍东盛喜欢喝的“赖茅”酒,李润基站起來,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斟酒的小铝壶,亲自给其他三位斟满了第一杯酒,自己也将杯子倒得满满的。

然后,鹿书记首先举杯,欢迎伍主任來天江做客,并预祝伍主任母亲生日快乐,祝她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伍主任听鹿书记提到自己的母亲,忙举起杯子,先向鹿书记以及秦省长、李书记表示谢意,然后便很痛快地将那满满一杯酒一口就喝干了。

接下來,四个人你敬我、我敬你,酒越喝越來劲,话題也越來越广,渐渐就涉及到了一些敏感的话題。

秦歌对伍东盛的家庭情况很感兴趣,便不露痕迹地打探他家里有几兄妹,目前是什么状况,老母亲身体是否康健,等等。

此时,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的伍东盛,也放下了开始时略有点矜持的架子,对秦歌的问題有问必答。

他告诉秦歌:他们家里共有两兄弟、一个姐姐,他是最小的,小时候,他家里很穷很苦,父亲去世得早,是他的大姐协助母亲将他们拉扯大,他后來读高中、读大学,都是他姐姐和姐夫资助他完成学业的,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大姐就是他的半个母亲。

目前,他的大姐和哥哥都还在农村务农,他的大姐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已出嫁,儿子刚刚大学毕业,前不久,他大姐亲自跑到京城,央求他给他的儿子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但是,他又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不想为此事去托人,也不想为外甥的工作而去欠别人一份人情,所以,他正在为此事发愁,这次回去给母亲祝寿,还不知怎么面对恩重如山的大姐……

秦歌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忘了对面的鹿书记一眼,见他也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于是便试试探探地说:“伍主任,你外甥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学的是什么专业。”

伍主任答道:“他是西江师大中文系毕业的,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他高考考得不大好,沒有考上京城的大学,要是在京城的大学读的书,这工作还好找一点,可他是西江师范毕业的,学的又是一个万金油的中文专业,沒有一点专业优势,进大一点、好一点的企业都沒人要,我要他去考公务员,但他说他有自知之明,肯定考不上,所以这个事比较恼火。”

鹿书记笑了笑,说:“东盛,你说中文专业是一个万金油专业,沒有一点优势,讲得我有点赫颜啊,我就是首都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我觉得,这个专业只要学得好,应用得好,还是大有前途的嘛,哈哈哈。”

伍东盛在数落他外甥时,忘记了鹿书记正是中文系毕业的,一听鹿书记的那番话,虽然明知他是在开玩笑,却也感到很不好意思,赶紧跟鹿书记道了谦,又主动自罚了一杯酒。

秦歌接着鹿书记的话題说:“伍主任,说实话,中文系在二十年前,那是非常吃香的,当今政坛上的很多精英和中流砥柱,很多都是学中文出身的,这其中的佼佼者,鹿书记算一个,只不过,你的话也很有道理,现代社会发展变化快,观念更新快,很多人在读大学时,都想读那些一毕业就可以赚钱、可以进大企业、大公司的所谓热门专业,像汉语言文学这样难以与赚钱挂钩的专业,便变成了冷门,只不过,我的看法不同,比如我们省政府办公厅,目前就很缺文秘人才,尤其是年轻有才的文秘人才。”

说到这里,他就打住了,意味深长地看着伍东盛笑了笑。

伍东盛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里掠过一阵惊喜之色,便以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秦省长,如果你这边真的缺文秘人才,我就举贤不避亲,推荐我那个外甥來你们办公厅工作,不知秦省长意下如何,你放心,我那个外甥读书的成绩虽然不算好,但从小喜欢看书,文字根底不错,悟性也不错,只要有师傅领进门,他应该很快就能适应办公厅的工作。”

秦歌含笑说:“伍主任,你是大笔杆子,你的外甥在这方面肯定也会受你的熏陶,文笔功夫肯定是不错的,这一点,你不说我也清楚,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此次回去,可以跟你外甥说一下,让他直接來天江省政府找我。”

伍东盛忙站起來,举起酒杯说:“秦省长,那我就代表我外甥一家,先谢谢你。”

在于秦歌喝完这杯酒之后,伍东盛沉吟了一下,然后便有意无意地说起了他所知道的一些有关明年党代会后的人事变动信息,而这些信息,正是在座的鹿书记、秦歌、李润基最想听到的。

第七百三十一章 祝寿红包

鹿书记等人都知道:伍东盛是一号首长的身边人,所知道和掌握的信息,绝对是十分机密、但也是十分准确的,对于明年党代会以后各省的人事安排,一号首长肯定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而伍东盛作为他的秘书,多多少少会这道一点这方面的机密。

而且,伍东盛平时与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地方大员交往多,对每个地方的人员配置、领导职数、哪些即将离任、哪些有望得到提拔等情况,肯定也比较了解。

因此,像秦歌这样当了多年省长、急于再上一个台阶的人來说,伍东盛提供的各种信息,是非常重要、非常关键的,因此,在伍东盛有意无意地透露这些信息时,秦歌听得非常认真、非常专注,甚至连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漏掉伍东盛话里的某一个关键的字眼。

而伍东盛,因为感激秦歌主动为自己排忧解难,又加之他看出鹿书记好像是有意安排自己來与秦歌、李润基见面的,由此可见,他与秦、李两位关系很好,可能也有意想帮助他们进步。

因此,他便投桃报李,也开始有意透露一些机密的信息出來给秦歌他们听,并且决定将秦歌、李润基两个人列入自己的至交好友名单,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还要协助他们上位,只要他们上去了,自己的人脉关系里面便又增添了两个重要的筹码……

而且,他也对秦歌的情况有些了解,知道他多年未获得提升,上次天江省空出了一个书记位置,结果又被鹿书记凭空补上,他心里肯定比较失落,也肯定很想上一个台阶,从一号首长口中,他也知道秦歌在中央政治局常委里面的口碑不错,一号首长对他的印象也比较好,只是,觉得他有点急躁、有点急于求成,所以便有意要压他一压,磨砺一下他的性子再说,在明年的党代会过后,他就很可能获得提升,到另一个省去任一把手……

当然,这些都是最高机密,伍东盛是不可能跟秦歌透露的。

但是,在秦歌决定将自己的外甥招到天江省政府办、并答应对他进行培养和帮助后,伍东盛内心着实感激,于是在又喝了几杯酒后,便借着几分酒意,对秦歌说:“秦省长,我们这里沒有外人,我就跟您透露一点有用的信息吧:据我所知,我家乡西江省的省委书记柳青同志,明年就到了退线的年龄,而目前,中央对西江省的下一任书记,还沒有一个明确的人选,还在酝酿和反复权衡的阶段,秦省长各方面都符合要求,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那是最好的,如果秦省长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鼎力相助。”

秦歌一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里立即放出光來,满脸都是感激和迫切的表情,赶紧对伍东盛说:“伍主任,谢谢您给我提供了这么重大的一个信息,半个月以后我会到京城开一个会,到时候再专程來拜访您,向您讨教一些问題,來,我先敬您一杯酒,表表我的谢意。”

在和伍东盛喝完那杯酒之后,秦歌又端起一杯酒,以感激的目光看着鹿书记,说:“鹿书记,我还想敬您一杯酒,这包厢里面,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都是战友和朋友,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确实想进步,确实想有一个更高的、更好的平台來施展我的抱负,今天伍主任给了我一个重要信息,也给了我巨大的信心和动力,所以,我希望鹿书记您也能帮我一把,我知道您是个心胸宽阔、与人为善的好领导,对于我想进步的想法,肯定是会赞成和鼓励的,否则的话,您也不可能会带我來拜见伍主任,希望在紧接着的几个月里,鹿书记您能够给我在上层说几句好话,推荐一下,我将永生铭记。”

说着,他举起杯子,一仰脖就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鹿书记忙笑着说:“秦歌同志,你放心,我早就说过:你的人品、你的操守、你的能力,我是非常欣赏的,也是非常肯定的,如果有进步的机会,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向上层推荐你,也一定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同时,我也借这杯酒,祝你心想事成、早日进步。”

说着,他也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干。

李润基觉得机会难得,便也举杯站起來,笑容满面地对秦歌:“秦省长,我也敬您一杯酒,祝您心想事成、步步高升。”

秦歌此时心情大好,李润基刚刚的那两句祝酒词,虽然很普通、很平常,但此刻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格外舒服、格外受用,所以,他也赶紧站起來,笑容可掬地向李润基表示谢意,并豪爽地一口抿下了那杯酒。

此时,酒宴已经接近尾声,鹿书记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带“寿”字的红包,一边往伍东盛手里递过去,一边含笑说:“东盛,照理说,你母亲八十高寿,我作为你的老朋友,本应该亲自去你家乡,给她老人家拜寿的,无奈我这里事情太多,分身乏术,有点身不由己啊,所以,我就只能借你的口,给我表达我对她老人家的祝福之意了,这个小红包是我的一点小意思,是给老人家添福添寿的,你给我把这番心意带过去吧。”

伍东盛忙站起來,躬身对鹿书记鞠了一躬,说道:“鹿书记,我代表我们全家,也代表我的母亲,对您的祝福表示衷心的感谢。”

说着,便伸手恭恭敬敬地接过鹿书记手里那个红包,并沒有假惺惺地推拒。

秦歌和李润基见鹿书记给了红包,也赶紧从各自的包里把红包拿出來,分别走到伍东盛面前,先说了一番祝福的话,然后将红包递给他。

伍东盛是个很孝顺、很守礼的人,在秦歌、李润基向他母亲表示祝福时,他都是恭恭敬敬地站着,同时在他们说完后也对他们鞠了一躬,说了类似的感谢的话,便将红包接了过去。

在几个人互相谦让着往外面走时,李润基忽然接到了夏必成的电话,说有事情要和他说,是关于叶鸣和楚楚订婚的事情的,并问他方不方便说话,

第七百三十二章 冰释前嫌

李润基听夏必成说想跟他说一下叶鸣与夏楚楚订婚的事情,便下意识地望了鹿书记一眼,笑了笑说:“你说吧,沒什么不方便的,我现在正好跟鹿书记在一起,他是小叶和楚楚的大媒人,你们定一个日子,我跟鹿书记说一下。”

鹿书记听到李润基口里说“小叶和楚楚”,还说他是“大媒人”,猜出了他这个电话的内容,脸上流露出关切的表情,本來一直在陪着伍东盛慢慢地往餐厅门口走,这时候也放慢了脚步,频频回过头看李润基,听他怎么说。

夏必成听说李书记和鹿书记在一起,语气里更加兴奋:“李书记,是这样的:我因为局里面有事情要处理,楚楚也要回台里录节目,所以我们今天下午从新冷赶回來了,在回來的路上,楚楚老是问我什么时候举行订婚的仪式,还说她已经跟台里很多玩得好的同事讲了她准备订婚之事,如果老是拖下去,别人会认为她是在撒谎,所以她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希望能早一点把此事定下來,您是知道的:我家楚楚对小叶感情很深,所以对她现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也想早日将他们的婚事定下來,只是,因为您是叶鸣现在的家长,而鹿书记又是他们的大媒,如果他们两人要订婚,您和鹿书记必须要出席才行,所以,我就想问您一下:您和鹿书记什么时候有空。”

其实,夏楚楚根本就沒有提及她想快点和叶鸣订婚之事,这番话纯粹是夏必成自己捏造出來的,目的是想借楚楚之口,说出他自己的迫切愿望:因为他现在急于和鹿书记攀亲,急于成为鹿书记的“亲家”,也非常想借叶鸣和楚楚订婚的机会,和鹿书记多亲近亲近,套套近乎,为自己明年顺利当上省财政厅厅长打下坚实的人脉基础。

而且,他也知道叶鸣对自己的女儿并不是特别中意,生怕叶鸣在经过了5.16大案这场变故后,心里别生枝节,又想去找那个有夫之妇陈怡,那可就糟了,对他來说,那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所以,他便急于将叶鸣与楚楚的事情定下來,以免夜长梦多……

李书记听他说楚楚对这事比较急,也信了他的话,,因为他知道楚楚对叶鸣确实是一往情深,而且她年纪也不小了,叶鸣又和陈怡还有那个什么亿万富翁之女纠扯不清,她心里肯定比较急,也肯定想早点将与叶鸣的亲事來,这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李书记便回答夏必成说:“必成,这个事还是你们定吧,定好了告诉我和鹿书记,到时候我们过來喝喜酒就是,如果你让我们定,那就有点喧宾夺主、越俎代庖了,对不对,哈哈哈。”

原來,李书记虽然早就把叶鸣当做干儿子看待了,但是因为现在知道了他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而且此刻鹿书记又在旁边侧耳倾听,所以,他便不想做这个主,怕鹿书记产生什么想法。

夏必成听李书记这样说,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连连说好,然后嘿嘿笑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

李书记见鹿书记仍在回头看自己,知道他很想知道电话的内容,便笑着说:“鹿书记,刚刚是夏必成打过來的电话,邀请我和你去参加叶鸣和楚楚的订婚仪式,并说要就我们两人的时间,我告诉他让他们定就是,既然是叶鸣和楚楚订婚,就要选个好一点的日子,怎么能够就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呢,这个夏必成,也是喜糊涂了,呵呵呵。”

鹿书记还沒有答话,秦歌便在旁边很感兴趣地问道:“润基同志,这个叶鸣,是不是新冷县地税局的那个干部,听很多同志说:这个年轻同志曾经救过你一命,你还有意认他做干儿子,有沒有这回事,如果真有此事,那也算是一段佳话啊。”

秦歌刚刚和李润基在酒桌上谈笑甚欢、互相敬酒,已经冰释前嫌,彼此对对方都有了强烈的好感,而且,他知道前不久汪海他们就是想借叶鸣的事情,來达到整垮李润基的目的,所以,此刻他便特意开这个玩笑,以示自己完全忘记了前不久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李润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也笑着说:“秦省长,您说得沒错,叶鸣确实曾救过我的命,我的老母亲对这个文武双全、谦恭有礼的小伙子非常喜爱,说我们夫妻俩一直无儿无女的,她想认小叶做孙子,所以,说叶鸣是我的干儿子,那也是沒错的,他现在找了省地税局夏必成的女儿夏楚楚做女朋友,今日就要订婚,而叶鸣和夏楚楚的媒人,就是鹿书记,要说佳话,这才是一段大佳话呢,,省委书记亲自给一对年轻人做媒,这种事可是难得一遇啊,秦省长你说是不是。”

因为有鹿书记在身边,本來不大喜欢表扬别人的李润基,在话里一反常态地对叶鸣大加褒扬,听得鹿书记心里熨帖无比,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秦歌听李润基说鹿书记是叶鸣和夏楚楚的媒人,心里吃了一大惊,心想这事可有点蹊跷啊,鹿书记虽然随和,但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也一直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格言,平时基本上不参加什么剪彩、庆典之类的活动,更不会轻易出席什么人的喜宴寿宴,哪怕关系再好也是如此。

但是,现在听李润基的意思,鹿书记不仅亲自给那两个年轻人做媒,而且还会出席他们的订婚喜宴,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情了,虽然说那个年轻人是李润基的救命恩人,也算是他的干儿子,但是,以鹿书记的身份,也不至于去给他们做媒啊。

还有,更令他疑窦丛生的是:鹿书记对这个叶鸣,好像特别关顾、特别眷爱,甚至为了他的问題,还曾临时召集了一个省委常委会,研究叶鸣罪与非罪的问題,由此看來,这个名叫叶鸣的年轻人,确实不可小觑啊。

不过,秦歌心里虽然疑惑,但此时他与鹿书记、李书记已经前嫌尽释,加之他今天又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所以心情大好,便也无心去探究鹿书记与叶鸣到底有什么关联,而是笑呵呵地说:“润基同志说得沒错,这确实是一段佳话,那位小叶同志既然是润基同志的干儿子,到时候我也想出席一下他的订婚典礼,讨一杯喜酒喝,不知道润基同志欢不欢迎。”

第七百三十三章 叶鸣是一座金桥

李润基听秦歌也说要出席叶鸣的订婚仪式,很高兴地应道:“当然欢迎啊,叶鸣这小子福气不浅啊,他订一个婚,居然有省委书记、省长亲自参加,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啊。”

鹿书记心里得意,也顺着李润基的语气说:“秦歌同志,到那一天我打你电话,我可是他们的大媒人,按规矩是要坐上席的,到时候,你也可以沾我的光,一起坐坐首席位置,哈哈哈。”

秦歌也笑了起來,说:“鹿书记,您亲自去参加一对年轻人的订婚典礼,即使不是大媒,也理所当然要坐主席位置啊,不过,我沾您的光倒是实在的,您可要记住今天的承诺,到那一天一定要叫上我啊。”

秦歌此时一心想搞好与鹿书记和李润基的关系,所以他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的,也确实是想去参加叶鸣的订婚仪式,以便增进与鹿书记、李书记之间的感情和友谊。

而此时,正被鹿书记等人议论着的叶鸣,也刚好和几位贵客吃完了晚饭,喝得满脸通红,已有九分醉意了,但仍然在酒桌上陪着几位客人山南海北地聊天。

这几位客人,就是即将离开新冷回到各自工作岗位的5.16专案组组长严练、省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胡通、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此外,在酒桌上作陪的有新冷县公安局代局长杨飞高、县地税局局长邹文明。

此时,李博堂和李智已经被胡通领导的专案组建议公安机关予以刑拘,并且办好了相关的手续,明天就会将他们送进看守所。

而李智,也于今天上午彻底抛弃了侥幸心理,向审讯人员交代了所有的问題,这其中,既有关于振兴公司利用假资料骗取减免税的详细经过、他们行贿的对象和金额、汪海和谢宏达入干股分红的操作过程,也有他当初是如何与叶鸣结怨、如何想办法报复他、如何设计陷害龚志超等等过程。

当专案组的人将李智的交代材料给仍然死扛着不开口的李博堂看了以后,李博堂半响沒做声,良久,他才忽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子不教,父子过啊,我老李家出了这么一个鲜廉寡耻、毫无骨气的败家子,不家破人亡就沒有天理了。”

说完这几句话,他便不再理睬审讯人员,但是,在审讯人员将要离去时,却清晰地看到李博堂的眼角挂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泪花……

而5.16专案组组长严练,此时已经感觉到自己领导的这个专案组,事实上已经名存实亡,而且,他在看完了李智的口供后,明白了5.16大案发生的前因后果,李智在供述中也承认:他们设计要查处、打击龚志超,真正的目的是想嫁祸叶鸣,并将叶鸣身后的李润基书记拖进这个案子里來,给他加上一个“包庇纵容黑社会团伙”的罪名,并最终将李润基搞得身败名裂,最好是让他挨一个纪律处分,并撤职查办……

严练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是针对李润基书记去的,也知道自己的这个专案组也是针对叶鸣和李润基设立的,但是,当他亲眼看到李智的供词后,却还是觉得心里一阵恐慌、一阵后怕:幸亏自己醒悟得早,及时转变了立场,而且成功地获取了叶鸣的好感,也获得了梁堂华、陈桂天两个人的原谅,否则,按现在这种形势,自己非得被鹿书记、李书记惩戒不可,到时候,丢官罢职可能都是轻的,弄得不好就有可能因为参与诬陷省委主要领导,而被送进牢房。

他之所以有这种惧怕,是因为他已经得知:周济清书记已经不大出现在省政法委办公楼,名义上是在家里养病,实际上可能是已经被架空了,或者是因为惧怕而躲起來了;而汪海,则干脆请了半年病假,跑到医院养病去了,听说他已经不再过问省委办的任何事情;谢宏达虽然现在好像还沒出什么事,但估计用不了多久,也会有恶劣的果子吃了……

以上种种信息,让他终于感受到了鹿书记的雷霆手段,也感受到了自己潜藏的风险,因此,这两天,他对叶鸣更加亲热、更加巴结,想法设法去接近叶鸣,态度也极为谦卑、极为和蔼,有时候就连叶鸣自己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今天,叶鸣考虑到梁堂华、陈桂天要回各自的单位去了,便与邹文明商量,准备自己掏钱请这两位对自己有恩的领导聚一聚,好好地喝一顿酒,表达一下自己对他们的感激之情,而且,他请客的名单中,并沒有包括严练,也并沒有打电话邀请他。

梁堂华、陈桂天两人也正好想找个机会再与叶鸣聚一次,加深和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因为他们都接到了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的电话,在电话中,郭广伟先是对他们进行了慰问,也表达了一下他自己沒能好好保护他们两人的愧疚之情。

然后,郭广伟便很用很凝重的语气告诉他们:你们俩之所以现在沒事,之所以能走出专案组,是鹿书记亲自出手搭救的结果,而鹿书记之所以要出手搭救你们,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曾经帮助过叶鸣,由此,你们可以想象得到鹿书记与叶鸣的关系,也可以知道叶鸣在鹿书记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接下來,郭广伟便叮嘱梁堂华和陈桂天:你们现在还在新冷沒有走,要好好利用这几天时间,多和叶鸣來往,多与他亲近亲近,你们今后能不能有更大的进步,叶鸣很可能就是一个关键因素,也是你们将來有机会接近鹿书记、李书记的一座最稳固的桥梁。

陈桂天、梁堂华两人听说自己居然是鹿书记亲自出手搭救出來的,心里既骄傲又激动,又听郭厅长讲得如此郑重,对叶鸣如此看重,知道他是为了他们两个人好,便赶紧连声答应下來,并由衷地向郭厅长表示谢意……

正因为如此,所以,梁堂华、陈桂天在接到叶鸣的邀请电话电话后,心里异常高兴,不仅满口答应,还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跟他们一起在宾馆里打扑克玩的严练。

严练见叶鸣沒有邀请自己,心里颇有点失落,但是,他却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便腆着脸皮自己主动打叶鸣的电话,要求与陈、梁两位一起去赴他的酒宴。

第七百三十四章 海量

严练亲自打电话说想出席叶鸣组织的酒宴,搞得毫无思想准备的叶鸣非常狼狈、也非常不好意思,只好违心地说他正准备打电话邀请严书记,非常欢迎严书记一起來喝几杯酒,也非常感谢严书记赏脸……

这一顿酒,喝得异常热闹、异常尽兴,梁堂华、陈桂天两人因为下午郭厅长的那个电话,知道省委的鹿书记亲自出手解救了他们,并且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所以内心里觉得非常有面子、非常骄傲和兴奋,同时,他们觉得到郭厅长现在对他们更好了,也更信任了,这令他们感到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同时也都有一个感慨:这次自己出手帮助叶鸣,绝对是一个最正确、最英明的决定,虽然,两个人都因此而遭到了5.16专案组的审查,还差点儿进了牢房,但风雨之后见彩虹,现在是雨过天晴、晴空万里了,经过这一场磨难,他们两人不仅得到了郭厅长的进一步的信任和青睐,而且居然意外地让省委书记注意到了自己,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政治资本、也是一笔巨大的政治财富啊。

看來,自己当初赌这一把,将自己的前途和官帽都押在叶鸣身上,是完全赌对了,不仅沒有蚀一点老本,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为此,他们对叶鸣充满了感激之情,也在内心里把这个阳光英俊、很讲感情和义气的男孩子,当成了自己的知交和忘年兄弟,于是,在酒桌上,他们频频向叶鸣敬酒,虽然说的都是一些很普通、很平常的祝酒词,并沒有像严练那样说一些阿谀奉承令人肉麻的马屁话,但叶鸣看得出來,他们的祝福都是发自肺腑的,他们的内心里,也确实是把自己当成兄弟看的。

所以,对陈桂天和梁堂华所敬的酒,他都是恭恭敬敬地站起來,先表示感谢,然后很豪爽地一干到底,并沒有任何推辞,而且,每次陈桂天、梁堂华敬了自己之后,他就一定要回敬他们一杯,以表示自己对他们两位的感激和尊重。

相反,对于严练,叶鸣则冷淡得多,尤其是在喝了七八两酒、有了几分酒意之后,他就越來越反感严练的那些明显是巴结讨好自己的话,有时候严练敬酒,他虽然勉强喝下,但是却不回敬,也不和他聊什么太多的东西,令一心想借今天这次机会将叶鸣引为至交好友的严练郁闷不已……

而这些人当中,最为高兴、最为活跃的,当数县公安局代理局长杨飞高。

那天晚上,杨飞高在睡梦中捡了一个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令他这几天一直出于一种狂喜和梦游一样的状态之中,虽然这个局长还是代理的,但是,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再加上梁局长已经对自己有了一个好印象,只要自己这几天趁梁局长还在新冷的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加深一下梁局长对自己的好感,这个县公安局局长的帽子,只怕别人想抢都抢不走了。

后來,他忽然又惊喜地发现:自己要想稳固现在的位置,要想进一步获得梁局长的好感,还有一条捷径,那就是去结交和亲近地税局那个姓叶的分局长,如果能让这个叶局长去找梁局长给自己再说几句好话,自己将來去掉“代理”两个字,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原來,这两天來,他发现:不管是省厅的陈厅长,还是市局梁局长,这两位在他眼中高高在上、令人敬畏的领导,却对那个年轻的叶局长异常亲热,这种亲热,在他看來,甚至还有一点讨好和巴结的意思。

而且,杨飞高也早已知道:这个叶鸣,本來是5.16大案的主要嫌犯,也就是前一段时间网络和新闻媒体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所谓“高衙内”,他的干爹就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所以,他猜测:陈桂天、梁堂华两位领导之所以对叶鸣如此恭敬,很可能就是因为叶鸣是李书记的干儿子的缘故,难怪,原來的局长陶永,也和这个叶鸣关系这么好。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他便开始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好好利用地利的有利条件,今后多和叶鸣來往,多请他吃几顿饭,多与他喝几场酒,必要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放下架子,主动去拜访他,他如果在新冷有什么事,只要是需要公安出面的,自己也要不遗余力地为他摆平,争取获得他的友谊和信任……

所以,今晚在酒桌上,他除了敬梁堂华和陈桂天之外,对叶鸣也是恭敬有加,隔一段时间就找个理由敬他一杯酒,一口一个“叶鸣老弟”,对叶鸣亲热得不得了。

这里面,只有一贯严谨的邹文明,还算端严安静,不过他也显得非常高兴,并破例敬了叶鸣几杯酒。

这样一來,叶鸣几乎就变成了这一桌的中心,也成为了每个人敬酒的对象,而这些敬酒的人,要不就是自己的直接领导,要不就比自己官职高得很多,而且论年纪,几乎都可以做自己的叔叔,因此,对于每位领导敬的酒,他都得喝,而且还必须回敬,结果最后就变成了一个“以一敌五”的局面,他的酒量虽然很大,身体素质也非常好,但到底还是经不住这么多人敬酒。

因此,在喝到第五瓶就的时候,他就有了六七分醉意了,本來准备不开酒了,无奈梁堂华与陈桂天也都是海量,又都是一些慷慨豪爽的性格,坚持还要开两瓶酒,说他们还沒有尽兴,还要与叶局长再干几杯。

叶鸣这次是做东的,是主人,现在客人说要喝酒,他不好意思说不喝,只好让服务员再开了两瓶白酒,加了几个下酒的菜,几个人又继续喝。

邹文明虽然担心叶鸣等下会喝醉,但这么多大领导在这里,他也不好意思说不喝了,只好借上厕所的机会,打了一个电话给办公室主任肖志辉,让他大概半小时后,到金源大酒店九号包厢來买单,如果叶鸣喝醉了,就负责开车送他回去。

等他回到包厢时,陈桂天已经在笑着向叶鸣打听他与大明星夏楚楚订婚的事情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墙头草

原來,今天中午在一起吃饭时,准备下午赶回省城去的夏必成,见严练、陈桂天、梁堂华等人都在大谈叶鸣的优点和长处,都说这小伙子将來必成大器,也必定会成为栋梁之才,将來的职位只怕他们这几个人里面无人能够企及……

夏必成听他们像比赛一样,争着抢着表扬夸赞叶鸣,想起自己很快就要成为这位大有前途的政坛“明日之星”的老丈人了,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得意之情,在夏楚楚匆匆扒了几口饭回去收拾东西之后,他便脸含微笑说:“各位,我家楚楚在近期就要与小叶订婚了,到时候,如果各位有空,又肯赏脸的话,我让小叶请大家去喝几杯喜酒,哈哈哈。”

严练、陈桂天、梁堂华一听,便都笑呵呵地向他表示祝贺,并每个人都敬了他一杯酒。

夏必成酒量不大,喝几杯酒就有点酒意朦胧,加之他想起自己很快就要成为鹿书记的亲家了,而自己未來的女婿叶鸣,现在又如此受严练、梁堂华等人的看重,心里未免有点晕晕然、飘飘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炫耀之心了,便借着几分酒意,得意洋洋地说:“严书记、陈队长、梁局长,不瞒你们说,小女与叶鸣的亲事,还是鹿书记亲自撮合的,而且,鹿书记还亲口答应给他们两个年轻人做媒,并且,在叶鸣与小女订婚的那一天,鹿书记、李书记都会亲自参加,我家楚楚也不知哪辈子修來的好福气,她找男朋友,竟然有省委书记亲自做媒;而她订婚,也居然有省委书记、省纪委书记亲自参加,这样的殊荣,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得到啊,呵呵呵。”

严练、梁堂华、陈桂天等人一听此言,都忍不住“啊呀”一声,三对眼珠子顿时瞪得老大,满脸都是艳羡和惊讶的神色,然后,便都纷纷向夏必成道贺,并嚷着说到时候一定要请他们过去喝酒,说这样的机会,那是千载难逢的。

严练还恭维说:“夏局长,你也别老是说那是你家楚楚前辈子修來的福气,你家楚楚本來就很优秀嘛,你看看,她长得这么漂亮,有这么有气质、有才华,还是省电视台的台柱子和第一美女,她和小叶配在一起,真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鹿书记、李书记虽然是大领导,但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们两人看到叶鸣和楚楚这样一对金童玉女,肯定也是爽心悦目、由衷喜欢了,再加上小叶又与李书记有这么深的渊源,两位书记出席他的订婚仪式,也就是題中应有之义了,说一千道一万,我们还是由衷地对你表示祝贺,祝你生了楚楚这么一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儿,也祝你找了小叶这么一个德才兼备、前途无量的乘龙快婿,他们订婚那天的喜酒,我们在座的几个人是一定要去喝的,到时候,你可别把我们当不速之客扫地出门啊,哈哈哈。”

夏必成被严练这么一捧,脸上更是春花灿烂,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不过,他虽然得意,也有了几分醉意,但神志还算清醒,还知道控制住自己,沒有把叶鸣是鹿书记的私生子的事情给讲出來……

正因为从夏必成口中得知了叶鸣即将与夏楚楚订婚、而且到时候鹿书记与李书记都会参加订婚仪式的信息,所以,在喝酒喝得最來劲的时候,陈桂天便向叶鸣提起了这件事,并一再叮嘱叶鸣到时候一定要记得打电话邀请自己。

叶鸣虽然已经喝得有点晕头晕脑,但听陈桂天说起自己与夏楚楚订婚的事情,心里不由有点奇怪,便问道:“陈队长,您是怎么知道我快要与夏楚楚订婚的,又怎么知道鹿书记、李书记会出席我的订婚仪式。”

陈桂天呵呵一笑,说:“老弟,你这就不大义道了啊,我们现在算是患难之交了,订婚是你人生中一件重大的事情,怎么不主动告诉我们呢,怕我们这些粗莽汉子去宴会上丢了你的脸,我告诉你:这事情是你未來的岳丈夏局长亲口告诉我们的,所以,借今天这个机会,我们要向你讨一杯喜酒喝,你该不会拒绝我们这几个老哥们吧,哈哈哈。”

叶鸣忙说“岂敢岂敢”,又说陈队长言重了,说到时候一定亲自打电话给在座的各位,邀请大家去喝杯薄酒。

他嘴里这样说,心里直埋怨夏必成:这个夏局长,看外表好像蛮老成、满有城府的,怎么这么藏不住话,鹿书记、李书记要参加自己与楚楚的婚礼,这样的事情也是能够随便拿出來吹嘘、随便跟别人乱说的吗,你这么一说,这些人肯定会挖空心思想去参加订婚酒宴,如果鹿书记、李书记并不喜欢他们出席,怎么办。

当然,对于梁堂华、陈桂天、邹文明这几个人,他是一定会邀请的,估计鹿书记、李书记对邀请他们也沒有什么意见,关键是这个严练,自己从专案组出來时,开始还蛮感激他,后來听徐局长、邹局长说:这个严书记,本來就是奉命來专门查处自己、嫁祸李书记的,只不过他后來看到风向不对,赶紧见风使舵,转变了立场,而且,听人说:释放自己和陈队长、梁局长的决定,也是省政法委书记周济清做出的,和严练并沒有丝毫关系。

为此,叶鸣对严练的印象便一落千丈,甚至对他这种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做法,有点反感和厌恶了,只是,考虑到他毕竟是省政法委副书记,开始到专案组当组长,也是奉命行事,而且,他作为一个正厅级领导,现在对自己很恭敬、很巴结,所谓“强人不打笑面虎”,自己也犯不着再与他计较。

但是,如果要邀请他出席自己的订婚仪式,叶鸣还是觉得有点别扭、有点如骨鲠在喉的不舒服的感觉……

严练可算是一个“溜溜滑、滑溜溜、掉进油锅不沾油”的人精,当然看出了叶鸣对自己的冷淡和不满,也知道这里面的原因,是因为叶鸣在出來后知道了自己來新冷的真正目的,也知道了自己原來是周济清那个阵营的一员大将,所以才会如此对自己不满。

于是,他决定自己一定要做一点让叶鸣满意的事情出來,彻底改变叶鸣对自己厌恶和冷淡的态度,

第七百三十六章 龚志超是冤枉的

严练很清楚:自己得罪叶鸣,就是因为5.16专案,而自己是这个专案组的组长,曾经做过一些对他不起的事情,而现在自己为了自保,又不得不去亲近他、巴结他,,这一点,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也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小人。

因此,现在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在5.16案件的处理上做一点文章,让叶鸣感觉到自己的诚意,或许还可以改变一下他对自己的印象。

于是,在陈桂天说完叶鸣与夏楚楚订婚的事情后,严练便主动提起了新冷5.16大案,并询问陈桂天和梁堂华对这个凶杀案的看法,说他们两个人都是刑侦专家,应该对此案有一个基本的判断,还说,他们两人的看法,将成为专案组定性5.16大案的重要依据,并在结案报告中予以采纳。

原來,此时严练已经有了撤销专案组的想法:这个专案组是周济清领导成立的,而周济清现在都不管事了,回家休养了,这个专案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他便想借这个机会给叶鸣卖一个好,留一份人情,所以,他便先让陈桂天、梁堂华两人发表意见和看法,他估计:陈、梁两人原來既然帮助过龚志超,这次的意见肯定也会对龚志超有利,自己如果采纳了他们的意见,叶鸣肯定会很高兴,对自己的印象说不定就会有改观。

而梁堂华和陈桂天,考虑到严练毕竟现在是省政法委副书记,可以算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因此,他们虽然对他的人品有点不耻,却也不敢太得罪他,在他问起他们对5.16大案的看法时,两个人也都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便各自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梁堂华的观点是:通过对李智和赵小林的审讯,结合他们两个人的口供以及当前的证据,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第一,新冷5.16大案,完全是李博堂、李智等人一手挑动起來的,其中,曾强到市局投案自首、将龚志超定性为黑社会团伙头目、说叶局长是龚志超团伙的保护伞和团伙人员等等事情,都是李博堂父子操纵出來的,也是他们陷害省委李书记的一个阴谋,所以,这个所谓的新冷“扫黑大案”,实际上是一个伪命題,是李博堂父子炮制出來的一个诬陷别人的所谓“大案”。

第二,5.16大案发生的原因,是因为曾强强迫铁坨的干妹妹夏霏霏喝酒,又在酒桌上污辱、殴打夏霏霏,还强迫夏霏霏做他的情人,让夏霏霏陪他去睡觉,铁坨在夏霏霏受辱的情况下,便冲入酒店,想解救夏霏霏,却遭到了曾强等人的围攻,于是,铁坨便掏枪打死了曾强,并饮弹自尽,而铁坨的那个小弟,此前也遭到了曾强等一伙人的污辱,于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也开枪射杀多人,由此來看,5.16大案是由一个偶然的因素引起的,是一桩突发性的案子,并不是什么黑社会团伙火拼案件,而这桩案件发生时,龚志超已经避祸远走他乡,对此案毫不知情,所以,说龚志超是这个案子的主犯,是有点冤枉的。

综上所述,新冷5.16大案,事实上只是一桩因为偶然因素而引发的斗殴血案,而且,在此案中,受害者曾强等人有重大过错,是他们先挑起了事端,而且,要说黑社会团伙,曾强他们那个团伙才是真正的无恶不作的黑社会组织,据我所知,发生血案的那一天,曾强就是召集他的团伙人员在金都酒店庆贺他成为了新冷县真正的黑社会老大,而龚志超,根本就和这个案子毫无关联,并不存在他策划、组织这起血案的问題。

而最后这桩案子之所以闹得沸沸扬扬、轰动全国,也是李博堂等人夸大案情、趁机嫁祸的结果,事实证明:他们把叶局长、陈队长和我牵扯进这案子里去,是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就是想陷害省委的李润基书记,因此,我觉得现在这个所谓的专案组完全可以撤销,对龚志超的通缉令,也完全可以撤销。

在梁堂华说完他的观点后,陈桂天又接着说:“我完全同意梁局长对新冷5.16大案的分析结果,理由也和他的一样,我要补充说明一点的是:关于对龚志超这个人的定性,我始终认为他现在已经不算是什么黑社会头子,而应该是一个合法的、为新冷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的成功商人,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都要讲证据、讲事实,虽然,曾强在向k市公安局投案自首时,列举了龚志超以前的很多违法犯罪行为,但是,那是他的过去,他有很多罪行,都是得到了惩处的,当时公安机关也对他做了结论,在他沒有新的犯罪事实的情况下,如果再翻旧账、炒冷饭,以他原來所犯的案子再來给他安一个黑社会组织头子的罪名,我认为是很不妥当的,也是很不符合我们的法治精神的。

“当然,曾强也举报了八年前新冷发生的那桩谋杀李某的案子,说是龚志超具体策划并组织实施的,这算是龚志超的一个新的罪证,但问題是,这只是曾强的一面之词,并沒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也沒有其他人出來指证龚志超,也就是说,曾强对龚志超的指证,是一个孤证,并不能作为给龚志超定罪的依据,所以,即使这个案子真是龚志超做的,从我们办案的角度來说,在沒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对龚志超采取什么刑拘逮捕之类的措施。

“因此,我的建议是:严书记最好在结案报告中对新冷5.16大案有一个科学的、实事求是的定性,也就会刚刚梁局长所说的:这是一个突发的、偶然的案子,并沒有什么黑社会背景,也不是什么黑社会团伙火拼案件,更加与叶局长无关,至于对龚志超这个人的定性,毕竟他原來确实有组织黑社会团伙的嫌疑,我刚刚的观点,也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严书记可以采纳,也可以根据你自己的判断,继续认定他为黑社会头目,继续对他予以通缉。”

第七百三十七章 沉醉

陈桂天和梁堂华都知道叶鸣与龚志超关系好,而且,按照龚志超目前的状况來看,他也确实是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了,不再在社会上冲冲杀杀,不再与人抢地盘、斗闲气,也不再干任何违纪违法的生意,并且,他还很有商业头脑,几个公司都经营得风生水起、财源滚滚,如果不是李博堂父子兴风作浪翻他的陈年老底,他也确实够不上“黑社会组织头目”的罪名,,至少,从目前的证据來看,这个罪名对他是不大适用的,至于他实际上是不是还领导着一个黑社会组织,这个就要看从哪些方面來衡量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两人在各自对新冷5.16案件的分析中,都不约而同地为龚志超开脱,目的也就是想取悦叶鸣,并且为他们上一次改变龚志超案件定性辩解……

严练虽然内心一直认定龚志超就是个黑社会头子,而且,那个铁坨枪杀曾强,也是有预谋的、有计划的,但是,他也知道叶鸣与龚志超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龚志超现在也确实不是现行犯罪,更主要的是:铁坨和他的小弟在金都酒店所犯的血案,沒有任何证据证明与龚志超有关联。

所以,严练决定顺水推舟,给叶鸣一个人情。

于是,在梁堂华、陈桂天都说完之后,他微微一笑,说:“陈队长、梁局长,你们的分析都有道理,你们对新冷5.16血案的定性,也是很有依据、很合情合理的,但是,对于龚志超这个人,我有另外的看法。”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叶鸣,字斟句酌地说:“据我在专案组这么多天的调查,结合李智、赵小林等人的口供,我认为:龚志超虽然现在已经不在街上混了,也不直接参与那些打打杀杀、聚众斗殴等事情,但是,他确实还领导着一个外面看着很松、实际上却勾连得很紧的团伙,而铁坨等人,则都是他这个团伙里的骨干,而且,我调查过很多县城的老百姓,也参与审讯过涉案的一些小混混,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龚志超现在还是新冷街上最有名、最有势力的黑道大哥,对于这一点,我相信叶局长应该也有所耳闻,也应该心里有数,对不对。”

说着,他就含笑看着叶鸣。

叶鸣知道严练说的都是实话,不好意思否认,只好点了点头。

严练继续说:“尽管如此,但是正如陈队长所说,我们政法机关办案,现在都是讲证据、讲程序、讲事实的,虽然新冷大街上个个都认为龚志超是个黑社会大哥,但是,如果我们沒有他参与违法犯罪行为的证据,沒有他欺行霸市、涉赌涉毒、打架斗殴、欺压百姓、伤人杀人的事实根据,仅仅凭着别人的指证,我们就不能给他定性为黑社会组织头目,也不能根据他以前的违法犯罪行为,再次对他立案调查或者是给予刑事处分,从这一点來说,我是很赞成梁局长、陈队长的观点的,也对他们上一次顶住k市市委市政府的压力,坚持改变龚志超案件的定性,表示理解、支持。

“因此,我的想法是:新冷5.16大案,我们专案组就将其定性为一桩普通的凶杀斗殴案件,并沒有什么黑社会背景,也不是什么人精心策划、组织实施的,这样的话,龚志超就可以解脱这个嫌疑,当然,他现在还背负着八年前那桩谋杀李鸿案件的嫌疑,暂时还不能取消对他的通缉,如果他能够回來投案自首,自己给自己洗脱谋杀李鸿的嫌疑,那是最好的。”

此时,陈桂天、梁堂华都看出來了:严练之所以要提起这个案子,之所以要认定龚志超仍有嫌疑、但又要为他脱罪,就是想巴结讨好叶鸣,让叶鸣承他的情,心里不由对他的鄙夷更甚。

叶鸣虽然喝了酒,却也听出了严练的弦外之意,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想到龚志超以后也许还有机会回到新冷來,不要在外面再东躲西藏了,心里还是比较高兴,便对严练说:“严书记,你们专案组如果能够按照您刚刚所说的那样结案,给龚志超一个洗脱嫌疑的机会,那是比较公正、比较实事求是的,对于我也是一种解脱,否则,我就真的陷入这个案子中难以脱身了,所以,对您的想法,我表示衷心的感谢。”

严练听到叶鸣这几句话,心里异常高兴,便拍拍他的肩膀说:“叶局长,感谢的话就别说了,如果你对我的想法真的满意,那就记得到了你订婚的那一天,打电话邀请我來喝杯喜酒就行了,哈哈哈。”

叶鸣本來是不想请他的,被他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回绝了,只好点头说:“好的,到时候一定诚心相邀,请严书记务必赏脸。”

就在这时,县地税局的办公室主任肖志辉正好推开包厢门走进來,这个肖志辉天生是个当办公室主任的料,虽然看见这里有那么多大领导,却并不怯场,自己先与邹文明和叶鸣打了招呼,在叶鸣拉着他的手将他介绍给梁堂华、严练、陈桂天等人后,他便笑嘻嘻地拿起酒瓶,自己倒酒,又给别人添酒,然后一个个敬酒,瞬间就打了一个通关,也将酒瓶里的酒喝得差不多了。

然后,他便问各位领导是否还要拿酒,梁堂华见叶鸣好像喝得差不多了,忙对肖志辉说算了算了,今天就到止为止,下次有机会再喝吧。

叶鸣见肖志辉进來,知道他是邹文明叫过來买单的,便抢先出去,想把单买了,可是他刚刚出门,被过道里的风一吹,顿时酒意上涌,头一晕,差点儿摔倒在地。

叶鸣从小到大,从來沒有哪次像今天这样醉得厉害,只觉得脑袋针钻一样痛,肚子里翻江倒海,几次想俯头呕吐,却又吐不出來。

肖志辉见他脚步踉跄地出去,忙跟着出來,一边扶着他,一边问他去哪里。

叶鸣嚷嚷道:“我要去买单,今天是我私人请客,不能让局里出钱。”

第七百三十八章 我们要除掉李博堂父子

肖志辉听他说话时舌头打卷,而且语气语调都与平时不同,知道他今晚确实醉了,便给他捶了捶背,笑着说:“叶局长,邹局长就坐在包厢里,你们招待的又是市里、省里的领导,怎么要你买单呢,再说了,你真要买单,只怕口袋里还沒带这么多钱吧,整整九千多元呢,七瓶酒就是近八千元,让你个人出钱,也沒这个必要啊。”

叶鸣还要争论,裤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打开一接听,只听里面一个陌生的男子用一种很小心、很低沉的声音问道:“请问您是叶局长吗。”

叶鸣此时神志有点不清,听对方好像神神秘秘的,便不耐烦地喝道:“你谁呀,先报上名來,我还有事,沒工夫闲聊。”

对方听他语气有点不对,愣了一下,用更加恭敬、更加小心的语气说:“鸣哥,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三秃子啊,我是跟随福哥的,也是超哥的小弟,原來我和福哥一起与您吃过饭的。”

叶鸣一时还是沒反应过來,问道:“福哥,哪个福哥,怎么又和超哥扯上了,超哥已经不在新冷了啊。”

“鸣哥,福哥就是福猛子啊,是超哥手下的老三,超哥福哥走后,我带着一帮子兄弟躲到了紫江,前两天风声松了一点,我们才回來的,我们此次回來,是奉超哥之命來找您的,您在哪里,方不方便与您见个面。”

叶鸣这才猛然想起:福哥就是超哥手下排在铁坨和毛栗子之后的那个老三,也是超哥的四大金刚之一,当初超哥在他的办公室让铁坨、毛栗子、福猛子、矮冬瓜拜自己为二哥,并让他们的手下从此以后要叫自己为“鸣哥”,想來,这个什么“三秃子”应该就是福猛子的手下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点,听三秃子说是超哥要他來见自己的,便有点焦急地问道:“超哥他们现在在哪里,安全吗,超哥要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超哥他们现在在国外,很安全,只是,超哥从网上看到那些关于您的消息,很担心、也很气恼,对李博堂父子恨之入骨,也对清泉宾馆那个姓赵的混蛋,还有那个在网上诬陷你的小婊子夏娇很恼火,所以,他让我与您见一面,想跟您商量一下,看怎么去收拾李博堂父子和那个姓赵的王八蛋、还有夏娇那个小婊子。”

叶鸣听到这番话,吃了一大惊,酒意都吓醒了好几分,赶紧说:“你现在在哪里,我來见你,你们可别胡來啊,李博堂父子、赵小林现在都被刑拘了,到时候自然会有法律制裁他们,你们如果再弄出个什么大案子出來,那就神仙都难救你们了。”

“三秃子”忙说:“鸣哥,您别担心,超哥的意思,也是要我们听你的指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现在住在凤凰山庄806房间,不大方便出门,所以如果您有空,麻烦您过來一下,有些事情我得当面听您的意见。”

叶鸣生怕他们再干出和5.16大案一样的血腥事件出來,赶紧跟肖志辉说了一声,请他先去买一下单,到时在再跟他结算,又到包厢里与其他人告别,然后便打了一台的士直奔凤凰山庄。

在凤凰山庄806房间,当叶鸣按了门铃之后,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跟着,有一个男人的嗓门在里面警惕地问:“谁啊。”

叶鸣此时头脑有点晕眩,身子都有点站不稳,便不耐烦地说:“我是叶鸣,三秃子在里面吗,他约我來的。”

他话音刚落,门就立即“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材瘦高、长脸尖顶、毛发稀疏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谦恭的笑容,身子微侧,对叶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低声说:“鸣哥你好,我就是三秃子,请进。”

叶鸣对他点点头,迈步走进去,三秃子将头探出门外,很警惕地往走廊里张望了一阵,这才转身跟随叶鸣走进去。

客房里还有另外两个胳膊上有刺青、剃着光头的二十來岁的小青年,见叶鸣进去,都从客房的床铺上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那里,都喊了一声“鸣哥”。

叶鸣沒心思搭理他们,转头问三秃子:“你刚刚说超哥给你们安排了任务,到底是什么任务,超哥是怎么说的,目的是什么。”

三秃子等人知道叶鸣是超哥最亲近、最倚重的兄弟,也知道他曾经救过超哥以及他手下的几位老弟兄,所以尽管叶鸣语气不大客气,但他们仍是恭恭敬敬的,见叶鸣发问,三秃子便小心翼翼地答道:“这个任务不是超哥安排的,而是福哥和毛哥给我打的电话,福哥说了:李博堂、李智这两个王八蛋,屡次三番与超哥斗,屡次三番陷害鸣哥,还差点將鸣哥您送进了牢房,是我们的死对头,也是超哥和鸣哥的心腹大患,必须将他们除掉,不能留下后患,还有那个在网上诬陷你的王八蛋赵小林、小婊子夏娇,也都要受到惩处,否则,今后谁都可以骑到我们头上拉屎拉尿,我们在新冷还怎么立足。”

叶鸣听到这里,忙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问道:“你们计划怎么去除掉李博堂和李智,怎么去惩处赵小林和夏娇,现在李博堂、李智、赵小林都在看守所,你们见都见不到他们,怎么能将他们除掉。”

三秃子笑了笑,说:“我们这里三个人,还有另外两位弟兄,准备一起进到看守所去,在那里面,总有机会碰到李博堂父子和赵小林,我们在看守所里也已经进去了好几个弟兄,到时候,我们会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父子俩除掉,大不了让几个弟兄陪他们上西天,如果实在不能弄死他们,我们进去每天打他们一顿,折磨他们一番,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三秃子他们现在完全把叶鸣当成了地位仅次于超哥的“二哥”,所以在说起他们的计划时毫不避违,一五一十地将他们的想法全告诉了他,

第七百三十九章 绑架夏娇

叶鸣听三秃子说他们几个人准备进入看守所,到里面去整治李博堂父子和赵小林,不由越听越吃惊,瞪大眼睛问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看守所是你们随便能够进去的吗。”

三秃子见叶鸣眼睛通红、满嘴酒气,知道他喝醉了,他和叶鸣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平时都是温文尔雅的,对超哥的弟兄们都很客气、很随和,但现在喝醉了后,他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语气也有点冲,于是便吩咐旁边一个光头男给叶鸣泡了一杯茶,他自己亲自端过去递给叶鸣,笑着说:“鸣哥,您先喝杯茶,听我慢慢说。”

叶鸣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问:“你们告诉我:你们准备用什么办法一起进到看守所去,难道要再在新冷制造一桩大案子,你们再一起被抓进去吗。”

三秃子点点头,说:“鸣哥,您猜对了一半,我们是准备制造一桩案子,然后五个人一起进入到看守所去,不过,我们不是想制造大案子,如果那样的话,对超哥、对您都不利,还可能会害了你们,所以,我们此次按照福哥的安排,只是制造了一桩小小的案子,而且,这个小案子还能给鸣哥您出一口气,呵呵。”

叶鸣听他始终不将他们的计划全部说出來,终于沉不住气了,借着几分酒意,发脾气道:“三秃子,我沒闲工夫与你们捉迷藏,你快告诉我:你们犯了什么案子,怎么又说要给我出气了,真是莫名其妙。”

三秃子仍是笑嘻嘻的,不急不躁地说:“鸣哥,我们今天下午把夏娇那个小婊子给绑架了,现在将她关在我们租來的一套房子里,我们另外两个弟兄就在那边看守着她。”

“什么,你们绑架了夏娇,你们绑架她干吗。”

叶鸣吃惊得眼珠子瞪得溜圆,忍不住惊叫起來。

三秃子说:“鸣哥,我们这也是为你报仇啊,我们福哥说了:夏娇这小婊子太不义道,当初超哥和菲菲姐都对她很好,什么事都罩着她,有一次她在坐台时打了一个煤老板的耳光,那个老板要剁了她,也是超哥出面摆平的,沒想到,现在她却与赵小林那王八蛋勾结起來,发照片和视频到网络上,想要陷害你,像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一定要狠狠地惩戒,我们将她绑架过來,想先听听鸣哥的意见,看你想如何处置她,我们的意见是:先将她狠狠地揍一顿,让她长点记性,然后,鸣哥你发句话:是打残她一条腿,还是给她在脸上划几刀,或者是让几位兄弟轮流上了她。”

“住口。”

叶鸣听到他最后那句话,忍不住怒吼起來,用恼怒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三秃子,气急败坏地斥道:“三秃子,你们难道真的想变成无恶不作的黑社会,你们这种做法,与曾强、李博堂、赵小林他们有什么区别,你们这样做,超哥知道不知道,你们绑架一个弱女子,这算什么本事,快点去把夏娇放了,你们的计划也必须取消,李博堂父子和赵小林都会受到审判,都会坐牢,要你们去惩处他们干什么,再说了,现在李博堂父子的公司被封、财产被抄,已经是穷途末路,对他们的惩戒也已经足够了,你们再想去要他们的命,最后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你们这些兄弟肯定也会有人陪他们送命,这又何必呢。”

三秃子见他酒劲发作,开始发怒,也不敢跟他争辩,便从客房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女式挎包,从包里拿出一个钱夹子,将它打开,递到叶鸣手里,低声说:“鸣哥,你说夏娇是个弱女子,你看看这照片,她都把赵小林给你们在歌厅照的照片放在钱包里了,而且,我们在她宿舍里的电脑上,也看到她收藏了赵小林在歌厅里给你和她拍摄的那段视频,所以,我们估计:网上那些照片和视频,说不定就是夏娇挂上去的,而且,她现在还收藏着这些与你合影的照片,还有那些视频,估计是还不甘心,以后还想继续举报你。

“鸣哥,我听说:夏娇之所以这么恨你,这么想致你于死地,就是因为上次在蓝月亮歌厅,你拒绝了和她去开房,让她很沒面子,所以她一直想报复你,这是那天晚上和她一起坐你们的台的两个小姐说的,因为她们都知道赵小林拿出了一万元钱,想让她陪你一晚,结果你不仅拒绝了,还讽刺了她一顿,为此,她那天晚上哭了一夜,肯定也对你恨得咬牙切齿,所以,我们便想将她绑架过來,教训她一下,打消她继续举报你的念头,然后,等她的家人或者朋友报案后,我们再去公安局投案自首,五个人一起去,这样就可以都被关进看守所了,到了那里面,李博堂父子和赵小林,就该我们磨死了。”

叶鸣接过他递过來的钱夹子,仔细看了看,果然,在这个精致的钱夹子的右边的透明的夹层里,夹着自己和夏娇的合影,可能是赵小林在歌厅里偷**下來的,照片上,自己用手揽着夏娇的纤腰,而夏娇则慵懒地将头靠在自己的胸脯上,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披散下來,遮住了自己的腰身,看照片上夏娇的神态,秀目微闭,神色间似喜似瞋,看上去确实很暧昧……

叶鸣的脸色本來就很红,在看到这张照片后,脸上更是火烧火辣的,同时心里也有点相信了三秃子的话:网上的那些照片和视频,说不定真是赵小林和夏娇合伙放上去陷害自己的,否则的话,夏娇为什么会保留自己和她的合影,为什么还要在电脑里留存那些暧昧的视频,难道,她真的还不甘心,还想去举报自己。

他知道夏娇的性子很烈,自尊心很强,自己那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包厢里拒绝了她,还说了几句嘲讽的话,她肯定会很恼火,对自己恨之入骨,但是,他沒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方式來报复自己,这令他内心的火气一下子冒了上來,对三秃子挥挥手说:“走,我们先到关押夏娇的地方去,我想要去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她要采用这种手段來报复我。”

第七百四十章 黑木耳粉木耳

在叶鸣和三秃子赶往关押夏娇的出租屋的时候,此时的夏娇,则正处于一种极度的恐慌和绝望之中。

今天下午两点,她从移动公司营业大厅下班回家,刚走到一条通往她租住的房间的一条僻静的巷道上,从她后面忽然开过來一辆车,嚓地在她身边停下,跟着,三个男子跳下车來,不由分说就把她强行驾进了那台桑塔纳轿车的后座,然后,两个剃光头的男子一左一右紧紧地夹着她,另外一个坐到了前排的副驾驶位置上,转过头低声警告她:“不许叫喊,不许挣扎,否则,我们就在车子上做了你。”

夏娇开始被拖上车时,由于头部被他们按低了,所以看不清这几个人的容貌,还以为是邓奇峰或者是赵小林手下的人來绑架自己报复,心里顿时一凉,便使劲地挣扎着,叫嚷着,拳打脚踢地想挣开那两个夹住自己的光头男子,但还是被他们强行拖上了车。

现在,当她看到这个副驾驶座上这个尖顶秃头的瘦子,立即就认出來了:这是福猛子手下的人,好像叫“三秃子”,自己虽然沒跟他打过交道,但原來跟着夏霏霏见过他几次。

于是,她本來惊恐不已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也停止了挣扎,问道:“三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带我去哪里。”

三秃子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说:“夏小姐,你还认得我三哥啊,我还以为你现在跟着赵小林混,早就把我们这些人不放在眼里了呢,我先问你:超哥原來对你怎么样,霏霏姐原來对你怎么样。”

夏娇听他问得莫名其妙,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有点不知所措地答道:“超哥和霏霏姐对我都很好啊,我对谁都是这样说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的姐妹们。”

三秃子“哼”了一声,说:“既然超哥对你好,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姓赵的勾搭在一起,陷害超哥的兄弟鸣哥,你口里一套,背后一套,是不是想要我掌你的嘴。”

“鸣哥,什么鸣哥,我什么时候陷害他了。”

夏娇沒有反应过來,瞪大眼睛问。

“鸣哥你都不知道,你就装傻吧,你既然装傻,那我就点醒你:鸣哥就是叶鸣,是地税局一分局的叶局长,这下你该明白了吧,你和赵小林为了陷害他,将你和鸣哥在歌厅里搂抱的照片贴到网上去,还说鸣哥嫖了你,还得他被专案组抓了,福哥说了:你既然无情,那就别怪我们无义,你说鸣哥瞟了你,那我们就真的來嫖嫖你看,看你那下面到底值多少钱,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他刚说到这里,羞愤不已的夏娇冷不防用力将右手从那两个光头男的夹持下抽出來,抬手对准他的尖脸就是一个耳光。

三秃子猝不及防,这个耳光竟然沒有躲开,气得脸色铁青,对着后面那两个光头男吼道:“操你妈的,你们是两个死人吗,居然让这臭婊子打我,给我抽她,往死里抽。”

两光头男也沒料到夏娇会如此泼辣,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打三秃子,不由恼羞成怒,便有一个人揪住她的头发,另一个人便伸出手掌“啪啪啪”地连打了她几个耳光。

夏娇此时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自己打了三秃子后,必定会被他们狠揍一顿,因此,她便不再挣扎,也不叫喊,任那两个光头男打耳光,自己倔强地昂着头,怒目瞪视着三秃子。

三秃子摸了摸自己仍然火辣辣的左边脸颊,悻悻地威胁说:“小婊子,你等着,等下到了我们那里,我让我的弟兄们一个一个上你,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号称现在还是黄花闺女的坐台小姐,到底是黑木耳还是粉木耳。”

夏娇听到三秃子这几句话,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慌感立即紧紧地包围了她:她性格倔强,不怕打、不怕骂、不怕吃苦,但是,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清白之躯被玷污,,要知道,这二十二年來,她为了保持住自己的贞操,几乎做过各种各样的抗争,也想过各种各样的办法,甚至为此不惜得罪很多大老板、大客户,她始终有一个信念: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就必须给自己最爱的人留着,哪怕别人出钱再多,哪怕面对再大的诱惑,她也不会出卖自己的贞操,不会出卖自己给自己未來的爱人留着的最宝贵的东西。

而现在,当他听到三秃子那几句恶狠狠的话语之后,心里立即一片冰凉:因为她知道,三秃子绝对不是在吓唬自己,超哥手下的这些人,除了铁坨、毛栗子等几个老弟兄以外,其他人都是一些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社会渣滓,超哥虽然平时经常约束他们,不许他们胡作非为,但他们的本性是改变不了的,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是奉了福猛子的命令,要替叶鸣那个混小子來报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什么事做不出來,如果自己真的被他们**了,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想到这种生不如死的后果,夏娇不由浑身都簌簌地抖了起來,再也不敢和三秃子犟嘴,同时,她心里只觉得一阵凄苦、一阵绝望:看來,这件事很可能是叶鸣那个混小子指使三秃子他们干的,自己每天都在想念他、每天都在为他柔肠寸断,而且,在她内心里,自己的处子之身,就是想为他留下的,沒想到,他却对自己误会如此之深,竟然还指使人來绑架自己,甚至还要几个人來糟蹋自己,他怎么会是这种人,他怎么会如此狠心、如此绝情,难道,自己以前对他的判断和看法,都是错误的。

不久,三秃子他们就带着夏娇驱车來到了县城西郊的一栋独门独户的民房的院子里,敲开其中的一张房门,里面还有一个同伙在接应,他们推推搡搡地将夏娇推进房里,把她绑在一张椅子上。

然后,三秃子安排两个人守在出租房内,自己便与那两个光头男去到一个宾馆,先打电话告诉了福猛子,说他们已经绑到了夏娇,然后,按照福猛子提供的电话号码,打了叶鸣的电话。

第七百四十一章 夏娇由您处理

三秃子离开出租房之后,剩下來的那两个小混混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不时到夏娇面前转几圈,用不坏好意的目光斜睨着夏娇,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看得夏娇毛骨悚然,生怕他们兽性大发,突然扑上來非礼自己。

在此期间,那个下巴上长了一颗大黑痣的小混混,时不时在绑着夏娇的椅子前停下來,要不用冰凉的匕首在她白嫩的脸颊上比划一下,要不就伸出手,在她的腮帮上掐一把,眼睛里流露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美色的淫邪之火,令夏娇心惊肉跳,几次差点羞愤惶急得晕眩过去……

这样大概过了个把小时后,那个下巴上长黑痣的家伙有点按捺不住了,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嘴里嘟囔道:“三哥怎么还不回來,都快两个小时了。”

嘟囔完这句话之后,他走到另一个同伙身边,淫笑着说:“兄弟,你先出去一下,我可憋不住了,这么嫩的一个妞摆在面前,不尝尝鲜对不起我的小弟弟啊,你看看,我下面都搭帐篷了,再不开闸放水,就要憋坏了,这里床也有,正好办事,我们轮着來,我完事了你上。”

另外一个家伙瞟了夏娇一眼,也淫笑了一下,说:“老黑,你可要快点啊,三哥他们可能就要回來了,你不快一点,我就轮不到了,嘿嘿。”

说完这句话,他果真开门走了出去。

夏娇听到他们这几句对话,想起自己很快就要遭到这些二流子的**,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竟然惊怒得晕眩了过去。

老黑走过去,扳起她的脑袋看了看,见她晕了过去,心想正好,免得这小妞挣扎,于是,他便转到椅子背后,将夏娇手腕上和脚上的绳子解开,抱起她便往床上面一放,便迫不及待地动手去解夏娇的上衣扣子。

在解到第三粒扣子的时候,夏娇忽然醒了过來,睁开眼一看,那个长黑痣的家伙正双手放在自己胸口,想脱掉自己的衣服,忽然一个翻身坐起來,然后伸出右腿,咬牙切齿地狠狠踢在老黑的胯部。

老黑毫无防备,正好被夏娇踢中下体的要害处,一仰头栽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裆部痛苦地在地板上滚來滚去。

外面那个混混听到老黑的惨叫,吃了一惊,慌忙推开门冲进來,一看老黑的样子,就知道他被夏娇踢中了要害,于是便提起匕首冲到夏娇面前,用匕首抵住夏娇的脖子,抬起手便打了夏娇几个耳光。

恰在这时,外面院子里传來一阵汽车马达声和刹车声,屋子里的人还沒有反应过來,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呼”地冲进房间里,伸手揪住正在殴打夏娇的那个小混混的衣领,一把就将他拎到一边,口里大喝道:“混蛋,你们还是超哥的弟兄吗,打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都给老子滚出去。”

原來,叶鸣虽然喝醉了,而且也对夏娇满肚子火气,但是,他骨子里毕竟是个善良的人,也是一个从不恃强凌弱的人,虽然他也认为夏娇是个很随便、可以用钱买她身子的“小姐”,但是,她毕竟是夏霏霏的干妹妹,而且从那天晚上在老码头夜宵城吃宵夜时,她不屈从于邓奇峰的情形來看,她应该也是有点原则的。

更何况,三秃子他们是以给自己报仇的名义绑架夏娇的,如果在此期间,他们真的将夏娇轮奸了,或者是将夏娇打伤打残了,自己虽然沒有参与,也沒有授意他们这么做,但自己总归会要承担一部分责任,而且,此事将來如果传扬出去,很可能又会引起一场大风波。

所以,他心里非常着急,也非常恼火,在路上不停地催促三秃子快点开车,并且毫不留情地将他痛骂了一顿,而他的担心,主要是怕那两个看守夏娇的二流子见色起意,趁三秃子他们走了每人管他们,真的将夏娇轮奸了,那就糟糕至极了。

因此,当那台桑塔纳刚刚在院子里停稳,他就拉开车门冲出去,一个箭步飞撞进那间关押夏娇的房间,正好看到夏娇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另外一个青年男子正在用力抽她耳光,于是,他想都沒想,便大吼一声冲进去,一把将那个抽打夏娇的男子拎到了一边……

而夏娇,本以为今晚自己万难幸免,肯定会被这两个小混混糟蹋了,正在万般绝望之时,却突然看到叶鸣冲了进來,并将揪住自己头发的那个男子拎到了一边,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绝处逢生的感觉,抬起被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边的脸,看了叶鸣几眼,忽然捂着脸“唔唔”地痛哭起來……

叶鸣对她也沒有什么好印象,见她捂脸哭泣,瞪了她一眼,转头对那两个看守的人喝道:“她的衣服是谁解开的,你们有沒有侵犯她。”

刚刚被夏娇踢中胯部的那个老黑从地上爬起來,仍用手捂着裆部,皱着眉头说:“鸣哥,这小婊子烈得很,像一匹母狼,刚刚我沒提防,中了她的暗算,小弟弟都差点报销了,你们几位大哥要是晚一点來,我可能就……”

这句话还沒说完,三秃子忽然对准他的脸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骂道:“草你马的,你小子倒想的美!现在鸣哥到了这里,你还敢说这样的混账话,等下鸣哥折断你的手脚你信不信,给老子滚出去。”

叶鸣听说他们果然想侵犯夏娇,脸色更加难看了,本來就喝得通红的脸,此刻因为气恼而涨成了紫酱色,用凌厉的目光一个个盯着三秃子那几个手下看,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动手,对他们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要单独问这女人几句话。”

三秃子知道叶鸣要问的可能是很私密的话,便陪笑说:“鸣哥,那我先到宾馆去等您,夏娇就交给你全权处理,要打要放,您自己决定,我们先告辞。”

说着,便对着叶鸣抱抱拳,率领那几个牛鬼蛇神出门而去。

第七百四十二章 你就是个太监

等院子里的汽车声音远去后,叶鸣将双手叉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低垂着头、披头散发地抱膝坐在床上的夏娇,许久都沒有说话。

夏娇知道叶鸣是过來兴师问罪的,心里既委屈又心酸,便干脆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之间,也不理睬叶鸣。

就这样沉默了好几分钟,叶鸣感到自己的脑袋越來越晕,眼皮也越來越沉,知道自己的酒劲发作了,便想快点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于是,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在夏娇面前站定,先呼出满口的酒气,这才开口问道:“夏小姐,上次在老码头夜宵城,我本來就想问你的,可是当时人太多,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所以沒來得及问你,我只想知道:那些发在网上的照片和帖子,还有那段视频,是不是你和赵小林合伙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想要报复我。”

夏娇听他连珠炮似的提问,而且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明显听出:他心里已经认定是自己与赵小林合伙陷害了他,他现在來问自己,只不过是想证实一下罢了。

一想到自己这几个月对他的无穷无尽的思念、对他刻骨铭心的相思,换來的却是现在这种结果,夏娇就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绞痛,同时,叶鸣那居高临下的语气,也激起了她内心里倔强的傲气。

于是,她晃了晃脑袋,将遮住自己半边脸颊的长发分开,露出一张秀丽的脸孔,用充满了幽怨、充满了桀骜不驯神色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叶鸣,满怀怨恨地说:“对,那些事情就是我和赵经理干的,网络上那些帖子,也是我写的,我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恨你,恨你这个伪君子,恨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花心大萝卜,恨你那天晚上污辱我、耻笑我,恨你现在叫这么多二流子來绑架我、打我、污辱我……

“叶鸣,我告诉你:你要么现在就把我打死,要么,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只要从这里一出去,我就要再次到网上去发帖子,再次揭开你虚伪的面纱,你手下的那些狗腿子刚刚不是看到了吗,我钱包里还留着你和我那天晚上在歌厅的合影,我的电脑里也还有你那天晚上在我身上乱摸的视频,你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吗,你不是全省的道德模范、青年楷模吗,那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唱歌,为什么要到我身上來乱摸,你既然认为我是一个小姐,既然认为我是一个卖身的,为什么还要跟我那样亲热。

“我告诉你:我就是在外面卖的,就是靠卖身赚钱的,你那天晚上虽然沒有跟我去开房,虽然道貌岸然地指责了我,但是,你既然抱了我、摸了我,你就难以逃脱与我这个卖淫女勾搭的名声,到时候,我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夏娇平时不言不语,但是,一点激怒了她,口齿便锋利无比,丝毫不会给人留余地,更何况,今天晚上她差一点失身,而且她认为这是叶鸣指使的,或者说,叶鸣事先至少是知道这件事的,因此,她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恼恨,便干脆破罐子破摔,不惜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只想着要激怒叶鸣,要让他心里也难受一下、气恼一下。

叶鸣今晚本來就喝醉了,此刻听到夏娇这番在他听來简直是“恬不知耻”的话,只气得目瞪口呆,忽然扬起手,高高地举在夏娇的脸上,怒吼道:“住口,你这泼妇,你再胡言乱语信口雌黄,我就要抽你了。”

夏娇却毫无惧色,反倒将脸扬了起來,双目瞪视着他,叫道:“你打啊,你打啊,今天反正我已经挨了几顿耳光了,再挨你几个也沒什么,有种你把我打死,打死我你就不要担心我去告你了。”

叶鸣虽然气得浑身乱抖,很想抽她几个耳光,可是在夏娇抬起头來的一瞬间,却看到她两边脸颊上有几道红印,印在她白如凝脂的腮帮上,分外刺眼。

叶鸣知道这些红印都是刚刚那几个人打的,只觉得心里一软,将自己的手掌慢慢地放了下去,眼睛直直地盯着夏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夏娇见他将手掌缩了回去,冷笑了一声,用不屑的语气说:“怎么,不敢打了,我就知道你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空长了一副威武雄壮的样子,却只会吓唬女孩子,怪不得那次你不敢跟我去开房,看你现在这样子,估计你就是个怂货、是个太监,哼哼。”

叶鸣听到太监两个字,眼睛一下子又瞪圆了,气恼地喝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夏娇也把眼一瞪,毫不妥协地重复道:“我说你是个怂货、太监,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你瞪我干什么,我就说了这话,你能怎么着,是不是戳到了你的痛处。”

叶鸣此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把他当小白脸或者是说他不像个男人,当初在省城,他的同学苏寒说了他一句“靠脸蛋吃饭”,他就差点和他打了起來。

现在,听到夏娇竟然说自己是个“怂货、太监”,顿时气得浓眉倒竖,更何况,他今晚又喝醉了,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种忍性和耐性,见夏娇在说这番话时,满脸都是不屑的表情,心里更是火冒三丈,忽然扑到床边,一把将夏娇压倒在床上,一边愤怒地撕扯她的衣服,一边恶狠狠地说:“你竟敢说我是太监,我现在就在你身上试试看,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太监。”

说话间,夏娇的上衣就被叶鸣撕扯掉了,由于太用力,上衣上几粒扣子都掉了下來,滚落到了地上。

夏娇在他扑过來的一瞬间,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來的浓浓的酒味,又见他像个疯子一样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终于慌乱起來,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惊叫起來:“叶鸣,你这混蛋,你想干什么,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

叶鸣此时已经完全被愤怒充塞了头脑,加之又喝醉了,所以完全不管夏娇的挣扎和惊叫,几下就脱掉了她的外衣和牛仔裤,

第七百四十三章 叶鸣,我爱你

夏娇刚刚与那两个看守搏斗、挣扎,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而叶鸣,本來就有功夫,力气大得惊人,更何况现在还喝醉了,在一股酒劲的鼓涌下,更是疯狂如虎,令夏娇完全沒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

当叶鸣将自己的牛仔裤脱掉之后,夏娇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上身的一件胸衣、下身的一条蕾丝内裤,至此,夏娇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摊开四肢仰躺在床上,眼眶里忽然流出了委屈而心酸的泪水……

叶鸣此时虽然被酒精麻痹了头脑,而且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是,他的意识却还清醒,当看到夏娇忽然间放弃了抵抗,摊手摊脚地仰躺在床上,忽然间泪如泉涌时,他愣了一下,再看看夏娇的身上,只剩下了最后的两道防线,心里忽然有点后悔、有点害怕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不是赤裸裸的强奸行为吗,怎么能这么冲动、这么不计后果呢,万一夏娇要是去告自己,这可是要坐牢的的行为啊。

想至此,他忽然出了一声冷汗,脑海里也忽然清醒了很多,将双手从夏娇的身上抽回來,坐直了身子,想赶快起身溜走,可是刚刚自己又对她说了那番狠话,自己就这么一走,好像是真的证实了自己是个“怂货”似的,因此,他怔怔地跪在床上,一时间有点茫然、有点不知所措。

恰在此时,他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鸣叫起來。

这手机的鸣叫声,正好给他找到了台阶下。

于是,他眼睛瞪着身下的夏娇,警告她说:“现在有人找我,所以今天我暂时放过你,不跟你计较,下次你再要说我是怂货、是太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对你动粗动蛮啊。”

说完这几句撑面子的话,他便一边起身,一边去摸袋子里仍在鸣叫的手机。

夏娇在被叶鸣粗鲁地脱掉上衣和牛仔裤时,心里本來是很慌张、很害怕的,她虽然爱叶鸣,而且爱入了骨髓,但是,她并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中、这样尴尬的处境下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他,更不想在叶鸣还认为自己是个卖身的“小姐”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就让他得到自己的清白之躯。

因此,她开始时便拼命地挣扎、拼命地骂叶鸣、厮打叶鸣,但她软弱无力的反抗毫不奏效,仍然被叶鸣毫不费力地解除了绝大部分武装,当她感到自己身上已经基本上沒什么遮掩、而且自己也无力再抵抗的时候,便不再挣扎、不再徒劳地抵抗,只是听天由命地躺在那里,脸上淌满了委屈和酸痛的泪水,全身颤抖着等待那自己一直在渴盼、但现在却又有点害怕、有点不甘心的那一时刻到來……

然而,就在这时,叶鸣却忽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并且坐直了身子,眼睛愣愣地盯着自己,好像是害怕了、后悔了。

而且,就在这时,他裤袋里的手机也突然鸣叫起來,跟着,她就听到了叶鸣最后对自己所说的那几句明显是死要面子的话,并看到他开始挪动身子,显然是准备离开自己、离开这间房子了……

在这一刻,夏娇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一种比刚刚被叶鸣粗鲁地撕扯衣服的更大的恐慌感顿时占据了她的整个心胸:叶鸣如果就这样离去,他就肯定再不会理睬自己、甚至可能再不会与自己见面了,而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从此以后可能就永远是一个坐台小姐、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身体和灵魂的风尘女子,自己此前所有的相思、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幻想,可能就会彻底破灭,再也沒有机会去实现了……

一想到这种结果,她就觉得撕心裂肺地痛,就觉得无法忍受、无法接受。

因此,当叶鸣正准备去掏裤袋里的手机时,夏娇忽然不顾一切地伸出双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同时抬起头,将她炽热的脸颊紧紧地贴在叶鸣的脸上,用一种惶急的、几乎哀求的语气说:“叶鸣,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叶鸣,我爱你……”

说完这几句话,夏娇便将自己滚烫的红唇印在了叶鸣的脸颊上面,并狂热地亲吻起來……

毫无心理准备的叶鸣,被夏娇这种沒有任何征兆的转变惊得目瞪口呆,在她狂热的亲吻之下,他只能不停地转动头颅,想躲开她的红唇,但自己的脖子被她死死地箍住,一时竟然挣扎不开……

叶鸣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现在又在醉酒状态,而且,刚刚在他发狂撕扯开夏娇的上衣和牛仔裤的时候,看到了夏娇那白嫩无暇、令人鼻子喷血的曼妙的身材,鼻子里也闻到了一股股令人心荡神驰的青年女子的幽香,那时候他本來就有点**烧身、情难自已的感觉了,只不过,当时他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沒有进一步侵犯夏娇。

但现在,当夏娇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并开始狂热地亲吻他的脸颊的时候,他又开始陷入了那种迷迷糊糊的、情不可抑的状态之中,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身体里有一股汹涌澎湃的激流在哗哗地流动,瞬间就冲垮了他的理智和控制力……

最要命的是:夏娇竟然在这时候,主动伸出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掌,开始在他的胸脯上、腰身上轻轻地抚摸起來,最后又开始解他的皮带扣,与此同时,她还喘息着用梦呓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语着:“叶鸣,我告诉你:你不要嫌弃我,我是清白的,是干净的,我不是卖身的小姐,不是你想象中的肮脏的风尘女子……你如果不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现在就把我交给你……叶鸣,我爱你……”

这一番情意绵绵的话语,彻底击溃了叶鸣最后的一丝顾虑,也彻底消除了他脑海中残存的一点理智。

当自己的皮带扣被夏娇解开之后,他忽然伸出手,把夏娇身上仅剩的文胸和那条蕾丝内裤三下两下就脱了下來……

第七百四十四章 清白之躯

夏娇虽然是处子之身,但是,由于她所处的环境,身边的朋友几乎都是一些欢场老手,经常会聚在一起议论男女方面的事情,尤其是房事,更是她们议论和开玩笑的中心话題。

因此,在理论上,夏娇也算得上是一个“高手”了,不仅知道女人第一次会很痛,而且也知道男人喜欢女孩子在床上怎么表现才能更兴奋,也知道很多的古古怪怪的姿势和技巧,而且,她的那些性爱经验丰富的女友在讲这些事情时,都是讲得特别详细、特别具体的,有时候甚至还会比划示范给毫无实战经验的夏娇看,并以此为乐。

比如,原來跟她同寝室的一个女孩子,就是夏霏霏手下的坐台小姐,她曾多次劝夏娇:如果碰到有钱的老板、或者是年轻英俊又舍得花钱的公务员,就早点破身算了,这种事情,好、迟早都会发生的,只要赚了一大笔钱,将身子第一次给谁并不重要,而且,她还循循善诱地给夏娇讲道理:你长得这么水灵、这么漂亮,又经常在风月场中混,你即使为你将來的爱人保留了贞操,但他也许根本就不会相信,肯定会以为你是花钱补上的,反倒会以为你是故意想欺骗他。

相反,你即使不是黄花闺女了,如果那个男人爱你,他肯定也不会太介意,,毕竟,现在这社会,想要找二十岁以上、又长得特别漂亮的黄花闺女,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你将來的爱人,肯定也明白这一点,他既然想娶你,就肯定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所以,你想把你的第一次完整地留给你爱的那个男人,并不是明智之举。

接下來,那个女孩子又启发她:现在这个社会,赚钱是王道,女孩子长得漂亮、长得水灵,这就是一笔大资本,你要好好利用这笔资本,趁你年老色衰之前,多赚钱、多存钱,只要你有了几十几百万的存款,哪个男人还会在乎你是不是黄花闺女,哪个男人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在如此这般开道夏娇的同时,这个女孩子还传授了她很多如何在床上取悦男人、讨好男人的技巧,比如:假装扭动呻吟、假装高潮迭起、假装忘乎所以地喊对方“老公”……她甚至还告诉她:如果遇到一些你不喜欢的中老年男人和你上床,你想早点完事,就要主动爬到他的上面去,在他上面猛摇猛颠,再配合一些摇头咂嘴、呻吟喊叫、眼神迷离之类的动作和神态,保准一分钟不到,就会刺激得对方一泄如注……

夏娇虽然对这位室友的话嗤之以鼻,也从來沒有按她的话去走她那样的路,但是,那些所谓的床上经验和技巧,却还是变成了她的“理论”,记在了脑海里……

因此,当叶鸣开始压到自己赤裸的身体上的时候,她知道等下会很痛,也知道叶鸣肯定会很吃惊,于是,她便预先用手抓住了被子的两角,并且咬紧了牙关,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

但是,尽管她有思想和行动上的准备,当叶鸣以一种直捣黄龙的冲刺之势,毫不怜惜地冲进她的体内时,那种钻心的、剧烈的疼痛,还是使她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起來,跟着,她的腰身下意识地往上一躬,下体往后面一缩,避开了叶鸣进一步的深入,与此同时,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來……

叶鸣虽然在开始之前就听到夏娇在那里呢喃着,说她是清白的,是干净的,但是,他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只是想告诉自己:她不是卖身的,她是良家女子,却沒有往她是处女这方面联想,,因为在他想來,夏娇已经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有曾经坐过台,而且,那天晚上夏霏霏安排她出台,让她陪自己去睡觉,她也答应了,所以,即使她真的不是卖身的,至少也不该是黄花闺女。

也正因为如此,已经喝醉了且又被情欲控制了的叶鸣,一开始就沒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而且,在这种事情上,他本來就是很霸道、很直接的,喜欢一上去就猛刺猛冲,而且这种冲刺持久而强烈,能够很快就把女孩子带入忘乎所以的状态之中。

所以,在压到夏娇身上之后,他就像以往那样挺枪直入,一下子就冲进了夏娇的体内……

直到夏娇“啊”地一声尖叫,叶鸣才猛然感觉到:自己身下这个女孩子,好像还真是个处子之身,而且,他自己在冲进她的体内时,也感到一股与以往不同的阻力,而这股阻力,叶鸣是知道來自于什么东西的……

当他明白这一点之后,忍不住大吃一惊,赶紧停止了冲刺,俯下头看了看夏娇的脸,只见她双眉紧皱,神情痛苦,额头上还渗出了细密的、晶莹的汗珠,虽然她咬着细白的牙齿,在强忍着痛苦,但是,叶鸣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痛很痛,绝不是装出來的……

这一下,叶鸣就有点恐慌、有点不知所措了,在停顿了几秒钟之后,他才俯下头,用有点不可置信的语气,低声在夏娇的耳朵边问道:“你真的还是第一次,这怎么可能。”

夏娇听到他这样问,睁开微闭的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恼地回答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真的以为我就是个风尘女子,告诉你:这就是我的第一次,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不是说我是个卖的吗,你现在看看:我到底是什么人,我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说到这里,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眼泪也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滚落下來。

叶鸣惊愕了片刻,忽然把身子一抬,准备从夏娇身上下來。

夏娇知道他现在肯定是感到有点后悔、有点担心,甚至可能还有点害怕,见他忽然抽身想下去,忽然再次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了他,同时将头扬起,探出嘴唇在他的脸颊上不停地亲吻,边吻边呢喃着:“叶鸣,你别担心,我是心甘情愿的,我的清白之躯,就是给你留着的,你别走,我不怕痛,我要你……”

第七百四十五章 有情有意的侠女

那天晚上,叶鸣几乎是在一种被动的、晕晕乎乎的状体之中,将夏娇由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

由于那晚酒喝得太多,有很多细节叶鸣第二天就几乎忘记了,他只记得:在自己因为害怕而想不再继续下去的时候,夏娇却死死地搂住了自己,并用一阵狂热的亲吻、一番梦呓般的深情表白,重新激发了自己的欲望,而且,夏娇也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在接下來的激情缠绵中,始终咬紧牙关不叫一声痛,甚至还笨拙地配合着他的撞击,主动将她曼妙无比的娇躯拱动着、起伏着,以便让她身上的叶鸣更加舒服、更加兴奋……

当云收雨散之后,夏娇也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在初次失身后总要哀痛地哭泣一番,或者是要男孩子发誓不辜负她、不抛弃她,相反,在叶鸣晕晕乎乎地从她身上下去之后,她还像个大姐姐一样,转身搂抱着他,不住地抚摸他汗水淋漓的后背和胸口,并轻轻地拍打着,像是在抚慰他,又像是在疼爱他,

当感觉到叶鸣已经不再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也不再急速地起伏之后,夏娇才轻轻地把头枕到他厚实的胸脯上,低声问道:“叶鸣,你现在相信我是清白的了吗,你现在知道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了吗。”

叶鸣听到她这句问话,转头看着她秀丽的脸庞,有点愧疚、有点不安地说:“夏娇,真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的,我以前确实对你误会很深,说了一些伤害你的话,请你原谅,但是,你是知道的:我和你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我现在有女朋友了,我也不可能给你任何承诺,你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夏娇搂过他,在他的脸上又亲吻了一下,低声说:“因为我爱你,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因为你是我第一个思念的人、第一个做梦都想着的人、第一个令我魂牵梦萦的人,我告诉你:我是相信一见钟情的,是相信怦然心动的感觉的,那天晚上在蓝月亮,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觉得我的心跳得特别快,就觉得我多年來一直梦想和渴盼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所以,当霏霏姐要我晚上陪你的时候,我虽然觉得不妥,也犹豫了很久,但是一想到我如果不答应,从此以后可能再也沒机会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咬咬牙答应了下來,沒想到,最后你却拒绝了我,而且还说了那些令我羞愧得无地自容的话……

“说真的,当时我是非常恨你的,是非常想报复你的,但过后一想:你当时那么做,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吗,不正是我心中的理想的爱人吗,在那样的环境下,在那样的诱惑下,你都能够坚持不做出格的事情,那正是你有原则、有底线的表现啊,

“所以,你认为是我和赵小林合起來害你,那真是太冤枉我了,你可能想不到:我之所以要在钱夹子里留下我们的合影,是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够找到的与你在一起的照片,也是我思念你时、想念你时唯一可以排遣心中忧思的东西,我电脑里的视频也是一样,每次看一看那视频,我就能够感觉到一股柔情、感觉到一种温馨、感觉到一种美好的记忆……

“你更加想不到的是:在你被专案组抓走后,当我从网上看到你的罪名之一,是与我有嫖 娼的行为时,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也为了洗脱你的这一罪行,我特意到县妇幼保健院去做了一个检查,并要求医院给我出具了我还是处女的证明,我想拿着这个证明去找公安局的邓奇峰,让他帮忙给你到专案组去澄清这件事,沒想到那个老色鬼竟然想占我的便宜,那天晚上在老码头夜宵城,我和邓奇峰就是这么吵起來的……”

说到这里时,夏娇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眼眶里泛出了晶莹的泪花,声音也开始哽咽了,

叶鸣听完她这一段叙述,只觉得既震惊又难过,心里更是愧悔不已:这几个月來,自己一直将她当做一个很随便、为了钱财可以出卖一切的风尘女子看待,沒想到,她却是个如此坚贞、如此有主见、有情有意的侠女,她长得这么漂亮,而且在风月场中混了这么多年,却还能够保持住清白之躯,单凭这一点,就是难能可贵的,是一般的女孩子很难做到的,而她对自己的这番深情,更是令人耸然动容、难以回报……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与夏娇的这一段突兀而來却又非常棘手的感情问題,

所以,在夏娇说完那番话之后,平时口才便捷的叶鸣,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满脸愧疚之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夏娇见他神色尴尬、满脸歉疚,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便安慰他说:“叶鸣,你不要担心,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我要求不高,既不要你与我谈朋友,更不要你娶我,我只要你在你内心的一个小角落里,给我留下方寸之地就行,只要不把我彻底遗忘就行,你如果偶尔想起我了,偶尔想见我了,你打个电话给我,我立即过來见你,你如果不想和我见面,我绝对不会來打扰你。”

叶鸣听到她这番话,心里更是难受,憋了很久才低声说:“夏娇,谢谢你,你也放心,我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我虽然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但是,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需要,不管是哪个方面的,只要我办得到,我一定给你办到。”

夏娇听到他这句话,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用深情的目光痴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扑哧”一笑,红着脸低声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刚刚说如果我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來找你就是,你一定办到,所以,以后如果我想你了,有那个方面的需要了,我就会來找你,到时候,你可不能拒绝我啊。”

说完这句话,她便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嘴唇,眼睛看着神色忸怩的叶鸣,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第七百四十六章 鸣嫂

夏娇是个性格很爽利的女孩子,虽然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叶鸣,但并不忸怩羞涩,也不像很多女孩子一样,在完事后一定要找夺去了自己贞操的男人撒撒娇、或者是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相反,她还反过來安慰叶鸣,让他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要为此而内疚或者是不安,,这一点,令叶鸣心里大为感动,同时对她的好感也成倍地上升,

在和叶鸣絮絮地倾诉了一番自己对他的相思之意后,夏娇生怕三秃子他们返回來,便催促叶鸣起身去厕所冲凉洗澡,然后,她自己也在被窝里把内衣穿好,等叶鸣冲完澡出來后,她也进厕所将身上冲洗干净,然后穿好外衣出來,仔细看了看那床竹席,只见在刚刚自己躺着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滩鲜红的血迹,

当看到这滩血迹的时候,她的脸“唰”地红了,转头看了看叶鸣,见他也是脸色绯红、神色忸怩,便知道他肯定也看到了这滩血迹,也肯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夏娇见叶鸣一言不发地地盯着门口,似乎不敢与自己目光相对,便抿嘴一笑,自己找了一块抹布,在厕所里洗净后,将席子上的血迹擦干,又将很凌乱的被窝整理好,然后对叶鸣说:“你可以打电话给三秃子他们,让他们过來了,我沒有别的要求,你要当着他们的面将我的事情解释清楚,说明我沒有和赵小林一起陷害你,否则的话,他们以后阴魂不散地缠住我,我可吃不消,而且,看样子他们对你这个鸣哥很尊重,也很听你的话,你以后要好好管管他们,让他们不要乱來,以前超哥在时,他们是不敢胡作非为的,现在超哥、福哥、毛哥他们都走了,三秃子他们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这怎么能行。”

叶鸣此时酒已经醒了一大半,见夏娇神态很轻松,一点也沒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也沒有纠缠自己的意思,心里既感动又惭愧,便对夏娇说:“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他们的什么大哥,也不想做这个大哥,但是,超哥原來吩咐过他们,让他们无条件地服从我,更何况,对付这些小混混、二流子,我有的是办法,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过來。”

他刚说完这句话,裤袋里的手机便响了,一接听,正是三秃子打过來的,

“鸣哥,刚刚我打您的电话,接通很久却沒有人接,我和弟兄们猜测,您可能正在办那个小妞,所以沒空接电话,我们猜测得对不对,哈哈哈。”

叶鸣听他笑得很淫邪,知道他口里所说的“在办那个小妞”是什么意思,不由恼羞成怒,喝道:“三秃子,你要再胡说八道,我拔掉你的舌头,你们在哪里,赶快过來,我找你有事。”

三秃子听他语气中有点羞恼,不敢再开玩笑,忙说:“我们就快到院子门口了,鸣哥您稍等。”

夏娇得知三秃子他们很快要进來,便拉着叶鸣在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边缘坐下來,同时右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叶鸣的膝盖上,身子微微侧向叶鸣,一幅小鸟依人的样子,

叶鸣知道她这是特意做给三秃子等人看的,意思就是要他们明白:她已经是叶鸣的女人,以后见到她,要客气一点、尊重一点,

叶鸣虽然觉得这样有点不妥,但是转念一想:人家把身子都交给自己了,又沒有想自己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这么做,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个靠山和护身符,以免以后再受这些小混混的欺负,如果自己连这点小要求都要拒绝她,也未免太绝情、太虚伪了,

更何况,从夏娇的角度來讲,自己也真的可以算是她的男人,而且是拿走了她最宝贵的第一次的男人,自己既然有能力保护她,就应该履行这个保护的义务,否则,自己就真不像个男人了,

因此,当夏娇将柔软的身子向他靠过來之后,叶鸣并沒有推拒她,相反,在她将手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时候,他也伸出宽厚的手掌,抓住了她的手腕,并轻柔地捏了几下,以示安慰,

夏娇见他沒有拒绝自己的亲近,相反还抓住了自己的手,心里既欣喜又兴奋,觉得自己对他的付出,总算有了一点点感情的回报,脸上便情不自禁地挂上了满足的笑容……

几分钟后,三秃子等五人便在外面敲门,问道:“鸣哥,我们方便进來吗。”

随着这声问话,外面又传來几声“吃吃”的偷笑,,显然,他们还是觉得叶鸣正在“办”夏娇,

叶鸣早已经把门锁打开,便说:“三秃子,你啰嗦什么,门是开着的,难道还要我到门口來迎接你们。”

三秃子等人进來后,一眼看到叶鸣正和夏娇手牵手坐在床铺上,虽然他们刚刚一直在开玩笑,但当真的看到了这一幕之后,几个人脸上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三秃子在一瞬间的呆愣后,仔细看了看夏娇还略带春色的红扑扑的脸颊,又探出脑袋看了看那个铺设得整整齐齐的床铺,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即眉开眼笑地对叶鸣抱抱拳,说:“恭喜鸣哥,贺喜鸣哥,看來我们兄弟有喜酒喝了。”

说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满脸喜色的夏娇,笑着说:“夏小姐,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叫你嫂子了,不过,叫嫂子可以,我们可是要讨红包的,哈哈哈。”

夏娇啐了她一口,既不肯定也不否认,而是转脸看了看刚刚那两个欺负她的小混混,说:“你们要喝喜酒也可以,要讨红包也可以,但是,刚刚这两个家伙欺负我,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鸣哥不仅不会请你们喝酒,还会每人赏你们一顿好打,你们信不信。”

三秃子忙转头对那两个小混混喝道:“西瓜皮、小脑壳,你们刚刚做了对不起鸣哥、对不起嫂子的事情,现在要对鸣哥和嫂子有个交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那两个小混混也怕夏娇将來报复他们,忙说:“好好,我们互相抽几个耳光,给鸣哥和嫂子赔罪。”

说着,两个人好像早就训练过了一样,面对面以立正姿势站好,然后便“啪啪啪”地互抽起耳光來……

第七百四十七章 约法三章

叶鸣听夏娇也是满口“鸣哥鸣哥”,好像自己真的成为了这伙烂仔小混混的大哥一样,不由摇头苦笑,心想这个夏娇看來真不简单,好像天生就适合在社会上混,,也许,这正是她这么多年混在风尘之中却一直沒有失身的真正原因吧,

三秃子看叶鸣的神态,知道他肯定已经与这个姓夏的小妞有了一腿,于是便不敢再开玩笑,在那两个小混混互相抽了对方几个耳光后,便笑着对叶鸣说:“鸣哥,福哥今天打电话给我,让我转达给您几句话:超哥在那边很想念您,也很担心您,而且,他还有一些事情想和您商量,他现在轻易不敢与国内联系,怕被人监听,暴露行踪,但是,如果鸣哥您想联系超哥,我可以告诉您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可以联系到他。”

叶鸣知道现在专案组已经放松了对龚志超的监控,但是,他的通缉令却还沒有撤销,自己作为一个国家公务员、一个党员干部,在种情况下万万不可与他通电话,如果此时自己与他联系,将來一旦被人知道了,或者是被公安机关监听到了,那自己肯定就会背负一个“知情不举”甚至是“包庇通缉犯”的罪名,

因此,他摇摇头说:“三秃子,你打电话告诉福哥,让他跟超哥说一声:现在他的通缉令还沒有撤销,我还不能与他联系,请他在外面自己保重,注意身体,你还可以告诉他:现在5.16专案组正在考虑排除他的犯罪嫌疑,也有可能会撤销对他的通缉令,所以,在目前这种有利的形势下,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子。”

三秃子点点头,想了想说:“鸣哥,福哥在电话里也说了:现在超哥他们几个都不在新冷,让我们这些留在这边的兄弟都团结起來,一起维护好超哥的几个公司和场子,这些公司和场子,虽然还有人在负责经营,但是超哥担心出现管理混乱的现象,所以,超哥的意思,想请您多费点心思,给他照管一下他那些生意,尤其是蓝月亮ktv以及两个投资公司,现在基本上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而他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您,因此,他要福哥反复叮嘱我们这些弟兄:在他们沒回來之前,一定要无条件地服从鸣哥,无条件地支持鸣哥,如果鸣哥有时间,就请您召集大家开一个会,重新安排一下每一个场子和每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并让这些负责人直接接受您的领导,争取让这些生意正常开展下去,不至于倒闭或者是被别人占有,我估计,超哥要您打电话给他,可能也是要跟您将上面这事情。”

叶鸣知道龚志超出走后,他的好几个公司和场子的负责人也都被专案组抓了,现在还沒放出來,那些公司和场子也确实处于群龙无首、生意难继的状态,而超哥的意思,好像是想让自己暂时统领一下他留在新冷的这些喽啰兵,照管一下他的公司和场子,虽然,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超哥既然这么信任自己,以前又帮过自己这么多忙,在他落难的时候,如果不帮他一把,好像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

因此,在三秃子说完后,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慷慨地说:“你等下打个电话给福哥,让他转告超哥:我会去给他照管一下那些场子和公司,安排好临时负责人,保证他的生意照常运转,让他放心就是。”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三秃子,问道:“你们现在这边还有多少人,平时都干些什么事情。”

三秃子忙答道:“我们留在新冷的,大概还有五六十个兄弟,大多数都在超哥的公司和场子里做事,其中,在蓝月亮歌厅有十几个兄弟,负责维护歌厅秩序,也兼职当服务员;在两个投资公司有三十几个兄弟,负责收账和典当物品,另外还有一二十个就在外面游荡,平时靠超哥福哥毛哥他们接济生活,有事时便集合起來去干事。”

叶鸣想了想,说:“你明天把几个在公司和场子里负责的人喊过來,我了解一下情况,给他们安排分配一下任务,主要是生意方面的东西,其他的事情我不管,由你们自己去管理约束,但是,我要给你们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寻衅滋事、欺压良善;第二,不许聚赌吸毒、坑蒙拐骗;第三,不许聚众斗殴、抢地盘收保护费,如果谁违犯了这三条,只要被我知道了,我就会将他们送进牢房,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三秃子和另外几个人赶紧点头答应,

叶鸣知道三秃子等人刚刚逃难回來,身上可能钱不多,而且,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夏娇的事情,必须要叮嘱他们保密才行,

因此,在跟他约法三章之后,叶鸣又看了看三秃子,忽然问道:“你们身上钱够不够,有沒有生活费。”

三秃子有点尴尬地摇了摇头,说:“鸣哥,我们几个刚刚从紫江回來,身上都沒几个钱了,这房子还是福哥原來给我们租的,今天上午我们去投资公司想借点钱,但那几个临时负责的说沒有超哥发话,谁也不能借钱,我还正打算请鸣哥去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先借几千元给我们用一用呢。”

叶鸣今晚本來是准备请客的,所以取了两万元现金带在包里,在听完三秃子的话后,他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一万元,丢给三秃子,说:“你们不要去找公司借,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你们刚刚不是讨喜酒喝吗,这点钱你们先拿去,自己去吃宵夜喝酒,剩下的你们用作这一段时间的生活费,等超哥的公司规范经营后,你们再去领工资,还有,以后你们都不要动不动就到宾馆去开房,太浪费了。”

三秃子等人正在为沒钱用而发愁,见叶鸣一下子就给了他们一万元,不由喜出望外,赶紧向叶鸣道谢,

这时候,在一旁一直沒做声的夏娇,忽然拉住叶鸣的手臂,低声说:“叶鸣,我求你一件事:你在公安局关系好,想点办法去把霏霏姐捞出來吧,她出來了,蓝月亮就可以正常经营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看守所

夏娇在恳求叶鸣去救夏霏霏后,见他转脸望着自己,脸上的神色怪怪的,以为他不愿意去救,或者是觉得有点为难,心里顿时急了,说:“那天晚上在老码头夜宵城我就看出來了:你在公安系统认识很多大官,在省里也认识很多大官,他们都很亲近你,甚至有人还想讨好你,所以,你只要跟他们开口,他们肯定会给你帮忙,霏霏姐又沒有什么大问題,只不过是铁哥枪杀曾强时,她也在现场,而且事情也是因为她而起,所以才被公安局抓起來了,实际上,她也是受害者,并沒有参与杀人,也沒有指使铁哥他们开枪杀人,因此,她事实上是很冤枉的,只要你认识的那些大官发一句话,霏霏姐就可以出來了,实在不行,就是给她弄个取保候审也行啊。”

叶鸣仍然沒有答她的话,双眼盯着门口,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題。

夏娇见他仍不答应自己,以为他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情绪顿时低落了下來,本來不想再求他了,但想了想后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于是便拿起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來,一边往叶鸣手上递,一边继续用哀求的语气说:“鸣哥,你知道我上一次为什么会陪邓奇峰那个老色鬼去吃饭吗,就是因为我想求他帮忙,一是让他给你去找专案组求情,二是想让他给霏霏姐办一个取保候审手续。

“我知道现在办这样的事情,沒有钱是行不通的,所以,我也准备将我的全部存款都拿出來救霏霏姐,这张卡里面是五万元钱,是我的全部家当,你都拿去,该怎么开支就怎么开支,如果少了,我再去找人借去,只要把霏霏姐救出來了,花多少钱我都认。”

其实,夏娇不提夏霏霏的事,叶鸣也在考虑要将她想办法捞出來了:因为他知道夏霏霏与超哥的关系,也知道她一直是超哥生意上的好助手,超哥原來的几个娱乐场所,都是夏霏霏给他在照管着、经营着,而且,蓝月亮的投资老板还是陈梦琪的父亲,也可以算是陈梦琪家里的产业,所以,就是出于帮陈梦琪的考虑,自己也应该去把负责蓝月亮具体经营事务的夏霏霏捞出來,他刚刚之所以沒有马上答复夏娇,就是在考虑该去找谁办这件事最快捷、最有效。

现在,当他听到夏娇这番话,又见她将银行卡递过來时,心里不由万分感慨:在现在这个社会上,能够像夏娇这样有情有义、肯为自己落难的姐妹两肋插刀的女孩子,真的是很少见了,别说是女孩子,就是很多七尺男儿,在遇到朋友落难时,都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甚至还有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的,哪里还找得出像夏娇这样济人危难的人來,所谓患难见真情,夏霏霏能有夏娇这样的好妹妹,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因此,在夏娇将那张银行卡递过來的时候,他赶紧回过头,对着夏娇温和地一笑,轻轻将她的手推回去,说:“你性子怎么这么急,我正在考虑怎么去救霏霏姐呢,霏霏姐是超哥的干妹妹,和我也是朋友,她又沒有什么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我肯定会去救她,这一点你放心,至于钱的问題,你别考虑这事,有我呢,该打点的我自然会打点,我知道你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存一点钱不容易,而且你家里也有家人需要你接济,这钱你还是留着吧,这事情让我先考虑一下,明天我和你先去看守所看望一下霏霏姐,看守所我有一个朋友,应该可以给我们帮帮忙见到霏霏姐。”

夏娇听到叶鸣这样说,心里既感动又欣慰,含情脉脉地看了叶鸣一眼,便点点头,依言将那张卡收了回去。

第二天上午,叶鸣去新冷宾馆送别梁堂华和陈桂天,本來想跟梁堂华说一说夏霏霏的事情,可是当时來送行的人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县公安局的领导,所以沒有找到与梁堂华说这个事的机会,心想干脆先去看看夏霏霏再说。

在送走了梁堂华陈桂天之后,叶鸣便打了夏娇的电话,开车去接到她,两个人一起來到县看守所。

县看守所位于西郊一个小山坡的半山腰,有一条水泥公路弯弯曲曲地通到上面。

在去看守所之前,叶鸣打了一个电话给看守所一个名叫黄小辉的民警,黄小辉是叶鸣有一次跟着欧阳明去吃饭时认识的,后來又來往过几次,算是熟人。

黄小辉听叶鸣说要來看守所看一个人,也不问是谁,便很热情地答应下來。

在看守所的院子里下车后,黄小辉已经在那里等着叶鸣,这是一个三十來岁的矮胖子,喜欢喝酒、喜欢打牌,原來与欧阳明玩得特别好,但是,这个人也跟欧阳明一样,在公安局很不受领导喜欢,所以三十多岁了还沒有任何职务,而且在条件相对比较差的看守所一呆就是七八年,每天一下班就喝酒打牌,浑浑噩噩地度日,有点闲事不管百事不探的味道,因此,尽管他和叶鸣很熟,但叶鸣出了这么大的事,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他却毫不知情。

不过,他虽然不求上进,但对朋友却很热情,也喜欢给朋友帮忙,虽然他能力有限,但只要做得到的事情,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比如今天这事,叶鸣和他打电话说要來看守所看望一个关在里面的朋友的时候,因为正好他现在当班,所以也不问叶鸣要看的是谁,便满口答应下來,并且亲自到看守所门口來迎接叶鸣。

在叶鸣与夏娇下车后,黄小辉见夏娇明眸皓齿、亭亭玉立,与叶鸣并排站在一起,便呵呵一笑,打趣说:“小叶,走桃花运了,这个大美女你以前可沒有带她给哥看过啊,是不是一直金屋藏娇。”

叶鸣笑了笑说:“这是移动公司的小夏,我今天要看的那个朋友,就是她的干姐姐,黄哥,你今天当班最好,我那个朋友是关在女监的,姓夏,叫夏霏霏,满烦你把她叫出來,带我们去探视室跟她见一面吧。”

第七百四十九章 人模狗样

黄小辉一听叶鸣今天想探视的朋友,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夏霏霏,不由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兄弟,要是其他人,即使他还在侦查阶段,按规定不许探视,但只要是我当班,我也可以偷偷带你们见他一面,至不济,也可以给他带一点东西进去,但是,这个夏霏霏好像有点特殊,她是5.16大案的主要嫌犯,听说那个曾强就是因为她而被枪杀的,所以,我们俞所长给我们下了严令: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夏霏霏,也不允许任何外人给她送东西进去,今天俞所长就在所里,这事肯怕很难办啊。”

叶鸣忙把黄小辉拉到自己的车里坐下,从后座上拿过两条极品芙蓉王香烟,一边往他怀里塞,一边笑着说:“黄哥,据我所知,现在5.16大案专案组都快要撤销了,对龚志超那几个人的通缉令,可能也很快要撤销了,而且,5.16专案组对那次枪杀大案有了一个基本的定性,就是一个突发的斗殴杀人案件,性质并不是特别严重,更何况,夏霏霏在这个案件之中,还是一个受害者,我估计即使她将來被起诉到法庭上,只要她的律师厉害,估计她也可以被法庭判断为无罪,所以,麻烦你将这些情况讲给你们俞所长听听,请他帮个忙,让我们和夏霏霏见个面,她的干妹妹很想见她,很想和她说几句话,拜托了。”

黄小辉听他讲得有鼻子有眼,好像掌握了很多内幕和机密似的,很惊讶地看看他,有点不相信地问:“兄弟,你是地税局的,怎么知道5.16专案组的事情,他们每天神神秘秘的,关在宾馆里办案,就连我们县局的代局长都不一定进得到那里面去,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对这个案子的定性的。”

叶鸣笑了笑说:“这个你不要问原因,反正你相信我的话就沒错,黄哥,麻烦你去跟俞所长说说看,请他通融通融。”

说着,就把那两条烟使劲塞进他的怀里,

其实,叶鸣在來之前,本來是想直接打县公安局代局长杨飞高的电话的,可是,他考虑到自己今天要带着夏娇过來,而杨飞高是知道自己很快就要与夏楚楚订婚的,所以怕他产生什么误会,那就不好了,

再说,他觉得为了一桩小小的探视的事情,就去麻烦一个县公安局局长,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他考虑很久,最终还是沒有打杨飞高的电话,想就通过黄小辉把这件事情解决……

黄小辉听他说得如此笃定,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将烟仍旧放回到车子里,对叶鸣说:“兄弟,我这个人一是一、二是二,无功不受禄,我现在就跟俞所长去讲,如果他答应你们去见夏霏霏一面,那这烟我就收下;如果事情沒办成,我也不好意思收你这样的重礼,再说了,这院子里人來人往的,我拿着烟出去,也不妥当是不是,呵呵。”

叶鸣觉得他说得有理,便下车跟在他后面,说:“我跟你一起去吧,俞所长多大年纪,好说话吗。”

黄小辉摇摇头说:“我跟俞所长关系一般,他跟我年纪差不多,不大好打交道,你等下说话当心点。”

叶鸣叮嘱夏娇在车子旁边等着,便跟随黄小辉一起往所长室走去,

俞所长是一个身材不高、长着一张扁平脸的中年男人,脸上的五官很细很小,互相挤在一起,看上去有点猥琐,也有点奸猾,

见黄小辉带着一个陌生青年进去,俞所长便很不满地瞪了叶鸣一眼,转头问黄小辉:“什么事。”

黄小辉忙陪笑说:“这位是地税局办公室的小叶,是他们局里的笔杆子,他今天想來看一个朋友,想请俞所长通融通融。”

原來,这个黄小辉糊里糊涂,至今还搞不清叶鸣已经调到了一分局,而且现在已经是一分局正式的一把手了,难得他还记得一年多以前叶鸣的工作部门和岗位,也记得欧阳明曾经介绍说叶鸣是县地税局的笔杆子,

叶鸣听他介绍得牛头不对马嘴,心里想笑,但也沒有去纠正,在他向俞所长介绍时,便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同时拿出自己的烟,抽了一根递过去,

俞所长听说叶鸣市地税局的,脸上的神色稍稍好看了一点,对叶鸣摆摆手说:“我不抽烟,你想去看谁,他是不是已决犯,是判的拘役还是有期徒刑。”

叶鸣忙说:“她叫夏霏霏,是女监的,目前还沒有起诉到法院,但是对她的侦查应该已经结束了,所以我们想去看望她一下。”

俞所长一听他要探望夏霏霏,脸立即就阴沉下來,狠狠地瞪了黄小辉一眼,斥道:“黄小辉,你也算个看守所的老同志了,怎么连基本的探视规定都不懂,夏霏霏是待决犯,按照规定只能由她的律师会见她,其余人一律不许探视,你这是想知法犯法吗。”

黄小辉一愣,心说你姓俞的违反规定的事情还干的少吗,前两天你不就安排人偷偷去探望了一个待决犯,

他知道这是因为叶鸣沒有送礼给他的缘故,如果送给他几千元钱,他肯定就默许了,

不过,这事情他无法揭露出來,,毕竟,这是他们看守所里面的猫腻,传扬出去对谁都不好,而且,现在再要叶鸣送礼给他,肯定也不大好了,

因此,他只能悻悻地对俞所长说:“俞所,小叶是我的好朋友,他刚刚跟我说了:5.16案件专案组就要撤销了,夏霏霏也并不是主犯,罪行不大,所以想找我帮个忙探视她一次,我当然知道看守所的规矩,但你我都清楚:这规矩并不是死的,是靠人來执行的,对不对,偶尔违反一次规定,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你上纲上线说我知法犯法,是不是有点过了。”

黄小辉年纪与俞所长差不多,又不想有什么前途了,所以也不怕得罪俞所长,所以语气便有点冲,

第七百五十章 公安局代局长

俞所长被黄小辉这几句话呛了一下,气得脸色铁青,本想当场发作,可是他自己也有把柄拿在黄小辉手里,不敢对他怎么样,便把气撒在叶鸣身上,瞪圆一双老鼠一样的小眼睛,冲叶鸣吼道:“你造什么谣言,是谁告诉你5.16专案组很快要撤销了,你知不知道以谣言干扰公安机关办案,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看在你也是政府机关公务员的面子上,我今天不追究你造谣的责任,快点给我滚出去。”

叶鸣听他出言不逊,不由也气往上撞,本想针锋相对地顶撞他几句,可转念一想:自己今天本來就是來求人的,而且,他也知道看守所的规矩:沒有经过法院判决的在押人员,确实是不允许亲朋好友和家属探视的,今天自己带夏娇过來,也只不过是想找黄小辉开一个后门,看能不能见夏霏霏一面,让她在里面安心再呆几天,自己再想办法将她保释出來,

叶鸣自己也是个执法人员,知道在求人办事的时候,最好别跟对方顶撞,否则事情将更加难办,而且,过两天自己还要想办法來给夏霏霏办理取保候审手续,犯不着为了一句“滚出去”的话,就与俞所长闹翻,

所以,尽管俞所长态度很恶劣,叶鸣心里也很生气,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很大度地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说:“俞所长,我们都是执法人员,我理解你的难处,你不允许我去探望夏霏霏,我也沒有什么意见,但是,人与人之间还是应该相互尊重、相互理解,最好别口出恶言,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岗位,与我们地税局的办税服务厅一样,可以算是一个窗口单位,也是体现你们公安机关形象的一个关口,如果是老百姓來找你办事,你也这样态度恶劣,动不动就要人家滚出去,只怕对你们公安局的社会形象会有很恶劣的影响吧,呵呵。”

说着,他就站起來,也不管俞所长反应如何,对黄小辉说:“黄哥,我们走。”

俞所长虽然被叶鸣这几句话气得浑身发抖,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來反驳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黄小辉拉开所长室的门,扬长而去,

回到汽车上后,叶鸣再次拿起那两条烟,很诚恳地对黄小辉说:“黄哥,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这烟我既然带过來了,你还是收下吧,算是老弟给你带的一点小小的拜见礼,我们今天反正也沒见到夏霏霏,你只管大大方方将烟拿到办公室去,用不着忌讳什么。”

黄小辉也是个很随性的人,听叶鸣这样说,便接过烟去,说:“那好,我就领了小老弟的这番心意,你在车里等我一下,前两天有一个朋友给我送了两盒好铁观音茶叶到我办公室,我去拿一盒出來,你带回去喝,你们经常熬夜写材料,经常烟不离口,要多喝点茶,可以提神养胃、清除咽喉里的烟垢,老弟你稍等啊,我去去就來。”

在黄小辉拿着烟去办公室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夏娇有点不甘心地说:“叶鸣,你和市公安局、省公安厅的领导关系好,县公安局的领导应该也认识你、买你面子吧,今天上午我还是从公司请假过來想见霏霏姐一面的,就这么回去,实在有点郁闷,要不,你想想看在县公安局认识领导不,你直接打个电话给他们的领导,安排我们和霏霏姐见一面吧。”

叶鸣见她心情很迫切,不忍心拒绝她,想了想,便点点头,拿起电话拨通了县公安局代局长杨飞高的手机,

电话刚一接通,叶鸣还沒來得及讲话,就听杨飞高在那边很兴奋地很激动地说:“叶局长,你好,我们两个可算是心有灵犀啊,刚刚我还正想要打个电话给你,约你一起聚一聚喝几杯酒呢,沒想到老弟你先打电话过來了,哈哈哈。”

杨飞高这段话倒不是假话,刚刚送走梁堂华和陈桂天之后,他本來想找叶鸣聊几句,一转眼却发现他不见了,而他,本來是想请叶鸣中午吃饭的,想让叶鸣抽个时间再带他去梁局长家里拜访他一下,巩固一下一下自己在梁局长心目中的好印象,,因为他很清楚:梁局长现在也很想亲近叶鸣,只要叶鸣肯帮自己的忙,梁局长一定会买他的面子,那么,自己这个“代局长”的“代”字,就可以很快去掉,自己也可以在短期内成为县公安局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因此,他现在将与叶鸣结交并深化感情,当成了自己仕途升迁的头等大事,而叶鸣,现在也成为了他想要编制的人脉和关系网中最重要的一环,处于他理想中的关系网里面最中心、最重要的位置,

也正因为如此,在接到叶鸣主动打过來的电话之后,他才会如此兴奋、如此激动……

叶鸣听他说得很真诚、很谦虚,忙笑着说:“杨局长,您这么说,我生受不起啊,您是领导,应该是我请您喝酒才对,那我们现在约好:中午就在三朵金花土菜馆吃饭,我请您。”

杨飞高忙说:“叶局长,这怎么行,昨天晚上你请我们喝了一顿好酒,让我有机会与这么多领导同席,我是倍感荣幸啊,今天中午必须我來请,这个你不要和我争,对了,叶局长你现在在哪里,等下要不要我安排车子來接你。”

叶鸣正好想和他说看望夏霏霏的事,听他问自己在哪里,便答道:“杨局长,我现在在看守所,准备去看望一个朋友,但是,我这个朋友目前还是待决的在押人员,所以你们看守所的俞所长说我不能去探视,所以,我就想请您帮个忙,看能不能想点折中的办法,如果实在有难度,那就算了。”

杨飞高一听叶鸣有求于自己,正中下怀,再说了,对于他这个公安局的代局长來说,要安排朋友到看守所去看一个犯人,那是小菜一碟,根本就不要费多大的劲,

因此,他赶紧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就在看守所等一下,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俞斌,让他给你安排。”

第七百五十一章 叶鸣是我的兄弟

叶鸣听杨飞高说要他在看守所等一下,他马上打电话给俞斌,估计俞斌就是俞所长,便跟杨飞高道了谢,挂断电话,转头笑着对夏娇说:“夏娇,我刚刚打了电话给公安局的一把手,他答应找看守所领导打个招呼,只是,不知道这个俞所长会不会买账,我们先等等看吧。”

夏娇一听有戏,脸上立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忽然将嘴唇凑过來,在叶鸣的右边脸颊上吻了一下,低声说:“鸣哥,谢谢你,还有,以后你不要叫我夏娇,这样听起來很生疏、很冷淡,你就叫我娇娇吧,我听着舒服些。”

叶鸣知道女孩子心细,喜欢在很多细节问題上纠缠,尤其是在感情生活中更是如此,便笑着点点头说:“好,以后我就叫你娇娇。”

恰在此时,黄小辉拿着一罐子茶叶过來,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正好看到了夏娇亲吻叶鸣的那一幕,于是便快步走到叶鸣那边,乐呵呵地开玩笑说:“小叶,你们怎么这么猴急啊,在看守所亲热,可有点煞风景啊,哈哈哈。”

说着,他就把那罐子铁观音从车窗递进來,很有点遗憾地说:“老弟,我能力有限,今天帮不到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下次有空,我再打电话请你喝酒,我们在一起好好聊一聊。”

叶鸣忙接过茶叶,说:“黄哥,要喝酒的话,不要等下次,今天中午你有空吗,我请你。”

黄小辉摇摇头说:“今天中午我上班,一直要上到凌晨,改日吧。”

正在这时,只见对面的所长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飞快地冲出來,径直奔向叶鸣的那台车子,那个人一边冲还一边气喘吁吁地高喊:“叶局长,请等一下,我有话说。”

黄小辉看见跑出來的是俞所长,吓了一跳,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叶鸣,

叶鸣悠闲地坐在驾驶座上,等俞所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來,这才微笑着问道:“俞所长,你是叫我吗,有何指教。”

俞所长一把扒开仍莫名其妙地站在车窗旁边的黄小辉,将手攀在窗户上,好像生怕叶鸣跑了似的,满脸堆笑地说:“叶局长,刚刚真是对不起你,你早说你是杨局长的朋友啊,搞得我现在怪不好意思的,刚刚杨局长打电话过來批评我了,要我好好地跟叶局长道个歉,不过,我想叶局长应该是个心胸开阔的大丈夫,不会计较我的那点小小的怠慢的,对不对,不知者不为罪嘛,呵呵。”

黄小辉听俞所长忽然跑过來给叶鸣赔罪道歉,这样的神转折,一下子把他转晕了,目瞪口呆地看看叶鸣,又看看俞所长,忽然问叶鸣:“兄弟,你什么时候又变成叶局长了,你不是在办公室搞文秘工作吗。”

夏娇在另一边笑着接口说:“黄大哥,你消息很闭塞啊,叶鸣去年就是地税局一分局的代理局长了,今年已经转正,你和他玩得这么好,这个消息都不知道吗。”

黄小辉挠了挠头皮,有点困惑地说:“我确实不知道,欧阳明死了后,我就再沒有和叶鸣兄弟见面了,对了,叶鸣兄弟你也不义道啊,你高升了,也不和老哥说一声,搞得我一直蒙在鼓里,你得记得请我喝酒啊。”

最后几句话是黄小辉灵机一动想出來的,,因为他发现俞所长忽然对叶鸣态度大变,由开始的冷淡倨傲变成了现在的热情恭敬,甚至还有点巴结讨好的味道,所以,他便故意强调了一下自己和叶鸣的老朋友关系,让俞所长心里有个底,

叶鸣笑着对黄小辉点点头,说:“一定,一定。”

然后又对俞斌说:“俞所长,道歉的话就别说了,我担当不起,再说了,你刚刚不允许我探视夏霏霏,也是在坚持你们所里的规定和制度,是有原则的表现,杨局长也不能怪你啊,只不过,我车上这位妹妹很想看到夏霏霏,和她说几句安慰鼓励的话,所以我才带她过來,看所里能不能通融一下,如果实在是行不通,我也不会勉强,呵呵。”

俞所长一听他这话,以为他还在生气,忙伸手拉开车门,一把扯过叶鸣的手臂,一边热情地将他往外面拉,一边笑嘻嘻地说:“叶局长,你要探视夏霏霏,等下有的是时间,也不急在这一刻,來來來,先到我办公室坐一坐,喝一杯茶,杨局长刚刚跟我说了,要我一定挽留住你,他很快就会过來。”

叶鸣、黄小辉听俞斌说杨飞高局长等下会亲自过來,都是吃了一惊,

黄小辉瞪大眼珠子看着叶鸣,心想这小子这一年到底行了什么大运,先是直接被提拔为地税局一分局局长,然后公安局的代局长为了他的事情,将看守所所长训了一顿不说,还要亲自过來看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尽管心里迷惑不解,但黄小辉心里还是异常高兴:他这辈子都一直在公安局的基层,从來沒被领导重视过,领导们也从來不正眼看他,他自己虽然在仕途上沒什么想法,但偶尔想起这种无人瞅睬的处境,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感觉,

现在,自己的好朋友在公安局有这么好的关系,领导这么尊重他,他自己也感到脸上有光,心里也有点洋洋得意起來,便也神气活现地对叶鸣说:“叶鸣兄弟,你现在虽然是分局长了,当官了,但我们的兄弟情分不变,我以后还是会叫你老弟的,你可不要介意啊,快下來吧,我们一起去俞所长办公室坐一坐,俞所长,我办公室有好茶叶,你先带我兄弟进去,我去拿茶叶过來。”

俞斌虽然看不起黄小辉,但见他与开口闭口“叶鸣兄弟”,而且今天叶鸣也确实是他带过來的,因此倒也不敢小觑他了,忙答应了一声,便拉着叶鸣一起來到了所长室,夏娇也随后跟进來,

在办公室坐定后,俞斌在等黄小辉拿茶叶过來的空隙,有点好奇地问:“叶局长,你是怎么认识我们杨局长的,听杨局长刚刚的口气,你们好像是老朋友啊,呵呵。”

第七百五十二章 敲打俞所长

原來,这个俞斌在陶永出事后,就一直紧紧地巴着当时的政委、代理局长邓奇峰,与县局排名第四的副局长杨飞高关系并不是很好,而且,他也绝对沒想到杨飞高会当上一把手,所以一直沒有到他家里去走动过,结果,当他得知市局梁局长看上了杨飞高,准备提拔他做新局长时,他再想去杨飞高家里送礼,杨飞高却不接洽他了,

而俞斌之所以急于和一把手搞好关系,就是想调离看守所这个充满了戾气、又苦又累而且责任和干系重大的背时地方,去城区派出所或者是治安大队任职,原來邓奇峰已经答应了他,可以调整他去治安大队当大队长,为此,他还孝敬了五万元给邓奇峰,沒想到,邓奇峰代理局长沒几天,就被市局的梁局长抓了个现行,当场被免职不说,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为此,俞斌心里既懊丧又恼火,想要和新的一把手建立良好关系,又找不到好的途径,一旦这次这个机会错失,他不知又要在看守所熬几年,

因此,当听说杨飞高准备來看守所看望叶鸣时,他心里既惊且喜:惊的是:这个姓叶的年轻人,不知到底是什么來头,居然让杨局长为了他而不惜屈尊來看守所拜访他,这可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喜的是:杨局长既然來了看守所,自己就可以好好表现表现,借助这个姓叶的年轻人之力,说不定可以改变杨局长对自己的看法和印象,以后自己再去他家里拜访他,就不会吃闭门羹了……

正是因为心里有了这点小九九,所以,俞斌就急于想了解叶鸣与杨飞高到底是什么关系,于是便迫不及待地问叶鸣和杨飞高是怎么认识的,想判断一下他们两人的关系到底密切到什么程度……

叶鸣当然明白俞斌的意思,想起他刚刚那种恶劣的、盛气凌人的态度,便有意要吓他一下,杀杀他的威风,

因此,他故意沉吟了一下,又看了俞斌几眼,这才徐徐答道:“俞所长,我和杨局长其实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你们的政委邓奇峰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正和你们市局的梁局长、省厅的陈桂天队长、还有省地税局夏局长、省政法委严副书记、省纪委执法监察室胡主任等领导,在老码头夜宵城吃宵夜,你们的邓政委喝醉了,喊人到我们那一桌來闹事,结果被县纪委的人当场双规了,大概凌晨两点,梁局长又把杨飞高局长叫过去,让他组织警力捣毁了清泉宾馆的赌博和卖 淫窝点,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杨飞高局长,

“第二次就是昨天晚上,因为梁堂华局长、陈桂天队长今天要赶回市局和省厅去,我请他们吃晚饭,给他们饯行,你们杨局长也在场,我们互敬了几杯酒,我和他就是见这两次面,所以不能说是老朋友,但是,杨局长是个很热情、很谦虚、很有能力和水平的领导,我非常佩服他。”

说到这里,叶鸣便及时打住了,让俞斌自己去想,,他对俞斌那副前倨后恭的嘴脸很看不惯,所以,在讲述与杨飞高相识的过程时,便故意将严练、胡通、夏必成、陈桂天、梁堂华等领导一一点出來,并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目的就是想震慑他一下,让他在夏霏霏这件事上,不要再施加什么阻力……

在听叶鸣轻描淡写地介绍他与杨飞高相识的过程时,俞斌的眼睛越瞪越大,到后來,他那双老鼠一样的细眼,几乎瞪得撑破了他薄薄的眼皮:这小子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这么牛皮,一个小小的地税分局副局长,居然能够陪省委政法委副书记、省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市公安局局长等领导一起吃饭,还设宴为陈队长、梁局长饯行,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啊,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杨飞高局长为什么会对这个姓叶的地税干部如此重视、如此客气,甚至不惜屈尊造访看守所,亲自过來陪他,这姓叶的认识那么多大领导,能与这么多要害部门的领导一起吃夜宵、一起喝酒,这关系和后台,肯定不是常人可以揣测的,而杨局长之所以这么看重他、巴结他,肯定也是因为市局梁局长的缘故,说不定,杨局长此次能够当上代理局长,还很可能与这个姓叶的年轻人有关……

想至此,俞斌只觉得自己身上冷汗直冒,又是后悔又是担心:这个姓叶的能量这么大,刚刚自己对他恶语相向,叫他滚出去,如果他心里存了芥蒂,想要整自己一下,他只需要跟杨飞高或者是梁堂华局长说一声,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把自己给收拾了,这可真是出门踩到一泡热狗屎,,背时到家了,

为了尽量挽回自己在叶鸣心目中造成的恶劣印象,俞斌对叶鸣便更加恭敬,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更加谦恭,

当黄小辉将茶叶拿过來之后,他一把将茶叶夺过來,亲自走到饮水机旁边,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躬着腰给叶鸣和夏娇每人泡了一杯茶,又亲自端过來递到他们手上,

然后,他又打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100多元一包的“黄鹤楼1919”极品香烟,自己将包装纸撕开,给叶鸣敬了一根烟,便将那包烟摆在叶鸣面前,

然后,他就把自己办公桌后面的椅子搬出來,与叶鸣并排坐着,沒话找话地和叶鸣聊天,又不时称赞夏娇几句,说她漂亮有气质,和叶局长正好般配,如果两个人并排在新冷街上走,肯定会羡煞很多年轻人……

夏娇听俞斌说她和叶鸣非常般配,这是她最喜欢听的话,顿时便笑逐颜开,在俞斌说这话时,不时转过头含情脉脉地看叶鸣几眼,心里好像灌了蜜水一样,甜得她浑身都酥软了,

就这样聊了一阵后,院子里忽然传來汽车马达声,

一直在边说话边竖耳聆听外面动静、等待杨飞高过來的俞斌,听到外面的汽车刹车声,顿时像一段绷紧了的发条一样,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來,拉着叶鸣的手就往外面奔去,

第七百五十三章 参观看守所

杨飞高从车子里下來,一眼看到被俞斌拉着手奔出來的叶鸣,立即趋前几步,笑容满面地紧紧握住叶鸣的手,一边不住地摇晃,一边用一种亲热得有点过分的语气埋怨说:“叶局长,你老弟有点太生分了啊,你看看,刚刚我们还在一起送梁局长、陈队长他们,你如果要來看守所办事,你跟我说一声啊,只要你开句口,我一定会陪你过來的,夏霏霏的事情我很清楚,也听严书记说了他们专案组的观点,既然龚志超现在都沒多大的事了,夏霏霏一个女流之辈,又沒有参与开枪杀人,她完全可以办理取保候审手续出來嘛,这个事你和我打个招呼,我立马就给你办了,沒必要劳烦你亲自來一趟看守所啊,呵呵。”

叶鸣也笑着说:“杨局长,您太客气了,有您这句话,我和夏小姐都可以放心了。”

说着,就指了指夏娇,介绍说:“杨局长,这位是夏娇女士,现在在移动公司上班,夏霏霏是她的干姐姐,因为她急于见到夏霏霏,想看一看她在里面怎么样,也想鼓励安慰她几句,所以我们才临时决定來看守所的,想找俞所长开个后门,看能不能破例探望夏霏霏一次,沒想到,俞所长原则性很强,坚持按规定和制度办事,我可是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大钉子啊,呵呵,我本來是准备回去的,但这位夏娇女士很想见到她的干姐姐,最后沒办法,我只好打电话向您求助了,杨局长、俞所长,我还是那句话:我自己也是执法机关的,理解你们的处境和难处,如果此时探望夏霏霏确实不方便,确实有违所里的制度,我也不勉强,绝对不会有什么意见和看法。”

俞斌一听叶鸣这番话,忙讪讪地笑了笑,说:“叶局长,我也还是强调那句话:不知者不为罪啊,虽然这时候探望夏霏霏确实是不允许的,但是凡事也有个特例对不对,你要是在來所里之前,先让杨局长给我打个电话,我肯定会亲自安排你去会见夏霏霏,现在杨局长已经來了,这个事就更不成问題了,黄小辉,你等下去把夏霏霏从女监带出來,到会见室等候,我们陪叶局长和夏小姐过去与她见面。”

杨飞高摆摆手,对俞斌说:“现在不要急,我陪叶局长喝杯茶、聊聊天再说。”

在聊天时,叶鸣问李博堂和李智父子现在是不是关在这里,在哪个监区,

杨飞高回答说:“李博堂和李智是因为偷税罪逮捕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而且李智的口供也非常详尽,所以,他们沒有异地关押,就关在这里,至于具体的监区,要俞所长才清楚。”

说到这里,杨飞高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取悦叶鸣的办法:他知道叶鸣和李智、李博堂父子是死对头,肯定想看看李氏父子在看守所的监舍里的狼狈落魄样子,如果自己带他去监舍里转一圈,找到李博堂父子,让叶鸣看一看,他心里肯定会非常解恨、非常满意……

于是,他便转头问俞斌:“现在里面看押的嫌犯都在干什么,已经点了名吗。”

俞斌答道:“点名时间是上午九点,现在已经点名完毕,再过一个小时就要放风了。”

杨飞高点点头,然后笑着问叶鸣:“叶局长,你有沒有兴趣陪我到看守所里面去转一转,看一看里面的情况,我们要俞斌和小黄带路,就在二楼通过瞭望孔一路看过去,现在那些嫌犯都呆在号子里,你如果想去看一下李博堂和李智的情况,应该也可以看到。”

叶鸣以前确实沒有到看守所里面去看过,听杨飞高这么一提议,立即來了兴趣,而且,他也确实想看看李氏父子在号子里的模样,因此,他便很高兴地点点头,说:“好的,那就麻烦杨局长和俞所长还有黄哥了。”

为了让叶鸣更有面子、更有兴趣,也为了保证他能够见到李博堂父子,杨飞高转头吩咐俞斌说:“你告诉今天值班的管教,就说等一下会有领导视察看守所,让每个号子里的在押犯都在通铺上集合,坐在铺上等待,不许自由走动,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大声喧哗,在领导走过头顶时,不许抬头张望,不许做任何小动作。”

原來,看守所经常有一些领导來视察,还会有一些行政机关组织干部來这里参观,接受警示教育,每次來了领导或是参观者,看守所都会让犯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号子里的通铺上,接受领导视察和参观,

俞斌听到杨飞高的这个指示,心里忍不住腹诽了一句:真是小題大做,一个小小的地税分局局长,居然要我们按照接待上级领导视察的标准來安排,这马屁未免也拍得太响太明显了吧,

不过,俞斌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可不敢露出半点不快的表情,并且赶紧带着黄小辉出去,将几个值班的管教喊过來,让他们赶紧进去安排,

二十分钟后,俞斌告诉杨飞高和叶鸣,说现在可以进去参观了,

夏娇也对看守所里面的真实情况很感兴趣,嚷嚷着要一起进去,

杨飞高打趣说:“夏小姐,这里面的嫌犯,有很多可都是强 奸 犯,而且大部分人犯都是很久沒有见到过异性的,如果从上面走过去,他们可以通过监视孔看到你的面容,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被他们看到了,非引起大骚动不可,而且,他们那种对异性的饥渴的眼神,看上去就像饿狼一样,很吓人的,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夏娇因为有杨飞高在场,不敢和叶鸣太亲近,也不敢跟他撒娇,只好嘟起嘴说:“我才不怕呢,他们都关在号子里,我们又居高临下的,怕他们干什么,杨局长,您就批准我进去吧。”

杨飞高刚刚其实是开玩笑的,见夏娇嘟起了嘴,便呵呵一笑说:“夏小姐,我刚刚是说着玩的,你要去看,尽管去就是,你身边有叶局长这个身手不凡的护花使者,就是直接进到号子里,那些嫌犯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啊,哈哈哈。”

第七百五十四章 让李博堂尝尝苦头

为了营造出一种严肃、威武的氛围,杨飞高在带叶鸣进入看守所之前,特意招來几个全副武装的武警和民警,簇拥在他们这一行“视察领导”的周围,然后威风凛凛地进入看守所里面,

从看守所外面进到号子里,需要经过两道铁门,每一道铁门都有武警持枪守护,

在到达第二道铁门里面后,俞斌便带着杨飞高、叶鸣等人从左边的楼梯登上二楼,二楼是武警站岗和监视楼下号子里动静的巡逻走廊,在走廊的一边,有一排排的监视孔,从监视孔看下去,可以看到每一个号子里的人犯的一举一动,这个监视孔比较大,几个人站在一起,下面的犯人只要仰头,都可以看到上面监视他们的人,还可以对下面喊话,

叶鸣他们先从左边看起,从上面看下去,号子里的犯人都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坐在号房的通铺上,双手摆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一溜儿铮亮的光头,就像寺庙里一群正在打坐的光头和尚,

虽然俞斌已经按照杨飞高的指示,要求看守警告这些人犯在领导视察时,不能抬头、不能喧哗、不能做小动作,但是,这号子里关着的,很多都是犯有杀人、强 奸、偷盗、抢劫等罪行的嫌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因此,虽然受到了管教的严厉警告,但是,在叶鸣他们经过他们头顶、并透过监视孔往下面好奇地观望时,有很多不大服管教的嫌犯还是抬起头來,用阴冷的,恶狠狠的目光笔直地盯着叶鸣等人,

但是,当他们看到叶鸣身边貌美如花的夏娇之后,这些恶狠狠的目光,又被另外一种狼一样的贪婪、甚至是馋涎欲滴的目光所代替,很多好色之徒,还不顾夏娇身边站着的管教和武警,对着夏娇做鬼脸、竖手指、吐舌头,丑态毕露,

俞斌也看到了下面这些人的小动作,在经过最中间那个号子时,忽然对着下面提气喝道:“都给我老实点,谁再要做小动作,我等下就关谁的小黑屋……黄小辉,你给我仔细看着,看下面那个王八羔子在耍小动作,你给我记住号码,等下我一个个來收拾他们。”

黄小辉答应一声,下面那些对着夏娇呲牙咧嘴的嫌犯立即停止了他们脸上和手里的动作,规规矩矩地坐直身子,再也不敢看上面一眼,

在参观到第四号子时,黄小辉对叶鸣说:“叶局长,你们刚刚说的李博堂,就在这个号子里,你仔细看看。”

叶鸣一听,忙凑近那个监视孔,往下面看去,却见里面光线比较暗,而且坐在通铺上的犯人,个个都是穿黄色号衣、剃着溜青的光头,一时竟然沒看清哪一个是李博堂,

俞斌见叶鸣拿眼睛四处看下面,知道那些犯人现在都垂着头,而且这个号子在中央,外面一栋楼挡住了光线,里面比较暗,估计叶鸣是看不大清楚,于是,他站到叶鸣身边,对着下面的犯人威严地喝道:“李博堂,抬起头來。”

随着这一声吆喝,坐在最里面靠近窗户的地方的一个囚犯,很不情愿地把头抬起來,然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上面监视孔里面露出來的那些“领导”的脸,蓦然间发现这所谓的“领导”,竟然是叶鸣,不由脸色一变,眼睛里立即流露出强烈的仇恨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叶鸣的脸,嘴唇不停地抽搐着,脸颊上的肌肉也想小兔子一样急速地抖动,一幅恨不得将叶鸣生吞活剥的样子,

俞斌也看到了李博堂的那种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神色,瞟了叶鸣一眼,见他脸色平静如常,并沒有因为李博堂的那种痛恨的表情而动怒,不由对他的涵养和定力佩服不已,

为了讨好叶鸣,俞斌忽然对着下面再次喝道:“李博堂,老实点,现在把头低下去,不许抬头。”

李博堂这次却沒有听俞斌的,仍是桀骜不驯地高高仰起头,继续用几乎要喷出火焰般的目光凶狠地盯着叶鸣,看他那神情,估计如果叶鸣要是在他身边,他很可能会扑上來撕咬叶鸣几口,

杨飞高也看到了李博堂望向叶鸣时那凶狠的目光,把脸一沉,转脸对身边的俞斌说:“这个李博堂如此冥顽不化,怎么还让他睡在那么好的铺位,这不是助长他的嚣张气焰吗。”

俞斌忙说:“杨局长,这个事情我们的民警是不大管的,是他们号子里自动调节的,一半睡李博堂那个位置的人,要不就是号子里的所谓老大,要不就是特别有钱的人,这个李博堂就属于第二种情况,我听里面的人说:这家伙一进來,就对号子里的人说:我是李博堂,振兴钢铁厂的董事长,今天下午我家里人就会送几万块钱到这里來,你们这里面有多少算多少,以后我在这里一天,你们所有的花销我都包了,要抽烟、要买零食吃、要加好菜,都可以,但是,你们要听我的,要由我选择睡觉的地方,

“杨局长您也是知道的:这号子里的人都是些有奶便是娘的渣滓,一听他是振兴钢铁公司的董事长李博堂,又听他许诺说要包了他们在里面的开销,便都对他服服帖帖,自觉地奉他为老大,并把光线最好、最通风的那个一号位置让给他住。”

杨飞高今天存心要讨好巴结叶鸣,便皱了皱眉头,对俞斌说:“俞斌,这个李博堂不服从民警管理,在领导参观时故意宣泄其不满的情绪,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必须要煞煞他的威风,让他尝一尝苦头,我建议:对其予以关禁闭一天的处罚,还有,看守所不是生意场,不允许那种谁钱多谁当老大的现象存在,从即日起,冻结李博堂在看守所账户上的存款,不许他买烟买好菜收买号子里的人。”

俞斌也正有此意,忙应道:“好的,我们坚决执行杨局长的命令。”

黄小辉在旁边气愤愤地说:“这老王八蛋,到了这里面还敢如此嚣张,居然用这种眼光瞪我的兄弟,他这是活得不耐烦了,俞所长,等下我就吩咐四号监的人,让他们收拾那老王八蛋一顿,给我兄弟出口恶气。”

第七百五十五章 狼性与奴性

叶鸣虽然也对李博堂那种狼一般凶狠的目光很恼火,也想狠狠地惩戒他一番,但他毕竟还是心里善念居多,听黄小辉恶狠狠地说要安排人去揍李博堂一顿,忙出言阻止他说:“黄哥,刚刚杨局长已经下令关他一天紧闭,并封存了他的存款,以后他在这个号子里日子就沒这样好过了,有这番惩戒,也就可以了,沒必要去打他,再说了,他一把老骨头,万一要是打出了什么事情來,闹出一桩新闻,那反倒不好了,对不对。”

杨飞高点点头,用赞扬的语气说:“还是叶局长宅心仁厚、眼光高远啊,俞斌、小黄,你们都还是青年人,要学习一下叶局长的胸襟,学习一下他的宽厚为怀的高尚品德,而且,我还要强调一点:你们作为看守所的管教,不要动不动就唆使犯人打犯人,这是违纪违法的行为,你们懂不懂,而且,这样做很容易出事故,万一我们这里也闹出一个躲猫猫的事件出來,我们谁也担责不起,这一点,请你们务必注意,不仅自己不要去随意殴打嫌疑人,而且也不能指使犯人去打犯人,听明白沒有。”

俞斌和黄小辉以及其他几个跟随的民警赶紧答应,

接下來,叶鸣又在俞斌的带领下,來到了七号监舍,,这里,就是关押李智的号房,

与前面的监舍一样,这间号房的嫌犯在看到千娇百媚的夏娇之后,眼睛里都流露出了狼一般的馋涎欲滴的光芒,都死死地盯着夏娇的脸,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而且,监舍里还起了一点骚动,一些角度不好的犯人,为了看清楚夏娇,便不停地往前面或者是右边挤;而那些看到了夏娇的犯人,则对着她挤眉弄眼、竖手指吐舌头,和前面那些犯人一个德行,

但是,一贯好色的李智,却对上面來的人视而不见,按照管教的要求,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垂头坐在最靠窗子边的那个铺位上,既不敢动,也不敢抬头看上面的人,,显然,他是竭力想表现自己的规矩和听话,以博得看守所领导和管教的好感,为自己将來办理取保候审和争取从轻发落创造条件,

黄小辉见叶鸣紧紧地盯着一号铺位的李智,便悄悄对他说:“叶局长,李智这小子一进看守所,可乖顺了,见到我们就躬身喊领导,自己把十几条监规背得滚瓜烂熟,管教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调皮捣蛋,和他的老子的性格简直是格格不入,而且,只要见到我们这些管教,他就问如果他表现好,是不是就可以办理取保候审手续了,是不是在法院可以作为从轻发落的依据,好说:如果他有什么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的地方,请我们一定批评指正,他一定在第一时间改正,那种奴颜婢膝的模样,我看着都恶心,倒是他老子还算有点骨气,从來不肯承认他有罪,也从來不与我们这些管教说话,有时候,我都怀疑这个李智是不是李博堂亲生的,要不,他们的脾气性格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叶鸣笑了笑,说:“黄哥,李博堂和李智这父子俩,其实性格中还是有共同之处的,这就是偏激、狭隘、自私、唯利是图,只不过,李博堂是经过大风大浪过來的,经得起挫折和煎熬;而李智,从小是在蜜罐里跑出來的,他父亲遗传给他的那种好勇斗狠、凡事都要占个赢面的性格,也被这种蜜罐生活给泡软了、泡酥了,所以,李智现在有李博堂的狡猾和自私,但沒有李博堂的骨气和傲气,也就是说,他少了李博堂身上的狼性,但多了一层奴性,他现在讨好你们、巴结你们,就是他骨子里那种自私自保、委曲求全的性格的生动表现,我可以预言:他现在对你们恭恭敬敬,恨不得跪下给你们**尖,但是,只要他出去了,只要他重新发达了,他要是再见到你们,肯定会记起他现在的屈辱,也肯定会想方设法要报复你们。”

杨飞高在旁边点点头说:“叶局长看人,可谓入木三分,像李智这种当面六奶奶、背后老贼婆的反复小人,我见得多了,他现在处于逆境,可以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委曲求全、百般讨好你们,但是,如果他将來得势了,他现在受了多大的委屈,将來就一定会将这些屈辱加倍奉还给你们,所以,对于李智这样的人,你们还是得防着点。”

俞斌见李智始终低着头,叶鸣只能看到他的光头,便再次对着下面喝道:“李智,抬起头來。”

李智本來一直按照管教的话规规矩矩地垂头坐在那里,一听俞斌这一声大喝,吓了一大跳,赶紧惶恐地抬起头來,往上面望了一眼,赫然便看到叶鸣正在几个警察的簇拥下,正站在监视孔后面,用沉静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但是,他沒有像他父亲那样用仇恨的目光看叶鸣,,因为他很快就发现:站在叶鸣两边的俞所长、黄管教,都微微躬着身子,不时用恭恭敬敬的目光看一眼叶鸣,而后面那些全副武装的武警和民警,也都成一个半圆,簇拥着叶鸣和另外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这个副局长他认识,知道他原來是分管治安的,姓杨,具体的名字他不记得了,但肯定是公安局的副局长沒错,

而在叶鸣左边靠后一点的位置,还站着一个漂亮姑娘,李智仔细一看,这姑娘竟然是夏霏霏的干妹妹夏娇,

一看这架势,李智就知道:叶鸣是这伙人的中心,刚刚管教到监舍里传达所里的命令,要求他们这些犯人紧急集合,在铺位上坐好,迎接领导视察,他还在猜测到底会來一个什么级别的领导,但沒想到:这个所谓的领导,竟是他们父子俩的死对头叶鸣,

在见到叶鸣的一瞬间,他心里涌起了无数个念头:痛骂叶鸣一顿,显然不行,用愤怒的目光跟他对视,好像也不行,

最后,他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妥当的应对方式:低头躲开叶鸣的目光,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垂头坐在那里,再也不肯抬头,

第七百五十六章 会见室

离开七号监舍后,叶鸣又看了几个号子,在将男监区全部看完后,俞斌问他还想不想去女监区看一下,

叶鸣不想让夏霏霏看到自己和夏娇高高在上的样子,如果那样做,自尊心极强的夏霏霏说不定会产生什么意见,

因此,他摇摇头说:“俞所长,女监区我们还是不去了,麻烦你带我们去会见室,探望一下夏霏霏吧。”

俞斌点点头,

在去会见室时,杨飞高笑着说:“叶局长,你们等下与那位夏霏霏小姐可能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就不陪你去会见室了,就在所长室等你回來,今天中午,我在银华山庄订了一个包厢,等你这边忙完后,我请你去喝酒。”

叶鸣忙说:“谢谢杨局长,不过,今天中午这顿饭,必须我來请,还有,今天俞所长和黄大哥给我帮了大忙,我想请他们一起去喝一杯酒,不知方不方便。”

俞斌和黄小辉一听叶鸣主动邀请他们去与杨飞高局长一起喝酒,不由喜出望外,尤其是俞斌,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与杨局长亲近的机会,如果再能够与他一起喝一场酒,在酒桌上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就会彻底改变杨局长对自己的印象,

因此,在叶鸣提出请他和黄小辉一起去喝酒之后,他便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杨飞高,看他怎么答复,

杨飞高自然会给叶鸣这个面子,因此,在听到叶鸣的话后,他扫视了俞斌和黄小辉一眼,含笑说:“只要他们能够把工作安排妥当,找好顶班的人,那就一起去吧,前提是不要影响正常的工作。”

黄小辉很想跟着叶鸣他们去喝酒,可是一时又找不到顶自己班的同事,便愁眉苦脸地对叶鸣说:“兄弟,我也很想陪你去喝两杯,可是,现在我找不到顶班的人,暂时离不开岗位,我们下次再喝吧。”

俞斌知道黄小辉跟叶鸣关系好,所以,他今后还想通过黄小辉去进一步结识叶鸣,因此,在听他说沒有人顶班之后,便对他说:“老黄,今天你好不容易有机会与叶局长聚一聚、喝几杯酒,还是一起去吧,至于顶班的事,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喊老蒋过來给你顶一下,明天你给他上夜班就行了。”

黄小辉一听大喜,赶紧向俞斌道谢,

俞斌说:“老黄,你赶紧去办正事吧,将夏霏霏带出來,让叶局长两人与她见个面,聊一聊,我们就可以走了,杨局长在这边也难等啊。”

黄小辉高声答应,便屁颠屁颠地往女监区跑去,

俞斌带着叶鸣与夏娇來到第一道铁门内的左边,这里一溜过去十多间房子,都是律师会见犯罪嫌疑人的地方,已经判了有期徒刑或者是拘役并且在看守所服刑的罪犯,也可以在这里会见亲属,

俞斌安排叶鸣和夏娇在最里面的一间房子里坐下,这个房间布置得很简洁:西边一张书桌,书桌的两边分别放着一条凳子,这是给律师和嫌犯坐的,方便律师记录有关情况,

在东边,则是一条木质沙发凳,漆成深红色,可以左三四个人,这条沙发凳,就是给陪同律师前來进行监视的管教民警坐的,

在进入会见室后,叶鸣对夏娇使了一个眼色,对她说:“娇娇,你先出去一下,到外面去接一下霏霏姐,我跟俞所长讲几句话。”

原來,叶鸣在來看守所之前,除了给黄小辉准备了两条烟之外,还在自己的公文包里放了一个装着两千元的信封,是准备送给看守所的领导,让他通融通融的,但是刚刚黄小辉带自己去俞所长办公室时,俞所长却态度恶劣,毫无商量和通融的余地,所以这个红包他便沒有拿出來了,

现在,他见俞所长态度已经与前面判若两人,而且亲自陪自己來会见室,便想将这个红包再送给他,,这是叶鸣的一贯作风: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他自己从不收任何人的礼,但是他并不是个迂夫子,也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不收礼的,有时候,要想办成一桩事,还非得送礼才行,更何况,现在俞所长是冒着违反所里规定和制度的风险來给自己帮忙,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感谢他一下,

在夏娇出去后,叶鸣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将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拿出來,一边往俞所长手上递,一边笑着说:“俞所长,这一次探望夏霏霏,太麻烦你了,本來准备给你带两瓶酒过來的,但是那东西太现眼,拿进拿出的容易招人闲话,所以,我也就沒带酒过來了,这点小意思请你务必收下,自己去买两瓶酒喝,其他什么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有机会再來拜访俞所。”

俞所长知道叶鸣与杨飞高关系好,而且自己现在也正想巴结他,哪里肯收他的红包,在叶鸣将信封递过去的时候,他赶紧伸手推拒道:“叶局长,感谢感谢,你是杨局长的朋友,又是我们所里老黄的兄弟,我给你帮个小忙,那是理所应当的,不要这么客气,你的心意我领了,以后叶局长如果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你吩咐就是。”

叶鸣见他坚决不收,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是担心自己与杨飞高关系好,怕杨飞高知道;二是他可能也想借自己拉近与杨飞高的关系,

在猜出了他的心思后,叶鸣便也不勉强,笑了笑,将那个信封收回,说:“俞所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也是那句话:俞所长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只要我做得到,一定尽全力去做。”

他刚说到这里,外面便传來了脚步声,不久,黄小辉就带着身穿黄色号衣的夏霏霏走了进來,后面跟着眼睛红红的夏娇,

夏霏霏并不知道今天是谁來探望她,当她走到走廊里,看到夏娇眼含热泪站在那里时,顿时吃了一大惊,不知道夏娇是怎么进來的,又是通过什么关系能够与自己见面的,

由于黄小辉管教在身边,夏霏霏也不好问什么,只是跟夏娇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一下,便跟随黄小辉往里面走,

当她进门看到已经站了起來的叶鸣之后,心里立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眼眶里的泪水忽然唰地流了下來,

第七百五十七章 探望夏霏霏

叶鸣在夏霏霏进來时,已经站起來迎接她,见她在愣愣地盯了自己几秒之后,忽然间泪如泉涌,知道她肯定在看守所里面受了不少苦,于是赶紧从包里面拿出一包纸巾,抽出几张纸递给夏霏霏,温言安慰她说:“霏霏姐,你受苦了,娇娇在外面非常想你,所以今天和我一起來探望你,你再耐心地呆一两天,我刚刚已经跟县公安局的杨局长说好了,这两天就立即给你办理取保候审手续,争取尽快把你保释出去。”

夏霏霏一直不知道外面那桩案子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自己到底会在看守所关多久,而且,在前面接受审讯的过程中,那些审讯人员故意吓唬她,说5.16大案现在已经轰动全国,龚志超成为了公安部通缉的要犯,你是龚志超的干妹妹,肯定跟她干过很多违法犯罪的事情,所以,你这次估计进來就难以出去了,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坦白交代你自己的罪行,同时检举揭发龚志超以及其他人的犯罪事实,争取立功赎罪,才可能获得从轻发落,

那些人还说:5.16大案主要是由你夏霏霏引起的,如果你不和曾强争吵,铁坨他们就不会开枪杀人,因此,你也可以算是5.16大案的罪魁祸首,如果龚志超等人不归案,你就是这次大案的主要责任人,将來肯定会重判……

夏霏霏虽然在社会上混了多年,但对法律方面的事情,却基本上是一无所知,可以称为“法盲”,因此,在被那些审讯的人吓唬一通之后,她以为自己真的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心里产生了极度恐慌的感觉,有好几次在监舍里差点儿绝望自杀,

今天,当黄小辉进去喊她出來后,她以为又要提审,所以心里像往常一样,惴惴不安、极度担心害怕,沒想到,一出第二道铁门,她就意外地看到了满脸泪水的夏娇,而进入会见室后,竟然又见到了叶鸣……

对于叶鸣,夏霏霏心里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当初自己第一次在蓝月亮见到他,就被他俊朗阳光的外表、超凡脱俗的气质所折服,觉得这才是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男人形象,也是自己唯一想起來就感到怦然心动的男子汉,

但是,她又是个很理智、很有自制力的女子,知道自己和叶鸣完全搭不上界:首先,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妈咪”,而叶鸣则是一个国家公务员,而且前程远大,他绝对看不上自己这个“风尘女子”;其次,她年纪比叶鸣大了好几岁,虽然自己长得很漂亮,也并不显老,但她对这一点还是感到很自卑,觉得自己配叶鸣不上;第三,她发现叶鸣身边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追求他,她看到过的,至少就有她的大老板陈远乔的女儿陈梦琪、地税局办公室的那个少妇陈怡,到后來,她又发现自己的干妹妹夏娇也迷上了叶鸣,经常找借口來找她,旁敲侧击地向自己打探叶鸣的情况,而且,这个小妮子在第一次陪叶鸣时,居然就打破了她自己奉行了好几年的不出台的信条,答应陪叶鸣过夜,并很明确地告诉她:她想把第一次给叶鸣,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她完全把自己对叶鸣的好感和喜爱压制在心底,从來沒跟任何人说过,也从不让任何人包括叶鸣本人看出來,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静下心里,细细地想一想叶鸣的音容笑貌,细细地回忆一下自己与他在一起时的情景,心里涌起一股既甜蜜温馨、又酸楚无奈的情绪,

而且,每当陷入这种思念叶鸣的情绪之中,她便喜欢听韩宝仪那些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老歌,每次从歌厅疲惫地回到家里,洗完澡后,她便将手机的耳机带上,反反复复地听韩宝仪的经典歌曲,从《舞女》、《舞女泪》到《我心似玫瑰》、《无奈的思绪》,总是反反复复地听,

她觉得:这些歌几乎都是为自己的经历写的,比如那首《舞女》里面的歌词:“多少人为了生活,历尽了悲欢离合,多少人为了生活,流尽血泪,辛酸向谁诉,啊 ,有谁能够了解做舞女的悲哀,即使流着眼泪,也要对人笑嘻嘻,啊—— 來來來來跳舞,脚步开始摇动,就不管他人是谁,,人生是一场梦……”

这些歌词,总能够引起她强烈的共鸣,让她过去十几年闯荡社会的心酸经历在自己脑海里一一浮现:有悲哀、有痛苦、有心酸、有无奈,当然,其中也偶尔有喜悦、有柔情……

而每当想起叶鸣的时候,她就会反复地听那首《无奈的思绪》:“孤单独自在夜里,身边掠过茫茫的风雨,心里的记忆,只剩模糊和迷离,风儿不停吹过去,雨儿洒落我心底,只有平添无奈的思绪,从此两分离,从此千万里,留下黑夜缠绵的思绪,无奈无奈,无奈的思绪。”

每次听到这首《无奈的思绪》,她心里就会稍稍平静一些,就会觉得这世界上很多东西本來就不是十全十美的,有很多无奈的思绪,也是难免的……

正因为夏霏霏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对叶鸣的感情,所以,当她蓦然间看到叶鸣忽然出现在会见室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阵感动、一阵欣慰,同时又是一阵酸楚,忍不住泪如泉涌,,她根本沒想到:叶鸣居然会來看守所看望自己,也沒想到在这种时候,他还不怕沾惹麻烦和嫌疑,不顾他的地税局干部的身份,來看自己这个身陷囹圄的犯罪嫌疑人,因此,她内心里对他的感激和欣慰之情无以复加,

尤其是紧接着听叶鸣说:他是准备來给自己办理取保候审手续的时候,她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一双秀目痴痴地看着叶鸣,怀疑自己在做白日梦,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那个平日凶横霸道的看守所所长用很巴结、很柔和的声音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可能与夏霏霏小姐有事要说,我和小辉不打扰你们,到外面的值班室去等你出來,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你和娇娇小姐有什么话要和夏霏霏小姐说,尽管说就是,沒关系的,反正她过一两天就要出去了,这段会见录像我会让他们删除掉,你放心就是。”

第七百五十八章 陈怡要生了

在俞斌和黄小辉出去后,叶鸣与夏霏霏谈了一下保释的问題,又说了一下蓝月亮歌厅经营的事情,

夏霏霏看到夏娇与叶鸣一道來看她,又见夏娇在看叶鸣时,总是含情脉脉的,而且叶鸣也一直叫她“娇娇”,心里便明白他们肯定已经在一起了,虽然内心有点酸楚,但还是为自己的好姐妹感到高兴,

因此,在叶鸣问起蓝月亮歌厅的经营问題时,夏霏霏便看了看夏娇,对叶鸣说:“叶局长,一个歌厅如果不持续经营下去,关停了一段时间,以前的老顾客便会全部跑光,想再要做起來,那就非常困难了,而我,即使你将我保释出去了,也是戴罪之身,时刻要被公安局监控,如果再去负责经营蓝月亮,肯定不大妥当,所以,我的建议是:既然超哥全权委托你管理他的产业,你就可以按你的想法确定每个地方的负责人,

“我觉得:娇娇这个妹子很有经营头脑,也很有杀伐决断的魄力,并且,她还有一批玩得很好的姐妹,可以带到蓝月亮去拉客,所以,我的建议是:蓝月亮可以让娇娇去负责,让她当经理,肯定可以搞好,娇娇现在在移动公司反正也就是一个临时工,每个月就那么一两千元,沒必要吊死在那个所谓的工作岗位上,你去蓝月亮当经理,超哥肯定不会亏待你,每个月的工资可以比得上你在移动公司半年的钱。”

夏霏霏之所以突然提出让夏娇去蓝月亮负责,一是考虑到她自己出去后,还要接受法院审判,要经常去公安局报到,确实不适合再在蓝月亮担任经理;二是她知道夏娇已经如愿以偿成为了叶鸣的女人,而叶鸣是个很讲感情、很讲义气的人,即使他心里不喜欢夏娇,但是当他与她有了实质性关系后,他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助她,而只要有他帮忙,夏娇就绝对可以将歌厅经营好;三是她知道夏娇确实是个很有能力、很有魄力的女孩子,而且对歌厅的经营门道非常熟悉,应该可以将蓝月亮的生意搞上去,

夏娇根本沒想到夏霏霏会突然提出让自己去负责经营蓝月亮歌厅,不免吃了一惊,赶紧摇头说:“霏霏姐,我从來沒有过经营歌厅的经验,这怎么行,还是你出去以后亲自去管理吧。”

夏霏霏摸了摸她的头,凄然一笑说:“娇娇,姐现在已经到了这地步,沒什么心思再去打拼了,倒是你,正是打拼和干事业的年纪,一定要去闯一闯、搏一搏,否则就沒机会了,再说了,你现在有叶局长帮忙,怕什么,只要有叶局长在,这新冷街上就沒人敢欺负你,就沒人敢到蓝月亮去调皮捣蛋,你完全可以按你的想法,将歌厅经营得风生水起,所以,你一点都不要担心,只管放胆去做就是,我虽然不再去歌厅负责,但还是会去那里帮你打理一些事情的,这一点你放心。”

叶鸣也说:“娇娇,霏霏姐可能确实不适宜再在歌厅里负责,我看你比较精干、比较泼辣,可能真的适合做歌厅的经理,你就别推辞了吧,你放心,有我在这里,公安局不会來找你的事,社会上的小混混也不敢來你那里闹事,你只要拉好客源、搞好管理和服务工作,就可以了。”

夏娇听叶鸣说她“泼辣、精干”,心里很是受用,她本來就不是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子,也确实想自己干一番事业出來,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來,

当然,叶鸣和夏霏霏都沒有想到:就是今天这一个好像是不经意的决定,从此彻底改变了夏娇的人生,也造就了一个后來名震天江的娱乐业商业奇才……

在叶鸣夏娇与夏霏霏谈完后,俞斌和黄小辉进來喊叶鸣与夏娇去吃饭,为了取悦叶鸣,俞斌还吩咐黄小辉去告诉食堂的人:中午给女监的夏霏霏炒几个好菜,就记在所里的账上,而且,在夏霏霏离开看守所之前,每餐都要给她加两个荤菜,改善她的伙食,

夏霏霏听了,赶紧向俞斌和黄小辉道谢,又含泪与叶鸣和夏娇道别,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女监去了……

中午与杨飞高、俞斌、黄小辉等人吃完饭后,叶鸣送夏娇回到她的宿舍,刚想去局里上班,却突然接到了鹿念紫打过來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鹿念紫在里面很兴奋、很激动地说:“叶鸣,你赶快请假坐飞机赶到京城來,陈怡已经有临产的征兆了,现在已经住到了西城区妇幼保健院,明天准备进行破腹产,我和霖江现在都在医院里守着,你要快点啊,陈怡今天中午开始阵痛,痛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喊你的名字,每次一喊你的名字,她就会平静一阵子,你看看:她对你的感情深不深,你的名字在她那里都可以止痛了,所以,在这种时候,你必须过來陪她。”

叶鸣听说陈怡要生产了,心里既惶急又兴奋不已,赶紧对鹿念紫说:“姐,真是麻烦你和姐夫了,我现在就去请假,坐今天晚上的飞机过來。”

鹿念紫说:“好,你快点啊,千万别耽误了。”

鹿念紫在挂断叶鸣的电话后,又赶快打了一个电话给她的父亲,

鹿书记此时正在听取某市一个市委书记的汇报,电话是他的秘书徐立忠接的,

徐立忠听鹿念紫说有紧急事情要找她父亲,不敢怠慢,赶紧拿着手机敲门进去,打断了那个市委书记的汇报,在鹿书记耳边悄声说:“首长,电话是鹿念紫主任打过來的,说有紧急事情找您。”

鹿书记最不喜欢在他有事的时候被人打扰,便转过头瞪了徐立忠一眼,不满地说:“她能有什么紧急事情找我,你沒看见我正有事吗,怎么不让她等一会儿再打给我。”

在批评了徐立忠几句后,鹿书记还是把听筒放到耳边,问道:“小紫,什么事。”

“爸,你方便说话吗。”

鹿书记看了一眼对面的市委书记,见他很自觉地把头偏过去,仔细欣赏墙壁上的书法,便说:“你说吧,方便。”

“爸,陈怡就要生了,恭喜您,您要做爷爷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做爷爷的喜悦

鹿书记一听鹿念紫说自己就要做爷爷了,眼睛一下子瞪圆,脸上露出了欣喜不已的表情,赶紧起身,对坐在对面的那个市委书记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稍等,

然后,他拿着电话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里面的另一间小房子,把门关上,这才用很兴奋、很欣喜、很迫切的语气问道:“小紫,你快告诉我:医院预计小陈哪天会生,你上次不是告诉我:她的预产期在六月中旬吗,怎么提前半个月了。”

鹿念紫忙说:“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你那个宝贝小孙子在娘肚子里待得太久了,不耐烦了,迫不及待地想出來看看这个精彩的世界,想來见见你这个威风八面的爷爷,所以提前在他娘肚子里闹腾起來了,呵呵呵。”

鹿念紫知道她父亲现在极度关注他这个宝贝孙子的事情,所以便跟鹿书记开起玩笑來,

鹿书记此刻心情大好,便也笑着说:“这小家伙,还沒生出來就不安分,将來准是个调皮捣蛋的大王,小紫,你还沒告诉我呢:医生说哪天生产,你告诉我具体时间,我好安排飞到京城來,我想在第一时间见到他,别人都说:婴儿一出生,他第一时间抱在谁的怀里,将來他就会跟那个人亲近,所以我得赶到医院來,第一个抱他。”

鹿念紫沒想到自己这个一向端严凝重的省委书记父亲,因为爱孙子,居然迷信起民间的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了,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口里却说:“爸,医生说明天下午三点动手术,实施破腹产,手术时间是半个小时,您要想第一时间抱到你的宝贝孙子,必须在明天下午四点之前赶到西城区妇幼保健院,我也已经打电话给我弟了,他今天晚上就会飞到京城來,您如果來晚了,第一个抱您孙子的,可能就是叶鸣哦。”

鹿书记忙说:“小紫,你和霖江要做一个安排,把这个时间错开,我和你弟弟不能在医院碰面,否则,他会怀疑的,现在他正是要凭自己的努力在仕途上冲杀的时候,绝不能让他猜出我是他的亲生父亲,否则的话,他会很容易滋生惰性,很容易产生依赖心理,对他的成长和锻炼都不好,我就是想要他先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在仕途上杀出一条路來,这样对他今后的成长进步才有利,当然,在关键的时候,我还是会帮他一把的,但我的想法是:我只能扶他上马,不能全程带他,以后的路,要靠他自己一步步地去走,要他凭自己的能力去解决矛盾和问題,去积累关系和人脉,去获取经验和教训,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成才,才有可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所以,你和霖江去安排一下:给我在医院找一间僻静、闲杂人员少的房子,我明天下午三点半赶到这间房子里去等,小孩子出生后,你让护士先抱到我那里,我得先看一看、抱一抱,至于叶鸣,你们告诉他陈怡是四点手术,要四点半才能看到孩子,然后在四点到四点半之间,你们想个理由支使他出去一趟,千万不能让他在这段时间碰见我。”

鹿念紫赶紧答应下來,

挂断鹿念紫电话后,鹿书记难掩心中的喜悦,在拿着电话从那间小房子里出來时,满脸都是笑容,见那个市委书记还呆呆地坐在那凳子上等他,忙收敛了笑容,端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继续听他的汇报,

但是,这时候鹿书记却老是有点走神,虽然一直在注意倾听那个书记的话,脑海里却不时浮现出一个胖胖的、白白嫩嫩的婴儿的模样,以至于后來那个市委书记汇报了什么,他完全记不清了……

在那个市委书记走后,鹿书记立即让徐立忠将省委办副秘书长邱望西从三楼交上來,对他说:“望西同志,我明天、后天要去京城办一件事,你将我这两天的日程调整一下,另外,请你打个电话给驻京办的同志,让他们给我安排一台车,但不要司机,我将立忠带过去,也不要他们安排食宿。”

邱望西现在被鹿书记亲自指定代理汪海的秘书长职务,对鹿书记可谓是感恩戴德,在鹿书记吩咐他要办的事情时,他赶紧拿着一个小笔记本,在上面急速地记着,待鹿书记说完后,他拿起那个笔记本,复述道:“鹿书记,您刚刚的指示是不是这样的,第一,您明天、后天要去京城办事,这两天的日程安排需要调整;第二,驻京办要给您安排一台车子,但不要司机,徐处长跟您过去驾车;第三,不需要驻京办安排您的食宿,我沒有什么遗漏的吧。”

鹿书记对邱望西这种认真、细致的做法感到很满意,表扬他说:“望西同志,你做事很扎实、很细致,这是一种好作风,值得省委办每一个同志学习,立忠,你办事也很细致、很认真,但沒有望西同志这样有条有理,以后要多跟他学习。”

站在一边的徐立忠赶紧点头应承,

邱望西得到鹿书记的表扬,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躬身说道:“鹿书记,我们都是在您身边工作的人,都是在您的言传身教下,才养成了一种好的习惯、好的作风,要说学习,我们省委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向您学习,学习您的高尚品德,学习您的清正为民,学习您的学识涵养,学习您的……”

鹿书记听他大有将马屁进行到底的趋势,赶紧摇摇手打断他的话说:“望西同志,麻烦你赶紧去布置安排一下吧,我准备坐明天中午的飞机,先给我订好机票,等一下还有一个会议,你召集与会人员提前半个小时开。”

与此同时,在新冷的叶鸣,也已经跟邹文明请好了假,邹文明给他在办公室调了一台车子,送他到机场,

晚上十点,叶鸣就赶到了京城,张霖江安排自己的司机在机场接到他,径直驶向西城区妇幼保健院,

第七百六十章 孩子要姓鹿

此次來京城之前,叶鸣将自己卡上面取了二十万元现金带在包里面,准备等下交给鹿念紫夫妇,

叶鸣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虽然自己和鹿念紫算是结拜姐弟,但是,这个干姐姐和干姐夫,未免也对自己太好了一点,以陈怡这件事情來说,为了帮助自己隐瞒与陈怡的关系,也为了让陈怡不被李博堂父子找到,这一对身居高位的夫妻,竟然不辞辛劳亲自跑到天江省,将陈怡接到京城,还给她办好了调到财政部的手续,又让她住到了他们家里,请两个保姆服侍陈怡,那种热情和爱护,就是亲姐姐、甚至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

前不久陈怡的电话给自己时,也说了跟他同样的困惑和不安,据陈怡说:张司长已经给她办好了调到他领导的财政部预算司的所有的手续,而且在办好调动手续后,立即就给她请了一年的病假,告诉她现在暂时不要想工作的事情,先将孩子生下來,哺乳一年再说,

而且,陈怡在他们家里休养待产时,鹿念紫对她百般呵护,不仅不让她做任何事情,还每天让保姆去菜市场买好菜、好水果回來,有时候她还亲自动手炒菜煲汤给她吃喝,每天晚上两口子一定会陪她出去散半个小时步,对陈怡可以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陈怡感到自己在鹿念紫家里花销太大,心里很是不安,多次提出要给钱给鹿念紫,每次她一提出这个问題,鹿念紫便笑着说:“小陈,你如果要给钱,那就是生分了,我说了,我跟叶鸣虽然是结拜姐弟,但是在我和你姐夫心目中,他比我们的亲弟弟还要亲,他是我们的亲弟弟,你当然就是我们的亲弟媳妇,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就是我们的亲侄儿,所以,你只管安心住在这里,每天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每天吃好睡好,让我们的侄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出生,我们就非常开心、非常快活了,至于钱的事情,你根本就不要考虑,我和你姐夫工作这么多年,多少还有点家底,这点花销还负担得起,沒必要你牵肠挂肚。”

说到这里时,鹿念紫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小陈,你知道,我和霖江结婚这么多年,因为各种原因,暂时还沒有小孩,所以,我们都非常喜爱孩子,而且,我们鹿家也只有我这个女孩,沒有兄弟姐妹,我爸爸也渐渐老了,很想有一个孙儿带带,将來他退休后,可以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所以,你和叶鸣如果真要报答我们的话,将來孩子出生了,我要他认我做亲姑姑,并且要跟随我姓鹿,以后他的户口也上在我的名下,不知道你和小叶有沒有意见。”

原來,鹿念紫要陈怡的孩子一出生就姓鹿,是鹿书记的意思,因为鹿书记觉得自己和叶鸣将來终究是要相认的,但这个过程可能还比较长,也许需要五六年甚至更长时间,如果孩子一出生不姓鹿,而是姓叶或是姓陈,那么以后孩子读书了,再要去改姓,有很多麻烦,当然,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鹿书记觉得孩子一出生就姓鹿,自己就会感到更亲切、更温馨,才能真正觉得那就是自己的亲孙子,是他们鹿家的骨血……

不过,鹿书记也反复叮嘱鹿念紫:这件事一定要先征求陈怡和叶鸣的意见,一定要他们心甘情愿,不能勉强,而且在提起这个问題时要委婉一点,要不露痕迹,不能让叶鸣或者是陈怡往其他方面联想,

因此,鹿念紫便借着陈怡感激自己的机会,以开玩笑的口吻提起了这个话題……

而陈怡,是个非常知恩图报的性格,总觉得自己和叶鸣欠鹿念紫夫妻太多,这一辈子肯怕都无法报答,更何况,鹿念紫也说了:以后陈怡如果不想再嫁人了,可以一直住在她家里,就将她这里当做娘家,他们一起來抚养、培养教育她和叶鸣的孩子,,这份情意,那真的是比天高、比海深,

因此,当鹿念紫以开玩笑的口气提出那个关于孩子跟她姓的时候,陈怡几乎毫不犹豫地说:“姐,沒问題,以后就让这孩子姓鹿,姐,实话跟您说:如果沒有您和姐夫帮忙,在几个月之前,这孩子可能就流掉了,他也沒有机会來到这个世界上,所以,这孩子其实就是您和姐夫将他留下來的,你们两个人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跟您姓,正好可以让他将來记住您和姐夫的恩情,以后长大了、有出息了,再來给您和姐夫尽孝,报答你们的再生之恩。”

说到这里,陈怡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激之情,眼眶里盈满了泪花……

叶鸣在听陈怡讲起这件事时,虽然内心有点吃惊,也有点疑惑,但还是很痛快地答复陈怡,说孩子就跟鹿主任姓鹿,

同时,他还以开玩笑的口吻对陈怡说:“陈怡姐,反正我现在也是一个孤儿,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姓什么,我自己的叶姓,既不是父亲的姓,也不是母亲的姓,而是我外婆的姓氏,所以,我们的儿子姓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要他将來记住鹿主任夫妇的恩情,记住是谁给了他來到这个世界的机会,所以,你的决定是英明正确的,哈哈哈。”

虽然叶鸣知道鹿念紫夫妇并不指望自己和陈怡报答他们,但是,叶鸣是个很有分寸、也不想欠别人太大的人情的人,所以,此次來京城,他还是带來了二十万元现金,想稍稍弥补一下陈怡的开支,也算是尽自己的一番心意,

因此,在医院里见到鹿念紫夫妇后,他首先便将鹿念紫拉到一个僻静之处,很恳切地说:“姐,陈怡在你家里住了这么久,现在又要住院分娩,开支肯定非常大,你和张司长虽然是我的亲姐姐、亲姐夫一样,但是有一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我这句话俗了一点,但确实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你如果不让我们负担一点费用,我们会很不安的,我这次來,特意带了一点钱过來,请你务必不要推辞。”

说着,就将那个装着二十万现金的提包递过去,

第七百六十一章 我还是想娶你

鹿念紫见叶鸣将一个鼓鼓囊囊的提包递过來,估计里面有不下二十万元,便把脸一沉,说:“叶子,你要是这么见外,我就不管你们的事了,小陈难道沒有跟你转述我的话吗,我们之间的情分,不是用钱來衡量的,我们姐弟的感情,也不在几块钱上面,我看你平时还算潇洒大度,怎么在这事情上,也这么俗气、这么纠结了,快把钱收回去,好好存到卡上,你将來用钱的地方还多呢,不要到了真正要用钱的时候,就捉襟见肘拿不出了,以后你还要提钱的事,我就生气了。”

叶鸣被鹿念紫这番话说得满脸通红,见她好像真的生气了,知道她是个很直爽的性格,绝对不是假装推脱,可能是真的对自己拿钱的事有意见了,只好讪讪地缩回手,很不安地说:“姐,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和姐夫了。”

鹿念紫见他满脸歉疚,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有点心疼起來,同时还有点难过:这明明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可是因为客观原因,自己又不能与他相认,而他,却一直蒙在鼓里,还在跟自己这个亲姐姐客气,对自己的关心和关怀感到歉疚、感到不安,令鹿念紫看得心酸不已……

为了消除叶鸣心里的不安情绪,鹿念紫勉强笑了笑,说:“小叶子,我和霖江帮助你们,并不是沒有一点要求的,小陈应该和你说了:你们的孩子生出來后,要跟随我姓鹿,将我做他的亲姑姑看待,将來我和霖江老了,他还得给我们尽孝,这样算起來,我们一点也沒吃亏呢,对不对,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小陈是答应了的。”

叶鸣忙说:“姐,我当然答应,他能有你和张司长这样的姑姑和姑爹,那是他的福气,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再说了,我本來就沒有父亲,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所以,我的儿子是姓叶还是姓鹿,都是一样的,沒什么区别。”

鹿念紫听到他那句“我本來就沒有父亲,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阵酸痛,眼睛定定地盯着自己这个从小就沒得到过父爱、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在哪里的亲弟弟,忽然间泪如泉涌……

叶鸣见鹿念紫忽然流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吃了一大惊,忙结结巴巴地问道:“姐,你怎么啦,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鹿念紫掏出纸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勉强笑了笑,说:“沒有,你沒说错什么话,是姐姐想起自己就要有侄儿子了,心里高兴,你别胡思乱想。”

说着,又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像一个慈爱的母亲一样,亲亲热热地拉着他來到陈怡的产房门口,指了指那张门,悄声说:“你快进去安抚她一下吧,在现在这种时候,女人是最需要自己的爱人在身边陪着的,你进去后,让那个陪护她的保姆先出來,你和小陈好好说一会话,我和你姐夫先回家一趟,很快就过來”

叶鸣点点头,推开产房的门走进去,里面有两张床,陈怡仰躺在右边那张床上,腹部高高隆起,微微闭着眼睛,可能是刚刚经历一阵疼痛,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但呼吸还算平稳,

由于叶鸣是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的,所以陈怡并沒有注意,也沒有往这边看,

叶鸣对左边床上坐着的那个保姆招了招手,示意她出去,等她走到门口后,叶鸣也走进陈怡的铺位,抓住她垂在床边、略微有点浮肿的右手,轻轻喊道:“陈怡姐。”

陈怡刚刚经历了一阵剧痛,此时刚刚好一点,正在昏昏欲睡,耳朵边忽然传來一个令她魂牵梦萦、时刻难忘的熟悉的声音,手掌也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被鸣握住时的那种温暖舒服的感觉,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霍然张开眼睛,映现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叶鸣那张英俊的、满怀关切的脸,心里顿时一阵温暖、一阵酸痛,也用手紧紧地抓住叶鸣的手掌,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

叶鸣在床边摆着的一条凳子上坐下來,用手摸了摸陈怡的脸,柔声说:“姐,是不是很痛,你受苦了,今晚我就在这里陪你。”

陈怡用泪眼痴痴地盯着叶鸣,低声说:“叶子,我不怕痛,我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受苦,相反,我心里觉得很幸福,觉得很愉悦,你知道吗,明天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这是我们爱的结晶,也是你留给我的最宝贵的礼物,有了他,我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孤单了,也不会寂寞了,我相信,他肯定长得像你,因为在怀他时,我心里装的人是你,脑海里想着的人是你,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缩影,就是你的模子,以后即使我们再也难得见面,只要有孩子在我身边,我就会感到你就在我身边一样,,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叶鸣听她的话里大有深意,心里一惊,忙说:“姐,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我们以后怎么再难见面?”

陈怡凄然一笑,说:“叶子,本來在这样的时候,我不该提这种事情,但是,这终究是我们即将面对的事实,所以,我要趁现在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和你说清楚,我已经跟李润基伯伯讲过了:我将这个孩子生下來,从此以后就带着他生活,不会要求与你结婚,也不会要求你來陪我,当然,我也不会再去组建家庭,我以后的生活,就跟你的母亲一样,全心全意把我们的孩子抚养大,将他培养成才,但是,我比你的母亲要幸运得多,我的孩子也比你要幸运得多,,因为,你毕竟还可以见到我们母子,将來条件许可,我也会告诉他谁是他的爸爸,对不对。”

叶鸣听完这段话,只觉得心里一阵酸痛,忽然冲动地说:“姐,我还是要娶你,不能够让你去过那中生活,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李伯伯,就说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必须与你结婚。”

说着,他就真的伸手去掏手机,

陈怡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他的手,生气地说:“叶子,你如果这么冲动,我就不和你说话了,你经过这么多事情,现在怎么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第七百六十二章 你不能辜负夏楚楚

叶鸣见陈怡真的生气了,这才猛然记起自己已经答应了李书记,就在近期与夏楚楚订婚,而且,夏楚楚的家里已经在为他们的订婚典礼做准备了,自己现在对陈怡说这样的话,确实是欠考虑,也确实是既伤害了夏楚楚,又有违背自己承诺的嫌疑,

想至此,他的情绪顿时低落下來,有点无奈地看着陈怡,说:“姐,现在我都不知道将來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我们的孩子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一直想娶你的,你也一直是我最喜欢、最爱的人,但是,现实中总是有很多无奈,两个真正相爱的人,最后不一定能够在一起,不过,你可以放心:不管将來我和谁结婚,我都会对你、对我们的孩子负责到底,在结婚之前,我就会跟她讲清楚:要不就接受这个现实,如果不能接受,那就不要和我结婚。”

陈怡听他这段话说得斩钉截铁、果断坚决,知道这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心里不由一阵感动、一阵欣慰,将头微微抬起,靠在叶鸣宽厚的肩膀上,低声说:“傻瓜,你如果真去和你要结婚的对象说这样的话,谁还会嫁给你,爱情都是自私的,任何一个女人,即使她再如何爱你、再如何喜欢你,她也不会愿意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你的爱情,而且,她爱你爱得越深,就越会吃醋、越会在意,不过,有一个女孩子可能有点例外,你如果选择和她结婚,或许今后我们还有机会偶尔见上一面,我们的儿子也有机会得到你的父爱。”

叶鸣有点奇怪地问:“你说的是谁。”

陈怡眼睛望着别处,想了想才说:“这个女孩子就是夏楚楚,我和她交往不多,但她的脾气性格我已经基本了解了,这个女孩子虽然出身官宦之家,而且还是一个大明星,但是,她行事爽利、心胸大度、快言快语、敢爱敢恨,城府也不深,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个女孩子非常善良,很有恻隐之心,也很同情弱者,喜欢帮扶济困,有一种侠女的风骨,所以,你如果娶了她,或许我们今后还有在一起的机会。”

叶鸣有点困惑地问:“陈怡姐,你是从哪些方面判断出夏楚楚的那些性格特点的,在我看來,她好像有点刁蛮、有点大小姐脾气啊。”

陈怡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埋怨说:“叶子,你天生讨女孩子喜欢,却一点都不了解女孩子,你既不了解夏楚楚,也不了解陈梦琪,甚至对我,你也只是一知半解,

“以夏楚楚來说:她其实从你们一认识开始,就喜欢上你了,所以,在你被市局双规后,她才会单独跑到市局來看你,并想方设法利用她是省局局长女儿的身份,将你救了出來,试想:如果她不是特别喜欢你,你双规关她什么事,她犯得着这么劳神费力去解救你吗,

“其次,在我和你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在你深陷丑闻、面临身败名裂的处境的时候,她还能够毅然决定与你订婚,毅然决定为你挽回名声,这种情分、这种大度、这种气概,非一般女子所有,就是我,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可能也会犹豫、也会害怕,但夏楚楚却沒有,因此,我说她是一个侠女,一点都不为过,

“其实,在我看來,陈梦琪和夏楚楚都是好女孩,而且都对你一往情深,你现在已经辜负了一个陈梦琪,绝不能再辜负夏楚楚,我听黎静雅阿姨说:你和夏楚楚很快就要订婚了,我跟你说内心话:听到这个消息,我是由衷的高兴,为什么呢,因为我和你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如果你娶了夏楚楚,以她那样的性格,绝对不是容不得人、动不动就耍小性子的女人,所以,对我、对我们的孩子,她可能都会有一种容忍、宽厚的态度,而这,真是我最大的奢望,

“更何况,夏楚楚现在是知道了我们的关系的,并且还知道我为你怀了这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选择与你订婚,至少证明了两点:第一,她爱你爱得太深,甚至深到了可以容忍你与别的女人在一起、容忍你和别的女人有孩子的地步,第二,她不会计较你的过去,也不会嫉恨我和我们的孩子,甚至,她可能还做好了在她和你结婚之后,我们仍然继续來往的思想准备,

“当然,夏楚楚这么大度,我也不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我会把握好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分寸,不会让她难堪,不会让她对你失望,你如果想继续和我好,想我们的孩子有一个健康的、良好的成长环境,那就要把握好两点:第一,你要尽快与夏楚楚订婚结婚,不能再说什么要娶我的混帐话,你这样的话说出來,沒任何作用,反倒会让人觉得你出尔反尔,一点也不成熟,而且还会伤害夏楚楚;第二,你和夏楚楚结婚后,一定要对她好一点,一定不能辜负她对你的深情厚谊,你只要做到了这两点,我相信夏楚楚也不会太计较你偶尔來京城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孩子,那样的话,我的下半辈子,也就不会那么凄凉、那么孤寂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叶鸣听陈怡说自己已经辜负了一个陈梦琪,不能再辜负夏楚楚,脑海里忽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了李雯和夏娇的倩影,心里不由一阵阵歉疚、一阵阵愧悔:自己何止辜负一个陈梦琪啊,李雯和夏娇,也都是对自己一往情深,并心甘情愿地将她们的身子交给了自己,而且还不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任何温情和回报,要说辜负,其实自己已经辜负了好几个女孩,要是陈怡姐知道了,不知她会如何想自己,

不过,他觉得陈怡今晚的这一番分析,是完全正确的,她对夏楚楚性格的判断,也完全合情合理、很有见地,至少,夏楚楚很善良、很大度,这两点是完全正确的,所以,自己还是应该尽快与夏楚楚订婚结婚,

第七百六十三章 婴儿

叶鸣正在思考、体味陈怡那番话的时候,却听见床头柜上陈怡的手机震动鸣叫起來,

陈怡对他努努嘴,示意他把电话递给她,

叶鸣拿起陈怡的手机,无意中瞟了一下上面的來电显示,只见屏幕上清清楚楚地现出两个字:“干妈”,便知道肯定是黎静雅打过來的,

陈怡在接过手机后,也看了一眼上面的來电显示,脸上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按下接听键,亲切地喊道:“干妈,您好。”

黎静雅在电话里乐呵呵地说:“小怡,你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准备破腹产,什么时候手术。”

原來,陈怡几乎每天都要与黎静雅通电话,向她汇报自己的情况,今天下午來医院之前,她也打了电话给黎静雅,告诉她自己快要生了,所以,晚上黎静雅便又打电话过來问了,

陈怡知道黎静雅非常关心自己肚子里的小宝贝,便说:“干妈,已经确定了:明天下午进行破腹产手术,我的情况现在还算稳定,只不过隔一段时间就会痛一阵,这小子,在我肚子里很不安生,经常闹腾,现在可能迫不及待地想出來了,所以隔一两个小时就折磨我一次,痛得我浑身冷汗直冒,等他明天出來后,我得狠狠地在他的小屁股上拧他几把,让他也尝尝疼痛的滋味。”

陈怡嘴里这么说,脸上却荡漾着幸福的笑容,一幅对自己的儿子神往不已的模样,

黎静雅听说她要拧孩子几把,忙说:“小怡,这可不行,刚出生的小孩子肉嫩,哪里经得起你拧他,对了,我可先跟你讲清楚: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外甥,等他满月后,你得带他过來拜见我和老李,认一认外公外婆的家,我知道你自己的父母肯定也很想抱外甥,但你原來答应我了的:以后等孩子断奶了,一年必须到我家里來带几个月,我得让他从小认得我这个外婆,好不好。”

陈怡忙说:“那当然,只要您和李伯伯不嫌弃,以后他长大一点,让他每年到您家里住半年。”

黎静雅很满意地笑了起來,说:“小怡,明天我还要上班,后天是星期五,我坐晚上的飞机过來看你和我的外甥,对了,叶鸣过來了沒有。”

陈怡看了叶鸣一眼,说:“过來了,现在正在我床边呢。”

“好,他过來了就好,还算他有点良心,你告诉他,就说我说的:这几天不管什么事,都要陪在你身边,不许他出去野跑,也不许去干其他的事情。”

陈怡忙说“好好”,

第二天下午四点,鹿书记坐着徐立忠开的一台别克车,准时來到西城区妇幼保健院的后门,由等在那里的张霖江带着,坐电梯來到四楼手术室旁边的一间护士办公室坐下,等着护士将小家伙抱过來给鹿书记看,

而鹿念紫,在四点钟左右,便谎称给小孩子穿的衣服忘记带过來了,让叶鸣赶快开车回家去取,并说家里有保姆,她知道那衣服在什么地方,

此时,陈怡已经推进了手术室,叶鸣在陈怡进去时问大夫手术时间要多久,大夫按照鹿念紫的叮嘱,告诉他说要一个多小时,大概五点左右才能将孩子抱出來,

因此,叶鸣便毫不怀疑地接过鹿念紫递给他的车钥匙,急急忙忙地驱车去鹿念紫家里去衣服去了,

鹿念紫把叶鸣支使走之后,赶紧从走廊里转过一个弯,來到鹿书记等在那里的那间护士办公室,跟鹿书记打了招呼,又笑嘻嘻地向他道喜,然后三个人一边闲聊,一边以很迫切的心情等待护士将婴儿抱过來,

在等待的过程中,鹿书记说:“小紫,这两天你去给我收拾一下我的那间卧室,以后我再來京城,不住驻京办了,就回家里來睡,我得经常來看看我的孙子,要看着他长大长高,呵呵呵。”

鹿念紫见此刻的父亲满脸喜色、容光焕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也笑着说:“爸,这个不劳您吩咐,我已经亲自给您收拾好了,不过,您可有点偏心啊:我这个做女儿的住在那里,您回京城就睡驻京办,不回家來;现在有孙子了,就一定要回家來睡了,您这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有了孙子不要女儿啊。”

鹿书记笑了笑,说:“小紫,我老了,沒有别的爱好,以前唯一的乐趣就是拼命工作,在工作中取得成就,然后从中感受到一点兴奋和快乐,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我有孙子了,,你也知道:对于一个年届花甲的老人來说,沒有什么乐趣比得上含饴弄孙的快乐,我原來以为自己可能享受不到这种天伦之乐了,沒想到现在峰回路转,不仅儿女双全,而且还能够抱孙子了,我原來不想回家來,一是你们两口子都比较忙,沒时间陪我这个老头子;二是家里也沒有小孩子,比较冷清,和宾馆里也沒多大区别,所以,我有时就干脆懒得回來了,而现在,我回家有了盼头,有了希望,有了乐趣,当然就要回來住了。”

就在这时候,两个护士用绒毯包裹着一个婴儿,笑容满面地走了进來,一进门就对着鹿书记等人说恭喜,

鹿书记知道是自己的孙子來了,顿时激动得满面红光,连呼吸都有点急促起來,

不过,他并沒有乱了方寸,在去接婴儿之前,先从旁边的包里面拿出两个徐立忠给他准备的鼓鼓囊囊的红包封,递到两个护士手里,笑容满面地说:“同喜,同喜,谢谢护士同志,谢谢你们。”

说完这几句客气话,鹿书记这才搓了搓手掌,半弯着腰,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将那个裹在绒毯中的婴儿接了过來,

那两个护士见鹿书记递过來的那个红包很厚实,估计至少有两千元,脸上顿时喜笑颜开,接过红包后,又向鹿书记说了很多恭喜祝福的话,

鹿书记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孩子那张白白嫩嫩、胖胖乎乎的小脸蛋,忽然转头问道:“护士同志,孩子生出來有多重。”

一个护士忙答道:“这孩子可壮实呢,足足有4.5公斤,是一个少见的非常健康的胖小子。”

第七百六十四章 鹿奔奔

鹿书记听护士说小家伙有9斤,惊喜得脸上的眉毛胡子一起抖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肉嘟嘟的脸、像嫩嫩的莲藕一样有两圈小节的手臂、同样有节的胖乎乎的两条小腿,真是越看越喜、越看越爱,忍不住俯下脸,用嘴唇在小家伙的脸蛋上、小手上忘情地亲了起來,

鹿念紫见父亲去亲小家伙,忙说:“爸,你小心点,别让胡子扎到了孩子,他的肉嫩着呢,扎到了会痛的。”

鹿书记闻言抬起头,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和脸颊,乐呵呵地说:“你以为你爸这么莽撞啊,我告诉你:在到医院來之前,我已经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点胡茬子都沒留,就是为了來亲我的乖孙子的。”

说到这里,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孙子,只见他眼睛半开半闭,显然还在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嘴巴微微蠕动着,小手摊开,好像想抓取什么东西,既不哭也不叫,看上去很乖、很安静,

鹿书记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疑问,转过头有点担心地问护士:“护士同志,这孩子你们抱进來后,到现在还沒哭过,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别的小孩生出來后,总是要哭很久,他为什么不哭。”

护士笑了笑,回答说:“这孩子是比较奇怪,只是刚刚从他妈妈肚子里抱出來时哭了几声,后來我们抱着他去洗澡穿衣服,他就不哭了,安安静静地任我们给他擦洗身子、给他穿衣服,抱在我们手上也不哭,我看,这孩子一生出來就与众不同,将來必成大器。”

见鹿书记脸上还是一幅担心的表情,这个护士微微一笑,问道:“您是不是担心您孙子不会哭,所以不正常,那我让他哭一个给您看看。”

说着,她忽然伸出手,在孩子裸露在外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只见小家伙将小拳头一攥、小腿一蹬,忽然愤怒地、惊天动地地啼哭起來,边哭边开始扭动身躯,似乎想从鹿书记怀里挣脱下來,

鹿书记听到宝贝孙子这宏亮的啼哭声,如闻仙乐、如奉纶音,既高兴又着忙,赶紧用手去抚摸他被拍了一巴掌的小屁股,嘴里哄着他说:“乖孩子,别哭别哭,阿姨逗你玩呢,阿姨是喜欢你、爱你呢。”

这小家伙可能天生就性格坚强,在大哭了几声之后,忽然哭声又戛然而止,身子也停止了扭动,眼睛还是半开半合,小嘴巴不时砸吧着,好想听懂了鹿书记的话似的,

鹿书记见他如此乖、如此听话,高兴得眉开眼笑,不住地说:“你们看,他听得懂我的,,我让他别哭,他就真不哭了,好孩子,真乖,真听爷爷的话。”

这时候,鹿念紫在旁边低声说:“爸,你快点给我侄子取个名字吧,再过一阵子,叶鸣就过來了,可别让他撞上你。”

鹿书记点点头,低头疼爱地看着怀里的小孙子,想了想说:“小孩子名字不要取大了,取大了显得少年老成,不可爱,我看,还是取个小一点、活泼一点的名字,就叫他奔奔吧,,鹿奔奔,就是勇往直前、奔向美好未來的意思,你们觉得呢。”

张霖江忙说:“爸,这名字好,既响亮又好听,而且与这个鹿姓很相配,鹿么,就是一种善于奔跑的动物,也是一种善良可爱、美丽动人的动物,奔跑中的小鹿,是最美丽的,我看这名字真好。”

鹿念紫低头默念了一下“鹿奔奔”三个字,觉得朗朗上口,确实不错,便也由衷地说:“爸,这名字很贴切,就叫他鹿奔奔,等下我弟弟來了,我告诉他孩子的名字,就说是我取的。”

鹿书记听鹿念紫提及叶鸣,下意识地看了看表,见已经快五点了,估计叶鸣很快就会回到医院來,只好再次将孩子抱过來,在他全身上下都亲了一个遍,这才恋恋不舍地往外面走,边走边叮嘱鹿念紫好好照顾陈怡,好好看护孩子,并说孩子满月的时候,他还会回來,到时候就名正言顺地在家里庆祝一番,即使叶鸣在场也无所谓,,毕竟那是鹿念紫的家,鹿书记回到京城,住在女儿家里,也是很正常的事,

待鹿书记离开后,鹿念紫和张霖江也分别抱着小奔奔亲热了一番,然后和护士一起來到另一间普通的房间,只不过几分钟,叶鸣就拿着给小奔奔买的新衣服,气喘吁吁地进來了,

叶鸣一看到鹿念紫抱着的孩子,知道陈怡已经生了,眼睛里立刻流露出惊喜无比的神色,赶紧将衣服放下,飞快地跑过去,从鹿念紫怀里接过小宝宝,像个好奇的小孩子一样,在小奔奔脸上、身上、手上、腿上左瞧瞧又看看,就像在研究一个什么神奇的稀罕东西一样,同时,他的脸上还露出了一种好奇和有点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不相信自己居然有了亲生的孩子一样,

鹿念紫看到他脸上那古古怪怪的表情,好像在看什么小宠物一样,还伸出手去捏小奔奔的脸蛋和手臂,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叶子,你干嘛呢,你去捏他干什么,他刚刚生出來,你捏他时不仅会痛,而且很可能会留下淤痕,你懂不懂,再说了,我看你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倒像在观察一个什么小宠物一样,,你到底会不会爱孩子啊。”

叶鸣嘿嘿一笑,振振有词地说:“姐,你最后那句话说对了,我觉得自己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來说,就是自己的宠物,我记得有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在主持节目时,有几个女嘉宾说她们这辈子不会要孩子,但是会养一些小猫小狗之类的宠物排解寂寞,这个主持人当时就说:我以一个过來人的经验告诉你们:你们的孩子,就是这世界上最可爱、最值得拥有的宠物,你们如果不生小孩,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你看看,连那个主持人都敢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说他的孩子是他的宠物,证明这种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嘿嘿。”

第七百六十五章 小奔奔也是我的儿子

鹿念紫被叶鸣这种歪理邪说搞得哭笑不得,只好在他肩膀上擂了一拳,笑骂道:“小鬼头,我的乖侄儿可不是你的宠物,他是我们的乖宝宝、小可爱,是我们鹿家的骨血,。”

她刚说到这里,一直在旁边微笑着听他们姐弟谈话的张霖江,忽然用手肘悄悄地撞了她肩膀一下,鹿念紫一愣,这才猛然醒悟:自己刚刚一高兴,居然说说出了“是我们鹿家的骨血“这句话,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偷眼看叶鸣,幸亏他一门心思还在仔细“研究”他亲自“制造”出來的那个“小宠物”,沒有听出自己话里的破绽,

鹿念紫惊魂稍定,赶紧转移话題说:“叶子,刚刚我跟霖江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孩子取名为鹿奔奔,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叶鸣回过头來,很感兴趣地念道:“奔奔,鹿奔奔,奔跑的小鹿……不错不错,这名字很好听,既有美感,又有动感,喊起來朗朗上口,寓意也很深,姐,你和姐夫真是大才啊,哈哈哈。”

鹿念紫嫣然一笑,瞟了他一眼,说:“只要你不介意就行,我可说好了啊:这孩子以后就叫鹿奔奔,不能再改姓,在哺乳期间,我给你一个硬性规定:每个月必须到京城來看小奔奔和陈怡一次,不能找任何借口不來,当然,你能多來那就更好,你如果不來,小心我老大耳刮子扇你。”

叶鸣忙说:“一定,一定。”

接下來两天,叶鸣就在医院,寸步不离地陪护着陈怡和小奔奔,鹿念紫夫妻则每天早中晚各來一次,给他们送饭过來,而且,为了给陈怡补充营养,鹿念紫每天都四处寻找正宗的乡里土鸡,多贵都买下來,然后她亲自煲汤给陈怡送过來,令叶鸣和陈怡既感动又不安,但是看鹿念紫的样子,却非常高兴、非常快活,一幅乐此不疲的神情,

而且,陈怡对“鹿奔奔”这个名字也非常满意,不住地向鹿念紫夸赞这名字取得好,

由于心情愉快,加之鹿念紫每天都给陈怡调配催奶的食物,所以,陈怡尽管已经快三十岁了,也算是高龄产妇,但是,她的nai水却非常充足,每次都将小奔奔喂得饱饱的,还有剩余的nai汁鼓溢出來,

陈怡虽然已为人母,但在面对叶鸣时,仍然有点羞涩,每次在给小奔奔喂奶时,都会把叶鸣赶出去,让他去走廊上站着,搞得叶鸣哭笑不得,

这天上午,陈怡刚刚打完消炎针,正准备给小奔奔喂奶,忽然接到了黎静雅的电话,说她已经到了首都机场,已经有省委驻京办的车子过去接她了,同时她还告诉陈怡:她本來是准备坐昨天晚上的飞机过來的,但因为还有一个人要和她一起过來看望陈怡和孩子,所以她推迟到今天早晨坐飞机过來,

陈怡本來还在奇怪:干妈明明说好昨天晚上坐飞机过來的,怎么一直沒见她來,听她这么一说,这才知道原因,

但是,她又有了一个疑问:是谁要跟干妈一起过來看自己和孩子,怎么干妈那语气神神秘秘的,她在电话里问了她好几次那是谁,可干妈就是不说,搞得她心里疑惑不已,

于是,她便将这个疑惑说给叶鸣听,叶鸣也猜不出那是谁,

大概一个小时后,黎静雅终于出现在产房的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个高挑窈窕戴墨镜的女郎,

令叶鸣和陈怡绝对沒有料到的是:这个跟在黎静雅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叶鸣的女孩子,竟然是夏楚楚,

夏楚楚手里提着一个大包,在门口伸手将脸上的墨镜摘下,对着目瞪口呆的叶鸣斥道:“喂,乡巴佬,你是痴了还是傻了,沒看见我提着一大袋东西吗,你就不会來给我替替手提进去。”

叶鸣这才反应过來,赶紧趋前两步,走到门口,一边接她手里的袋子,一边低声问道:“你怎么也來了,是不是來京城出差。”

夏楚楚啐了他一口,不满地说:“我怎么不能來,告诉你:我是专程來看陈怡姐和小宝宝的,我还跟黎阿姨说了:这个小宝宝我是会认作干儿子的,我也老大不小了,总是嫁不出去,想做妈都沒有机会,这下好了,只要陈怡姐不介意,我也算是有儿子了。”

说着,她就不再理睬叶鸣,径直走到陈怡的床边,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陈怡姐,我听黎阿姨说你生了,特意请假过來看你的,刚刚我说要任宝宝做干儿子,你不介意吧。”

陈怡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或者是故意在说气话,可是现在一看她的神色,却非常诚恳、非常认真,这才知道她不是在说反话,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也紧紧地拉住夏楚楚的手,由衷地说:“楚楚,你真是个善良大度的好妹妹,你要任小奔奔做干儿子,我当然高兴啊,他有你这么一个大明星干妈,将來脸上也有光啊,呵呵。”

夏楚楚听陈怡说她“善良大度”,便转过脸瞟了一眼满脸尴尬地站在一边的叶鸣,笑了笑说:“陈怡姐,我觉得我沒别的长处,大度和气量大,这两点还是具备的,不像某些男子汉,看上去仪表堂堂光明磊落,骨子里却是个小肚鸡肠,专门跟女孩子争闲气、耍小性子,有时候还出尔反尔,跟这样的小肚量男子比起來,我确实称得上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胳膊上能跑马,,陈怡姐,你别介意啊,我这话不是冲你來的,是说给某些人听的,这屋子里谁是这种人,谁心里有数,哼哼。”

叶鸣沒想到夏楚楚一进來,就含沙射影夹枪带棒地将自己嘲讽了一顿,这么多人在这里,自己又不好反唇相讥,只好无奈地摇头苦笑,

这时候,黎静雅已经抱起了小奔奔,笑逐颜开地用自己的额头去碰小奔奔柔软的脸蛋和脖子,又抱着他在地上不住地打圈圈,开心得不得了,

夏楚楚又和陈怡很亲热地聊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从黎静雅手里接过小奔奔,也在他身上又亲又摸,还不住地哄他喊妈妈,看得叶鸣如堕五里雾中,不知道夏楚楚这演的到底是哪出戏,

第七百六十六章 黄道吉日

叶鸣对夏楚楚今天的举动感到非常困惑,甚至还隐隐有点担心,生怕她是故意來找自己的晦气的,也很怕她会给陈怡难堪,,毕竟,自己已经答应和她订婚,她现在也可以算是自己的未婚妻,而现在,他却守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并且还和她生了一个儿子,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可能心里都会有点芥蒂,也可能会有点受不了,

但是,陈怡却看出來了:夏楚楚这次來,明显是來向自己示好,也是为了來安抚自己和叶鸣,表示她心里不会对他们两人的暧昧关系耿耿于怀,也不会对陈怡和孩子有什么隔阂和意见,所以,她便跟着黎静雅过來,并且直截了当地要求当小奔奔的干妈,

为此,陈怡内心对夏楚楚非常感激,觉得自己对她的分析判断一点都沒有错: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大明星,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很有涵养和包容心的奇女子,叶鸣如果能与她结婚,也算是自己和小奔奔的福气……

在逗弄了小奔奔一阵后,夏楚楚将小奔奔交到黎静雅手里,自己打开那个她提进來的大包,从里面翻出几套非常漂亮、价格也应该非常昂贵的童装,然后一件件打开给陈怡看,并笑着问她这衣服怎么样,小奔奔穿着合不合适,

在将衣服全部拿出來后,接下來的那些东西,未免令叶鸣和陈怡都有点目瞪口呆:在衣服下面,居然都是一些儿童玩具,有电动小汽车、有遥控飞机、有奥特曼、有洋娃娃……

黎静雅看到这些玩具,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说:“楚楚,你这买的什么玩具啊,小宝宝现在眼睛都沒睁开,怎么玩这些玩具,这不是浪费钱吗。”

夏楚楚振振有辞地说:“黎阿姨,我买的这些玩具,店家都说可以三四年不坏,所以,我这是提前给小奔奔准备玩具,再说了,我來看我的干儿子,不给他买点玩具,怎么讨他的喜欢,陈怡姐,这些玩具你的给我好好保存到家里,将來小奔奔会玩了,就告诉他这是他干妈给他买的,让他记得干妈的好处。”

陈怡赶紧笑着答应,

在将礼物都拿出來后,夏楚楚又从自己的小坤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塞到小奔奔的襁褓里,口里念念有词,什么“大吉大利、岁岁平安”之类的,听得叶鸣直想发笑,

天江的规矩,外人第一次來看望刚出生的婴儿,如果要给礼物或者是红包,做父母的是不能推拒的,因为这是对小孩子的祝福,只能表示感谢,不能将这种“祝福”推掉,

所以,在夏楚楚给小奔奔送衣服、送玩具、送红包的时候,陈怡并沒有跟她客气,只是不停地向她表示感谢,

接下來,黎静雅也给小奔奔送了一个大红包,并让夏楚楚与陈怡再聊一会儿,然后便对叶鸣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自己有话跟他说,

两个人出门來到外面的走廊上,黎静雅对叶鸣说:“小叶,你和楚楚的婚事,夏局长一直在问老李,请他尽快定一个日子,快点把婚订了,因为听省电视台的领导说,中央电视台有意借调楚楚到中央电视台三台担任一个重要的文娱节目的主持人,现在楚楚的那档浪漫牵手节目,已经开始让一个叫李雯的新手在实习了,如果李雯能够取代楚楚,楚楚很可能在近期就会去中央电视台报到,所以,你和她必须快点把亲事定下來,楚楚这次來京城,一方面是來看小陈和小宝宝的,另一方面,也是來接受中央电视台领导现场考核的,

“我多次问过小陈,她是很赞成你和楚楚订婚结婚的,而楚楚,你别看她经常对你冷嘲热讽的,其实我知道她心里爱你爱得要命,恨不得马上就与你订婚结婚,我本來是不赞成她來看陈怡和小宝宝的,但是,她对我说:她当初在知道了你和陈怡关系的情况下,在知道陈怡怀了你的孩子的情况下,仍然答应与你订婚,就是准备包容你和陈怡的关系,包容你们的那个孩子,而且,她还要我转告你和陈怡:她这个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将什么事情闷在肚子里,也不会嫉恨和记仇,她说了包容你们,就不会再生什么嫉妒或者是排斥的情绪,她会一直将陈怡当姐姐看,也会一直将小奔奔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她甚至开玩笑说:陈怡姐也是个不幸的女人,如果你实在想继续和她來往,她每个月可以批你几天假,让你來京城与陈怡和小宝宝团聚,

“你看看,人家楚楚多么宽宏大量,像这样的好女孩,你今后到哪里去找,所以,我劝你在陈怡带着宝宝出院后,立即就赶回去,先和楚楚订个婚再说,你再不考虑这个事,不仅楚楚会难过,她的父亲夏局长可能也会有意见了。”

叶鸣那天在和陈怡谈了一阵后,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夏楚楚订婚结婚了,现在听黎静雅有这么说,忙回答道:“黎阿姨,我听您的,陈怡大概还要三天才能出院回家,三天之后,我先回到新冷县,将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处理好之后,再请几天假,到省城來与楚楚订婚,具体的日子,请夏局长定。”

黎静雅听他答应得爽快,很高兴地说:“好,这就好,明天回去我就跟老李和夏局长说一说,定一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将你和楚楚的亲事定下來。”

第二天,黎静雅回到天江,对李润基说了陈怡和孩子的情况,然后告诉他:叶鸣答应就在近期与夏楚楚订婚,并要请夏必成定一个订婚的日子,

李润基听说陈怡的宝宝生下來有九斤重,非常壮实健康,也非常高兴,很难得地跟黎静雅开玩笑说:“小雅,陈怡现在是你的干女儿,那个小宝宝,也就是你的外甥子啊,以后,让孩子经常來我家里住一住,让你也尝尝带孙子的滋味,这个家里就热闹了,呵呵。”

在说完这几句话后,李润基便打了夏必成的电话,让他定一个好日子,为叶鸣与楚楚举行订婚仪式,

夏必成早有打算,便对李润基说:“李书记,我早已经看好日子了,就是这个月的十五号,也就是五天以后,麻烦您跟鹿书记说一下这个情况,请他那一天抽个时间光临一下。”

第七百六十七章 订婚要低调

李润基并不知道夏必成已经猜出了叶鸣就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见他这么急于让楚楚与叶鸣订婚,还以为他现在看出了叶鸣的才华与能力,对这个未來的女婿很满意了,心里也很高兴,而且,他知道夏必成对这次订婚典礼最大的期盼,就是鹿书记和自己能够出席,给他面子上争光,同时也可以借机拉进与鹿书记的关系,,对于夏必成的这种心里,李书记还是比较理解的,也并不认为他有什么错,

因此,他便很痛快地回复夏必成说:“好的,我现在就给鹿书记的电话,请他在15号中午抽点时间过來一下,给小叶和楚楚一个祝福,喝一杯谢媒酒。”

其实,李润基知道鹿书记根本就不要自己去请,到那一天他自己自然会來:因为叶鸣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自己的儿子订婚这样的大事,他就是再忙,也是会出席的,他刚刚跟夏必成那样说,只不过是不想让夏必成对鹿书记和叶鸣的关系产生怀疑而已,

在挂断夏必成电话后后,李书记便立即拨打了鹿书记的手机,

电话一接通,李书记便乐呵呵地祝贺说:“鹿书记,恭喜你啊,恭喜你有了一个好孙子,恭喜你升级做爷爷,听小雅说,你那个宝贝孙子生出來足足有九斤重,非常健康,非常壮实,将來很可能与叶鸣一样,是个文武全才,这样看來,生儿育女基因还是很重要的,有你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爷爷,就生出了一个文武全才的儿子、一个生龙活虎与众不同的好孙子,所谓龙生龙凤生凤,真是一点都沒有错啊,哈哈哈。”

鹿书记现在喜得孙子,每天开心得不得了,跟大多数他这个年龄初得爱孙的老人一样,他总是盼望能有人來和自己说说关于他宝贝孙子的事,总想跟人夸赞一下自己的孙子是如何健康、如何活泼、如何可、,可是,他有孙子这件事,又是极端机密的,除了李润基之外,就连他身边最亲密的徐立忠,也不是十分清楚,

因此,这几天他一直如骨鲠在喉,只想找人分享一下他有了孙子的喜悦,却苦于沒有和自己交流的对象,

现在李润基的电话给自己,并且在电话里不住地夸赞自己的宝贝孙子,正好挠到了鹿书记的痒处,

于是,在李润基夸赞完小奔奔之后,鹿书记在电话里得意地纵声大笑,先一连说了几声谢谢,然后接过李润基的话头说:“润基,你不知道:当我亲眼看到我孙子的时候,那种激动和兴奋的心情,简直难以用语言描绘,你还沒有看到过他,你如果看到了他,保准你也会第一眼就喜欢上他,这小家伙,长得肉乎乎的,白白嫩嫩,哭起來惊天动地,那小手小脚还蛮有劲,蹬在我身上,还有点小疼痛呢,将來准和他爸爸一样,是个练武功的好胚子,而且,听那些护士同志说:这小屁孩还很有忍性,护士给他洗澡、擦身、穿新衣服,他都不哭,看上去性格很强,和我小时候的性格非常像,哈哈哈。”

李书记陪着鹿书记笑了几声,又凑趣说:“鹿书记,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叶鸣是我的干儿子,陈怡现在又是我的干女儿,你这个宝贝孙子,我也是有份的,陈怡已经答应我家小雅了:等小奔奔断奶后,他每年要來我家住几个月,陪陪我们老两口,你可不许有意见啊。”

鹿书记忙说:“润基,这是应当的,实话跟你说:我还巴不得小奔奔每年都呆在你家里呢,这样的话,我要去看他,就不要往京城去了,也方便省事得多,对不对,不管叶鸣是你干儿子也好,陈怡是你干女儿也好,我和你这对亲家反正是已经结下了。”

李润基听鹿书记这样说,心里自然非常高兴,便对鹿书记说起了正事:“鹿书记,这几天夏必成老在催我,问楚楚什么时候和叶鸣定事,今天他又告诉我,他已经选定了一个好日子,就是本月的15号,你觉得如何,时间上安排得过來吗。”

鹿书记想了想,说:“时间上倒沒问題,但是,你要跟夏必成说明一点:现在形势变了,叶鸣的事情已经全部了清,所以也沒必要大张旗鼓地给他们两个人举办订婚仪式,我的意见是:现在楚楚也是大明星,如果大张旗鼓高调与叶鸣订婚,很可能会引起巨大的轰动,说不定会成为很多娱乐新闻上的重磅消息,那样的话,对楚楚不是十分有利,

“另外,更主要的一点是:我现在不想让叶鸣再次陷入新闻的漩涡之中,如果他与楚楚订婚的消息一传开,很容易被那些八卦记者挖出他所有的信息,而这些信息,一是有可能是叶鸣开始那些负面新闻,比如他与陈怡的关系,他和陈怡生子的事情,他被新冷5.16专案组传唤并被列为主要嫌疑人等问題,二是有可能有些无聊的记者,会去挖地三尺探寻叶鸣的身世,如果他们把叶鸣的母亲给挖出來,然后顺藤摸瓜,说不定就会将我和叶鸣的关系给抖露出來,,你是知道的:现在的媒体和狗仔队,是非常疯狂、非常有能耐的,一个人一旦被他们盯上了,连他的祖宗八代都可能被他们发掘出來,

“所以,现在我的想法变了:叶鸣与楚楚订婚的事,要尽量控制知情范围,尽量控制参与者的人数,并且要严防那些八卦记者,这样做可能楚楚会感到有些委屈,但是,这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叶鸣的前途考虑,你要跟夏必成说清楚这一点,让他不要到处邀请宾朋,也不要搞得太奢侈,就请一些至亲好友,还有一些圈子里与叶鸣关系好的人过來就行了,至于叶鸣要请的人,我看由他自己去定,比如他地税局的两位领导,还有在他出事时帮助过他的那几个公安局的人,你们纪委的几位知情者,都可以邀请他们出席,至于其他的人,包括夏必成单位和夏楚楚单位的人,最好是不要请,以免人多口杂,将此事传扬出去。”

李书记觉得鹿书记的想法很有道理,便说:“好的,我这就去跟夏必成说。”

第七百六十八章 进入省委办的途径

在谈妥了叶鸣与夏楚楚的订婚事宜后,鹿书记正准备挂电话,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事,便对李润基说:“润基,还有一个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就是关于叶鸣调到省里來的问題的。”

李润基忙说:“鹿书记,这确实是一件大事,要早点办好,叶鸣如果老是窝在那个小县城,老是窝在地税局,一是会局限他的视野,成长和进步空间也有限;二是所交往的人都不是什么高层次的人,不利于他建立良好的人脉关系;三是前不久他的事情在那边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与李博堂父子的矛盾,也知道他和李智的老婆有暧昧关系,对他的名声很不利;第四,也是最主要的一点,他现在和楚楚订婚了,如果再窝在新冷县,他和楚楚见一面都不容易,两个人的感情很可能会因此而受影响,所以,我赞成尽快将他调到省城來……对了,鹿书记您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鹿书记想了想,说:“前几天,省委办的邱望西跟我请示,说省委办公室秘书一处、秘书三处年底就要退休两个副处长,省委督查室和行财处还有两个空缺的编制,所以,他跟我提了一个建议,说要在全省范围内招考省委办的四个空缺职位,其中:副处级实职两个,正科级实职两个,当然,对于那两个副处级实职,省委办内部的正科级或者是主任科员也可以参考,招考报名的条件:一是要在三十五岁以下,大学本科以上学历,且要有五年以上工作经历;二是报考副处实职,必须有三年以上正科或者是主任科员任职经历;三是必须是国家行政机关的公务员,

“而且,邱望西同志还提出了另外一个补充方案:为了确保此次招考到省委办的同志有坚实的政治理论基础、有较强的综合协调能力,此次招考,要先录取8个干部,并将他们插入到省委党校为期半年的青干培训班里面,去学习半年,在这半年时间里,要对这8名入围干部进行理论考试、品行考察,每个人还要在党校教授的指导下,完成一篇调研文章,然后,按照上述几项的综合成绩排名,前4名进入省委办工作,后4名分别到团省委以及其他有干部需求的省直机关去工作,这样的话,可以一举两得,既为省委办选拔了优秀人才,又对这些人才进行了任职前培训,还给其他省直机关选拔了需要的人才,

“我觉得,邱望西同志的这个公开招考方案,比较有创意,也比较符合我们选拔任用干部的有关规定,有利于选拔到全省的优秀人才充实到省委办來,所以,我同意了他的这个方案,并准备于下个月开始报名并正式举行考试,

“我现在之所以跟你谈起这个事,是因为我考虑到叶鸣的调动问題,不能简单地由我或者你打个招呼就调上來,那样的话,容易引起非议,也容易让人对叶鸣的身份产生怀疑,所以,我想让你去跟叶鸣说一下,让他在下个月一定参加省委办举行的这次公开招考,不过,他只能报名参加正科实职或者是主任科员的考试,报考副处级不符合条件,

“我相信,以叶鸣的学习能力和综合素质,只要他现在开始复习,在笔试和面试中过关应该不成问題,只要入选了那8人的名单,再将他送到党校青干班去学习半年,一方面可以提高他的党性意识、提高他的政治理论水平,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他在党校结交到一些参加青干班培训的各级领导干部,可以拓宽他的人脉关系,而且,他以这样的公开招考的方式进來,谁也不能够说什么,谁也不会怀疑到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润基同志,你的看法呢。”

李润基自己也是一个不想为自己的熟人朋友谋私利、走后门的领导,所以,他心里也非常赞成鹿书记的想法,但是,他还是有一点担心,便说:“鹿书记,叶鸣以这种方式进到省委办來,那是最好的,我非常赞成,但是,我还是有一点担心:能够进入省委办工作,在省委领导身边工作,这是全省很多行政机关公务员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他们所认为的升官的一条捷径,而且,只要是入了围,就可以进入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可以留在省直机关工作,这可是很多省城以外的公务员调到生产工作的最好的机会,因此,这8个入围名额的竞争,肯定会非常激烈,叶鸣能不能入围,这就是一个大问題,

“其次,即使叶鸣入了围,进入了省委党校,还是要与另外七个人竞争四个进入省委办的名额,而且,他所能竞争的,还只能是正科实职的那两个职位,他虽然是学中文的,但在政治理论方面,肯怕基础不大好,要是他在党校学习成绩比不上别人,论文也过不了关,他就不能进到省委办來,如果去其他省直机关,就沒有多大意义,

“所以,我虽然赞成您的想法,也觉得不能凭你或者我的权力,就把叶鸣弄到省委办來工作,但是,我觉得他也沒必要绕这么大弯子,而且还有风险,您要是担心他调到省委办來有人怀疑、有人非议,那就干脆让我出面,将他调到省纪委來,到我的身边工作,反正很多人现在也知道叶鸣是我的救命恩人,也知道他是我干儿子,外面已经议论纷纷了,我就干脆黑锅背到底,直接将叶鸣调到省纪委來,然后,等他在这边干出一点成绩,有了相应的职务,您再将他往您的身边调,您觉得这样行不行。”

鹿书记断然说:“润基同志,这样不行,我现在就想看看叶鸣的真本事,想看看他的综合能力,他原來是他们大学的学习尖子,考试肯定有他的一套办法,至于面试,凭他的外貌和才华,肯定可以入围,所以,我对他是比较有信心的,如果他连这样的考试都考不赢别人,那么,说什么才华出众、能力超群、前程远大都是空的,证明他根本就沒多大的本事,那样的话,我的心也就淡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夏楚楚在床上像块木头

李润基听到鹿书记最后那句“我的心也就淡了”,在吃了一惊的同时,也非常理解他的想法:别人都说叶鸣很有能力、很有才华,将來肯定前程无量,作为叶鸣的父亲,鹿书记肯定对这些话听入了心,也肯定对叶鸣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因此,他才会很有信心地让叶鸣去参加省委办的招考,

鹿书记的想法就是:如果叶鸣连这样的考试也过不了关,不能够在诸多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年轻人中杀出一条路來,那么,他的能力和才华,就值得怀疑,他能否有一个光明美好的前程,也就是一个未知数,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让他呆在地税部门,至少,在这个号称“金饭碗”的部门,他一辈子的生活是有保障的,而且,凭他现在的基础,将來在他们系统混上个副处级甚至处级干部,也不成问題,但是,如果要有更大的发展、更高的职位、更广阔的空间,那就沒机会了……

在想通了鹿书记的念头后,李润基便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那行,就让叶鸣去经历一次这样的考验也好,但愿他能够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考进來。”

在和鹿书记商量好之后,李润基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夏必成,以自己的口吻将鹿书记刚刚提的几点关于订婚仪式的意见转述给夏必成听,

夏必成知道李书记在这样的事情上不会这么上心、这么思虑周密,这肯定是鹿书记的意思,所以,虽然他很想为自己的女儿和叶鸣举办一场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订婚典礼,但是考虑到鹿书记不想张扬,自己绝对不能违拗他的意志,所以便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叶鸣从京城赶回新冷后,召集一分局的干部开了几个会议,安排部署了税收任务“双过半”的问題,又跟刘鹏程以及全局干部道了谦,说这一段自己事多,耽误了本职工作,请大家谅解,

然后,他又跑到局长室,告诉邹文明:夏局长为自己和楚楚定的订婚时间是本月的15日,也就是这个周日,问邹局长有沒有时间光临一下订婚典礼现场,一起去喝几杯喜酒,

邹文明知道省里很多大领导包括鹿书记、李书记都会出席这个订婚仪式,而且,最主要的是:这是省局一把手的女儿订婚,而且叶鸣又和自己那种唇齿相依的关系,哪有不去之理,所以,叶鸣刚一提出來,他就赶紧笑容满面地答应了,并让叶鸣提前几天去省城,陪楚楚买一点东西,做一做准备工作,这边局里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他自然会安排好,

然后,叶鸣又打了一个电话,邀请徐飞局长出席15日的订婚仪式,徐飞也很高兴地答应了,

在处理完局里的工作后,叶鸣提前三天赶到了省城,

夏必成跟叶鸣说过:这次订婚,什么事都不要你操心:酒席、楚楚的礼服、甚至包括订婚戒指,都由我们來买、來操办,你只要來一个人就可以了,

但是,叶鸣现在对夏楚楚已经由开始时的感激、欣赏,转变成了一种由衷的喜爱,尤其是在京城听完陈怡对夏楚楚性格的分析后,他对夏楚楚的这种喜爱之情又增加了几分,

他觉得:正如陈怡所说,夏楚楚确实是一个侠肝义胆、善良聪慧的好女孩,从她主动到京城去看望陈怡和小奔奔,就可以看出她的善良、大度和包容,更主要的是:她对自己爱得很深,可以说是全心全意付出而不计较任何得失,作为一个男人,能够得到一种这么无私的爱,此生夫复何求,

所以,虽然夏必成告诉他什么事情都不要他操心,但是,在去省城时,他还是带了一张银行卡,这卡上就是他去京城沒有用掉的那二十万元,

他决定:这二十万元,要买一个好一点的订婚戒指给楚楚,还要给他买几套好衣服,自从认识楚楚以來,自己还从來沒有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给她,这次自己一定不能让她失望、一定不能让她感到委屈……

因此,叶鸣到达省城后,在接下來的两天时间里,一直毫无怨言地陪着夏楚楚逛街、陪她试衣服买衣服、陪她去各大商场的珠宝柜台看钻戒,并且每次都抢着刷卡付账,而且,现在他对夏楚楚比较容让、比较温柔,不再跟她针锋相对地斗嘴,也不像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转身走人,

这一点,令夏楚楚几乎是喜出望外,,在她想來,叶鸣现在和陈怡有了孩子,而且他以前多次表示过他并不喜欢自己,所以,他这次订婚,应该是迫于鹿书记、李书记的压力,其实他内心是并不想和自己订婚的,

但现在看來,这个自己又爱又恨的乡巴佬,可能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是真的想和自己订婚结婚了,而自己对他的一番苦心、一番痴情,也终于得到回报了……

因此,这两天,夏楚楚便也变得格外温柔、格外听话,每天乔装打扮一番后,便挽着叶鸣的胳膊,兴冲冲地在省城的大街小巷钻來钻去,在各大商场流连逡巡,看钻戒、试衣服、吃各种风味小吃,忙了个不亦乐乎,

就在叶鸣到达省城的第一天晚上,夏楚楚的母亲故意沒有给叶鸣准备客铺,并将夏楚楚卧室里的被褥全部更换了,将原來很素雅的床上用品全部撤掉,换成了喜气洋洋的大红色被子、被套、枕头,

夏楚楚知道这是母亲在暗示自己,虽然有点害羞,但是,在晚上洗完澡要休息时,她还是羞羞答答地把叶鸣拉进了她的房间,并半推半就地将自己的处子之身交给了叶鸣……

在同居的时候,叶鸣发现:夏楚楚虽然外表爽利开放,但是一到了床上,却非常害羞、非常木讷,既不像陈梦琪那样热情似火,又不像陈怡那样沉迷投入,每次都是很温顺地躺在床上,任叶鸣在自己身上纵横驰骋,她却好像沒有什么反应,只是紧紧地咬住嘴唇、闭上眼睛,一声不吭,也不挣扎扭动,只是偶尔在最快乐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哼哼两声,但很快她又会将这哼哼声压制住,

为此,叶鸣私下里给她在床上的表现取了一个很贴切的绰号:木头,

第七百七十章 订婚

到了14日这一天,叶鸣和夏楚楚就沒有出去逛街了,而是守在家里忙里忙外地做各种准备工作,

从下午开始,叶鸣的手机就开始忙碌起來,首先是市局局长徐飞打來电话,向他和楚楚表示祝贺,并说他今晚就和邹文明赶到省局,明天中午准时來喝喜酒,

接下來,省委政法委副书记严练、省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胡通、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陈桂天、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纷纷打來电话,向叶鸣表示祝贺,并说他们已经接到了夏局长的电话邀请,明天一定会过來喝几杯喜酒 原來,夏必成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在昨天就提前跟这几个在新冷就知道叶鸣和楚楚将要订婚的人打了电话,告诉了他们具体的订婚时间,并邀请他们前來喝喜酒,

叶鸣本來是准备晚上再亲自通知他们这些人的,沒想到夏必成抢先打了电话,心里略微有点尴尬,只好对他们表示热烈的欢迎,并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大概四点钟的时候,叶鸣忽然又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听里面传來一个很浑厚、很亲切的男中音:“你好,请问你是叶鸣叶局长吗。”

叶鸣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完全听不出这是哪位,心里纳闷不已,只好礼貌地回答说:“您好,我是叶鸣,请问您是,。”

电话里那个人很爽朗地一笑,说:“我是省公安厅的郭广伟,刚刚我听我们厅里的陈桂天队长说,叶局长明天与夏楚楚小姐喜订良缘,陈队长说:叶局长和他以及k市公安局的梁局长都是非常好的朋友,他们两个人明天都要來喝喜酒,问我想不想跟他们一起來热闹热闹,见识一下叶局长这位青年才俊的风采,我说:我跟叶局长虽然素昧平生,但是久闻叶局长的大名,也知道叶局长勇救省纪委李书记的英勇事迹,确实很想來见见你这位青年英雄,所以,明天我也想和陈队长、梁局长他们一起过來讨杯喜酒喝,向你和夏楚楚小姐表示衷心的祝贺,只是,不知道叶局长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不速这客太冒昧了,哈哈哈。”

原來,陈桂天从新冷回到省公安厅后,就告诉了郭广伟:叶鸣很快就要与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的那个明星女儿订婚,届时,省委的鹿书记、李书记都会出席他们的订婚典礼,而且,据说鹿书记还是叶鸣和夏楚楚的大媒,

郭广伟一听陈桂天的汇报,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这又是自己进一步拉近与鹿书记、李书记关系的最佳机会,因此,他当时就叮嘱陈桂天:一旦得知了叶鸣与夏楚楚订婚的具体时间,一定要及时告诉他,到时候,他就亲自给叶鸣打电话,以祝贺之名,让他邀请自己去参加他的订婚仪式……

叶鸣听说这个打电话给自己的人竟然是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不由吓了一跳,又听他在电话里非常谦虚、非常亲切,想起他曾经不遗余力地帮助过自己和龚志超,心里非常感动,忙说:“郭厅长,谢谢您的关心和祝福,如果您明天有空來喝杯酒,我和楚楚都会感到非常荣幸,我们的订婚仪式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十八分,到时候请您务必光临啊。”

郭广伟很高兴地答道:“好的,好的,我一定准时赶到。”

在挂掉郭广伟电话后,叶鸣忽然又想起了原來的几个老朋友:一个是原k市市委书记、现在的省会市市长卿涛,一个是原來k市的市长、现在的省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另外,还有原來的新冷县县委书记、现在的省国资委副主任沈佑彬,,这三个人,都曾经说过他如果有什么喜事,一定要叫他们的,

于是,他便逐一给他们打电话,邀请他们前來喝一杯喜酒,卿涛和沈佑彬都非常高兴地接受了他的邀请,而王修光,此时正在下面的地市州国土局搞调研,刚刚下去一天,本來准备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一连调研几个地市州的,一听叶鸣打电话邀请他出席订婚典礼,调研也不搞了,立即很痛快地答应了叶鸣的邀请,然后连夜赶回了省城……

晚上,鹿念紫、张霖江夫妇也乘飞机赶到天江省城,与叶鸣和夏楚楚见了一面,并送了对翡翠手镯给夏楚楚,然后便住到省委招待所去了,

为了确保此次订婚仪式隐秘、不受外界干扰,也为了鹿书记、李书记的安全,夏必成暗地里吩咐省局办公室主任,将举行订婚仪式的“福满楼”酒家的一个宴会厅以及里面所有的包厢都包了下來,并要求酒家将主要进出口改在后门,,因为后门正好面对停车场,而且來往的人很少,鹿书记、李书记不宜从前门进出,只能从这里下车后,直接进到里面的宴会厅里,

而负责鹿书记安全保卫工作的徐立忠,在先一天就到酒店勘察了周边环境以及鹿书记进出酒店的路线,并在第二天上午十点,从警卫局调來十几个警卫,把守了宴会厅所有的大门,并在停车场附近布置了还几个警卫暗哨,以防万一,所有进出宴会厅的來宾,必须由叶鸣亲自在后门迎接以后,才能由他带进宴会厅里面去,

十五日上午十一点钟不到,卿涛、严练、郭广伟、胡通、陈桂天、梁堂华、王修光、沈佑彬、徐飞、邹文明等人便都早早地來到了“福满楼”酒家,在和夏必成一一握手打招呼之后,又向手拉手站在门口迎接贵宾的叶鸣和夏楚楚表示祝贺,递上贺礼红包,

然后,这些人便都不约而同地聚在门口,心照不宣地闲聊着,目光却不住地往门外张望,等着鹿书记、李书记过來,

直到十二点整,鹿书记和李书记才联袂而至,在门口先笑容满面地对叶鸣和夏楚楚说了一些祝贺的话语,然后在一对新人的簇拥下,走进宴会厅,很亲切、很和蔼地与來宾们一一握手,

按照鹿书记的吩咐,这个订婚仪式举办得很简短,但是气氛很热烈,在吃饭时,只开了两桌,鹿书记为首坐一桌,李书记为首也坐一桌,叶鸣和夏楚楚、夏必成便坐在鹿书记一桌上,在这一桌的还有职位较高的卿涛、郭广伟、严练、胡通,此外,因为徐飞、邹文明以及省电视台的章英芝台长,都是叶鸣或者是夏楚楚的直接领导,他们也有幸与鹿书记一桌,其余的人,包括夏楚楚的母亲曾燕华,便都陪李书记坐在另外一桌,

由于今天是自己儿子的大喜日子,所以鹿书记心情特别好,破例举杯敬了大家几杯酒,而且对于前來敬酒的人,也都不推辞,每个人敬的酒都喝了,令所有的人都感到格外荣幸、格外开心,

第七百七十一章 秦省长驾到

在敬酒喝酒时,叶鸣一直在有点心神不宁地往门口张望,脸上露出了比较焦急的神情,,原來,直到这时候,他发现鹿念紫夫妇还沒來赴宴,刚刚在开饭时,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鹿念紫,鹿念紫说她和张霖江正在见几个很重要的客人,可能会迟一点过來,

叶鸣本來想推迟吃饭的时间,等鹿念紫夫妇过來,可是,今天的主宾是鹿书记和李书记,这两位最重要的贵宾來了,就必须按照预定的时间开席,不能够延误,而且,今天夏必成的眼里只有鹿书记和李书记,虽然知道鹿念紫夫妻也很重要,但他觉得不能为了他们两人而让鹿书记、李书记在酒桌上干等,所以,在举行完简短的订婚仪式后,夏必成开始安排座次,并吩咐服务员立即上菜,

叶鸣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也无可奈何,又不好意思再打电话去催鹿念紫和张霖江,只好在现场干着急,

夏楚楚对鹿念紫这位干姐姐印象也很好,觉得她昨天送自己的那对翡翠手镯,高端大气、做工精美,而且古色古香,估计不是一般的货色,价格起码上了六位数,心里对她非常感激,同时也觉得她们两口子人非常好,所以,在端着杯子和叶鸣敬各位领导酒时,她不时悄悄问一下叶鸣:怎么鹿主任和张司长还不过來,再不过來,这酒席就要散了……

叶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对夏楚楚苦笑,

大概一点一刻左右,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正是鹿念紫打过來的,

叶鸣此时正在敬徐飞的酒,赶紧和徐飞说了一声对不起,仰脖将那一杯酒干完,便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只听鹿念紫在电话里笑着说:“叶子,还沒有喝醉吧,快到门口來迎接一下,有贵宾來了。”

叶鸣以为她所说的贵宾,就是他和张霖江,她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赶紧拉起夏楚楚就往门口跑,

走出门來到停车场上,刚刚站了片刻,就见从西边的入口一前一后开过來两台车,前面那台是一台奥迪车,后面那台看不大清楚,但好像是一辆非常高档的豪华车,

直到第一台车子在后门门口停住,叶鸣才看清楚这台车的车牌,不由大吃一惊:这台车的牌照号居然是“天a00002”,而与这台车并排停在那里的鹿书记的车,是“天a00001”,

按照常规,这应该是省长秦歌的专车,怎么也开到这里來了,

叶鸣还沒想通这个问題,就见那台奥迪车的前车门打开,一个提公文包的秘书模样的人从副驾驶座下來,从车尾绕过去,在另一边的汽车中部微微弯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跟着,一个梳着大背头、身材瘦高、面容清癯严肃的五十多岁的男子,从车子里走出來,往酒店门口看了一眼,看到并排站在一起的叶鸣和夏楚楚,那张不怒而威的脸上立即展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对着叶鸣和夏楚楚点点头,但并沒有急着走过來,而紧跟着他下车的,还有另外一个官态十足的中年人,

叶鸣一看到这张多次在电视和新闻里见到过的熟悉的脸,心里顿时一惊:这不就是秦歌省长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是來出席酒宴的,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啊,

因为叶鸣早就听说过:省长秦歌与鹿书记、李书记一直不和,而且一直在明争暗斗,而且,汪海、谢宏达、周济清等人,都是秦歌阵营里的大将,自己这次差点入狱,也是秦歌阵营里的人勾结李博堂父子捣鬼的结果,可以说:秦歌与鹿书记、李书记算是死对头,而自己,也差点成为秦歌那个阵营攻击李润基书记的工具,他怎么可能前來出席自己和楚楚的订婚典礼呢,

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另一台车子也开到门口停下,叶鸣再次吃了一惊:这台豪车,居然是一台劳斯莱斯幻影,叶鸣对这款车有所了解,知道裸车价格都要九百多万元,

这台车停下后,首先从副驾驶座上下來一个西装革履、浑身透着精干气息的五十多岁的男子,这个男子下车后,立即走到汽车中部,拉开车门,满面笑容地对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与此同时,就见鹿念紫、张霖江夫妇微笑着从车里走了出來,而更令叶鸣和夏楚楚瞠目结舌的是:在鹿念紫夫妇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明眸皓齿、仪态万方的女孩子,虽然这女孩子戴着一副墨镜,但叶鸣和夏楚楚还是一眼就认出來了:这个女孩子正是鹿念紫的小姑子、夏楚楚的同学兼死党、著名的演员张嫣,

鹿念紫见叶鸣和夏楚楚吃惊得眼珠子瞪得老大,忙笑着喊道:“叶鸣,你怎么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那里,这是秦省长,你难道不认识,秦省长可是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來给你和楚楚祝贺的,还不快过來迎接。”

叶鸣这才猛醒过來,赶紧拉着夏楚楚跑过去,來到秦歌面前,一起恭恭敬敬地给秦歌鞠了一躬,说:“秦省长,谢谢您和各位领导的光临,我们感到非常荣幸。”

秦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叶鸣和夏楚楚几眼,脸上露出欣赏和赞叹的神色,微笑着伸出手,与叶鸣和夏楚楚握了握,然后由衷地说:“真是一对璧人,男的英气勃勃,女的楚楚动人,郎才女貌啊,早就听说润基同志说小叶才貌双全、能文能武,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今日一见,果然是超凡脱俗啊,今天是你们两个年轻人订婚的大喜日子,我早就跟润基同志说了,你们订婚我是一定要來讨杯喜酒喝的,只是,今天临时有点紧急公务,所以沒有及时赶到,但总算你们的宴席还沒散,我们还能喝到喜酒,还算有口福,哈哈哈。”

说着,他就对旁边的秘书努努嘴,那个秘书赶紧拿出一个很厚实的红包,笑容满面地递到叶鸣手上,低声说:“这是首长的意思,祝你们早结良缘、白头偕老。”

叶鸣赶紧恭恭敬敬地接过那个红包,又一次向秦歌鞠躬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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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当心我抢走叶鸣

这时候,鹿念紫站到叶鸣面前,指着秦歌身边那个官态十足的中年人介绍说:“叶子,这是省发改委的李建群主任。”

李建群忙走上前來,一边与叶鸣握手,一边笑眯眯说:“久仰,久仰。”

叶鸣也说了几句欢迎光临的场面话,然后又听鹿念紫介绍那位从劳斯莱斯幻影上下來的精干男子说:“叶子,这是富鑫科技集团的董事长赵霁平先生。”

叶鸣一听鹿念紫说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赵霁平,不由吃了一惊:在国内,赵霁平的富鑫科技集团,是唯一可以与天江的华禹重工集团并驾齐驱的重工企业,而且,赵霁平本身,也是国内拍得上号的超级富豪,沒想到,他今天居然会來出席自己的婚宴,

原來,这个赵霁平也是天江省人,并且与张霖江是一个市里面的,算是正宗的老乡,他三十五岁从北方某机械厂辞职,下海创办了富鑫科技集团,十几年时间就发展成为了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由于现在天江省的经济发展形势越來越好,所以,赵霁平想在天江省省会和他的家乡建立两个生产基地,利用天江的人才和劳动力资源,扩大企业的再生产规模,并有意和华禹重工展开竞争,

于是,他便先到京城找到张霖江和鹿念紫,在国家发改委进行了立项,鹿念紫建议他到天江來找秦省长汇报他的想法,争取省里的支持,于是,他便于今天上午坐十点的飞机出发,由于飞机晚点,到十二点半才赶到省政府,见到了等在那里的秦歌、李建群以及鹿念紫夫妇,在和秦歌简单地交流了十多分钟后,秦歌便很抱歉地告诉他:他现在要和鹿主任去参加一个朋友儿子的订婚仪式,所以不能陪赵董事长进餐了,请赵董事长谅解,

赵霁平已经知道鹿念紫夫妇是來参加她一个结拜弟弟的订婚仪式的,听说秦省长也要去参加,便趁机对鹿念紫说他也想去讨杯喜酒喝,于是,他和那个发改委主任李建群便一起來了……

在鹿念紫向叶鸣介绍李建群和赵霁平的时候,夏楚楚和张嫣这两个大学时的同学兼死党,早已经含着泪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张嫣在和夏楚楚搂抱了一阵后,忽然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擂了一拳,嗔怪道:“你这个沒良心的,订婚这样的大事,怎么不通知我,你是不是有了叶鸣那臭小子,就忘记我们这些老同学、老朋友了,你这是典型的重色轻友啊。”

夏楚楚尴尬地笑了笑,辩解说:“你不是一直在国外拍戏吗,我本來准备打电话请你的,可是后來一想:你远在天涯海角,如果我打了你的电话,你不回來觉得不好意思,但如果要回來,不仅要耽误时间,而且还会耽误你拍戏,这样的话,你就会陷入两难境地,所以,我就干脆沒打这个电话了。”

张嫣伸出手,在她的腮帮上拧了一把,咬着牙恨恨地说:“小劣货,你这张嘴倒是会说,好像你不请我还是为我好似的,告诉你:我可不领你这个情,你订婚不请我,就是重色轻友,就是不讲朋友感情,我就是有意见。”

在数落了夏楚楚一顿后,张嫣又情不自禁地瞟了旁边的叶鸣一眼,忽然捂着嘴吃吃一笑,将嘴巴凑到鹿念紫耳朵边,低声说:“楚劣货,你实话告诉我:你这次不请我來出席你的订婚仪式,是不是害怕我把你男朋友抢了,如果你真是这样的想法,我倒是可以理解你、原谅你,说实话,如果我有叶鸣这样的一个男朋友,我也会像藏宝贝一样将他藏起來,不让身边的闺蜜和朋友觊觎,,你说说:你是不是这个想法。”

夏楚楚呸了一声,也伸出手拧了张嫣的腮帮一把,低声笑骂道:“你这个小狐狸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叶鸣这乡巴佬、土老鳖,有什么好抢的,你如果看上了他,你施展手段去勾他啊,只要你勾得上他,我保证沒意见,正好甩脱我一个负担。”

张嫣见她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情不自禁地往叶鸣身上瞟,那目光中的柔情蜜意,浓得化也化不开,心里不由涌起一阵强烈的嫉妒的感觉,

于是,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楚劣货,你可别太自信,我告诉你:我还真是看上叶鸣了,也真的想和你抢一抢了,你最好快点和他结婚,否则的话,说不定我就会给你横插一杠子,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姐妹情分啊,你要知道:我嫂子可是叶鸣的干姐姐,我要是追他,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便利。”

夏楚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浑不在意,又在她肩膀上擂了一拳,转移话題问道:“对了,你是怎么得知我和叶鸣订婚的消息的,怎么又和这些人在一起过來了。”

张嫣回答说:“我开始并不知道你和叶鸣订婚的事,我这次从国外回來,是想再拉一点赞助费用,然后去西北考察一下我们下一个场景的拍摄地点,就在黄河壶口瀑布那里,这是我们那部片子最重要的一个外景地,昨天我回到京城时,我哥哥和嫂子都已经來天江了,我听说他们是來参加你和叶鸣的订婚仪式的,便说我也要过來,我嫂子就跟我说:富鑫科技集团的老总明天也要到天江來找他们,让我和他一起坐飞机过來,所以,我今天就和赵总一起过來了,一起陪着我嫂子和赵总他们去见了秦省长,到现在才有空过來。”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赵霁平,笑逐颜开地说:“我这次來参加你们的订婚典礼,收获可大了,我和赵总坐飞机过來时,一路上一直在聊我的电影的事情,赵总对我那部电影很感兴趣,听说我还缺一部分资金,便主动跟我说:他可以给我们剧组提供一千万赞助,而且他也不要求参与电影分红,只要在电影的结尾给富鑫科技打一个广告就行,你看看:我这不是凭空捡了一个金元宝吗,哈哈哈。”

第七百七十三章 意料之外的殊荣

夏楚楚听张嫣说她“凭空捡了一个金元宝”,想起她正好是在坐飞机时与赵霁平谈妥赞助之事的,而且一千万元也确实算得上一个巨大的金元宝,这句话真是太贴切、太生动了,不由呵呵大笑,笑完后又把嘴巴凑到张嫣耳朵边,低声调侃说:“小妮子,你可要当心点,人家赵总可能是看上你了,这一千万元不是赞助,是想來买你的身子的,你可要把持住啊,别一不小心成为了别人的小三,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可就身败名裂了。”

夏楚楚这几句话,明显是说出來报复张嫣说要追求叶鸣的那番话的,

张嫣不屑地撇了撇嘴,说:“楚劣货,你的思想怎么这么龌蹉,你看我张嫣是这种女人吗,我要是有这想法,那些离了婚沒拖累的亿万富豪一抓一大把,跟我表白甚至死缠烂打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果我想嫁入豪门,早就为人妇为人母了,还用得着给这样的老头子做小三,我看,你准是心虚胆怯了,生怕我真的和你來抢叶鸣,所以就先拿话來堵着我对不对,你这点小弯弯肠子,我一眼就能看穿。”

夏楚楚还想继续和她斗口,却听鹿念紫在那边喊道:“小嫣、楚楚,你们在那边咕咕唧唧什么呢,快过來一起进去。”

于是,两个人便赶紧跑过去,夏楚楚站到叶鸣身边,在前面带路,后面紧跟着秦歌、张霖江、鹿念紫、李建群、赵霁平等人,鱼贯进入餐厅,

此时,餐厅里的人因为叶鸣和夏楚楚出去了,估计又是去迎接什么客人,便暂时放缓了喝酒的节奏,都在喜气洋洋地互相聊天,目光不时往门口看一眼,等待叶鸣和夏楚楚进來,

刚刚夏楚楚与叶鸣出去时,曾跟夏必成匆匆说了一句,说他们出去接人去了,夏必成想当然地以为他们去接的是鹿念紫两口子,所以也沒太在意,后來他见叶鸣和楚楚一直沒进來,生怕鹿书记和李书记不高兴,心里还微微不快,心想这叶鸣真是不懂事,鹿书记和李书记明明坐在这里,沒必要去迎接鹿念紫夫妻嘛,

所以,当叶鸣和夏楚楚走进餐厅后,夏必成以为他们后面跟着的肯定是鹿念紫夫妇,便沒有太当回事,只是礼貌性地站起來,准备等叶鸣带着鹿念紫夫妇过來介绍时,在和他们夫妻握手打招呼,

但是,当看清楚紧跟着叶鸣和夏楚楚进來的那个人以后,夏必成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脸上露出无比惊骇、却又无比惊喜的表情:他万万沒有想到,这个跟着叶鸣和楚楚进來的人,竟然是省长秦歌,

夏必成根本就不知道鹿书记已经与秦省长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了,更想不到秦歌现在不仅对鹿书记心服口服,而且与李润基书记惺惺相惜,成为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好同事、好战友,

在此之前,夏必成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攀上了鹿书记这棵大树,算是前途一片光明了,但是,他心里还是隐隐有点担心:毕竟,自己不管是在地税局还是去财政厅,都是政府直管单位,秦歌是最高领导,如果秦歌与鹿书记彻底闹翻,而自己又只能坚决地站在鹿书记这一边,那样的话,不仅在工作关系上会很被动,而且,说不定自己想去财政厅,都可能会被秦歌否决,,因为财政厅是政府系统的,而秦歌是政府首脑,他要是坚决不答应自己去财政厅任职,鹿书记可能也不得不妥协,

所以,夏必成在努力利用叶鸣攀住鹿书记的同时,也一直在苦思冥想自己要怎么平衡与省委书记和省长之间的关系,但是一直沒有想出好办法來,

现在,当他看到秦歌省长竟然出现在自己女儿订婚的现场,而且看他的样子,平时那张非常严肃、非常凝重的脸上,居然挂上了和善的笑容,神色看上去也显得非常放松,不由得喜出望外,同时也觉得异常荣幸、异常自豪,,作为一个官员,在自己女儿订婚的时候,居然有省委书记、省长和省纪委书记同时出席,这是一种多么难得的殊荣啊,此事如果在圈子里传开,不知道会羡煞多少人啊……

当然,夏必成尽管内心欣喜若狂,但他并沒有失去理智,也沒有什么特别夸张的举动,,因为鹿书记、李书记就坐在他旁边和另外一张桌子上,自己如果对秦歌的到來表现出太过于兴奋、太过于激动,很可能会给鹿书记、李书记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他也不知道鹿李两位书记对秦省长出席这次宴会有什么想法,因此便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强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先转头看了一眼鹿书记和李书记,却见他们已经笑吟吟地站了起來,眼睛都很热情地望向秦省长,目光里沒有一点惊讶之色,,显然,他们都知道秦省长今天会过來,

直到此时,夏必成才敢绕过桌子走出來,一边快步奔向秦歌,一边用激动得有点变调的语气说:“秦省长,欢迎欢迎,快请入座。”

秦歌伸出手,与夏必成紧紧地握在一起,微笑着说:“必成同志,我今天算是不速之客吧,今天你虽然是上亲,也是尊客,但我还是得批评你两句:你女儿订婚,请了鹿书记、请了李书记,怎么独独忘记请我这个直接领导了,对你这种厚此薄彼的做法,我是很有意见啊,呵呵呵。”

夏必成知道秦省长是在开玩笑,但是这样的玩笑、这样的“批评”,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感到格外亲切、格外荣幸,因此,在秦歌说完那几句埋怨的话之后,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里不停地说:“岂敢,岂敢。”

接下來,夏必成又在叶鸣的介绍下,分别与李建群、鹿念紫、张霖江、赵霁平一一握手,嘴里说着欢迎感谢的话,然后,便带着秦歌他们先往鹿书记所在的那一桌走,

鹿书记在秦歌他们走过來时,已经从座位上走了出來,在半途迎住秦歌,两位党政一把手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自然而亲切的笑容,

第七百七十四章 将相和

当秦歌出现在宴会现场的时候,不仅夏必成惊喜交集,其他在场的那些官员,也在大吃一惊之后,跟着便欣喜若狂,,这一次來参加叶鸣的订婚典礼,可真是赚大了:居然一下子來了三个省委的主要领导,而且其中还有一把手和二把手,在全省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中,有几个能有这么幸运,有几个能够和鹿书记、秦省长、李书记同席喝酒、同席吃饭,又有几个人能有机会去敬省委书记、省长和省纪委书记的酒,

而更令他们惊喜的是:看今天这情势,原來圈子内一直流传的鹿书记与秦省长不和的消息,看來并不确凿,或者,他们可能原來是有点矛盾和隔阂,但现在已经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了,否则的话,以秦省长的个性和他的地位,他是不可能会來出席叶鸣的订婚仪式的,

为此,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心里都感到异常兴奋、异常激动:自己能够受邀出席这个宴会,肯定是获得了鹿书记、李书记的首肯的,否则的话,夏必成和叶鸣就不会邀请他们过來,以免引起鹿李两位书记的不快,因此,可以这样认为:凡是今天被邀请來出席这个订婚仪式的,将來就很可能会融入鹿书记、李书记他们的圈子里,并且进入他们两位的视野,以后在提拔升级的时候,也更容易得到他们的关注,而现在,这个圈子里又加入了一个秦省长,如果能够同时融入由这三位主要领导组成的圈子里,以后想不飞黄腾达都不可能……

为此,这些人都赶到非常庆幸,同时也对叶鸣充满了感激之情,尤其是被叶鸣亲自邀请的卿涛、王修光、沈佑彬等几个人,对叶鸣给他们提供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更是感激无比……

与此同时,这些人也对叶鸣产生了些许的艳羡之情:这个小老弟,面子也太大了吧,他订一个婚,居然省里的党政一把手都亲自來给他祝贺,鹿书记还亲自给他做媒,虽然这里面有李润基书记的因素,但是,也肯定得要他自己争气、自己能够博得鹿书记的好感才行啊,

这里面,沈佑彬原來和叶鸣一起去京城找过鹿念紫,又见自己的上级李建群也和鹿念紫过來了,赶紧迎上去,与鹿念紫和张霖江热情握手,对鹿念紫和张霖江过去给他的大力支持再一次表示感谢,

鹿念紫还记得这个曾经送过自己香水和紫貂皮大衣的原新冷县县委书记,也知道他现在已经调到省发改委任副主任了,便也微笑着和他客气了几句,然后便跟着秦歌等人在夏必成新安排的那一桌上坐了下來,

在安排秦歌等人坐下后,夏必成忽然对自己该坐在哪一桌有点犯难了:如果继续回到鹿书记所在的那一桌去,肯定会冷落了秦省长;如果就留在这一桌,又怕鹿书记有意见和看法,因此,他很迟疑地站在两张桌子之间,急得额头上的汗水都流了出來,

好在这时候,鹿书记及时给他解围了,

原來,鹿书记在昨天就亲自打电话给秦歌,邀请他一起出席叶鸣的订婚宴,并告诉了他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当然,为了不引起秦歌的怀疑,鹿书记说这是润基同志告诉自己的,因为上次秦省长说也想一起去喝杯酒,所以顺便邀请他一同去,

秦歌也正好想借这个机会和鹿书记、李润基好好喝几杯酒,进一步融洽一下感情,所以便非常高兴地答应了下來,

在秦歌答应出席订婚宴后,鹿书记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要借这次机会,向那些参加酒宴的各级官员表明一下自己与秦歌之间的融洽关系,破除前一段时间到处流传的他们两个党政一把手不和的传言,而且,也要破除李润基与秦歌是死对头的那些猜测,

所以,当夏必成将第三桌安排好之后,鹿书记便主动走到这一桌來,乐呵呵地说:“秦歌同志,我听人说:你自律非常严,在工作时间从不喝酒,今天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來了这么多基层的同志,我想请你破个例,今天中午与在座的各位多喝几杯酒,交流一下思想,增进一下感情,所以,我建议:我和润基同志也坐到这一桌來,我们痛痛快快地喝几杯,怎么样。”

秦歌见鹿书记今天兴致这么高,自然不会扫兴,忙站起來说:“好好好,我响应鹿书记的号召,润基同志,你快过來,我们三个人坐一桌,好好喝几杯,好好聊一聊。”

李润基不用秦歌呼唤,已经满面笑容地自己端着酒杯走了过來,三个人并排坐定,首先由秦歌端起酒杯敬了叶鸣和夏楚楚一杯酒,然后他又敬了鹿书记一杯,李润基也敬了秦歌和鹿书记一杯酒,秦歌又回敬了李润基一杯,

接下來,整个宴会厅便热闹非凡,另外那两桌的人都争先恐后地端着酒杯走过來,逐一敬鹿书记、秦歌和李润基三人,然后酒桌上的人又互相敬酒,当然,他们也沒有忘记敬叶鸣和夏楚楚这一对新人,

这里面最高兴、最激动的还是夏必成,,今天的这一次订婚仪式,在他看來,是他这一生中最光彩、最开心的一场盛宴,也是他仕途生涯中最值得夸耀、最值得怀念的一幕,他觉得:自己今天不仅成功地获得了鹿书记、秦省长、李书记的青睐,而且赢得了包括卿涛、严练、郭广伟等人在内的诸多官员的羡慕和尊敬,自己在今后的仕途中,不仅会获得上层的提携,而且也肯定会得到今天出席这次宴会的各位嘉宾的支持和帮助,总而言之,今天的这一次订婚宴席,自己不仅得到了一位乘龙快婿,不仅为自己的女儿找到了幸福,而且还建立了一张威力很大的人脉关系网,凭着今天的这张人脉网,自己将來肯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仕途上有一个美好灿烂的光明前程……

在酒宴结束后,李书记把叶鸣单独叫到一边,叮嘱他在近期一定要注意省委在新闻媒体上和网站上发布的关于公开招考省委办工作人员的信息,并按照上面提供的考试范围,抓紧时间复习应考,一定要想办法考进省委办來,

叶鸣现在与夏楚楚订了婚,也想早点调到省城來,于是便很痛快地答应下來,

几天以后,省委办便在省内新闻媒体和各大门户网站上发布了关于省委办公开招考工作人员的通告,并提供了考试的范围,确定考试的时间是7月18日

第七百七十五章 意外的提拔

在报考省委办工作人员之前,叶鸣首先向县局局长邹文明和市地税局局长徐飞进行了汇报,

邹文明和徐飞虽然对叶鸣即将离开地税系统有点失落,也有点不舍,但他们都知道这是李润基书记的意思,也是叶鸣将來能有一个更大更广阔的发展平台的关键一步,所以,他们还是非常支持他去复习应考,也衷心地祝愿他考出好成绩,争取顺利进入省委办,

而叶鸣的准岳父夏必成,自从前几天的订婚仪式举行后,他更加看到了自己这个未來女婿身上的利用价值,也看到围绕在他身边的那张能量巨大的人脉关系网,因此,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叶鸣赶快调到省里來,一方面为他自己的前程找到一个更大的发展平台,另一方面,他來到省城后,就可以经常和楚楚待在一起,可以曾经彼此的感情,,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叶鸣对楚楚变心,怕他忽然又被哪个女人诱惑,不要自己的女儿了,所以,他现在巴不得自己的女儿能够天天与叶鸣在一起,牢牢地将叶鸣拴在她身边,

因此,在叶鸣报考了省委办工作人员之后,夏必成为了让叶鸣有时间复习应考,便亲自打电话给徐飞,让他交代邹文明:虽然现在正是税收任务双过半的关键时刻,也是税务干部尤其是征管一线干部最忙碌的时候,但是,为了让叶鸣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复习迎考,建议新冷县地税局临时指定一个人代替叶鸣担任一分局局长,而叶鸣则脱产复习,

徐飞见夏必成专程给自己打电话,郑重其事地说了这样一件事,不由有点啼笑皆非,觉得这个夏局长现在爱女婿已经爱得有点过头了,,其实,不用夏必成吩咐,不管是徐飞还是邹文明,自然会给叶鸣放假,让他安心复习,根本就沒必要夏局长來操这个心,

不过,为了坚决贯彻落实夏局长的这一“重要指示”,徐飞还是很郑重地给邹文明打了一个电话,转达了省局夏局长的意见,邹文明听了后也有点啼笑皆非,赶紧告诉徐飞,请他转告夏局长:叶鸣现在已经在家里复习迎考了,他的相关工作移交和衔接也正在抓紧进行,

这天晚上,叶鸣正在自己的宿舍复习,忽然接到了夏必成的电话,

夏必成首先问叶鸣复习得怎么样,有沒有把握考出好成绩,

叶鸣忙说:“夏局长,谢谢您的关心,说实话,我对各类考试从來都是很有信心的,所以您不必要担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在笔试中拔得头筹。”

夏局长很欣慰地说了几声好,然后笑了笑说:“小叶,你现在怎么在我面前还这么客气,怎么还是叫我夏局长,你和楚楚都订婚了,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现在应该叫我爸爸,如果再叫夏局长,我听着感觉到很生分、很有隔阂啊。”

叶鸣很尴尬地笑了笑,那一声“爸爸”却如论如何都叫不出口,

夏必成知道他有点不好意思,倒也不急于让他改口,想了想,说:“小叶,你在地税局工作时,你们市局的徐飞和县局的邹文明两位同志,对你都极为关心、极为爱护,现在你快要离开地税系统了,我这几天想了一下,也在省局和总局以及省委省政府相关领导那里做了一点工作,我的想法是:趁我现在还在省局局长这个位置上,要给这两位对你很关心的同志一个成长进步的机会,所以,在明年党代会召开之前,我想建议省委和国家税务总局,将徐飞同志调到省局來任副局长,邹文明同志则调到k市地税局任党组成员、总经济师,邹文明同志的事情好办,我在省局内部已经通了气,估计问題不大,至于徐飞同志那里,因为他升到省局來后,就是副厅级、省管干部了,所以我还得给他继续到省委和总局去做工作,给他争取一下,方便的时候,你也可以向李书记提一提,请他给徐飞同志帮帮忙,

“你现在很快要走了,所以,你可以先将这个消息给邹文明、徐飞两位同志透露一下,也不要把话说死,就说你一直想给他们帮这个忙,然后说在你的努力下,我已经做了相关的工作,他们进步的希望很大,这样的话,你也算是报答了你这两位领导了。”

原來,夏必成已经从李书记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鹿书记和秦省长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同意夏必成明年接替退线的省财政厅厅长,为此,在离开地税局之前,他便想帮徐飞和邹文明一把,让他们承叶鸣的情,也算是自己这个岳父给未來女婿做一点实事,

叶鸣当然知道夏必成的想法,虽然觉得他现在就让自己向徐飞和邹文明透露这个消息,好像有点不妥,也好像有点表功的意思,但是,他心里还是由衷地为徐局长、邹局长高兴,也想早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两位,

因此,在向夏必成道谢之后,他便打了市局局长徐飞的电话,很委婉地告诉他:根据他从内部得到的消息,省局夏局长已经向国家税务总局和省委提出了建议,有意在明年党代会之前提拔徐局长到省局任副局长,而且,夏局长也已经给您做了相关的工作,估计您调到省局的事情希望很大……

在打这个电话时,叶鸣并沒有按照夏局长的意思,说自己为徐飞帮了忙,而是实事求是地将夏必成的话转达给徐飞听,,因为他不想去贪这种功劳,也不想去卖这种假人情,

徐飞一听叶鸣的话,激动得在电话里“啊”地一声,许久都沒有回答叶鸣的话,,因为这个消息对他來说,确实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刚刚当局长一年多,即使到明年下半年,也不过两年多一点,按照一般的程序,自己是沒有资格立即就升到副厅级去的,如果得到升迁,那就属于破格提拔,所以,他根本就沒考虑在这两年就到省局去当副局长,

但现在,自己居然很快就要实现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飞跃了,这令他一下子欣喜若狂,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三年升两级

在一种惊愕和狂喜的情绪的支配下,徐飞在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钟,这才清醒过來,赶紧对叶鸣说:“老弟,谢谢你,也请你代我谢谢夏局长,说实话,你今天这个消息,对我來说是太重要、太令我高兴了,在这里,我也想拜托老弟一下: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多在夏局长和李书记那里提提我这个事情,跟老弟你我也不隐瞒什么:关于提拔之事,这两年我本來是沒做这个考虑的,但现在既然机会來了,我就要切实把握好,不能让这个大好机会从我手中溜走,所以,我还得借助老弟你的几座金桥,也请你无比帮我这个忙,以后你和我都在省城,相间的机会也就更多了,彼此办事也方便多了,是不是,哈哈哈。”

叶鸣忙说:“徐局长,我还得感谢您这一年多來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呢,您放心,夏局长、李书记对您的印象非常好,对您的能力也非常肯定,夏局长既然敢告诉我这个消息,此事就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了,您只要稍微关注一下,多找夏局长汇报汇报,应该问題不大,当然,只要有机会,我也会在夏局长和李书记那里提一提您的。”

徐飞听到叶鸣最后那句话,高兴得哈哈大笑,连声说“好好好”,然后又叮嘱叶鸣好好复习,不要考虑工作上的事情,同时也预祝他在考试中考出好成绩,并顺利进入省委办工作,

在和徐飞通完电话后,叶鸣决定再找邹文明说一说关于夏局长准备提拔他的事情,他觉得:邹局长这次提拔,应该是沒任何问題了,因为他是由县局局长提拔为市局总经济师,在省局内部就可以搞定,只要夏必成局长有这个想法,就是明天要提拔他,也完全可以做到,

于是,他便打了邹文明的电话,问他有沒有空,说自己有点事情找他,

邹文明以为他是要和自己说工作移交的事情,便说:“小叶,我现在在家里,事倒是沒什么事,不过,你现在正在复习,晚上又是学习效率最高的时候,沒必要这时候耽误你的时间來谈事,你的工作移交的事,也不要急,等你考完再说。”

叶鸣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内心很感激,便更加想将那个好消息尽快告诉他,于是便说:“邹局长,我现在找您,不是谈我工作移交之事,而是关于您的调动问題的,据我从夏局长那里得到的消息:省局有意在明年将您调到市局去担任党组成员、总经济师……”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邹文明在电话里用既惊喜又有点不可置信的语气叫道:“什么,小叶,你等等,你现在是不是在宿舍里,你快出來,到我办公室去,我也马上就去,我们到那里当面谈。”

说完这句话,邹文明便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

叶鸣知道他此刻内心肯定很激动、很兴奋,必须要当面向自己求证这个消息后才能踏实,便赶快换好衣服,往办公室赶去,

当他到达办公楼门厅时,邹局长也恰好赶到,邹局长用激动的、欣喜的目光看了叶鸣一眼,却并沒有说什么,只是对他挥一挥手,两个人便往四楼走去,

在爬楼梯时,叶鸣感到邹局长的呼吸明显比较粗重,甚至都有点喘不过气來的味道,估计是因为他内心太过兴奋的缘故,心里不由生出了一阵感叹:对于一个官场上的人來说,每一次的升迁,那是一种多么幸福、多么美妙、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啊,就连邹局长这种性格很沉稳的人,在这种时刻都是这么按捺不住、这么兴奋激动,要是换做一个性格稍微浮躁一点的人,陡然间得到这样的好消息,只怕会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难怪,《儒林外史》里面的范进,在得知自己中举之后,居然会高兴得突然癫狂起來……

在进入局长办公室后,邹文明总算从一种兴奋得有点懵懂的状态中清醒过來了,便勉强按捺住自己急切的心情,先亲自给叶鸣泡了一杯茶,这才和叶鸣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用亲切的目光看着叶鸣,压低声音问道:“小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说一说,尽量说详细点。”

叶鸣笑了笑,便将刚刚夏必成跟自己打电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复述给邹文明听,

邹文明在听的过程中,一直大睁着眼睛盯着叶鸣,双手手掌痉挛般绞在一起,脸上的肌肉像小兔子一般不住地“突突”鼓动,同时把耳朵支棱起來,恨不得将叶鸣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全部装到耳朵里去,

在听完叶鸣的复述后,邹文明终于确信:自己的好运气确实來了,和市局的徐飞局长一样,自己在叶鸣的帮助下,在夏局长的提携下,就要创造“三年升两级”的官场神话了,而且,从此以后,自己就算纳入了叶鸣的那个庞大的关系网,以后要再次升迁,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邹文明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感到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对叶鸣的感激之情也达到了顶点,忍不住抓过叶鸣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很动感情地说:“小叶,你很快就要调到省里去了,今天我也推心置腹地跟你说几句话:我觉得,我此生做得最成功、最荣幸的事情,就是让你这个小老弟认可了我这个人,信任了我这个人,并且将我当做朋友和兄长看待,我仕途上最重要的两步,第一步由副局长提为局长,是你一手促成的;第二步,由县局调到市局去任职,现在也是倚仗你的影响力达成的,

“所以,我对你这个老弟,是真心感谢的,你在县局工作期间,我觉得自己对你仍然关心不够、培养不够、照顾不够,以至于发生了许多波折,使你受了很多委屈,为此,我心里一直感到很不安,也感到很内疚,现在,你很快就要荣升到省委去了,在那里,肯定能够让你找到更广阔的平台、更自由的空间,能够尽情地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我在这里先预祝你考试成功,并祝你将來在省委办工作顺利、步步高升,“

第七百七十七章 温暖的感觉

在叶鸣的心目中,邹文明和徐飞一样,既是自己的领导,也是自己的兄长,而且,每次只要想到这两个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照顾自己的兄长,他的内心就会感到一阵温暖,

因此,在听到邹文明那番充满感情的话语后,他的内心也是一阵激荡,对邹文明说:“邹局长,真要说感谢的话,还是应该由我感谢您和徐局长,当初我在局里受到李立的排挤和打击时,只有您仗义执言,为我辩解、为我说情,并安慰我、鼓励我,后來,您又想方设法提拔我、栽培我、支持我,让我在很多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在工作中也取得了一点成绩,所以,不管我以后到了哪里,也不管将來我能否有一点成就,在我的心目中,您永远都是我的领导、永远都是我的兄长。”

邹文明听到这番话,很欣慰地点点头,便不再谈论他自己的事情,在思考了片刻后,忽然问道:“小叶,你这次去省委办工作,这应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你走后,一分局就空出了一个一把手的位置,同时,欧阳明同志去世后,一分局也空缺出了一个副局长的位置,一直沒來得及补上,对于这两个职位的安排,你有什么想法。”

叶鸣听邹局长忽然问自己关于局里的人事安排,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感到略微有点不安:按照自己现在的职位和级别,还只能算是个股级干部,连个副科级都不是,因为在县市级地税局,要上副科级的级别,必须是中层正职干部,而自己现在仍是一分局副局长,只不过是暂时代理分局长职责,所以,按照常理,对于局里的人事安排,邹局长不应该來征求自己的意见,而自己也沒有资格提出什么建议,

在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后,叶鸣便明白了邹局长的意图:他和自己的那个准岳父的想法一样,都想让自己在离开新冷之前,尽可能多帮助一些人,多留下一些人情,让别人感激自己,给别人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当然,叶鸣并不是那种顺杆子就爬的人,现在邹局长尊重自己,向自己征求意见,自己绝不能立即就提出什么具体的建议出來,那样的话,就显得自己很轻浮、很不懂味了,

所以,他便很诚恳地对邹文明说:“邹局长,关于一分局局长以及副局长的选拔任用问題,这是您和县局党组考虑的事情,我不敢多言,如果您一定要我提出什么建议,我也得思考一下,过两天才能详细跟您谈我的看法。”

邹文明见他这样谦虚、这样稳重,心里对他更是喜爱,点点头说:“那好,你先郑重地考虑一下,你在一分局负责一年多,干出了很大的成绩,对于一分局的干部,也算知根知底,也应该知道我们局里谁最适合到一分局任一把手,所以,你的建议我和县局党组都会慎重对待。”

待邹文明走后,叶鸣在心里默想了一下局里的中层干部,觉得现在自己的助手刘鹏程非常适合当一分局的分局长,原因是他觉得刘鹏程精明能干,但又不狂傲、不自私,行事非常谨慎,在廉政方面也比较把持得住,在自己负责一分局工作时,刘鹏程对自己支持很大,虽然他比自己提拔早、资格也比自己老,但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权威,服从意识很强,从不在自己面前摆资格,也从來不阳奉阴违,

因此,叶鸣觉得一分局现在最理想的局长人选,就是刘鹏程,

至于一分局副局长,叶鸣觉得现在的建安房地产组组长郝金斌不错:郝金斌现在已经三十五岁,做事稳重沉着,业务能力非常强,只是,他平时有点木讷,不大喜欢到领导那里去跑动,而且原來他的上进心也不强,

但是,这一年多來,他跟着叶鸣在外面跑,也觉得在地税局如果不混个一官半职,确实会被人轻视,因此,最近他对提拔的事情非常关心,也多次很隐晦地向叶鸣提出:自己现在三十五岁了,如果再不进步,今后就可能再沒有机会了,所以,希望叶局长能够帮他到邹局长那里说一说,看能不能在近期给他一个提拔的机会,即使不能就地提拔为一分局副局长,到其他清闲部门任个副职也行,先解决待遇再说……

叶鸣很理解郝金斌的进步要求,同时也觉得他确实应该得到提拔了,所以,此次他便想跟邹局长提一提,给郝金斌一个进步的机会,,反正在自己调走后,局里起码会空出三个位置:自己这个一分局局长的位置,可以由刘鹏程接任,这样,一分局就沒有副局长了,必须要新提拔两个中层副职才行,同时,陈怡调走后,办公室还缺一个副主任,

叶鸣觉得:以郝金斌的工作成绩,加上自己在邹局长那里推荐一下,这个问題应该不大……

当然,叶鸣也猜到了:既然邹局长向自己征求一分局的人事安排问題,那么,只要是自己提出的人选,邹局长应该就会全盘接受,在临走前给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

只是,他沒有想到:第二天上午,邹局长就召开局务会议,召集所有党组成员和全局中层正职干部参加,叶鸣由于在请假复习,所以邹局长沒有通知他参加,而是通知刘鹏程代替他出席,

在这次党组扩大会上,邹局长首先部署安排了税收任务双过半相关工作,给每个分局分配了调整后的保底任务数,

然后,邹局长又向大家通报:一分局的叶鸣同志,因为要参加省委办的公开招考,所以暂时请假,一分局工作暂时由刘鹏程同志负责,而且,根据叶鸣同志的提议,一分局必须要确定一个分局长人选,因为他近期内肯定不能回县局工作,而且他也说明了:即使他再回來工作,也不想再担任一分局代局长,所以,请求局党组另行选拔一位分局局长,不要因为他而耽误了一分局的税收工作,因此,局党组经过研究,决定在七月份进行四个职位的中层干部竞聘:一个是一分局局长职务,第二个是办公室后勤副主任职务,另外两个则是一分局副局长职务,

第七百七十八章 沮丧

邹文明之所以在县局局务会上明确提出要重新选拔一分局局长,是因为他知道:叶鸣此次往省里调,是李书记的意思,甚至还有可能是鹿书记的意思,所以,叶鸣是不可能会再留在县局的,因此,在叶鸣临走前,他想把此次竞聘工作搞完,一方面稳定一分局军心,确保分局工作正常开展;另一方面,他也想留给叶鸣一个送人情的机会,让他推荐分局局长和副局长人选,只要是他推荐的,自己就在党组做工作,一定将那个被叶鸣推荐的人提拔上來,让他们承叶鸣的情,也算是对叶鸣的一种报答……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因此,在局务会的最后,邹文明便用一种非常露骨的语气说:“同志们,你们也都知道:叶鸣同志在一分局临时负责一年多來,做出了非常大的成绩,不仅每次都提前超额完成了税收收入任务,而且,他还规范了娱乐行业、建材市场以及其他个体经营户的税收征管,堵塞了很多征管漏洞,不仅如此,在这一年多里面,他先后查处了清泉宾馆偷逃税案、东站某酒家抗税案、振兴钢铁公司利用假减免税资料骗税案,为国家挽回税款损失近两亿元,罚款金额达到了五亿多元,特别是振兴钢铁公司骗税案子,如果不是叶鸣同志坚持原则、敢于碰硬,这个案子就不会被查出來,甚至在今年还可能被他再次骗税成功,,每次想到这一点,我就浑身冒冷汗,

“叶鸣同志这一年的工作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因为在工作中坚持原则,还几次遇到危险:第一次是在东站绿野酒家,他差一点被抗税者枪杀;第二次是振兴公司骗税案件,由于叶鸣同志坚持不给振兴公司再批准减免税,遭到李博堂父子的打击报复,还差点为此坐牢,

“所以说,叶鸣同志对一分局、对我们整个县局的税收工作,是有很大的贡献的,而且,他现在对一分局的工作、对一分局的干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因此,我的想法是:这一次选拔一分局的局长和副局长,我们县局党组要充分听取叶鸣同志的意见建议,请他推荐合适的人选,作为我们党组考察的重要依据,

“我的这个意见和想法,也许不大妥当,但我觉得这是我们真正选拔出适合担任一分局局长和副局长的有效途径,大家应该都清楚叶鸣同志的为人,也了解他的品行和操守,我相信:叶鸣同志在推荐人选时,一定不会抱着个人目的,一定不会徇私舞弊,而是会从如何进一步搞好一分局工作的目的出发,为我们推荐出优秀的人才。”

邹文明这一番长篇大论一说完,在座的人便清楚了:这一次的中层干部竞聘,关键的因素便是叶鸣,邹局长是准备在叶鸣临走之前,卖一个大大的人情给他,

虽然,在座的很多人对邹文明的这个想法有意见、有看法,觉得他这次好像有点一反常态,有点违反原则、违反党员领导干部选拔任用规定的嫌疑,但是,这些人对叶鸣本人却都沒什么意见,也知道邹文明这样做,是要报答叶鸣当初帮助他夺得一把手位置的恩情,因此,这些人尽管心里有想法,却也沒有明确表示反对,

更何况,现在邹文明在县局已经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大家也都知道他跟市局徐局长关系很铁,又有叶鸣省里的关系给他撑腰,所以县局的人包括其余几个党组成员在内,都对他很畏服,对于他的决定,基本上沒人敢公开反对……

当然,在听到邹文明的这一提议后,与会人员里面,也有非常高兴的人,这个人就是代替叶鸣出席会议的刘鹏程,

按照刘鹏程原來的想法,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当上一分局局长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与邹文明的关系只是一般,而且现在觊觎一分局位置的中层干部很多,既有一些资历比自己老、业务不比自己差的副职,也有几个想从机关调到分局來做“封疆大吏”的科室正职,比如现在监审室的李志华主任、办税服务厅的黄国南主任,便都想到分局去任一把手,而且,这些人都与党组成员关系不错,自己如果要与他们去竞争,肯定会碰得头破血流,

但现在,当他听邹文明说一分局的局长和副局长人选,都要征求叶鸣的意见时,他心里陡然间涌起了巨大的希望:这一年多來,自己紧紧地跟着叶鸣、靠拢叶鸣,全心全意帮助他搞好一分局的工作,不就是盼望着有这么一天到來吗,自己虽然与党组成员关系不是特别好,但是,如果论与叶鸣的关系,这局里能够好过自己的,肯怕沒有几个,难道,自己真的是时來运转了,

一想到这一点,刘鹏程心里便异常激动起來,在会议刚刚结束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回自己办公室,将门紧紧地关上,然后便拿出手机拨打了叶鸣的号码,问他晚上有沒有时间,能不能一起吃一个饭,

叶鸣并不知道局里开了这么一个会,也不知道刘鹏程找自己的目的,还以为他就是因为自己快要走了,想请自己吃一顿饭,便笑着答道:“刘局长,很对不起,我现在得抓紧时间复习,吃饭的事以后再说,等我考试完了,有结果了,我再请兄弟们一起吃饭喝酒吧。”

刘鹏程听他一口拒绝,而且说要到他考完以后才一起吃饭,只觉得心里一凉,刚刚升起的那股巨大的希望之火顷刻间就熄灭了一大半:在他想來,邹局长既然在局务会上都说了要叶鸣推荐一分局局长和副局长人选的事情,那么,他事先肯定是与叶鸣商量过的,叶鸣心里肯定也已经有了他的人选,现在,自己请他吃饭,他肯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却一口拒绝了自己,而且也不跟自己说半句关于选拔任用中层干部的事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别的人比自己下手早,已经找上了叶鸣,而且叶鸣肯定也已经答应对方了,所以,他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想至此,刘鹏程只觉得心里无比沮丧,也沒有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跌坐在椅子上,单手支头,闷闷地发起呆來……

第七百七十九章 哭笑不得

叶鸣突然接到刘鹏程的电话,邀请自己吃饭,心里本就有点奇怪,后來见他在自己解释说今天要复习、不想去吃饭后,他又突然不作声了,并且在沉默了片刻后,连一声招呼也沒打就突然挂断了电话,心里颇有点奇怪:因为刘鹏程与自己关系很好,而且每次他与自己打电话,总是很热情、很有礼貌的,这次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題还沒想通,叶鸣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來,一看号码,是监审室主任李志华打过來的,

只听李志华在电话里非常热情地说:“叶局长,是不是正在复习功课,我的电话沒有打扰到你吧,哈哈哈。”

叶鸣心想你明知会打扰我复习,还打什么电话,不过,他口里却开玩笑说:“李主任,哪里哪里,复习功课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打个电话、接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不过,你李大主任的电话,我接起來有点心惊胆颤啊,生怕你是找我去监审室进行廉政谈话或者是诫勉谈话,那可就有点不妙了,,哈哈哈。”

李志华因为原來与李立和陈伟平关系较好,在去年叶鸣打了李立和陈伟平之后,他也是主张严惩叶鸣的人,因此,他和叶鸣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两个人來往得很少,通电话也比较少,只是,李志华已经在监审室搞了好几年,实在想到一分局去过过分局长的瘾了,所以只好腆着脸皮打电话给叶鸣,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此刻,他听到叶鸣那几句玩笑话,知道他是故意说的,心里略微有点尴尬,干笑了两声,说:“叶局长,你这样讲我就不好意思了,县局谁不知道叶局长是最清廉、最讲原则的人,廉政谈话、诫勉谈话怎么也轮不到你叶局长身上來啊。”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叶局长,听说你很快就要高升了,这么多年來,我也就是去年你过生日时,和你喝过一回酒,但是那一次人太多,我也沒有太多机会敬你的酒,更沒有机会和你好好聊一聊,所以,如果今晚叶局长有空的话,我想单独请你出去,找个好一点的店子,痛痛快快地喝一场酒,一是预祝你考试旗开得胜,二是祝你将來在新单位事事顺心、步步高升,,怎么样,叶局长有时间吗。”

叶鸣听他也说要请自己喝酒,心里奇怪不已,只好推脱说:“李主任,很对不起,我今晚约了另外的人一起吃饭,无法陪你喝酒了,这样吧:等我考试完,调动的事情落妥以后,我再请李主任吃饭好吗。”

李志华听他毫无商量余地拒绝了自己,也和刘鹏程一样以为他是答应了别的人,只好讪讪地说了一声好,便怏怏地挂断了电话,

接下來,叶鸣又接连接到了好几个电话,有办事服务厅的主任黄国南、有稽查局的副局长曾展、有四分局的局长伍耀元……这些人打电话给自己,清一色都是邀请自己吃晚饭的,虽然他最后都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推脱了,但他心里的疑惑却越來越重,,自己虽然在局里人缘关系很好,但是,也还沒好到这么多中层干部同时邀请自己吃饭的程度,更何况,这些人在邀请自己吃饭时,态度非常热情,语气也非常恭敬,有好几个还隐隐约约地说要请叶局长多关照、多帮助,从这些情况分析,这些人显然都是有求于自己,

在仔细地思考了片刻后,叶鸣陡然间想起了邹局长昨晚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说局党组在此次中层干部选拔时,会征求自己的意见,难道,这些人都已经知道了邹局长的意图,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又是从什么途径得到这个消息的,按照邹局长的性格和行事风格,他不可能会把这么重要、这么隐秘的事情公开讲出去啊,

此时,他忽然又想起了刘鹏程刚刚那个有点莫名其妙的电话,想起他最后默然挂断电话的反常举动,心里渐渐肯定了自己刚刚的那个怀疑:刘鹏程刚刚想请自己吃饭,可能就是想要自己给他帮忙竞争一分局局长,但是自己却一口拒绝了他,使他产生了误会,以为自己不愿帮他,所以才默不作声地挂断了电话……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叶鸣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了刘鹏程的电话,

此时,刘鹏程还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无情无绪地发呆,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也沒有马上去接,直到手机快要挂断了,这才拿起來看了一下号码,见上面赫然显出“叶局长”三个字,赶紧一下子从座椅上蹦起來,用手指在屏幕上一划,接通了叶鸣的电话,

“刘局长,我想请问一下:这两天局里有沒有什么比较大的动向,是不是准备进行中层干部的竞聘工作。”

刘鹏程本來还指望叶鸣打电话过來是准备答应跟自己吃饭,听他忽然这么问,满腔热情又被浇灭了:在他想來,叶鸣这肯定是明知故问,人家邹局长都明确说要你推荐分局局长和副局长人选,你怎么会不知道中层干部竞聘的事情,这不是故意的吗,

不过,他毕竟与叶鸣关系很好,虽然内心有点不满和不悦,还是很认真地答道:“叶局长,今天邹局长主持召开了一个局务会议,我代替你去参加了,在会上,邹局长说了关于中层干部竞聘的事情,而且,他还明确提出:此次一分局局长和副局长的人选,县局党组要听取你的意见,并要你推荐合适的人选,估计,这个竞聘在七月初举行。”

叶鸣一听刘鹏程的这番话,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这么多人的电话请自己吃晚饭,原來邹局长在局务会上公开放了风,说在一分局局长和副局长人选上,会听取和采纳自己的建议,而他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地突然表这个态,显然是要告诉将來那些当上了一分局局长和副局长的人:你的这个位置,是叶鸣给你推荐的,你要承叶鸣的情,要感激叶鸣,

想至此,叶鸣觉得真有点哭笑不得,

第七百八十章 礼尚往来

虽然,叶鸣知道邹局长在局务会上放出风声纯粹是一番好意,但是,叶鸣却感到这一番好意反而令他感到非常棘手,也非常尴尬:如此一來,那些想到一分局去当局长的人,或者是想在此次干部竞聘中得到提拔的人,肯定就会把跑关系、走后门的重点放到自己身上,这样一來,就等于是把自己架到火上面烤:每一个人都不能得罪,可又不能答应每一个人;满足了这几个人,势必又会得罪另一部分人,

而且,更主要的是:自己本來想要利用剩下的半个月时间好好复习的,被邹局长这么一搞,以后的几天,肯定会有很多人來打扰自己、來拜访自己,想要静下心來好好复习都很困难……

于是,在思考了一阵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明天自己就到省城去,住到夏楚楚家里,就在那边安心复习,以免被人打扰,

不过,在走之前,自己还必须给刘鹏程和郝金斌打一打气,鼓励他们去参加竞聘:因为自己这次是想帮助他们两个人竞聘成功的,所以必须先告诉他们,不要让他们对自己产生误会,尤其是刘鹏程,刚刚肯定是误会自己了,以为自己不想帮他,说不定他就不会努力去争取一分局局长的职务了,那样的话,自己想帮忙都沒办法,,毕竟,这次职务竞聘,还是要通过业务考试、民主测评和党组考察三道程序的,如果在前面两道程序中就被刷下去,自己再如何想帮他们也沒用,

因此,在权衡了十多分钟后,他第二次打了刘鹏程的电话,

刘鹏程刚刚告诉叶鸣说邹局长已经在局务会上放风,说一分局的局长和副局长人选都要听取叶鸣的建议,却见叶鸣仍是沒有什么反应,心里已经完全绝望,因此,在接到叶鸣的第二个电话时,他的语气便有点懒懒的,有气无力地问叶鸣还有什么事,

叶鸣说:“刘局长,你现在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你到我宿舍來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谈。”

刘鹏程一听这话,眼睛立即瞪大了,脸上露出惊喜不已的表情,赶紧说:“好好好,我马上过來,马上过來。”

说着,他就一把挂掉电话,几乎是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出办公楼,绕过家属院的甬道,來到了叶鸣的宿舍,

叶鸣见他跑得气喘吁吁的,便笑了笑,先给他泡了一杯茶,然后开门见山地问:“刘局长,这次你有沒有想法去竞争一分局局长。”

刘鹏程已经隐隐约约猜出了叶鸣这时候喊自己过來的目的,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边使劲点头,一边有点语无伦次地说:“想,当然想……叶局长,这么好的机会,谁要是不想,那肯定是假的……叶局长,如果你能够帮助我,那我就非常有信心了,真的……”

叶鸣见他激动得讲话都沒有了逻辑,便拍拍他的肩膀说:“刘局长,说实话:在前不久我准备报考省委办时,我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说一分局谁最适合來接替我任分局长,那就是你刘局长,所以,如果邹局长真的要來征求我的意见,我就会大力举荐你,别的人我还真的沒有考虑,不过,你也知道:局里选拔任用干部,是有固定的程序的:先业务考试,再民主测评,最后才是党组考察,这三关是一定要过的,我虽然可以向党组推荐你,但前面两关还是要你自己努力,所以,我希望你现在就开始多看业务书,同时也多去到那些有投票权的中层干部那里走动走动,主动汇报一下你的情况,争取他们的支持。”

刘鹏程听到这里,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叶鸣的手掌,使劲地摇晃着,眼眶里也泛出了晶莹的泪花,,他很清楚:这次一分局局长和副局长竞聘,其实说白了,就是邹局长要卖人情给叶鸣,只要是叶鸣推荐的,邹局长就有办法让这个人坐上一分局局长位置,什么业务考试、民主推荐,到时候都只是走过场,邹局长自有应对之策,

因此,只要叶鸣答应向邹局长推荐自己,那么,这个一分局局长的位置,就基本上坐到自己屁股底下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激动难捺,在叶鸣说完那段鼓励自己的话以后,含着泪不住地点头,连声音都有点哽咽了:“兄弟,谢谢你,谢谢你看得起我,你放心,这次业务考试我一定会考好,不会给你丢脸。”

因为知道叶鸣要全心复习,所以刘鹏程不敢久留,在和他又聊了几句后,便感激流涕地起身告辞,

在他出门前,叶鸣告诉他:自己有意推荐郝金斌担任一分局副局长,所以,请刘局长叮嘱他多看点书,争取把业务考试考好,我就不再找他说这个事了,让他心里有数就是,

尽管叶鸣说了这样的话,但是,到了晚上,郝金斌还是借着夜色的掩护,手里提着两条“和天下”香烟,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來到了叶鸣的宿舍,

一进屋,郝金斌就紧紧地搂住了叶鸣的肩膀,用感激无比的语气说:“叶鸣兄弟,下午刘局长单独找我谈了话,将你的意思转达给了我,我心里这个激动啊,简直沒法形容,本來,我是不应该來打扰兄弟复习的,但是,你这么看得起我,这么帮我,如果不当面來向你道一声谢谢,我心里实在憋得难受。”

叶鸣看了看他进來时放到桌上的两条烟,本來想说他两句,并要他把烟带回去,可转念一想:郝金斌是个厚道人,估计这辈子都沒给谁送过礼,他第一次给自己送礼,如果就这么回绝他,会令他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自己也会感到尴尬,

于是,他便忍住了沒有说他什么,只是像叮嘱刘鹏程一样,让他多花时间复习应考,争取在业务考试中过关,

然后,在他临走时,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盒上等的铁观音茶叶,说郝哥喜欢喝茶,我上次去省城买了几盒茶叶回來,你带一盒回去喝,

郝金斌本想推拒,可叶鸣却不由分说就将茶叶塞到了他的怀里……

第七百八十一章 考试夺魁

在郝金斌离开自己的宿舍后,叶鸣立即拨打了夏楚楚的电话,说他想明天就到省城來,就住在她家里潜心复习,问她方不方便,

夏楚楚自从和叶鸣同居并订婚后,一年多來的夙愿得偿,幸福得就像整天都泡在蜜罐里一样,在订婚后的头几天,叶鸣在省城陪她,并沒有立即赶回新冷去,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和叶鸣腻在一起,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

有时候,白天夏必成和曾燕华两口子上班去了,这一对情热如火的鸳鸯,便不知疲倦地在沙发上、卧室里一次次地缠绵,叶鸣是练武之身,体力和精力都超乎常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和夏楚楚做个五六次,完全沒有问題,而夏楚楚在经过了前几次的痛楚后,现在也完全体会到了男欢女爱的乐趣,虽然在做的过程中,她仍是那幅羞羞答答放不开的样子,但是对叶鸣的要求却來者不拒,只要叶鸣想要,她就温顺地任他摆布,

有时候次数多了,她偶尔也会感到不适,会感到下身一阵火辣辣的痛楚,便拧着叶鸣的腮帮子说他就是一条不知疲倦的、发情的小牯牛,而叶鸣这时候也会反唇相讥,笑着说她是一段不解风情的“木头”,只知道摆出那个一成不变的姿势,连扭动一下都不会,把夏楚楚说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恼……

而且,自从和叶鸣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后,夏楚楚便一改过去对他的刁蛮和使小性子的态度,也不再叫他“乡巴佬、土老鳖”,而是亲亲热热地喊他做“老公”,在叶鸣住在她家的日子里,她就像个温顺的小媳妇一样,亲自经管他的衣食住行,甚至在吃饭时还给他盛饭、在他洗澡时给他放热水,温柔贤惠得与以往她留给叶鸣的印象简直判若两人,

直到这时,叶鸣才发现夏楚楚外表上虽然新潮时尚、爽朗开放,有时候还给自己一种刁蛮不讲理的印象,但实际上,她骨子里却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孩子,她一直混在娱乐圈,并且是一线明星,但是,这么多年來,她却沒有任何绯闻,而且一直到跟自己在一起,仍然还是处子之身,,这一点,在叶鸣看來,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而且也是非常少见的,

更主要的是:在跟自己确定了关系之后,夏楚楚便像那些传统女孩一样,对自己这个未來的夫婿几乎是百依百顺,丝毫沒有一点大明星和官宦小姐的架子和脾气,令叶鸣感到非常温暖,也非常感动,

因此,在这一段时间,他心里对夏楚楚的感情急剧升温,在和她分别了几天之后,甚至有时候晚上还开始想念她了,而过去,他是从來沒有思念过夏楚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决定这半个月要到省城去,与夏楚楚呆在一起,

而夏楚楚,现在已经确定要调到中央电视台去,她主持的“浪漫牵手”节目,已经完全由李雯接收主持,这一段时间她只是偶尔去到录制节目现场,指导一下李雯,并不要天天去上班,在家里闲着的日子里,她便格外想念叶鸣,格外想念前几天和他一起在家里度过的温馨、幸福的时光,

因此,在接到叶鸣的电话后,得知他明天就要过來住半个月,夏楚楚高兴得心花怒放,赶紧说家里很方便,让他马上就过來,

夏必成两口子听说叶鸣要來家里住半个月,也是非常高兴,便叮嘱夏楚楚在这一段时间一定要照顾好叶鸣,而且尽量不要去打扰他,让他集中精力复习,

第二天上午,叶鸣就赶到了夏楚楚家里,

此时夏必成夫妇已经去上班去了,夏楚楚一个人在家里等他,当叶鸣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夏楚楚不等他把那个旅行包放下,便迫不及待地扑进他的怀里,两个人就在门口热吻起來,

吻了一阵后,两个情热如火的年轻人终于忍耐不住,互相搂抱着、亲吻着,一步步往卧室里挪去,一进卧室,叶鸣便迫不及待地将夏楚楚抱到床上,三下两下就解除了她的武装……

在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火热缠绵之后,夏楚楚喘着气伏在叶鸣的怀里,一边用细长白嫩的手指在叶鸣汗水淋漓的胸口上划拳,一边笑着低声说:“老公,昨天晚上你打电话说要过來住时,你猜我爸说了一句什么话。”

叶鸣摇了摇头说:“小傻瓜,我又不是顺风耳,我怎么知道你爸对你说了什么话。”

夏楚楚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说:“他跟我说:你是过來复习的,所以,要我尽量不要打扰你,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我不要老是缠着你,不要分散你的精力,但是,你这条小色狼面对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肯怕每天都不会放过我吧,到时候,如果影响了你的复习,你可别怪我,所以,以后你最好老实点,不要老是來侵犯我,静下心來复习功课,好不好。”

叶鸣呵呵一笑说:“楚楚,不是我吹牛皮:像现在这几本复习书,只要我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将它们全部背下來都不是难事,而且,写文章也是我的长项,那篇申论我肯定能够拿到高分,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这个。”

夏楚楚听他说得这么有把握、这么自信,把嘴巴一撅,说:“你还说你不是吹牛皮,你既然这么有自信,那么我跟你打个赌:你这次考试,如果进了前三名,我奖你一台手提电脑;要是沒进前三名,罚你在我家里洗碗一个星期,怎么样。”

叶鸣用充满了自信的语气说:“进前三名太容易了,我把要求提高一点:要是我在这次考试中沒有得到第一名,我就认输,怎么样。”

夏楚楚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说:“老公,你不要把别人想得太简单了,能够报名來争夺这几个职位的,肯定都不是等闲之辈,在我想來,你只要能够进入前十名,就很不错了,你可别太自信了,到时候如果大意失荆州,那就麻烦了。”

夏楚楚担心叶鸣太自信,会大意失荆州,结果却证明她的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7月16日的笔试中,共有一百八十多名考生参考,叶鸣以高出第二名11分的成绩,夺得了笔试第一名,而在紧接着进行的面试中,叶鸣也以其阳光俊朗的外形、潇洒的谈吐、机智的答问,得到了面试考官的高度评价,也获得了最高分,

第七百八十二章 李书记的告诫

在叶鸣复习期间,对他此次能否考好极为关注的鹿书记,多次要李书记告诫叶鸣:这次省委办招考工作人员,采取的是完全公开透明、完全公平公正的招考方式,并有严格的监督和审查程序,为了确保此次招考的公正性和公平性,省纪委将派一个工作组全程监考、全程监督,不允许任何人在考试中舞弊、在各个环节中跑关系走后门,如果谁在招考过程中徇私舞弊、弄虚作假,或者是打招呼指定录取,省纪委将给与严惩,

因此,李书记告诉叶鸣:这一次招考,你不能指望我给你任何帮助,必须完全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去闯过笔试和面试两关,如果你在任何一关中被刷了下來,沒有进入那个十六人的大名单,那么,你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新冷县去,继续在县地税局上班……

虽然鹿书记和李书记都知道叶鸣聪明好学,也知道他考试能力很强,但是,在考试过程中,他们两个人还是比较担心,尤其是李书记,他知道叶鸣刚刚经历了很多大事,新冷那个5.16案子把他搞得灰头土脑,怕他一时难以静下心來复习,而且,叶鸣刚刚与夏楚楚订婚,两个人现在好得如同蜜里调油,沒日沒夜地腻在一起,他也担心叶鸣精力分散,注意力不集中,很可能复习得不太好,如果他在此次考试中失利,不能进入前十六名,对叶鸣寄予很大期望的鹿书记,心里肯定会异常失望,,而这一点,是李书记最不愿意看到的,

为此,在叶鸣考试的那一天,他还亲自去考场巡视了一番,通过窗户观察了一下正在考试的叶鸣,见他正聚精会神地做題目,而且笔头子写得飞快,并沒有什么焦急或者是为难的表情,心里这才稍稍放了点心,只是,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有点沒底,

直到第二天,当李书记得知叶鸣在笔试中获得了第一名、而且其成绩比第二名足足高了十一分时,他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的脸也终于松弛下來,并在第一时间拨打了鹿书记的电话,向他通报这一喜讯,

鹿书记听李书记说叶鸣考了第一名,在电话里高兴得哈哈大笑,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并对李书记说这小子总算还争气,沒有给我们出难題,看來他肚子里确实还是有点货的,他的才子的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

接下來,鹿书记还不无得意地预言说:按照叶鸣的外形条件、学识水平以及他的应变能力,在接下來的面试中,他可能也会得到第一名,

果然,两天以后,又有好消息传來:叶鸣在面试中得到了所有考官的一致称赞,都说他仪表出众、知识渊博、反应敏捷、口才极佳,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都给了他最高分,有几个面试考官甚至在考完后对负责监督的纪委官员说:他们这些年也参加过很多公务员考试和官员选拔的面试工作,可以说阅人无数,但是,像叶鸣这样综合素质这么高、资质这么好的年轻人,还是很少见到,用“凤毛麟角“來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为此,他们断言:此子将來必成大器,说不定在十几二十年后,就有可能进入中央,成为一颗耀眼的政坛新星……

这些话,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李润基的耳朵里,又通过李润基的电话,传到了鹿书记耳朵里,

鹿书记听李润基说叶鸣在面试中果然得了第一名,而且那些参加面试的主考官、那些很有学识和权威的教授,都对叶鸣赞不绝口,认为他将來必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心里更加高兴,也为自己的儿子感到很自豪、很得意……

当然,在叶鸣夺得综合成绩第一名之后,最高兴的莫过于夏楚楚了,虽然因为叶鸣夺冠,她打赌打输了,但她却输得兴高采烈、输得喜气洋洋,在得知消息的当天,便硬拉着叶鸣出去,在新世纪电脑城给他买了一台配置最好、最新潮的电脑,又请他在省府路附近一家专吃鸽子的店子里吃了一顿特色大餐,说是要给“亲爱的老公”补一补脑,

到了晚上,得知消息后的夏必成也是兴奋不已,便借机在家里举行了一个庆祝宴会,邀请李润基书记参加,在邀请李书记的同时,他还吞吞吐吐地问李书记能否请鹿书记也來喝一杯庆贺的酒,

原來,夏必成知道叶鸣时鹿书记的儿子,他现在考了一个这么好的成绩,鹿书记心里肯定非常高兴,说不定就会來自己家里看看儿子,也为儿子庆祝一下,

沒想到,李书记只答应自己过來,说鹿书记另有应酬,不可能过來的,令夏必成心里多少有些扫兴,,原來,鹿书记从夏必成的种种言行和口风中,察觉到他对自己和叶鸣的关系有所怀疑,甚至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叶鸣是自己的儿子,因此,他的内心有点担忧,而且还把这种担忧讲给了李书记听,

李书记也同样感到夏必成好像是看穿了鹿书记和叶鸣的关系,,这一点,从他对待叶鸣的前后两种不同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來,因此,他也对此有所担心、有所防备,在鹿书记跟他说及这个担忧时,他也同意鹿书记的想法,但他劝鹿书记不必为此担心,说夏必成虽然有点滑头,但在原则问題上,还是把持得住的,即使他猜出了鹿书记与叶鸣的真正关系,在这种关系公开之前,他是绝对不敢跟任何人提及此事的,

也正因为如此,当夏必成试图再次邀请鹿书记喝酒时,李书记便一口回绝了他……

那天晚上在夏必成家里吃完饭后,李润基将叶鸣叫到书房里,先是再一次对他取得的优异成绩表示祝贺,然后便告诫他:你这次在招考中考出了好成绩,还只是进入省委办的第一步,你要想顺利进入省委办,还有另外三个竞争对手,据他了解的情况,这三个与叶鸣争夺省委办两个正科职位的年轻干部,都是一些德才兼备的优秀人才,你要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淘汰其中的两个,面临的困难非常大,

第七百八十三章 新的征程

原來,李书记为了让叶鸣顺利进入省委办工作,也为了让叶鸣知道此次竞争的严酷性和激烈性,特意在今天下午考试结果出來后,找來省委办临时负责的副秘书长邱望西,特意了解了与叶鸣争夺正科实职的几位入围者的情况,也详细询问了这四个人进入省委党校学习后,具体的考核和评选标准,

邱望西虽然很奇怪李书记为什么不询问另外四个竞争副处级职务的候选人的情况,而只关心这四个竞争正科实职的候选人,不过,他也不好去问原因,只好喊來具体负责此次招考工作的副秘书长郭宏,请他向李书记详细汇报那四个人的情况,

据郭宏介绍:这四个进入省委办正科实职候选者名单的人,除叶鸣外,其余人都是现任的正科实职,也是有丰富工作经验的青年才俊,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现年34岁,名叫李定,是北山县的政府办主任;第二个是离石县的宣传部副部长,名叫黄吉祥,现年33岁;第三个是安江县的现任团委书记,名叫邱一星,刚刚满30岁,

在这四个人里面,叶鸣年龄最小、职务最低,但是他的考试综合成绩最高,

接下來,郭宏又向李书记详细汇报了这四个人进入省委党校插班学习后,将來的评分考核标准:学习结束后,要举行一次考试,考试的成绩占综合测评分数的50%;其次,要由班主任老师、任课老师以及青干班班委会人员对这四个人的表现打分,这个分数的平均分将占综合测评分数的40%;第三,这四个人每个人都要在教授的指导下,写一篇有关地方经济发展的调研文章,这篇调研文章也要由党校的几个教授组成评审组,打出一个分数,这个分数占综合测评成绩的10%,

此外,还有几个加分的情况:第一,如果在学习期间进入了青干班班委会,在综合测评中加2分;第二,如果学员的调研论文被党校内部刊物采用,加1分;被省委省政府相关刊物采用,加2分;被国家级期刊采用,加3分;第三,如果在学习结束后被评为“优秀学员”,在综合测评成绩中加2分……

在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李书记便感到叶鸣在进入省委党校学习后,面临的竞争压力非常大:叶鸣虽然在学习成绩方面占有一定优势,但是,另外三个人既然能够在一百多号人中杀出來,学习能力肯定也非同一般,这个成绩的差距估计不会很大,

但是,在另外两个评分标准方面,叶鸣很可能会吃亏,

首先,那个由班主任老师、任课老师和青干班班委会成员打分的40分,叶鸣不一定能得高分,原因是:叶鸣现在只是一个股级干部,而且年龄最小,其他三个人都是在地方上有一定权力和实力的在职领导,所以,青干班班主任、任课老师和班委会成员,很可能会有点轻视叶鸣,不会给他打高分,

而更令李书记担心的是:叶鸣在官场上的经验和应变能力很差,可以说还沒有入门,而且他又是个宁折不弯的牛脾气,按照他的个性,估计他不会去主动与那些拥有测评打分权力的老师和同学套近乎、跑关系,或者是去低三下四巴结他们,而另外三个人,都是深谙官场之道的在职官员,肯定会想方设法去与那些有测评打分权力的老师和班干部搞好关系,这样的话,叶鸣就很可能在这40分测评分中吃大亏,

其次,关于那篇调研论文,叶鸣尽管文笔好,但是,调研论文却不是光靠文笔好就可以的,还必须有扎扎实实的调研数据、有鲜明的观点、有详细的论证过程,而这样的实用性文章,那个政法办主任和宣传部副部长,占有很大的优势,估计他们原來也写过不少类似的文章,叶鸣与他们相比,缺少的是实践,缺少的是扎实的数据,估计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有了这些担忧后,李书记便敦敦告诫叶鸣: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学习成绩固然重要,但是,你还必须花费一些时间和功夫,去和老师、同学融洽关系、交流思想,要让他们多了解你的长处和优点,不要死读书、读死书,以为把学习成绩提高就行了,此外,你还要找一个有经验的好教授,请他给你拟一个好的调研课題,并在他的指导下,利用休息时间多找资料、多下去调查研究,争取写一篇好的调研文章出來,

叶鸣知道李书记强调自己要和老师同学搞好关系,是生怕自己像以往一样,只顾独善其身,不肯去花时间和精力搞好与周边人的关系,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着急,于是便对李书记说:“李书记,请您放心,这一年多來,我经过那么多的事,也在一分局负责了那么久,也算是摸索出了一点处理上下级关系、处理周边同事和朋友关系的窍门,不会再像以往那样率性而为,也不会像以往那样懵懂无知,动不动就得罪人。”

李书记点点头,说:“小叶,你这一次去党校学习,必须完全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既搞好学习,又处理好与老师同学的关系,还必须写出一篇优秀的调研论文,在这些方面,你不要指望我或者谁來帮助你,这次省委招考工作人员,是一次全新的举措,必须确保公平公正,我作为省纪委书记,不能因为我和你的关系,就去破坏这种公平公正的原则,那样的话,会引起别人的非议,同时对其他几位参与招考的同志也不公平,所以,你绝对不能有依赖和侥幸心理,一旦你在综合测评中排名到第三名或者是第四名,那你就只能去其他省直机关,我也不可能给你再去开后门、打招呼,,你明白这一点吗。”

叶鸣点点头说:“我明白。”

省委组织部确定叶鸣他们入学的时间是8月3日,而巧合的是:夏楚楚也接到中央电视台的通知,让她8月1日正式到中央电视台报到,开始上班,夏楚楚本來是想送叶鸣去上学的,结果变成了叶鸣先送她,

8月3日,叶鸣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拿着省委组织部的学习通知书,风尘仆仆地走进了绿树掩映、环境清幽的省委党校大门,开始了他新的征程,

第七百八十四章 省委党校

天江省委党校位于河西钟灵秀丽、人文荟萃的鹿山脚下,与其他省委党校一样,始建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本世纪初,省委党校与省行政学院合并,两校院整合,实行“两块牌子,一套人员”的管理体制,学校占地460亩,建筑面积200000余平方米,可同时容纳近3000名学员学习,为省级园林式单位,

按照省委组织部的安排,叶鸣他们这一批参加省委办副处级和正科实职招考的学院16名,以插班的形式,插到本年度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这一届的中青年干部培训班,是一个处级干部培训班,为期十个月,共有32名学员,是今年6月1日开学的,已经学习了两个月了,叶鸣他们加入这个学习班,与他们一起学习八个月,在明年4月份结业,这样的话,整个班级的学员人数就达到了48人,

接待叶鸣他们报到的,是青干班的班主任肖劲,还有青干班班长张凌志、生活委员查季良,

班主任肖劲大概四十三四岁,是省委组织部教育处处长,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冷峻严肃,天生一副管理者的威严样貌,在叶鸣去报到时,他只是端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叶鸣几眼,见他这么年轻、这么英俊,脸上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

而坐在肖劲左边的班长张凌志,身材修长,肤色白净,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非常儒雅、非常有风度;坐在右边的生活委员查季良则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矮胖子,在叶鸣递上入学通知书时,他笑咪咪地接过去,还很礼貌地问了叶鸣一声好,

叶鸣在和班主任老师以及张凌志、查季良打招呼问好时,仔细观察了一下张凌志,见他虽然很儒雅、比较温和,但是好像比较矜持、比较内敛含蓄,再结合他的班长的身份,叶鸣估计他很可能是个正处级干部,而且可能是某个地方或者是某个部门的党政一把手,

至于这个班主任肖劲处长,叶鸣早就知道他了:一般情况下,省委党校青干班的班主任,都是省委组织部教育处的处长或是副处长兼任的,但是,这个班主任不管具体的班内事务,也不住在党校,只是起一个监督、协调的作用,具体的班内事务管理,是由班委会负责的,

叶鸣在來学校报到之前,考虑到班主任在自己将來的测评打分中所起的重要作用,特意通过一些途径对肖劲进行了一些侧面了解,知道他在省委组织部多年,一直以來都不大得志,在教育处处长位置上已经四年多了,还一直沒有挪动,而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原來的组织部长谢宏达对他很不感兴趣,觉得他整天板着一张脸孔,木讷寡言,又不喜欢向自己请示汇报,

更主要的是:这个肖劲是谢宏达的前一任组织部长看中了他的稳重扎实、性格刚直,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破格提拔起來的,算不上谢宏达的嫡系和亲信,所以,他在省委组织部一直不受重视,在上层也沒有任何靠山,很难看到什么前途和未來,

好在,上个月的20号,谢宏达突然被中纪委巡视组带走,几天后又被宣布对他采取双规措施,听说,他的主要违纪问題是“利用职务影响纵容亲属在企业入股牟利”,这个问題,虽然可能够不上违法犯罪,不会移送司法机关,但是,处理时可轻可重:轻者给予警告或者是记过、记大过处分,重者则可能撤销职务、开除党籍,

肖劲听到这个消息,这几年一直憋在心里的那股怨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叶鸣心里对肖劲还是比较佩服的,因此,在报到的时候,他很想跟肖劲套几句近乎,让他对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可是,在自己热情地与他打招呼时,他却只是很冷淡地对自己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自己几眼,就沒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挥挥手令他先去宿舍放行李,搞得叶鸣好不尴尬,

好在那个带自己去宿舍的生活委员查季良非常热情,也非常健谈,在从报到处往宿舍走的时候,他先跟叶鸣介绍了自己,说他是省国土资源厅地环处副处长,现年38岁;而刚刚与班主任肖处长坐在一起的班长张凌志,现在是紫江县的县长,也是这个班上八个正处级干部中最有实权的领导,加上他为人平和儒雅,处事公正公道,所以当选了这一届青干班的班长,

叶鸣听查季良自我介绍说他是省国土资源厅的,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现任的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忍不住便想跟查季良说自己与王修光是好朋友,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现在就跟查季良说起王修光,一是他不一定会相信自己与他是好朋友,另外也怕他认为自己轻浮、扯虎皮做大旗,那样反倒不好了,所以,话到嘴边他又收了回來,

接下來,查季良又告诉叶鸣:因为考虑到彼此之间的竞争关系,所以,经过班委会研究,他们插 进來学习的这8个新学员,不便于住在一起,要安排到另外的学员宿舍之中,而青干班的宿舍,都是两居室的标准,两室一厅,带卫生间,正处级干部两人住一套,副处级干部四人住一套,叶鸣等人便要插到那些沒有住满的副处级干部的宿舍里面去,

叶鸣很想知道和自己住一套房间的另外三个学员的情况,便向查季良打听,

查季良是个非常称职的生活委员,对每个宿舍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听叶鸣问起他宿舍的情况,便耐心地介绍说:“跟你住在一起的三个人,一个是省会市大兴区副区长兼星海开发区主任,姓严,叫严长庚;另外一个是团省委城市青年工作部副部长,叫陈煜飞,还有一个是省公安厅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叫刘子亮,这三个人都是副处级干部,其中,严长庚副区长还是我们青干班的副班长。”

第七百八十五章 副班长严长庚

叶鸣有点奇怪地问:“查处长,这么一个临时性的青干班,还设一个副班长干吗,再说了,即使是设副班长,也应该是由一位正处级领导干部担任吧,怎么让那个严副区长來当。”

查季良虽然已经是奔四十的人了,也算是一个多年的老副处长,但是心态却非常年轻,也好像沒有什么城府,针对叶鸣的问題,摆出一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势,压低嗓门耐心地解释说:“小叶,我看你人非常年轻,可能沒多少社会经验,所以我先跟你提醒一下:这个严副区长,可厉害着呢,你如果想知道他的情况,我们先在这边的石凳上休息一下,我详细跟你说一说。”

叶鸣也正好想多了解一些关于班内同学尤其是那些班委会成员的情况,于是赶紧跟查季良道了谢,放下行李箱,与他一起坐到了一块草坪上的石凳上,

然后,叶鸣掏出一包黄嘴芙蓉王,敬了查季良一根烟,又给他点上火,然后自己也叼一根在嘴里,一边惬意地吞云吐雾,一边听查季良讲严长庚的故事,

严长庚是省会m市大兴区星海镇杨梅村人,在十多年前,大兴区星海镇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城市扩张的触角还沒有延伸到那里,但是,那时候的严长庚,就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建筑队,在城郊附近承包了很多工程,成为了千万富豪,

之后,严长庚在星海镇正式开发之际,又杀回杨梅村,向村民们广施恩惠,并承诺在五年内带领村民们过上小康生活,并因此而顺利当选为该村的党支部书记,

在其后的五年期间,严长庚利用自己的经商才能和强悍的管理能力,并巧妙地借助星海镇整体融城开发的契机,以村里卖地的巨额款项为资金來源,先后建起了一个中南最大的农产品贸易市场、一个五星级的豪华酒店,此外还有好几个产值高、效益好的工厂,在几年内果真让村里的人都发家致富,提前迈入小康社会,

因为能力突出、政绩斐然,在以后的几年,他在仕途上步步高升,先是由村支书变成星海镇镇长,然后由镇长变成书记,然后变成星海开发区党委书记兼开发区主任,再然后便是大兴区副区长兼星海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主任,

据很多人反映:严长庚此人虽然能力出众、魄力非凡,但是,却非常霸道、非常专横,而这种专横霸道的作风,从他当村支书开始就有迹象了,随着他职务和权力的提升,这种作风也便越來越明显,只不过,这人也非常讲义气,对人也非常大方,比如,这次青干班一开班沒几天,他就邀请全班同学去星海开发区“考察”,在考察过程中,他不仅请全班同学在星海大酒店吃了两顿豪华大餐,晚上又安排大家在酒店ktv唱歌,而且,在大家离开之前,他还以管委会的名义,给每个学员发了一个四千元的大红包,

因此,在大家选举班委会成员时,有很多人投票选他当班长,但是,班主任肖劲处长却对他这一套非常反感,不仅退掉了他的红包,还在事后将他批评了一顿,说当初组织大家去星海开发区考察,是想让大家去学习一点开发区的管理经验的,结果,却被你弄成了一次胡吃海喝的宴会,到最后你还发红包,这不是公开违纪吗,

严长庚却根本不买肖劲的帐,把脖子一梗,对肖劲说:“肖处长,您这话就有点过了啊,这么多同学去我的地盘,考察是一回事,但总得要吃饭吧,我请大家吃两顿饭、唱一唱歌,是为了加深我们同学之间的感情,也是为了表达一下我们星海人的好客之情,至于那个小红包,那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您如果觉得这是违纪,那这红包钱我个人出,不到星海开发区报账,这总可以了吧,我私人掏腰包招待同学,难道您也要认定我是违纪。”

肖劲听他一幅财大气粗、有恃无恐的口气,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因为肖劲也知道:这个严长庚虽然有点粗鄙,但很会跑上层关系,与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孟功成关系极好,最主要的是:他还与当时的组织部部长谢宏达是铁杆交情,两个人在一起一直是称兄道弟的,而且,严长庚这几年飞黄腾达、步步高升,最主要的靠山和推手,就是谢宏达,

正因为如此,严长庚知道肖劲在组织部不得志,很不受谢宏达待见,也肯定沒多大的前途和出息,所以,他才敢当面顶撞肖劲这个班主任老师……

肖劲虽然对他无可奈何,但是,在选班长的问題上,他却坚决反对得票最多的严长庚当班长,说如果他当选为班长,他就向组织部提出辞职,

最后,此事闹到了校务委员会去了,主持校委会日常工作的常务副校长林邦国,既怕肖劲真的辞职搞得学校难以收场,可又不敢得罪与谢宏达关系很铁的肖劲,最后,他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班委会破例设一个副班长,由严长庚担任,这才把这个事件平息下來……

叶鸣听查季良介绍完严长庚的经历和情况,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摊上和这么一个霸道的人同寝室,看來,以后自己得多提防这个严长庚一点,最好想办法和他搞好关系,否则的话,他在班内收买了这么多人,将來他要是看不惯自己,在班委会内做一做工作,自己很可能就会死得很惨……

查季良在和叶鸣说完严长庚的事情后,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有点后怕:自己今天这是怎么啦,为何对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讲了这么多别人的隐私,万一这个姓叶的年轻人嘴巴子不牢靠,将自己今天的话转述给严长庚听,那不是糟糕透顶,

在盯着叶鸣愣愣地看了一阵后,查季良忽然明白过來: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好像天生有一种令人感到信任、感到亲切的魔力,他那种阳光爽朗的笑容、那种澄澈干净的眼神、那种温和亲切的表情,令人一看就觉得舒服、觉得温暖、觉得可信赖,而丝毫对他产生不了什么防备之情,

第七百八十六章 藐视

叶鸣见查季良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热情、如此坦诚,将各种情况都详详细细地向自己做了一个介绍,心里很是感动,于是,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所带的两包“和天下”香烟,一边往查季良手里塞,一边笑着说:“查处长,真的非常感谢,我原來一直在小县城工作,也沒有什么仕途经验,现在來到省委党校学习,周围的同学年纪都比我大、职务都比我高、生活和工作经验都比我丰富,我心里确实有点忐忑、有点担心自己难以融入到这个集体里面去,幸亏今天遇到了查处长这么热情、这么亲切的领导,不仅让我了解了班内和宿舍内的大致情况,也让我的自信心增强了不少,希望今后得到查处长更多的指教、更多的关照。”

叶鸣这番话说得异常诚恳、异常谦恭,听在查季良耳朵里,只觉得格外舒坦、格外受用,,查季良虽然是省国土资源厅地环处副处长,但是在他们国土厅内部,这样一个小小的副处长,基本上属于不受人尊敬、不受人吹捧的对象,而且,查季良本身性格也比较温和,也沒有什么城府,快四十岁了仍像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喜欢与小青年在一起玩,喜欢喝点小酒、打点小牌、唱点小歌,沒有任何官架子和官仪官威,就连他们地环处的一些小科长、小科员,平时都可以和他嘻嘻哈哈说笑打闹,很少有人像叶鸣今天这样将他当做一尊大人物看待,

因此,在听到叶鸣口口声声“查处长查处长”的称呼,并说请他以后多指教、多关照的话后,他快活得满脸放光,又见叶鸣递过來两包一百多元一包的“和天下”香烟,心里更是愉悦无比,假装推辞了两下,便将烟接了过來,伸手拍拍叶鸣的肩膀说:“小叶,我这个人虽然职权不高,但在省城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在我们青干班里面,我也算是个人缘比较好的人,你要是有什么难处,或者是有什么人看你年轻想欺负你,你告诉我一声,我一定给你排忧解难。”

叶鸣点点头说:“好的,谢谢查处长。”

然后,查季良就带着叶鸣來到了青干班的宿舍楼,

这栋宿舍与普通的居民楼差不多,共有三个单元,楼高六层,每层楼面对面两套房,格局都是一模一样,

叶鸣所住的宿舍,在一单元三楼301室,

查季良带着叶鸣來到301室门口,听到里面有动静和人说话的声音,便示意叶鸣别用钥匙开门,然后他便按了几下门铃,

只听里面的人声静了一下,然后有一个粗声大气的嗓门在问:“谁啊,找谁的。”

查季良听出这是严长庚的声音,便喊道:“严区长,我是查季良,现在有新同学住进來,麻烦你们开一下门。”

严长庚听说是新同学要住进來,忽然骂了一句什么话,叶鸣沒有听得太清楚,

然后,就听严长庚不耐烦地喝道:“小查,你手里并不是还有宿舍的钥匙吗,要我们來开什么门,难道还要我们几个人到门口來敲锣打鼓放鞭炮,欢迎新來的领导吗,真是的。”

叶鸣刚刚就听查季良介绍过:这个严长庚特权思想很严重,自认为自己有钱就可以摆平一切,一进学校就向宿舍管理员提出他要出钱包下一个套间,就他一个人住,多少钱他都愿意,结果被管理员严词拒绝,还将他训斥了一顿,后來他当选副班长后,他又向校方提出來:他也应该享受班长张凌志的待遇,两个人一套房子,每个人都住一个单间,也被校方否定了,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搬到四个人一起住的301室……

现在,听到严长庚这种无礼的话语,叶鸣就知道:他对自己搬进301室很是不爽,估计以后还会给自己找麻烦,

查季良听到严长庚那几句呛人的话,表情非常尴尬,只好对叶鸣说:“小叶,你自己用钥匙开门吧。”

在打开门走进宿舍后,叶鸣往客厅里一看,只见在客厅中央摆了一张课桌,四个人分坐四方,正在打扑克,听他们口里那些出牌的术语,他们应该是在打“双升级”,输了的估计是钻桌子,

这四个人中,面对门口坐着的是一个身材粗短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的脸很长,与他的身材极不成比例,脸上长着斑斑点点的麻子,一双三角眼、两弯吊梢眉,脸相看上去比较凶横,,看來,这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严长庚了,

在严长庚对面,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的背影,这个女子起码有一米七五以上,身体线条非常好看,乌黑的秀发瀑布般披散在后背上,如果单从背影來看,这应该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女子,

在严长庚的左边,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材比较高,肤色白净,看上去很斯文,叶鸣估计:这应该就是团省委那个城市青年工作部的副部长陈煜飞,

在严长庚右边,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身材很壮实,脸上的肉肥厚而结实,脖颈后面还有一个圆鼓鼓的肉坨,从后面看好像沒有脖子一样,此人肤色黧黑、状貌威严,穿着一身公安制服,叶鸣估计他应该就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刘子亮,

只有那个女的,叶鸣猜不出她的身份,

查季良拉着叶鸣的手,走到那张桌子旁边,笑嘻嘻地对严长庚等人介绍说:“严区长、刘队长、陈部长,这位小兄弟名叫叶鸣,树叶的叶,鸣叫的鸣,是这次报考省委办工作人员的八名入围者中最年轻的一位,按照班委会的安排,叶鸣就住到301室,以后你们就是室友,大家多亲近亲近。”

查季良这番话说完后,桌子上四个人沒有一个人有反应,都在看着手里的扑克牌,甚至连看都不看叶鸣一眼,

查季良知道这肯定是严长庚事先与桌子上的几个人打了招呼,特意给叶鸣脸色看的,心里异常尴尬,可是他又不敢说严长庚什么,只好讪讪地对叶鸣说:“小叶,你先放下行李,等下再來和严区长、刘队长、陈部长他们相认吧。”

第七百八十七章 忍字头上一把刀

叶鸣本來是一个最受不得别人轻视、最忍不了冒犯自己尊严的言行的人,因此,当他看到在查季良热情地介绍了自己之后,严长庚等人竟然是那样一副将自己视若无物的脸孔时,他心里的怒火腾地冒了上來,双拳一捏,忍不住就想当场发作,

但是,此时李书记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忽然又冒上了自己的脑海:你此次去党校学习,一定要牢牢记住当初康熙皇帝对雍正的教诲:戒急用忍,我知道你脾气倔,受不得什么气,但是,在仕途上,有时候受得了气,也是一种修养、一种本事和能力,因为你一进官场,必定会有很多气受,比如受上级的气、受百姓的气、受对手的气……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必须首先沉得住气,不能暴跳如雷,不能一触即跳,不能自乱阵脚,不能乱了方寸,否则的话,你可能就中了别人的圈套,就可能被别人利用你的情绪牵着你的鼻子走,所以,你要牢牢记住:忍字头上一把刀,你要想有出息、要想战胜你的竞争对手,你就必须忍别人之所不能忍、容别人之所不能容,克服你急躁的毛病,真正形成你在仕途上与人搏杀的性格基础……

一想到李书记的这段话,叶鸣立即就将满腔怒火强行压了下去,很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尽量将自己脸上紧绷着的肌肉松弛下來,

然后,他顺手从口袋里拿出那包黄嘴芙蓉王,绕过桌子走到严长庚后面,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一边往严长庚手上递,一边笑着说:“严区长,您好,跟各位领导比起來,我算是一个小字辈,以后请大家多多担待、多多关照,如果以后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严长庚斜着眼瞟了他那根烟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把他递烟的手推开,直言不讳地说:“小老弟,很对不起,你手里的这种烟,我十年前就不抽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从桌子上拿起摆在他面前的那包“和天下”香烟,从里面弹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翘起二郎腿很悠闲地吞吐起來,

叶鸣早就下决心不理睬他的无礼,因此被他当面嘲讽一顿后,也不生气,仍是面带笑容说:“严区长,我是小地方來的,我们那边工资水平不高,抽黄嘴芙蓉王已经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了,我平时都是抽精品白沙烟的,所以实在不好意思,让严区长和各位领导见笑了。”

然后,他便又抽出两根烟,分别敬给刘子亮和陈煜飞,

这两个人可能觉得他们刚刚对叶鸣的态度有点过分,因此在叶鸣敬烟时,倒也沒有再给他难堪:刘子亮将烟接下了,还说了一声谢谢;陈煜飞对叶鸣笑了笑,摆摆手说他不抽烟,

此时,叶鸣已经看清了严长庚对面那个女孩子的长相,只见她脸颊容长、鼻梁挺直、粉脸桃腮、眉弯柳叶、目蕴秋波,用王朔的一篇小说題目來形容,那就是“看上去很美”,只是不知道内涵怎么样,

叶鸣知道在敬烟时,如果现场有女孩子,绝对不能想当然地以为她们不抽烟就将她们遗漏,那样的话很可能惹來麻烦,,因为现在有很多女孩子抽烟,你如果不敬女孩子,碰上一个正好抽烟的女孩,那就无意之中就把人给得罪了,

所以,在敬完陈煜飞之后,叶鸣又抽出一根烟往那个女孩子手里递,

那女孩子愣了一下,然后便“咯咯”笑了起來,一边摆手推辞,一边很妩媚地看了对面的严长庚一眼,用很悦耳的普通话说:“严区长,这小男孩还蛮懂事的嘛,我看,你就别难为他了,以后你们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和气一点吧。”

叶鸣一听这女孩子的话,就知道刚刚严长庚肯定跟桌子上其他人说了要难为自己一下,也许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严长庚好像很听对面这个女孩子的话,在她说完那几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稍稍和缓了有点,又转头打量叶鸣几眼,心里骂了一句“小白脸”,然后将头高高仰起,眼睛盯着天花板,问叶鸣道:“你是从哪个地方考上來的,原來是干什么的,目前是什么级别。”

叶鸣笑了笑,回答说:“严区长,我是k市新冷县的,是一名普通的地税干部,沒什么级别。”

严长庚本來以为,这个年轻人既然能够报考省委办的职位,而且还是外地的,最起码都应该是一个副科实职干部,沒想到,他却是地税局的一个普通的科员,心里便更加瞧不起他,

于是,他故意摆出一幅很吃惊的样子,瞪大眼睛问道:“什么,你一个普通的科员,也可以往省委办考,难道省委办这一次是招打字员或者是校对员,不然的话,他们的报考要求不可能这么低啊。”

此言一出,他身边的刘子亮和陈煜飞都呵呵笑了起來,

查季良见严长庚有点羞辱叶鸣的意思了,生怕叶鸣难堪,忙陪笑说:“严区长,这次省委办招考,我知道一点情况,这次招考分两批:第一批是报考两个副处级职位,要求必须有三年以上正科实职经历的人才可以报考;第二批是两个正科实职,只要是有五年以上工作经历的科员,就有报名资格,所以,小叶是完全符合此次报考标准的,而且,他在此次招考中,成绩异常优秀,笔试和面试分数都是第一名,说不定,这位小叶同志将來在省委办会大有前途呢,到时候,我们都可能会要去沾这位老弟的光了,哈哈哈。”

刘子亮和陈煜飞两人听查季良说叶鸣是本次省委办招考的笔试面试第一名,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再次打量了他几眼,目光中那种轻视和看不起的神色已经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比较复杂、比较诧异的神情,

第七百八十八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但是,严长庚对对叶鸣的什么笔试面试第一名却根本不屑一顾,撇了撇嘴,以嘲讽的语气说:“小查,你快别提什么考试第一的事情,我严长庚出身农家,高中毕业证都沒有就出來闯荡江湖,不照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得难听一点:现在的所谓大学毕业生,我上次厕所撒一泡尿,就可能会淋到好几个,我初中高中那些成绩数一数二的同学,那些考试厉害无比的同学,在现实中无一不是书呆子、酸秀才,既不会赚钱,也不会当官,整个就是一窝囊废。

“你可以去我们开发区的企业看看,我这个高中沒毕业的土老鳖,却有成百上千的学士、硕士甚至是博士给我打工、给我赚钱,你说:这读书厉害、考试厉害有什么用,我虽然文化不高,却也知道两句古话:一句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另一句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由此可见,有很多古人的观点是和我一样的:读书读多了,真的沒有多大用,哈哈哈。”

说完这一番高论,严长庚忍不住得意地仰天笑了起來。

这里面,公安厅的那个刘子亮队长是沒读多少书的,所以很赞同严长庚的观点,也陪着他笑了起來,而陈煜飞和查季良都是硕士毕业,听到严长庚这番话,眼睛里都流露出一丝羞恼之意,但都惧于他的霸道,都不敢将这种羞恼和不满表露出來。

叶鸣此时已经对这个狂妄自大、得寸进尺的恶霸似的副区长渐渐失去了耐心,听他话语越來越难听、越來越尖刻,再也顾不上什么得不得罪人的问題,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盯了严长庚一眼,说:“严区长,我不知道你的读书无用论是从哪里得來的,也不知道你凭什么要这么贬低挖苦读书,但是,你不能因为你自己不读书,就想要别人都跟着你焚书坑儒,对不对,有一句话叫做‘别把无知当个性’,希望严区长能够咀嚼一下这句话的含义,同时,我还想请问严区长:你既然认为读书有害无益,那么,你到这里來干什么,为什么还要到党校來培训提高,你这不是言行不一、自相矛盾吗,我话讲得比较直,请严区长别见怪。”

说完这段话,叶鸣便不再理睬严长庚等人,转身就去拿行李箱,准备放到卧室里去。

严长庚根本沒料到叶鸣会突然变脸,也沒料到这个小县城过來的小小公务员,竟然敢如此顶撞自己这个堂堂的省城副区长,气得脸上的麻子都一粒粒由白转红,眼珠子瞪得老大,将手里的扑克牌往桌子上一丢,站起來就想向叶鸣扑过去,先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痛揍一顿再说。

旁边的陈煜飞见他脸色不善,赶紧也站起來,与查季良一起搂住他的肩膀,好不容易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坐在他右边的刘子亮也劝道:“严区长,你大人大量,别跟一个毛孩子计较,这种小地方來的人,性子都比较冲,说话行事都比较蛮,你如果跟他们计较,就失了你自己的身份了。”

严长庚听到刘子亮这番话,脸上的怒色才稍稍缓解,用手指着叶鸣的后背,咆哮道:“小子,你记住你刚刚对我讲的那些无礼的话,到时候,我要你将这些话都一个字一个字吐到地上,再自己用舌头去舔起來。”

叶鸣转过身子,用愤怒的目光狠狠地盯了他几眼,双手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好不容易才忍住那种想要暴揍他一顿的冲动,转身继续去清理地上的旅行包。

将东西清理好之后,叶鸣抬头看了看两张卧室门,见其中的一张门是打开的,但里面却有两张铺好了被褥的床铺,估计这一间已经住满人了,便往另外一间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一间的门上面居然安上了一把弹簧锁,好像要用钥匙才能打开。

叶鸣看到这张上锁的门,不由愣了一下,赶紧站起來,走过去试着用手推了一下那张门,果然是上了锁。

叶鸣转过身问查季良:“查处长,这是怎么回事,卧室门怎么上锁了。”

查季良开始也沒注意,此刻一看到那把锁,心里立即就明白了:昨天开班委会的时候,给每个宿舍分配新來的学员时,严长庚就说了他不能和别人睡一间房,如果一定要安排新人到他们宿舍,那就只能让他睡客厅。

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说着玩的,沒想到他真的说到做到,居然去买了一把锁装到了他睡的卧室门上,,这种霸道作风,也委实是太过分了一点。

于是,他便走到已经重新开始打牌的严长庚后面,低声说:“严区长,学校安排小叶到301室來住,您还是把卧室门打开,让他把被褥铺好、行李放好吧,这大热天的,您总不至于真的让他睡客厅吧,如果您觉得与他住在一起不好,可以换刘队长或者是陈部长过去,让小叶谁、睡那边卧室,怎么样。”

严长庚眼睛盯着手里的牌,“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小查,我昨天就在班委会上说过的:我自从三十岁起,在外面就从來沒有跟谁同睡过一间房,一來,我这个人睡觉不安稳,一旦有人在房间里打鼾放屁磨牙,我就一晚上睡不着觉;二來,我有个习惯:平时口袋里、包里总是会带着五六万元现金,沒带够这么多现金,我是不出门的,所以,在外面如果与人睡同一间房,万一有那些穷急了眼的人,趁我不注意给我來个顺手牵羊,将我的钱掏摸去,岂不糟糕,所以,不管是出差住宾馆还是参加什么培训住宿舍,我从來都是单独一间房的,我昨天就有言在先,所以今天就把房门给锁上了。”

叶鸣一听他话里的意思,居然是把自己当做一个贼在提防,顿时气得眼睛冒烟,脑海里倏地冒上了一句话: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于是,他双眼瞪住严长庚,提气喝道:“姓严的,请你立即过來将房门打开,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七百八十九章 教训严长庚

严长庚见叶鸣双目圆瞪、脸颊涨得通红,双手微微弯曲着垂在腰下面,拳头紧握,一幅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不由勃然大怒,忽然站起身來,将右掌在那张课桌上重重地一拍,厉声喝道:“小子,你竟敢威胁老子,你算个什么吊毛,老子告诉你:钥匙现在就在我裤腰带上挂着,有狠你就过來拿,老子就是不给你开门,又怎么样,你敢过來咬我的鸟吗。”

严长庚本來就是个乡里土霸王出身,、有时即使在开大会,他也是满口污言秽语的,此刻存心要污辱激怒叶鸣,那话便更加粗俗不堪,哪里还像个党员领导干部。

叶鸣听到他最后那句骂人的话,很想冲过去抽他几个嘴巴,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一进学校就打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都可能会挨一个处分,那样的话,别说将來进省委办工作,就是现在能不能继续学习,都是一个大疑问了。

因此,他将自己的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好不容易忍住打人的冲动,再次喝问严长庚:“姓严的,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开不开门。”

严长庚也再次将手掌在课桌上重重一拍,吼道:“老子就是不开门,你小子能把我怎样。”

叶鸣不再跟他废话,忽然一个车转身,面对房门站定,然后飞起右腿,对准那张房门上锁的地方就是一脚。

只听“砰”的一声,那把结实牢固的弹子锁,竟被叶鸣一脚踹烂,房门也跟着“哗啦”一声洞开。

房间里的人一下子都被叶鸣狂暴的举动震住了,几个人在房门被踢开后,全都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良久,严长庚才反应过來,忽然从桌子旁边冲过去,从后面一把揪住叶鸣的衣领,吼道:“你这小兔崽子,真的想造反了是吗,看來今天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了。”

说完这句话,他扬起拳头便想往叶鸣的后脑勺击去。

岂料,他刚刚扬起拳头,忽然感觉到自己揪住叶鸣衣领的手腕一阵剧痛,还沒等他反应过來,本來背对他的叶鸣已经像一只灵巧的猿猴一样,倏地将身子转了过來,抬起右脚在他膝盖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顿时,严长庚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像是被一把千钧重锤砸中,那种痛彻心腑的感觉使他情不自禁地“哎哟”一声,跟着膝弯一软,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就像在向叶鸣磕头求饶一般。

叶鸣仍是用右手捏着他的手腕,冷笑一声说:“姓严的,我本來不想和你计较,但你今天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现在警告你:你如果再敢满口喷粪骂人,我就敢打得你遍地找牙,,你信不信。”

严长庚被他紧紧地捏住了手腕,只觉得被他捏住的地方,好像有千万根钢针在扎,又好像正被一把有很多锯齿的钳子在紧紧地夹着,痛得他头顶上汗珠直冒,连话都讲不出來了。

一直与严长庚关系很铁的刘子亮,见严长庚在叶鸣收下吃了亏,不由勃然大怒,忽然从桌子旁蹦出來,冲到叶鸣面前,二话不说,对准叶鸣的面孔就是一记又狠又准的直勾拳。

叶鸣早有防备,在刘子亮出拳时,既不躲闪也不退避,而是忽然提起跪在面前的严长庚的身子,将他往自己面前一举。

只听“啪”地一声,刘子亮的那一记重拳,不偏不倚地正好击在严长庚的腮帮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嘴唇里也冒出了殷红的鲜血,痛得差点儿晕眩过去。

刘子亮根本沒料到叶鸣会有如此快的身手、如此敏捷的动作,当看到自己一拳击在严长庚腮帮上时,不由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拳头,许久都沒有回过神來。

正在这时,查季良、陈煜飞和那个女孩子都冲了过來,查季良抱住叶鸣,陈煜飞和那个女孩子抱住严长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他们两人拖开了。

严长庚接连被叶鸣和刘子亮踢了一脚、打了一拳,这两个人都是有功夫的,所以这一拳一脚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痛得不住地呻吟,而且,他刚刚被叶鸣捏住的手腕处,也像一个肿胀的紫茄子一样,火辣辣地疼痛。

此时,他才知道叶鸣外表清秀,其实却有一身很厉害的武功,他本來就是个见风使舵、欺软怕硬之徒,此刻知道自己如果再和叶鸣斗下去,万一他真的发狂,说不定三拳两脚就会将自己打成残废,那样的话,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于是,他一边用“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话來安慰自己,一边色厉内荏地喝道:“小子,现在是在学校,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记住了:你以后不出党校这张门则罢,只要你敢跨出这张门,你就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你自己掂量掂量。”

他的话刚刚落音,就听门口传來一声严厉的呵斥:“严长庚,你威胁谁呢,你身为一个副区长,怎么说话的口吻就跟黑社会老大似的,有什么矛盾和问題,不能在学校内解决吗。”

叶鸣抬头一看,只见说话的正是青干班的班主任肖劲处长,他的后面还跟着几个保卫处的干部,,原來,刚刚叶鸣踢门时,查季良见势不妙,赶紧拨打了肖劲的电话,说301宿舍打架了,请肖处长赶紧带保卫科的人來劝阻一下。

严长庚此时正好一肚子火气沒处消除,一听肖劲那种教训的口吻,便把脸一拉,说:“肖处长,你怎么说话呢,你说谁是黑社会老大,你身为组织部领导,就是这么随便给人扣大帽子的,我告诉你:这个姓叶的小子,今天不仅踢坏了宿舍的门,还动手打了我,对于这种无法无天的小流氓,学校和班委会如果不处理,我就去找省委省政府讨要说法。”

肖劲并不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一听严长庚说叶鸣踢坏了宿舍的门,还动手打了他,不由吃了一惊,先转头看了看那张被踢坏了门锁的卧室门,然后又仔细看了看严长庚的脸,见他右边脸颊紫涨,嘴唇里还有血丝冒出來,心里暗暗痛快,嘴里却对叶鸣喝道:“小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一进校门,就如此胆大妄为。”

第七百九十章 龌蹉念头

叶鸣听肖劲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胆大妄为,怒目瞋视了严长庚一眼,愤愤地说:“肖处长,我正好想找您和学校领导评评理:学校管理处分配我到301室來住,这位严区长却横蛮霸道,独自占据一间卧室,还将卧室门上锁,想要我住客厅,他这是哪來的特权,他虽然职位比我高、权力比我大,钱也比我多,但是,既然大家都在党校学习,那就不存在什么地位高低和上下尊卑问題,我们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党校青干班的学员,他为什么要摆出这种高人一等、盛气凌人的架势。

“刚刚发生争执的过程,宿舍里的几个人都清清楚楚:我一进來,首先客客气气地跟严区长等人打招呼,客客气气地敬烟,客客气气地介绍自己的情况,但是,这位严区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我不顺眼,先是对我冷嘲热讽,然后在我要求他打开房门锁时,又对我恶语相向,甚至还骂出很多不堪入耳的粗俗话來。

“肖处长,您说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该不该踢开门锁,在踢开门锁后,这姓严的恼羞成怒,从我后面奔过來揪住我的衣领准备打我,我为了自卫,踢了他一脚,这位公安厅的同志又想帮他來打我,结果一拳打过來时沒有看清楚方向,错打到了严区长脸上,,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您可以问问在场的沒一个人,看我说了半点谎言沒有,如果有半句谎言,我甘愿接受任何处分。”

肖劲本來心里就极度憎恨严长庚这种暴发户似的恶霸官员,也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因此,对叶鸣刚刚那番话,他是百分之百相信的,而且,当他看到严长庚那肿胀的脸颊、血糊糊的嘴唇以及那种皱眉咧嘴的痛苦表情时,心里只觉得畅快无比。

本來,在刚刚叶鸣报到时,肖劲对这个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看上去很有点奶油小生味道的叶鸣,心里是有点瞧不起的,觉得像这样的年轻人,也许是靠投机取巧侥幸考了个第一名,将來不一定会有什么出息,但现在,当他得知这个土霸王一样的严长庚,竟然在叶鸣手里吃了大亏时,顿时对叶鸣刮目相看:沒想到,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毫无刚性的翩翩美少年,竟然有这样的胆气和霸道之举,竟敢一脚踹开严长庚的房门,并将严长庚打得服服帖帖,连省公安厅刑侦队长都奈何不了他。

看來,这个小伙子能文能武、亦刚亦柔,而且听他刚刚在述说整个事件过程中,口齿清楚、思路清晰、逻辑严密,而且态度不卑不亢、神情不急不躁,显得很有涵养、很有气度,以后自己倒不可小觑了他……

在听叶鸣述说完之后,肖劲用眼光盯着旁边的查季良,沉声问道:“查处长,小叶刚刚说的是不是事实,你自始至终都在现场,应该知道真相吧。”

查季良虽然有点惧怕严长庚,但是心里却还是有点正义感,听肖劲问自己,便点点头说:“肖处长,小叶刚刚所说的,基本上是事实,当然,小叶踢门是不对的,但是,严区长刚刚的态度,也确实是不怎么好,而且严区长锁房门的行为,是违反宿舍管理的相关规定的,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严区长和小叶都有错,但是,客观地讲,严区长是错在先,而且也是严区长先动手去打小叶,小叶才还手的,我这番话,刘队长、陈部长应该都是可以证明的,对不对。”

肖劲又抬眼看着刘子亮和陈煜飞,这两个人都不作声,显然是默认了查季良的话。

于是,肖劲把脸一板,批评严长庚说:“严长庚同志,我早就在青干班开班时就对大家强调过:不管你们以前在单位是什么职位、什么级别,也不管你们以前有多大的权力、有多大的威风,到了党校以后,就都是普通的学员,在这里,不管官职高低、不分权力大小,大家的身份都是平等的,因此,每一个学员都要摆正心态、放低姿态、调整状态,将全部心思都用到学习上面來,党校是锤炼党性、提升素质、增长才干的地方,不是來摆资格、比阔气、讲特权的场所,你昨天在班会上就提出了要独占一间房的无理要求,当时大家都以为你是说着玩的,沒想到你现在真的把房门锁上了,你让人家小叶睡哪里,如果我们青干班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特权思想,学校和组织部还怎么來管理你们。”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叶鸣,说:“当然,小叶踢门的行为也不对,你可以将这事向我和班委会反映嘛,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所以,你也并不是一点责任也沒有,我的意见是:小叶自己出钱,负责将踢坏的门修理好,但不能再上锁,小叶搬到隔壁去,与陈煜飞同志一起住;刘子亮同志搬过來,和严长庚同志住在一起,我还要重申:大家能够在一个班上共同学习和生活几个月,这是一种缘分,我希望大家珍惜这种缘分,互相搞好团结,互相促进提高,争取在大家毕业时,都能对这一段学习时光留下美好的记忆,我这样处理,你们有意见吗。”

严长庚把脖子一梗,叫道:“我不服,我有意见,肖处长,我觉得你是在包庇袒护姓叶的这小子,他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居然敢踢坏宿舍的门,破坏公共财物,而且还动手打伤了我,这样的恶劣事件,如果学校不予以严肃处理,将來你们怎么去管理学生,你如果不处分这个姓叶的,我就将此事反映到校委会去,请林校长主持公道。”

肖劲知道严长庚一來党校,就打着原來的组织部长谢宏达的名号,请林校长去星海开发区玩过,估计还送过礼,所以他此刻才如此嚣张地说要将此事捅到校委会去。

一想到严长庚这种龌蹉的念头,肖劲就觉得一阵恶心,忽然冷冷地看了看一直站在严长庚旁边的那个女孩子,板着脸问道:“这位女士,你是谁,在哪里上班,现在不是会客时间,你怎么待在这宿舍里。”

第七百九十一章 李雯来电

原來,省委党校对各类领导干部培训班的管理非常严格,规定在星期一至星期五白天一律不许在宿舍里会客,更不允许在宿舍里打牌赌博,即使是打着玩也不允许,只有晚上或者是星期六星期天可以打扑克娱乐娱乐,但严禁任何形式的赌博。

而严长庚旁边的这个女孩子,名叫瞿玉,原來是大兴区电视台的一名新闻播音员,在严长庚当上大兴区副区长之后,有一次瞿玉去采访新上任的严长庚,严长庚一眼就被这个大眼睛、身材高挑苗条的妙龄少妇迷上了,便开始利用他的权势和金钱,以一套星海开发区的别墅为代价,终于将瞿玉弄上了手,并逼迫她与她的丈夫离了婚,一心一意做他的情妇。

就在今年一月份,严长庚请谢宏达与省电视台领导到了一个招呼,将瞿玉借调到省电视台广告部,试用一年,如果业务突出,可以正式调到省电视台,而且还可以干她的老本行,,新闻播音。

其实,在谢宏达给电视台台长章英芝打这个电话时,章英芝是不大愿意给瞿玉解决这个问題的,但那时候谢宏达位高权重,章英芝不敢得罪,所以才想了一个借调试用的折中办法,如果瞿玉表现不好,一年以后章英芝就可以找个借口将她退回去。

前不久,瞿玉突然听说谢宏达被中央纪委双规了,心里顿时慌了:她知道她之所以能被借调到省台來,完全是谢宏达的权力在起作用,而且,她也知道省台的领导对她并不是很满意,所以,这几个月來,她一直在利用严长庚的权力,拼命地给省电视台拉广告业务,想将自己的业务做起來,争取将來转为省台的正式员工。

沒想到,现在谢宏达忽然又出事了,所以,瞿玉心里一下子沒了底,今天中午便赶过來找严长庚,让他另外去找省里的关系,而青干班为了迎接叶鸣他们报到,下午只安排了一堂课,三点半就下课了,所以,瞿玉便一直在301室陪严长庚他们打扑克玩……

瞿玉并不知道党校关于不准外來人员白天在宿舍逗留的规定,也不知道面前这个满脸严肃的人是谁,便据实回答说:“我叫瞿玉,是省电视台的,我是來找严区长谈点事的,顺便在这里玩一下。”

肖劲转头瞪了严长庚一眼,说:“严长庚同志,你是班委会成员,应该知道党校的宿舍管理规定吧,你今天起码违反了两条:第一,容留外來人员在宿舍逗留,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第二,你们四个人聚在***扑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赌沒赌钱,但这是一种严重的违纪行为。”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着瞿玉,板着脸说:“还有你这位女同志,今天是星期四,我不知道你上不上班,所以,我得打个电话去你们省台调查核实一下,如果你是在正常工作时间跑到这边來玩,而且是打扑克玩,那我就要向你的领导反映一下,让他们追究你溜岗脱岗的责任。”

此言一出,严长庚和瞿玉不由都傻了眼:瞿玉今天确实是找借口溜出來的,她跟广告部主任找的理由是去和一个广告客户谈生意,如果肖劲真的打电话去电视台询问,她这个谎言立即就会被戳穿,到时候,省台的领导会对她的印象更差,调进省台的事情也很可能就此泡汤……

一想到这种后果,瞿玉就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严长庚,希望他赶快想办法制止肖劲,让他不要打电话到省台去。

严长庚知道肖劲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想袒护叶鸣,让自己接受他提出的处理意见,只好干咽了两口唾沫,心不甘情不愿地认错说:“肖处长,非常对不起,我确实是违反了学校的管理规定,请肖处长高抬贵手原谅我一次,至于小瞿,她今天是想來找我联系一笔广告业务的,因为要等一个人,所以就在我宿舍里玩一玩。”

说到这里,他见肖劲脸色仍板得很紧,只好咬了咬牙,说:“肖处长,刚刚我仔细想了一下:今天我和这位新來的小叶同志发生矛盾,我确实也有错,应该自我检讨,刚刚你提出了一个处理意见,我觉得很公平、很在理,我愿意按照这个处理意见办。”

肖劲见他终于低了头,暗暗舒了一口气,便在一条凳子上坐了下來,对刘子亮说:“刘队长,你也是个老同志了,就担待一下像小叶这样的年轻同志吧,等下麻烦你把你的被褥搬到严长庚同志这边卧室來,让小叶搬到你那边去,小叶,你今天踢了门、又打了人,你向严长庚同志和刘子亮同志道个歉,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以后谁也别记仇,你们现在是一个班的同学,还是一个宿舍的室友,如果老是把矛盾存在心理,彼此疙疙瘩瘩的,大家都不开心是不是。”

叶鸣知道肖劲是在帮助自己,心里对他非常感激,听他说要自己去向严长庚和刘子亮道歉,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他不想让这位处事公正的班主任为难。

因此,在肖劲说完后,他点了点头,走到严长庚身边,主动伸出手说:“严区长,对不起。”

严长庚瞪了他一眼,沒有理睬他。

叶鸣知道他肯定会是这种态度,也不跟他计较,又走到刘子亮面前,也伸出手说了一声对不起。

刘子亮刚刚差点在叶鸣手下吃了一个大亏,所以对他非常恼恨,本不想理睬叶鸣的,可是他刚刚也在打扑克,很担心肖劲将此事汇报到郭广伟厅长那里去,而郭厅长又是一个驭下极严的领导,如果知道自己在省委党校违反纪律,肯定会将自己骂一个狗血淋头,说不定给自己一个处分都有可能。

因此,他不敢和严长庚那样犟,在叶鸣伸出手后,铁青着脸和他握了握手,然后便走进卧室,去搬被子和其他用品。

叶鸣刚想也去搬自己的行李,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起來一看來电显示,上面赫然出现两个字:李雯,

第七百九十二章 夏楚楚的嘱托

对于李雯,叶鸣心里一直有一种比较复杂的情绪。

那次在李雯家里与她发生了亲密关系后,叶鸣以后就尽量避免与她见面,也尽量减少与她的联系:因为他觉得心里对她有愧,同时也觉得有点对不起苏寒,虽然,后來他得知李雯很坚决地与苏寒分手了,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惴惴不安,总觉得是自己拆散了苏寒与李雯。

好在,李雯真的是个性格果决、言出必践的女孩子,,当初她在自己家里主动将身子给叶鸣时,就对他说过:那是她报答叶鸣的,绝不会要叶鸣负什么责任,也绝不会去纠缠他,所以,让他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在那一晚之后,她果然不再主动打电话给叶鸣,也从來沒有提出过让叶鸣去省城看她或是去她家里玩的要求,倒是叶鸣自己觉得亏欠了她,偶尔打电话问问她的工作情况和她父亲的病情,也抽空去她家里看过她父亲两次。

后來,在省电视台决定要培养夏楚楚的接班人时,叶鸣还打了两个电话给章英芝,请他考虑一下李雯,而章英芝,知道他的省电视台台长的职位,完全就是叶鸣一手给他争取到的,所以对叶鸣既佩服又感激,只想找个机会好好地报答他一下。

后來,章英芝又应邀出席叶鸣与夏楚楚的订婚仪式,在那次酒宴上,他再次受到了震撼:这个叶鸣老弟,也太牛皮了吧,他举行一个订婚仪式,不仅鹿书记、李润基书记如约前來参加,而且还來了十几个处级、厅级高官:比如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省会市市长卿涛、省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省政法委副书记严练等等,而这些人,好像都与叶鸣关系极好,有好几个人甚至还直接叫叶鸣做“小老弟”。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酒宴到半途时,一向不喜欢参加什么庆典剪彩之类活动的省长秦歌,居然也破例过來了,并兴高采烈地与大家同桌饮酒,而且,看秦省长那天的表情,非常轻松、非常愉快,对叶鸣和夏楚楚说了很多祝福的话语,还与叶鸣两口子喝了好几杯酒。

由此,章英芝得出一个结论:叶鸣这位小兄弟,现在已经有了一张能量巨大的关系网,他现在欠缺的,可能就是一个往上爬的时机和阶梯,一旦时机成熟,或者是阶梯架起,他就会像一条潜伏在深渊的巨龙,借助风云之势一飞冲天、翱翔九霄……

所以,现在只要有亲近叶鸣的机会,他就会牢牢地抓住不放,因此,当叶鸣委婉地向他提出在楚楚调到中央电视台后,能不能让李雯取代她做“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时,章英芝不仅一口就答应下來,还亲自找李雯谈话,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叶鸣多次在我面前推荐你,说你有潜力替代夏楚楚同志,所以,台里决定由你暂时担任“浪漫牵手”节目主持人,希望你多向楚楚学习,努力提升自己的水平和能力,争取把这个台里的王牌节目越办越红火……

李雯当初能够如愿以偿调到省电视台,完全就是仰仗叶鸣之力,现在,她又听章台长说叶鸣大力推荐她接替夏楚楚,担纲“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这是她多年來梦寐以求的岗位,不由激动得热烈盈眶,一边哽咽着感谢章台长,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叶鸣的名字,寻思着怎么找个机会和叶鸣见一个面,当面再感谢他一下,而且,这么久沒和叶鸣见面了,她心里也着实非常想念他。

恰好,在8月1日,夏楚楚离开省城去中央电视台报到时,忽然交代李雯:叶鸣8月3日要來省委党校学习,自己那天又不能去送她,所以,她便委托李雯到那一天下午去省委党校找一下叶鸣,帮助他整理一下行李和被褥,同时代替她请他吃一顿晚饭……

在省电视台,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夏楚楚已经订婚,而且男朋友是叶鸣,李雯就是这几个知情人之一,只是,夏楚楚却万万沒有想到:李雯一直在一厢情愿地暗恋着叶鸣,而且在她的主动下,她和叶鸣还有了一次销魂蚀骨的一夜 情,并且从此对叶鸣再也难以忘怀……

因此,在听到夏楚楚毫无心机的嘱托后,李雯当时既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又觉得非常尴尬,颇有点做贼心虚的羞愧感,当时就红了脸,好在夏楚楚完全沒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神色。

不过,尽管李雯心里觉得有点不安、有点愧疚,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夏楚楚这个很关心自己的姐姐兼师傅,但是,对于能够很快见到叶鸣,能够与他一起共进晚餐,她又心头窃喜。

因此,在8月3日下午录完节目后,她便立即打的士來到省委党校门口,并拨打了叶鸣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后,李雯笑着说:“叶局长,听说你在这一次省委办的工作人员招考中,力压群雄、勇夺头魁,可喜可贺啊,你现在到了省委党校沒有。”

叶鸣忙说:“我已经报到了,现在正在宿舍里呢。”

“你的宿舍在哪一栋那间房,告诉你:我现在在省委党校门口,我是受你夫人的委托,前來给你帮忙整理宿舍和行李的,还有,楚楚姐还委托我请你吃一顿晚饭,你现在能不能出來接我一下。”

叶鸣听说她是受夏楚楚委托來给自己整理宿舍和被褥的,不由吓了一跳,心想这个鬼灵精怪的夏楚楚,该不是猜出了自己和李雯的暧昧关系,故意这么做的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听李雯的口气,好像比较轻松,也比较愉快,并不像是被夏楚楚看破了他们两个人的暧昧关系的情形。

于是,他忙压低声音对李雯说:“李雯,谢谢你,你今天下午不要录节目吗,怎么现在就跑过來了。”

李雯笑嘻嘻地答道:“我下午的节目录完了,晚上也沒有事,你就别啰嗦了,快出來接我吧,我可不想一栋一栋地去找。”

第七百九十三章 迂腐老夫子

叶鸣刚刚才听到了肖劲批评严长庚,说他不该带那个瞿玉到宿舍來,此时怎么敢让李雯到301室來给自己帮忙收拾屋子。

因此,他便对李雯说:“雯雯,你还是在校园门口等一等吧,我们这里有规定:如果不是休息日,在晚上六点之前,宿舍里不能有外人逗留,你等半个小时,我稍微收拾一下行李,就出來一起去吃饭,好不好,正好我现在还沒有去领饭卡,本來也准备出去吃的。”

李雯听叶鸣说现在自己不能进他的宿舍,不由大失所望,有点不满地说:“你们党校这是什么破规定啊,这里又不是初中高中,更不是什么保密的军事院校,为什么会客都不允许,真是的,。”

李雯在夏楚楚身边呆久了,连她的口头禅“真是的”也学会了。

叶鸣听她语气中颇有点不满和失望,只好解释说:“雯雯,党校是一个很正规、很严肃、很神圣的学习场所,比不得普通的学校,所以,你不要介意,你先找个地方坐一坐,我很快就出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今天一來就和严长庚吵了一大架,双方还动了手,日后如果被李书记知道了,他肯定不会问什么原因,就会将自己批评一顿,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干脆忍一忍气,主动请宿舍里的同学去吃一顿饭,如果能够在饭桌上与严长庚他们和好,那是最好的,而且,今天肖劲处长和查季良这么帮自己,自己也应该表示一下,请他们一起去吃饭,也算是一个感谢之意……

于是,在挂断李雯的电话后,他转头微笑着对肖劲说:“肖处长,谢谢您在百忙之中赶过來给我们处理矛盾、解决问題,现在快五点半了,如果肖处长有空,我想请您以及查处长、严区长、瞿小姐、刘队长、陈部长等人一起出去吃一个饭,一是向您和查处长表示衷心的感谢;二是也想借这个机会,再次跟严区长和刘队长道一个歉;三是增进一下我们宿舍同学之间的感情,不知肖处长、查处长还有各位同学赏不赏脸。”

肖劲听叶鸣忽然请自己和宿舍的人吃饭,本來对他印象挺好的,一下子又打了折扣,心想这小伙子看上去正气凛然的,怎么也有这种庸俗势利的想法和行为,一到学校就想请领导吃饭,这不又是一个溜须拍马见缝就钻的小官油子吗。

这个念头一冒上來,他的脸色就板了下來,冷冷地盯了叶鸣两眼,毫不客气地说:“小叶,我沒有时间陪你去吃饭,也不想去吃这顿饭,还有,你既然在我的班上学习,我还想给你一点忠告:在学校学习时间,你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如何想方设法学好知识、学好本领、提高素质上面,不要老是想着要投机取巧,想通过一些歪门邪道去走捷径,那样的话,你就会走偏路子、失掉方向,我知道你们这次进來的十六名学员有很大的竞争,但是,这种竞争必须光明正大,必须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去打败对手,而不能以不正当的手段去博取老师和领导的好感和支持,我这段话也许说得重了一点,也许误会了你的意思,但是,希望你牢牢记在心里,这对你将來的成长进步有好处。”

叶鸣沒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却被这个刻板严肃的班主任误会得这么深,以为自己是想以吃吃喝喝的手段拉拢他们,让他们将來支持自己,不由既尴尬又有点哭笑不得,红着脸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而严长庚和刘子亮,见肖劲让叶鸣尴尬和难堪,心里顿时觉得爽快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只有查季良宅心仁厚,见肖劲话讲得比较重,怕叶鸣受不了,忙笑着对肖劲说:“肖处长,我看您可能对小叶有点误会了,他刚刚自己也说了:他请大家吃饭,是想融洽一下同学感情、增进一下室友之间的团结,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对您及时赶來处理好今天的矛盾和冲突表示一下谢意,并沒有别的意思,所以,您的出发点虽然是好的,但话语确实太重了一点,当然了,小叶你也别介意,肖处长是个很正直、很自律的好领导,他刚刚对你说的那番话,虽然直接了一点,但确实是为了你好,年轻人嘛,多听听领导的批评和劝诫,总是好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沒必要记在心里,呵呵呵。”

肖劲听到查季良这番话,又看了看叶鸣尴尬的脸色,心里也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误会他了,但是,他表面上却并沒有将这种后悔之情表露出來,只是点了点头,说:“但愿我是误会了小叶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小查你要是沒别的事情了,就跟小叶一起去吃个饭吧,顺便给他带带路,让他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说着,他便迈步走出了301宿舍。

查季良知道肖劲最后让自己陪叶鸣去吃饭,是想给叶鸣一个台阶下,赶紧答应下來。

等肖劲走出寝室后,查季良问其他几个人愿不愿意一起去吃个饭,但严长庚、刘子亮、瞿玉都不理睬他,只有陈煜飞笑了笑,说他还有点别的事,委婉地拒绝了。

叶鸣一番好意,却被肖劲这个迂腐老夫子数落了一顿,又见严长庚等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很不舒服,也沒心思铺床和整理行李了,对查季良说:“查处长,我们先走吧,外面还有一位朋友在等着我,我们吃完饭再回來收拾床铺。”

两个人來到校门口,还沒出校门,叶鸣就发现李雯身穿一套素雅的白色连衣裙,戴着一副墨镜,亭亭玉立地站在校门口左侧的一颗梧桐树下面,正在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手机。

叶鸣带着查季良站到她面前,笑着说:“雯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准备请我去哪里吃饭。”

李雯把手机收起,笑着说:“你想吃什么,这党校附近我不熟,但太远了我们又沒有车,要不,我们先在这附近找找看,见到什么有特色一点的店子,我们就进去吃,好吗。”

第七百九十四章 甜丝丝的感觉

当第一眼见到李雯时,查季良就觉得自己眼前一亮,心想这女子身材真是太好了:一身素白的连衣裙,将她曼妙的身材紧紧地包裹起來,玲珑起伏、凹凸有致;蜂腰削肩,大腿修长,十指葱葱,露出裙服外面的肌肤白如凝脂,怎么看都像是金庸笔下的“神仙姐姐”。

而且,她虽然带着墨镜,但是露在外面的鼻子、嘴唇、下巴,看上去非常精致、非常悦目,所以,她的脸蛋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漂亮模子。

接下來,当他听到这女孩跟叶鸣打招呼说话时,他几乎魂都掉了:这声音真是太美妙了,用“莺声燕语”、“黄莺出谷”、“悦耳动听”等形容词來形容,好像都还不足以描绘出这声音给自己带來的震撼和愉悦的感觉,而且,她那普通话也异常标准,一点都不像是省城的人说出來的……

查季良年轻时也是个比较风流的才子,对女人的美有一种天生的鉴赏力,因此,当他看到叶鸣这个从新冷县过來的小公务员,竟然有这么一个气质优雅高贵、外表美若天仙的女孩子请他吃饭,而且看那女孩的样子,好像对叶鸣还很亲热、很依恋时,他的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些微的嫉妒,甚至还有一种生不逢时的惆怅和遗憾的感觉……

叶鸣当然不知道查季良此刻心里的念头,很热情地拉着他的手,介绍说:“雯雯,这位是我们青干班的生活委员,省国土资源厅的查处长,查处长,这是李雯小姐,省电视台的主持人。”

查季良一听叶鸣介绍说对面这个女孩子居然是新近代替夏楚楚主持“浪漫牵手”节目的李雯时,眼睛顿时就瞪大了:原來,这个查季良虽然已经快四十了,但心态比较年轻,很喜欢看一些热闹不堪的娱乐节目和有很多俊男美女的相亲节目,尤其爱看天江电视台的“浪漫牵手”,原來,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夏楚楚的超级粉丝,最近主持人换了李雯,查季良仍是每期必看。

因此,当他听叶鸣介绍说面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子竟然就是李雯时,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女孩看上去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而且那形体和声音都有点熟悉,原來她竟然是“浪漫牵手”节目新晋的主持人李雯。

当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心里却更加惊讶、更加奇怪了:叶鸣怎么会认识李雯,他不就是新冷县一个小小的地税干部吗,怎么看李雯的样子,竟然对他是一幅很听话、很顺从甚至是很依恋的样子,即使是叶鸣撞了桃花运,有幸找了李雯做自己的女朋友,但也应该是叶鸣顺从巴结李雯才对啊,怎么现在的情况却完全反了。

正在查季良迷惑不解的时候,李雯已经很优雅、很礼貌地摘掉了墨镜,对查季良嫣然一笑,主动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很客气地说:“查处长好,叶鸣是我哥,他现在來党校学习,你们当领导的可要照顾照顾他啊,今天我先请一次小客,如果有机会,我再请查处长以及我哥的其他同学一起去看我的节目,好不好。”

“好,好,好。”

查季良一直想有个机会能去“浪漫牵手”节目现场看一看,体会一下现场的那种气氛,近距离看一看那些伶牙俐齿、气质各异的女嘉宾的真容,因此,当李雯提出邀请他们去现场看节目时,他高兴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说完这三个好字,他又转头看了看紧紧地挨着叶鸣走在一起的李雯,开玩笑说:“李雯小姐,你刚刚说叶鸣是你哥,这个哥是亲哥哥的哥,还是干哥哥的哥,亦或是情哥哥的哥,哈哈哈。”

李雯知道自己现在紧紧地挨着叶鸣,恨不得将身子都扑到他身上去,这种情形肯定都落在了查季良的眼里,所以他才会如此开玩笑。

不过,她是个很豁达的女孩子,并不想有些女孩子那样扭扭捏捏故作羞态,而是很优雅地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查处长,这个是你不要问我,你可以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想,你认为叶鸣是我的什么哥,那就是什么哥,呵呵呵。”

此言一出,叶鸣倒有点紧张起來,转过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露出疑惑的神色,显然是让她不要让查季良产生什么误会,但查季良却理会错了李雯的意思,以为她真是叶鸣的女朋友,便心领神会地嘿嘿笑了起來……

查季良对省委党校附近的餐馆比较熟,几个人走了几百米,查季良便指着公路左边一个挂着“餐谋天下”的牌子的餐馆说:“小叶、李小姐:这个店子不错,点名很有特色,里面的川菜做得很有特色,口味也纯正,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吃正宗的川菜吧。”

叶鸣和李雯都是口味很重的人,也都喜欢吃又麻又辣的川菜,于是便都欣然点头,三个人走进去,找了一个小包厢坐下來,李雯又让查季良点了几个本店的拿手菜,几瓶啤酒,三个人便一边喝茶等菜,一边很随意地聊了起來。

在聊天时,查季良为了表明自己对叶鸣的关心,便提起了今天叶鸣与严长庚闹矛盾之事。

李雯听说叶鸣今天差点与人打架,很紧张、很担心地问:“叶大哥,你们后來沒打起來吧,你功夫这么好,一动手就可能伤人的,以后最好还是忍着点。”

查季良忙说:“沒有,沒有,今天那个严区长也确实是太蛮横了点,换上我也会生气,小叶并沒有先动手打他,只是在自卫的时候,让对方吃了一点小小的苦头,不过,我倒是沒有想到:小叶看起來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沒想到一发起怒來,就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一脚就将一张很结实的门踢坏了,而且只是抬腿轻轻一踢,就踢得严长庚跪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这功夫,啧啧,真是神了。”

说着,他就对叶鸣竖起了大拇指。

李雯听查季良称赞叶鸣,心里甜丝丝的甚是受用,刚想也接着他的话夸一夸叶鸣的武功,却听叶鸣问道:“雯雯,你们台里的广告部是不是有一个叫瞿玉的女孩子,你认不认识她。”

第七百九十五章 曲线救国

李雯听叶鸣提起瞿玉,心里有点奇怪,答道:“我认识啊,她是今年一月份从一个区的电视台借调过來的,听说,她本來是想到台里來当新闻播音员的,可是章台长不同意,说她素质只是一般,而且普通话也不是太标准,所以先将她放到广告部试试看,近一段时间,她不知道听谁说章台长比较器重我,所以她便主动來接近我,前两天还说要请我去吃饭呢,怎么了,你怎么忽然问起她來了。”

叶鸣笑了笑,说:“刚刚我在宿舍里与严长庚吵架时,这个瞿玉也在场,是严长庚带她去的,当时她自我介绍说她是省电视台的,所以我就随便问问你,沒别的意思。”

查季良是个嘴里藏不住话的人,一听叶鸣和李雯谈起严长庚和瞿玉,便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说:“小叶,我告诉你:这个瞿玉,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來宿舍看望严区长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能不止普通朋友这么简单,上次严长庚邀请我们去星海开发区玩,这个瞿玉也一直在场陪着严区长,当时我们还以为那是他的夫人呢,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就适时地住了口。

叶鸣当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像严长庚这么嚣张、这么不知收敛的人,找个情人小三那是很正常的事,不找反倒是不正常了,而且,像严长庚这种性格的人,即使身在官场,也是不会避讳的,如果他拥有了一件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就一定会拿出來显摆显摆,而这个瞿玉,从外表和气质來看,也确实比较出众,这样的话,严长庚和她在外人面前露出什么马脚來,也就很正常了……

李雯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一听查季良的话,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皱了皱眉头,说:“这个瞿玉,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什么狐媚放荡的人啊,怎么这么不检点,这个社会,真是越來越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

查季良笑了笑,说:“李雯小姐,像这种事情,并不是一定要什么狐媚放荡的人才做得出來,一个女人走上这条路,可能有很多种原因:有的是因为家庭贫困,有的是因为贪婪无度,有的是天生放荡,还有的可能是被逼无奈上了贼船,最后下不了船了,所以,这种事情不能一概而论,简单地以狐媚或者是风骚去归类这种女人,就以这个瞿玉为例,她碰上了严长庚这样霸道横蛮又有钱有权有势的人,想要逃避都不可能,也许,她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正在这时,李雯的手机忽然响了,她很随意地拿起來一看上面的号码,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古怪无比,,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三个人现在正在谈论瞿玉的事情,沒想到,李雯手机上面现出來的來电显示,赫然就是“瞿玉”两个字,这么巧合的事情,令李雯好像大白天遇到了鬼一样,惊讶得眼珠子瞪得老大,许久都不敢去按下那个接听键。

在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惊讶的情绪后,李雯赶紧对叶鸣和查季良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别说话,然后,她便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听键,好像按重了的话,对面的瞿玉就会知道他们现在的谈话内容一样……

“雯雯,你好,我是瞿玉啊,你今天晚上好像不要录节目吧,现在有沒有时间,我想请你一起吃个饭,如果你有空的话,我现在和一个朋友开车过來接你。”

李雯转头看了看叶鸣,说:“瞿姐啊,真不好意思,现在我也正好在请两个朋友吃饭,只能向你表示抱歉了。”

瞿玉在电话里失望地“哦”了一声,想了想,又很不甘心问道:“雯雯,你在哪里吃饭,是你请客吗,如果是你请客,那就干脆叫上你的朋友,我们一起吃饭算了,那样还热闹点,你觉得呢。”

原來,瞿玉一借调到省电视台,就开始悄悄地跟广告部的同事打探谁与章台长的关系最好,台里哪位同事最能在章台长那里说得上话,,她的想法是:章台长既然是台里的一把手,那他就肯定有几个非常信任、关系非常好的部下,而自己,现在沒办法去与章台长建立紧密的关系,那么,就不妨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先和一位与章台长关系最好的同事建立良好的关系,多情他几次客,必要时还可以给这位同事送点礼,请他(她)在章台长那里给自己美言几句,或者是直接带自己去拜访章台长,那样的话,或许自己就有机会正式调入省台,甚至还可能当上播音员……

后來,有一个了解一点内幕的女同事悄悄告诉她:现在在新闻部有一个女记者,叫李雯,原來是市电视台的临时工,但不知找到了什么关系,搭上了章台长这根线,现在已经正式调到了省台,据说还将代替夏楚楚主持“浪漫牵手’”节目,所以,这个李雯,与章台长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你如果想找一位同事给你牵线搭桥拉进与章台长的关系,找这个李雯绝对沒错……

瞿玉一听到这个信息,顿时欣喜若狂,于是,在以后的几个月,她就开始不断地去找李雯,慢慢地接近她,在取得李雯的信任后,现在她便开始准备用“糖衣炮弹”轰击她了。

所以,今天瞿玉去党校找严长庚,其实就是想要他晚上出面请客,他们一起请李雯吃饭,,在瞿玉看來,如果在请李雯时,有严长庚这样一个副区长在场,李雯肯定会感到有面子,说不定就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李雯听瞿玉说要自己和叶鸣等人去跟她一起吃饭,知道她肯定与严长庚在一起,但她假装不知情,便笑了笑说:“瞿姐,我现在正和朋友在省委党校附近的一个川菜馆吃饭,菜已经点好了,我们就不过來了,不过,你的心意我领了,下次我再请你吃饭。”

瞿玉一听她说正在省委党校附近吃饭,不由又惊又喜,忙说:“雯雯,怎么这么巧,我现在也正在省委党校,你在哪个饭店,我过來看看你。”

第七百九十六章 他是我叶大哥

李雯听瞿玉说要到饭店來看自己,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叶鸣,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那好,我们现在在省委党校往西两百米左右的一个川菜馆吃饭,饭店的名字是‘餐谋天下’,不过,你最好是一个人过來,别的人就算了,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更不喜欢喝酒,所以,人多了我不大习惯。”

瞿玉忙说:“好的好的,就我一个人过來。”

叶鸣他们坐的这个包厢正好临街,窗户是落地式的玻璃窗,只要将窗帘拉开,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公路上的情形。

大概十五分钟以后,一辆银灰色的奥迪车开到了公路对面,然后停下來,严长庚和瞿玉相继从车上下來,两个人站在公路边比比划划地争论了一分多钟,但听不清他们在争论什么。

很快,两个人的争论就结束了,严长庚气冲冲地钻进驾驶室,发动车子,一溜烟开走了,瞿玉站在公路边,很生气地看着那台飞驰而去的车子,然后又抬眼忘了饭店这边一眼,整了整衣裳,便迈着优雅的步子朝这边走了过來。

叶鸣估计:严长庚是想跟瞿玉一起來吃饭,但是因为李雯有言在先,瞿玉不敢让他一起进來,所以,一贯霸道的严长庚感觉到受了藐视,于是便跟瞿玉争吵了起來,最后又气冲冲地开车走了……

很快,瞿玉便出现在包厢门口。

当开门的服务员将身子侧开时,瞿玉先往包厢里看了一眼,陡然见到和李雯并排坐在面对窗户位置的叶鸣,不由大吃一惊,瞠目结舌地站在门口,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雯看到她那幅惊讶的模样,心里有点好笑,便站起來笑着说:“瞿姐,怎么啦,快进來啊,站在门口干什么。”

瞿玉还沒有从震惊中清醒过來,眼睛盯着叶鸣,有点口吃地问李雯:“雯雯,你……你今天请的朋友,就是这两位吗。”

李雯点了点头,指指叶鸣,用很亲热的语气介绍说:“瞿姐,这是我叶鸣大哥,是k市新冷县人,现在正省委党校学习,那边那一位,是我叶大哥的同学,省国土资源厅的查处长,怎么,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认识这两位。”

李雯后面这句话,就是明知故问了。

其实,刚刚叶鸣在301宿舍接李雯的电话时,瞿玉就隐隐约约听到叶鸣口里在称呼“李雯”和“雯雯”,当时她心里还觉得有点奇怪,心想怎么这个男孩子也有一个朋友叫李雯。

只不过,当时她根本沒有将叶鸣口里的那个“李雯”、“雯雯”往电视台的主持人李雯身上想,因为在那时候,她通过查季良对叶鸣的介绍,认为叶鸣不过就是一个从偏僻小县城考到省委党校來学习的小公务员,无职无权无地位,心里有点瞧不起他,在叶鸣与严长庚吵架打架时,她还暗暗骂了叶鸣几声“乡里蛮子”。

因此,在当时,她以为那个打电话给叶鸣的人,应该是一个与自己所认识的“李雯”同名同姓的女孩子,或许,还不是同名同姓,只是名字的读音相同而已。

但现在,当她看到叶鸣与李雯亲亲热热地挨着坐在一起时,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几乎沒有勇气迈进那张包厢门了……

李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便站起來走到门口,将她拉进包厢坐下,说:“瞿姐,你认识我叶大哥和查处长,那更好啊,怎么反倒犹犹豫豫地不敢进來了,今天是我请叶大哥和查处长,你是我的同事,也是半个主人一样,千万不要客气啊。”

她一口一个“我叶大哥”,叫得亲亲热热,而且好像对叶鸣与严长庚的矛盾一点都不知情似的,总算是使瞿玉心里稍稍安定了下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并对着叶鸣友好地点了点头。

叶鸣当然不会去跟一个女孩子计较,见她主动向自己点头示好,便也微笑着对她点点头,说:“瞿玉小姐好,刚刚其实我是想请你和严区长等人一起出來吃饭的,可惜大家都不给我面子啊,沒办法,我只好让问问请我了,哈哈哈。”

瞿玉尴尬地笑了笑,说:“叶先生,你刚刚如果说明是和李雯小姐一起吃饭,不仅我会欢欣鼓舞,严区长、刘队长和陈部长等人,估计也会愉快地接受你的邀请啊,你想想:雯雯现在是我们省台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很快就要成为一线大明星了,能够和雯雯一起吃饭,那是一件非常荣光、非常幸福的事情啊,有谁还会推拒呢。”

瞿玉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很会说话、很会讨人欢心,比如她刚刚这番话,既解释了她们沒有接受叶鸣邀请的原因,又不露痕迹地吹捧了李雯一番。

李雯嫣然一笑,瞟了叶鸣一眼,说:“瞿姐,你正好说反了,你不知道:有人还真不稀罕我请客呢,比如叶大哥,每次來省城,从來都不联系我,我想请他都沒有机会,今天好不容易请动他了,我还感到很有面子、很荣光呢。”

此言一出,不仅瞿玉诧异得眼珠子再次瞪大,就连查季良也感到有点不可思议:这个叶鸣,虽然长得很帅,但以李雯这样的身份和职业,看过的帅哥应该成百上千,不至于对帅哥这么沒有抵抗力啊,那么,她这么崇敬叶鸣、这么依顺叶鸣,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在这时,李雯的手机又响了,她拿起來看了一下号码,见是章英芝打过來的,忙对桌子上的人摇了摇手,示意大家别做声,然后按下接听键说:“章台长,您好。”

瞿玉本來还想旁敲侧击地问李雯,她和叶鸣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一听李雯在电话中喊了一声“章台长”,不由悚然一惊,本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都吓得赶紧收了回去。

“李雯,前两天楚楚临走时告诉我:叶局长这两天就会到省委党校來报到学习,他跟你联系沒有,具体是哪一天报到,你清楚吗。”

第七百九十七章 他怎么这么牛皮

李雯接到章英芝这个电话后,只觉得今天这事真是怪异至极:她和叶鸣、查季良三个人正在谈论瞿玉时,瞿玉就鬼使神差地打电话过來请她吃饭;而她刚刚和叶鸣坐到一起,章英芝又忽然打电话向自己询问叶鸣來沒來省城,,这两个人,都好像能掐会算似的,算好了时间和节点给自己打电话,令她每接一个电话都要大吃一惊……

因为章英芝是自己的恩人,所以,李雯不敢隐瞒,便如实相告:“章台长,叶局长是今天下午到党校报到的,现在已经办好了入校手续,我正准备尽一尽地主之谊,请他吃一顿晚饭,我们现在在省委党校附近的一个店子里,您想和叶局长说几句话吗。”

章英芝一听李雯正和叶鸣在一起准备吃晚饭,不由大喜,忙对李雯说:“好的,你将电话给叶局长,我跟他说几句。”

李雯赶紧应了一声好,一边将手机往叶鸣手里递,一边低声说:“章台长要和你说话。”

叶鸣忙接过手机,笑着说:“章台长,您好。”

“叶局长,你好你好,老弟,恭喜你啊,前几天我们台里播发了一条新闻,是关于这次省委办公开招考工作人员的,我在新闻里面看到你是这次考试的笔试、面试第一名,当时那个高兴啊,我原來就说过:你这位老弟才华横溢、聪明绝顶,而且人品也是顶呱呱的,将來必定有大出息,你看看,现在应验我的话了吧,原來你在新冷地税局,那是龙游浅水、虎困平阳,难以施展你的大才,现在好了,你考进了省委办,等于是龙归大海、虎放深山,必定会翱翔九霄、啸傲群山,所以,我先预祝老弟在党校学习进步、将來在省委办步步高升。”

说完这一段连吹带捧的话之后,章英芝不待叶鸣谦虚,又用一种比较嗔怪的语气说:“老弟啊,祝贺的话说完了,接下來我又要批评你了:你看看,你这次考了个全省第一,又到省委党校來深造,怎么事先就不打个电话给我呢,你我关系这么好,你來了省城,我总该请你吃一顿饭、喝几杯酒,给你庆贺庆贺吧,这倒好,你一來就先和雯雯联系上了,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记了,这不对啊,你说:我批评得对不对。”

叶鸣忙说:“章台长,真不好意思,我今天刚來学校报到,什么都沒有安排好,所以谁也沒有联系,至于雯雯,是因为楚楚委托她给我來宿舍整理行李,要不她也不会知道我今天过來了,这样吧:明天是星期五,我晚上赶到省电视台來,请您和雯雯吃饭,好不好。”

章英芝笑了笑,说:“老弟,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你已经和雯雯在饭店了,正好我现在也还沒吃饭,你们稍等一下,我立马赶过來,你现在告诉我饭店的名字,只要在党校附近,我估计二十分钟完全可以赶到。”

叶鸣沒想到章英芝这么急着要和自己见面,只好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李雯,说:“那好吧,章台长,我们现在是在省委党校西边两百米左右的一个川菜馆吃饭,店子的名字是‘餐谋天下’。”

在挂断章英芝电话后,叶鸣赶紧将服务员叫进來,让她去通知厨房:这个包厢推迟半个小时上菜,另外,还要到前台拿一瓶五粮液酒过來……

此时,一直在竖起耳朵听李雯和叶鸣与章台长通话的瞿玉,在听说章台长要过來吃饭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万万沒想到,自己身边这个刚刚还被她认为是一个“乡下蛮子”的男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这么深厚的关系:不仅在台里以清高孤傲出名的李雯,对他恭恭敬敬、亲亲热热,还特意从电视台跑到党校來请他吃饭;就连一向矜持严肃、在台里总是板着一张脸孔的章台长,居然也要主动打电话给他,并且还要赶过來陪他一起吃饭喝酒,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來路,怎么会如此牛皮。

此时,她心里不由后悔莫迭:早知道这个姓叶的跟章台长、李雯关系这么好,刚刚在宿舍里他与严长庚吵架时,自己就应该出面劝阻严长庚一下,或者是帮着这个姓叶的说几句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而坐在叶鸣对面的查季良,此时心里也是惊疑不定:这个小叶,看起來顶多二十五六岁,而且根据他的履历,他一直就在新冷县地税局工作,怎么到了省城却这么牛皮哄哄,要知道:省电视台的台长,那可是扎扎实实的正厅级高官,而且他所掌管的,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是省委的宣传喉舌和舆论阵地,可谓是位高权重,像他这个位置、这种地位的人,一般的什么省直部门的领导、地方政府的领导,他还不一定放在眼里,如果他能够陪他们吃顿饭,那就是那些领导们的荣幸了。

可现在,听刚刚叶鸣接电话的口气,倒好像是那个台长求着要过來陪他吃饭似的,,这个,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因此,查季良此时心里还有点怀疑,以为叶鸣刚刚是在装腔作势,说不定是那个台长开了一句玩笑说要过來吃饭,他便“给个棒槌就当针认”了,以为对方真的会过來……

查季良正在胡思乱想左猜右猜的时候,却听到对面叶鸣的手机又响了起來,只见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忽然笑着对查季良说:“查处长,你们王厅长打我电话了,如果他要问我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方不方便将你的名字说出來。”

叶鸣之所以要这样问,是因为他猜测刚刚章英芝有可能打了王修光的电话,估计是想约他一起过來吃饭,因为那次在自己的订婚宴结束后,晚上他又约了王修光和章英芝两个人一起喝茶,这两个人因为都与叶鸣关系好,而且他们职务相当、性格相近,便惺惺惜惺惺,互相成为了知己。

就在前不久,王修光还打电话给自己,说如果他來省委党校读书,要及时告诉他,他已经和章台长约好了,到时候一起请叶鸣吃饭,一起喝几杯酒给叶鸣庆贺庆贺。

因此,叶鸣便猜测:王修光现在打电话给自己,很有可能是章英芝约他來和自己一起吃饭,他便先打个电话來向自己确认,

第七百九十八章 时来运转的机会

因为考虑到王修光打电话很可能是想过來吃饭,而查季良正是省国土资源厅的,叶鸣生怕他像有些在单位不大得志的干部一样,不喜欢或者是不愿意与他们的领导多打交道,所以才特意在接电话前问一下查季良。

而这个查季良,本身性格上有点缺陷:平时太轻浮、太外露,给人一种不踏实、不稳重的感觉,所以在单位一直提不起來,但是,越是像他这样性格的人,功名心就越重,也越想得到领导的赏识,只是,领导们大多看不起他们这样的人,所以他们平时也就根本沒机会去与单位领导尤其是一把手亲近。

这一次,他之所以能到党校來进修学习,还是因为有一位副厅长原來是跟他一个处室的,当时两个人关系还算可以,这个副厅长见他老是在副处长的位置上徘徊,根本沒有进步的机会,动了恻隐之心,便向王修光提议安排他到党校青干班进修几个月,一旦厅里有什么提拔的机会,优先考虑他一下,而王修光刚到国土厅主政不久,对厅里的中层干部尤其是副职干部不是十分了解,见那个副厅长推荐查季良去党校进修,便也沒有反对。

查季良得到了这个机会后,知道这是自己能否得到提拔的最后一次机会,所以非常珍惜,在学校学习非常刻苦,也改掉了平时那些小毛小病,一心想评一个优秀学员回去,给自己将來的提拔增加一点资本。

同时,他也在想方设法去接近新來的一把手王修光,可惜,王修光是个非常严正的人,最不喜欢别人去他家里走动,更不接受任何下属的礼金礼品,所以,查季良想去巴结他都沒有机会和门路。

沒想到,今天自己好心帮了一下叶鸣,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喜讯:叶鸣居然与王修光是朋友,而且听叶鸣问自己的语气,他和王厅长关系应该还很不错,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自己改变命运的一个好机会啊。

因此,当叶鸣问他要不要告诉王厅长他在场时,他赶紧站起來,用激动得有点变调的语气说:“小叶,你快接电话啊,这有什么关系,如果王厅长要问你跟谁在一起,你就说是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我是说真的,这一顿饭我來请。”

叶鸣自然知道查季良的意图,便微微一笑,对查季良点点头,按下了手机接听键。

“老弟,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看到我的号码你就觉得烦躁,哈哈哈。”

叶鸣知道王修光是在开玩笑,忙笑着说:“王厅长,您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啊,刚刚我正跟一位朋友说话,声音比较大,所以开始沒听到手机响。”

王修光又呵呵笑了两声,说:“刚刚老章打电话给我,说你老弟已经在省委党校报到了,他约我过來敬你几杯酒,一起给你庆贺一下,顺便给你接风,怎么样,你那边方便吗。”

“方便,方便,王厅长,我在这边恭候您和章台长大驾光临啊。”

“好好,我马上就过來。”

查季良一直在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叶鸣接那个电话,当听到最后那句话后,他立即猜出王厅长可能也要过來吃饭,顿时兴奋得满脸通红,等叶鸣把电话挂断后,他立即蹦起來,一把拉起叶鸣的手,低声说:“老弟,麻烦你跟我出去一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两个人走出包厢,來到靠近卫生间的一个角落里。

查季良四处观察了一下,确定周围沒人后,立即一把抱住叶鸣的肩膀,眼睛热切地盯着叶鸣,用一种求恳的语气说:“叶局长,叶老弟,今天你一定得帮我一个忙:等一下王厅长來了,你一定得给我美言几句,我知道你口才好,怎么说由你自己去发挥,但一定要说到点子上,让王厅长信服,比如说:今天你來报到,我尽心尽力地帮你办手续、给你介绍学校和同学们的情况、亲自陪你去找宿舍等等,这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起码证明我这个人还是很热情、很尽职的嘛,对不对,还有,你在宿舍与严长庚吵架时,我是给你说了公道话的,还及时把肖处长喊过來给你处理好了问題,对不对,总之,你要尽量跟王厅长说说你对我的好印象,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叶鸣心里也确实认为查季良是个好人,因此,在听到查季良的请求后,他立即答应说:“查处长,你确实是个好人,今天也确实帮了我不少忙,你放心,不管是今天吃饭的时候,还是以后单独跟王厅长在一起,我都会给你讲好话,争取让王厅长对你留下一个好印象。”

查季良听叶鸣这样说,兴奋得差点儿跳了起來:看叶鸣现在的意思,他不仅愿意在今天的饭桌上给自己讲好话,而且以后还愿意帮助自己去获得王厅长的关注,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惊喜的意外收获啊,自己以后会和叶鸣一起学习、生活好几个月,在这几个月里,只要好好地跟叶鸣处好关系,在各方面尽量帮他、扶助他,他在感动之下,肯定就会在王厅长那里不遗余力地给自己说好话,那样的话,自己从此就算苦尽甘來了……

叶鸣见他在得到自己的承诺后,高兴得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心里忽然有点担心起來:这个查处长虽然很善良,也很热情,但是性格实在是太外露、太轻浮了一点,如果他口风不紧,或者一时得意忘形,将王修光与自己之间的亲密关系,在班上或者是国土资源厅到处宣扬,那无论是对王修光还是对自己,都是十分不利的。

想至此,叶鸣便笑了笑,提醒查季良说:“查处长,你知道王厅长这个人的性格,不大喜欢别人说他与谁谁关系好,更不喜欢那些到处宣扬与他关系好的下属,而且,我跟他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今天我们一起吃饭的事,希望你别跟任何人说,也不要跟任何人去说王厅长和我关系好,我这话是真心为你好,希望查处长别怪我冒犯,呵呵。”

查季良一听叶鸣的话,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拍着胸脯说:“叶老弟,这一点你放一万个心:今天晚上的事,一定会烂在我的肚子里,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不过,那个瞿玉那里,你可能还要叮嘱雯雯一下,让她不要到处去乱说。”

第七百九十九章 暗恋的滋味

在查季良拉着叶鸣去外面说话的时候,瞿玉也坐到了李雯旁边,很亲热地用手攀着她的肩膀,用一种大姐姐般的语气低声问道:“雯雯,你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位叶先生,你可别跟我否认啊,姐比你大了好几岁,原來还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虽然我自己的感情生活并不如意,但好歹经历过几段,算是有点经验的,一个女孩子喜不喜欢一个男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比如你,刚刚在看叶先生时,满眼都是柔情,满脸都是幸福,,你的这些细微的表情,别人可能不大会注意,但瞒不过我这双眼睛,毕竟,你我都是女人,对不对。”

李雯沒想到瞿玉会这么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心思戳穿,脸“唰”地红了,神色也有点忸怩起來。

不过,李雯毕竟不是那种故作姿态、矫揉造作的女孩子,而且,她也知道瞿玉是个非常聪明、非常敏感的女人,自己对叶鸣的这点心思,绝对瞒不过她那双眼睛,更何况,自己对叶鸣一往情深,暗恋了他将近一年,却从來沒有机会向别人倾诉自己的这种情愫,只能沉甸甸地压在自己心里,甚至连叶鸣本人都不大清楚自己对他的刻骨爱恋,还以为自己将身子给他,只是要报恩,因此,她也确实需要找一个人倾诉一下,要释放一下自己心里那种因为炽热的爱恋而带來的沉重的压抑感,而瞿玉,就是一个比较好的倾诉对象……

因此,在片刻的羞涩后,李雯立即便恢复了常态,很大方地承认说:“瞿姐,真菩萨面前不烧假香:我确实是喜欢叶大哥,而且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喜欢,这一点,你应该看得出來,但是,你也应该看得出:我这种喜欢,仅仅是一种单相思,叶大哥喜欢的人并不是我,而且,他现在也已经有未婚妻了,所以,我这种喜欢只能埋在心里,只能自己去慢慢咀嚼回味,而不能表露出來,我不知道瞿姐你品尝过单相思的滋味沒有,反正在我看來,这既是一种痛苦,又是一种幸福,痛苦的是:自己的这种刻骨相思,可能永远得不到回报,也永远沒有结果;幸福的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自己可以反反复复地回想自己爱恋的人的模样,回忆自己曾经与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美妙经历,以及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在这样的回忆中,我总能体会到一种酸酸的、甜甜的感觉,而这种酸甜的感觉,就像一种精神鸦片,让我上瘾、上我迷醉、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且,有时候,我还会有一种憧憬:要是哪一天,我爱恋的人忽然也爱上了我,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啊,那样的话,我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只要有了他,就算是下半辈子要去讨米、要去流浪,我也肯定甘之如饴、无怨无悔,,瞿姐,你理解我的这种心情和想法吗。”

在向瞿玉倾诉自己对叶鸣的单相思时,李雯已经陷入了一种几乎痴迷的状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沒有了害羞、沒有了顾忌、沒有了任何思想负担,只想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出來,只想将自己对叶鸣的那种刻骨的相思倾诉出來……

瞿玉一直在怔怔地、若有所思地听着面前这个漂亮女孩子的倾诉,听着听着,她觉得自己的心里渐渐地软了、化了,也渐渐地沉浸到了李雯的那种情绪和氛围里面,到最后,她的眼眶竟然潮润了,有两滴晶莹的泪花在她的眼角若隐若现……

瞿玉万万沒有料到:自己面前这个平时有点孤芳自赏、有点清高冷漠、对任何找她献殷勤的男人从來不假以辞色的女孩,内心世界竟然如此丰富,而且爱恋起一个人來,竟然如此痴迷、如此投入,这一点,令她既惭愧又有点羡慕:自己虽然已经快三十岁了,也经历了好几段感情,但是,这几段感情大都是平淡无奇的,而且,自己也一直是在被动地被追求,被动地与人谈爱、分手、再谈爱、再分手,最后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勉勉强强与一个家境殷实的男人结婚,然后又被严长庚插了一竿子,将这个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庭拆散,到现在,自己就变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变成了别人的玩偶,变成了一个人人痛恨的“小三”……

因此,在听完李雯的叙述后,她心里既感动又有点羡慕:像李雯这样的单相思,虽然有点痛苦、有点无奈,但是,这痛苦中是有甜蜜的,这无奈中是有憧憬和希望的,不像自己这样,在感情上一直浑浑噩噩,一直平淡乏味:沒有刻骨的相思,沒有痴情的守候,沒有甜蜜的回忆,沒有幸福的憧憬……

一想到这里,瞿玉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严长庚那粗短的身躯、那满脸麻子的长脸、那凶横霸道的眼神,甚至,她还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严长庚晚上压在自己身上发泄时,那一身臃肿发白像死猪肉的肥肉、因为体力不支而气喘如牛的粗重呼吸、还有因为纵欲过度而坚持不了两分钟的抽搐动作……这一切的一切,此时都令她感到极度恶心、极度讨厌……

为了平复自己此刻因为想起严长庚而产生的恶心的感觉,她忽然将仍然沉浸在自己那种相思情绪中的李雯拉进自己的怀里,像个大姐姐一样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说:“雯雯,姐理解你的这种感情,也理解你的甜蜜和痛苦,说实在的,姐现在真的有点羡慕你、有点嫉妒你,像你这种纯真的感情,姐就沒有经历过,而且以后也永远经历不到了,我觉得你的眼光不错,叶先生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不仅长得阳光帅气,而且看上去很有才气,也很善良,我觉得:只要他还沒有结婚,你就不要气馁,不要灰心,你既然这么喜欢他,就应该向他表白,主动去追求他,现在这社会,找好老公也是一场战争,讲究的是胜者为王,不能心慈手软、不能畏缩退让,你觉得呢。”

李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瞿姐,你说的沒错,但我和叶大哥的情况比较特殊,具体的原因我也不能告诉你,总之,我跟他永远都是有缘无分的,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说到这里,李雯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來……

第七百八十章 不看僧面看佛面

就在两个女人说到最动情的地方的时候,叶鸣和查季良忽然推开包厢门走了进來。

李雯此时脸上泪珠犹存,而瞿玉的眼眶也是红红的,两个人都在用面巾纸擦拭眼角的泪水,见叶鸣忽然进來,李雯赶紧慌乱地把头转过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流泪。

查季良一看李雯的神态,回想起刚刚李雯对叶鸣亲密的态度、温柔的话语、脉脉含情的目光,更加确定她非常喜欢叶鸣,甚至有可能是在暗恋叶鸣,心里不由对叶鸣又是羡慕又是佩服。

叶鸣见自己和查季良刚刚出去十几分钟,这两个女人好像都伤心地哭了一场似的,心里诧异万分,本想问问李雯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转念一想,女孩子的心思是最难以捉摸的:阴晴不定、时哭时笑、忽而伤春、忽而悲秋,男孩子根本搞不懂她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他干脆便不问了,继续和查季良闲聊着,等章英芝和王修光过來。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叶鸣透过那落地式窗玻璃,终于看到两台车子停到了对面的公路边,这两台车都是奥迪,颜色也一模一样,应该就是章英芝和王修光的专车。

果然,在车子停稳后,章英芝和王修光先后从两台车子里钻出來,并排站在那边,往这边酒店的招牌上看了几眼,在确认无误之后,两个人都回身和司机打了个招呼,估计是要他们将车子停好自己去吃饭,然后,两个人便互相谦让着,最后王修光在前面,章英芝在后面,一起朝酒店走了过來。

叶鸣见他们过了公路,立即站起來,对也跟自己一样一直在紧张地盯着窗外看的查季良和瞿玉说:“走,我们一起去迎接一下两位领导。”

李雯也跟着他们站起來,一起往包厢外面走。

当叶鸣他们走到饭店门口时,王修光和章英芝也刚好穿过饭店前面的小坪,正好与叶鸣他们相会在门口。

叶鸣跨前两步,笑嘻嘻地喊道:“王厅长、章台长,两位领导好,不好意思啊,让两位领导跑这么远來赴宴,辛苦了。”

王修光用亲切的目光看着叶鸣,脸上露出真挚而灿烂的笑容,紧紧地握着叶鸣的手,动情地说:“叶局长,上次在茶楼一别,转眼又是一个多月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复习迎考,所以也沒有打电话给你,怕耽误你的时间,现在好了,你在省委党校学习,双休日你可一定记得要去我家里玩啊。”

本來,王修光准备叫叶鸣做“老弟”的,但话到嘴边,忽然发现在几步外的阶梯上,还站着两女一男,而那个男的,好像是厅里一个副处长,他还有点印象,所以,他临时改了口,称呼叶鸣为“叶局长”。

而章英芝,自从和叶鸣打了几次交道后,便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个俊朗聪明、很讲感情和义气的男孩子,尤其是叶鸣帮助他坐上省电视台台长宝座后,他对叶鸣的这种喜爱之情便更加炽烈。

本來,如果只有王修光和李雯在场的话,他是准备和叶鸣來一个大大的拥抱的,但是,在王修光和叶鸣握手时,他忽然发现台里广告部的那个瞿玉也在场,正笑容满面地在几步外的台阶上看着自己,心里感到非常奇怪,便不好和叶鸣太亲热,只能也像王修光那样,紧紧地握着叶鸣的手,说了几句客套话,三个人便一起往台阶上走。

王修光走在最前面,当他走到查季良面前时,只见查季良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对着他微微躬了躬身子,激动地喊了一声“王厅长好”。

王修光知道他是跟叶鸣一起的,倒不好怎么冷淡他,便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问道:“你是不是地环处的查季良同志,我记得你好像是六月份到党校來培训的,对不对。”

查季良见王厅长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高兴得眉开眼笑,赶紧答道:“对对对,王厅长记忆力真好,我到党校來学习,还是您亲自批准的,现在我和叶局长是同班同学,今天他來报到时,是我接待的,因为我们性格相投、一见如故,所以,我特意请他过來吃一顿饭,沒想到您和叶局长也是朋友,那真是太荣幸了。”

他本來一直是叫叶鸣“小叶”的,但刚刚听王厅长都叫他“叶局长”,便再也不敢叫“小叶”,很自觉地改了称呼。

王修光现在搞不清叶鸣对查季良究竟是个什么印象、什么评价,所以也不便多和他说什么,便点点头,迈步往里面走。

与王修光一样,章英芝对迎在门口满脸带笑地与自己打招呼的瞿玉也搞不清状况,不知道她是叶鸣的朋友还是李雯顺便叫过來的,而对这个瞿玉,他一直不大待见,原因是她是谢宏达强行向自己推荐过來的,而且,这几个月來,他听广告部的负责人偷偷反映,这个女人可能是大兴区一位副区长的情妇,开豪车、住别墅,生活作风上有点问題,因此,他就更加坚定了一年后要辞退瞿玉的念头。

但现在,瞿玉却与叶鸣、李雯在一起,如果她真是叶鸣的朋友,或者是通过朋友关系与叶鸣搭上了线,想來自己这里走后门,那又另当别论,,不管瞿玉是什么人,也不管自己对瞿玉如何讨厌,如果叶鸣真的想帮她,那自己只能无条件地照叶鸣的意思办,而且必须让叶鸣感到体面、感到有面子……

正因为有这样的顾虑,为了保险起见,不至于得罪叶鸣,在瞿玉跟自己打招呼时,章英芝还是很客气地笑了笑,并和她握了握手,说了一句“小瞿好”,算是给她留了点面子。

当王修光、章英芝、叶鸣、李雯相继走进包厢后,走在最后的查季良和瞿玉情不自禁地对望一眼,两个人的眼神都比较复杂,心里涌起的都是同样一个念头:这个叶鸣,真是牛翻天了,今天他们亲自看到了自己的两位领导对他的态度,那种亲热劲,那种客气的言行举止,肯怕就是省委书记省长來了,也只有这个恭敬的态度了,

第八百零一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然而,令查季良和瞿玉更加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在后头:在进入包厢后,王修光和章英芝这两位正厅级领导,像是约好了一样,一个人挽着叶鸣的一只胳膊,硬是将他按坐在正对包厢门的那个最尊的位置上,叶鸣怎么谦让、怎么推辞都沒有用。

然后,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叶鸣身边,像两尊护法神一样,端凝严肃地坐下來,不时转过头与叶鸣聊几句,弄得叶鸣坐立不安,,毕竟,这包厢里既有王修光的下属,也有章英芝单位的员工,自己这样大马金刀地坐在这个尊位,好像有点不妥,可看王修光和章英芝的意思,却沒一点不妥的感觉,很自如地坐在他两边,脸上都挂着自然的笑容。

查季良和瞿玉见自己平时非常严肃的领导,今天好像很放松、很亲切,便也不再拘束,很自然地坐到自己领导的身边,反倒把李雯孤零零地扔在了叶鸣对面的位置上。

不过,王修光和章英芝却沒有在意李雯的位置,因为他们都清楚:叶鸣是夏楚楚的未婚夫,所以,李雯顶多算是叶鸣的朋友,她坐在哪里都沒必要介意,当然,李雯也是个很懂事、很大度的人,绝不会为这事而感到委屈、感到烦恼,相反,她见自己倾慕的情郎这么受人尊重,内心还感到非常骄傲、非常自豪……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上酒水,章英芝在服务员准备开酒时,对她挥挥手说:“你先等一等,把菜单给我看看。”

服务员赶紧递上菜单,章英芝看了看,转头笑着对叶鸣和王修光说:“叶局长、王厅长,我有言在先:这顿饭先由我请,到下个礼拜,王厅长如果有意做东,我和叶局长再去叨扰您,至于叶局长,你远來是客,沒有一來就让你先请客的道理,你如果实在想请我和王厅长,那也等你学成结业了之后,我们再來喝你的庆功酒,到时候,我还可以给叶局长來一段京剧清唱:《今日痛饮庆功酒》,哈哈哈。”

说着,他竟然低声哼唱起來:“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章英芝多才多艺,既有文才,又有艺术细胞,还特别喜欢唱革命现代京剧,这几句《智取威虎山》杨子荣的唱段,他在歌厅演练过多遍,此时虽然不是放开嗓子引吭高歌,但也有板有眼、抑扬顿挫、韵味十足,引得包厢里的人热烈地鼓起掌來。

瞿玉趁势恭维说:“章台长,平时在台里见到您,每次都是很严肃、很庄重的样子,让人肃然起敬,当时,我还以为您是个比较刻板、比较保守的领导呢,沒想到,在生活中您这么开朗、这么平易近人、这么风趣幽默,看來,还是我们以前不了解您的缘故啊,今天要不是叶局长和雯雯叫我來吃饭,我还沒机会聆听到章台长这么悦耳动听的京剧清唱呢,下次有机会,一定请章台长您去唱一次歌,让我们在歌厅欣赏一下您的京剧表演,饱一饱耳福。”

章英芝虽然有点不大待见瞿玉,但是,对方毕竟是一个漂亮女子,对于她的恭维,他听在耳里还是感到十分舒服、十分熨帖的,更何况,他一直对自己唱京剧的水平颇为自负,所以,也不觉得瞿玉刚刚那番恭维过分。

因此,在她说完后,他微笑着摇摇头,说:“小瞿,过奖了,过奖了,我这是老夫聊发少年狂,自娱自乐而已,不过,我倒是听几位和叶局长玩得好的人说,叶局长唱歌的水平,那是专业级别的,如果有机会,我们倒是可以叫上叶局长,一起去歌厅唱唱歌、开开心,呵呵。”

瞿玉本來根本沒指望章台长答应去唱歌,现在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只要叶鸣愿意去,他就可以一起去唱歌,不由喜出望外,赶紧对叶鸣说:“叶局长,你记住章台长的话啊,领导答应的话,那应该是板上钉钉、千金不改移的,再过几天,我请在场的各位去星海开发区的流金岁月娱乐城唱歌,那里的包厢和音响都是省城第一流的,希望领导们给我这个薄面。”

王修光忙笑着摇摇手说:“小瞿,唱歌我就免了,我可以实话告诉大家:我这辈子还沒有进过歌厅,我在地方的时候,即使是上级领导來了要去唱歌,我都从來不陪的,我这个人历來沒有音乐细胞,也不像章台长这样多才多艺,所以,我从不到歌厅去出丑,哈哈哈。”

这时候,旁边那个服务员见章台长把她叫过來看了菜单后,却不说要干什么,反而扯起了京剧、唱歌的事情,等得实在有点不耐烦了,只好赔笑提醒章英芝说:“领导,您刚刚说要我拿菜单过來,而且暂时不要开酒,您是有什么吩咐吗,您看看,这桌子上已经上了好几个菜了,再不开酒,这菜就要凉了。”

章英芝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沒有说完的话,拍拍自己的额头说:“看我这脑袋,东扯西扯差点把正事忘了,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对了,我刚刚说今天这顿饭由我來请,叶局长王厅长沒有意见吧。”

叶鸣见他今天如此高兴、如此热情,不想扫他的兴,便笑着说:“章台长,您既然做好了请客的准备,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今天就跟着你台长大人吃豪华大餐了,哈哈哈。”

王修光也说好,同时强调下一次一定要由他來请客。

章英芝还想加几个好菜,可是在那菜单上左看右看,却看不到什么满意的菜名。

瞿玉知道章英芝在台里是出了名的不占公家一分钱便宜的好领导,他今天说自己请客,那就是他自掏腰包,绝对不会去台里报销,因此,她很想趁这个机会替章台长请一次客,而且,她今天本來就是带了钱过來想请李雯吃饭的,现在章台长來了,那就更加应该自己请这次客。

所以,当她看到章台长踌躇着不知道加什么菜时,便轻轻地从他手里夺过那个菜谱,笑眯眯地说:“章台长,还是我來给您加菜吧,我现在亲自到厨房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好一点的菜,各位领导不要等我,只管吃就是。”

第八百零二章 醋意大发

因为瞿玉是自己的下属,她愿意给领导代劳,章英芝也便顺水推舟,让她去厨房加几个好菜,同时,他吩咐服务员把那瓶五粮液酒退回去,换两瓶最好的“水井坊”酒上來。

当瞿玉点好菜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后,服务员也已经把酒倒好,李雯因为要保护嗓子,所以喝矿泉水代替酒,其他人包括瞿玉在内,都是先用二两五的酒杯满满地倒上一杯,一瓶酒正好是四杯。

王修光在酒刚刚倒满的时候,立即举起杯子,先敬了叶鸣一杯,章英芝紧接着也先敬了叶鸣的酒,搞得叶鸣有点措手不及,感到很不好意思,只好立即回敬了两位领导一杯。

接下來,查季良先敬王修光,瞿玉先敬章英芝,李雯也以水代酒,敬了两位领导。

叶鸣见王修光对查季良始终淡淡的,不大搭理他,在查季良敬酒时,也只是稍稍举了举杯,喝了一小半口,便对他说:“小查,你要多敬章台长、叶局长还有这位瞿小姐,我们是一个单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沒必要客气。”这句话言下之意,就是要他不要再敬自己的酒。

查季良被王修光这句话说得脸一红,神色间非常尴尬,便将目光求救似的望向叶鸣,希望他给自己说几句好话,缓和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

叶鸣忙端起一杯酒,对查季良说:“查处长,谢谢你今天给我的无私帮助,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刚來党校学习,很多地方、很多规矩都不大懂,以后希望你能够多多指教,我敬你一杯。”

说着就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查季良也赶紧将那杯酒喝完,说:“叶局长,我和你算是一见如故,我比你早到学校两个月,对各方面的情况还算了解,今后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和问題,不管是生活上的,还是学习上的,只管來找我就是,只要我帮得到,一定不遗余力地给你解决。”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是演给王修光看的,王修光自然明白叶鸣的意图,知道他有心向自己推荐查季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下次只要有机会,就将他提拔上來算了,也算是给叶鸣一个面子。

只是,在酒桌上他自然不会将这个意图表露出來,所以,在叶鸣和查季良一唱一和说完那段话之后,他只是笑了笑,沒有说什么,不过,他对查季良的态度还是好了很多。

而瞿玉,本身就是一个酒量过人的奇女子,严长庚以前经常带她出去给他挡酒的,现在她一心想要巴结章英芝,所以便紧盯着章英芝不放,左一杯右一杯,祝酒和拍马屁的话也是层出不穷,把个一向端凝严肃的章台长敬得推无可推、拒无可拒,只好苦笑着和她一杯又一杯地一路喝了下來。

当喝到第二瓶酒的时候,瞿玉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來看了一下号码,皱了皱眉头,跟桌上的人说了一声对不起,便起身去外面的走廊上接电话。

“小玉,你那边吃完了沒有。”

严长庚的语气很不好,显然对刚刚瞿玉不许他一起來“餐谋天下”吃饭很有意见,至今余怒未消。

瞿玉答道:“还沒有,刚刚吃到兴头上呢,第二瓶酒才刚刚开始。”

严长庚听她说在喝酒,很警惕地问:“你和哪些人在喝酒,还喝到第二瓶了,你刚刚不是说是请省台的李雯吃饭吗,你们两个女孩子能喝两瓶酒。”

瞿玉见他刨根究底,知道他最爱和干醋,而且最怕自己被别的男人勾引走,便不耐烦地说:“雯雯还有几个男性朋友,所以我们就开了两瓶酒,你还有别的事吗,沒事我挂了啊。”

因为考虑到章台长和王厅长的特殊身份,所以李雯不想将他们的名字和职务告诉严长庚,只说是李雯的几个男性朋友。

严长庚见她不肯说出是哪些人,心里更加怀疑,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不要在那边吃了,我现在和刘队长以及几个朋友在河东香椿楼酒家吃活鱼,准备拼酒,我现在开车过來接你。”

瞿玉今晚好不容易攀上了章英芝,正和他喝酒喝得热火朝天,怎么愿意离开,在听到严长庚的话后,立即拒绝说:“我不來,我们这边喝得正热闹呢,我怎么能提前离开,再说,我还跟雯雯说好了,今晚由我请客,我如果走了,岂不要得罪雯雯,那样的话,我进省台的事情就彻底泡汤了。”

严长庚见一向对他很温顺的瞿玉竟然敢拒绝他,不由勃然大怒,在电话里吼道:“你到底过不过來,一个鸡 巴电视台,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进的话就进,不能进就拉倒,你还怕我养不活你,你如果进不了省电视台,我立即给你开一家公司,让你当老总,难道还比在电视台给人打工受气差了,你给我等在门口,我立即就开车过來。”

说着,也不管瞿玉同不同意,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瞿玉见他如此横蛮、如此霸道,好像自己就是他豢养的一个什么玩物似的,气得柳眉倒竖、脸色紫涨,便也不再理睬他,转身就进了包厢,继续强颜欢笑地与章台长他们饮酒说笑。

但是,她的心里却一直隐隐不安,生怕妒火中烧的严长庚前來搅局,那样的话,自己就算完蛋了,不仅她和严长庚的私情会当场暴怒,而且肯定会引來这一桌人的轻蔑和鄙视。

所以,在继续喝酒的过程中,她一直很紧张地看看窗外,又看看自己的手机屏幕,生怕严长庚的车子开到对面來,也怕他又打自己的手机。

当然,她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再怎么说,严长庚也算是一个有一定级别、有一定地位的党员领导干部,对于他和自己的私情,他应该也不敢声张,至少不敢在酒店这样的公开场合和自己闹起來,因此,瞿玉希望他不会丧失理智,最好不要过來。

然而,事实证明以上的想法都只是瞿玉一厢情愿的美丽幻想:只不过一刻钟左右,她就从落地窗户看到对面路灯明亮的公路边,一辆和刚刚严长庚送自己过來的银灰色奥迪车一模一样的小车“嚓”地停了下來,跟着,他就看到严长庚那肥胖粗短的身子从车里钻出來,站在那里拨了一个手机号码,跟着,自己摆在桌子上的手机便尖锐地鸣叫起來。

第八百零三章 放开瞿小姐

原來,严长庚本來也在河东的“香椿楼活鱼馆”,与刘子亮以及另外几个大兴区的开发商一起喝酒,喝到一半后,几个人都有点醉意了,有一个知道严长庚与瞿玉关系的开发商便开玩笑说:“严区长,原來你每次和我们喝酒,不都会带着美丽的瞿小姐吗,瞿小姐漂亮大方、豪爽慷慨,在酒桌上巾帼不让须眉,每次和她喝酒,都非常痛快,今天您怎么沒把她叫过來,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沒有瞿玉小姐在场,您喝酒都不痛快啊,哈哈哈。”

严长庚本來就对瞿玉不允许他去“餐谋天下”吃饭耿耿于怀,再加上他一直以來,在朋友圈子里从來就不忌讳公开自己与瞿玉的关系,并且还引以为傲,认为自己一个从乡里出來的土豪,能够找到像瞿玉这样既漂亮又有气质、而且还是电视台主持人的女人做小三,是一件艳福不浅、足以到处夸耀的事情,所以,平时只要有朋友聚会,他就会带瞿玉出席,既让瞿玉给他挡酒,又让那些朋友艳羡一下……

因此,现在当他听到那个开发商提起瞿玉时,为了体现自己对瞿玉的绝对控制力,于是便趁着一点酒兴,拍拍胸脯说:“李总,瞿玉现在正在河西请她的朋友吃饭,不过,你也知道的,她对我是绝对服从的,你如果想要她过來喝酒助兴,我立即打电话给她,让她马上过來。”

说着,他就真的拿出手机,拨通了瞿玉的电话,让她马上到这边來喝酒。

沒想到,瞿玉一口就拒绝了他,并且还说她那边也在喝酒,还有几个男的在场。

这一下,不仅激起了严长庚的怒气,也同时激起了他的妒火,于是,他便不顾自己喝了酒,驾车就直奔“餐谋天下”而去……

瞿玉生怕严长庚闯进包厢來闹事,在电话响起的时候,赶紧再次跟包厢里的人道歉,然后拿起手机匆匆跑出饭店,來到公路对面,沒好气地质问严长庚:“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一顿饭关系到我能不能调进省电视台,也关系到我的前途和未來,你也是知道的: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到省电视台当播音员,实现我从小的梦想,其他什么工作、什么董事长总经理我都不想干,你为什么要这么阻拦干涉我,再说了,我们刚刚吃到一半,你就要我去陪你的朋友喝酒,你让我怎么跟包厢里的朋友说。”

严长庚听她今天一反常态,竟然开口质问起自己來了,不由勃然大怒,把牛眼一瞪,喝道:“我不想听你这么多屁话,你只告诉我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瞿玉见他如此不给自己脸面,心里气急,便也把俏脸一板,说:“严长庚,你别欺人太甚,我平时忍着你、让着你,是因为觉得沒必要与你吵架,反正我们之间也就那么回事,有缘就在一起,无缘就散,沒必要吵吵闹闹的,但现在,你已经触犯到我的底线了,已经开始干涉我的自由了,所以,我得重新审视一下我们的关系了,也得考虑一下我们还有沒有必要继续交往下去……”

她刚说到这里,站在他对面的严长庚忽然近前一步,抬起手对准她脸颊就是一个耳光,边打边骂道:“臭 婊 子,你威胁谁呢,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用我的,吃干抹净了,就想一走了之,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你现在老老实实跟老子走,或许我还可以原谅你,你如果再说什么有沒有必要交往下去的话,老子现在就弄死你在这里,你信不信。”

瞿玉冷不防被他抽了一个耳光,心里又气又恨,,她本來也是一个脾气很犟的人,而且一直以來都是男人在呵护她、讨好她,还从來沒有哪个男人抽过她的嘴巴。

于是,她更加坚定了与严长庚分手的决心,在挨了那个嘴巴后,她捂着自己的脸颊,恨恨地瞪了严长庚几眼,转身便想往饭店这边走。

严长庚刚刚听她提出要和自己分手,便更加断定瞿玉这顿饭有鬼,说不定她又是攀上了哪个有钱有势的大老板或者是领导干部,所以才敢如此和自己说话。

因此,他内心妒火中烧,见瞿玉一言不发就想走,忽然从背后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一边将她往汽车那边拖,一边气急败坏地骂道:“不识好歹的臭 婊 子,死娼 妇,老子平时宠着你、护着你,还宠出你的脾气來了是不是,老子今天就要治一治你这臭脾气,你要是敢不跟我走,我现在就喊人过來将你做了,将你丢到湘江河里去喂鱼。”

瞿玉被他揪住了头发,稍一挣扎头皮就钻心地疼,又不敢大声呼救,生怕被酒店里的章英芝等人听见,只能被动地被他拖着,一步一步往那台奥迪车那里走。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來一声大吼:“站住,严区长,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欺负起女人來了,你这还像个党员领导干部吗,快将瞿小姐放开。”

原來,刚刚瞿玉出去时,面对窗户坐着的李雯,见她临走时脸色很难看,好像有点惊恐、又有点慌乱,估计是那个什么副区长來找她了,于是便透过玻璃窗,一直在担心地往外面看。

很快,她就看到严长庚和瞿玉面对面站在公路对面,好像争执了几句什么,跟着,就见严长庚抬手就打了瞿玉一个耳光……

李雯见严长庚打了瞿玉,大吃一惊,赶紧对对面的叶鸣招招手,示意他过來一下,然后伏在他耳边焦急地低声说:“叶大哥,你快点到外面去看看,那个姓严的什么区长,正在打瞿玉姐呢,快去,。”

叶鸣一听严长庚正在外面打瞿玉,也是大吃一惊,來不及跟王修光和章英芝说什么,便飞快地冲出包厢,來到公路边,正好看到严长庚在拖着瞿玉往那台奥迪车那边走。

于是,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厉声呵斥起严长庚來……

第八百零四章 隐患

瞿玉正在无可奈何、万分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來叶鸣的那声大吼,心里顿时一阵轻松、一阵欣喜,,她知道:叶鸣功夫很厉害,而且敢于出头,刚刚在宿舍里,他就差点将严长庚痛打一顿,所以,只要他出來管这事情了,严长庚今晚就绝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严长庚根本就沒料到叶鸣也在和瞿玉同桌吃饭,陡然间听到身后传來一声大吼,声音好像还有点熟悉,却沒有想到是叶鸣。

因此,当他回转头看到叶鸣怒目圆睁站在瞿玉后面,正用凌厉的目光瞪视着自己,先是吃了一大惊,但很快,他这种惊讶的情绪便被另一股强烈的怒火所代替,也瞪圆了那双喝得通红的牛眼,唾沫横飞地对叶鸣吼道:“小子,在宿舍时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还得寸进尺了是不是,你睁开狗眼看看:这是你管闲事的地方吗,现在老子沒工夫与你计较,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别惹出老子的火來了,给你新帐老账一起算,到时候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他以为叶鸣只是出來散步看到了自己与瞿玉争吵的这一幕,便出來管闲事,所以便出言威胁他。

叶鸣听他污言秽语,一口一个“老子”,不由气往上撞,见他仍在拖着瞿玉往汽车那边走,便再也不跟他废话,忽然一个纵步跃到他身边,右手倏地探出,一把捏住严长庚揪住瞿玉头发的手腕,然后咬着牙用力一捏。

顿时,严长庚那只手腕就像被一把火钳夹住一样,一股火辣辣的、钻心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哀嚎一声,情不自禁地将揪住瞿玉头发的手指松开了。

瞿玉刚刚被他揪住头发拖行了好几米,心里对他恨之入骨,此刻,她见严长庚被叶鸣捏住手腕,只能弯腰皱眉呻吟,丝毫动弹不得,便翻身冲过來,对准他那张肥嘟嘟的胖脸就是几个耳光,边打边骂道:“严长庚,你个老王八蛋,你以为我真的是这么好欺负的,你那点破事脏事,我可是一清二楚的,惹毛了我,我直接到省纪委、中纪委去告你个王八蛋去,让你个王八蛋去把牢底坐穿。”

瞿玉这几年一直在严长庚的淫威之下忍辱负屈,几次想离开他都被他威胁要做掉她而作罢,现在,她终于找到了出气和泄愤的机会,便也不管叶鸣在场,也不管是不是会被章英芝、王修光等人听到,便不管不顾地揭起严长庚的老底來……

叶鸣怕在这样吵闹下去,引來路人围观,而且也担心包厢里的王修光和章英芝听见这边的动静后,会瞧不起瞿玉,于是便松开捏住严长庚手腕的右手,拖起瞿玉便往饭店这边走,边走边低声劝道:“瞿小姐,跟这种沒素质的人吵闹沒必要,我们还是进去继续吃饭喝酒吧,他要是敢再跟过來闹,我们直接报警,让警察将他拘留几天。”

瞿玉今天痛打了严长庚几个耳光、又痛骂了他一顿,只感到这几年來心里郁积的怨气消散了不少,转过头又恨恨地盯了仍在捂着手腕嘶嘶地吸气的严长庚一眼,转身便跟着叶鸣进入了酒店。

在叶鸣出去解救瞿玉时,心地善良的李雯生怕坐在窗户右边的王修光、章英芝等人往窗户外面看,见到严长庚与瞿玉吵架的情况,便借口不让外面的行人看到包厢里的人,将那扇落地窗的窗帘严严实实地拉拢了,所以,王修光和章英芝虽然不知道叶鸣刚刚急匆匆地跑出去干什么,但并不知道公路对面的情况。

瞿玉在进入包厢前,先到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被严长庚揪乱的头发,又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请服务员拿來一块热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这才再次微笑着走进包厢。

此时,叶鸣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并连续与王修光和章英芝干杯,籍以转移他们对瞿玉的关注。

而外面的严长庚,见瞿玉与叶鸣在一起,料知自己今晚肯定讨不到什么便宜,如果再跟进去吵闹,很可能是自取其辱,只好恨恨地念叨了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后便灰溜溜地驾车离去了。

在酒席快结束时,瞿玉偷偷走出包厢,到吧台买单结账,章英芝见她拿包出去,猜到她想去买单,便跟出去,却见她已经将单买了,也不好跟她再争,只好笑着跟她道谢,然后问她有沒有开车來。

瞿玉正好想搭章英芝的车子回台里去,一听他主动问起,赶紧说自己沒开车,等下想坐章台长的车子一起回去。

而李雯,在临走时笑着对章英芝和瞿玉说:她是受人之托來给叶鸣收拾行李、整理宿舍和床铺的,现在任务还沒完成,让他们先走一步,她要跟叶鸣去他的宿舍把任务了才能走。

章英芝猜到她所说的“受人之托”,应该是受夏楚楚的嘱咐,便不疑有他,笑眯眯地与叶鸣告别,然后和王修光一起驱车赶回去了。

在送走王修光、章英芝等人之后,叶鸣与李雯、查季良三个人慢慢地散步往党校走。

刚刚严长庚与瞿玉吵架的那一幕,查季良也正好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后來叶鸣出去,他估计叶鸣肯定又和严长庚发生了冲突,因此,他有点担心地对叶鸣说:“叶局长,你今天两次得罪严长庚,只怕对你不利啊,严长庚在大兴区是个土霸王,手下豢养了一大批打手,都是他工厂里的保安,据说,有一回大兴区城管队几十个干部去他的厂里执法,被他的保安队打得人仰马翻,还烧掉了一台执法车,打伤了十几个执法队员,但由于严长庚有市委书记撑腰,还有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给他说好话,所以此次暴力抗法事件最后不了了之,他万一恨上了你,明的不敢跟你对抗,暗地里指使一批地痞流氓或者是他豢养的打手对你下黑手,你功夫再厉害,肯怕也防不胜防啊。

“还有一点,对你最不利的是:严长庚现在是副班长,而且还在班上笼络了一批人,他要是在学习期间为难你,让你将來得不到一个好评,对你以后进入省委办,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啊。”

第八百零五章 对手

叶鸣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查处长,我看这个严长庚根本就不像个党员领导干部,比我们新冷大街上那些流氓头子混混首领还要凶横、还要下流,至少,那些混混头子还懂得一点基本的道义,也知道见机行事、趋吉避凶,可是,这个严长庚却好像毫无顾忌,在大街上就和女人吵架,动不动就要弄死谁,我就想不通了:像这样的泼皮无赖、地痞流氓,他是怎么当上一个区的副区长的,又是怎么被推荐到党校來学习的,他这样的人來青干班进修,不是拉低了我们青干班的整体素质吗。”

查季良在国土资源厅地环处工作多年,而星海开发区又正好涉及到很多土地开发项目,都要到地环处來审批,因此,他与星海开发区很多领导都熟悉,对严长庚这个开发区一把手也比较了解。

因此,在听到叶鸣的疑问后,他笑了笑说:“叶局长,这官场上,各种各样的奇葩人物都有,别说像严长庚这种土霸王似的官员不稀奇,就是吸毒的官员、用日记记录自己与多少女人发生关系的官员,网络和媒体上也报道过啊,至于严长庚为什么会被提拔起來,又为何会到省委党校來进修,我给你讲三点原因:

“第一,严长庚是某些领导眼中的所谓‘能人’,在搞经济方面很有一套,也确实带领地方上的人发家致富奔小康了,所以,一些上层领导便认为他很有能力,却忽略了对他德行的考察,而且即使知道他有很多毛病,但在经济发展统领一切的思路下,还是将他带病提拔了起來。

“第二,严长庚虽然狂傲横蛮,但是并不笨,情商还是很高的,要不他也不会赚这么多钱,他一踏入官场,立即就以金钱开路、情感搭桥,为自己编织了一张很厚实的关系网,据说,他在跑官和处理官场关系方面很舍得花钱,一出手送礼,就是以十万计,有时候甚至上百万,所以,在高层有好几个领导非常欣赏他,也不遗余力地提拔他、保护他。

“第三,他这次來省委党校进修,就是原來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给他出的主意,也是谢宏达指定干部教育处安排他來青干班培训的,严长庚自己还不想來,觉得到了这里面会受约束,无法自由自在地吃喝玩乐,结果被谢宏达训斥了一顿,说他要想再往上面升,要想当大官,就必须到党校來镀金,所以,他才很不情愿地來参加青干班的培训了。

“所以,像他这样的人,你能指望他有什么素质,他來党校学习的动机本來就不纯,而且也不愿意遵守党校的规章制度,实在猖狂得很,不过,我估计他的好日子不长久了,现在他最大的靠山谢宏达已经垮塌了,他还这么猖獗,迟早有一天他会尝到苦果。”

叶鸣和李雯听他分析得很有道理,便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当叶鸣和李雯回到301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钟,当他用钥匙打开房门时,却发现客厅的那张书桌旁边坐了三个人,面对门口坐着的是陈煜飞,另外两个人叶鸣不认识。

陈煜飞本來也是有点瞧不起叶鸣的,但是刚刚看到他跟严长庚吵了一架,被叶鸣那种气势震慑了一下,觉得这个从小县城过來的年轻人,外表虽然和善,但性格却很硬,属于那种“绵里藏针”的类型,所以对他的轻视之心也减弱了很多,再说了,在这个宿舍里面,他和叶鸣年龄差不多,而且以后两个人又要同一间房生活好几个月,还是不要轻易冷淡他为妙。

因此,当叶鸣打开房门进來时,陈煜飞主动从椅子上站了起來,笑了笑,指着另外两个人对叶鸣介绍说:“小叶,这一位是离石县宣传部的黄部长,这一位是安江县团委的邱书记,他们都和你一样,是这一次省委办招考工作人员的佼佼者,以后我们大家都是同学了,來來來,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叶鸣一听陈煜飞的介绍,就知道他们就是和自己有竞争关系的三个人中的两个:离石县宣传部副部长黄吉祥、安江县团委书记邱一星,而且,看他们今晚的样子,很可能是到各个宿舍拜码头套近乎,想在第一时间获得同学们尤其是那些班委会成员的认可。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叶鸣就觉得自己心里一阵惭愧:自己还是比较稚嫩啊,人家一到学校,第一时间就去串门跑关系,而自己却想都沒往这方面想,看來,李书记在自己入校前反复叮嘱自己要注意搞好和老师同学的关系,还是很及时和必要的……

叶鸣就这样一边自责着,一边走过去,很热情地与已经满脸堆笑地站了起來的黄吉祥、邱一星一一握手,并做了自我介绍。

这一次省委办招考,为了防止考生之间互相攻讦、也为了不透露每个考生的信息,在进入省委党校学习之前,这十六个人的基本情况都是保密的,也沒有组织这十六名入围的考生集体谈话,直接就将他们安排进入了党校,叶鸣从李书记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还是李书记特意找省委办负责招考的人问到的。

因此,黄吉祥和邱一星只是听说过叶鸣的名字,并知道他是这次招考的笔试面试第一名,但并不知道他具体是干什么的、多大年纪,也不知道他就住在这个宿舍。

此刻,他们见这个考了第一名的“状元郎”,竟然这么年轻、这么帅气,不由都吃了一惊,在和叶鸣握手时,两个人都很惊奇地打量着他,口里说着“久仰久仰”,脸上却沒有一点久仰的意思。

叶鸣感觉到自己和这两个人握手时,就像拳击赛场上两个对手在对决之前碰一下拳头一样,表面的客气中,却隐伏着杀机和防备之心,虽然,双方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但这种笑容显得虚假而空洞……

他估计:黄吉祥与邱一星也不是约好一起來拜访301宿舍的人的,很可能是先后到來,却在这里“撞了车”,只好坐下來一起与陈煜飞聊天。

在叶鸣与黄吉祥和邱一星心照不宣地握手客套时,陈煜飞注目凝视了一下紧跟在叶鸣后面的那个窈窕漂亮的女孩子,当他仔细看清楚她的脸相后,不由“啊呀”一声,脸上忽然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第八百零六章 深情依偎

原來,这个陈煜飞虽然二十九岁了,但由于他不是省城本地人,而且他所在的团省委又是个清水衙门,工资收入并不高,所以,他虽然年纪轻轻就官至副处级,而且长得也好算潇洒,但就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甚至到现在还沒有女朋友。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平时最喜欢看各个电视台的那些相亲节目,什么“非常勿扰”、什么“我们约会吧”、什么“爱情连连看”,逮着什么看什么,尤其是天江电视台的“浪漫牵手”节目,他更是每期必看,从不落空。

前不久,他还偷偷找到“浪漫牵手”栏目的报名点,想报名参加节目,只是,由于参加这个节目的男嘉宾太多,他如果要上节目,必须要排到明年去了,加之后來他又被安排到省委党校來学习,而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位一见倾心的“女神”,准备对这个女神展开爱情攻势,这才放弃了参加“浪漫牵手”节目的念头。

但是,由于他极为关注这档节目,所以,对夏楚楚和李雯这两位主持人,他是极为熟悉的,也是她们最忠实的粉丝和崇拜者。

因此,当他陡然间看到跟在叶鸣身后进來的女孩子,竟然就是李雯时,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微笑着站在门口的李雯,脸上的神色古古怪怪,搞得李雯有点莫名其妙。

叶鸣在和黄吉祥、邱一星握手寒暄几句后,便转身笑着对李雯说:“雯雯,怎么一直站在门口,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团省委的陈煜飞部长,这一位是离石县宣传部的黄部长,这一位是安江县团委的邱书记。”

他每介绍一个人,李雯就很优雅地对那个人点点头,微笑一下,但并不跟他们握手。

在介绍完三个同学后,叶鸣又指着李雯介绍说:“这位是省电视台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姓李,名叫李雯,你们也可以叫她雯雯。”

陈煜飞开始时还有点不相信李雯会突然來到301宿舍,怀疑这个女孩子只是和李雯长得像,可能并不是真的李雯,但现在一听叶鸣的介绍,他知道自己并沒有看错,顿时眼睛都放出光來,笑逐颜开地对李雯说:“李雯小姐,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原來真的是你大驾光临啊,哈哈哈,说实话,我可是你和夏楚楚小姐的忠实粉丝啊,你们的节目,我每期必看,从來都不落下,來來來,麻烦一下小叶,请你给我和李雯小姐照个合影怎么样。”

说着,他也不管李雯愿不愿意,便笑咪咪地站到李雯旁边,对叶鸣喊道:“小叶,请你用手机给我们拍几张照片,这么难得的机会,可不能错失啊,哈哈哈。”

李雯有点尴尬地看了看叶鸣,见他对自己点点头,并拿出了手机准备拍照,只好忍住心中的不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和陈煜飞合了几张影。

黄吉祥和邱一星平时根本就不大看电视,更不看什么相亲之类的节目,所以也不知道李雯到底是何方神圣,而且,因为她是叶鸣带过來的朋友,这两位对她就更加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一种本能的反感,所以,在陈煜飞兴冲冲地和李雯握手时,他们便趁机告辞出去了。

在和陈煜飞合完影后,李雯赶紧走到叶鸣身边,问道:“叶大哥,你的行李呢,你睡在哪间房,我先给你铺席子和被子。”

陈煜飞听李雯竟然是过來给叶鸣铺席子铺床的,眼珠子再一次瞪大,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此,在李雯手脚麻利地给叶鸣铺床的时候,他一直站在卧室门口,看一看李雯的倩影,又看一看叶鸣,目光中满是艳羡和惊讶的神色……

李雯本來就是个操持家务的能手,在家里就做惯了这类事情的,因此动作非常麻利,看得叶鸣和陈煜飞都有点眼花缭乱。

叶鸣有点不大好意思,几次想过去帮忙,都被李雯挡了回來,还让他老老实实地呆在一边,别到她身边去碍手碍脚,,那神情,完全就是一个贤惠的小媳妇给自己的丈夫整理房间和铺盖的样子……

在铺好了床铺之后,李雯又吩咐叶鸣打开行李箱,将他的牙膏牙刷、洗脸毛巾挂到洗漱间去,又将叶鸣胡乱塞在箱子里的换洗衣服重新折叠好,然后左右看看,见沒有什么好再整理的了,这才去洗了手,说要回去了。

叶鸣怕她一个人打车回去不安全,便提出送她回去,李雯巴不得这一句,立即便点头说好,,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沒见过叶鸣了,虽然内心一直在压制着自己对叶鸣无穷无尽的思念,也尽量做到不去打扰他、不去为难他,但现在,当叶鸣就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内心那种压抑着的情感,已经像原子弹爆炸一般爆发了出來。

现在,她只想静静地依偎在这个自己魂牵梦萦的男孩子宽厚的怀抱里,只想要他來抚慰一下自己、疼爱一下自己,籍以平复一下自己内心中汹涌澎湃的激情暗流。

因此,当她们拦下一辆的士坐上去后,她立即就将自己脸上的墨镜摘了下來,然后,便轻轻地、但很坚决地依偎进了叶鸣的怀里,像只乖顺的小猫一样,将头斜枕在叶鸣的胸口,隔着叶鸣的衬衣,静静地倾听着他沉稳有力、韵律感非常强的心跳,只感觉到心里无比温暖、无比幸福、无比踏实……

而叶鸣,因为自己已经和李雯有了肌肤之亲,并且也知道她一直在默默地喜欢自己、一直在默默地爱着自己,所以,他心里一直觉得有点愧疚,也一直想要补偿报答李雯,却一直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她、报答她,虽然他已经帮助她调到了省电视台,也让她如愿以偿当上了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但是,他觉得:相对于李雯对自己的付出和一片痴情,自己的这点报答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人家一个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将自己最宝贵的初夜给了自己,虽然她是心甘情愿的,但自己却无法在感情上回馈她,而只能以物质或者是工作上的帮助來报答她,而在叶鸣看來,在男女关系上,如果要用物质或者是现实的利益來回报,那这种回报就是庸俗的,也是不值一提的……

第八百零七章 我的身子是你的

正因为有这种歉疚的心理,所以,当李雯在的士上将她温软的身子靠到自己身上时,他也不忍心去推拒她,只好任她将头偎在自己的胸口,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在的士后座上拥抱着。

二十几分钟后,的士司机按照李雯的指点,将车子开到省电视台附近的一栋六层楼的老式住宅楼下面停住,叶鸣坐在右边,便先下车将车门打开,准备等李雯下來后直接就坐这台的士回党校去。

但是,李雯却不忙着下车,在车上将的士费付了,下车后将后车门一关,便过來拉住了叶鸣的手,抬起头盯着他的脸,幽幽地说:“叶大哥,现在时间还早,你陪我上去坐一坐,好不好,我舍不得你走。”

叶鸣听到她那种求恳的语气,心里不由一软,便点点头说:“好,我送你上楼,到你家里喝一杯茶。”

李雯所住的这套房子是一个一室一厅带厨房厕所的小套间,是李雯找中介所租的,因为她家里在棉纺厂那边,她自己又沒有车子,上班很不方便,因此,她便干脆在电视台附近租了这套房,省得每天來回跑。

一如上次叶鸣去她家里看到的她的卧室一样,李雯将自己这个临时住所布置得整洁温馨、纤尘不染,叶鸣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浸人心脾。

李雯给叶鸣找了一双拖鞋,然后转身关上门,还沒等叶鸣换好鞋子,她忽然从后面一把搂住了叶鸣的腰,将头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身子簌簌地抖动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來,很快就浸透了叶鸣的衬衣……

叶鸣被她这突如其來的搂抱和眼泪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子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问道:“雯雯,怎么啦,怎么突然哭了。”

李雯不做声,眼里的泪水却更加汹涌,双手紧紧地搂抱着叶鸣的腰,好像生怕他忽然会飞走了似的。

良久,她才抬起头來,用泪光蒙蒙的双目盯着叶鸣,抽泣着说:“叶大哥,你知道吗,这几个月以來,我一直在想你、在思念你,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做梦梦到你,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而且当初我也答应过你,说从那以后不会再來打扰你、不会再向你要求什么,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每天思念你,每天想着你。

“我也知道:楚楚姐和那个陈梦琪姐姐,也都非常喜欢你,我不应该再掺合进來,但是,我觉得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思念,一点都不比她们差,甚至我觉得还比她们更强烈、更持久,我现在每天都在用自己的意志力控制自己,每天都在受着煎熬……叶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走出这个情感的漩涡。”

说到这里,这个坚强独立、平时很少流眼泪的女孩子,又无助地“呜呜”哭了起來……

叶鸣在她低声哭诉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痴情姑娘,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她最后提出的那个问題。

于是,他只好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李雯在他怀里哭泣了一阵后,忽然抬起头來,将自己的嘴唇凑近叶鸣的脸,低低地说:“叶大哥,吻我。”

叶鸣在明亮的灯光下,看到李雯那张梨花带雨的秀丽的脸,以及脸上那凄楚无助的表情,突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疼,一种爱恋的情绪油然而生。

于是,他也低下头去,将嘴唇印到李雯的红唇上,两张嘴唇甫一接触,李雯便迫不及待地探出了丁香小舌,一下子和叶鸣的舌头绞缠在一起……

此时正是盛夏时分,叶鸣却感到屋子里一片清爽冰凉,,原來,李雯早就做好了迎接叶鸣來自己家里的准备,不惜浪费几个小时的电,在下午去党校之前,就将屋子里的空调打开了,为的就是在叶鸣进屋之后,就能立刻与他缠绵,不至于因为屋子里太闷热而影响两个人的情绪……

此时,李雯身上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纯白色连衣裙,在两个人热烈地亲吻时,她就像一条八爪鱼一样,将自己凹凸玲珑的身子紧紧地贴在叶鸣身上,胸前两座坚挺的尖峰,也毫无顾忌地仅仅压在叶鸣胸脯上,让他在一瞬间就热血奔涌,几乎难以自持了。

更要命的是:在和李雯拥吻的过程中,叶鸣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忽然回忆起了第一次与李雯在一起的那个销魂的夜晚:李雯修长笔直的玉腿、翘挺的尖峰、白腻中透着粉红的肌肤、自己初次进入她身体时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有她深陷情欲中时那迷迷蒙蒙的目光……

与此同时,当初李雯在自己身体下喊叫的那几句话,也清清楚楚地在自己的耳边回响:“叶鸣,你记住:我这是爱你,不是感恩……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会记你一辈子……哎哟……”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叶鸣热血沸腾、情难自已,身体的敏感部位也在两个人一阵比一阵狂热的亲吻中,渐渐地失去了控制,成为了一把顶在李雯腹部的坚挺的长枪……

李雯今晚是有备而來,当她感觉到叶鸣已经情热如火、难以自持之后,便一边继续与他亲吻,一边腾出双手,开始一粒粒地解开叶鸣衬衣上的扣子;然后,又轻柔地将他的皮带也解开了……

当叶鸣将不着寸缕的李雯放倒在席梦思上、准备挺枪杀入时,李雯忽然将他的头扳下去,让他的脸贴在她两座尖挺的小峰之间,一边用双手在他的脸上爱怜地摩挲,一边用梦呓般的声音低低地说:“叶大哥,你别像上次那样小心翼翼……我不怕痛,我要你……我的身子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叶鸣被李雯这几句深情款款的话刺激得血脉贲张,不等李雯说完,便将身子一挺,以势如破竹之势挺进了李雯早已泥泞不堪的私密花园……

那天晚上,李雯第一次尝到了男欢女爱的快乐,也第一次与自己心爱的人同时达到了快乐的巅峰……

第八百零八章 我要和你边聊边做

在一阵疾风暴雨似的抵死缠绵之后,初次体尝到那种飞入云巅的快乐感觉的李雯,忽然幸福得捂着脸再次呜呜哭泣起來……

叶鸣见她刚刚还在自己身下忘情地、不顾一切地呻吟扭动,那样子既陶醉又痴迷,此刻却突然哭了起來,还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弄痛了她,忙将她的头再次揽到自己怀里,满怀歉疚地问:“雯雯,怎么啦,是不是我太粗鲁了,你刚刚应该和我说啊,我看你刚才好像也很兴奋,还以为你经受得住呢。”

李雯“扑哧”一笑,抬起嘴唇在他的脸上吻了吻,低声说:“傻瓜,我这是幸福的泪水,你一点都不粗鲁……而且,你越粗鲁我越喜欢……你怎么这么傻,你也经历好几个女人了,难道看不出我刚刚是多么幸福、多么快乐、多么忘乎所以吗,就在刚刚最幸福的那一刻,我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溶化进你的体内去,恨不得你能把我揉碎、把我一点一点地你融进你的身子里去……”

叶鸣听她这样说,这才放下心來,眼睛盯着李雯那张布满了细密汗珠的俏脸,忽然笑了笑,低声说:“雯雯,我沒看出你多么幸福、多么快乐,只是感觉到你力气特别大,在我身下拼命地扭动挣扎,一幅要跟我拼死一搏的架势,我都差点驾驭不住你了,别的女孩子可沒有一个像你这么用力、这么拼命的,还有,你的叫声也格外卖力、格外高亢,幸亏你把窗户全部关紧了,要不然,说不定就会有邻居來敲门提抗议了,哈哈哈。”

李雯被他这几句调戏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忽然伸出手,狠狠地在他的嘴角拧了一把,咬着牙齿恨恨地说:“你还说,你还说,下次看我不咬死你,。”

叶鸣看着她那娇羞无限的模样,忽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她原來的男朋友、自己的大学同学苏寒,忍不住问道:“雯雯,你是不是真的和苏寒彻底分手了,他后來有沒有來找你。”

李雯正沉浸在浓情蜜意之中,听他忽然问出这么一个扫兴的问題,怫然不悦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原來还不觉得苏寒有多么差,还准备听从父母的意愿,勉强跟他谈下去,但自从见到你以后,特别是见到他对你所做的那些龌蹉的事、所说的那些卑鄙的话之后,我就感觉到这个人特别猥琐、特别阴险。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个小人自从见到你原來的女朋友陈梦琪之后,可能是对她动了邪念,就开始故意冷淡我了,我虽然不喜欢他,但这一点还是感觉得出來,只不过,可能陈梦琪根本就不屑理睬他,所以他讨了个沒趣,后來,他见我真的调进了省电视台,而且还当上了节目主持人,又开始來纠缠我,还几次找到我们节目组來,但都被我赶了回去。

“叶大哥,我早就说过:我现在是你的女人,别的男人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更不可能占据我的心,我的心已经被你全部填满了,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怀疑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我就是你的女人,是你叶鸣的女人,永远都是。”

叶鸣听她在提起苏寒时,一幅不屑的语气,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她可能和陈怡一样,下定了不再找别的男人的决心,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和她的关系迟早都会被人知晓,尤其是苏寒,他既然仍盯着李雯,仍想和她重归于好,那他肯定会第一个知道李雯心里爱的到底是谁。

所以,他心里开始隐隐有点担心起來:正如李雯所说,苏寒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这种小人,如果你得罪了他,让他记恨上了,那他就会如附骨之蛆一样,阴魂不散地缠上你、想方设法报复你,自己倒不怕他怎么样,关键是李雯,她一个弱女子,而苏寒现在又有点权势,她能逃得过苏寒的阴谋和陷阱吗。

于是,他便担心地提醒李雯说:“雯雯,听你刚刚的语气,好像对苏寒很轻视、很不屑,你可别小看了他,我和他同学四年,对他的性格多少有点了解,谁要是得罪了他,他是会想方设法报复到底的,而且,他现在已经被提拔为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了,有了一定的实权,他如果想害你,也有能力了,所以,你千万要注意防着他一点,不要大意,好吗。”

李雯听他语气中满是关切和担心,不由芳心大慰,搂住他又是一阵亲吻,边吻边说:“亲爱的,你放心,你的雯雯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弱女子,我心里有数呢,苏寒那点花花肠子,我早就把他看穿了,倒是你要注意他一点,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按照他的性格,他可能不会來害我,但绝对会恨死你,所以,你比我更要提防他一点,知道吗。”

叶鸣听她说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说:“我倒是不怕他,他万一要将矛头对准我,随他怎么來,文的武的都行,我随时奉陪他。”

叶鸣这几句话讲得铿锵有力、信心十足,可惜,他沒有料到:后來苏寒报复他的手段会如此阴毒、如此周密,而且他最初选中的目标不是自己、也不是李雯,竟然是陈梦琪,,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叶鸣和李雯在床上又躺了十几分钟,在快十一点的时候,叶鸣起身说:“雯雯,我得回去了,太晚了怕别人议论。”

李雯很想留他在这边过夜,便拉住他的手臂恋恋不舍地说:“叶大哥,你今天是第一天到学校报到,晚上应该沒人管你,你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我还想和你聊一聊。”

叶鸣忽然坏坏地一笑,用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拧了一把,调笑说:“雯雯,你说实话:你留我过夜,是想和我继续聊一聊,还是想和我继续做一做。”

李雯的脸腾地红了,忽然伸出手,轻轻甩了他一个耳光,然后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小坏蛋,我告诉你:我既要和你聊,又要和你做,或者,可以和你边聊边做,,怎么样,你满意了吗,小坏蛋……”

第八百零九章 八卦男

叶鸣被李雯那句“我既要和你聊,又要和你做”的话说得心驰神荡、热血沸腾,差点儿又扑到她身上去了。

不过,他还是很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眼睛火辣辣地盯着李雯仍然一丝不挂地蜷卧在席梦思上面的胴体,很费力地吞咽了一口馋涎,这才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雯雯,我还是得走,正因为我是第一天报到,所以一定要有个好的开头,一定要给同宿舍的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如果第一天晚上就不在学校宿舍住,说不定就会有人闲言闲语,说我作风不好、不守校规之类的,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我送你过來时,那个陈煜飞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知道你是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一旦我沒回去,他肯定就会猜出我住在你这里了,万一他到处去宣扬,说你这个著名的主持人,晚上留下了一个在党校学习的男孩子过夜,岂不会成为一个爆炸性的娱乐八卦新闻,那样的话,对你的名声和形象都不利是不是。”

其实,叶鸣还有一个最主要的顾虑沒有说出來:如果此事真的被陈煜飞爆料出去了,一旦被夏楚楚知道,那就不是一般的糟糕,而是糟糕至极、糟糕透顶了,自己本來就与陈怡有前科,夏楚楚已经原谅了,如果再闹出一个与李雯的绯闻出來,非把她气死不可……

李雯开始被情欲冲昏了头脑,只盼着自己心爱的人能够与自己共度一个良宵,现在听叶鸣这么一说,顿时也出了一声冷汗,不敢再留他过夜,赶紧爬起來穿好衣服,送叶鸣到门口,又与他亲吻缠绵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地放他出门……

叶鸣回到301宿舍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半钟,严长庚和刘子亮的那间宿舍门打开着,里面沒有人,而陈煜飞已经躺在了床铺上,正在看一本心灵鸡汤之类的哲理书,一见叶鸣走进卧室,他的眼睛立即亮了,一个翻身从床铺上坐起來,笑嘻嘻地看着叶鸣,用一种很八卦的语气悄声问:“小叶,怎么就回來了,沒有跟李大主持出去吃夜宵溜公园,啧啧,你这是暴殄天物啊,这么漂亮、这么有名的雯雯小姐,肯屈尊前來陪你,你却抛下她独自回來了,要是我,就是一晚上不睡觉,也要陪她在湘江河边溜达一个通宵,绝不会辜负这样的美丽女子、这样的良辰美景,唉,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说到这里,他就不住地摇头叹气,一幅惋惜和艳羡不已的表情。

叶鸣刚开始见到他时,见他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好像比较沉默寡言,沒想到,自己刚一跟他熟悉一点,他就有这么多感叹、这么多酸不溜秋的话语,看來,这个老大年纪还沒找对象的年轻领导,绝对是一个“闷骚男”。

同时,他暗暗为自己果断回來而庆幸:看來,这个陈煜飞可能真的是一个八卦男,喜欢刨根究底、喜欢探人隐私,看他刚刚那副样子,他很可能借着看书的名义,在等着自己回來,想向自己探听一些八卦消息,如果自己今晚沒回來,估计明天班上很多同学就会知道:301宿舍新來的那个叶鸣,昨天晚上与天江电视台著名的主持人李雯睡觉去了,那样的话,自己在党校还沒上一堂课,这个风流的名声可能就会像一阵风一样传遍全校……

想至此,他不由觉得背脊发凉、后怕不已,于是,在略微思索了一下后,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对陈煜飞说:“陈部长,你完全想歪了,雯雯小姐跟我的女朋友玩得很好,她们是闺蜜,我女朋友去京城了,不能來给我收拾床铺,她生怕我不会整理,便打电话给李雯,请她代劳一下,我和她绝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关系。”

陈煜飞半信半疑地瞟了叶鸣几眼,见他脸上的笑容自然而放松,不像是说了谎话的样子,而且,他也觉得凭叶鸣的条件,实在配不上李雯,所以最后还是相信了他的话。

不过,他还是有点羡慕叶鸣,便说:“小叶,不管你和李雯小姐是什么关系,但我看得出來,她对你非常好,你看看,她跟你在一起时,一口一个叶大哥,叫得我当时全身都酥麻了,我当时就想:要是哪一天能够被雯雯小姐也像叫你那样,甜甜地叫上一声陈大哥,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使劲搓了搓手掌,忽然又问:“对了,你的女朋友是干什么的,怎么跟雯雯小姐关系这么好。”

叶鸣见他一个堂堂的团省委副处级干部,八卦之心却如此重,居然盘根究底地刨问起自己女朋友的事情來了,不由有点哭笑不得,本想不理睬他,可又不愿意就这样得罪一个同学,只好耐着性子回答说:“我女朋友也是省电视台的,不过现在不在天江电视台了,她和雯雯就是同事关系只不过两个人玩得好而已。”

陈煜飞虽然好奇心很重,但并不是个不懂味的人,见叶鸣在回答自己的问題时,明显有点敷衍和不耐烦了,只好讪讪地笑了笑,自我解嘲说:“小叶,我并沒有探听你隐私的意思,只是,我一直想有机会到浪漫牵手节目去做一回观众,近距离感受一下现场的气氛,我看你和雯雯关系这么好,所以想问清楚,看你能不能找雯雯说一下,哪一天带我们到节目录制现场去看一看,真的沒别的意思。”

叶鸣听他这样说,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说:“这个沒问題,陈部长,我明天就打电话给雯雯,让她安排一下,我估计下周就可以,这个事在她來说,根本就不是事,你放心好了。”

陈煜飞听叶鸣说得这么爽快、这么肯定,心里大喜过望,赶紧握了握叶鸣的手,说:“兄弟,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啊,还有,现在我们既然是同学了,你就别叫什么陈部长,你比我年纪小,就叫我一声陈哥吧,你刚刚來,可能对班上的情况不大熟悉,有什么不了解的东西,你只管问我,我一定给你悉心解答。”

第八百一十章 女神教师

叶鸣见陈煜飞说得很热情、很诚恳,刚刚对他刨根究底的那一点不快也便烟消云散,笑着说:“那好,我以后就叫你陈哥,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一定向陈哥你请教。”

在两个人上床睡觉后,叶鸣刚刚把灯熄灭,就听陈煜飞在对面说:“小叶,你比我运气好啊,你在新冷那个小地方上班,却能在省电视台找一个女朋友,而我在省城六七年了,相亲也相了无数次,可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缘分:我看得上的,人家要求高,沒有车子房子和票子,根本就不给我机会;而看得上我的,又都是一些被别人挑剩下的劣质货,都是些歪瓜裂枣,长不像个冬瓜,短不像个南瓜,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你说:外地人到省城找对象,怎么就这么难呢,我自认为我的条件也不算差啊,所以,我倒是真的佩服你,你自己原來还不在省城,居然就能在省电视台找一个女朋友,这得是多么好的运气啊,我怎么就沒有这桃花运呢。”

说完这段话,他就在黑暗里唉声叹气。

叶鸣听他语气中很是沮丧,只好安慰他说:“陈哥,找对象讲究的是一个缘分,缘分沒到,怎么找都找不到;缘分到了,自然会有女孩子來喜欢你,这个不能太急、也不能强求,你说对不对,我能找到我现在这个女朋友,也不过是缘分罢了,我相信,属于你的缘分也很快就会來到的,呵呵。”

陈煜飞很爱听这类的话,在叶鸣说完后,他深表赞同地说:“对对对,老弟你说得沒错,实话告诉你:我还真的觉得属于我自己的缘分就要到了,对了,下午你跟查季良处长在一起,他跟你说起过党校的女神教师吗。”

“女神教师,我沒听查处长说过,陈哥,你给我说说看:这个女神教师是谁,是教什么的,怎么个女神法。”

陈煜飞嘿嘿一笑,说:“老弟,说实话,我现在正在追求这位女神,她是我们的党史老师,刚刚分配到党校一年,年龄也不大,才二十四岁,刚刚研究生毕业,你现在还沒看到她,如果看到了她的长相,再去听她一堂课,保准你也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你不知道:我们班上很多结了婚的同学,都对这位党史教师垂涎三尺,说这辈子要是能找到一位这么优雅迷人又知性十足的堂客,那可是几辈子修來的艳福了,所以,只要是她上课,教室里绝对沒有讲小话和搞小动作的,因为大家都不忍心让她尴尬、让她生气。”

叶鸣听他讲得神乎其神,不由也來了兴趣,忙问道:“陈哥,这位老师既然这么优秀、这么迷人,怎么还沒有对象,按照常理,如果她真如你所描述的那样倾国倾城又优雅有气质,她在学校里就应该被抢走了啊,怎么还轮得到你來追她。”

陈煜飞嘿嘿一笑,说:“要不我怎么说这是缘分呢,据我私下找几个老师打听,这位女神不仅沒有男朋友,甚至好像还沒谈过几次爱,而且,有些关心她的老师还问过她的择偶标准,她说她的标准很简单:不要什么官二代富二代,也不要求对方必须有房有车有票子,只要合了她的眼缘、合了她心目中丈夫的标准,即使对方是个穷光蛋,她也愿意找他做男朋友;相反,如果她看不上眼,如果她看第一眼沒有心动的感觉,哪怕你就是李嘉诚的儿子,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而且,那几个老师还告诉我:这个女孩子可能很有学识和修养,也非常能干,绝不是那种空长着一张漂亮脸孔的花瓶似的女孩,据说,她和我一样,都是从小地方來省城的,家境也不大好,所以她非常自立自强,也非常有主见、非常有个性,党校曾经有几个单身男教师想去追求她,但她却不给他们任何机会,既不跟他们出去吃饭喝茶,也不跟他们去酒吧歌厅,每天就关在自己的宿舍里看书看电脑学习。

“所以,我觉得我的经历和她相似、家境和她差不多,而且,我也是研究生毕业,她是学历史的,我是学中文的,我和她之间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因此,我现在下定决心要去追求她。”

叶鸣知道一个人一旦陷入情网之中,就总爱找人倾诉、找人分享,估计陈煜飞也是这样,所以,他便接着问:“陈哥,你现在进展怎么样,有沒有希望。”

陈煜飞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兄弟,实话跟你说:这事还真有点麻烦,这女孩子虽然年龄比我们小很多,但非常成熟、非常矜持,我几次去请她吃饭、请她去玩,她非但一口就拒绝了我,居然还摆老师架子,一本正经地劝我把主要精力放到学习上,不要老是想着出去吃喝玩乐,搞得我哭笑不得。”

叶鸣心想你既然在她那里也碰了壁,怎么现在还说这是你的缘分到了呢,她这不是明摆着拒绝你了吗。

他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來,陈煜飞就好像看到了他脑海里在想什么似的,紧接着说:“你肯定想问:这女孩子明明拒绝我了,为什么我还会认为这是一种缘分,对不对。”

叶鸣被他这句神出鬼沒的话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答道:“对,我正想问这个问題。”

陈煜飞笑了笑,说:“我之所以坚持要去追求她,一是因为她的择偶标准是要人好,不需要其他物质条件,我觉得我很有希望;二是她对我的才华比较欣赏,曾当着很多同学的面说我是真正学了点知识在肚子里的人,称赞我有真才实学;第三是她拒绝我请客时,并不是冷冰冰的,而是劝我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要分心,这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感觉到我有点戏,俗话说:好女就怕痴呆汉,他是女神,但我并不是吊丝,好歹也是一位有点前途的副处级干部,所以,我觉得我只要肯下死功夫,最终必定能赢得她的芳心。”

第八百一十一章 刘妍

叶鸣听陈煜飞将那个党史老师夸得天上少有、人间无双,不由对她的好奇心越來越重,忍不住问道:“陈部长,这位女神老师叫什么名字,经你这么一说,我倒真的很想一睹她的风采了,她什么时候有课。”

陈煜飞答道:“明天沒有她的刻,她每个礼拜只给我们上三堂课,在周一、周二、周三的下午,至于她的名字,也很普通,姓刘,叫刘妍。”

“刘妍。”

叶鸣听到这个名字,猛不丁吃了一惊: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于是,他便追问道:“这个刘妍老师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老家是哪里人。”

“她是省文理学院经管系毕业的,硕士文凭,但她在读研究生之前,所学的专业是历史,所以,她应聘到党校教书后,学校领导便安排她暂时给几个班上党史课,她的老家是北山县的,据说家里比较贫困,所以她毕业后选择了党校老师这份稳定的工作。”

此时,叶鸣已经确定:陈煜飞口中的那个“女神教师”,绝对就是一年多以前,在自己与陈梦琪牵手的那一期“浪漫牵手”节目上,自己当时很随意地选中的那个“心动女生”,因为当时他在节目现场的大屏幕上看过她的资料,知道她那时候正在省文理学院经管系读研究生,而且老家正是北山县的。

一想到现在的党史老师,就是当初那个被自己在浪漫牵手舞台上当众拒绝的女孩子,叶鸣心里不由叫苦不迭:原來,刘妍那次对叶鸣一见倾心,又见叶鸣选了自己做心动女生,所以当时满以为自己可以与叶鸣牵手了,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憧憬和希望。

孰料,叶鸣在面临最后选择的那一刻,忽然被节目组叫到后台,不知被谁捣了鬼,到最后居然与那个富豪千金陈梦琪牵了手,为此,刘妍坚持认为节目组搞幕后操作,因为一点蝇头小利硬生生拆散了自己一段美好姻缘,于是,她当场撂下了一句话,说她“会以自己的方式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便愤而退出了“浪漫牵手”节目,以后再也沒有上台。

在那以后不久,刘妍忽然在qq上请求加叶鸣好友,当时,她的qq名是“爱已荒凉”,在验证信息上写的是“一个喜欢你却被你无情抛弃的人。”叶鸣当时根本沒想到这个请求加自己好友的人是刘妍,在看到这个暧昧古怪的验证信息后,心里有点莫名其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同意加她为好友。

直到两个人开始聊天,叶鸣才知道这个满怀幽怨的网友,竟然就是那个在浪漫牵手台上被自己选中的心动女生,不由颇有点尴尬。

在聊天时,刘妍首先就直截了当地问叶鸣:在节目现场,你是不是在面临选择的那一刻,受到了什么诱惑或者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你明明说不喜欢陈梦琪这种女孩子的,最后为什么又放弃我这个心动女生而牵手了她。

从她的语气中,叶鸣察觉到: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上台的时候,一眼相中的是她,而她也喜欢自己,所以,她固执地认为:她和叶鸣才是最合适的一对,陈梦琪是用不公平的手段将叶鸣从她手里抢走了,因此,她要将叶鸣夺回去……

当明白了刘妍的这个想法后,叶鸣不免有点哭笑不得:其实,他当时去那个节目相亲,纯粹就是为了应付夏楚楚,是想帮助节目组赚几百万元,根本就沒有要和谁牵手的意思,所以,在当时來说,不管是刘妍也好,陈梦琪也好,都不是自己的菜,如果当时不是陈梦琪父母苦苦地做自己的思想工作,他是会选择两个人都放弃的……

当然,这些话他不可能跟刘妍讲,也不可能告诉她自己其实不是真的想到那个舞台上去找对象的,因此,面对刘妍的质疑,他只能说:他开始是不喜欢陈梦琪,但后來见她对自己一往情深,而且这种感情很真挚、很感人,所以,最后自己改变了对陈梦琪的看法,也改变了自己“不找富家女”的择偶标准,最终选择了牵手陈梦琪。

同时,为了彻底打消刘妍对自己的幻想,他还在聊天时告诉她:现在他越來越喜欢陈梦琪,他们两人很快就要订婚了,所以,希望刘小姐能够给予他和陈梦琪最美好的祝福……

当他把这段话打出來发到对话框上面后,对面的刘妍很久都沒有回话,直到十多分钟后,刘妍忽然发过來一张哭泣的脸,紧接着又是一张愤怒的脸,随着这张愤怒的脸的还有一句话:“叶鸣,我恨你,,。”

之后,刘妍就在qq上拉黑了叶鸣,从此两个人再也沒有任何联系……

沒想到:刘妍研究生毕业后竟然到党校当了教师,而且正好是自己的任课教师,而每个任课教师,到叶鸣他们结业时,都是要给他们打分的,如果刘妍到现在还恨着自己,在最后给自己打分时打个最低分,或者是跟其他任课老师说自己的坏话,让他们也给自己打最低分,那就糟糕透顶了……

陈煜飞听叶鸣在听到刘妍的名字后,许久都不做声,心里有点奇怪,便问道:“兄弟,怎么忽然沉默起來了,难道你认识刘妍老师。”

叶鸣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内心不安的情绪,想了想,回答说:“我是认识一个叫刘妍的女孩,只不过不知道是否就是你所说的那位女神老师。”

陈煜飞忽然用商量的语气说:“叶鸣老弟,我想请你给我帮一个忙好不好。”

叶鸣有点奇怪地问:“帮什么忙。”

陈煜飞从床上坐起來,说:“我曾听人说:刘妍在去年四五月份的时候,曾经在浪漫牵手节目上当过十几期女嘉宾,只是后來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又不去参加这节目了,但是,据有些和她玩得好的老师说:刘妍对这个栏目很有感情,经常情不自禁地和人说起当初她在台上做嘉宾的经历,还说那是她一段最刻骨铭心的历程,所以,我想请你跟李雯小姐说一下,哪一天邀请我和你以及刘妍老师一起去看她们录节目,我估计:只要是李雯小姐相邀,刘妍一定会去,那样的话,我就可能有机会请她吃饭、请她玩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各打五十大板

叶鸣听陈煜飞说刘妍原來参加过浪漫牵手节目,心里陡然一惊,以为他知道了自己原來与刘妍的恩怨,后來听他说完,这才知道自己只是虚惊一场,不过,他对陈煜飞这种执着的精神还是感叹不已,觉得他为了追求刘妍,真的是做足了功课,也花费了很多心思。

因此,他立即答应说:“陈哥,这个忙我愿意帮,不过,如果你将來与刘老师成功了,到时候你可得请我的客啊,呵呵。”

“一定,一定,到时候一定请你和雯雯小姐去吃大餐。”

陈煜飞听叶鸣答应,立即高兴得连连允诺。

叶鸣和陈煜飞一直聊到凌晨一点多,直到客厅里传來开锁的声音,跟着又传來严长庚与刘子亮说话的声音,两个人才住口不再讨论刘妍的事情。

严长庚与刘子亮两个人可能都喝醉了,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他们仍然毫无顾忌地在客厅里高声谈笑,“砰砰啪啪”地找衣服找鞋子洗澡,过了一个小时才安静下來。

此时,叶鸣反而已经沒有睡意了,睁大眼睛盯着黑蒙蒙的天花板,耳朵里听着对面陈煜飞一阵紧似一阵的鼾声,脑海里乱糟糟的,各种念头纷至沓來。

他知道:在能否进入省委办工作的事情上,自己目前面临的局面比较凶险,可以说是前途未卜、吉凶难料。

首先,在四个竞争省委办正科职位的人里面,自己年纪最小、职务最低,资历最浅,而省委办又是一个直接为上层领导服务的机构,如果年纪稍大一点、资历稍微深一点、工作经验稍微足一点,在竞争中肯定就会占有优势,所以,到时候老师和班委会成员在打分时,他们肯定会考虑这一因素,那两个年纪大一点、有过正科实职经历的人,可能会得到更多人的肯定,他们给别人的印象分肯定也会比自己高。

其次,自己一來学校,就和副班长严长庚大吵一场,不仅与他结了仇,而且听查季良的意思,这家伙与很多老师、同学和班委会成员关系都不错,如果他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不停地说自己的坏话,甚至设计暗害自己,那么,将來自己肯定也会吃大亏。

第三,现在忽然又冒出一个刘妍,如果自己估计得沒错,这个刘妍当初肯定对自己恨之入骨,现在时间刚刚过去一年,她心里的恨意肯定不会消除,如果她要与自己为敌,只需要在其他老师那里说说自己的坏话,或者在班委会成员那里做做他们的工作,让他们给自己打一个低分,那么,即使自己将來考试成绩再好,可能也会被刷下去……

当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叶鸣既觉得懊恼,同时还有点后悔:早知道如此,刚刚自己就不该与严长庚吵那一架,所谓“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如果当时不与严长庚吵那一架,自己面临的局面可能就不会这么险恶。

而且,现在黄吉祥、邱一星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今天到301室來,肯定是來会严长庚这个副班长的,目的无非是想取得他的支持,所以,自己也应该有所行动了,从明天开始,就要挨个寝室去拜访一下那些同班同学,尤其是那几个有投票打分权力的班委会成员。

同时,那些任课老师那里,自己更加要尽快想方设法博得他们的好感,绝不能让他们受到严长庚或者是刘妍的蒙蔽,对自己留下一个先入为主的坏印象……

那天晚上,叶鸣一直就这么思來想去反复盘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清晨五点才睡着,七点钟又被闹钟闹醒了。

好在叶鸣身体素质好,经得起熬夜,虽然一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但仍然精神抖擞,并沒有显出什么疲态。

早晨八点,省委党校主抓干部轮训的副校长罗霄、班主任肖劲联袂來到青干班课堂,罗霄首先代表省委党校向新加入青干班的八名同学表示热烈的欢迎,预祝大家在青干班学习期间学习和生活愉快,并取得良好的学习成绩;肖劲以班主任的身份,首先要求叶鸣等八个新加入的同学站起來,每个人都做了一个自我介绍,然后,他重申了在党校青干班学习的一些纪律要求,要求新加入的学员严格遵守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如果有违纪行为,将进行严肃处理。

随后,肖劲顺着这个话題,忽然提起了昨晚严长庚与叶鸣吵架之事:“同学们,在青干班开班之初,我就跟大家强调过:虽然你们每一个人在來党校之前,都是一些有一定权力、有一定职位和级别的领导干部,但是,你既然來党校学习,就必须忘记你以前的身份,要切实做到三个转变,即:从领导干部到普通学员的转变,从工作到学习的转变,从家庭生活到集体生活的转变,你如果做不到这三个转变,你就永远端正不了学习态度,永远学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就有极个别同志,來到了这里之后,仍然有特权思想,仍然有老子天下第一的官老爷作风,比如昨天晚上,我们一位新同学去学校为他安排的宿舍住宿时,原來住在这套宿舍的一位同志,竟然用一把锁霸占了一间卧室,想把这位新同学赶到客厅里去睡,而这位新來的同学,也胆大包天,竟然一脚就踢坏了宿舍卧室的门,两个为此还差点打大架,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劝阻,还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事情來。

“所以,我奉劝那位想独占一间卧室的同学:这里是学校,大家过的是集体生活,不是在你的家里,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所以,你不能太自私、太霸道,要与人为善,不要故意为难别人,同时,我也想劝劝那位新來的同学: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大能力,都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显摆,更不能意气用事,你功夫好、力气大,可以一脚踢坏一张门,但你这样做,并沒有人会佩服你,相反,你破坏了公共财物,不仅要自己修补赔偿,而且还会给老师和其他同学留下一个脾气爆裂、欠缺修养的印象,你说说:你这样做值不值得。”

第八百一十一章 孤立

严长庚听肖劲这个老古板竟然在课堂上提起了昨晚自己和叶鸣吵架之事,而且一开口就批评自己有特权思想、有官老爷作风,差点肺都被气炸了,本想站起來拍桌怒吼肖劲几句,让他闭上他那张鸟嘴,可是,学校副校长罗霄就站在讲台上,自己如果当场与肖劲吵架,说不定就会挨一个处分,所以只好强行压下心中那股无明业火,怒目圆睁地听肖劲讲下去。

听到后來,肖劲竟然又批评起叶鸣來了,而且那话也比较尖锐,一点都不留情面,严长庚的心里这才稍稍平复了一点,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叶鸣几眼,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而叶鸣,第一次上课就被肖劲不点名地训了一顿,这在他的读书生涯中,可是从來都沒有过的事情,不由一下子窘得满脸通红。

而且,今天早晨吃早餐时,很多班上的同学都从刘子亮的口中知道了叶鸣昨晚一脚踢坏宿舍的门、并差点与严长庚打架的事情,所以,此刻肖劲一提起这事,很多同学便把目光投向了叶鸣,在这些神色各异的目光的盯视下,叶鸣感到自己就像被当众剥光了衣裳,展示在聚光灯下面供人参观一样,既羞恼又无奈,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在这些投向叶鸣的目光中,有好些是幸灾乐祸、暗暗高兴的,其中尤以那三个和他存在竞争关系的同学更明显,,显然,叶鸣这个在考试中独占鳌头的幸运儿,现在上第一堂课就受到班主任老师的严厉批评,令他们感到非常快活、也非常兴奋。

与此同时,更多不知道内情的同学,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來,都在互相打探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新來的年轻人为什么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惹严长庚这个地头蛇。

这一天,叶鸣总感觉到不大对劲:不管是在上课时,还是在下课后,他都感到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自己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而且,在中午吃完午饭后,估计是严长庚与很多同学说了昨晚的事情,,当然,他肯定不会如实地将昨晚的事情经过说出來,而是会添油加醋地说自己的坏话,这一点叶鸣用屁股也猜想得到。

因此,到了下午,很多同学看自己的目光便有点古怪、有点警惕和防备,好像自己就是一个刺头儿,他们一和自己接触,就会被刺得遍体鳞伤一样。

而且,叶鸣每次笑眯眯地主动去和那些尚不认识的同学打招呼时,很少有同学热情地回应他,大多都是很冷淡地点一点头,或者是拿眼睛瞟他几眼,却不跟他交谈,也不跟他握手,,看來,肖劲对自己的批评以及严长庚的谗言,对自己杀伤力非常巨大,已经成功地将自己与班上其他同学孤立起來、甚至是对立起來了,,这一点,令叶鸣既委屈又郁闷,可是又无可奈何。

好在,查季良和陈煜飞两个人都对自己很热情,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因为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查季良准备回家,在临走之前,他把叶鸣拉到一个僻静处,先宽解了他一番,说肖劲处长就是这个脾气,一是一,二是二,该批评的批评,该表扬的表扬,从來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也从來都不和稀泥、当好好先生,其实,这样的人还容易打交道一些,不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难以猜中他们心里的想法,所以,对肖处长的批评,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查季良把眉头一皱,有点担心地说:“叶局长,你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題,就是要想方设法消除同学们对你的误解,要尽快让大家了解你和严长庚吵架的真相,据我所知,今天中午严长庚和刘子亮跟很多同学说了你的坏话,说你年少无知、狂妄自大,自以为考了个什么第一名,就了不起了,一点都不尊重年纪比他大、职务比他高的同学,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还将宿舍的门一脚就踢烂……

“你也知道:严长庚由于有钱请客、有钱送礼,加之他又是地头蛇,所以班上很多同学,还有一些任课老师,都觉得他是一个能人,也是一个讲义气的人,所以和他关系都不错,你现在得罪了严长庚,那些和他关系好的同学,肯定就不会理睬你了。

“所以,你现在很可能会被班上的同学孤立起來,那样的话,你就比较惨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个在仕途上混的人,如果能被选派到省委党校來进修,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什么,因为能來党校学习的干部,尤其是在青干班学习的干部,都是一些面临提拔、或者说有很大发展前途的各级官员,你参加一期青干班培训,如果能和里面的几个前景光明的同学建立良好的关系,将來一旦他飞黄腾达了,你就可以跟着他们沾光。

“因此,有人说:官员來党校來进修,重点还不是学习知识,而是要尽量多交朋友、多结友谊,最好是选中一两个有远大前程的同学,施展一切手段和他们成为至交好友,这样的话,你就拥有了一张能量巨大的人脉关系网,而这张人脉关系网,将给你提供极大的方便,也会带给你无穷无尽的好处。

“相反,如果像你现在这种情况一样,被班上的同学孤立起來,沒有人理睬你,沒有人愿意和你交朋友,那么,你不仅失去了一张巨大的人脉关系网,而且还可能直接影响到你的前程,以你來说,如果你真的被同学孤立、被老师厌弃,即使你将來的学习成绩再好,如果老师和同学给你的评价和打分都很低,估计你也很难进入省委办工作,所以,兄弟你现在必须警惕,必须尽快解脱这一困境啊。”

叶鸣听查季良娓娓道來,只觉得他所说的每一句都有道理,可自己现在却有点束手无策。

于是,他忧心忡忡地问:“查处长,你给我出出主意看:我要想打破现在这种困境,应该从哪里下手。”

第八百一十四章 盒饭县长

查季良听叶鸣问自己要从哪里下手摆脱他被孤立的困境,眯着眼睛想了想,说:“具体的思路和办法,我一时也想不出來,但是,我可以提醒你一点:在我们青干班,有两个人对班上同学的影响力最大,第一个就是严长庚,他是以那一套江湖义气和吃吃喝喝笼络了一批人,所以有一定的影响力。

“第二个就是班长张凌志,张凌志是紫江县的县长,现在才刚刚四十出头,据说能力很强、魄力很足,在紫江担任县长三年,政绩非常突出,而且,他为人儒雅大度,很有涵养、很有风度,但是又不和光同尘,为人处世很有原则,也很有主见,因此,班里的同学都敬服他,就是严长庚这样的混世魔王,在张凌志面前都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也不敢用什么吃吃喝喝的那一套去拉拢他。

“因此,你要想改变同学们对你的看法和印象,要想摆脱目前这种有可能被孤立的危险处境,首先就应该去找张凌志,让他首肯你,认同你,并愿意和你交朋友,只要他认可了你这个人,凭他在同学们中的威信和良好的人缘关系,估计你的处境就会大大改善。

“至于具体怎么去和张凌志结交,这就需要你自己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了,老弟,我看得出來,你是个聪明人,能力也很强,所缺的是沒有足够的官场经历,而且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也比较差,因此,你现在必须改变一下个性,要放低姿态、讲求方法,争取先把张凌志这一关攻下來,你攻破了他这一关,有很多问題便迎刃而解了。

“最后,我还给你提供一个信息:今天是周末,张凌志所在的二单元302宿舍,与他同住的另一个同学回家度周末去了,而张凌志因为明天约了人在省城吃饭,所以今晚会留在学校,他是个晚上就不出门的人,最喜欢呆在寝室里看书学习,所以,你如果今晚不出去玩,就可以去找一下他,和他交谈一番,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叶鸣点点头,很感激地说:“谢谢你,查处长,我晚上就试着去找一下张县长,跟他沟通一下看看。”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叶鸣在稀稀落落的打饭的人里面,果然看到了张凌志。

于是,叶鸣在打好饭之后,便端着饭菜盘子,跟着张凌志走,见他最后在中间一张桌子坐下來,他也走过去,微笑着喊了一声“张县长”,便跟他面对面坐下。

张凌志在叶鸣笑着打招呼时,也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并点了点头但这笑容却非常冷淡,而且稍纵即逝,之后,他便开始埋头吃饭,再也沒有正眼瞧过叶鸣,就好像他对面根本就沒坐着叶鸣这么一个人一样。

叶鸣本來还想找一些话題和他搭讪搭讪,为晚上去他宿舍找他打下一个基础,可现在一看他那副心无旁骛地埋头吃饭的样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來打破这个僵局,只好也低下头开始扒拉自己的饭菜,一边吃一边思考怎么提起一个令张凌志感兴趣的话題。

然而,他的话題还沒有想好,张凌志却已经三下五除二地将饭盒里的饭菜吃光了,那种速度令一向一吃饭快著称的叶鸣都感到惊讶。

这时候,他陡然想起了前不久在《k市日报》上看到的一篇人物通讯,好像那篇通讯的主人公就是面前这个张凌志,而且,那篇通讯的題目他也隐隐约约地记起來了,主标題就是《盒饭县长》,副标題好像是什么紫江县县长张凌志同志二三事之类的,大概的内容就是说:张凌志自从到紫江任县长以來,着力改善紫江交通闭塞、沿河的化工厂造纸厂污染严重、县城居民沒有一个好的休闲误乐场所等民生问題,先后争取來两个亿的资金,在紫江县城沿河路修建了一个环境优雅的滨江公园;同时,大力整修城区和郊区的公路,将原來破烂不堪,经常堵车的城郊公路拓宽修平,极大地方便了城区居民的出行,也改善了紫江现成的面貌;为了保持母亲河紫江的洁净无污染,张凌志还顶住种种压力,坚决关停了沿河的几家小造纸厂和化工厂,让原本污浊不堪的紫江水重新碧波荡漾……

文章里说:在实施上述工程时,张凌志一年365天,几乎有两百天是在各种工地和现场会上度过的,而且,每次去工地或者是参加现场会,中午他基本上都是吃盒饭,而且吃盒饭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争分夺秒、狼吞虎咽,因此,紫江的老百姓便给他取了一个很形象的绰号:“盒饭县长”……

当回忆起这篇报道后,叶鸣看着快步走出食堂的张凌志的背影,心里一股敬意油然而生,并坚定了晚上一定要去找这位为民务实的好县长谈一谈的决心。

吃过饭回到宿舍后,叶鸣先洗了一个澡,在客厅里看完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后,便下楼來到二单元,径直往三楼爬去。

当他敲响302宿舍的门后,里面传來了张凌志的声音:“哪位。”

叶鸣忙答道:“张县长,我是小叶,叶鸣。”

张凌志可能沒料到叶鸣会在这时候忽然來找他,隔了一阵才回答说:“你稍等。”

跟着,就听到里面传來进出卧室的声音,叶鸣估计:张凌志以为晚上不会有人找他了,所以洗完澡后,便穿着短裤在客厅里看书或者是看电视,他那种人是很注意形象的,有人來访,肯定要穿得整整齐齐才会出來见客。

果然,当张凌志打开门时,叶鸣见他头发仍是湿漉漉的,但是下面却穿得整整齐齐:一条深色的西装裤,一件熨烫得笔挺的白色条纹短袖衬衣,看上去优雅得体、整洁大方。

张凌志虽然给叶鸣开了门,但神色间却颇有点不悦,只是,他涵养很好,虽然对叶鸣的冒昧造访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摆摆手,示意叶鸣进去坐。

第八百一十五章 千穿万千马屁不穿

这间宿舍的客厅里摆了一条木质沙发、一个茶色玻璃茶几、几条红漆高背靠椅,估计是党校配的,为的是给这些正处级领导干部提供一个会客的场所,,因为像张凌志这种在职的地方党政一把手,在党校读书期间,前來拜访他或者是请示汇报工作的人是很多的,学校给他们布置一个这样的会客室一样的场所,也是为了给他们提供方便。

叶鸣在沙发旁边的一条靠背椅上坐下,张凌志也往那条沙发上一靠,眼睛盯着前面的电视屏幕,漫不经心地问道:“小叶有什么事吗,有事尽管说,你们刚刚进入班里学习,如果有什么生活或者是学习方面的困难,可以找我反映,能够解决的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们解决。”

原來,张凌志猜出了叶鸣是过來找自己套近乎拉关系的,也知道这新进來的八个人,将來是要由老师和班委会成员集体评价打分的,所以,他便故意冷淡他,甚至一反常态地连水都沒给叶鸣倒一杯。

昨天晚上叶鸣与严长庚吵架之事,他其实今天早晨就知道了,对于严长庚,他一直沒什么好印象,感觉到这个人江湖习气很重,很有点痞气和戾气,而且说话毫无顾忌、行事我行我素,估计这个人迟早会栽倒在他的性格上,因此,他一直对这个人是敬而远之的。

但对于叶鸣,他也同样沒好印象,在他看來,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刚刚到党校第一天,就敢踢坏宿舍的门,敢和比自己高好几个级别的领导打架,不管他多占理,这样的年轻人总之是个大刺头,而作为一个地方政府一把手,张凌志喜欢的是那些温驯听话、对上级无条件地服从的下属,而像叶鸣这种桀骜不驯、动不动就敢冒犯领导尊严的干部,他是从骨子里反感和排斥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他听说昨晚叶鸣与严长庚争吵的事情后,便在心里给叶鸣划了一把大大的叉,将他排斥出了自己可交的朋友之列……

叶鸣也看出张凌志是在故意冷淡自己,听他问自己有沒有什么事,便笑着答道:“张县长,我刚刚在食堂看到您沒回家去度周末,而我也正好无处可去,所以,晚上便來拜访您一下,我听查季良处长说,张县长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与您谈话既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收获,所以,我便不揣冒昧,登门拜访,但愿沒有打扰到张县长。”

原來,叶鸣在來拜访张凌志之前,已经设想了:如果张凌志不欢迎自己、不愿与自己深谈,自己应该怎么说话、应该怎么去打破僵局。

他听查季良说过:张凌志平时非常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读古典名著和历史纪实之类的书籍,而且,他对自己的学识水平一向比较自负,虽然平时并不表露出來,但每每与人谈起一些有关历史人物、历史典故的话題时,他便格外活跃、格外兴奋,有时甚至可以滔滔不绝地与人讨论很久,并且会抛出很多他自己总结出來的观点和看法,力图说服别人接受。

因此,叶鸣便决定从张凌志喜欢读书这个话題谈起,希望能够引起他的兴趣。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凌志虽然对叶鸣有点不感冒,也不想和他深入交谈什么,但是,听他刚刚对自己所说的那一小段话,这个年轻人好像肚子里还有点货,那几个成语用得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句“与您谈话既是一种享受,又是一种收获”,听在自己耳朵里,感到格外舒坦、格外悦耳……

于是,他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收回來,转头看了叶鸣一眼,见他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神色真挚而自然,目光专注而热情,而且他刚刚的那番话也说得非常得体。

于是,他脸上的表情终于和缓松弛了一点,微微笑了一下,说:“小叶,查处长怎么跟你说起我來了,沒错,我平时喜欢看点书,在看书时也喜欢做一点思考,做一点总结,看你的履历,你是中文系毕业的,应该在文学方面有点造诣和功底吧。”

叶鸣忙笑着说:“张县长,我是喜欢文学和历史,但谈不上什么造诣和根底,我的这点肤浅的学识,与您的博学多才相比,用一句话來形容,那是萤烛之光比日月之辉,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档次啊,呵呵呵。”

叶鸣说完这一段马屁话,连自己都觉得有点面红耳赤,,他本來就不是个擅长拍马屁的人,而且平时听到别人对领导拍马屁就觉得恶心,但今天,经过了查季良的一番开导后,想起自己以后就要正式踏入仕途,就会面临形形**拍马屁的人,听到很多肉麻无比的马屁话,自己如果不在这方面习惯一点、锻炼一下,将來肯怕很难适应这个官场。

因此,他今天晚上便下定决心,一定要练一练自己吹捧人的本领和口才,也要看一看自己被吹捧的对象有什么反应,以检验自己的“马屁功效”……

而且,他原來在县地税局工作时,有一次跟县政府办一个副主任吃饭,那个副主任喝得有点高了,忽然对叶鸣大谈起“马屁经”來。

据那个副主任说:任何领导,不管他多么明智、多么精明,总是喜欢听下属说他的好话、喜欢别人恰到好处的吹捧,有时候,一个下属在吹捧领导时,旁边听到的人可能会觉得有点恶心、有点肉麻,但是,被吹捧的领导却不会有这种感觉,很多领导还会被吹捧得晕晕然、飘飘然,并对这位吹捧自己的下属产生出一种亲近感、知己感,,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善于拍领导马屁的人会更快地获得领导信任和提拔的主要原因。

不过,拍马屁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这里面有很多技巧和经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拍马屁一定要有的放矢,不能盲目乱拍,更不能泛泛而谈,而是要抓住领导最感兴趣的东西,恰如其分地予以吹捧,这样才能让领导感兴趣,才能真正挠到领导的痒处,真正说到领导的心坎里面去。

第八百一十六章 成功的战术

当时,对那个政府办副主任的一番“马屁经”,叶鸣还觉得有点不以为然,总觉得真正有大作为、有大智慧的领导干部,是不会喜欢溜须拍马的人的,比如鹿书记、李书记这样的官员,就很反感下面的干部那些露骨的奉承话、马屁话。

但是后來,他却渐渐发现:像鹿书记、李书记这样的领导干部,毕竟是极少极少的,而大多数领导,即使是像徐飞、邹文明这样正职有品行的好领导,在听到别人的好话奉承话时,都会聚精会神地聆听,脸上也会露出欣喜的笑容,而且,就是最不喜欢别人溜须拍马的鹿书记、李书记,其实也是希望自己的成绩和人品得到下属的肯定和赞美的,比如那次在李书记家里吃饭,鹿书记也在场,当夏必成吹捧鹿书记学识渊博、雄才大略时,鹿书记脸上不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吗。

总而言之,领导干部也是普通人,他所做的事、所干出的成绩、所提倡的精神,也是需要别人肯定、鼓励和赞美的,这一点,任何人概莫例外,所以,作为下属,有时候确实应该揣摩一下领导的喜好,总结一下领导的长处,了解一下领导的功绩,并适时地、恰当地吹捧一下,只要不是太肉麻、太过分就行,而且,正如那位副主任所言,这样做,确实有利于拉近下属与领导的距离,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只不过,在此之前,叶鸣还沒有刻意去拍过哪位领导的马屁,今天面对张凌志,算是厚着脸皮表演了一下自己的“马屁处女秀”……

好在,自己那几句很露骨的马屁话,张凌志却好像并沒有觉得有什么过分,相反,在听到他自谦地说他的学识与自己相比,就是“萤烛之光与日月争辉”这个比喻后,他脸上路出一丝自得的笑容,很谦虚地对叶鸣摆摆手,笑着说:“小叶,过谦了,过谦了,什么萤烛之光、什么日月之辉,沒到这样的地步,只不过,我比你大了十几岁,平时也算手不释卷,多积累了一点知识、多思考了一些问題,有一句古话叫‘积沙成塔、集腋成裘’,著名的数学家华罗庚也有一句名言,叫‘天才在于勤奋,知识在于积累’这两句话说的都是一个道理,就是说在学识知识的过程中,必须下苦功夫、花大力气,要一点一点地积累,才能学有所成,而我,也就是牢记这两句话,多看了点书、多积累了一点知识而已,绝对沒有你所说的那样神乎其神,呵呵。”

叶鸣见他的态度已经渐渐转变,语气和神色也都和蔼多了,而且还跟自己掉起了书袋,什么“积沙成塔集腋成裘”,什么“天才在于勤奋,知识在于积累”,一套一套的,果然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知道自己的吹捧战术发挥了一点效果,不由心中暗喜,趁机转移话題说:“张县长,您知道我也是k市人,而且,从我母亲那边來说,我和您还是正儿八经的老乡呢,您也可以算是我真正的父母官。”

“哦,此话怎讲。”

叶鸣笑着说:“张县长,我的母亲是紫江县伏口镇米山村人,从她的角度來说,我也算是米山村的。”

张凌志本來跟叶鸣谈得越來越投机,对他印象也有所好转了,见他忽然跟自己攀起老乡來了,刚刚对他产生的一点好感立即又消散了:在他看來,这种跟领导到一起就攀老乡、拉关系、套近乎的行为,最为俗气、也最为老套,所以,他顶讨厌这种行为,刚刚通过与叶鸣的一席谈话,见他谈吐不俗,好像也有点见识,本來还觉得他算是一个比较清俊、有点才华的年轻人,结果,他一攀老乡,张凌志就觉得这个人的形象就矮了、俗了,再也兴不起与他继续深谈下去的兴趣。

于是,他淡淡地说:“你母亲是米山村人啊,那个地方我去过,比较贫困,也比较落后,但风景还算好,民风也还算淳朴,不过,我们现在在省城读书,大家都是天江人,不存在什么再攀老乡的问題,对不对。”

叶鸣却沒有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继续按照自己开始设定的思路说下去:“张县长说得有理,但我还是觉得您就是我家乡的父母官,所以每次看到您时,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因为我母亲是紫江人,所以我平时比较喜欢关注紫江的消息,就在前不久,我还在《k市日报》上看到了关于您的那篇通讯报道呢,所以说,其实我在來学校之前,就已经认识您了,并且也对您充满了崇敬之情,您为紫江人民所做的那些实事、好事,以及您的那种实干精神、奉献精神,确实令人感动、令人敬佩。”

这一段话,正好又挠到了张凌志的痒处,他心里刚刚对叶鸣产生的那点不快,立即又消失了,在叶鸣说完那段话后,他脸上又浮现出了欣喜的笑容,眼睛盯着叶鸣,用很惊讶、很期待的语气问:“小叶,你是新冷县的干部,怎么会去注意那样一篇文章,这篇通讯已经发了好几个月了,还是在我來党校学习之前登出來的,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其实,这是叶鸣今晚“马屁战术”的第二招:第一招是夸赞张凌志的学识好,第二招就是夸赞他的政绩突出,而这两点,正是张凌志最引以为自豪的,所以,选择这两点去博取张凌志的好感,应该是最有效的。

果然,张凌志一听叶鸣居然还记得《k市日报》上报道自己优秀事迹的通讯,不由既意外又有点惊喜,便追问叶鸣为什么会记得那篇文章。

叶鸣忙回答说:“张县长,本來我是不大喜欢看那些长篇通讯的,但是那篇关于您的通讯,首先題目就很吸引人,主标題是《盒饭县长》,引起了我的兴趣,其次,那又是描写我母亲家乡父母官的通讯,而且通讯上的事迹很实在、很感人,所以我就牢牢地记住了。”

第八百一十七章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叶鸣今晚是平生第一次对一位领导说这么多奉承话、马屁话,虽然这些话都是有根有据的,并沒有多少夸张和放大的成分,但对于叶鸣來说,仍然觉得有点难为情,如果不是事先就策划好了自己今晚应该对张凌志说什么话,不是在來之前就给自己施加了一点压力,这些露骨地吹捧张凌志的话,估计他是说不出口的。

而叶鸣之所以要强迫自己说这些他原來从來不肯说、也说不出口的马屁话,是因为他现在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到了自己如果不想办法改变自己的性格、改变自己为人处世的方法,就很可能难以适应错综复杂的官场,难以融入这个人人都戴假面具的领导圈子。

从目前來说,如果自己不尽快想方设法获取张凌志的好感和信任,那么,接下來自己就可能面临被全班大部分同学孤立的尴尬处境,到了那时候,自己再想去努力扭转局面,那就很困难了,,因为到那时,同学们对自己的不良印象已经形成,对自己的防备和戒备心理也已经根深蒂固,再想要去改变他们对自己的印象、消除他们对自己的戒备心理,那就很困难了。

因此,自己应该抢占先机,在那种孤立的局面尚未形成之前,赶快寻找突破口,消除严长庚、刘子亮等人的谣言给自己带來的不利影响,争取在老师和同学们心目中树立一个良好的、正面的形象。

所以,为了达到自己的这一目的,自己就必须改变过去那种宁折不弯的个性,要学会见机行事、看锅下菜,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必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不能率性而为、任性行事。

用一句话來总结,就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不过,从现在自己与张凌志谈话的情况來看,自己的这种转变,还是很成功的,也是立竿见影的:当他告诉张凌志,说他现在还记得《k市日报》上那篇通讯的标題是《盒饭县长》,并且当场复述了那篇通讯上的一些内容后,张凌志显得非常欣慰,也非常满意,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变得很灿烂、很亲切了。

在听叶鸣滔滔不绝地复述了那篇通讯上的主要事迹之后,张凌志很谦虚地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小叶,真难为你记忆力这么好,你今天不提起这篇文章,我还记不起來了,我所做的那些事,都是我职责范围内应该做好的,只不过我比较尽心、比较尽责罢了,当时日报社來采访我,我就说了:不要突出我个人的成绩,要将主要功劳记在县委整个领导班子上面,但是那些记者同志沒有按我的要求做,最后还是将它写成了一篇突出我个人的人物通讯,为此,我内心还非常不安、非常惶恐,只希望看到这篇文章的人早点将它忘掉,沒想到,你一个年轻人却还记得这么清楚,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叶鸣知道他这是自谦的话,口里虽然说希望看到这篇通讯的人立即就将它忘记,但估计他内心里却恨不得人人都能去看一看那篇通讯,也恨不得每个看过这篇通讯的人都能牢牢地记住他张凌志在紫江的功劳。

此时,叶鸣已经大致判断出來:这个张县长确实是个愿意干事、也干得成事的基层领导,能力很强,但是,他可能也比较喜欢出风头,喜欢上报纸、上电视,喜欢别人宣传和记得他的功劳……

当然,对于张凌志这样的年轻有为的领导來说,这种喜欢被宣传、喜欢上报纸电视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有才华、有能力,而且确实也干了很多实事好事,如果能被党报党刊和电视台宣传,那对他塑造良好形象、扩大知名度和影响力、引起上级领导关注,都是很有利的。

而且,叶鸣估计:张凌志可能现在更加迫切地希望自己的事迹能被更广泛地宣传,因为他现在被选派到省委党校來学习,那就很可能是上级想要提拔他、重用他,在这时候,如果他以前的成绩能够被一些有影响力的新闻媒体宣传一下,对于他的仕途升迁将产生极大的促进效果……

想至此,叶鸣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进一步赢得他的好感、获取他的信任的点子,于是,他便试试探探地问:“张县长,您的事迹那么优秀、那么感人,我觉得应该获得进一步的宣传和推广,紫江县在您主政期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获得老百姓的肯定和赞扬,您提出的那些惠民利民措施,也是非常具体、非常富有成效的,我觉得:像《天江日报》、天江电视台等省级新闻媒体,也应该去紫江采访一下、报道一下,你们紫江县委宣传部难道沒有做过这方面的努力。”

张凌志听叶鸣在说起这些事情时,好像很内行、很懂套路的样子,不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内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看來,这个一开始就被自己认为很莽撞、很刺毛的年轻人,好像肚子里还真的有点货,而且,从他今晚的言行來看,这小伙子还挺懂事、挺知礼的,并不是那种任性蛮干、专门和领导作对的毛头小子……

所以,在听到叶鸣问起自己是否在省电视台、省日报社进行宣传的事情时,他也并不觉得他问得冒昧,而是很认真地摇摇头,说:“小叶,你可能不大清楚:像省电视台和省日报社这样的新闻单位,在报道下面市县的先进事迹时,是非常慎重、非常严谨的,尤其是对个人的宣传,更是慎之又慎,并且会有很严格的审批程序,这里面的原因,我想你也应该想得到,所以,我们县委宣传部也曾经想要省电视台或者是省日报社去我们县里采访报道一下,做一点正面宣传,但这两家媒体都以我们的事迹不够典型、不够突出而拒绝了,所以,我现在倒是沒做这方面的打算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张县长的难题

叶鸣听张凌志在说起省电视台和省日报社不愿去紫江采访、不愿报道他们的事迹和成绩时,语气中显得颇为无奈,觉得自己刚刚想出來的那个点子肯定不错,也肯定很合张凌志的心意。

于是,他转动眼珠子思考了一下,然后很郑重地对张凌志说:“张县长,我在省电视台有一个朋友,还算有点实权,我可以给您去争取一下,看他们近期能否派出几个记者,到你们紫江去采访一下,给你们做一个重点报道,您觉得怎么样。”

张凌志听叶鸣说他可以在省电视台请记者到紫江去采访,并给紫江做一个重点报道,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小伙子在吹牛皮了:要知道,省电视台如果要对一个县的工作进行重点报道,那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因为省里的领导、各级各地方大大小小的政府部门的官员,基本上每晚都会看省电视台的新闻,如果某个地方或者是某个部门的工作在全省新闻联播中被重点报道了,不仅会很快名扬全省,而且还会受到省委主要领导的关注,那么,这个地方的党政领导,不仅脸上有光,而且很可能会因此而受到上级领导的关注和重视,甚至还可能因此而获得提拔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一个地方的工作,如果想在省电视台或者是省日报社被重点宣传,至少要获得省电视台台长的批准,有时候,甚至还要省委宣传部主要领导首肯。

因此,当叶鸣对张凌志说他有一个朋友在省电视台工作,可以帮助紫江县获得在省台重点宣传的机会时,他感觉到此事有点滑稽、有点可笑,也根本就不相信叶鸣有这个能力:你年纪轻轻的,又是新冷县一个连科级干部都不是的地税干部,有什么能耐去搬动省电视台去报道紫江县的工作,我一个堂堂的县长,在这事情上都束手无策,你却说得这么有把握,这不是大海里面插杆子,,不知深浅吗。

不过,他也并沒有因此而责备叶鸣,因为他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他估计:叶鸣是因为完全不知道对一个地方工作进行报道的重要性和严肃性,以为省电视台也跟《k市日报》一样,只要某个地方工作成绩突出,就可以进行宣传报道。

而且,他也估计:叶鸣所说的那个在省电视台的朋友,很可能是他的某个分配在电视台工作的同学,其职务充其量是个副主任之类的部门小头目,但是,这个小头目可能在新闻部或者是采编部,有一定的权力,而且平时可能也跟叶鸣吹过牛皮,夸大了他的职权和能力,所以,叶鸣便以为他真的是无所不能的,这才会跟自己提出这个建议……

想至此,他便很宽厚、很理解地对叶鸣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小叶,你可能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也可能把你那位在省台工作的朋友的能力夸大了,这种事情并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办得成的,我实话告诉你:我们县委宣传部的部长,为了这个事情,今年跑了好几趟省电视台和省委宣传部,进行了多次的沟通协调,但都沒有奏效,当然了,你是一番好意,这一点我必须感谢你,呵呵。”

说完这句话,他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本书,并将身子仰靠到了沙发上,,显然,他是以肢体语言向叶鸣下逐客令了。

叶鸣本來还想告诉他自己在省电视台的朋友就是台长章英芝,但现在一看他的架势,就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话,而且也不愿意再跟自己深谈下去了,心里颇有点尴尬,不过,他觉得自己今晚的目的算是初步达到了,,至少,从张凌志今晚态度的的前后变化情况來看,自己今晚的策略是成功的,已经让张凌志对自己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也基本上消除了他对自己的误解和偏见,下一步,只要自己多和他接触,相信一定会取得他的信任。

于是,在张凌志做出了准备看书的架势之后,叶鸣便也不再纠缠,很懂味地站起來,礼貌地说:“张县长,今晚來拜访您,我觉得自己收获很大,与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现在已经九点多钟,我就不再打扰您了,我先告辞。”

张凌志听他说得很客气,便也站起來,伸出手掌,与他虚握了握,说了一声“好走”,便再次坐下去,也沒有去送叶鸣。

在叶鸣走后,张凌志又看了一眼电视屏幕,见上面正在播放省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心里忽然一动,又想起了叶鸣刚刚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原來,正如叶鸣所预料的那样,张凌志此番來省委党校学习深造,是他的老上级、原k市市委书记卿涛给他活动得到的机会,张凌志是在离石县当县团委书记时,被下去视察的卿涛一眼相中的,从此就对他青眼有加,五年时间就将他从县团委书记的职位上提拔为县长。

卿涛调到省城任市长后,便利用他与常务副省长以及与李润基书记的良好关系,开始给张凌志运作,准备调他到省财政厅去任副厅长,这次他來党校深造,就是为明年的升迁做准备的。

因此,现在张凌志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在省电视台露一回脸,也非常希望紫江县的工作成绩能够在省台报道一下,那样的话,就可以为自己明年的升迁调动加一点分,也可以让省委的领导对自己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有一个初步的印象,而且,现在紫江的县委书记也知道张凌志迟早是要高升的,所以也帮着他到上面说好话,也希望他在新闻媒体上多露脸。

可惜,紫江县委宣传部的人能力不够、关系不硬,到省城跑了很多次,都沒有摆平省电视台的关系,省委宣传部一位副部长倒是愿意给他们帮这个忙,无奈省台的台长章英芝,总是以紫江的工作沒有特色、沒有重点宣传报道的价值等理由,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第八百一十九章 叶鸣的底子深不可测

正因为张凌志知道现在省电视台不报道紫江的成绩,是因为台里的一把手章英芝比较固执、不肯通融的缘故,所以,他根本就不相信叶鸣的那位朋友有这个能力,能够说服章英芝安排记者去紫江采访报道。

不过,当现在他又看到天江电视台的“晚间新闻”的时候,叶鸣刚刚的那番很有把握的话语又回响在自己耳朵边,,也许,这个小叶的那位省电视台的朋友,真的有点权力、有点能力也未可知,反正自己多认识一个媒体的朋友也是一件好事,既然小叶如此热情,何不找个机会让他带他的朋友过來,与自己认识认识,如果那个人真是省台什么要害部门的小头目,自己甚至还可以请他吃一顿饭,或者干脆请他去紫江玩一玩、看一看也好……

不过,张凌志是个很小心、很谨慎的人,现在他虽然有意想要结交一下叶鸣在省电视台的那位朋友,但他还是首先要证实一下叶鸣是否真有这么一个朋友,他这朋友在省电视台是否真的有点权力。

于是,他就掏出电话,拨打了查季良的手机。

“查处长,现在是不是在家里陪老婆孩子,你们省城的同学就是幸福啊,周末一到,撒开腿就到家了,不像我们这些穷乡僻壤过來的人,回家一次还要來回奔波好几个小时,星期天下午又必须赶过來,辛苦啊。”

查季良弄不清他现在突然打自己电话干吗,便也陪着他开了几句玩笑,等着他言归正传。

在闲聊了几句后,张凌志突然问:“查处长,昨天你一直在陪新生报到,而且与新冷县过來的叶鸣同志交谈得比较多,听说晚饭你们还是一起吃的,你对这位年轻同志了解吗。”

查季良听他忽然提及叶鸣,心里一惊,以为叶鸣又惹了什么事,忙问:“张县长,叶鸣同志怎么了,我昨天确实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对他的经历和个性也基本上有一个了解,总的來说,这是一位很有才华、思想健康、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年轻干部,将來应该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因为叶鸣昨天答应给他帮忙,而且他现在对叶鸣也确实是佩服不已,因此,当听到张凌志忽然问他了不了解叶鸣时,查季良便下意识地称赞起叶鸣來。

张凌志笑了笑,说:“查处长,你别紧张,叶鸣同志沒出什么事,只不过,刚才他忽然跑到我宿舍來,与我闲聊了一个多小时,我感觉这位年轻同志思路开阔、口才很好,也好像有点才华,所以便打个电话來问你一下,看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查季良这才记起自己临回家时,曾经嘱咐叶鸣趁今晚张凌志一个人在宿舍,赶快去找他,看來他是按照自己的提醒真的去找张凌志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张县长,你猛不丁地打个电话问叶鸣的情况,我还以为他又闯了什么祸事呢,说实在话,我现在蛮喜欢这个年轻人,跟他在一起,我能感受到一股青春的活力,也能感受到他的善良和真诚,虽然,他的脾气有点爆,好像也有点桀骜不驯,但总的來说,他的本质是很好的,也非常热情,非常肯帮忙,。”

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口,,因为叶鸣昨天叮嘱过他,让他不要跟别人说他认识王厅长、章台长,所以,他一说到叶鸣“非常肯帮忙”这句时,生怕张凌志刨根究底询问叶鸣给他帮了什么忙,便及时刹住了话头。

张凌志见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又戛然而止,心里很是奇怪,却也不好追问,于是便换了一个话題,问查季良:“查处长,刚刚小叶跟我说,他在省电视台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可以帮我们紫江搞一个宣传报道,你昨天下午一直和他在一起,他和你说起过电视台这位朋友吗。”

查季良心里又是一惊,仔细想了想,不由有点啼笑皆非:这个小叶,到底是年轻人啊,一点也不沉稳,昨天吃饭时,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不要说出他和王厅长、章台长的关系,可一转背,他自己又忍不住将此事透露给张凌志听了……

于是,他便很肯定地对张凌志说:“张县长,小叶说得沒错,他在省电视台确实有一位关系很好的朋友,昨天晚上,就是他这位朋友请客,我们一起在我们学校西边的餐谋天下吃的饭。”

张凌志“啊”了一声,问道:“他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在省台的哪个部门,是不是部门负责人,你感觉他能力怎么样。”

查季良有点惊讶地问:“张县长,小叶难道沒有告诉你他这位朋友是谁吗。”

“沒有啊,当时我以为按他这样的年纪,所交的朋友也顶多三十岁出头,在电视台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所以也沒有多问,怎么,听你这语气,难道小叶的这位朋友还真的是一位实权人物,该不是一位副台长吧。”

查季良这才知道叶鸣并沒有告诉张凌志他的朋友是章英芝,可此时自己已经承认与叶鸣的朋友吃过饭了,不告诉张凌志实情也不行,于是便干脆和盘托出:“张县长,你真的小觑叶鸣这位同志了,他刚刚跟你说可以给你联系省电视台的人去你们紫江采访报道,绝对不是开玩笑,也绝对沒有吹半句牛皮,你知道他这位朋友是谁吗,就是省电视台的台长章英芝,你应该听说过章英芝的名字吧。”

“什么,你说什么。”

张凌志一听查季良说刚刚叶鸣轻描淡写地说出來的那个朋友,竟然是省电视台的台长章英芝,不由大吃一惊,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查季良听他的语气很惊讶,知道他肯定有点不相信,便进一步强调说:“张县长,说出來你可能不相信:章台长是主动打电话邀请叶鸣吃饭的,而且,为了怕叶鸣麻烦,他自己亲自从省电视台跑到党校來请客,并且在酒桌上,他也是首先敬叶鸣,我估计,即使是面对省委的领导,章台长可能也不会这么殷勤,你说:这是一种什么关系,所以说,叶鸣这个人,你应该予以重视,这个人的底子,真的有点深不可测啊。”

第八百二十章 张县长造访

查季良这番略带点夸张的话,几乎把张凌志给听呆了,良久,他才用有点怀疑的口吻问道:“查处长,不会这么夸张吧,人家章台长可是省委的宣传阵地的主要负责人,是堂堂的正厅级干部,他会为了见一个小小的地税局干部,专程跑到省委党校附近來请客,这不是有点神话故事的味道吗,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或者是小叶介绍错了。”

查季良性格本來就跳脱,也是个藏不住任何秘密的人,现在听张凌志质疑自己话的真实性,还说自己是在讲神话故事,不由有点急了,也顾不得叶鸣昨晚对自己的叮嘱,很冲动地说:“张县长,我讲的绝对不是神话故事,也绝对沒有认错人,你如果还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再跟你透露一桩事:昨天晚上前來党校请叶鸣吃饭的领导,不仅有章台长,还有我们省厅的王修光厅长,你可以说我不认识章台长,可以说我会认错人,但是,我们王厅长我总不至于认错吧,并且,我还要告诉你一句你可能不相信的话:我们王厅长称呼叶鸣时,不是喊小叶,还是称他为叶局长,你说:这应该是什么关系,你如果不相信,你可以打电话给王厅长,他原來也是你的老领导,应该不会骗你吧。”

张凌志听查季良说昨晚王修光也过來请叶鸣吃饭了,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半响都作声不得:在他的印象中,王修光在k市当市长时,是一位非常严肃、非常有原则、轻易不苟言笑的领导,下面县市区的许多县长、市长、区长甚至书记都有点怕他,而且,他也轻易不接受下属的吃请,也不允许下属去他家里跑动拜访,就是这么一位领导,他怎么会巴巴地从国土资源厅感到省委党校來,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地税干部吃饭,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吗。

至此,他完全相信了查季良的话:这个名叫叶鸣的青年干部,看起來其背景真的深不可测,别的不说,单是两个正厅级高官一起跑到省委党校來请他吃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心惊,难怪,昨天他一到党校报到,就敢明明知道地与地头蛇严长庚对着干,甚至还敢一脚就踢坏301宿舍的门,原來他是有恃无恐啊。

在挂断查季良的电话后,张凌志搓着手掌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本來想打个电话给王修光,向他求证一下刚刚查季良所说的事情,可后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对于王修光來说,可能是他最隐私、最忌讳让人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去向他打探为妙。

现在,自己最主要的事情,还不是要去探究叶鸣的底细,而是要请叶鸣帮忙去找章台长,争取在近期派记者去紫江县做一个专访,给紫江做一个重点宣传,报道一下自己这几年的政绩,,要知道,如果某个地方的工作能够被省电视台专題报道,对于当地的党政领导來说,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政治资本。

张凌志是个典型的行动派,在明确了自己当前要做的事情后,便决定立即付诸行动,一刻也不能耽误。

而且,他也知道叶鸣的那个宿舍,现在正好也沒有其他人在,正是自己与叶鸣倾谈的大好机会。

于是,他起身掸了掸自己的衬衣衣摆,又到洗漱间的镜子前面照了照自己的形象,然后便走出宿舍下楼,径直來到二单元,往叶鸣所在的301室走去……

此时,叶鸣正坐在客厅,捧着一本《光武开国》在看,但是,他的眼睛虽然盯在书上,脑海里却还在回想刚刚拜访张凌志的经过,一个字都沒有看进去。

自从在考试完与李书记谈了那一次话之后,叶鸣就感到有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知道:李书记之所以要那样敦敦告诫自己,之所以要他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去争取省委办的那个职位,事实上就是要考验和锻炼自己的才干,要看看自己在官场上的悟性和适应能力。

所以,李书记特意叮嘱自己:在党校学习期间,你不能指望得到我的任何帮助,也不要指望别人给你跑关系、开后门,一切都要靠自己去领悟、去闯荡,如果闯不出來,那就沒必要到省委办这种地方去工作,即使侥幸去了,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他理解李书记的苦心,也知道他其实对自己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因此,在党校学习期间,他下了一个决心: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去找任何人帮忙,而是要自己解决面临的所有问題,不断锻炼自己的能力,不断适应官场的一些规矩和套路。

比如,今天晚上他去拜访张凌志,就是想锻炼自己的口才和交际能力,就是想克服自己过去那种不愿意俯就人、不愿意说上级好话的个性,学会欣赏领导的长处,学会夸赞领导的功劳,学会揣摩上级的意图,学会迎合领导的需要。

而刚刚与张凌志的那一番谈话,就是自己的第一次尝试,并且感觉效果还不错,美中不足的是:在最后自己想去迎合张凌志的需要时,却被他拒绝了,看來,自己现在还沒有完全取得他的信任,还必须多去找他谈几次……

就在叶鸣左思右想、心潮起伏的时候,客厅的门铃忽然响了。

叶鸣心里奇怪:这时候怎么会有人來宿舍,难道是陈煜飞等人的朋友以为他们沒有回家,所以过來找他们。

当他带着上述疑惑将门打开时,却见站在门口的人,正是自己刚刚还在想着的张凌志。

只见张凌志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很热情、很亲切地对有点吃惊的叶鸣说:“叶局长,你是不是对我的突然造访有点奇怪,哈哈哈。”

在不知不觉间,张凌志也和查季良一样,将原來的称呼“小叶”改为了“叶局长”。

叶鸣从惊愕中醒悟过來,赶紧对张凌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也笑着说:“张县长,我确实是比较惊讶,也确实沒想到您会大驾光临,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啊,呵呵。”

第八百二十一章 投桃报李

张凌志迈步走进301宿舍的客厅,左右张望了一下,一眼看到叶鸣摊开摆在书桌上的那本《光武开国》,拿到手里翻了翻,含笑问:“叶局长,你也喜欢看史书。”

叶鸣一边找杯子给张凌志泡茶,一边笑答道:“对啊,我很喜欢看史书,在大学期间就通读了《史记》和《资治通鉴》,不过,我这个人生性懒散,沒有钻研精神,所以,我看书都是囫囵吞枣,虽然学了点知识,但都是一知半解的,比不上张县长的博闻强记、学识渊博啊。”

“哪里,哪里,叶局长过谦了,一个年轻人,能够喜欢读史,那是相当不错的,读史明智嘛,我有时候读史书,其实也是想看里面的故事,想看那些帝王将相的兴衰史,其实,通过读史书,我们还可以明白很多人生哲理,可以看淡很多兴衰成败,也可以让自己吸取很多经验教训,所以说,一个人如果在官场上奋斗,多看一些史书是很有益处的,你觉得呢。”

叶鸣觉得张凌志的观点与自己的想法完全吻合,便点点头说:“我完全赞同张县长的观点,我有时候在遇到不如意的事情,或者是遭受到重大的挫折时,就会去读读史书,就会去想一想:历史上那些曾经威名赫赫、权势熏天的文臣武将,一旦失去皇帝的宠信,往往一夜之间就从人上人变成阶下囚,有时候甚至是满门抄斩,,这种人生巨大的转折,在历史上数不胜数,所以,自己实在沒有必要为了一时的逆境而烦恼、而痛苦,因为相比于历史上那些大起大落的帝王将相、豪门世家,自己的这点小小的困境、小小的挫折,实在算不上什么,,这么一想,自己的内心就会感到很平静,也会增加自己正确对待困难、努力克服困难的勇气,我觉得,这就是读史给我最大的好处。”

张凌志听叶鸣侃侃而谈,见解独特、感悟很深,不由暗暗感叹:这个漂亮的小伙子,看來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徒有其表的红漆马桶,肚子里好像还真的有点货,这样一个内外兼修的年轻人,又有那么好的官场关系,将來可能真的如查季良所预言的那样,会有比较光明的前途……

在接过叶鸣端过來的一杯茶后,张凌志很优雅地啜饮了一小口,然后将茶杯放到书桌上,眼睛看着叶鸣,笑着说:“叶局长,刚刚你走了后,我考虑了一下你关于请省电视台记者去我们紫江县采访报道的提议,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所以,我就立马赶过來了,想请叶局长帮帮忙,联系一下你在省台的那位朋友,看他的意见怎么样,如果他答应帮这个忙,我们可以一起去拜访一下他,请他吃个饭或者是喝个茶,都可以,怎么样,你现在方便打这个电话吗。”

张凌志是个很谨慎的人,在叶鸣自己说出章英芝的名字之前,他绝口不提章台长,就是怕叶鸣想要隐瞒他与章台长的关系,如果自己贸然说出章英芝的名字來,很可能会引起叶鸣的不快,所以,他便装作不知道叶鸣的朋友是谁,只是让他自己联系一下。

叶鸣看了看表,见还沒有十一点,估计章英芝还沒有睡觉,便很痛快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章英芝的号码,同时,在拨号的时候,他还告诉张凌志,说自己的朋友就是省台的章台长。

张凌志假装很惊讶地“哦”了一声,然后有点紧张、有点期待地看着叶鸣拨号。

电话接通后,叶鸣很热情地说:“章台长,您好,沒打扰您休息吧。”

章英芝在那边呵呵一笑,说:“沒有,沒有,老弟,你跟我就别这么客套了,你什么时候想找我,随时打电话就是,就是半夜三更把我叫醒,我也高兴啊,哈哈哈。”

叶鸣听到他这亲切的话语,知道他并不是在客套、也不是在虚伪地讨自己欢心,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因此,他心里觉得很温暖,便说:“章台长,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这个晚辈,我现在打您电话,是有一件事想求您帮忙。”

章英芝忙说:“老弟,什么事你只管说,只要我帮得到,我一定义不容辞地给你尽心尽力办好。”

叶鸣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打电话的张凌志,想了一下措辞,这才说:“是这样的:我们青干班的班长,是k市紫江县的张凌志县长,而紫江县,是我母亲的故乡,因此,张县长可以说是我的父母官,而且,我來青干班这两天,张县长对我非常友好、非常照顾,也帮助我解决了一些实际困难和问題。

“我听说:张县长在主政紫江期间,大刀阔斧地改变城市面貌,因地制宜地建设民生工程,时刻关心民众疾苦,在改善城市生活环境、治理污染、建设生态公园等方面,做了大量的实际工作,也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得到了全县百姓尤其是县城居民的高度赞扬和肯定。

“前不久,《k市日报》曾经以《盒饭县长》的标題,在日报上对张县长的实干苦干精神以及他的功绩进行了重点报道,那篇报道我也看了,看完后我深深地为张县长的事迹所感动,正好,今天紫江县委宣传部一位同志來向张县长汇报工作,当时我也在场,据这位宣传部的同志说:他们非常希望省电视台能够重点报道一下紫江县这三年來,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希望能够顺带提及一下紫江县委领导班子尤其是张县长的成绩,所以,我想请章台长帮个忙,看能不能安排几个记者去紫江县采访报道一下,我这个要求可能比较冒昧,如果您觉得不妥,那就算了。”

章英芝一听他的语气和要求,立即就猜出來了:这是紫江县那个县长亲自向叶鸣提出了请求,而且,叶鸣现在打这个电话时,他很可能就在边上听着。

于是,他稍稍沉吟了一下,便答复说:“老弟,我实话跟你说:紫江县已经來台里找过我们好几次了,想要我们对他们县里的工作进行一下宣传报道,但都被我婉拒了,不过,现在既然你老弟开了口,那有另当别论了,你可以告诉紫江县委宣传部的同志:下周我就安排记者下去采访,如果他们的成绩特别突出,我还可以考虑给他们做一期专題报道。”

第八百二十二章 张县长的建议

叶鸣听章英芝不仅答应派记者去到紫江县去采访,而且还答应给他们作一期专題报道,心里异常高兴,便赶紧跟章英芝再次道谢。

一直在旁边紧张地侧耳倾听的张凌志,从叶鸣脸上的笑容以及他与章英芝的对话内容中,猜出了此事有戏,不由兴奋得容光焕发,脸色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有点发红了。

在叶鸣挂断电话后,张凌志便急不可待地问:“叶局长,怎么样,章台长是怎么答复的。”

叶鸣微微一笑,说:“张县长,章台长说下周就安排省台的记者到你们紫江去采访,而且,他还说:如果你们县里的成绩确实突出,又有特点和推广价值的话,他还可以考虑要新闻部给你们作一期专題报道,你放心,章台长这个人说话历來是板上钉钉的,他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去做,所以,您现在可以要你们县委办、政府办和宣传部的同志做一点准备工作,好好整理几份经验材料,并安排好记者们采访的重点内容和项目。”

张凌志一听叶鸣说章台长答应给紫江做专題报道,高兴得差一点跳了起來,,要知道,一个县的工作,如果上了省台的新闻专題,那是会受到省委书记、省长的关注的,而且,紫江这几年的工作也确实有成绩,也总结出了一些很不错的工作经验,如果能够以新闻专題的形式报道出去,自己这个主抓各项工程、主抓城市建设和环境治理工作的县长,可就名扬全省、并会被省委书记和省长记住了……

张凌志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一改他以往沉稳冷静的性格,忍不住抓住叶鸣的肩膀,用很急切的语气说:“谢谢你,叶局长,麻烦你这几天记得提醒章台长一下,请他确定好记者采访的时间,到时候,我会向学校请两天假,回到紫江去亲自陪同记者同志,等下回去后,我立即打电话给县委办、政府办和县委宣传部,让他们自今天开始,重点做好迎接省台记者采访的准备工作。”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叶鸣,满怀期待地问道:“叶局长,这几天你能约章台长出來吃顿饭或者是喝喝茶吗,我想找个机会向他汇报一下我们紫江的工作,顺便也跟他交个朋友。”

叶鸣很爽快地说:“张县长,这个沒问題,下周上班我就约他,争取在记者们下去之前您和章台长见个面,有很多事情你们当面谈会好些。”

张凌志很感激地点点头,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很真诚地对叶鸣说:“叶局长,你今天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以后你在班上遇到什么困难和问題,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你只管來找我就是,我别的长处沒有,但人还算真诚,也与同学们尤其是班委会成员的关系都不错,万一你需要什么支持,你直截了当跟我说,只要我做得到,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一眼右边那张上午才修好的卧室门,含笑问道:“叶局长,这个严长庚那里,你要不要我去给你做做工作,消除一下你们之间的误解和矛盾,他是副班长,如果老是与你作对,对你來说也不大愉快是不是。”

叶鸣笑了笑,说:“张县长,谢谢您的好意,如果您能够去跟严区长做做工作,那是最好的,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題想向您讨教:我们的班主任肖劲处长,是不是特别不好相处,实话跟您说:我们这次四个人竞争省委办的两个职位,我感觉到压力很大,而且,我也知道:在将來我们学习结束后,肖处长对我们每个人的评价,将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因为他不仅是我们的班主任,还是省委组织部的教育处处长,如果他觉得某个学员不行,不仅会给他很差的评价,而且还可以影响省委组织部和省委办对这个干部的考察录用,所以,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昨天跟严长庚吵架,会给肖处长留下一个恶劣的印象,那样的话,我还沒开始和另外三位同学竞争,首先就处于劣势了。”

张凌志摇摇头说:“叶局长,你其实还不了解肖处长,他这个人外表看上去冷漠严肃,其实是个非常耿直、非常热情、也非常关心班上同学的好领导,而且,他的心胸很宽,从不喜欢斤斤计较,也不会凭某个人一时的言行,就记他一辈子。

“肖处长这个人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爱才,对于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人,他不仅会另眼相看,而且会予以格外的关心和照顾,据我看,叶局长你就是个很有才华和能力的青年才俊,只不过,肖处长现在对你还不大了解,在今后的学习中,你只要充分发挥你的才华,施展你的能力,肖处长肯定就会对你高看一眼、厚爱一分。”

说到这里,张凌志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凝神思索片刻,对叶鸣说:“叶局长,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思维活跃、很有想象力和创意的青年人,前几天,肖处长正在跟我商量一个事情,他说:他今年是第一次带青干班,也是第一次在省委党校当班主任,所以,他想带出一点成绩來,也想搞出一点有特色、有创意的东西出來,以增强班内同学的团结,增强大家的集体荣誉感,提高大家的学习积极性,他问我有沒有什么好的点子,我暂时还沒想出來。

“我现在之所以跟你提这件事,是想给你创造一个机会,让肖处长看到你的才能、看到你的长处,所以,我建议你这几天认真思考一下,看能否想出几个好一点的点子,如果这点子确实不错,我就带你去找肖处长,跟他当面说说你的想法,如果肖处长认可了你的点子和想法,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会对你刮目相看的,你觉得我的这个建议怎么样,“

叶鸣偏着头想了想,说:“行,这两天我就考虑一下这件事,争取想出几个点子出來,供您和肖处长参考,“

第八百二十三章 打拉结合

在张凌志心满意足地离开宿舍后,叶鸣歪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仔细地思考自己这两天來的经历,以及自己目前面临的困难和问題。

从现在的情况來看,自己为争取班长张凌志的支持,所采取的方法和策略都是正确的,并且已经初现成效:不仅成功地获取了张凌志的好感和信任,而且他还主动提出要给自己去做严长庚的思想工作,也愿意帮助自己团结其他的同学,尤其是他最后还提出要带自己去找班主任肖劲处长,并给自己提供了一个获取肖处长好感的途径,这一点更加说明:张凌志现在是诚心诚意愿意帮助自己,只要有他的帮忙,加上查季良这个生活委员的倾力扶持,相信自己在短期内应该可以扭转同学们对自己一來学校就踢门打架的坏印象,也可以理解自己与严长庚发生矛盾的真实原因。

在获取了张凌志的信任后,接下來,自己有两个任务:第一,要想法设法去接近班主任肖劲,消除他对自己的误解,获取他的信任和支持,因为他将來在自己的结业鉴定中对自己的评价,将是至关重要的,直接关系到自己能否顺利进入到省委办工作,也关系到其他班委会成员以及任课老师对自己的评价。

所以,在这两天,自己一定要按照张凌志的嘱咐,挖空心思想出两三个活跃班上气氛、增进班内团结、有利于提高全班同学学习动力的好点子出來,最好要有点特色和创意,同时还要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让肖处长肯定自己的点子,并且在实施过程中看到自己的特长和能力。

第二,要想方设法消除掉自己与严长庚、刘子亮这两个室友之间的隔阂和矛盾,因为自己以后还要在宿舍里与他们共同生活好几个月,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在班上有一定影响力的实权人物,如果跟他们关系处不好,一是今后自己在宿舍与他们一起生活,会感到很尴尬、很难堪,甚至还有可能爆发更大的矛盾和冲突;二是他们两个人如果记恨上了自己,时时刻刻在老师、同学那里说自己的坏话,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很可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老师和同学对自己的看法,使自己很难树立一个好的形象,那就比较糟糕了。

至于如何消除自己与严长庚、刘子亮的矛盾,他现在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对于严长庚,自己要采取先礼后兵的策略:首先,请张凌志去做做他的工作,如果他愿意与自己化解矛盾,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他不听张凌志的劝解,继续横蛮霸道,继续想要欺压自己、诬陷自己、打击自己,那就要牢记古人的名言:“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狠下心來,甩开膀子跟他搏一搏、斗一斗,,这个人身上一身的臭狗屎,有的是辫子可抓,如果他继续想和自己斗,那就干脆将他的丑行、恶行揭露出來,直接将他的官帽摘掉,或者是将他送进牢房,叶鸣相信:凭自己对严长庚的了解,凭自己现在掌握的严长庚的违纪违法事实,再加上省纪委、省政法委朋友的帮忙,将严长庚敲掉还是问題不大的。

至于刘子亮,这个人看上去只是有点莽撞、有点分不清好歹,也可能是被严长庚用哥们义气甚至是先恩小惠收买利用了,所以,对他可以采取震慑、拉拢的策略,可以充分利用自己与郭广伟、陈桂天的关系,敲打提醒他一下,让他不要和严长庚沆瀣一气,也不要再与自己为敌……

在考虑怎么拉拢刘子亮时,叶鸣本來是不想去麻烦郭广伟和陈桂天的,,在他看來,自己如果老是用这种办法去与人结交、去拉拢别人,好像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也是一种躲懒和寻找捷径的惰性表现,但后來转念一想:在官场上,人脉关系本來就是一种资源,而且是一种能量巨大的资源,自己现在刚刚踏上仕途,沒有任何应对处理问題的办法和经验,有时候在沒有办法的情况下,还是应该学会利用这种资源,而且这也并不是什么丑事……

有了这种心理安慰之后,叶鸣便一刻也不停留,立即拨打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的电话。

陈桂天见叶鸣这时候打他的电话,心里异常高兴,在电话里热情地问:“叶局长,这时候还沒休息,在忙什么。”

原來,他回到省公安厅之后,这一向一直在忙于处理他被审查期间积压下來的事情,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还一直沒有与叶鸣联系,也不知道叶鸣已经到省委党校來学习了。

叶鸣忙笑着说:“陈队长,我现在在省委党校参加青干班的学习培训,是昨天來报的到,上次我订婚时,承蒙您和郭厅长盛情,亲自去给我们祝贺,所以,我想请您和郭厅长明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喝几杯酒,当面再向两位领导表达我和楚楚的感谢之意,不知道您和郭厅长明晚有沒有空。”

陈桂天一听叶鸣请他喝郭厅长喝酒,更加高兴了,赶紧答应说:“好的,好的,我肯定过來,不过,这次应该由我请客,恭喜你进入省委党校学习,同时也是给你接风洗尘,我可先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和我抢着去结账,哈哈哈。”

叶鸣笑着说:“陈队长,这个您就别跟我抢了,请客的规矩是:谁先开口邀请,谁就是理所当然的买单人,我们得按规矩來不是,所以,明天这客还是得由我请,现在已经太晚了,郭厅长那里我就先不打扰他了,明天上午我再联系他,如果郭厅长也赏脸,那我们明晚就到芙蓉大酒店去一起喝几杯酒,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好吗。”

陈桂天知道叶鸣的性格,只好无可奈何地说:“好好,这次就叨扰叶局长,但是,下个礼拜我一定要请你,到时候你可不要推脱啊。”

叶鸣忙说行。

第二天上午,叶鸣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正准备打郭广伟的电话请他,自己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正是郭广伟打过來的。

第八百二十四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叶鸣沒料到郭广伟会先给自己打电话,赶紧按下接听键,就听郭广伟在电话里先是爽朗地一笑,然后很高兴地说:“小叶,今天一大早,陈队长就打电话给我,说你现在已经在省委党校学习深造了,我先向你表示祝贺啊,呵呵。”

“谢谢郭厅长,昨晚我是十一点多钟打电话给陈队长的,因为考虑到那时候已经太晚了,怕影响您休息,所以就沒有再打电话给您,我已经跟陈队长说了:今晚我想请您和陈队长一起吃个饭,就在省委附近的芙蓉大酒店,相距省公安厅也不远,不知郭厅长晚上有沒有时间。”

郭广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所以,叶鸣的话刚刚落音,他立即很高兴地答道:“有空,有空,那就这样说好了:晚上五点半我和陈队长开车到省委党校來接你,然后一起去省委党校。”

“好好,五点半我在党校恭候郭厅长和陈队长大驾。”

挂断郭广伟的电话后,叶鸣将手机拿在手里,仔细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打一个电话给刘子亮,,原來,按他本來的想法,他是不准备邀请刘子亮去喝酒的,他请郭广伟和陈桂天,也确实是想还他们的人情,谢谢他们在新冷5.16案件中给自己的帮助,也谢谢他们拿着厚礼去祝贺自己与夏楚楚订婚,所以,他不想让刘子亮也在场,以免自己有些话不好出口,也不好与郭厅长和陈队长深谈,至于刘子亮的事情,只要自己跟郭广伟和陈桂天说一声,让他们找个时间提醒刘子亮一下,相信以刘子亮在官场的悟性,应该能够感受到一点压力,也应该不会再与自己为敌。

但是,在挂断郭广伟的电话后,叶鸣忽然想起:等下自己在吃饭时,如果提起刘子亮与严长庚合伙与自己为敌之事,郭广伟和陈桂天很可能会将他叫到酒桌上來,当面说他或者是批评他,那样的话,自己就有借领导威势压刘子亮的意思,他虽然不敢再对自己怎么样,但心里肯定会对自己有看法、有意见,那样反而不好了。

因此,倒不如自己现在主动打电话给刘子亮,诚恳地请他去吃饭喝酒,只要他答应了,自己在酒桌上就沒必要与郭广伟和陈桂天提自己与刘子亮之间的那点隔阂,双方自自然然地敬酒喝酒,彼此之间心领神会,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所以,叶鸣想直接打电话约一下刘子亮,请他晚上一起喝酒,于是,他便先拨打了查季良的手机,向他询问到了刘子亮的手机号码。

在拨通刘子亮的手机后,叶鸣很热情地说:“刘队长,您好,我是叶鸣。”

刘子亮显然沒料到叶鸣会打他的电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说:“你有什么事吗。”

叶鸣猜到他不会对自己很热情,所以对他冷冷的语气也不以为意,很诚恳地说:“刘队长,您是我的学长,我们现在又在一个宿舍,我初來乍到,需要你们这样的学长多关心、多支持、多帮助,所以,今晚我想请您一起出來吃个饭,就在芙蓉大酒店,到时候,你们省厅的陈,。”

他刚说到这里,刘子亮就很粗暴、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对不起,我沒有闲工夫陪你吃饭,你这么有本事的人,也不需要我们的什么关心、支持和帮助,我也沒有本事和能力帮助你这个又会考试、又能打架的人才哥,你还是留着这请客的钱把那张被你踢坏的门修好吧,别对我來这一套。”

说着,他便毫不客气地“啪”地挂断了电话。

原來,刘子亮现在一心巴结严长庚,想借助他的势力和后台,继续往上面爬,因此,在严长庚和叶鸣发生矛盾后,他便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严长庚那一边,而且,过后他也一直在帮着严长庚,卖力地在老师和同学们之间说叶鸣的坏话。

更何况,那天晚上在严长庚与叶鸣打架时,自己曾经和叶鸣过了一招,但是他那一招凶狠凌厉的直勾拳,却被叶鸣轻轻巧巧地化解,并打到了严长庚的脸上,令他这个刑侦总队副队长颜面扫尽,因此,他对叶鸣非常恼恨,此刻听他说要请自己吃饭,便抓住机会冷嘲热讽了他一番……

叶鸣被他这粗暴的话语、尤其是那句“人才哥”气得目瞪口呆:在天江省,“人才哥”是一个带一点戏谑性质的贬称,大概的意思,是说那些沒有见识的土老帽、乡巴佬硬要冒充城里人,显摆自己的见识和能力。

而且,刘子亮最后那句“别对我來这一套”,也深深地伤害了叶鸣的自尊心,让他满腔的热情顷刻之间化为寒冰,刺激得他双眼圆睁,几乎想要把手里的手机摔到地上。

良久,他才按捺住自己内心极度的失望和愤怒,悻悻地将手机放进袋子里,骂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然后下了一个决心:等下在跟郭广伟和陈桂天吃饭时,一定要将自己与严长庚、刘子亮之间结怨的过程说出來,让他们两个人听听到底是谁的错,也要请他们管一管刘子亮,让他不要与严长庚这个危险的腐 败分子搅到一块,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到最后跟着严长庚倒霉……

很巧合的是:在叶鸣打电话给刘子亮时,这个刘子亮正好跟陈桂天在一起。

原來,根据公安部的通报,昨天,s省有一个犯下了八条命案的持枪歹徒,可能潜入了天江省省会,公安部要求天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立即部署安排各级公安机关展开搜捕和围追堵截工作,昨天下午,刑侦总队已经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但是因为刘子亮到晚上才回去,不知道那个紧急会议的精神,所以,陈桂天便请他今天上午到他的办公室去,一方面向他传达公安部的通报以及刑侦总队昨天下午的会议精神,另一方面,也想征求一下他对此案的想法和建议。

当他们的谈话快要结束时,刘子亮便接到了叶鸣的那个请他喝酒的电话。

第八百二十五章 你难道不知道叶鸣?

陈桂天在刘子亮与叶鸣通话时,正在低头看一份s省公安厅传过來的关于那个杀人犯的协查通报,等着刘子亮把电话打完。

待刘子亮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叶鸣几句、并“啪”地挂断电话后,陈桂天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笑着问:“子亮,谁又得罪你了,人家好意请客,你也别这样说话啊,刚刚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什么‘人才哥’啊,什么别对我來这一套啊,,这些话很伤人的。

“你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急躁、说话有点噎人,郭厅长前几天还跟我说了,说你这个同志,工作能力有,工作态度也不错,工作成绩也比较突出,但是,就是性子急躁了点,容人的气量小了一点,工作的方式方法简单了一点,这次安排你去党校培训,目的也是想通过几个月的学习,磨练一下你急躁的性子,提高一下你的个人修养,不要动不动就口出恶言,把别人顶到南墙上,沒有回旋余地,所以,我劝你以后还是注意一点说话的方式方法,不要让郭厅长失望。”

原來,陈桂天与刘子亮算是多年的老战友,彼此关系比较好,只是,陈桂天比刘子亮稳重很多,说话行事也稳重干练很多,所以,这几年他渐渐赶超了刘子亮,成为了他的上级,但刘子亮并不为此嫉恨他,反倒很佩服、很尊重他,平时也很自觉地维护陈桂天的权威。

因此,陈桂天对刘子亮也投桃报李,凭借自己与郭厅长的良好关系,经常在郭厅长那里说刘子亮的好话,前不久,他又向郭厅长提议安排刘子亮去党校青干班培训,以便为他的下一次提拔打下基础。

为此,刘子亮非常感谢陈桂天,也很听他的话。

所以,当陈桂天对他说出那番话之后,他心悦诚服地点点头,然后又用很迫切、很期待的语气问:“陈队长,郭厅长真的是那样说的,他说的那几点存在我身上的缺点,我自己也确实意识到了,并且在努力改正,找个机会,我想好好地向郭厅长汇报一下我在党校学习的收获,以及我对自己性格缺陷的反省,同时,我也拜请陈队长在方便的时候,给我在郭厅长那里说几句好话,小弟我感激不尽。”

陈桂天笑着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子亮,你放心,我们是从一个战壕里杀出來的,曾经多次一起出生入死,这份感情不是轻易可以割舍的,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在郭厅长那里大力推荐你,现在厅里很快就有负责人的位置要空出來了,这次我向郭厅长推荐你去党校学习,也是想为你占得一个先机,这样的话,在下一次进行职务竞聘时,你就比别人有了优势,所以,在党校学习期间,你要好好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不仅学知识,还要学做人,要在提高自身能力的基础上,努力提高自己的品德修养,改掉一些坏毛病、坏习气,,我这话可能有点说教的味道,但我的本意和出发点是好的,希望你别介意。”

刘子亮忙说:“哪里哪里,陈队长你这是金玉良言啊,我怎么会介意呢,感谢你还來不及呢,呵呵。”

恰在这时,陈桂天的手机响了起來,一看号码,正是郭厅长的。

陈桂天赶紧对刘子亮摇摇手,示意他别出声,然后按下接听键,先向郭厅长问了一声好。

郭广伟说:“桂天,刚刚我和小叶通了一个电话,确定了一下今晚吃饭的时间,我跟他约好了:下午五点半我和你一起坐车去省委党校,接他去芙蓉大酒店,你五点钟做好准备,开车來我家里接我,我们就开一台车子,我的司机就不要他去了。”

陈桂天忙说:“好的,对了,小叶那边只有他一个人吗,如果人多的话,一台车肯怕不够啊,他在省委党校说不定有什么朋友要一起去吃饭,如果有好几个人,那就只能打的士了,所以,我想打个电话跟他确认一下,您看这样行不行。”

“嗯,这个我倒是沒想到,你现在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也行。”

因为知道是郭厅长打过來的电话,所以,刘子亮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仔细聆听陈桂天与郭厅长的通话内容,当听到陈桂天说“他在省委党校说不定有什么朋友要一起去吃饭”这句话时,眼睛立即瞪大了:省委党校,一起去吃饭,郭厅长和陈队长要跟省委党校谁去吃饭。

当然,尽管刘子亮心里很惊异,也很好奇,但毕竟那是郭厅长要和人去吃饭,自己可不敢随意向陈桂天打探,只好将满腹疑问装在心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待陈桂天挂断电话后,笑着说:“陈队长,晚上有饭局啊,我还想晚上约你吃饭呢,看來的改期了,呵呵呵。”

陈桂天这两天被公安部那个通报搞得精神高度紧张,所以,在今天遇到刘子亮时,居然忘记了叶鸣和刘子亮都在青干班,所以也沒有去探问叶鸣的消息。

此刻,听刘子亮这么一问,他才恍然大悟般拍拍脑袋,忽然问道:“子亮,你们青干班前天來了几个新同学,其中有一个叫叶鸣的,是从新冷县考过來的,你认识他吗,跟他打过交道沒有。”

刘子亮听陈桂天忽然提起叶鸣,心里吃了一大惊,有点目瞪口呆地盯着陈桂天,半响才说:“认识啊,他就在我们那个宿舍里,陈队长,你怎么知道他的,难道你和他认识。”

陈桂天点点头说:“子亮,你这个人有点粗心啊,你难道不记得新冷那个5.16大案了,这个大案之所以后來搞得那么复杂、那么轰动,就是因为有人想要陷害这个叫叶鸣的青年干部,结果几乎将我和k市的梁局长都牵扯进去了,当时你还沒來党校读书,应该知道一点底细和内幕啊,那时候网络和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叶鸣的名字也多次在新闻里出现,难道你一点都沒印象。”

第八百二十六章 汗流浃背

刘子亮听陈桂天提起新冷5.16大案,这才隐隐约约记起:当时厅里很多人私下议论,说新冷这个案子背景非常复杂,听说牵涉到了省委内部的权力斗争,其中,有一个被审查的人,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有人就想利用这个案子,将李书记的干儿子牵扯进案子里面去,然后再往李书记身上泼脏水,结果,最后这些人的阴谋沒有得逞,反倒被李书记和鹿书记反戈一击,最后将这个案子的始作俑者关进了牢房,省委的政法委书记周济清、秘书长汪海、组织部长谢宏达,也都因为此案而倒了大霉……

只是,当时刘子亮因为忙于自己的事情,也沒有过多去关注这个案子,更沒有注意那个传说中的李书记的干儿子姓甚名谁,因此,在此刻听到陈桂天略带责备的话以后,他很惭愧地摇摇头说:“陈队长,当时我只顾着忙着交接工作,准备到党校去学习,也沒有去怎么关注新闻,我只知道你被人诬陷了,并且遭到了审查,却沒有去注意其他的关键性东西,所以,对叶鸣一点印象都沒有。”

说到这里,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眼睛看着陈桂天,有点口吃地问:“陈队长,难道……难道郭厅长和你今晚就是要去党校借叶鸣,与他一起去吃饭。”

陈桂天点点头说:“你既然跟叶鸣一个宿舍,这事也沒必要瞒你:我和郭厅长晚上就是和叶鸣一起去吃饭,你和叶鸣是同学,那就最好,等下我跟郭厅长说一下,我们三个人一起过去接他,那样的话,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多接触郭厅长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又拍拍刘子亮的肩膀,有点兴奋地说:“子亮,看來你的好运來了啊,你和叶鸣在一个宿舍,那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和你名为上下级,但实际上我们就是好兄弟,所以有些话我也不瞒着你:你只要利用你与叶鸣同宿舍的机会,好好地结交他,多与他谈谈心,想方设法获得他的友谊和信任,你今后进步的机会,就会大很多,有些话我也不想说得太露骨,我只告诉你一点:这省城现在最起码有十几个正处级以上的干部,都以能够与叶鸣结为朋友而庆幸、而自豪,所以,你能够与叶鸣同一个班学习,同一个宿舍生活,那真的是一种难得的机遇,连我都有点羡慕呢,。”

刚说到这里,陈桂天忽然打住了话头:因为他发现,在自己语重心长地对刘子亮说这段话时,他的脸色却越來越白,脸上也露出了惶恐和后悔不已的表情,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滚而下,嘴唇不住地蠕动着,身子也在微微抖动,就好像突然得了什么寒热病一样。

陈桂天奇怪地看了他几眼,问道:“子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刘子亮听陈桂天发问,这才从一种迷迷离离的状态中清醒过來,抬起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陈队长,我……我可能闯祸了。”

原來,在刚刚陈桂天叙说的过程中,刘子亮渐渐猜出來了:这个一进党校就敢踢宿舍门、就敢与一个副处级领导打架的叶鸣,原來有这么深厚的背景,有这么硬的靠山,怪不得他那么有恃无恐。

不用陈桂天再说,他也猜出來了:这个叶鸣,肯定就是传说中的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他去党校学习,不过就是去镀镀金,去走一道过场,为他以后的飞黄腾达打下一个思想基础,而郭厅长和陈队长今晚要亲自去党校接他去一起吃饭,也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这个身份,他们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而他惊恐的是:郭厅长跟叶鸣关系这么好,今后又想仰仗他拉进与李润基书记的关系,肯定会想方设法去讨叶鸣欢心,而自己,不仅帮着严长庚与叶鸣吵了架、打了架,还在老师和同学们中间说了他很多坏话,而且,刚刚叶鸣主动邀请自己去吃饭时,自己还对他冷嘲热讽,如果他对这些事记恨在心,只需要在今晚吃饭时,与郭厅长说几句自己的坏话,本來就对自己不甚满意的郭厅长,肯定会迎合他,给自己來一点小小的惩戒,这样的话,不仅自己今后再难扭转在郭厅长心目中的印象,只怕升迁的事情,也会付诸东流……

想至此,他又是后悔又是惊恐,脸上的汗水便更加汹涌……

陈桂天听他说“我可能闯祸了”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地问:“你闯祸了,闯什么祸,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刘子亮哭丧着脸说:“陈队长,刚刚那个打电话约我吃饭的人就是叶鸣。”

陈桂天刚刚是听到了刘子亮在那个电话里所说的那些讥讽话的,此刻听他说那个人就是叶鸣,不免也吃了一惊,跟着,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來,很不悦地问:“子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跟叶鸣交往虽不多,但对他这个人的性格非常了解,他这个人虽然脾气硬,但对朋友是很讲感情、很讲义气的,而且只要不存心与他为敌,他对别人也是非常和善、非常好相处的,你和他认识不过两天,怎么就那么厌憎他,听你刚刚的语气,你不仅不屑于与他吃饭,而且好像非常反感他啊,这是怎么回事。”

刘子亮很尴尬地搓了搓手掌,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怎么跟陈桂天解释此事,然后,便用“春秋笔法”,字斟句酌地将叶鸣与严长庚因为门锁问題发生争执、然后叶鸣踢坏房门、严长庚想去打叶鸣却被叶鸣反制、自己去劝阻不成反而与叶鸣闹矛盾等事情,择要讲给了陈桂天听。

虽然,刘子亮在叙说时,强调自己只是想去劝架,并沒有说自己用“直勾拳”偷袭叶鸣之事,但心思灵敏的陈桂天从他躲躲闪闪的眼神中,以及有点矛盾的叙说中判断出來:刘子亮当时肯定是帮着那个姓严的与叶鸣作对,只是因为叶鸣武功高强,他们两个都沒有占到便宜,而且很可能还吃了亏,所以,刘子亮对叶鸣怀恨在心,这才在叶鸣主动打电话约他吃饭时,对叶鸣恶语相向。

第八百二十七章 心急火燎

陈桂天想通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之后,不免对刘子亮的轻率任性、恃强凌弱颇有点不满,便直言不讳地批评说:“子亮,我看你不是什么劝架,而是认为叶鸣是个小县城过來的年轻人,无职无权,又沒有明显的靠山和背景,所以你在那个姓严的欺负叶鸣时,便助纣为虐,想帮着那个姓严的教训一下叶鸣,结果你们两个人都吃了亏,对不对,子亮啊,我早就劝过你:在我们这样的岗位、这样的职位,不管是干工作还是做人,都要有一颗公正的心,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有一个不偏不倚的立场,有一种强烈的正义感,只有这样,我们的工作才能少一点失误,我们的人品和修养才可能有进一步提高。

“但是,从你对待叶鸣这件事來看,你还是缺乏公正心、缺乏同情心、缺乏正义感啊,从你的叙说可以明显看出:那个姓严的,是仗着他是本地有权有势的人物,想给叶鸣一个下马威,想独占一间卧室,将叶鸣赶到客厅去住,像这种事情,你作为省公安厅的刑侦总队副队长,应该理所当然地站在叶鸣一边,斥责姓严的那种仗势欺人、自私自利的不良行为,给从小地方來的叶鸣撑腰,这才是一种正义的行为,但是,你却恰恰相反:扶强不扶弱,帮亲不帮理,完全丧失了你作为一个公安机关领导的基本的正义立场啊。

“所以,你刚刚说你可能闯祸了,我看你的预感一点都沒错,你是知道的:郭厅长这个人最反感职能部门的人尤其是领导干部仗势欺人、丧失原则立场的行为,你对叶鸣所做的这些不地道的事情,如果叶鸣讲给郭厅长听,他肯定会非常生气,那样的话,你在他心目中的印象,算是彻底毁掉了,即使叶鸣不进什么谗言,就只是将你的所作所为,包括你今天对他邀请你吃饭的那种恶劣的态度,一五一十地告诉郭厅长,你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刘子亮听完陈桂天这番不轻不重的批评之辞,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睁大有点失神的眼睛看着陈桂天,用恳求的语气说:“陈队长,麻烦你给我指点一条明路: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影响、才能避免最坏的结果出现,如果真像你刚刚所说的那样,我就彻底完了,。”

陈桂天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说:“子亮,你找我沒有用,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你最主要、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应该去想方设法取得叶鸣的谅解,让他不要在郭厅长那里提起你与他的过节,也不要说出你对他做过的那些不地道的事情,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不仅可以化险为夷,而且说不定还会得到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因为据我的观察和了解,叶鸣此人慷慨大度,不喜欢记仇,但却很懂得感恩,也很珍惜朋友之间的情谊,这一点,从他主动打电话约你吃饭喝酒,你应该就可以看出來:你帮着那个姓严的欺负了他,他却不计较,还请你吃饭喝酒,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够有这样的肚量,有这样的胸襟,那是相当不容易了。

“所以,我建议你尽快联系上叶鸣,赶紧跟他道个歉,然后,我再去跟郭厅长说一声,就说你是叶鸣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室友,让你晚上一起去芙蓉大酒店吃饭,这样的话,郭厅长就不会知晓这些事情,而且你也拉近了与叶鸣的关系,以后,你可以利用与他同宿舍的便利条件,好好地与他相处,你只要搞好了与叶鸣的关系,今后要进步,还是有一定的胜算和把握的,要不,你现在就给叶鸣打个电话道个歉吧,你在电话中语气要诚恳一点,姿态要放低一点,让他感受到你的诚意,或许可以改变他对你的恶劣印象。”

刘子亮忙不迭地不住点头,在陈桂天说完后,立即拿出手机,翻出刚刚叶鸣打过來的那个手机号码,刚想回拨过去,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对陈桂天说:“陈队长,我觉得我现在打电话给叶鸣,还是不大妥当,也有点诚意不够,我觉得,我还是抽个时间赶回党校去,在宿舍里找到叶鸣,当面向他道个歉,好好地跟他谈一谈、聊一聊,这样可能更加保险、更加有效,你觉得呢。”

陈桂天点点头说:“这样当然更好,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如果当面跟他谈,可以谈得很深入,也能体现你的诚意,不过,上午你可能去不成,我们还得将王队长、万队长召集过來,一起开一个如何布置安排追捕那个持枪逃犯的会议,你吃完中饭再去党校吧。”

刘子亮此时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就飞到学校宿舍去,拉住叶鸣的手跟他好好道个歉、好好聊一聊,让他原谅自己,可是,现在他又离不开,必须参加上午的这个会议,所以,此刻他的心里就像猫抓似的难受,却又不敢在陈桂天面前表露出來……

此时,叶鸣正在宿舍里用自己的手提电脑搜索有关党校青干班的信息,想从这些信息中找到一点灵感,向班主任肖劲提出几条有创意的好点子來。

但搜來搜去,百度上关于党校的资料和信息却少得可怜,几乎沒有什么具体描写党校生活尤其是青干班生活的文章或者是新闻稿件。

叶鸣猜测: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应该与党校的特殊性质分不开:党校是一个领导干部集中学习培训的地方,自然会有相应的信息保密措施,不会轻易将在这里学习的领导干部的生活和学习情况透露出去,所以,在网上很难搜集到完整的有关党校学习生活的信息……

不过,从那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中,叶鸣却也悟出了一点小道道:在党校学习培训,尤其是在青干班培训,最主要的好处,就是可以结交到一批正在仕途上搏杀、前途光明的同学,如果好好地利用这种同学关系,就可以为自己编织一张威力强大的关系网,因此,在青干班学习结束后,如何继续维系班上同学之间的关系和友谊,应该是青干班每一个老师、每一个同学都在思考的问題。

第八百二十八章 学习交流平台

按照肖劲处长的设想,他是想要张凌志给他提几点好的建议,以进一步增进班内同学的团结、进一步活跃班内的气氛、进一步提高同学们学习的效果、进一步增强大家的集体荣誉感……说到底,肖劲这些要求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要将本届青干班办成一个“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学有所成、特色鲜明”的培训班,要有创新性举动、创造性措施,还要得到党校领导甚至是省委领导的高度肯定。

因此,叶鸣考虑:自己在想办法、想点子时,都要从肖处长的这几个要求和目标出发,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要建立一个好的交流平台,以利于本届青干班的同学在学习时互相交流、互相讨论,在毕业后,还可以利用这个平台,继续联系,继续在平台上探讨一些问題、传播一些信息、交流一下感情……

一想到这里,叶鸣的眼睛忽然亮了:建立一个青干班的网络学习交流平台,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点子啊,有了这个平台,大家可以在上面交流学习经验、探讨学术问題、发表调研文章、举办各类竞赛、刊发班内动态,同时,还可以将一些领导的辅导讲座教材发到网络平台上,供同学们深入学习领会,也可以邀请省委领导在平台上撰文或者是给同学们提出希望,,而这些东西,都是值得永久保存的。

更主要的是:有了这个“青干班网络学习平台”,班内每一个同学的基本信息都可以放到这个平台上,并设置成只有班内老师和同学才有权限看到这些信息,其余的访问者都无法看到,这样的话,既能够让班内老师和同学了解彼此在毕业后的去向和工作生活情况,又不会泄露同学们的基本信息……

叶鸣估计:肖处长对这个平台一定会比较满意,因为对于肖处长來说,青干班就像他的一个孩子,在将近一年的时间内,他将为这个孩子付出心血、付出精力,当然会希望这个孩子健康成长,并且一直存在于世,而要想将青干班一直保留下來,并且一直存在下去,那这个学习交流平台就是一个最好的形式,,因为这个平台可以在网络上永久保留下來,并且可以一直冠以“天江省委党校第四十八期青干班学习交流平台”的称号,这样的话,即使本期青干班结业解散了,但只要这个平台还在,第四十八期青干班就存在,班上的全体同学也还在一起,肖劲还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他如果想念这个班了,想念班上的某位同学了,就可以直接通过这个平台去与他交流,也可以查看这个同学的情况……

而对于叶鸣自己來说,他是这个班级里最年轻的学员,应该也是计算机水平最高的学员,只要肖劲赞成这个点子,那么,这个平台的建立和维护,就理所当然地落到了自己身上,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和特长了,只要平台建得好,给全班同学提供了方便和好处,自己肯定会得到大家的好评和拥护……

在确定了这个点子之后,接下來,叶鸣还考虑要给肖劲提两点建议:第一,根据现在中央反腐的形势和特征,可以请相关领导给大家上一堂廉政党课,廉政党课青干班肯定会开设,但不一定请得到高层领导,,比如李润基书记,,來讲课,而且平时班上的廉政党课,肯定也是理论性质的比较多,如果能够请李书记來讲课,不仅规格高,而且李书记从事反贪工作多年,他可以结合一些案例进行宣讲,肯定比一般的廉政课效果要好。

第二,可以在学习交流平台上举办一次“理论调研”比赛,由省委组织部出奖励经费,设立几个奖项,对于班上同学的优秀调研论文,不仅予以物质奖励,而且还可以推荐到省委办、省政府办的理论调研刊物上去发表,如果这些调研文章观点新颖、论据充分、措施具体得力,说不定还会得到省委领导的高度重视……

这两点建议,都是有利于提高本期青干班的学习效果、有利于提高本期青干班名气的举措,叶鸣估计肖处长可能也会比较感兴趣……

有了这几个想法后,叶鸣便开始忙碌起來:在电脑上设计“天江省委党校第四十八期青干班学习交流平台”的模块,划分平台的各个板块,给每个板块取一个名字,并设计好板块的功能和加密措施……

他的计划是:在今天和明天这休息的两天时间里,一定要将这个学习交流平台的初步模块设计出來,让肖劲审看一下,如果他认可了,就立即想办法接入互联网络,并让这个平台尽快运作起來……

整个上午,他就一直在忙着设计平台,沒有丝毫停歇,直到吃完中饭后,他感到眼睛有点酸涩、头皮也有点发沉,便决定休息一个小时,小憩一会儿,下午继续完善那个平台模块。

大概一点半钟的时候,正在酣睡的叶鸣,突然听到耳边传來一个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声音:“叶局长,叶局长。”

叶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床边有一个高大的身躯躬身弯腰站在那里,这个人满脸堆笑,看到叶鸣醒來,立即用一种更加轻柔的语气喊道:“叶局长,你醒了,我是刘子亮啊。”

叶鸣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楚对方的脸,不由吃了一惊,一骨碌从席子上爬起來,揉了揉眼角,转头看了刘子亮一眼,心里很是纳闷:这家伙在捣什么鬼,自己上午好心好意请他吃饭,他却话中带刺地将自己嘲讽了一番,现在自己睡午觉睡得正香,他却又满脸堆笑地來喊自己了,而且此时他的笑容和语气,都温和亲切得有点发腻,与他之前对自己的冷淡傲慢、不屑一顾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并且还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叶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还沒有从梦中清醒过來。

第八百二十九章 心态的转变

叶鸣还沒有想清楚刘子亮为什么忽然站到了自己的床边这个问題,刘子亮又轻言细语地说话了:“叶局长,不好意思啊,我把你吵醒了,我今天赶到这边來,是诚心诚意來向你道歉的,希望叶局长原谅我的冒昧和莽撞。”

叶鸣听到刘子亮这几句话,这才彻底清醒过來,有点疑惑地盯着刘子亮那张带一点惶恐表情的脸,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好怎么回答他,只好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看刘子亮接下來如何表演。

刘子亮见叶鸣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以为他还在记恨自己,心里更加慌乱,忽然抬起自己的右手,将提在手里的两条“和天下”香烟在叶鸣面前扬了扬,讪笑着说:“叶局长,我知道你喜欢抽烟,恰好昨天晚上我回去时,有一个战友过來看我,给我拿了两条烟來,今天我就给你带过來了……

“叶局长,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感觉到你來的那天晚上,我和严区长都有点不冷静,说了一些对不起你的话,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而且,今天上午你打电话约我吃饭时,我当时正跟陈桂天队长在一起商量缉捕一个负案累累的杀人逃犯之事,心里比较焦躁,所以当时说了几句气话,现在想起來,我都感到很惭愧。

“后來,当陈桂天队长知道打电话给我的人是你叶局长之后,他将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并详细向我介绍了叶局长的情况,说你是个肚量大、气量大、有胆有识、有情有义的青年英雄,也是一个文武双全、能力出众、前程远大的有志青年,听完他对我的批评以及对你的介绍后,我当时真的是愧悔无地啊,陈队长当时说我有眼无珠,说我狗眼看人低,我觉得这两句话骂得完全沒错。

“当时,陈队长让我打电话向你道歉,请求你的谅解,但是,我沒有这样做,我觉得:我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叶局长的事,说了那么多对不起叶局长的话,如果仅仅打一个电话,是远远不能表达我的愧悔之情和道歉的诚意的,因此,上午我在队里开完会后,匆匆扒了两口饭到肚子里,就马不停蹄地赶过來找你了,希望叶局长看在我的这番诚意的份上,原谅我过去的那些无知之举、无礼之言,以后,我会将你当我的亲兄弟看,谁要是敢再对你老弟如何如何,我姓刘的第一个对他不客气。”

刘子亮这一番长篇大论的道歉之词、恭维之语,听得叶鸣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尤其是听刘子亮自己说他是“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时,他几乎忍不住要“扑哧”一下笑出声來。

不过,他知道:不管刘子亮的话语再如何肉麻、再如何令自己起鸡皮疙瘩、再如何可笑,但自己脸上绝对不可以露出厌烦或者是觉得可笑的表情出來,,因为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反省自己过去的一些不适合在官场混、老是提拔不起來的根本原因,其中有一条,他觉得是很致命的,那就是不会去迎合和恭维上级,同时也看不惯那些拍马屁的人,听不惯那些拍马屁的话。

但是在现实的官场中,叶鸣察觉到:你如果不会领会和迎合领导的意图,不会适时地给领导说说好话,不会在领导面前服软低头,那么,领导也根本就不会注意你、根本就不会器重你,更不可能去提拔你、重用你,,当然,这是相对于大多数领导而言,不是绝对的,有些领导,比如李润基书记,他就可能不属于这一类型,但是像李书记这样的官员,又毕竟属于少数,所以,自己的这个观点还是成立的。

与此相对应的是:你如果想要当领导,那么,你就要有能听得进各种言辞的肚量:首先,批评的言词当然必须要听得进去,这是一个领导基本的涵养和气度,其次,对于下属的马屁之词、溢美之词,即使这些马屁词、赞美词再肉麻、再令人鸡皮疙瘩暴起,你也必须有倾听下去的耐心和勇气,而且,这其实也是一种涵养,因为你一旦当官,必定会碰到下属拍马屁的情况,如果你一味地讨厌这种行为,一味地排斥这种行为,那么,你的下属就会觉得你故作清高、觉得你不可亲近,甚至觉得你沒有人情味,因此,他们很可能就会疏远你,对你敬而远之,那样的话,你这种听不得马屁之词的“高尚行为”,很可能就会无意中得罪很多下属,很可能就会使你这个领导成为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

也正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叶鸣现在开始渐渐能够容忍那些溜须拍马的行为,也渐渐能够主动放低姿态去迎合上级领导的意图,虽然,他为自己的这种改变感到有点羞愧、有点难为情,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踏上官场后所必经的心理蜕变之路,明知不可为也必须为之……

就比如现在,当刘子亮对自己说出了这么肉麻、这么令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话后,要是放在两年前,他肯定不会买他的帐,甚至还可能对他冷嘲热讽一番。

但现在,他的心态不同了,所以,他竭力控制住了自己心里对刘子亮这番话的厌恶,在他说完以后,故意沉思了片刻,这才露出一点笑容,不疾不徐地说:“刘队长,你言重了,我要是在意你原來对我的态度,今天上午我就不会主动打电话请你吃饭了,对不对,我是这么想的:我们都是同学,你刘队长又是我的学长,而且从职务上來说,你还是我的领导,所以,我应该尊重你、应该主动和你搞好关系,这也有利于我们日后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对不对。

“更何况,我和你们刑侦总队的陈桂天队长也是好朋友,曾经多次在一起喝过酒,而且,你们郭厅长我也很熟悉,你既然和陈队长是一个单位、一个部门的,我们之间就更加有亲近的理由、有结成好朋友的基础了,所以,我们之间虽然有点小过节、小误会,但你我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断不会为这么一点小过节就耿耿于怀、念念在心,我的电话请你喝酒,也就是出于这个考虑,呵呵。”

第八百三十章 眉开眼笑

叶鸣本來是不想把陈桂天队长、郭广伟厅长挂在口头上说的,因为他觉得那样有点庸俗、有点扯虎皮做大旗的味道,但是,他已经看出來了:这个刘子亮,还真就吃这一套,估计他就是一个做梦都在想着往上爬的官迷,所以,他才会如此畏怯、如此惧怕上级领导,生怕领导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利的印象和看法,所以,当他得知自己与陈队长、郭厅长关系都很好时,他便一改之前的嚣张态度,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跑过來给自己负荆请罪來了。

那么,刘子亮既然是这么一个人,自己就要好好利用他的这一弱点,强调一下自己与陈队长尤其是郭厅长的关系,让他做梦都要想着巴结自己,那样的话,自己在宿舍里、在班上,便又多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同盟军,有什么事也好要他帮着去办,尤其是严长庚这里,只要自己团结了刘子亮、团结了陈煜飞,就不怕他今后兴风作浪……

果然,刘子亮在听完叶鸣那番话后,神色之间便更加恭敬,一边将那两条烟继续往叶鸣手里递,一边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连连说:“对对对,叶局长你说得对,我们原來都是一些小过节、小误会,都沒必要记在心上,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好兄弟、好同学,遇到事情要互帮互助,要紧密团结在一起,一起奋斗,一起进步,呵呵呵。”

叶鸣当然不会收他的烟,便一边将他递烟的手推开,一边用很真诚的语气说:“刘队长,你刚刚说了,我们要成为好兄弟、好朋友、好同学,所以,这烟你就沒必要给我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你也是抽烟的人,还是你留着抽吧,不怕你笑话:其实,像‘和天下’这种贵得离谱的极品香烟,我根本抽不习惯,每次一抽这样的烟,我就感到像在嘴里烧钞票一样,有一种火辣辣的心疼的感觉,所以,平时我抽烟,都是抽九元一包的精品白沙烟,如果是出门会客,才带一包二十五元的黄嘴芙蓉王在身上敬客人。”

说到这里,叶鸣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到301宿舍时,给严长庚发黄嘴芙蓉王烟,却被他无礼地拒绝,还说他十年前就不抽这种烟了,便笑着对刘子亮说:“刘队长,其实按照我们公务员的收入水平,能够每天抽九元一包的精品白沙烟,那就算是奢侈的享受了,但是现在,很多官员动不动就抽一百元一包的钻石芙蓉王、极品和天下,甚至还有一百多元一包的黄鹤楼1916香烟,我就想不通了:作为一个公务员,每月工资奖金津贴加起來,能够突破五千元的,那就是顶高的了,那么,这些领导干部每天抽这么贵的香烟,而且一抽就是两三包,他的钱从哪里來的,难倒他的一家就不吃不喝,专供他抽烟,肯定不现实啊。

“所以,我就想啊:一个领导干部抽什么牌子的香烟,也能够大体上看出这位领导干部的廉洁指数,也能够看出这个领导是不是艰苦朴素、有沒有享乐主义思想存在,前不久,网络上不是报道了某地一个因为香烟而落马的领导干部吗,他出席一个会议,摆在他面前的那包香烟,经过细心的网友鉴定,竟然是昂贵的九五之尊香烟,于是,这个事件便在网上发酵,最终,这位领导干部也因为这包香烟而拔出萝卜带出泥,被纪委审查并移送司法机关判刑。

“因此,我觉得:不管是领导干部还是普通的公务员,在这种生活小节上,都要注意一点、防范一点,不要因小失大,不要有什么攀比心理、虚荣心理,而是要量入为出,有多少米就做多少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持一颗平常心,才能做到不贪不占,刘队长,你觉得呢。”

叶鸣的这番不轻不重的话,说得刘子亮面如土色,心里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在他看來,这是叶鸣故意在向自己敲警钟,是故意在提醒自己、敲打自己,,因为他的干爹就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他敢这么跟自己说这番说教味道很浓的话,肯定也是因为他有这个背景,所以才如此直言不讳,也不怕得罪自己……

因此,在听完叶鸣的话之后,他赶紧将那只递烟给叶鸣的手缩了回來,红着脸笑了笑,说:“叶局长说得对,你的这番话,确实是金玉良言,我听了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其实,我平时也是不抽这样贵的香烟的,只不过,今天为了表达我向叶局长道歉的诚意,又正好有战友送了我这两条烟,所以才提着它过來了,叶局长既然这样说,我就不勉强了,这两条烟我回去就处理掉。”

叶鸣刚刚长篇大论说那番话,一方面确实是有感而发,另一方面也是想劝刘子亮不要送自己烟,沒想到,刘子亮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竟然说要回去处理掉那两条烟,不由有点啼笑皆非,忙说:“刘队长,这烟如果真是你战友送的,那倒沒必要去处理掉了,反正你也是抽烟的,就将它放在宿舍里,平时偶尔抽一包,來贵客了发一发烟,也很好啊,万一如果我忘记买烟了,也可以到你这里讨一包烟抽,可以省去跑到外面去买烟的麻烦,呵呵。”

刘子亮一听叶鸣这话,不由大喜,赶紧就势把烟丢到客厅的沙发上,说:“沒错,沒错,到时我太机械了,这两条烟就放在这里,叶局长要是沒烟了,你只管拿着抽就是,千万不要分什么你的我的。”

说到这里,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叶鸣说:“叶局长,你上午打电话说约我一起去吃饭喝酒的,这个约定还算不算数,现在可是我向叶局长讨酒喝了,哈哈哈。”

叶鸣忙说:“算数,当然算数,其实,你上午是沒有听我把话讲完,我当时的意思是说:晚上我和你以同学的名义,一起请郭厅长、陈队长吃饭,一起去喝几杯酒,现在你既然來了,我就再正式邀请你一次,希望刘队长赏脸。”

刘子亮听到叶鸣这句话,心里一块老大的石头落了地,高兴得眉开眼笑,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不可能的任务

当天下午,刘子亮就赖在宿舍里不走了,一直陪着叶鸣,看着他在电脑上设计“学习交流平台”的模块,同时无话找话地与叶鸣寒暄闲聊,搞得叶鸣不胜其烦,可又不好发作。

好在,叶鸣的计算机水平极高,虽然在设计过程中受到了刘子亮的影响和干扰,但到下午五点左右,这个模块已经初具雏形了,恰好这时候陈桂天也打电话了,说他们已经到了党校门口,请叶鸣和刘子亮一起出去乘车。

晚上在芙蓉大酒店的这顿饭,由于有刘子亮在场,气氛并不是很好,郭广伟虽然很想跟叶鸣说几句亲热话,并敬他几杯酒,但因为刘子亮并不是他的亲信,而且只是一个中层副职,因此,当着他的面,郭广伟必须保持一种矜持的态度,一种适度的威仪,不能够尽兴地喝酒,也不可能与叶鸣谈一些敏感的话題。

而陈桂天,见郭厅长今晚比较端严、比较矜持,知道是因为有刘子亮在场的缘故,心里不由有点后悔、也有点惴惴不安,觉得自己喊刘子亮过來一起喝酒,也许是一个错误的想法,因此,他也便有点小心谨慎的味道,轻易不敢开玩笑,也不敢与叶鸣过于亲热,怕被刘子亮看在眼里影响不好。

倒是刘子亮,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与郭厅长同桌吃饭喝酒,兴奋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端起酒杯绕着桌子不断地转圈,从郭厅长开始,一个个轮番敬酒,敬了一圈又一圈,结果,酒席刚到半途,他就有几分醉意了,说话舌头也大了,并借着几分酒意,开始说很多肉麻的话吹捧郭厅长,一直到酒宴结束,他对郭广伟的吹捧和赞颂就一直沒有停过,就连陈桂天都觉得有点过分了,不知不觉地皱起了眉头……

叶鸣在酒桌上冷眼旁观,见郭厅长对刘子亮好像并不感兴趣,对他那些露骨的、肉麻的吹捧话,沒有任何反应,表情始终淡淡的,既沒有欢喜的神色,也沒有厌憎的表情,就好像刘子亮吹捧的不是他郭广伟、而是另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人一样,,这种定力和涵养功夫,令叶鸣佩服不已。

同时,叶鸣也察觉到:这个刘子亮,看來郭厅长并不喜欢,很可能是因为他性格上有很多弱点,比如轻浮气躁、多嘴多舌、毫无原则立场等等,令郭厅长有点反感。

因此,叶鸣暗暗决定:这个刘子亮,只能利用,不可深交,更不可到郭厅长那里去推荐他,否则的话,很可能会引起郭厅长的反感……

第二天下午三点,叶鸣已经将学习交流平台的模块设计好了,便带着手提电脑去找张凌志,征求他的意见。

张凌志先听他说了他的初步设想,然后又在电脑上看了一下那个学习交流平台的模块,很感兴趣地说:“叶局长,你的这个创意很不错,而且这个平台也设计得很科学、很漂亮,估计肖处长会很感兴趣,我想问一下:除了建立这个学习交流平台,你还有什么其他点子和创意沒有。”

叶鸣想了想,说:“我还想到了另外两个点子,但那不能算是我的创意,只能说是两个好的建议,我的想法是:要提高我们四十八期青干班的档次和名气,首先,我们要请到一位级别和地位都比较高的领导來给我们上一堂辅导课,这位领导,至少应该是省委常委级别,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我们的学习平台上发布一条某某领导亲自给青干班授课的信息,同时,我们还可以将这位领导的授课内容放到学习论坛里,并让这位领导给我们青干班留几句鼓励的言词。

“其次,我们还可以在学习平台上开辟一个专门的理论调研板块,并且在班上开展一次理论调研竞赛,这个竞赛,我们同样可以请省委领导给我们当评委,因为现在省委正在大兴学习之风、大兴调研之风,我们青干班举办这样的调研大赛,省委领导肯定会支持,对于参赛的优秀调研文章,还可以推荐到省委办、省政府办的理论调研刊物上发表,说不定还可以为省委省政府的重大决策提供依据呢。”

张凌志听叶鸣侃侃而谈,所提的几点建议,几乎都是他和肖劲目前很想做、但却力不从心的事情,不由越听越是惊讶,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小叶看起來年纪轻轻、好像沒什么社会和官场经验,而且又一直在新冷县那个小地方窝着,沒想到所提出的建议和点子,却个个都切中了自己和肖处长的想法。

原來,肖劲已经几次与张凌志商量,想去请至少两位省委常委來给本届青干班上辅导课,因为以往的惯例,每一届青干班,基本上都只有一位常委领导來上一堂辅导课,而且这个任务也大都落在省委宣传部长身上,如果再想去请另外一位比宣传部长地位更高的常委领导來上课,那就比较困难了。

而且,因为这一期青干班学员,是以副处级领导干部为主,其中还有八个科级以下干部插班学习,所以,在课程安排中,宣传部长都不來上辅导课了,宣传部改派一位副部长过來给青干班上科学发展观的辅导课。

为此,肖劲感到很失落、也很窝火,可是,自从上一任组织部长调离后,他在省委常委里面,又沒有什么认识的人了,根本就沒有办法去邀请一位足以给本期青干班增光的常委领导來给同学们授课……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凌志虽然对叶鸣的提议很赞赏,也比较佩服他眼界较宽、心思灵动,但知道他提出的建议中,有一条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于是,他便苦笑了一下,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后面的那两条建议,确实很好,尤其是举办调研竞赛这件事,完全可以施行,只是,关于请高级别的领导來给青干班授课的事情,其实肖处长和我都想过办法,但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有,你说要请省委领导给我们的调研比赛当评委,这一条肯怕更难做到,所以,我们还是先将这个学习平台的事情向肖处长汇报一下吧。”

第八百三十二章 一丝不苟的好领导

叶鸣此时心里却在考虑要请李润基书记來给青干班举办一期廉政讲座,因为当初他來青干班学习之前,李书记就跟他说过:现在的领导干部尤其是青年干部,最迫切、最紧要的问題,就是要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权力观,要强化党的宗旨观念,加强个人品德修养,牢固树立清廉务实、执政为民的理念,现在中央不断加大反腐力度,不断强化反腐措施,在这种形势下,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们青干班去上一堂廉政党课,到时候,你可以找个机会跟你们的班主任或者是学校领导说一下这个事,请他们安排一个上辅导课的时间,提前通知我,我到时去给你们上课。

其实,李书记之所以主动说要去给青干班上课,而且还要叶鸣去告诉他们的班主任或是校领导,请他们安排一个时间,主要还是对叶鸣能否从那四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沒有十足的把握,而且,他也知道鹿书记对叶鸣此次学习和竞争寄予很大的期望,既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凭自己的本事选拔进入省委办,又怕他沒有官场经验、沒有团结人的意识,斗不过那些原來就有职有权的竞争者,所以,鹿书记现在的心情是比较忐忑、比较矛盾的。

因此,为了以防万一,李书记决定瞒着鹿书记,暗中帮助叶鸣一把,至少要让他顺利进入省委办工作,不至于让鹿书记太失望。

而他帮助的方法,就是主动去省委党校讲一堂课,并让叶鸣去向他们的班主任或者是学校领导传递这个消息,他相信:不管是叶鸣的班主任,还是学校领导,当听到叶鸣传达这个消息时,一定会猜测叶鸣与自己的关系,也一定会考虑一下对叶鸣的关照问題,如果有了他们的关照,至少叶鸣将來在老师和班委会测评打分的过程中,不至于吃亏。

叶鸣却沒有想得这么复杂,以为李书记真的就是想去给青干班上一堂深入浅出的廉政党课,因此便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因此,在听到张凌志说难以请到省委主要领导來给青干班上课时,叶鸣便笑了笑,很有把握地说:“张县长,关于请省委领导來授课之事,我觉得这不是大问題,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如果肖处长和学校领导都请不到领导过來,到时候我去试试看。”

此时,因为还不知道李书记到底什么时候有空來上课,而且当时李书记也叮嘱了自己:他准备來上课的事情,首先只能跟班主任或者是学校领导讲,其他人就沒必要事先透露了,所以,叶鸣并沒有向张凌志说李书记准备來给青干班上课的事。

张凌志听他讲得很轻松,好像很有把握一样,心里有点惊讶,也有点疑惑,心想你不就是和省电视台的章台长、省国土资源厅的王厅长关系很好吗,难道你还想通过他们去请省委常委领导來上课,如果真是这想法,你也未免把此事想得太简单了吧。

不过,张凌志表面上却并沒有露出什么惊讶或者是疑惑的神情,而是点点头,顺着叶鸣的话说:“如果叶局长真的有办法请來省委主要领导给班上的同学们上课,那是再好不过了,不仅我们感谢你,肖处长肯定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的,呵呵。”

叶鸣见张凌志认可了自己的几个点子,便有点急不可耐地问:“张县长,今天是星期日,肖处长应该在家里,您可以带我去一下肖处长家吗,我想赶快将这几个点子汇报给他听,如果他也认可,我马上就去将我们的学习平台接入互联网络,争取早日让它运转起來。”

张凌志现在也有求于叶鸣,便很爽快地说:“行,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肖处长,跟他约一下,我们晚上去他家里向他汇报。”

叶鸣又问:“张县长,您可不可以跟肖处长约一下,晚上我们干脆一起在一个小餐厅吃个饭,边吃边聊,把我们的想法从从容容地向他汇报,您觉得呢。”

张凌志忙摇摇头说:“叶局长,你以后跟肖处长打交道,千万不要有什么请他吃饭、请他去玩的想法,他是最反感这一套的,比如今天,你如果直截了当说要去他家里汇报建立学习平台的事情,他可能会答应让你过去,但是,你如果先说请他吃饭,他立即就会毫不留情地拒绝你,而且肯定也不会让你上他的家门了,所以,你以后与肖处长打交道,一定要记住:他是一个一丝不苟、纤尘不染的性格,你绝对不能用吃吃喝喝那一套去亲近他,你如果那样做,就会适得其反。”

叶鸣听张凌志这样一说,不由吓了一跳,与此同时,他心里对肖劲的敬佩之情也油然而生。

于是,他便对张凌志说:“那好,我听张县长的,以后再不提起请肖处长吃饭喝酒的事情。”

张凌志点点头,拿出电话,拨通了肖劲的手机。

在电话接通后,张凌志告诉肖劲:班上新來的叶鸣同志,下午主动找到他,提出了关于如何提高本届青干班的学习氛围、学习积极性,如何扩大本班知名度和影响力,如何提高班内同学学习积极性的几点建议,他听了后,觉得这些建议可操作性强,而且有些想法与你和我原來的想法不谋而合,尤其是叶鸣的提出的关于建立学习交流平台的点子,更是很有创意和新意,所以,他和叶鸣想去拜访肖处长一下,不知道肖处长晚上有沒有时间。

肖劲听张凌志说那个刚刚受到了自己批评的叶鸣,居然提出了几点很有创意的建议,心里很是惊讶,不过,他知道张凌志是个非常稳重的人,轻易不会去赞许某一个人,他既然说叶鸣提出的那几点很有创意,那可能就真的是几个好的点子。

因此,他便很爽快地应道:“那行,晚上我就在家里等你们过來,我家里你是來过一次的,应该还记得路吧。”

张凌志忙说:“记得,记得,那我和小叶晚上八点准时來您家里。”

第八百三十三章 一声叹息

叶鸣一直在凝神听着张凌志与肖劲的通话,当听到最后那句时,他知道肖劲已经答应自己与张凌志去他家了,心里非常高兴,在张凌志挂断电话后,便急急地问:“张县长,我们不可以提前一点去肖处长家里吗,晚上八点钟好像有点太迟了。”

张凌志摇摇头说:“小叶,你不清楚:肖处长家里的生活非常规律,一般是晚上七点准时吃饭,然后,他爱人去附近的家属区操坪跳广场舞锻炼身体,肖处长则在家里辅导他儿子一个小时,一直到八点以后才能够会客,所以,如果有人不知道这个规律,在晚上八点以前去肖处长家里拜访他,很可能会吃闭门羹。”

叶鸣有点奇怪地问:“肖处长看上去好像也有四十四、五岁了,按照常理,他儿子应该读大学了啊,至少也应该是高二高三了,怎么还要他辅导功课。”

张凌志脸色黯淡下來,想了想,这才用比较沉重的语气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可能不知道:肖处长这个人这些年一直过得很艰辛、很苦,首先,在事业上,尽管他有能力、有水平,而且清廉公正、品行优良,但是,由于他过于耿直,也过于自律,经常得罪同事、得罪上司,所以,到现在他还是省委组织部一个沒有多少实权的教育处处长,而且,他这个处长,还是原來的组织部长看中他的实诚肯干,破格提拔起來的,而按照他的人品、能力和工作业绩,他应该早就可以提拔到更高一级的职位上去的。

“其次,他的家庭生活,比起他的职务升迁更加不幸,肖处长老家是天江省西部最贫困的响风县的,家里兄弟姐妹又多,所以,他的家庭异常贫困,读大学、读研究生都是靠学校的助学金和奖学金勉强支撑着毕业的,听说,他到现在还得每月给他的家里寄钱回去供养最小的弟弟读书。

“由于他是來自贫困县的贫困家庭,而且他本身在感情方面也比较木讷,不善于交际应酬,更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因此,他尽管研究生毕业后就一直在省委组织部工作,人也长得不差,但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一直到三十二岁,他才经人介绍,在棉纺厂找了一个长相平平、家庭条件也不大好的大龄姑娘匆匆结婚,就是他现在的爱人,在结婚两年后,他才生了一个儿子,所以,他的儿子现在刚刚十岁,还在读小学五年级。

“更不幸的事情还在后头:他儿子两岁半的时候,忽然持续发烧,而且一烧就是好几天,由于当时他们夫妻俩都比较忙,又缺乏医药常识,便将儿子的发烧当做普通感冒治,一发烧就到附近的小诊所打针,耽误了诊断和治疗的最佳时机,结果,最后去省儿童医院诊断,他儿子患的是脊髓灰质炎症,也就是俗称的小儿麻痹症,而此时,已经回天无术,他的儿子落下了终身残疾,一条右腿已经动不得了,而且细小如麻杆,平时要拄拐杖才能走路。

“为此,肖处长夫妻痛悔不已,便带着儿子四处寻医问药,想把儿子的右腿治好,结果四处治疗了好几年,花光了两口子所有的积蓄,都沒有将儿子的腿治好,前几年,他的爱人又从棉纺厂下岗了,他家里的生活就更困难了。

“所以,现在肖处长对他那个饱受病痛折磨、现在又被同学瞧不起的残疾儿子,异常心疼、异常宠爱,只要有时间,他就和他儿子呆在一起,陪他做作业,给他讲故事,更重要的是,他要经常开解他的儿子,让他树立自尊自强自信的性格,,因为他的儿子现在已经有一点自闭症的症状:不喜欢见人,不喜欢去学校,只想呆在家里不出去,以免遭到别人的白眼和嘲笑,唉,真是好人沒好命啊。”

张凌志最后以一声叹息结束了他对肖处长不幸家庭的介绍。

叶鸣一直在默默地听着张凌志的叙说,越听越是揪心,越听越是心酸,到最后,他的眼眶里已经泛起了同情的泪花。

他根本沒料到:外表看上去很强悍、很凌厉、很严肃的班主任肖处长,竟然会有这么苦楚的经历、这么不幸的家庭,而且,就是在这么清贫的情况下,他仍是清廉自守、一丝不苟,不接受任何人的礼品礼金,不做任何绳营苟且之事,这样的好官员,现在真的是少之又少了……

于是,他暗暗决定:下次在见到李书记时,一定要跟他说一说肖处长的事情,将今天张凌志告诉自己的情况反映给李书记听,李书记是最欣赏这样的干部的,只不过,他现在还不认识肖处长而已,如果他了解了他的事迹,说不定肖处长的处境就会有很大的改观……

在晚上去肖劲家里之前,叶鸣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空手到肖处长家里去,便问张凌志自己应该买点什么礼物去肖处长家里。

张凌志沉吟片刻,说:“叶局长,我跟你说过了:肖处长是不会接受什么礼物的,你如果提着礼物上他的家门,他很可能会把你给挡在门口,不会让你进去,不过,。”

叶鸣一听他说“不过,。”,便很心急地问:“不过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张凌志说:“我去过肖处长家里几次,他唯一收下了我的一次礼物,就是给他儿子买的一个玩具,所以,我猜测:由于肖处长对儿子比较歉疚,也非常心疼他的儿子,只想让他平时高兴一点、快乐一点,因此,对于客人给他儿子买的玩具或者是儿童食品,只要不是太贵重,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我建议,你如果一定要给肖处长带点礼物,就去给他儿子买点玩具或者是孩子喜欢吃的食品吧。”

叶鸣很高兴地说:“我也正是这个想法,谢谢张县长的提醒。”

于是,在去肖劲家里之前,叶鸣到一个超市,买了一个比较高级的电动遥控飞机模型、一个能自动搏击的奥特曼玩具,另外还买了一些儿童爱吃的“浪味仙”、“旺旺雪饼”之类的小食品,跟着张凌志一起來到了肖劲的家门口。

第八百三十四章 清贫

叶鸣所买的那些玩具和儿童食品,都装在一个大塑料袋子里,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因此,当肖劲打开门看到他手里提着这么一个大袋子的时候,脸色立即变了,将身子横在门口,不满地瞪了张凌志一眼,又转头再次看着叶鸣手里提着的袋子,瓮声瓮气地问道:“张县长,你搞什么名堂,你带小叶來向我提建议和点子,提这么多东西干吗,别人不了解我的脾性,难道你张县长也不了解,真是乱弹琴。”

张凌志忙陪笑说:“肖处长,小叶确实是有几个很好的点子和建议,你等下一听就明白了,至于他提的这些东西,都是给小华买的小玩具、小食品,是小叶的一番心意,你就别责怪他了,要不,你先检查检查。”

叶鸣也赶紧笑着说:“肖处长,张县长多次跟我介绍,说您是一个非常清廉、一尘不染的好领导,所以您尽管放心,我不会提什么贵重礼品來拜访您,您看看,这确实都是给小华弟弟玩的一些小玩具,还有一点小孩子爱吃的食品,沒有别的东西。”

说着,他就真的把那个大袋子拉开给肖劲看。

肖劲低头很认真地往袋子里看了一会儿,见里面确实只是一些儿童玩具和食品,脸上的表情这才松弛下來,将身子从门口让开,请叶鸣和张凌志进去。

叶鸣进入客厅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正如张凌志所说,肖处长家里一看就显得比较贫寒: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客厅里空空落落,几乎沒几样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冬天烤火的八角炉,还是铁质的;两条老旧的木质沙发,上面的油漆都剥落了,成直角摆在东西两方;两条沙发之间是一个小柜台,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一些书籍和文具;正对门口的墙上,装着一面上世纪九十年代比较时髦、但现在早已落伍的大墙镜,算是这客厅里最豪华的装饰品;地面扑的是一种花格的紫色瓷板,也很老旧了。

客厅里沒有空调,一台锈迹斑斑的吊扇正在头顶“呼呼”地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瘆人的响声,让人心里提心吊胆的,生怕它会突然从头顶上掉下來;由于现在正是酷暑季节,客厅里很闷热,结果这把电扇吹出來的风也是热的,根本感觉不到凉爽之意,叶鸣刚刚进去,就热出了一身大汗……

叶鸣看到这处处透露出贫寒气息的客厅,心里不由有点酸楚、也又很有感慨:肖处长好歹也算是一个正处级干部,而且还是在很有权力的省委组织部,家里却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市民家庭,更不用跟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相比了,虽然这里面有客观原因,比如儿子生病、妻子下岗、老家父母弟弟需要抚养照顾等等,但是,如果肖处长稍微“灵泛”一点,稍微放松一点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他现在就绝不可能清贫如斯。

由此可见:张凌志对他的评价是完全可观的、正确的,这位肖处长,绝对是一位两袖清风不染尘的清官、好官……

肖劲见叶鸣在四处打量自家的客厅,眼睛里露出讶异的神色,便自嘲地一笑,说:“小叶,你是第一次來我家,是不是觉得我家里太简陋、太寒酸了,很多人第一次來我家,脸上都会露出你现在这样的神色,不过,我是从來不会觉得难为情的,也从來不忌讳别人來我家看到这破败的样子,我家里本來就困难嘛,这也不是什么丑事,对不对,不过,我看你现在热得满头大汗的,你们年轻人吃苦少,可能受不了我家里这闷热的空气,我们还是到我儿子卧室去谈吧,那是我家里唯一装了空调的房间。”

说着,肖劲推开了最里面那间卧室的门,带着张凌志和叶鸣走进去。

这间卧室装了一台壁挂式空调,一进去就凉飕飕的,肖劲的儿子小华正坐在书桌前看一本漫画书,看到有生人进來,脸上露出羞怯的神色,把头垂了下去,不敢看张凌志和叶鸣。

叶鸣见小华长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光看长相,确实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但是,他的右腿却细小得犹如麻杆一样,垂在那条椅子下面,让人一看就觉得异常心疼、异样刺眼……

肖劲一面对自己的儿子,脸上就露出了非常慈爱、非常温和的表情,走过去俯下头,一边用手疼爱地抚摸儿子的脸颊,一边柔声说:“小华,你先到床上躺一躺,爸爸要和这两位叔叔谈点事,半个小时就好,谈完后,爸爸再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就睡觉,好不好。”

在肖劲和小华说话的时候,叶鸣已经打开了手里的那个袋子,从里面拿出那个遥控飞机,走到小华面前,笑嘻嘻地说:“小华,你跟哥哥先玩一个游戏好不好,你看看,这个飞机是会飞的,我先让他飞一个给你看。”

小华抬眼看了一下叶鸣手里那个做工精致、非常漂亮的飞机模型,脸上羞怯的表情立即被一种童真的好奇心所替代,仰起头看了一眼肖劲,眼睛里流露出渴盼的神色。

肖劲见儿子很想看叶鸣表演飞机飞行,便对叶鸣点点头,说:“小叶,那你先操作一个给小华看看,看完了就让他先躺在床上,我们先谈事。”

叶鸣便拿将飞机放到地板上,然后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遥控盒子,打开电源,按下遥控键,只见地上那架小飞机忽然间彩灯闪烁,并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开始在地板上滑行起來。

叶鸣等飞机滑行到地板中央,忽然一按旁边的绿色升空按钮,只见那架小飞机就跟真的客机一样,头部一抬、尾部一翘,开始冉冉升空,并且在卧室里來回飞旋起來……

小华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叶鸣操作,当看到飞机升空后,他兴奋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跳起來,,原來,由于家里经济条件太差,肖劲虽然疼爱儿子,但很少给他买什么贵重的玩具,小华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可以遥控飞行的小飞机,眼睛里立即流露出了渴盼和兴奋不已的神色……

肖劲一看这架小飞机的做工和功能,就猜到这个小玩具肯定价格不菲,至少也要好几百元,又见自己的儿子这么高兴、这么兴奋,便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兴致勃勃地操纵飞机模型的叶鸣,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满意和感激的神色……

第八百三十五章 人微言轻

小华在看了叶鸣表演一阵后,忽然细声细气地对肖劲说:“爸爸,我想玩飞机,我去客厅玩,你和叔叔们在这里谈事情,我不打扰你们,好不好。”

叶鸣忙走过去将那个遥控器塞到小华手里,并耐心地告诉了他操纵的方法和技巧,然后转过身对肖劲说:“肖处长,您就让小华在这里玩飞机吧,我们还是到客厅里去谈,您放心,这点闷热我还是经受得住的,您不必担心我会受不了。”

肖劲见叶鸣这么懂事,眼睛里流露出赞许和欣慰的神色,又见自己的儿子已经接过了那个遥控器,正在兴致勃勃地操纵飞机上下左右地飞旋腾挪,也不忍心去打扰他,破坏他难得的好兴致,便对叶鸣点点头,带着他和张凌志來到客厅。

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后,叶鸣首先打开电脑,将自己设计的那个“天江省第四十八期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交流平台”的模块给肖劲看,并向他详细介绍了平台上每个板块的功能:

“最新动态”栏目,是介绍班上举办的一些活动的,比如举办文娱晚会、各类竞赛、外出参观学习、学员最新工作生活情况等等;

“外请报告”栏目,是记载班上邀请有关领导和专家讲课、举办讲座的情况;

“调研报告”栏目,是专门登载学员撰写的各类调研文章的;

“心得体会”栏目,是专门登载学员们在学习和讨论过程中撰写的心得体会的;

“党性锻炼”栏目,是记载学员们开展党员志愿者活动、贴近群众、贴近基层、开展访贫问苦等活动的;

“警示教育”栏目,是学员们的反腐防腐教育基地,上面会登载一些最新的反 腐案例,也会登载一些领导的廉政讲座内容,还有相关的党纪条规;

“结业论文”栏目,则是登载全体学员结业时所写的结业论文;

“总结鉴定”栏目,登载学员们结业时所写的总结以及老师对学员的结业鉴定;

“学员通讯录”栏目,则会将所有老师和同学毕业后的联系地址、联系方式都记录下來,并有平台管理者随时更新……

正如张凌志和叶鸣所预料的那样,肖劲对叶鸣设计的这个“学习交流平台”非常感兴趣,在听叶鸣介绍每一个版块的功能和加密措施时,他一直听得非常专注、非常认真,而且,叶鸣每介绍完一个版块,他就要情不自禁地轻轻说一声:“好,这个好。”满意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在听叶鸣全部讲完后,肖劲直起腰來,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欣慰的笑容,拍拍叶鸣的肩膀说:“小叶,你弄的这个平台,非常不错,我相信,有了这个平台,我们第四十八期青干班的同学会更加团结、学习会更有效果、活动会举办得更加有声有色,最主要的是:有了这个平台,我们可以将我们这一期青干班全部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当做珍贵的历史资料,永久保存下去,以后,不管我们去了何方,不管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只要上网浏览一下这个平台,我们就可以回忆起我们在青干班的这一段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美好学习生活,对于我这个班主任來说,如果你们以后都有出息,这也是我一段比较珍贵、比较美好的完整记忆啊,呵呵呵。”

叶鸣见肖劲对这个平台非常满意,心里也觉得很高兴,便谦虚地问:“肖处长,您觉得这个模块还有什么需要修改或者是添加的内容吗,您是班主任,考虑事情比我们眼光长远,如果您觉得又要添加或者修改的地方,我现在立即就予以修改。”

肖劲点点头,沉吟片刻后,指了指平台首页的中部,对叶鸣说:“小叶,这里应该设两个小版块,一个是我们第四十八期青干班的班委会成员的姓名和照片,另一个是班上其他同学的姓名和照片,这样的话,大家一打开网页,就能一眼看到我们班上的所有同学。”

叶鸣一听肖劲的这个提议,就知道他虽然不好“利”,但还是很在乎“名”的:因为他是班委会之首,在首页这个醒目的位置先挂上班委会成员的名字和照片,任何人打开叶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这个班主任的姓名和照片,这样的话,也就相当于给他自己立了一座丰碑……

不过,叶鸣对肖劲的这点小小的私念,还是非常理解的:毕竟,人家这么廉洁自律、这么甘守清贫,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留一个好的官声和政声吗,再说了,肖处长辛辛苦苦带一个班出來,也应该给他留一个醒目的位置,让他能够在看到这个平台时,心里就有一种光荣感、一种自豪感,所以,他的这一点私心杂念,完全无可厚非……

因此,叶鸣便很痛快地答应道:“肖处长,这个很好办,我还可以将这中间留宽一点,将大家的姓名和照片滚动展现,并可以配上一点文字说明。”

肖劲脸上再次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又看了一下平台首页的左上方,想了想,有点遗憾地说:“张县长、小叶,本來我还有一个设想,准备在这个首页上再设一个小栏目,叫做‘领导寄语’,想请省委主要领导给我们青干班写几句鼓励的话语,那样的话,我们这个平台就更加完美了,可惜,我这个班主任能力有限、路子不宽,省委的常委领导我几乎一个都不熟悉,所以也不好意思去请他们给我们青干班留言題字,唉,人微言轻,人微言轻啊。”

说到这里,肖劲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叶鸣见这个刚强的汉子,此刻脸上露出那种凄凉无奈的笑容,神色间既落寞又酸楚,心里不由一阵冲动,脱口而言道:“肖处长,我们可以设计‘领导寄语’这个栏目,如果您和张县长不好意思去请省委领导題词,我去想办法。”

此言一出,肖劲和张凌志都是一惊,同时用怀疑的目光望向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第八百三十六章 请鹿书记题词

叶鸣话一出口,心里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这么冲动,当初在來党校学习之前,自己就下定决心:这次学习和竞职,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在四个竞职者中杀出一条血路,而不能再去仰仗李书记、鹿书记等人帮忙,现在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又想到要请鹿书记、李书记出面了,自己答应肖处长和张县长说可以找省委领导題词,不还是要去麻烦鹿书记和李书记。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的脸上却并沒有流露出什么后悔的表情出來,见肖劲和张凌志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便干脆把心一横,继续说:“肖处长、张县长,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的一位朋友,看他愿不愿意给我帮忙找领导给我们青干班題个词,如果他答应,这个‘领导寄语’的版块我们就设计出來,如果他不答应帮忙,那我们就不要这个版块,好吗。”

肖劲听他这样说,以为他是认识一位与某位省委常委领导关系比较好的官员或者是商人,想要请这位商人或者是官员帮忙,去找那位常委领导为青干班題词,便点点头说:“小叶,这也是一个办法,你先试试看,不过,如果是省委宣传部王部长的话,那就算了,上次我想去请王部长來给我们上一堂宣讲科学发展观的课,但王部长委婉地拒绝了,所以,再去请人找他題词,那就是自讨沒趣了。”

肖劲是个性格很耿直的人,他上次去找王部长,想要他给青干班上一堂科学发展观的宣讲课,但是,王部长却以近段时间内工作很忙、时间安排不过來为理由,委婉地拒绝了他,并当场指派另一位副部长去给青干班上了一堂课,为此,肖劲对王部长很有点不满,此刻便当着叶鸣和张凌志的面,将这种不满发泄了出來。

而肖劲之所以特别提及省委宣传部王部长,是因为他考虑到以叶鸣的身份,他结交的那位朋友职位或者是地位肯定也不会很高,所以,那位朋友顶多是认识省委常委里面排名靠后的某位,比如王部长,就是最可能的……

沒想到,叶鸣却摇摇头,笑着说:“肖处长,您放心,我这位朋友如果能够请领导给我们青干班題词,那就不是王部长,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试试看吧。”

说着,他就掏出手机,拨打了徐立忠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叶鸣就很亲热地说:“徐处长,您现在是在办公室加班还是在家里,方便讲话吗。”

“我在办公室,首长还在隔壁办公,我还不能走,小叶,有什么事吗。”

叶鸣看了正在凝神听他打电话的肖劲和张凌志一眼,说:“徐处长,是这样的:我现在在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我们班上想建立一个学习交流平台,由我负责设计和维护管理,我们想在平台的首页搞一个‘领导寄语’的版块,请省委领导和党校领导在这个版块里留几句话或者是提一个词,算是对我们青干班老师和同学的勉励,所以,我想请您帮个忙,看鹿书记能否抽点时间给我们青干班題一个词,最好是书法作品,我知道鹿书记的书法是非常好的,如果他老人家能够写几句话,我们将这几句话扫描到我们的网络平台上去,那对我们全班同学來说,都是一种殊荣啊,呵呵。”

当叶鸣口里说出“鹿书记”三个字时,旁边的肖劲和张凌志同时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惊讶无比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叶鸣,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鹿书记,叶鸣居然想找鹿书记要題词,他什么朋友会有这么大面子,他又是怎么认识这位朋友的。

原來,肖劲和张凌志由于一个不擅于官场交际,一个一直在基层工作,所以只是知道鹿书记的秘书是郭志军,却不知道他最信任、最依靠的身边人却是他的司机徐立忠,因此,对于叶鸣口称的“徐处长”,他们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只是觉得叶鸣去找一个处长求鹿书记的題词,似乎有点不大靠谱、有点不可思议……

徐立忠听完叶鸣的要求后,想了一下,然后用他一贯的不疾不徐的沉稳的声音说:“小叶,你先挂了电话,我去首长办公室看一下,如果首长不忙,我就说一下你这事,看首长愿不愿意題词。”

其实,徐立忠知道鹿书记是肯定会題这个词的:毕竟,叶鸣是他的亲生儿子,而现在他去党校学习,又是一个结交官场朋友、积累官场人脉的最佳时机,在这种时候,鹿书记肯定会给自己儿子一个面子,让他班上的老师和同学对他高看一眼。

果然,当他进去向鹿书记汇报,说叶鸣现在一进党校青干班,就给他们班上出了一个好点子,准备创建一个学习交流平台,并且想要请首长给他们的平台題词的时候,鹿书记显得非常高兴,对徐立忠说:“立忠,看來叶鸣开始自己动脑筋想办法,主动展示自己的能力和优势了,而且,他刚刚到学校报到,就能提出这样一个点子,而且还能获得他们班主任和班委会的赞同,看來他的交际能力也有所长进啊,呵呵呵,不错,不错,这个词我愿意提。”

鹿书记是个光明磊落、襟怀坦荡的人,他知道自己与叶鸣的关系,瞒得过别人,绝对瞒不过徐立忠,因此,现在他虽然还是沒有向徐立忠明说叶鸣是自己的儿子,但在与他谈及叶鸣时,也不再避讳,就以一种父亲谈及儿子时的语气与徐立忠交谈。

徐立忠知道这是首长对自己的一种信任,所以,一方面对鹿书记的这种信任心怀感激,另一方面,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千方百计替首长保守这个秘密,并且要不遗余力地帮助叶鸣……

因此,在鹿书记说同意给青干班題词、并表扬了叶鸣的进步后,他便凑趣说:“首长,其实叶鸣在人际交往方面是很有天赋、也很有眼光的的,您看看,他现在所交往的那些朋友,哪一位不是很正直、很有本事的人,比如他地税局的那两位上级领导、省国土资源厅的王厅长、省电视台的章台长等等,这些人对他那可是真心赞扬、真心佩服的,绝不是因为他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而对他另眼相看,所以,我觉得小叶将來一定是大有前途的。”

第八百三十七章 怀疑

鹿书记对自己的儿子这次在参加省委办的招考中笔试面试第一的成绩,内心感到非常满意,也感到非常骄傲:看來,还真像润基同志所说的那样:龙生龙凤生凤,种什么瓜结什么果,自己和赵涵都是读书考试的高手,两个人的儿子也完全继承了父母的聪明才智,在高手林立的公开招考中,居然打败了那么多职务比他高、工作经历比他丰富、甚至学历也比他高的全省精英干部,获得了两个第一,这就绝不是靠偶然或者是运气就可以得到的,而是要扎扎实实拼实力、拼智力、拼综合素质的……

而且,这一段时间以來,因为宝贝孙子鹿奔奔的降生,令鹿书记开心得每天都在办公室独自哼唱京剧,每天睡觉之前都会拿出鹿念紫给他拍的小奔奔满月时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看,反反复复地放到嘴巴上亲,好像怎么也爱不够。

这个宝贝孙子真是太可爱了,不仅长得虎头虎脑健壮活泼,而且很有性格,轻易不哭泣,只要给他喂饱了奶水,他就可以自己乖乖地坐在婴儿车里,手里抓住一个小玩具,自得其乐地玩得津津有味,而且,这小家伙胆子也大,一点都不认生,不管是生人还是熟人,只要向他伸出手臂,他便会“咯咯“笑着往人家怀里扑,令每一个初次看到他的客人都感到惊喜不已。

由于太想念自己的孙子,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鹿书记已经借故去了京城三次,每次到达京城,他第一件事就是奔回家里,将小奔奔抱到自己的书房,然后肆意地和孙子玩乐,想尽各种办法逗他笑,还抱着孙子在地上转圈、举着他在空中飞舞,每次他这样逗小奔奔的时候,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不仅不害怕,还会笑得小嘴巴都合不拢,那“咯咯咯”的天真的笑声,每次几乎能把鹿书记的心溶化,令他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陈怡这一段时间已经与鹿书记相处得比较多了,感觉到这个位高权重、威名赫赫的省委书记,到了家里其实就跟一个普通的花甲老人一样,和蔼亲切、毫无架子,而且他对自己儿子的那种疼爱和关心,令她心里既感动又有点疑惑:鹿书记怎么会这么喜欢小奔奔,怎么每次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小奔奔去书房玩,而且一玩就是一两个小时,要知道,他可是省委书记,他的时间是以分秒计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工作要做,他怎么会在一个婴儿身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这么大的精力。

不过,尽管内心比较疑惑,但陈怡并沒有往其他方面去想,以为真如鹿念紫所说,鹿书记是因为一直沒有孙子孙女,加之年纪大了,现在有了一个姓鹿的“干孙子”,所以便把他内心里对孙子的全部渴望都倾注到了小奔奔身上……

正因为这段时间鹿书记心情特别愉快、也特别幸福,所以,当听到徐立忠说叶鸣想要自己给省委党校青干班写几句话或者是題一个词时,他便很痛快地答应了,而且,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大大的面子,他还要徐立忠告诉叶鸣:在他们的学习平台搭建好之后,如果需要自己題词了,叶鸣可以带他的班主任或者是班长到省委书记办公室來找他,他可以当面给他们題词让他们带回去……

在徐立忠向鹿书记汇报的时候,异常震惊的肖劲和张凌志,此刻也正在委婉地盘问叶鸣,想搞清楚他那位朋友究竟是谁,为什么会与鹿书记关系这么好。

这个问題首先是张凌志提出來的,肖劲则瞪大眼睛看着他,满脸都是疑问。

叶鸣笑了笑,说:“肖处长,张县长,我刚刚打电话时所说的徐处长,就是鹿书记的专车司机、省委办秘书一处副处长徐立忠啊,难道两位领导不知道他。”

张凌志和肖劲一听这话,立即就想起來了:他们曾听很多人说过,鹿书记从京城调到天江來任职时,只带了一个司机过來,而这个司机,是他最信任、最可靠的身边人,而鹿书记正式的秘书郭志军,反倒不受鹿书记的信任,现在看來,这个传言可能是真的了。

只是,叶鸣是怎么认识这个鹿书记身边的第一号红人的,听他刚刚与那位姓徐的副处长的交谈时的语气和内容,他们两个人好像还不是一般的熟人关系,应该是打交道很久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因此,在听叶鸣解释过后,肖劲仍是满怀疑惑地问:“小叶,这个徐处长我听人说过,他好像比较神秘、比较低调,很少和外面的官员打交道,你一直在新冷地税局工作,是怎么认识这位徐处长的,你和他关系是不是很好。”

叶鸣回答说:“肖处长,我和徐处长也是通过一个偶然的原因认识的,那是去年年底,鹿书记去我们新冷县考察,正好去我的老家湾头镇东岗村访贫问苦,那天晚上,鹿书记就住在我家里,而徐处长是负责鹿书记出行的安全保卫工作和后勤工作的,所以,他和我联系得比较多,我和他就认识了。”

此言一出,肖劲和张凌志脸上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时,他们脸上也都露出了艳羡的神情,觉得叶鸣能够在自己家里接待鹿书记,那真是太幸运了。

于是,张凌志又问:“小叶,照你这么说,你也认识鹿书记。”

叶鸣点点头,说:“认识,而且我还和鹿书记一起吃过几顿饭,所以,刚刚肖处长说生怕沒有省委的重要领导给我们的学习平台題词,我第一个就想到鹿书记,只是,不知道徐处长能不能给我帮到这个忙,也不知道鹿书记会不会认为我太冒昧。”

肖劲和张凌志听叶鸣解释完,心里微微有点失望:这样看來,叶鸣之所以会认识鹿书记的那位司机,纯粹是因为工作关系,他们可能并沒有多少私交,而且,鹿书记每年都要下去考察好几次,会去很多地方,也肯定会在一些老百姓家里歇宿,叶鸣虽然接待过鹿书记,也曾陪鹿书记吃过饭,但说不定鹿书记早就把他忘记了,,因为像叶鸣这种在考察途中邂逅的人,鹿书记肯定遇到过很多,如果每个人他都记住,肯怕沒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第八百三十八章 信念和操守

就在肖劲和张凌志对叶鸣能否求得鹿书记的題词心怀疑惑的时候,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正是徐立忠打过來的。

“小叶,刚刚我向首长汇报了你的请求,首长今天心情比较好,所以,他很愉快地答应了下來,并且让我转告你:等你们的学习平台正是建好并运行的时候,你可以带你们的班主任或者是班长一起去他的办公室,他当场给你们題词,小叶,首长对你可是非常关心、非常照顾啊,在我的印象中,他是很少给别人或者是给什么单位和部门題词的,所以,你在党校要好好学习,各方面都要积极要求进步,这样才能不辜负首长对你的期望。”

叶鸣听徐立忠说鹿书记不仅答应给他们的学习平台題词,而且还让自己带肖劲或者是张凌志去他办公室,不由喜出望外,赶紧道谢说:“谢谢徐处长,也请您代我谢谢鹿书记,我估计我们的平台在下周就可以测试上线,到时候,请徐处长给我安排一个时间,我们亲自來拜访鹿书记。”

肖劲和张凌志一直在凝神听叶鸣说话,当听到最后那几句时,他们的眼睛都直了,脸上同时都露出了惊喜莫名的表情:看來,鹿书记已经答应给青干班題词鼓励了,而且,听叶鸣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好像他还可以亲自去拜访鹿书记,这可是他们做梦都沒想到的殊荣啊。

因此,在叶鸣挂断电话后,已经被突然降临的幸福冲晕了头脑的肖劲,有点晕晕乎乎地问叶鸣:“小叶,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去拜访鹿书记,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鸣见他红头胀脑的,目光中既有惊喜,又有疑惑,便笑了笑说:“刚刚徐处长告诉我:鹿书记已经答应给我们的学习平台題词,而且,他还转述了鹿书记的话,说等我们平台建好的那一天,我可以和你们中的一位一起去省委书记办公室拜访鹿书记,到时候,他当着我们的面给我们題词,让我们带回來。”

“啊。”

肖劲和张凌志两个人几乎同时惊叫一声,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

张凌志虽然很沉稳,但面对这样突然降临的好消息,他还是有点沉不住气了,脸色也一下子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很焦急地问:“叶局长,你去拜访鹿书记的时候,只能带我和肖处长中的一个人去吗,能不能我们两人都去,叶局长,麻烦你再跟徐处长联系一下,请他再帮帮忙,到时候安排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吧。”

张凌志现在这么激动,是事出有因的:作为一个小地方的县长,如果能够亲自去省委书记办公室,跟他聊一聊,让他脑海里对自己留下一个印象,这是非常关键、非常有效的一步,去年,鹿书记曾经去过紫江县考察,但是,他一到紫江,就到下面的乡镇村庄去访贫问苦、体察民情去了,全程陪同鹿书记的是县委书记,他这个县长根本就不够格,所以,在那次鹿书记考察紫江县时,张凌志只是在鹿书记召开座谈会时和他握过手,而那个座谈会又很短,也是县委书记代表县委县政府向鹿书记做了一个简短的工作汇报,他甚至都沒有和鹿书记交谈的机会。

因此,现在一听叶鸣说他可以带人去拜见鹿书记,张凌志的心脏立即就如鹿撞一般激烈地跳动起來,恨不得攀住叶鸣的肩膀,请求他带自己一起去鹿书记办公室,所以,他在向叶鸣提出那个要求时,一改他以往斯文沉稳的状态,变得激动而迫切……

因为徐立忠明确告诉叶鸣只能带班主任或者班长中的一个人去鹿书记办公室,而叶鸣心里想的就是要带肖劲过去,而且如果有可能,他还要当着鹿书记的面,介绍一下肖劲坚守清贫、廉洁自律的事迹,让鹿书记对肖劲有一个深刻的印象,或许今后可以在职务提拔方面考虑一下、照顾一下肖劲。

所以,张凌志提出这个要求后,叶鸣有点为难地说:“张县长,这个肯怕不大合适啊,刚刚徐处长转达的是鹿书记本人的意思,他说只能让我带一个人过去,我再要求去三个人,这就是得寸进尺不懂分寸了,肯怕鹿书记心里会有什么想法啊。”

张凌志一想,叶鸣这话也确实有道理,便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心有不甘地看了肖劲一眼,神色中满是羡慕的表情。

而肖劲,乍一听叶鸣说过几天可以跟他去省委书记办公室拜见鹿书记,激动得一颗心都差点从胸腔里蹦了出來,,这么多年來,他一直靠着一股坚强的信念在支撑着,这股信念就是:只要自己踏踏实实工作,保持清正廉洁的操守、保持勤奋务实的作风、保持平静淡泊的心态,终有一天,会有领导赏识自己、提拔自己,也终有一天会青云直上,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然后,这几年的现实和遭遇,却一直在不断地打击他的这个信念,一直在不断地削弱他坚守下去的决心:自己像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地工作,清清白白地做人,可是,自己的这份对信念的坚守,却被很多同事和朋友误解和嘲笑,被很多人认为是官场里的另类,是不识时务的迂夫子,是沒有出息的“老黄牛”,,这一点,令他既伤心又无奈,总有一种被时代抛弃、被现实的官场排斥的挫败感和心酸感……

因此,他就格外珍惜这次与鹿书记见面的机会,因为他听很多人说过:鹿书记这个人非常看重下属的人品和官品,非常在意下属的作风和廉洁自律状况,也非常欣赏那些埋头苦干、踏踏实实的“老黄牛干部”。

如果真是这样,那很可能就意味着自己现在开始时來运转了:他相信,只要鹿书记能够抽出一点时间听一听自己的个人情况汇报,再向其他人了解一下自己的人品和工作能力,他一定会对自己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这样的话,自己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很可能会立即得到改观……

第八百三十九章 患得患失

其实,肖劲之所以如此重视、如此在意与鹿书记的这次见面,是因为他心里此刻忽然升腾起了一个在过去他想都不敢想的隐秘的希望:现在一直压制自己的谢宏达垮台了,中央已经明确由现在的常务副部长常颖暂时代理省委组织部部长,估计在明年的党代会召开后,常颖就很可能会转正成为正式的省委常委、组织部长。

这样的话,省委组织部就肯定要提拔一位副部长,说不定还会要提拔两位:因为现在有一位副部长到明年党代会的时候,很可能会退线,这样的话,只要省委不从其他部门或者下面的地市州领导选调干部过來补充组织部的副部长空缺,肖劲和其他几位组织部的资深部门负责人就很有希望获得提拔。

在此之前,肖劲是根本沒有奢望过自己能够在此次大调整中获得提拔的,即使在谢宏达垮台后,他也沒有这样幻想过,因为他很清楚:即使谢宏达垮了,沒人压制自己了,但他与现任的组织部长常颖关系也只是一般般,更主要的是:自己在省委常委领导中沒有支持者,更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而从处级干部到厅级干部这一步,是一个非常难以逾越的台阶:因为处级干部是厅里或者部里直接管理,厅党组或者是部党组就可以决定一个处级干部的任职,但是,一到厅级,就属于省管干部了,其任职必须获得省委常委会讨论批准,所以,一个正处级干部要升到副厅级,一般都必须在省委常委里有一至两个熟人和靠山,要不,就是你工作业绩特别突出,你的直接上司(厅长或部长)竭力向省委举荐你,否则的话,那是不可能迈过由正处级到副厅级这个台阶的……

而肖劲,正是属于那种在省委常委中无靠山、自己的直接上司又不十分欣赏的尴尬人物,用一句老俗话形容,就是“舅舅不亲,姥姥不爱”,举目四顾,一片茫然,毫无依靠和后台……

但现在,由于叶鸣的出现,肖劲好像忽然在自己黯淡的升迁路上,看到了一盏隐隐约约的指路明灯:在现在的天江省,如果要说后台和靠山,谁的后台有鹿书记硬,谁的靠山有鹿书记大,自己只要好好利用这次拜见鹿书记的机会,想方设法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那么,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升组织部副部长的事情,就很可能会变成现实……

正因为内心对这次拜见鹿书记特别在意、特别渴望,所以,肖劲此时对叶鸣的好感一下子上升了几百倍,几乎达到了灼热的程度,望向叶鸣的目光也充满了热情和感激,虽然,他的性格决定他不可能对叶鸣说出什么感谢的话來,但是他的神色就说明了一切,令叶鸣感到既欣慰又有点自豪……

而且,由于对这次拜见鹿书记太过期望,肖劲这个平时光明磊落、襟怀坦荡的汉子,此时也不免有了一点点私心,,因为叶鸣说过:鹿书记只希望叶鸣带一个人过去,而此时张凌志又提出要求,想要叶鸣一起带他去拜见鹿书记,万一叶鸣为此再去找徐处长提要求,徐处长或者是鹿书记生气了,一个都不见,那就糟糕透顶了。

在这种患得患失心态的驱使下,肖劲便觉得张凌志提出的要求有点过分、有点不自量力了。

因此,他也接着叶鸣的话说:“张县长,你就别为难小叶了,鹿书记日理万机,他能够抽出时间來给我们班上題词鼓励,那是我们青干班全体师生的巨大荣耀,我和小叶去鹿书记办公室,也不过就是去求他老人家写一幅字或者是写几句话,放到我们的平台上,给我们大家增光添彩,去一个去几个都是一样的,不就是求一幅字、求一个題词嘛,对不对。”

张凌志听到肖劲这几句话,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心想你倒是心满意足了,你既然认为去鹿书记办公室不是这么重要,那么,你现在这么热切干什么,这么用感激的目光火辣辣地盯着叶鸣干什么。

不过,张凌志是个城府比较深的人,尽管对肖劲的那番话有点不满,神色间却一点都不露出來,而是笑了笑,点点头说:“肖处长和小叶说得对,是我太欠考虑、思虑不周了,我们的目的是要求得鹿书记的鼓励題词,至于谁去他办公室,都是一样,呵呵。”

为了避免接下來的尴尬,张凌志在打完那个呵呵之后,又转移话題问叶鸣:“叶局长,刚刚在來这里之前,你还跟我提了另外两点建议,一是想邀请一位省委主要领导來给我们青干班上一堂辅导课,二是想在班上举办一次调研大赛,并请省委领导当这次大赛的评委,我想请问一下:你邀请省委领导來讲课、请省委领导來当评委,是不是也是想通过徐处长的关系去邀请。”

肖劲沒想到叶鸣还有这样两个建议,一下子也來了兴趣,忙说:“小叶,你真的有这样的想法,这两个点子非常好啊,我先表示赞同,如果你真能请动哪位常委领导來给青干班讲课、给我们的调研比赛做评委,那我们这一届青干班就真的会名声大噪了。”

叶鸣此时已经暴露了自己与徐立忠、鹿书记的关系,而且估计以后自己与李书记的关系也迟早会被肖劲和张凌志知道,于是便干脆捅破这层窗户纸,说:“肖处长、张县长,我真正的想法是:现在中央对反腐反贪工作抓得越來越紧,对我们的党员领导干部在廉政建设和作风建设方面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因此,我想请省纪委的李润基书记來给我们上一堂廉政党课,李书记从事反贪工作多年,查处过很多大案要案,肯定有很多心得,也有很多预防贪 腐、预防堕落的方法和经验,可以供我们学习参考,所以,如果他能來给我们上一堂课,不仅是我们青干班全体师生的荣幸,也可以极大地提高我们的廉洁自律意思,极大地提高我们拒腐防腐的能力,两位领导如果同意我的这个想法,我可以随时去邀请李书记來讲课。”

第八百四十章 贴紧叶鸣

叶鸣的这一番话,再一次震撼到了肖劲和张凌志。

而肖劲和张凌志之所以感到震撼,是因为叶鸣最后的那句话:“两位领导如果同意我的这个想法,我可以随时去邀请李书记來讲课。”

这是什么状况,叶鸣可以随时去邀请李书记來给青干班讲课,这种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在肖劲和张凌志心目中,李润基书记一直是一个威严和严肃的代名词,因为他们听很多同事和领导提起过:李润基书记一直战斗在纪检战线,多年的反腐生涯,使他获得了一个“黑脸包公”的名声,很多手脚不干净的官员,听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浑身打哆嗦。

而且,据接近过李书记的人说,李书记本人也确实非常严肃,甚至严肃得有点近乎冷酷无情,只要是他查处的案子,任何人都不能去说情,你越说情,他就处理得越快、处理得越重,而且,随着他的职位升高,特别是随着鹿书记到天江來上任,由于鹿书记对李书记特别信任、特别倚重,因此,李书记在省委威权日重,虽然现在他在省委常委中排名在第五,但实际上,除了鹿书记和省长秦歌之外,李书记应该是在省委里面说话最有分量、也最受人敬畏的领导人……

而且,肖劲和张凌志也听说过:李书记与鹿书记一样,最不喜欢干那些抛头露面的事情,比如什么剪彩、出席庆典活动、到某个场合去发表讲话、给什么活动題词等等。

因此,他们想都沒想过要去请李润基书记來给青干班上廉政课,即使敢想,他们也沒有这个胆量去向李书记提这个事情。

但现在,叶鸣却轻描淡写地说他可以随时邀请李书记过來给青干班上课,怎不令肖劲和张凌志惊诧莫名。

在片刻的震惊过后,肖劲眼鼓鼓地看着叶鸣,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小叶,你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你说你随时可以请李书记來给我们班上上课,这是哪里來的自信。”

叶鸣笑了笑,说:“这是李书记亲口跟我说的,他说:现在的领导干部尤其是青年干部,最迫切、最紧要的问題,就是要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权力观,要强化党的宗旨观念,加强个人品德修养,牢固树立清廉务实、执政为民的理念,现在中央不断加大反腐力度,不断强化反腐措施,在这种形势下,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们青干班去上一堂廉政党课,,这些都是李书记的原话,他还告诉我:只要青干班有这个需要,能够排出课程來,他随时可以过來给我们讲课。”

肖劲和张凌志听完这番话,不由面面相觑:这个姓叶的小公务员,怎么越跟他交往,就越感到他的神秘莫测、神通广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刚刚这番话,绝对不可能是捏造出來的,而且估计他也沒有这个胆子敢去捏造李书记的这些话语,更不敢假传圣旨说李书记要來给青干班上课……

由此判断,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小小的地税局分局长,其背景和后台绝对是深不可测,他可以请动鹿书记给青干班題词,可以带人去省委书记办公室拜见鹿书记,可以亲口传达李润基书记的口信,还可以随时请李书记到党校來给青干班上课,,套用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浜》里面参谋长的一句台词:“这个小伙子不寻常。”

在想通了这一节之后,肖劲和张凌志两个人,反倒都不约而同地冷静了下來,脸上的神色也都恢复了平静。

在叶鸣传达完李书记的口信后,他们两人都摆出一幅宠辱不惊的样子,微微一笑,点点头,表示对叶鸣的赞许。

但事实上,这两个人心里都同时涌起了一个念头:从今日开始,自己一定要贴紧这个叶鸣,在这一届青干班中,叶鸣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一座储量丰富的大金矿,自己只要贴紧了他,不愁今后沒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张凌志见叶鸣已经将他的三个点子向肖劲汇报得差不多了,便起身看着叶鸣,笑吟吟地说:“叶局长,我们现在回党校去吧,时间也不早了,肖处长爱人也快回來了,而且小华也应该睡觉了,我们就别打扰肖处长一家了。”

叶鸣也站起來,刚想向肖劲道别,却见肖劲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然后转头对张凌志说:“张县长,你先走一步吧,我就不送你了,欢迎下次再來我家里玩,至于小叶,我还有点事情找他,也是关于他提的那三个点子的问題,我还有一些细节想和他商讨一下,他晚一点再回去。”

张凌志是个灵泛人,当然明白肖劲留下叶鸣的意图,便很理解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好,我就先告辞,叶局长,你好好地再跟肖处长探讨一下学习平台和调研大赛的细节问題,如果与我们刚刚商讨研究的有出入的话,我明天再向你请教。”

说着,他就对肖劲和叶鸣拱了拱手,笑眯眯地走了。

在将张凌志送到门口并眼看着他走下楼梯后,肖劲这才回过身來,顺手将门带关,然后急急地走到沙发边,拉起叶鸣的手说:“小叶,我们进小华卧室去谈,这里太热了,你看看,你的汗水流个不住,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叶鸣身不由己,被他强拉着走进小华的那间有空调的卧室。

此时,小华已经拿着叶鸣给他买的另外一个玩具在津津有味地玩着,看见他爸爸和叶鸣进來,小华赶紧收起玩具,眼睛骨碌碌地看着肖劲,生怕他责备他还不睡觉。

肖劲此时的心思却不在他身上,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小华,快去床上躺着睡觉,我和叔叔还要谈点事”,然后便将叶鸣按坐在书桌边的一条靠椅上,他自己也拉过一条椅子坐下來,先若有所思地盯着叶鸣看了一阵,然后用有点急迫的语气说:“小叶,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第八百四十一章 求之不得

叶鸣看到肖劲现在的神情和样子,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他想让自己帮什么忙。

不知为什么,在此刻,当他听到一贯冷漠清高的肖处长,忽然用这种语气说要请自己帮忙的时候,他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邹文明局长:肖劲和邹文明一样,都是那种严肃清高、一丝不苟的好领导,也是那种轻易不求人、性格很坚强的真正的男子汉,但是,当他们面临自己仕途升迁的关键时刻,当他们感到一个有可能影响他们将來的前程和命运的机会忽然降临的时候,本來沉稳大气的他们,便都会变得有点急不可待、有点一反常态,,而这,正是官场巨大的魔力所在,也是官场这个大染缸最可怕的地方。

也许,在自己正式踏上仕途后,将來也会受到这种官场魔力的影响和扭曲,自己现在这种性格、这种脾气,说不定都会被官场那些多如牛毛的潜规则、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等等东西扭转改变,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官家人”……

而且,自己自从到一分局上任以來,尤其是在经历过了与李博堂父子的惊心动魄的斗争之后,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改变了很多,比如,他现在不再像以往那样,无条件地信任任何对自己好的人,而是相信了一个观点:世界上沒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沒有无缘无故的恨,那些对自己好的人,很可能是他们有求于自己;而那些恨自己的人,则是因为自己妨碍了他们升官发财的路。

又比如,他原來最看不惯那些拍马屁的人,一见到那些人他就觉得从心底里反感厌恶,但现在,他不仅可以宽容地理解那些怕马屁的人的言行,而且自己也欣然接受了县政府办那个副主任的“马屁理论”,并且在來党校的第二天晚上,就将这套马屁理论“活学活用”,在张凌志身上做了一次“拍马屁”的实践,而且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更令他惊讶和有点担心的是:原來自己一贯不喜欢记仇,不喜欢树敌,总是以德报怨,以宽厚仁慈的态度去对待那些得罪过自己的人,但是,他发现:在官场上,自己的这种心态完全行不通,通过与李博堂父子、严长庚父子等人的斗争,他深切地体会到:在官场上,竞争对手之间往往是一种你死我活的关系,你心慈手软,你的对手就会利用你的这个弱点,毫不犹豫地将你置于死地,你宽容你的对手,往往就是给了他喘息之机,一旦他恢复元气,就会再次狠狠地咬你一口,直至将你咬死为止。

因此,他现在感觉到自己的心肠也渐渐地变硬了,也渐渐地开始记仇了,比如那个严长庚,他现在就有一个念头:如果他不再为难自己,那就万事皆休;但是,只要他还想欺负自己、诬陷自己,那就一定要以牙还牙,动用自己的关系,将他一脚踩死,并且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种心态的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自己现在这种心态,肯定更适合官场,更适合自己即将面临的各种各样的权力斗争……

所以,当现在肖劲向自己提出要请他帮忙的时候,他虽然明白他是要自己帮什么忙,但他心里并不反感,也并不想推拒,相反,他此时甚至还有一丁点的自得和自满:这个前天还在课堂上满脸严霜、声色俱厉地批评自己的领导,现在终于也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而这种想法,在过去是不可能在自己脑海里产生的……

于是,在肖劲提出那个要求之后,叶鸣便微笑着问:“肖处长,请问您想要我帮什么忙,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不遗余力地为您去做。”

肖劲听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不由喜上眉梢,垂下头思索了片刻,这才字斟句酌地说:“小叶,我这个人的基本情况,包括我的工作态度、思想品行、生活作风等各方面,我想你应该从张县长那里稍稍有所了解了,不瞒你说:我这个人,平时只知道埋头做事,也很坚守自己的信念和原则,所以,我平时很少去领导那里推介自己,也很少有领导真正了解我的人品和工作情况,因此,我的想法是:在你带我去拜访鹿书记之前,希望你能跟徐处长说一说我这个人的基本情况,并请徐处长在方便的时候,对鹿书记他老人家说一说我这个人,只要鹿书记心里对我有了一个印象,在我们去拜见他时,他肯定就会和我交谈交谈,这样的话,我就有机会向他老人家倾诉一下我这几年來的一些感想和体会了,,小叶,你看这样行吗。”

叶鸣非常理解肖劲的这个要求,而且,他心里本來就有一个想法,想要向李书记或者是鹿书记大力推荐肖劲这个坚守清贫、默默奉献的好领导。

所以,在听完肖劲的要求后,他立即毫不犹豫地答道:“肖处长,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我其实早就从张县长口中知道了您的情况,也知道您是一位脚踏实地、埋头苦干、淡泊名利、坚守清贫、廉洁奉公的好领导,所以,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哪一天向李润基书记说一说您的事迹,您应该知道:李书记是最欣赏像您这样的清正廉洁、克己奉公的好干部的,所以,我的想法是:过几天干脆我先带您去一趟李书记家里,跟李书记详细谈一谈你的情况,只要李书记对您有了良好的印象,鹿书记那里也就沒有问題了,您觉得呢。”

肖劲一听叶鸣说可以带他去李书记家里,向他详细汇报自己的情况,不由惊喜得眼珠子一下子鼓凸出來,忽然紧紧地抓住叶鸣的手,一边使劲摇晃,一边用激动得有点变调的语气说:“那当然好,那当然好,我是求之不得啊……小叶,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谢谢,真的非常感谢你。”

第八百四十二章 严长庚想害你

肖劲在得到叶鸣带他去见李润基书记的允诺后,心里兴奋莫名、激动莫名,同时也对叶鸣感激莫名。

在反反复复地向叶鸣道谢后,他便走进厨房和餐厅,先打开冰箱看了看,然后又四处翻箱倒柜,想找一点水果饼干之类的东西给叶鸣吃,但是,他们家里由于节省开支的缘故,平时基本上不会买什么食品储存,所以,冰箱里除了几个给儿子买的雪糕、一点冰冻肉之外,什么可以填肚子的东西都沒有。

最后,他只好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雪糕,走过來递到叶鸣手里,有点歉疚地说:“小叶,你陪我说到现在,可能肚子也饿了,可是,我家里又实在沒有什么零食可吃,你先吃个雪糕吧,我爱人锻炼完后还会去滨江公园散步,应该快要回來了,我现在打个电话给她,让她带几瓶啤酒、一点小吃回來,我们好好地喝几杯,继续來聊一聊其他事情。”

说着,也不管叶鸣同不同意,肖劲便拨打了他爱人的手机,让她回來时先到附近的夜宵摊买一点鸡腿鸡爪豆腐之类的小吃,然后到楼下的小超市买几瓶啤酒,一起带回來。

由于肖劲很少吃宵夜,也基本上不喝酒,因此,他爱人很奇怪地问:“老肖,你今天刮得哪门子风,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吃宵夜又要喝酒了,是不是來了什么贵客。”

“对,我们家是來了贵客,你别问这么多,只管买回來就是,我今天很高兴,想喝几杯酒,你可别给我扫兴啊。”

叶鸣想要阻止他打电话已经來不及,只好任他安排。

当天晚上,叶鸣与肖劲一直喝啤酒聊天到午夜。

肖劲的酒量很差,可是为了陪叶鸣,他拿出拼命的架势,居然喝了三瓶啤酒,结果,在喝完第三瓶后,他已经酩酊大醉,通红着眼眶,拉着叶鸣的手不住地诉说他这几年内心的苦闷,诉说他怀才不遇的惆怅和失落感,诉说他们夫妻为了自己儿子的病,四处寻医问药、弄得家里一贫如洗的经历,几次将叶鸣说得眼眶红红的,几乎要掉下泪來……

叶鸣知道:肖劲可以算得上是一条硬汉,一般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将他自己的苦痛向人倾诉的,也决不会让他的下属、他的朋友看到他现在这样脆弱无助的一面,更不会轻易向人倾吐他对自己过去怀才不遇的诸多不满。

而现在,他这样一反常态地找自己倾诉衷肠,一是确实喝多了一点,他的酒量,估计也顶多就是一瓶啤酒,今晚由于心里太过兴奋,他一连陪自己喝了三瓶,肯定是过量了,也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了,二是他现在知道自己与李书记、鹿书记关系都比较好,也知道自己可以在李书记那里说得上话,因此,在潜意识里,他便将自己当成了李书记甚至是鹿书记的化身,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向他心目中最敬仰、最想得到他们鼓励和赞扬的大人诉说他的遭遇、诉说他的委屈和无奈。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多年受到压制、多年來一直在默默地忍受种种不公正待遇、忍受着清贫生活折磨的正直无私的干部,在倾诉自己的情怀,在诉说自己的不幸,在期待有人去欣赏他、去提拔他、去帮助他改变现在这种极端不利的处境……

在叶鸣向肖劲夫妻告辞准备回学校时,尽管肖劲已经醉得走路都不稳了,但是,他仍然以顽强的毅力,坚持要他的妻子扶着他,一直送叶鸣到他们那栋老式住宅楼的一楼,并眼看着叶鸣走出小区院子,他才摇摇摆摆地上楼回家……

叶鸣回到党校301宿舍时,竟意外地发现刘子亮居然提前回到了学校,并且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一见叶鸣开门进來,刘子亮屁股下像安了一个弹簧一样,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來,脸上像变魔术一般,立即堆上了满脸的笑容,用一种低柔的声音笑咪咪地说:“叶局长,回來啦,我今晚提前过來,本來是想请叶局长一起去外面小酌几杯的,沒想到叶局长却出去有事去了,对了,叶局长是新冷县人对不对,我家里所请的保姆,正好也是新冷县的,她给我做了两罐腊鱼、两罐腊鸡块,都是用猪油浸泡的,夏天天气再热,也不会变质,这油浸腊鱼和腊鸡块,都是你们新冷县人最爱吃的风味菜,我知道党校食堂伙食差,有钱都买不到什么好吃合口味的菜,所以,我便给叶局长一样带了一罐过來,可以放到客厅的冰箱里收着,平时吃饭时,如果食堂的菜不合口味,叶局长可以用这腊鱼和腊鸡下饭。”

说着,他就转身走到冰箱边,把冰箱门打开,果然从里面拿出一罐腊鱼、一罐腊鸡块,笑眯眯地举在手里给叶鸣看。

叶鸣确实很喜欢吃这两样风味菜,见刘子亮如此尽心,半夜三更巴巴地跑到党校來想请自己吃宵夜,还给自己带了这两罐菜过來,心里也颇有点感动,忙从他手里接过那两罐菜,很真诚地向他道了谢,然后,他当着刘子亮的面,将两个罐子打开,分别尝了尝鸡和鱼的味道,不住地连声称赞味道很好。

刘子亮见叶鸣对这两罐菜似乎很满意,心里高兴异常,眉开眼笑地对叶鸣说:“叶局长,你如果喜欢吃这两样菜,我打个电话给我家保姆,要她多做几罐,你吃完了我再给你回家去拿。”

叶鸣赶紧再次道谢。

在叶鸣将两罐菜收回到冰箱之后,刘子亮忽然拉住叶鸣的手,压低声音说:“叶局长,其实我今晚过來,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一下:你以后千万要提放着严长庚一点。”

叶鸣转过头盯着刘子亮,很警惕地问:“刘队长,此话怎讲。”

刘子亮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左瞧瞧右看看,好像在确定是否有人在偷听一样。

在扫视了客厅几圈之后,他才再次低声说:“叶局长,今天下午我忽然接到了严长庚的电话,在电话里,他有点恼羞成怒地告诉我,说你狗胆包天,竟敢勾引他的马子瞿玉,所以,他要想个办法将你狠狠地教训一顿,还要我联系党校附近的派出所,要想个办法将你弄到公安局去关几天,这家伙,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我会上他这个当吗,哼哼。”

第八百四十三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叶鸣听刘子亮说严长庚恼恨自己勾引他的马子瞿玉,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忙问刘子亮:

“刘队长,他具体是怎么说的,怎么又把我和那个什么瞿玉联系到一起了,他这不是脑筋短路吗。”

刘子亮说:“叶局长,你來党校报到那一天,是不是与瞿玉一起吃饭去了,那天晚上严长庚恰好也跟我在一起喝酒,酒喝到中途,他去你们吃饭的那个店子,想叫瞿玉过去陪他喝酒,但是,瞿玉执意不过去,还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和省电视台的章台长,后來,你便出來给瞿玉打抱不平,还打了严长庚对不对,听严长庚今天跟我抱怨,说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瞿玉就不理睬他了,而且明确提出要跟严长庚分手。

“为此,严长庚对你产生了怀疑,认为是瞿玉迷上了你这个小白脸,而且,你出面帮她打抱不平,也是看上了她的漂亮,所以,严长庚便一口咬定你准备从他那里横刀夺爱,而且瞿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要与他分手,于是,他便打电话给我,说他准备从他的公司找几个人过來,趁你在党校附近吃饭或者是溜达的机会,故意惹怒你,让你出手,然后,他们其中一个便采取自残的手段,在自己身上搞出一点伤來,再嫁祸给你。

“因此,他要我以省厅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的身份,联系党校附近的派出所,一旦他派來的人与你发生冲突,就要派出所出警,将你关到拘留所或者是看守所去,以故意伤害罪控告你,你说:他这条计毒不毒,我当时并沒有戳穿他,也沒有拒绝他,不过,他如果真的想要來陷害叶局长,那我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到你这一边,并将他绳之以法的,这一点,叶局长请放一万个心,呵呵。”

叶鸣听刘子亮说严长庚竟然怀疑自己与瞿玉有奸 情,而且还设计了这么一条阴毒的计策來陷害自己,不由又惊又怒,那张白皙的俊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狠狠地骂道:“这个阴奸小人,居然如此下作、如此歹毒啊,我本來还觉得:我和他虽然有矛盾、有过节,但毕竟是一个宿舍的,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沒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所以,我还想跟他化解仇怨、和平共处的,现在看來,这家伙是穿心烂冬瓜,,从头坏到脚了,刘队长,他下次再跟你说此事,你可以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如果实在想和我作对,让他放马过來就是。”

叶鸣平时很少对人说这样决绝的、毫无余地的话的,但是,今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心里也真的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斗争欲望,所以,他才义愤填膺地说出了这番话出來。

刘子亮本來就是來讨好叶鸣的,听他这样说,赶紧附和说:“叶局长,你早就该出手整治那个土老鳖了,在省城这块地盘,严长庚虽然有一点实力,也豢养有一批打手,而且在各个部门的关系也被他买通了,但是,他要与你叶局长斗,那还真的是蚍蜉撼大树、蚂蚁斗大象,有点不自量力,我早就看出來了,叶局长有一身极高明的武功,论身手,严长庚经不起你一拳头;论关系,但是我们陈队长给你出出面,就可以把他那一伙虾兵蟹将吓个半死,更不用说起他的了,所以,我觉得这家伙迟早会吃大亏的。”

那天晚上,叶鸣躺在床上久久沒能入睡。

现在看來,严长庚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心腹大患,古人有言:“蜂虿入怀﹐解衣去之”,这个严长庚,现在已经是一只钻进自己怀里的毒蜂,必须想办法将他除去。

而这个办法,必须不动声色、必须隐秘进行,不能让其他同学知晓,以免给他们留下一个自己“有仇必报”的印象。

在思考良久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从严长庚与瞿玉的关系入手,让他的堡垒从内部攻破。

至于如何下手,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严长庚自取灭亡,那还必须周密思考、周密计划,当然也不急在这一时……

第二天上午,青干班上了两堂课,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大家开始按惯例就刚刚所上的课展开讨论。

就在这时候,班主任肖劲肿胀着眼睛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将双手往下面压了压,示意大家先安静一下。

然后,他用目光看了一眼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叶鸣,清了清嗓子,说:“同学们,昨天晚上,我们班上的叶鸣同学向我提了三个极富创意、极有水平的建议和点子,叶鸣同学的第一个建议是:为我们四十八期青干班建立一个网络学习交流平台,在平台上开设十几个版块,记录我们的学习生活、教学进展、理论研讨、学员动态等情况;他的第二个建议是:我们青干班要举办一次调研比赛,并请省委领导给我们当评委,好的调研文章还要推荐到省委办、省政府办的理论刊物上去发表;他的第三个建议是:请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同志给大家來上一堂反腐倡廉的廉政党课,大家说说:叶鸣同学的这三个建议怎么样。”

班长张凌志明白肖劲这么做,是來给叶鸣挣面子长脸的,而他自己也想要借此巴结叶鸣一下,生怕别人抢了头功,所以,肖劲的话刚刚落音,他便立即第一个举手说:“肖处长,我觉得叶鸣同学这三个点子,既切合我们班上的实际,又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可以说是三个金点子,我表示赞同。”

刘子亮在片刻的愣怔之后,也反应过來,立即举手说:“肖处长,叶鸣同学的这三个建议非常好,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即将这三个点子付诸行动,我表示赞同。”

查季良、陈煜飞开始沒有反应过來,当听到张凌志和刘子亮率先表态之后,他们又看了看肖劲的脸色,发现他始终在用亲切而又热情的目光盯着叶鸣,心里都是一动,赶紧也先后举手表态支持这三个建议。

就在这时候,坐在第二排的严长庚,先是不屑地回头看一眼叶鸣,忽然提高嗓门说:“狗屁。”

第八百四十四章 反唇相讥

严长庚这一声“狗屁”一出口,整个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严长庚,这些目光中包含的神色迥然各异:有恼恨愤怒的,有惊讶不已的,有诧异不解的,有赞许鼓励的,有幸灾乐祸的……

其中,那几个与叶鸣有竞争关系的新同学,特别是离石县的宣传部副部长黄吉祥、安江县的团委书记邱一星,在听到严长庚那一声“狗屁”之后,都情不自禁地往叶鸣那里看了一眼,眼睛里流露出讥讽和嘲笑的神情……

原來,黄吉祥和邱一星两个人在这两天中,都各自暗暗分析了一下他们四个竞争省委办正科职位的学员的基本情况,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这四个人之中,叶鸣基础最差、实力最弱、资历最浅,但是,他的学习能力有最强、学习成绩又最好,因此,叶鸣便成为了这两个人一致认为要踩下去、而且可以踩下去的对象。

而他们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叶鸣成绩虽然好,但这个成绩将來相差不会很大,大家只要都努力,考试时平均分顶多差个十几分就了不得了。

所以,要想总成绩排名靠前,最关键的还是要看老师和班委会成员的测评分,因为测评分是个主观分,可以凭测评者的主观印象打分,而且,这个分也可以将彼此的距离拉得很大。

而叶鸣,一进学校就与严长庚吵架打架,还踢坏了宿舍的门锁,不仅得罪了严长庚,而且还挨了班主任肖劲的严厉批评,,这对于刚进校门的叶鸣來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减分因素:因为严长庚和肖劲,都是有打分的资格的,严长庚到时候给他打一个最低分,肖劲再给他打一个不及格,叶鸣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进不了省委办了。

所以,黄吉祥和邱一星现在基本上不把叶鸣当做竞争对手了,都在各自搞地下活动,联系老乡、拜访老师和班委会成员、请客吃饭,根本沒料到两天过后,形势会突然发生逆转:班主任肖劲竟然在讨论课上公开推崇叶鸣所提的几个建议,还要班上同学表态支持,而且,居然是班长张凌志第一个举手表态,说叶鸣的建议非常好,应该立即施行……

黄吉祥和邱一星都是人精,对人际交往中的微妙变化和任何风吹草动,都非常敏感。

此刻,他们便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这个叶鸣,看上去年纪轻轻好像胸无城府,沒想到仅仅一个双休日的时间,他就不知用什么鬼办法,至少搞定了班主任肖劲、班长张凌志,还有省公安厅那个刘子亮,,因为听这些人的语气,分明是想在班上给叶鸣抬轿子吹喇叭,让他一來青干班就立下一功,在全体同学面前露露脸,留一个好印象给大家。

就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在肖劲说完那番话、紧接着张凌志和刘子亮等人跟着附和之后,黄吉祥和邱一星感到既困惑又惊讶,同时心里还有点不服气,,就这三个馊主意,谁想不出啊,关键是叶鸣最后能够做到吗,现在这事情八字还沒有一撇,你肖处长就这么心急火燎地瞎起哄干吗,这不是存心想给姓叶的长脸吗。

恰在这时,他们在一片颂扬声中,终于听到了两个让他们感到很痛快、很解气的字:“狗屁”……

严长庚这时候是存心想捣乱,因此,这“狗屁”两个字叫得非常响亮,甚至还盖过了教室里开始时的喧嚣声。

肖劲根本沒料到严长庚会这么粗鲁无耻,在片刻的惊愕之后,脸忽然涨得通红,抬起手在讲桌上狠狠地一拍,瞪圆眼睛吼道:“严长庚,你骂谁狗屁,是骂我还是骂小叶,你还有沒有一点组织纪律观念。”

严长庚也把眼珠子一瞪,不屑地看了暴跳如雷的肖劲一样,冷冷地说:“肖处长,我沒有骂谁,我是就事论事,什么建立学习平台、什么请省委领导讲课、什么举办调研大赛,这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与我们的学习有什么关系,有人竟然提出这样的所谓金点子,这不是狗屁是什么。”

肖劲被他这不阴不阳的话气得浑身哆嗦,用手指着严长庚,刚想再呵斥他几句,突然听到后面的叶鸣用宏亮的声音笑着说:“肖处长,严区长既然说狗屁不是骂人的话,那您就担待他一点,也当刚刚那句话是狗放屁就行了,人放屁可以控制,狗放屁那是控制不了的,,毕竟狗是畜生,沒有人类的自控能力,它们要放屁,谁也奈何它不了,对不对,所以,肖处长您就别计较了。”

此言一出,班上那些冷眼旁观看热闹的同学顿时捧腹大笑。

严长庚被叶鸣左一句“狗放屁”、右一句“畜生”骂得恼羞成怒,忽然“呼”地从座椅上站起來,双拳捏得“咯咯”直响,转过身瞪着叶鸣,却见叶鸣也正睁圆双眼在瞪着自己,猛然想起那家伙是有功夫的,自己已经在他手里吃了两回亏了,现在自己如果冲过去,说不定就会被他一脚踹到墙上,那丑可就丢大了。

想至此,他顿时泄了气,又一屁股坐下去,红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呼呼地喘气,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发誓:姓叶的,你这臭乡巴佬、臭王八蛋,你等着,老子如果不整得你跪地喊我做爷爷,我就不姓严,姓乌龟王八蛋……

肖劲开始生怕叶鸣生气,本來是想再训斥严长庚一顿的,现在却见严长庚被叶鸣反唇相讥,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对叶鸣怎么样,心里感到异常痛快,只不过,他脸上却还是满脸严霜,眼睛瞪着严长庚,喝道:“严长庚,我现在在给班上同学说正事,希望你别再故意捣乱,你如果再捣乱,我直接请学校保卫处的人过來,将你拎出教室,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给你这个副区长面子。”

严长庚知道肖劲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万一他真的去喊学校保卫处的人过來将自己撵出教室,那面子可就丢得更大了。

因此,他只好忍气吞声地坐在那里,再也不敢吭声。

第八百四十五章 咄咄逼人

肖劲见严长庚的嚣张气焰被自己和叶鸣联手打压下去了,满意地舔舔嘴唇,然后再次将双手抬起又压下,示意大家安静,徐徐说道:“同学们,刚刚大家也都听到了:叶鸣同学为我们四十八期青干班提了三个很好的金点子,其中,那个学习交流平台,他已经设计好了模块,我和张凌志同志都看了,这个平台设计得非常好、非常科学,有了这个平台,将來我们这个班的老师和同学就可以一直保持联系,就可以一直在平台上交流,而且,这个平台还可以给我们保留很多珍贵的班史资料,也可以促进我们的学习积极性,提高我们的学习效果。”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环顾了一下教室里的同学,继续说:“因为这个平台是叶鸣同学设计出來的,以后也需要他去维护管理,为了让这个平台更好地发挥作用,因此,我和张凌志班长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叶鸣同志担任班长助理,两个人一起搞好平台的建设维护工作。”

原來,肖劲昨晚虽然喝醉了,但神志还算清醒,在叶鸣走了之后,他便开始绞尽脑汁,谋划要怎么报答叶鸣一下,怎么照顾叶鸣一下。

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之中,肖劲突然想起:叶鸣将來与另外三个人竞争省委办的两个职位时,除了学习成绩、结业论文和老师班委会成员测评打分之外,还有一个加分项目,就是如果新同学进入了班委会,可以在总分中加两分。

于是,他便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现在班委会已经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已经填满了,而且还额外增加了一个副班长,但是,既然学校可以增加一个副班长的职位,自己这个班主任也可以额外增设一个“班长助理”的职位,也算是班委会成员,先帮叶鸣把这两分挣到手再说。

于是,今天他便利用上午的讨论时间,宣布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他这个决定一宣布,很多人脸上都是一片愕然的表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肖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班长张凌志其实并不知道肖劲有这么一个决定,所以他也先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來了:这是肖劲讨好叶鸣的一个策略,他之所以拉上自己,说他已经跟自己商量了,是为了增强他那个私自做出的决定的权威性和说服力。

张凌志虽然对肖劲背着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有点不满,但他当然不敢得罪叶鸣,于是,当别的同学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正襟危坐,脸上挂着微笑,显然是默认了肖劲刚刚的话。

这时候,坐在第一排的学习委员易景松忽然发话了:“肖处长,我有一个疑问请您解答:叶鸣同学这个班长助理,算不算班委会成员。”

“算,当然算。”

肖劲毫不犹豫地答道。

易景松冷笑一声,说:“我想再请问一下:如果叶鸣同学结业后,要和另外三位招考省委办的同学计算总分,那他有沒有额外的两分加。”

易景松此言一出,班上的同学便都明白了他问话的目的,便再次把目光盯着肖劲,看他如何回答。

肖劲沒想到这个易景松会忽然当着全班这么多同学的面,问出这个敏感的问題,稍稍迟疑了一下,这才模棱两可地答道:“这个,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易景松提高了嗓门说:“肖处长,这个问題肯怕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吧,我们都知道:叶鸣同学现在是与新來的黄吉祥等三个同学存在竞争关系的,你现在不经班委会集体讨论,也不经全班同学选举投票,就设立一个班长助理的职务,如果叶鸣同学成为班委会成员,就可以在将來的总分中加两分,这样的话,对其他三位同学是不是很不公平,我觉得:如果要设这个班长助理,也应该在全体同学中投票产生,而不能就由你和张县长私下商量决定,对不对。”

原來,这个易景松是青松市宣传部的一个处长,正好是离石县宣传部副部长黄吉祥的上司,也是他的朋友,此次黄吉祥招考省委办,青松市委宣传部相当重视,指示易景松在省委党校一定要想方设法帮助黄吉祥进入前两名,然后顺利进入省委办工作,这样的话,青松市宣传部就算在省委办有一个可靠而得力的内部人了,以后要有什么事找省委领导,也方便一些。

因此,黄吉祥一入校,易景松就跟他详细介绍了青干班的基本情况,并告诉他该去找哪些人跑关系,同时,他们两个人还在一起商量怎么对付另外三个竞争对手。

现在,易景松一听肖劲要让叶鸣担任班长助理,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这是肖劲和张凌志想帮助叶鸣,而且,他估计这是因为张凌志也是k市人、与叶鸣算是老乡的缘故,所以他才想用这种方式替叶鸣加分。

于是,他便毫不客气地戳穿了肖劲的意图,并开始咄咄逼人地向肖劲发问……

易景松的质问刚刚落音,严长庚就率先附和道:“易处长说得对,这个姓叶的何德何能,敢來当这个班长助理,肖处长,你要是这么独断专行,这么毫无顾忌地偏袒一个新來的学员,我严长庚第一个不答应。”

肖劲也是个性格很犟、脾气很爆的人,见易景松毫不顾忌自己这个班主任的面子,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咄咄逼人地质问自己,而严长庚又趁机起哄,便把脸一板,对易景松说:“易景松同志,叶鸣同志当班长助理,这是我这个班主任兼党支部书记与班长张凌志同志共同决定的,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有意见尽可以去找校委会反应,不要再在班内带头起哄。”

说着,他便不再理睬易景松等人,转过身拂袖而去。

易景松也是正处级干部,而且他知道肖劲现在在省委组织部并沒有什么权力,所以也不怕他,见他拂袖而去,便立即拉着严长庚等几个人,真的到校委会找常务副校长林邦国反应肖劲擅自让叶鸣担任班长助理的问題去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林校长的忧虑

天江省委党校常务副校长林邦国,是党校的实际管理者和最高行政首长,因为省委党校的校长是省委副书记金仁杰,但这个校长只是名义上的,金仁杰并不参与学校的行政管理工作,真正掌握党校实权的还是林邦国。

林邦国刚刚调到天江省委党校任常务副校长一年多,几乎是与鹿书记一起调來天江任职的,在此之前,他是西江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由于來天江时间不长,所以,他在省委并沒有什么过硬的关系。

在谢宏达倒台之前,林邦国由于与组织部联系较多,所以,他便借工作联系之机,搭上了谢宏达这条线,至于名义上的校长、省委副书记金仁杰,与林邦国关系也还不错,但金仁杰有点老好人的味道,在省委的地位和权威并不太高,与他副书记的职权略有点脱节,所以,林邦国便也沒有竭力去巴结讨好他,一心想攀住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

孰料,就在不久前,却传來了谢宏达被中纪委查处的消息,并且很快就被免去了省委组织部长的职务。

这一下,林邦国有点傻眼了:自己好不容易巴上这座靠山,沒想到顷刻间就土崩瓦解,白费了自己一番苦心。

而更可怕的是:林邦国为了讨好谢宏达,前前后后给他送了价值二三十万的现金、礼品和购物卡、购物券,此事如果被谢宏达招供出來,自己就逃不脱一个行贿的罪名,到时候,只怕自己难逃党纪政纪处分,甚至还可能被追究刑事责任……

为此,这一段时间以來,林邦国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到处在打探谢宏达的案情,到处在联系熟人朋友,想托关系去找省纪委书记李润基,请他保自己一下,万一要是谢宏达攀咬出自己來了,请李书记去找专案组讲一讲情,不要追究自己的责任。

但是,他找來找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与李书记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为此,这几天他正急得食不甘味、夜不成寐,做梦都在担心某一天纪委的人会突然找上门來把自己带走……

前不久,林邦国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现在党校有一个青干班正在培训,这些青干班学员,都是有一定基础、有一定实力、也有一定关系的政坛“明日之星”,那么,这里面有沒有与省委哪位主要领导、特别是与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关系特别好的人呢。

于是,他便开始有意识地与青干班的学员接触,并旁敲侧击地打探他们的关系网,但最后的结果却很令他失望和沮丧:在他接触过的学员中,只有严长庚承认他跟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孟功成关系很好,而其他学员,要么就避而不谈这个问題,要么就说他们在省委真的沒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这一向心情比较烦躁,因此,当易景松、严长庚等人气愤愤地跑到他的办公室,反映肖劲不经班上同学表决、也不经班委会讨论研究,就擅自决定让一个刚刚到学校报到三天的新学员做班长助理时,林邦国的火气腾地就上來了,很气恼地说:“这个肖劲,他想搞什么名堂,一个刚刚到学校报到学习的新生,有什么资格做班长助理,再说了,谁授权你们青干班可以设班长助理的职位了,有谁在哪个学校曾经听到过班长助理这个名称,真是搞笑。”

严长庚趁机进谗言说:“林校长,您可能不知道:肖处长想要扶持的那个姓叶的小子,可嚣张得很、牛逼得很呢,他來学校报到的第一天,因为与我顶了几句嘴,就一脚把我们宿舍的卧室门踢坏,还仗着有一点功夫,气势汹汹地要打我。”

“哦,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那位新同学踢坏宿舍门的事情,肖劲同志是怎么处理的,怎么沒有报到校委会來。”

严长庚做出一副很气愤的样子,说:“这就是肖处长偏袒那小子的结果,姓叶的踢坏了门,还动手打人,我们当时都要求肖处长报到校委会來给予他处分,但是,肖处长却只是不痛不痒地批评了他几句,同时还夹带着把我也训了一顿,然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结果,到今天肖处长忽然又提出要让那小子当班长助理,在班内引发了轩然大波,很多同学都不服气,所以,我和易处长等人便代表班内那些有意见的同学,正式來向您汇报此事,希望校委会能够公正处理,制止肖处长的这种违反校规校纪、擅自做主、独断专行的错误行为。”

易景松紧接着严长庚的话补充说:“林校长,您可能不知道:肖处长安排那位姓叶的新同学当班长助理,是有很强的目的性的,因为此次新进來的八位同学,都是参加了省委办招考的优胜者,而这八位同学中,只有四位能够进入省委办工作。

“叶鸣同学是参加省委办正科职位选拔的,与他同时竞争这职位的,还有另外三名同学,而这次职位竞争,最终将会以考试成绩、老师和班委会成员测评打分、结业论文成绩想加,进行综合考核,而且,如果这些新同学能够进入班委会,就可以在总分中加两分,所以,我们都怀疑:肖处长可能与那位叶鸣同学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或许他们早就认识,或许是叶鸣同学这两天找了他,,当然,这些只是我们的无妄猜测,我们也希望不是这种情况,也希望肖处长是一个公平公正的人。”

林邦国越听眉头拧得越紧,在易景松讲完后,他把手一挥,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吃饭,中午我会找肖劲同志好好谈一谈,如果你们反映的情况属实,那么,那个新來的同学不仅不能进班委会,校委会还要视情节给予他必要的处分,哼,一个刚刚进党校的新生,就敢胆大包天踢坏学校宿舍的门,这种事情如果不处理,将來我们怎么管理学生,怎么教育学生。”

易景松和严长庚听到林邦国这番话,都是心头窃喜,赶紧心满意足地回到食堂吃饭去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打瞌睡遇到了送枕头的

中午刚刚在食堂吃完饭,肖劲便被林邦国一个电话叫到了常务副校长办公室。

在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后,林邦国劈头就问:“肖处长,刚刚你们青干班有好几个同学过來向我反映,说你们班上有一个叫叶鸣的新同学,刚进來的那一天就与学长吵架,不仅踢坏了宿舍的门,而且还动手打人,像这样性质恶劣的违纪行为,你们班委会怎么沒有向校委会报告,你是怎么处理此事的。”

肖劲早就知道易景松和严长庚等人到林邦国这里來告了状,也想好了应对之词,因此,面对林邦国的质问,他不慌不忙地说:“林校长,您刚刚听到的都是一面之词,我估计,这些话都是严长庚同志跟您说的吧,他在跟您说起吵架这件事时,提起过他与叶鸣发生矛盾的起因吗。”

林邦国摇摇头说:“这个我倒沒有去刨根究底地询问,我的想法是:一个新來的同学,不管有什么原因,他踢坏学校宿舍的门,还动手打人,这就是违反校规校纪的行为,就应该给予严肃的处理。”

肖劲不以为然地说:“林校长,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叶鸣又不是疯子和神经病,如果不是忍无可忍了,他为什么要踢坏宿舍门、为什么要打严长庚,我可以告诉你:这纯粹就是严长庚挑衅和欺负新同学引起的。

“据我了解的情况是这样的:叶鸣报到的那一天,他按照学校的安排,去宿舍放行李、铺床铺,本來,按照学校的规定,青干班所有副处级以下干部,都是四个人一套房、两个人共一间卧室,但是,严长庚却想搞特殊化,想要独自霸占一间卧室,便把其中一间卧室门锁上,逼着叶鸣到客厅去睡,而且,在叶鸣请他把房门打开时,他还出言不逊辱骂叶鸣。

“在这种情况下,那天别说是叶鸣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就是我,如果碰到这种横蛮不讲理的人,我也会把那张门踢烂、把严长庚痛揍一顿。

“林校长,如果要说违纪,那是严长庚违纪在先,而且对于这次吵架事件,他要负主要的责任,因此,我对他们两个人都进行了批评教育,并勒令叶鸣第二天将损坏的卧室门修好,而且,他们两个人当时也都说了不再计较这事情,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再不提此事,所以,我就沒有进一步追究,也沒有向校委会报告了,沒想到,严长庚现在还是耿耿于怀,并且跑來旧事重提,这不是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小人做法吗。”

林邦国见肖劲越讲越生气,而且按他的描述,这个严长庚也确实是有错在先,便摆摆手说:“好,这个事情我们暂时放到一边,以后我们调查清楚再说,现在我们來说第二个问題:据刚刚來我办公室的同学反映:你准备在班委会设立一个班长助理的职位,而且提出让叶鸣担任这个班长助理,这又是怎么回事,叶鸣刚刚來学校几天,屁股还沒有坐热,你就不经班委会讨论、不经全班同学投票选举,擅自决定让他进班委会,原因是什么。

“老肖啊,你别怪我这个校长管得宽,也别怪我嘴巴子碎,是因为你这样做,很容易让人怀疑你和叶鸣在背后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知道你在组织部是以清廉公正出名的,你的人品和口碑,一直非常好,可不能因为一个新來的学员,就毁了你几十年的清名啊。”

肖劲知道林邦国的言下之意,不屑地笑了笑,说:“林校长,我知道那些人肯定会胡猜乱想,以为我得了叶鸣的什么大好处,所以才如此卖力地帮他,实话告诉您:我也确实是从叶鸣那里得到了好处,但是,这种好处,是对我们第四十八期青干班全体师生员工都有利的,是在为我们大家谋好处,所以,我自己问心无愧,而且,我相信:你林校长如果知道了叶鸣为我们青干班谋的好处,您也会同意他当这个班长助理。”

“肖处长,此话怎讲。”

林邦国听他这样说,有点惊讶地问道。

肖劲笑了笑,说:“林校长,我还是拣重要的讲吧,你一听就明白了:第一,叶鸣现在为我们青干班搭建了一个学习交流平台,这个平台的首页,就是‘领导寄语’栏目,为了让这个栏目有分量,叶鸣昨天已经联系了省委鹿书记的秘书徐立忠处长,想请鹿书记为这个栏目題词,结果,鹿书记不仅答应给我们題词,还让叶鸣去省委书记办公室,鹿书记要当场将題词交给他。”

“啊。”

林邦国听到最后那句话,忍不住惊呼一声,嘴巴顿时张得老大。

“第二,叶鸣可以请來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同志给我们青干班的同学上一堂廉政党课,而且,李书记还嘱咐他:只要我们课程安排好了,他随时可以过來讲课。

“林校长,您想想:能够请鹿书记给我们青干班的学习交流平台平台題词,并且请李润基书记來给大家上廉政党课,这是不是我们四十八期青干班全体师生的荣幸,是不是为我们全体师生谋好处,更何况,那个学习平台也是叶鸣同学亲手设计、亲手搭建的,以后也要靠他去维护管理,如果不让他进班委会,我们也说不过去吧。”

林邦国在听肖劲讲到第二点时,激动得脸都红了,呼吸也渐渐急促起來:这真是打瞌睡遇到了送枕头的人啊,自己现在正在苦苦寻找能够与李润基书记说得上话的人,沒想到今天无意之中就得到了这样重要的一条信息,,这个叶鸣,就是老天爷给自己送來的福音啊,他既然能够请动李书记來学校讲课,那他与李书记的关系,肯定不是一般的好,而且,他还能请动鹿书记给一个小小的学习平台題词,这种关系和能耐,那是非同小可啊……

因此,在听肖劲讲完后,他立即就改变了开始的态度,连声说:“应该,应该,这位同学应该要进班委会,而且一定要进班委会,肖处长,满烦你一下,请你将这位叶鸣同学叫到我办公室來,我來跟他聊几句,具体谈一下如何接待李润基书记來讲课的事情。”

第八百四十八章 高风亮节

在肖劲打完叶鸣的电话后,为了等下在和叶鸣谈话时有的放矢地表扬他,拉进与他的距离,并尽快获得他的好感,林邦国便趁叶鸣还沒过來,开始向肖劲打探叶鸣的详细情况:他有什么优点和长处,性格如何,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靠山和背景,等等。

肖劲也不是十分了解叶鸣,不过,为了让林邦国同意叶鸣当班长助理,他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将他所知道的一些关于叶鸣的关键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比如:叶鸣文武双全,不仅在这次省委办的招考中笔试面试成绩第一,而且打架也很厉害,那天晚上在宿舍里与严长庚发生冲突时,很轻易地制服了严长庚,还让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队长刘子亮丢了丑;至于叶鸣的关系和后台,虽然搞不清他具体强大到什么地步,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和鹿书记最信任的秘书是好朋友,而且他随时可以去李润基书记家里玩,并且可以随时和李书记联系……

肖劲的这番话,虽然有点含含糊糊、模棱两可,但林邦国却还是捕捉到了其中最关键的信息点,不由兴奋得在办公室里踱过來踱过去,不时又到门口,打开因为开空调而紧闭的门,伸颈往外面的走廊里张望,恨不得叶鸣立即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叶鸣吃过午饭,刚刚躺到床上朦胧入睡,忽然被肖劲打过來的电话吵醒,让他赶快去一趟常务副校长办公室。

叶鸣有点莫名其妙,只好不情愿地爬起來,找了许久才找到了林邦国的办公室。

林邦国亲自到门口将叶鸣迎进办公室,然后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请他挨着肖劲坐下,这才笑眯眯地问:“小叶,刚刚肖处长跟我说,你准备请李润基书记过來给青干班上一堂廉政党课,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请。”

叶鸣见他开门见山地问这件事,迟疑了片刻,这才很谨慎地答道:“李书记当时对我说,他随时可以來给我们上课,因为他所讲的,都是一些具体的案例分析,其中还有他自己总结的一些经验教训,所以根本就不要准备什么讲稿,因此,只要课程安排得过來,而他也有时间的话,他就随时可以过來讲课,也沒有什么准确的时间。”

林邦国一听叶鸣这番话,再次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年轻人与李润基书记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因此,他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用比开始时更轻柔的语气问:“小叶,李书记如果來讲课,我们可不可以请他吃一顿便饭,我们不到外面去吃,就在我们党校食堂的小包厢里,,这应该沒什么问題吧。”

叶鸣有点踌躇地说:“林校长,这个问題我暂时不能答复您,要请示一下李书记才能决定,不过,您应该也听说过,李书记轻易是不到外面吃饭的,更不喜欢到下属单位吃饭,一是他很怕麻烦别人,二是怕单位的人为了招待他,弄很多菜到桌子上,造成铺张浪费,为了避免这种现象,他便干脆不到下面吃饭,平时不管到那个机关、哪个部门视察,只要不出省城,他一般都会赶回家里去吃饭,所以,对您的这个要求,我也不敢打包票。”

林邦国忙说:“小叶,你可以告诉李书记:他如果留在党校食堂吃饭,绝对就是普通的便餐,绝对不会超规格、超标准接待他,我们也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李书记交谈交谈,聆听一下他的教诲,见识一下他这位当代包青天的风采,,这些话,请你原原本本地复述给李书记听。”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叶鸣的肖劲,然后继续说:“叶鸣同学,刚刚肖处长告诉我:他决定让你担任青干班的班长助理,为了这个事,刚刚有好几个你们班上的同学过來找我,对你担任班长助理表示强烈反对,并要我出面主持公道。

“所以,我就把肖处长请來了,向他详细地了解了你的情况后,知道你是一个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优秀青年干部,而且还是此次省委办招考的笔试、面试第一名,最难能可贵的是:你一來青干班,就先想着要为班上干实事、干好事,提出了三个很好的建议和点子,我觉得:这几个点子,正是提升我们本届青干班名气、促进班上同学学习积极性的灵丹妙药。

“因此,我非常赞同肖处长的提议,强烈支持你出任第四十八期青干班的班长助理,并进入班委会,希望你在这个位置上,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充分展现你的特长优势,为全班同学服好务、为本届青干班增光添彩。”

叶鸣听到他这番明显是吹捧自己的话,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林校长,感谢您对我的表扬和鼓励,至于那个班长助理的事情,如果同学们真的有意见,觉得我沒有能力、沒有资格担任这个职务,那还是不设算了吧,两位领导都在这里,我想你们表一个态:不管我担不担任这个班长助理,我都会尽心尽力地将学习平台建设好、维护好,也会想方设法为我们班上争光彩、争荣誉,这一点,请两位领导放心。”

林邦国微笑着听他说完这段话,将右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一拍,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说:“高风亮节,小叶,你真是高风亮节啊,不过,你当班长助理的事情,现在是校委会的决定了,谁反对也无效,你放心,这个事我和肖处长会处理好,不要你操半点心。”

肖劲听到林邦国刚刚对叶鸣的那番热情洋溢的恭维话,尤其是听他说他非常赞同自己的提议、强烈支持叶鸣进入青干班班委会时,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暴起,心想这老狐狸,刚刚还在咬牙切齿地说要处分叶鸣,现在却变得这么快、这么果断,也不知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想至此,他决定要戏弄林邦国一下,于是便故意问道:“林校长,刚刚您提及了小叶与严长庚吵架并踢坏了学校宿舍门的问題,说我处理不当,应该报到校委会來依照校规校纪处理,现在,小叶已经來了,您是不是还要当面向他询问一下那次事件的经过。”

第八百四十九章 清新脱俗

林邦国沒想到肖劲会忽然问起这么煞风景的问題,愣了一下后,才明白肖劲这是故意在戏弄自己,想发泄一下他刚來自己办公室时,被自己劈头盖脑训斥了一顿的不满之情。

于是,他尴尬地笑了笑,搓搓手掌说:“肖处长,那是个误会,误会啊,我也是偏听了严长庚的一面之词,你后來不是给我解释清楚了吗,你那样处置,非常好,非常得当,再说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本來就是严长庚的错,小叶那样做,也是在忍无可忍之下的义愤之举,我表示非常理解,对了,小叶,那张被你踢坏的门,你修理了多少钱,开了发 票沒有,如果开了发 票,你把它交给我,我给你去行政处报销。”

叶鸣忙摇摇头,笑着说:“林校长,那沒有多少钱,我也沒要发 票,报销就沒必要了,校委会不追究我破坏公共财产的责任,我就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报销费用,呵呵呵。”

林邦国也陪着他打了几个哈哈,又旁敲侧击地打探他是如何与李书记、鹿书记认识的,他和鹿书记、李书记关系到底怎么样。

叶鸣当然不会跟他讲实话,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了一下,便与肖劲告辞而去。

下午三点四十分,青干班第一堂课上完后,林邦国忽然匆匆地來到了青干班的教室,后面还跟着肖劲。

肖劲让大家先别离开教室,说林校长有重要事情要跟同学们说。

易景松和严长庚等人以为刚刚他们告状有了结果,林邦国现在是來宣布肖劲那个安排叶鸣任班长助理的决定无效的,说不定他还会将肖劲批评几句,或者是宣布要重新处理叶鸣踢坏宿舍门、殴打严长庚的事情,因此,当林邦国站到讲台上的时候,这几个人包括黄吉祥、邱一星等,都是心头窃喜,互相对视几眼,眼睛里都露出了得偿所愿的喜色……

林邦国扫视了下面的同学们一眼,清了清嗓子,然后宣布说:“同学们,根据你们班主任肖劲同志、班长张凌志同志的提议,经校委会批准,决定在你们青干班班委会再设立一个班长助理的职位,这个职位由叶鸣同学担任,我强调一点:这个决定是经校委会批准了的,而且,叶鸣同学也完全有能力、有资格担任这个班长助理,所以,我希望同学们理解、支持和拥护这个决定,不要再向肖劲同志提出疑问或者是异议,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到校委会去找我,我亲自给你们作解释工作。”

说到这里,林邦国的脸色忽然阴沉下來,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严长庚、易景松等几个刚刚去告状的人几眼,用比较严厉的语气说:“同学们,我历來认为:党校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一个纯洁的地方,一个提高干部个人修养、培养干部优秀品质的地方,所以,來党校学习的同学,尤其是我们青干班的同学,应该珍惜这次來之不易的培训机会,珍惜同学们之间的缘分和友谊,要互相关心,互相照顾,搞好团结,增进感情,建立一个其乐融融的愉快集体。

“但是,我们班上却有极个别人,自私自利,妒贤嫉能,倚老卖老,欺负新人,对待新來的同学,他们不是热情地帮助、亲切地关怀,而是端架子、摆资格,想方设法压制他们,甚至还出言挑衅、公开欺负新來的同学,这种行为,既违反了校规校纪,又违反了党纪政纪,我在这里郑重地提醒这些同学:希望你们以后端正态度,摆正位置,不要老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要老是想着要别人服从你、让着你,你如果再这样做,我们校委会就会动用行政手段,制止你的这种行为。”

林邦国这番话,明显是针对严长庚來到,所以,他的话刚一落音,全班同学的目光就齐刷刷地投向了脸色铁青的严长庚,很多人心里都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个林校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跟严长庚关系挺好的吗,今天他怎么忽然如此声色俱厉地指责起严长庚來了。

严长庚此时心里也是既愤怒又不解,搞不清林邦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來,按照他的牛脾气,他是准备站起來反驳林邦国几句的,可是一听到他最后那句“我们校委会就会动用行政手段”的话,他忽然又泄了气,再也沒有勇气站起來斥责林邦国了:因为对于在党校培训的干部來说,最怕的就是在学习期间受到学校处分,如果学员因为违反校规校纪而被处分,不仅脸上无光,而且会极大地影响这个学员的仕途升迁。

所以,尽管严长庚心里感到很愤怒、很不解,却最终也沒有敢站起來驳斥林邦国,其他人比如易景松、黄吉祥等,都知道林邦国这番话的重量,也都吓得再也不敢吭声……

而林邦国刚刚之所以要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不点名地批评严长庚,并在最后说出那番声色俱厉的威胁的话,目的有两个:一是以批评严长庚的方式,再一次讨好一下叶鸣,给他出一口气;二是要给易景松、严长庚等人一点威压感,让他们不再对叶鸣担任班长助理的事情唧唧歪歪,给叶鸣顺利担任这一职务扫清障碍。

果然,在自己这番带点威胁意思的话说完后,易景松、严长庚等人都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吭声。

于是,他很满意地看了叶鸣一眼,然后便转身扬长而去……

接下來的一堂课,是党史。

叶鸣知道这堂课的授课老师是刘妍,心里也颇有点期待,想看看一年多以后,自己当年在浪漫牵手舞台上所选的那个“心动女生”,现在到底有哪些变化,为什么会被班上的同学称为“女神老师”。

在上课铃声响过之后,刘妍迈着优雅轻快的步伐走进了教师,登上了讲台。

叶鸣抬眼打量了刘妍一下,只见她穿着一套有点像夏天制服的深蓝色职业套装,乌黑柔顺的长发很自然地披散在脑后,脸上不施粉黛,眉目清秀,素面朝天,却别有一股清新脱俗的迷人气质。

第八百五十章 镜花水月

叶鸣因为个子高,坐在倒数第二排,而刘妍又稍微有点近视,所以,她虽然在站上讲台的时候,习惯性地往下面扫视了一眼,却并沒有认出叶鸣來。

叶鸣在看到刘妍的时候,感觉她现在比去年站在浪漫牵手舞台上时,显得更加清丽脱俗、更加具有知性美,当时在舞台上时,由于录节目的需要,刘妍化了一点妆,又被现场的彩灯一照,显得有点艳丽,但现在,她完全是素面朝天,那种天然的、朴素的美,却更加打动人心,让叶鸣心里生出了一点感慨:看來,陈煜飞等人的眼光并不差,这个刘妍,还真是有点女神范儿……

刘妍今天讲的是解放战争时期著名的“孟良崮战役”,这个战役可以说是整个解放战争中最经典的一场歼灭战,也是当时的华东野战军的生死存亡之战,影响极为深远。

叶鸣平时对各类战史特别感兴趣,尤其对“孟良崮战役”这一场经典之战,更是耳熟能详,几乎可以讲出每一个细节出來,因此,他在听课时极为专注,想听听刘妍是怎么评价这场战役的,又是怎么评价当时的敌整编73师师长张灵甫的。

她发现:刘妍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好像对战史也非常感兴趣,对孟良崮战役的每一个细节、当时双方的战略意图、张灵甫上孟良崮的目的以及他的“中心开花”的战术企图、陈毅和粟裕的决策过程、华东野战军围点打援的经过等等,讲得脉络清晰、条理清楚,而且,她的普通话也讲得非常标准,声音又悦耳动听,所以班上每一个同学都听得津津有味。

而且,刘妍讲课也并不死板,而是采取的启发式、提问式的授课方式,经常向学生提问,请那些稍微了解“孟良崮战役”的同学回答,以加深同学们的印象,活跃班内的气氛。

由于叶鸣知道陈煜飞想追求刘妍,因此,在刘妍进來时,叶鸣便不由自主地开始观察陈煜飞的举动。

他发现:从刘妍进來的那一刻起,陈煜飞的头就一直高高地抬着,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讲台上的刘妍,目光灼热而痴迷,嘴巴也无意识地大张着,只差沒流出口水來了。

看到陈煜飞这幅花痴的模样,叶鸣几次差点笑出声來。

为了引起刘妍的注意,每次只要她提出一个问題,陈煜飞不管自己知不知道、答不答得上來,总是第一个举手,但是,刘妍好像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尽管他次次举手,但刘妍却看都不看他这边一眼,有时候即使沒有同学举手作答,她也不点陈煜飞的名字,令陈煜飞郁闷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叶鸣看到这一幕,便知道:陈煜飞想追求刘妍,完全沒一点希望,刘妍这是故意在冷落他、回避他,甚至都不想和他多说话,不给他与自己直接对话的机会……

叶鸣虽然对孟良崮战役非常熟悉,对刘妍所提的每一个想要同学回答的问題,都了如指掌,但是,他一直都沒有举手,因为他不知道刘妍现在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是不是还在恨着自己,所以,如果能够不跟她接触,那就最好,免得彼此都很尴尬。

接下來,刘妍提了一个课本上沒有提到的问題:“同学们,在孟良崮战役结束后,陈毅元帅曾经用一句话,对这次歼灭敌整编74师的战役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我的问題是:有谁知道这个比喻是哪句话,为什么说这个比喻非常形象,请哪位了解此次战役的同学举手回答一下。”

这个问題,整个班上除了叶鸣,可能沒有人能够回答出來,因此,在刘妍将问題提出后,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个人敢举手回答。

这时候,坐在叶鸣身后的张凌志,忽然用手捅了捅叶鸣的肩膀,轻声问道:“叶局长,你博学多才,又喜欢历史,而且书也看得很多,这个问題应该难不倒你吧。”

叶鸣点点头说:“我知道答案,不过不想回答。”

张凌志却想让叶鸣在同学们面前露露脸,让大家知道一下他广博的知识面,于是也不征求叶鸣的意见,忽然笑着对刘妍说:“刘老师,我前面这位同学能够回答你的问題,你直接点他的将吧。”

刘妍一愣,往张凌志的方向望了一眼,但因为她今天沒戴眼镜,所以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他前面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

于是,她便笑着说:“那好,请这位同学回答一下我刚刚那个问題。”

叶鸣沒想到张凌志会忽然來这一招,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只好清了清嗓子,答道:“陈毅元帅对孟良崮战役有一个经典的评述,就是一句话:‘我们这次战役,是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句话可以说对整个孟良崮战役的进程,概括的非常形象、非常生动……”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台上的刘妍忽然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跟着,她的手一抖,手里拿着的那本教案“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原來,在叶鸣开始回答问題的时候,他的话刚一出口,刘妍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人狠狠地擂了一拳:这声音,这话语,怎么会如此像那个人,而且,现在看他坐在那里的样子,怎么也与自己又爱又恨的那个人如此相像。

自从去年叶鸣在qq上明确拒绝自己的表白后,这一年多來,刘妍心里却一刻也沒有放下这个唯一打动过她的心的男人,虽然,她当时在极度的伤心和失望之下,给叶鸣发了“我恨你”这句话,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其实根本就恨不起來,其实内心里还对叶鸣抱有强烈的希望,只是,这种希望很可能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而她之所以如此熟悉叶鸣的声音,如此熟悉他的语调,是因为这一年多以來,她经常在反反复复地看那一期叶鸣选自己做心动女生的节目录像,看一次就流一次泪,所以,叶鸣那天晚上在台上所说的每一句话,她几乎都能一字不漏地背下來,他在台上的每一个表情,她也几乎能够毫不费力地回想起來……

第八百五十一章 又爱又恨的小冤家

当刘妍手里的教案“啪”地一声掉落到地上的时候,全班的同学都惊愕万分地看着这个优雅而迷人的“女神老师”,只见她此刻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目光也是迷迷离离的,定定地盯着叶鸣那个方向,竟然忘记了弯腰去捡那个教案……

叶鸣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住了口,下意识地把头垂下,不敢和她的目光相对。

良久,刘妍才从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中清醒过來,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赶紧用手掩饰性地抿了抿自己额头上的头发,又弯腰捡起那个教案,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勉强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很平静地对已经停止回答问題的叶鸣说:“那位同学,你刚刚回答得非常好、非常正确,麻烦你站起來一下,继续将那次战役的整个形势分析一下,告诉同学们陈毅元帅为什么要这样概括那场战役,你坐着回答,声音不够宏亮,可能有很多同学听不大清楚,所以,还是麻烦你站起來一下。”

叶鸣刚刚的声音确实不够宏亮,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心虚,有点畏怯刘妍,所以不敢放开嗓门讲,沒想到,刘妍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他站起來回答这个问題,一下子把他逼到了墙角,只好磨磨蹭蹭地站起來,继续回答说:“陈毅元帅之所以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來形容孟良崮战役,是因为在此次战役之前,国 民 党对我山东解放区开展重点进攻,华东野战军二十万大军一直被四十万敌军围追堵截,一直在进行战略上的迂回和撤退。

“当时,敌军采取的策略是步步为营、步步紧逼,不断蚕食解放区的地盘,不断缩紧对华东野战军的包围圈,如果照此态势发展下去,华东野战军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退出山东地界,将辛辛苦苦创建的大片解放区拱手让给敌人;要么与敌军四十万大军决一死战,但那样的话,很可能会全军覆灭,所以,在孟良崮战役之前,我军是处于绝对的劣势的。

“但是,就在这时候,一向骄横自大、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国 民 党整编74师,因为此前在与我军的多次交手中,很少有败绩,而且在前不久的涟水战役中获得了全胜,所以,这支号称国 民 党王牌中的王牌、精锐中的精锐的部队,自师长张灵甫以下三万多官兵,都产生了骄横自大、轻视华东野战军的思想,于是,他们不顾步步为营、稳打稳扎的包饺子战略,采取了轻敌冒进、主动寻战的错误方针,脱离周围和后面的友军大部队,像一把尖刀笔直往华东野战军的主力阵营里面插。

“张灵甫和他的参谋们都沒有想到:就在他们整编74师迈开大步往前追击华东野战军的时候,有一个人却紧紧地盯上了他们这块肥肉,而这个人,就是华野的副司令员粟裕。

“当时,粟裕看到74师脱离了他们那个包饺子的友军圈子,向前突出尾追华野,便下了要歼灭74师的决心,因此,他每天命令作战参谋汇报74师与他们后续部队之间相隔的距离,当粟裕得知74师与他们后面的友军的距离超过了十公里之后,他当机立断,调动华东野战军五个纵队共十余万兵力,采取迂回穿插的战术,先将74师与国 民 党其他的参与包围作战的部队分割开來,然后迅速将74师团团包围在山东省中部的孟良崮附近,同时,粟裕又调动华野的另外四个纵队,组成多道阻击线,对附近赶过來支援74师的国 民 党部队展开顽强的阻击战,最终,经过几天几夜的激战,华东野战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全歼了整编74师。

“其实,当时粟裕司令员下决心围歼整编74师,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因为当时张灵甫的如意算盘是:他率领整编74师像一把尖刀插到华东野战军的心脏里面,然后,他故意让华东野战军围住自己,而且破釜沉舟地带领74师爬上无路可退的孟良崮,就是想把自己当成一个诱饵,引诱华野的主力來包围74师,然后,外围的四十万国 民 党军队又把华野的主力团团包围起來,这样的话,只要74师顶住华野主力的进攻三到五天,等外围的国 民 党大部队包围过來,他们这个师就可以里应外合、中心开花,将华野全部歼灭,这就是张灵甫所谓的中心开花计划。

“可惜,他低估了华东野战军围歼他的决心,也低估了粟裕的指挥能力、华东野战军的战斗能力,同时,他也高估了他那些友军的支援能力、高估了他们支援他们74师的决心:因为那些在外围合围华野的国 民 党军队,有些并不想拼全力去救74师,甚至还有些军队将领巴不得张灵甫灭亡,所以,张灵甫的那个中心开花的计划,最终沒有实现,反倒搭上了74师三万多官兵,同时也搭上了他自己的性命。

“正因为华东野战军此次围歼74师,是冒了巨大的风险的,而且74师也确实是一支骁勇善战、异常顽强的劲旅,所以,陈毅元帅在总结华东野战军在敌军重重包围之中,冒着全军覆灭的危险,果断地围歼74师的孟良崮战役时,精辟地将它比喻为‘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句话是非常恰当的,也是非常形象的。”

由于叶鸣对此次战役异常熟悉,而且他还多次研读过《粟裕大将》这本书,所以,在讲述这个典故时,逻辑清楚、思路清晰、有条不紊、侃侃而谈,吸引了全班大部分同学的注意力,在他讲完后,张凌志便带头鼓起掌來,很多人边鼓掌便不住地打量叶鸣,对他的博闻强记、知识广博佩服不已。

而讲台上的刘妍,开始要叶鸣站起來讲,就是想看清楚他的长相,在他叙说的过程中,她已经确信无疑:这个正在滔滔不绝地解说孟良崮战役的青干班的新同学,正是那个自己念念在心、又爱又恨的“小冤家”……

第八百五十二章 迂回侧击

陈煜飞现在像着魔一样地爱上了刘妍,因此,只要是刘妍上课,他都会在下课后第一时间跑到讲台上,缠着刘妍故意问几个问題,在获得刘妍的回答后,便会趁机提出请她吃饭或者是晚上去喝咖啡,可惜每次都被刘妍冷冷地地拒绝。

但是,尽管如此,陈煜飞还是牢牢记住那句话“好女就怕痴呆汉。”所以,在追求刘妍这件事情上,他可以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往无前,毫不气馁。

今天这堂课,陈逸飞也不例外,当刘妍刚刚宣布下课之后,他便立即冲上讲台,笑嘻嘻站在刘妍面前,向她请教有关淮海战役的几个问題。

刘妍今天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在回答陈煜飞的问題时,尽管嘴巴上在说,眼睛却不住地往教室的后面瞟,但是,瞟了几眼后,她就发现:叶鸣好像故意要躲避自己似的,在她刚一宣布下课的时候,他就从后门溜了出去,再也看不到踪影。

刘妍心里一阵失望,把目光转向正在竖耳聆听自己的解说的陈煜飞,心里忽然觉得一阵厌烦,便草草地结束了那个问題,把教案拿在手里,准备转身回去。

就在这时候,陈煜飞忽然热切地问:“刘老师,晚上有空吗,能不能赏脸一起出去吃个饭。”

陈煜飞这个要求,已经提出过很多次了,每次刘妍都是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所以,今天陈煜飞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想碰碰运气罢了,而且,他提出这个要求后,心里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思想准备。

孰料,这一次刘妍在听到他的邀请后,竟然回转头看着他,问道:“你想请我去哪里吃饭,几个人。”

陈煜飞一看有戏,不由喜出望外,忙笑逐颜开地说:“刘老师,你想去哪里吃,我就陪你去哪里,你如果觉得两个人不大方便,我还可以叫上我的同宿舍的同学一起去。”

刘妍心里的想法,是要陈煜飞喊叶鸣一起去吃饭,可这话她怎么好意思出口,而且,她现在也不知道陈煜飞正好与叶鸣同宿舍,因此,在犹豫了一番之后,她还是摇摇头说:“算了,还是我们两个人去吃吧,其他同学我也不是很熟,人多了我也嫌吵闹,就在党校附近哪个小店子吃一顿便饭吧。”

陈煜飞哪里料得到刘妍答应与他吃饭,是想旁敲侧击地打听叶鸣的事情,还以为她在自己凌厉的攻势之下,终于动心了,不由高兴得满脸放光,连连点头说:“好,好,刘老师,那你先回去准备准备,五点半我准时到教工宿舍來接你,我们一起出去。”

在刘妍走后,陈煜飞兴高采烈地來到教室外面,找到正在走廊里与张凌志攀谈的叶鸣,一边抓起他的手掌,把他拖到一边,用异常激动、异常兴奋的口吻说:“兄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刘老师答应今晚陪我出去吃饭,而且她特意叮嘱我不要叫别人一起去,你说说:我这是不是时來运转、否极泰來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啊:苦心人,天不负,哈哈哈。”

原來,陈煜飞是个心里特别藏不住事的人,一有什么好消息,就想在第一时间让别人知道、让别人羡慕,因为他曾经与叶鸣就追求刘妍的问題探讨过很久,所以,他现在便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叶鸣。

叶鸣有点诧异地看了看陈煜飞,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双手抱拳,笑呵呵地说:“陈部长,恭喜,恭喜,今晚你可要好好地表现表现啊,刘老师确实有女神的范,既漂亮又知性,与你这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正好是天生一对,我先预祝陈部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顺利抱得美人归,呵呵呵,“

叶鸣这笑容和祝福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现在,刘妍装着不认识自己,那就证明她心里肯定对自己还有点怨恨,如果她能够跟陈煜飞成为恋人,那么,自己的心理负担就会减轻很多,也不用担心刘妍将來会趁机报复,在测评时给自己打很低的分了,,而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所以,他现在很希望刘妍能够幸福、能够开心,并彻底忘记自己与她之间的那点小小的爱恨情仇,和自己保持一种正常的师生关系,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避免很多尴尬和麻烦。

但与此同时,叶鸣心里还是隐隐有点担心:因为当初刘妍在离开浪漫牵手舞台时,曾经流着泪说过一句话:“我会以自己的方式争取我的幸福。”,而且,在她最后一次给自己的qq留言中,也是一句“我恨你”的话,所以,他担心:即使刘妍和陈煜飞恋爱了,只怕心里对自己的恨意也很难消除,那样的话,以后跟她打交道,就有点尴尬了……

党校附近口味最好、价格最实惠的餐厅,就是上次叶鸣也在那里吃过的那个“餐谋天下”家菜馆,所以,陈煜飞和刘妍也是在这里吃饭。

这天晚上,恰好也有青干班的几位同学在“餐谋天下”聚餐,看到陈煜飞与刘妍一起进去,他们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便围过來,开始起哄开玩笑,并嚷嚷着让陈煜飞请客买单。

陈煜飞心里既骄傲又得意,脸上笑得春花灿烂,不住地转过头含情脉脉地看几眼刘妍,然后很豪爽地答应给那几个聚餐的同学买单,并说如果刘老师愿意,他晚上还可以请大家一起去歌厅唱歌或者是去酒吧喝酒。

在那些同学起哄开玩笑时,刘妍始终是一幅很淡漠的样子,嘴边挂着很冷淡的笑容,对于那些同学露骨的玩笑话,既不肯定也不否认,而且一直不发一言,任他们嬉笑吵闹。

好不容易进入包厢,在点好菜之后,刘妍和陈煜飞闲聊了几句,忽然问道:“陈部长,今天下午我上课时,那个跟大家讲述孟良崮战役的新学员,叫什么名字,哪里來的,他的知识面比较广博啊,好像还蛮喜欢历史的,所以,我对他比较好奇。”

陈煜飞根本沒想到这是刘妍在迂回侧击地向他打探叶鸣的情况,忙殷勤地回答说:“他叫叶鸣,是从新冷县來的,原來是新冷地税局的一个分局长,这个同学非常有才,也很有能力,一进青干班就被我们班主任肖处长和林邦国校长看中了,现在是班长助理呢。”

第八百五十三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刘妍听陈煜飞说叶鸣刚一进來就被林校长和他的班主任看中了,并且被任命为班长助理,心里也颇有点惊讶,心想自己对他的感觉看來还真是不错,这家伙看來确实是有点真本事。

一想到这一点,刘妍心里就觉得有点堵堵的:这么多年來,也就是这个男孩子真正打动过自己的心,而且现在看來,这家伙身上的优点还越來越多,吸引人的地方也越來越多,但是,在去年浪漫牵手的舞台上,他却被陈梦琪一家施展诡计,强行把他夺走了,,她是个比较自负、也比较固执的人,这一年多來,她始终认为:叶鸣那次去相亲时,首先看上的就是自己,而且,自己的条件也最符合叶鸣的标准。

所以,她相信:叶鸣对自己是一见钟情的,而自己对他也是如此,如果不是陈梦琪在舞台上哭哭啼啼死缠烂打,不是陈梦琪的父母在后台用金钱和势力向电视台栏目组施压,那天晚上叶鸣肯定会与自己牵手,那样的话,自己现在就已经得到渴望中的幸福了,就可以与叶鸣手牵手在省城的河边散步、或者是一起去新冷县幸福甜蜜地过起两个人的小日子了……

所以,她现在非常恨陈梦琪一家人,恨他们夺走了自己眼看就要到手的幸福,恨他们耍阴谋诡计夺走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同时,她也有点恨叶鸣,恨他立场不坚定,恨他不敢勇敢地坚持自己的真爱(她一直认为自己才是叶鸣的真爱),恨他不能拒绝陈梦琪家里财富的诱惑,恨他在自己后來主动通过qq向他表白时,他优柔寡断、不敢与陈梦琪一刀两断,然后再与自己在一起……

与大多数深陷情网和单相思中的男男女女一样,刘妍在爱上了叶鸣之后,便渐渐地陷入了一种魔障和痴迷的状态之中,智力和判断力明显下降,比如,如果她稍稍清醒一点,她应该就会看出:叶鸣其实并不喜欢她,也并不是如她自己幻想中的那样,他是因为迫于压力、因为抵挡不了陈梦琪家里的财富而选择了陈梦琪,抛弃了她,她总认为叶鸣也是看上了自己的,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不放弃、不后退,就一定可以将叶鸣从陈梦琪身边夺回來。

也正是因为她一直抱有这种幻想,因此,当她今天陡然发现叶鸣忽然阴差阳错地來到党校青干班学习时,她在短暂的震惊和迷惘过后,心里立即涌起了一股狂喜不已的情绪,觉得这肯定是老天爷的安排,是老天爷垂怜自己的一片痴情、一片苦心,所以又把叶鸣送到自己身边來了,又给自己提供将他从陈梦琪那里夺过來的机会了。

她是个心机比较深、城府也比较深的女孩,因为现在搞不清叶鸣与陈梦琪的现状,也不知道叶鸣现在的具体情况,所以,她便决定采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利用陈煜飞对自己的狂热追求,先与他虚与委蛇,打探清楚叶鸣的情况,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半真半假地默许陈煜飞的追求,并且要让叶鸣那家伙知道陈煜飞在追求自己,让他也吃一吃醋,说不定还会激发他的斗志,与陈煜飞來争抢自己,那样的话,自己的目的就可以达到了……

正因为有这样一个想法,所以,今天她才一反常态,忽然答应了陈煜飞的邀请,令蒙在鼓里的陈煜飞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的一番苦心终于打动了这位“女神教师”,兴奋得差点要轻飘飘地飞升起來……

刘妍现在一心想要打探叶鸣的详细情况,于是便问:“陈部长,听你的语气,好像对那位叶鸣同学非常了解似的,可是他才來班上几天啊,你和他怎么这么熟悉。”

陈煜飞有点得意地说:“刘老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现在跟叶鸣住一套宿舍,而且是同一间房,在他刚來的那天晚上,我就跟他一直谈到晚上三点,你别看他來党校学习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地税局分局长,但他在省里好像很有点面子呢,你可能根本想象不到:那天下午,省电视台浪漫牵手栏目现在的主持人李雯,居然从电视台赶过來给他叠被铺床呢,啧啧,这家伙,也算是有点艳福了。”

刘妍听到陈煜飞这段话,心里猛地一跳,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她原來参加过浪漫牵手节目,而且在那里留下过一段既甜蜜又心酸的记忆,所以,对这个节目,她现在仍然非常关心,几乎每期必看,李雯这个新的主持人,她当然知道。

只是,叶鸣怎么又与李雯扯上关系了,如果李雯真的过來给叶鸣叠被铺床,那可就不是普通的关系啊,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自己的亲人,不是自己的男朋友,谁会去给一个青年男子铺床,更何况,李雯现在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明星,而且看她主持节目的风格和言行举止,她应该是一个比较清高、比较冷漠的性格,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党校來给叶鸣叠被铺床。

难道,叶鸣与陈梦琪分手了,难道他又与李雯谈上了。

这个念头一冒上來,刘妍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再次一堵,忍不住问道:“陈部长,当时叶鸣是怎么介绍李雯的,他们是不是恋人。”

“这倒不是,听叶鸣说:李雯只是他的女朋友的闺蜜和同事,那天李雯过來给叶鸣整理房间和行李,是受叶鸣的女朋友委托过來的。”

刘妍惊讶地问:“叶鸣说他的女朋友是省电视台的,你确定你沒有听错。”

陈煜飞奇怪地看了情绪激动的刘妍几眼,很肯定地答道:“沒错,叶鸣自己是这样说的,但是,我总是有点不大相信,你看看:叶鸣在此之前,一直是在新冷县地税局工作,他怎么可能去找一个省电视台的女朋友,再说了,叶鸣虽然长得很帅,但是,一个省电视台的女孩子,又怎么会看上他那样的条件,所以,我很怀疑叶鸣的话。”

刘妍在确定了陈煜飞的话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看來,叶鸣肯定已经与陈梦琪分手了,否则的话,以陈梦琪那个黏人的性格,叶鸣到党校來报到,她不可能不跟着來给他收拾整理行李。

第八百五十四章 让叶鸣也吃吃醋

在确定了叶鸣已经与陈梦琪分手后,刘妍顿时心情大好,至于陈煜飞说叶鸣现在的女朋友是省电视台的,她也根本就不相信:这肯定是叶鸣那家伙在胡说八道,前一段时间他一直被陈梦琪纠缠着,他哪里有时间和机会去省电视台找个女朋友,更何况,如果他的女朋友真在省电视台,即使他來报到的那一天有事不能來,但这么多天过去了,总该來看看他了吧。

所以,她估计:叶鸣认识李雯,应该是通过一个什么别的途径,甚至说不定还是通过夏楚楚认识的,因为她知道叶鸣与夏楚楚是老熟人,关系好像还不错,所以,李雯很可能也是因为跟着夏楚楚学做主持,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叶鸣。

至于李雯为什么要给叶鸣來叠被铺床,这个倒是值得好好研究,但是,她也绝对不相信李雯会是叶鸣的女朋友。

当然,刘妍也更加沒料到:叶鸣所说的在省电视台的女朋友,会是夏楚楚,这是她根本就沒去考虑过的事情,因为她觉得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所以,她断定:叶鸣现在已经跟陈梦琪分手,而且还沒找女朋友,他之所以要说他的女朋友在省电视台,估计也是为了在陈煜飞面前显摆显摆,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实际上,他所谓的省电视台的女朋友,是虚构的……

于是,她笑吟吟地对陈煜飞说:“你的分析沒错,你的那位室友,虽然有点才华,但看起來好像也是个夸夸其谈的人,比如今天在课堂上,我只是要他简要回答一下陈毅元帅总结孟良崮战役的那句话,但他却滔滔不绝地将整个战役的过程都讲了出來,我虽然是老师,但也不得不说:这位同学当时确实是有点卖弄的嫌疑,所以,对于他的话,你不能全信,他说他在省电视台有个女朋友,很可能就是想让你羡慕他一下,说到底,还是他那种喜欢卖弄的虚荣心在作怪,你觉得呢。”

刘妍虽然现在重新燃起了与叶鸣谈恋爱的希望,但是心里对他余恨未消,所以,便借着这个机会,将他狠狠地针砭了一番。

她知道:陈煜飞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大嘴巴、八卦男,自己的这番话,肯定会被他复述给叶鸣听,而她的本意,就是想让叶鸣听到自己对他的这番评价,算是小小地打击一下他的气焰,也就是兵法上所说的:“敌人喘息未定,先予以迎头痛击”,,在刘妍的心目中,叶鸣现在就是自己的敌人,是一个需要自己去征服、需要自己去一点点地将他俘获的感情上的敌人,所以,在自己对他发起攻击之前,首先就要用各种方式打击一下他的嚣张气焰,让他不要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乖乖地接受自己的驯化……

陈煜飞听刘妍的语气,大有与自己同心同德的意思,而且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并和自己一起批判叶鸣,不由得信心大增,见刘妍一只雪白葱嫩的手垂在自己的左边,忍不住情热如火,便试试探探地将自己的手掌碰了一下刘妍的手臂。

刘妍见陈煜飞开始动手动脚,本想立即板下脸來训他一顿,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正想借这个陈煜飞去激起叶鸣的斗志,还是不要与他翻脸为妙,最好,让陈煜飞到叶鸣那里去吹吹牛皮,就说他已经把自己追求到手了,到时候,倒要看看那个骄傲自大的家伙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会吃醋……

实际上,刘妍本來算是个非常聪明、非常有理智的女孩子,但是,她和大多数被灼热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女孩一样,对于自己与叶鸣的感情问題,也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她在潜意识里,总认为叶鸣也是爱着自己的,只是他被陈梦琪强行夺走了,而她始终坚持这样认为的理由,就是当初叶鸣选自己做了心动女生。

因此,她现在所有的想法和念头,都是建立在叶鸣也喜欢她的这个基础上的,包括想要叶鸣吃醋、想欲擒故纵、想先冷淡叶鸣然后让他疯狂地來追求自己,等等,如果她知道叶鸣其实从來就沒有喜欢过她,估计会当场崩溃……

正因为她内心里有一个想要叶鸣吃醋、然后返过來主动追求自己的念头,因此,当陈煜飞试试探探地來碰触她的手掌时,她强忍住了心中的不快,并沒有呵斥他,也沒有将手掌缩回去,而是让陈煜飞挨挨擦擦地碰触了好几下,在他想要继续深入抚摸的时候,这才突然站起來,对陈煜飞嫣然一笑说:“陈部长,我们该走了,回去晚了的话,如果被熟人看到,那些人就更该嚼舌头了,我可不想老是被别人指指点点地议论,你觉得呢。”

刘妍这一笑,加上这一番温婉又带点撒娇意味的话语,令陈煜飞一下子骨软筋酥,欢喜得魂都差点飘到天上去了:听她的语气,她分明是答应与自己交往了啊,只是,她目前还不想让太多的人知晓这件事,也不想被别人指指点点地议论,言下之意,就是说自己可以背着人与她交往,这岂不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更何况,刚刚自己在试试探探地抚摸她时,她也并沒有明确拒绝,更沒有反感和生气的意思,,这一点,就更加表明了她的态度了……

因此,他赶紧听话地站起來,跑到吧台去买了单,然后脚底下好像踩着棉花似的,浑身轻飘飘地与刘妍肩并肩走回学校,又亲自送她到教工宿舍。

本來,他还想进刘妍的宿舍坐一会再走,但刘妍说她们是三个单身女教师住在一起,现在又是夏天,晚上不方便带男同志进去。

陈煜飞想了想觉得有理,便也不再坚持,但一定要刘妍答应明天晚上继续一起出去吃饭。

刘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明天你再请我吃饭也可以,但是,为了不让你的那些同学指指点点地议论,你还要带一个人我才跟你去,而且,最好是带你同寝室的那个叶鸣去,他认识李雯,我还想让他介绍我去认识一下这个新近崛起的明星主持人呢。”

陈煜飞哪里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忙说:“行啊,我等下就跟叶鸣去说,让他明天与我们一起去吃饭。”

第八百四十五章 你吻了刘老师吗?

正如刘妍所预料的那样,陈煜飞一回到宿舍里,就兴奋地拉起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的叶鸣,不停地对他使眼色,示意他跟自己进卧室里去,他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他说。

叶鸣有点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來到卧室里,看了看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满脸通红的陈煜飞,笑着问道:“陈部长,你今天是中了五百万彩票奖金,还是在路上捡了狗头金,怎么这样兴奋。”

陈煜飞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然后转过身,将叶鸣按倒在他的床铺上,弯下腰,压低声音说:“叶鸣,告诉你一个重大喜讯:我将刘妍老师追到手了,刚刚我就是请她吃饭去了,嘿嘿,你不祝贺我一下吗。”

叶鸣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來,满脸带笑地抱起拳头,对陈煜飞拱了拱手,也压低声音说:“恭喜恭喜,陈部长,你太厉害了,那可是全班同学心目中的女神啊,沒想到你这么快就追到手了,佩服,佩服,恭喜,恭喜。”

此时,叶鸣是真的高兴:因为如果刘妍找到了自己的真爱,那她可能就不会再计较自己以前对她的冷淡的态度,甚至还可能因为自己与陈煜飞是室友的缘故,在将來测评时给自己打一个高分,那样的话,自己也就沒必要担心她会给自己小鞋穿了。

陈煜飞听到叶鸣恭喜的话语,既得意又自豪,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说:“我也沒想到她的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快,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谁也捉摸不透她们,如果不是今天这一顿饭,我还差点打退堂鼓了呢,看來,追女孩子也想干事业一样,需要有恒心、有毅力啊。

“别人都说追女孩要胆大心细脸皮厚,我原來还有点不以为然,现在自己亲身实践了一回,觉得这七个字真的是追女孩子的至理名言,你想想啊:我要是不胆大,怎么会有勇气去追求这个既有才华和气质,又貌美如花的女神教师,我要是心脸皮不厚一点,又怎么能在多次被刘老师拒绝后,仍然锲而不舍地去邀请她吃饭、并最终俘获她的心,所以,叶鸣老弟,你以后也要学着我一点,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下得狠心、花得苦功,既要耐得烦,又要霸得蛮,不要被一时的挫折和失败打倒,要咬紧牙关挺住,总有拔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你说是不是,呵呵呵。”

叶鸣赶紧附和说:“对对对,陈部长这是经验之谈、至理名言,我一定谨记在心,不过,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像有点用不上你这套理论了,哈哈哈。”

陈煜飞听他这样说,忽然想起了刘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便转眼看着叶鸣,用同情的语气说:“兄弟,你今天虽然在党史课上大大地秀了一下你的学识,但刘老师好像对你的评价并不怎么高啊。”

叶鸣被他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话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刘妍说出了自己与她认识的事情,忙问道:“刘老师是怎么评价我的,她还说了什么沒有。”

陈煜飞说:“她说:你这位新來的同学,虽然有点学识,也有点水平,但是,你的性格好像比较张扬,喜欢卖弄自己的才学,而且,当我告诉她你的女朋友是省电视台的职工时,她还不大相信,说你可能是在吹牛皮,,兄弟,你别见怪,这是刘老师的原话,我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叶鸣听到陈煜飞转述的这番话,不由有点啼笑皆非,心想你个小妮子,这分明是在借机打击报复我啊,看來,她对自己还是有点成见,只要有机会,就会小小地刺自己一下。

不过,看陈煜飞那样子,刘妍应该沒有将自己与她的那一段感情纠葛告诉他,也沒有说她和自己认识,至于她不相信自己的女朋友是省电视台的,那就更好,自己正好还在后悔当初不该告诉陈煜飞他的女朋友是省电视台的呢。

所以,在陈煜飞说完后,叶鸣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陈部长,刘老师现在还不了解我,所以认为我性格张扬也不奇怪,至于她说我有个女朋友在省电视台是吹牛皮的,这一点她倒是判断得很准,那天晚上,因为你老是追问我和雯雯的关系,所以,我只好撒了个谎,说雯雯是受我女朋友之托來给我整理行装的,其实这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话,我与雯雯,是通过另外的途径认识的,你下次见到刘老师,就告诉她:她慧眼如炬、判断准确,我非常佩服她,哈哈哈。”

陈煜飞也呵呵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男子汉嘛,谁不想自己的女朋友风光一点、有面子一点,像我,在前一段时间虽然屡次遭到刘老师拒绝,但在其他同学面前,我都说刘老师其实是喜欢我的,现在她是在考验我而已,这样一说,他们就谁也不敢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你看看:我现在不就真的将她追到手了吗。”

说到这里,他便再次得意地笑了起來。

叶鸣听他口口声声说已经将刘妍追到手了,不由也起了八卦之心、好奇之心,笑着低声问道:“陈部长,你今天与刘老师到了什么程度,是牵了手,还是接了吻。”

陈煜飞得意洋洋地看了叶鸣一眼,故作神秘地说:“兄弟,你这个问題就问得太唐突了吧,我如果跟你实话实说,岂不是有损刘老师的形象,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句名言:在有爱情的地方,就必定会有拥抱、抚摸和亲吻,你听明白了吗。”

叶鸣从來沒有听说过这样一句“名言”,不过,这句话里的意思他还是明白了,虽然他心里有点不信刘妍会如此轻率,第一次去与陈煜飞吃饭就跟他“拥抱、抚摸和亲吻”,但是他还是再次祝贺说:“陈部长,我听明白了,再次恭喜你,同时也祝你和刘老师爱情甜蜜、早结良缘。”

第八百四十六章 女为悦己者容

陈煜飞听叶鸣说祝他和刘老师爱情甜蜜、早结良缘,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拍拍叶鸣的肩膀说:“叶鸣兄弟,谢谢你的真诚祝福,对了,刘老师刚刚对我说:她明天仍然答应与我一起去吃饭,但是,为了避免被别的人议论,不过早地暴露我和她的关系,她不想单独与我一起出去吃饭,所以,她要我另外叫一个同学一起出去吃饭,给我和她打掩护,你是我的室友,我们又很合得來,所以,我想邀请你一起去吃饭,好吗。”

叶鸣一听此言,不由吓了一大跳,慌忙摇手说:“陈部长,这个就免了吧,我可不想去给你们当电灯泡,再说了,哪有在男女谈恋爱的初期,就喊别人过去打掩护的,这样的话,你还怎么能够与刘老师进一步发展关系,你别信她的话,她那是矜持,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你如果真的带一个人过去了,她心里肯定就不高兴了。”

叶鸣这番话是从女孩子的心里分析出发说出來的,很有点道理,所以,陈煜飞也有点犹豫起來,挠了挠头皮说:“也对啊,刘老师那样说,说不定真的是一种矜持的态度,心里其实是想与我单独待在一起的,那好,我明天就先斩后奏,先到餐馆里去等她,看她到时候是个什么态度,不过,你也要做好准备,如果她一定坚持要你去,你也要去给我打打掩护。”

叶鸣现在最怕与刘妍见面,也最怕自己与她的那一段本來沒有什么的所谓“暧昧之事”被陈煜飞知晓,搞得大家都很尴尬,因此,他很坚决地摇摇头说:“陈部长,你如果实在要叫人打掩护,你就叫别的同学吧,我明天晚上可能还有点事,不一定在学校吃饭。”

陈煜飞点点头说:“那好,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叫查处长去,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的分析是正确的,希望刘老师内心里其实是想单独与我一起吃饭的,呵呵呵。”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陈煜飞先打了一个电话给刘妍,说他先到党校北边的“麓山大酒店”去订包厢点菜,请她等下自己过去。

刘妍先说了一句好,然后好像不经意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和你的那个室友叶鸣在一起,要不,你们到校门口稍等一下,我们一起走过去吧。”

陈煜飞忙说:“刘老师,叶鸣说他晚上有点事,不能陪我们去吃饭了,你放心,我现在是单独一个人去麓山大酒店,不会有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的,再说了,就是他们看到了,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老师,我请你吃饭也是很正常的嘛,对不对。”

刘妍一听叶鸣不去,顿时有点急了,,她今天特意到外面花几百元做了一个很时髦的头发,又到一个品牌女装店买了一套看上去很素雅、很得体的裙服,又精心化了一点淡妆,而这一切,都是想给叶鸣看的,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自己一番苦心打扮,如果叶鸣不去,那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她便有点不高兴地说:“陈部长,我昨天不是说了吗,为了避免那些闲言碎语,我是不会单独与你出去吃饭的,今晚如果就是你一个人,那就算了,我去食堂打饭吃。”

陈煜飞沒想到刘妍这么倔强任性,顿时慌了手脚,忙说:“刘老师,你别急,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我们班的生活委员查季良处长过來,我们三个一起去吃。”

刘妍一愣,想了半响才说:“那也不行,那个什么查季良我完全沒印象,喊他去吃饭,有什么意思,你们班上我就对叶鸣还熟悉一点,因为他昨天回答我的问題时,算是跟我交流过了,再说了,叶鸣又跟你是一个寝室的,估计他也不至于到处乱说我和你怎么怎么的,所以,除非你把叶鸣喊过去一起吃饭,否则我是不会去的。”

其实,刘妍这一番话漏洞百出,只要稍微分析判断一下,就会看出來:她今晚是冲着叶鸣才去吃饭的,但是,此时的陈煜飞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心以为刘妍也喜欢上了他,哪里还去做这种猜疑。

因此,在听到刘妍这番强词夺理的话之后,他更加慌乱了,生怕今晚的约会泡汤,忙说:“刘老师,我听你的,现在就去找叶鸣,一定把他拖到麓山大酒店去,你做好准备,等下我和叶鸣到教工宿舍來接你。”

说完这段话,陈煜飞便飞一般往宿舍奔去,刚到楼梯口,迎面便碰到拿着一套餐具准备去食堂打饭菜的叶鸣。

陈煜飞一把扑上去,夺过叶鸣手里的餐具,很焦急地说:“兄弟,情况有变,你得陪我去吃饭才行,这餐具你先丢到门卫室,现在快跟我去教工宿舍接刘老师。”

叶鸣猝不及防,被他夺去了餐具,又听他说要一起去接刘妍去吃饭,心里只叫得苦,本想再次推拒,却被陈煜飞连拖带拽,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就往教工宿舍飞奔。

叶鸣知道这肯定是刘妍捣的鬼,坚持要陈煜飞叫自己一起过去吃饭,而自己也根本不清楚她这样做的目的,所以,在往教工宿舍去的路上,他一直心怀鬼胎、惴惴不安,恨不得自己有孙悟空的隐身法,一下子在陈煜飞和刘妍面前消失……

当他们跑到教工宿舍下面时,刘妍已经俏生生地站立在楼道口,看到满脸尴尬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叶鸣,她似笑非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用揶揄的语气说:“叶鸣同学,刚刚听陈部长说,你很不愿意与我和陈部长一起共进晚餐,是不是这样,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应该是个慷慨潇洒的男子汉啊,怎么连陪女老师吃个饭都不敢,我又不是母老虎,你担心什么、害怕什么,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什么鬼。”

叶鸣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狼狈不堪,好在她还沒有揭破自己与她过去的那点情事,于是便勉强笑了笑,说:“刘老师,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心里能有什么鬼,只是,我晚上确实约好了我们的班长张凌志县长,想在吃晚饭时与他聊一聊建立学习平台的事情,但陈部长一定要喊我去吃饭,实在是盛情难却,所以,我便跟他一起过來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陈梦琪把你甩了是吗?

刘妍口头上虽然在揶揄讽刺叶鸣,但实际上,当她在见到叶鸣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的心狂跳了起來,白皙秀丽的脸庞上,也微微泛上了一层晕红之色,在夏日夕阳的映射下,端的是漂亮无比、艳丽无方。

而她之所以要那样质问叶鸣,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在看到叶鸣时那种慌乱的心态,那种欣喜无比的情绪……

一直在旁边目不转睛、痴痴呆呆地看着刘妍的陈煜飞,见刘妍在见到他们两个人时,忽然间霞飞双颊、神色娇羞,还以为是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的缘故,顿时骨软筋酥,恨不得猛扑上去,抱住她娇嫩红润的脸,狠狠地亲她几口……

三个人來到麓山大酒店二楼的一个小包厢,在入座时,陈煜飞想让刘妍跟他并排坐在一方,但是,刘妍生怕他到时喝一点酒后,醉后乱性,对自己动手动脚,被叶鸣看在眼里,那就弄巧成拙了,,她现在虽然想故意亲近陈煜飞,让叶鸣吃点醋,但是,那还是有底线的,那就是绝不能让陈煜飞碰自己的身子,否则的话,如果被叶鸣看到了,自己到时候就百口难辨了,说不定,叶鸣会就此看不起自己也未可知。

因此,她坚决不和陈煜飞坐在一个方向,而是坐到了叶鸣的下手,与陈煜飞相对。

陈煜飞见她态度很坚决,倒也不敢勉强。

麓山大酒店名字取得很大,其实就是一个家常菜馆,但生意确实很好,由于这个餐馆是由客人到厨房看菜点菜的,所以,在安排好座位后,陈煜飞便跟着服务员去厨房点菜去了。

当包厢里只剩下叶鸣和刘妍两个人后,刘妍抬起头,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叶鸣,忽然问道:“叶鸣,你告诉我实话:你跟陈梦琪是不是分手了陈梦琪现在在哪里,不要骗我,你们分沒分手,我是可以打探到的。”

叶鸣知道她这是实话,只好也实话实说:“沒错,我是跟陈梦琪分手了,她现在不在天江省,正在西北跟着一个剧组拍戏。”

原來,上次叶鸣从张嫣口中得知:她们那个剧组已经从加拿大回來,转到了西北的黄河壶口瀑布附近,要拍摄三场戏,其中,陈梦琪的两场重头戏,正好都是在壶口瀑布附近拍。

当时,张嫣还跟他开玩笑,说陈梦琪现在因为思念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精神也萎靡不振,所以,为了让陈梦琪这个女二号打起精神來,也为了将这部电影拍好、大家一起赚钱,叶鸣应该去她们现在的拍摄地探班,最好在那里陪陈梦琪几天,让她顺利把片子拍好……

刘妍听叶鸣说陈梦琪去拍戏去了,心里吃了一惊,定定地盯着叶鸣看了好几眼,忽然恍然大悟般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被陈梦琪抛弃了,对不对,我就知道:像她那样眼高于顶、娇生惯养的白富美,是绝对不可能跟你厮守终生的。

“我当时就判断出來:陈梦琪在浪漫牵手的舞台上,之所以那么死皮赖脸地求你牵她,纯粹是一种富家女想要体尝一下与穷家漂亮子弟交往的新鲜滋味,也是想满足一下自己那种神仙下凡配凡人的爱情浪漫幻想,现在,她那种新鲜劲过去了,觉得跟你这吊丝在一起过腻了,于是便一脚把你踹了,对不对。

“叶鸣啊叶鸣,你真是自讨苦吃啊,其实你去年相亲时,心里是有主张的,是不想牵富家女和官家女的,但是,你为什么当时不坚决一点、不坚持自己的择偶标准呢,你如果当时不被那些外在的东西所诱惑,你怎么会在感情上吃这么大亏,现在你被陈梦琪一脚踹了,她跑到外面去实现明星梦去了,你才感到后悔了是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刘妍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令叶鸣一下子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刘妍,看來非常自我为是,也很有点好为人师,估计这是她当了一年多老师的“职业病”。

不过,她一口咬定是陈梦琪甩了自己,那也好,正好懒得跟她去解释这事。

于是,他假装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模棱两可地说:“刘老师,你说得对,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小公务员,很多家境好的女孩子确实看我不上,只是,我和陈梦琪分手,不完全是这个原因,而且,陈梦琪也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势利。”

他刚说到这里,刘妍就把嘴巴一撇,不屑地“嗤”了一声,说:“叶鸣,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到这时候你还在给陈梦琪回护,是你自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吧,其实,这也并不丢脸啊,人家是亿万富豪之女,跟你谈了一年多恋爱,也算不错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者道不合,人家有钱有势,那是要去过阔太太生活、做大明星的,哪像我们这种穷家小户出來的女孩子,只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小家,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我劝你端正心态、放宽心怀,别老是去想你被陈梦琪甩了这件事,在我看來,你现在被陈梦琪甩了,对你來说,是好事,并不是坏事,至少,这件事可以打破你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留给你一些人生的经验和教训,再说了,有一句话不是说吗: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你失去了一个漂浮在云端里、很难抓牢抓实的陈梦琪,说不定就会得到另外一个脚踏实地、能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好女孩呢。”

当她说到最后那几句话时,声音忽然渐渐低弱下去,脸上的红晕也越來越浓……

叶鸣见她又开始向自己暗示她对自己的感情,心里不由暗暗叫苦:看今天这架势,这个刘妍根本就不是想要和陈煜飞谈爱,而是直奔自己而來的,她现在已经明明白白地在向自己再次表白了,如果等下被陈煜飞看出了一点苗头和端倪,那可该怎么办。

第八百四十八章 炸弹二锅头

正在叶鸣尴尬不已、不知如何与刘妍继续交谈下去的时候,陈煜飞像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样,兴冲冲地推开包厢门走了进來。

刘妍本來正在满脸红晕、含情脉脉地等着叶鸣接她的话,沒想到陈煜飞又恰在这时候闯进來,心里一阵恼怒、一阵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抬起头來,将身躯挺了挺,端端正正地坐好,目光直视前方,一下子从一个娇羞不已的小女子,变成了一个端严矜持的人民教师……

陈煜飞今天晚上格外兴奋,嚷嚷着一定要和叶鸣每人喝两瓶56度的“炸弹二锅头”,并说这种酒增量不易醉,醉后醒的快,好喝不刺喉,饮后不上头,即使喝醉了也沒关系。

叶鸣的酒量比陈煜飞大很多,这么两瓶二两装的二锅头,他喝了完全沒有任何感觉,但是,陈煜飞却已经是舌头打卷、脸颊通红,在桌子上的话语也更多了,看向对面刘妍的眼睛,也越來越放肆和色迷迷的了。

刘妍刚刚沒有得到叶鸣确切的回应,心里很不甘心,所以,她很想先把陈煜飞灌醉,然后再伺机与叶鸣交流,今天一定要让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

于是,当陈煜飞喝完两瓶酒并已经醉态可掬之后,刘妍便开始落井下石,对陈煜飞说:“陈部长,我今天也想喝点酒,要不,我们三个人一人再來两瓶炸弹二锅头,怎么样。”

原來,刘妍的酒量其实非常好,只是,她平时隐藏得很深,基本上不喝酒,所以党校认识她的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她能喝,陈煜飞开始也以为她是不喝酒的,所以只是吩咐服务员给她拿了一瓶椰子汁。

现在,他一听刘妍竟然主动提出要喝酒,不由喜出望外,觉得自己今晚哪怕醉死也值了。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站起來,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拉开包厢门对外面喊:‘服务员,再來六瓶炸弹二锅头。”

叶鸣也不知道刘妍能喝酒,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却见她脸上似笑非笑,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搞不清她究竟想干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酒很快就來了,刘妍把两瓶酒倒在一个大玻璃杯里,首先端起酒杯说:“來,我先敬两位同学,祝你们学业有成、事业进步,从党校毕业后早点飞黄腾达,到时候,我这个老师再來找你们打秋风、讨酒喝。”

说完这段话,她便举起杯子,很优雅地喝了一大口酒。

陈煜飞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刘妍给自己面子,她那酒也是为自己喝的,因此,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只差沒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了,在刘妍率先喝了一大口酒之后,他也赶紧端起杯子,对刘妍说:“刘老师,我也祝你越來越漂亮,越來越青春。”

说着,他便一口气喝了小半瓶酒下去。

叶鸣以一种超然的态度看着他们两人先喝了酒,然后自己也陪着他们喝了小半瓶酒。

陈煜飞在喝了这小半瓶酒之后,已经有点晕晕然、飘飘然的眩晕感了,话也比原來更多。

在打了一个酒嗝之后,陈煜飞用通红的眼睛盯着叶鸣,忽然说:“叶鸣兄弟,我跟你说几句肺腑之言:你现在得罪了严长庚,肯怕沒有好果子吃啊,你不知道,那家伙在省城可是神通广大的,而且,他在班上的人缘也很不错,班委会许多人都跟他是好哥们,有一件事我现在可以提醒你,但你务必保密,不要说是我透露出來的。”

叶鸣听到他这几句话,心里一跳,赶紧问道:“陈部长,是什么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外人去说。”

刘妍听说青干班有人要为难叶鸣,也关心起來,对陈煜飞说:“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这么吞吞吐吐吊人胃口干吗,那个严长庚我知道一点,平时确实蛮拽的,他是不是想害叶鸣。”

陈煜飞点点头,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个人就是安江县的团委书记邱一星,就是这次跟你一起参加省委办招考的那个新同学,因为我们都是团委系统的,所以他和我原來就认识,算是熟人。

“今天中午,他忽然很神秘地找到我,向我打听你的一些具体情况,问得非常详细,比如,你的家庭背景、你的经济状况、你有沒有什么强硬的后台和靠山,我反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些情况,他偷偷告诉我:现在副班长严长庚正在联系班委会和其他一些看不惯你在肖劲处长那里得宠的同学,想要整你的材料,向省纪委、省委组织部告你,说你一到学校就破坏学校财产、殴打同班同学、向班主任和学校领导行贿。

“而邱一星來找我,就是想把我拉进他们的阵营里,想利用我与你同一个寝室的有利条件,套问你的一些情况,摸清你的真实底细,据说,每一个愿意在材料上签名证实你踢坏了宿舍门、殴打了严长庚的同学,将來都会得到严长庚不菲的回报,你是知道的:严长庚有的是钱,所以,他将來的回报肯定也是非常丰厚的,因此,很多同学便答应了他,说愿意帮他作证,但是,我今天却严词拒绝了邱一星,还正告他们不要搞这样的阴谋诡计,兄弟,我这个人够不够义气。”

叶鸣听到陈煜飞这番话,虽然知道他现在是喝多了,说出的话不一定可信,但心里仍是震怒异常,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铁青,用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眼睛里喷出了愤怒的火焰……

良久,他才从极度的愤怒中清醒过來,定了定神,对陈煜飞说:“陈部长,谢谢你的提醒,也谢谢你帮我说话,对了,邱一星还说什么沒有。”

陈煜飞现在是处于半迷糊的状态,早就忘记了邱一星中午反复叮嘱他让他千万别跟任何人透露半分的话,听叶鸣这样问,鼓起通红的眼珠子想了想,又说:“据邱一星说,他们还在网络上搜索出了你在新冷县的一些负面新闻,这些新闻很多都删除了内容,只留下一个标題,但是,邱一星说他们有办法找到那些具体的内容,而且,他还说:如果按那些标題上的字眼來看,你很可能原來有过严重的违法乱纪行为,只要他们把那些内容落实了,绝对可以把你告倒。”

第八百四十九章 监守自盗

叶鸣根本沒料到严长庚的报复心会这么重,也沒料到他居然还会去网络上挖自己的老底、揭自己的旧疤,他估计:邱一星所说的那些网络上留下的标題,很可能就是李博堂父子指使人挂在网上的那些内容,比如自己与陈怡的暧昧关系、与新冷黑社会头子勾结的问題、涉嫌新冷5.16大案的报道,等等。

当时,这些报道和帖子在各大门户网站上是删除掉了的,但是,很可能还有一些转发到一些小论坛和个人博客上的帖子无法完全删除,而且,有些内容,当时还被一些地方报纸转载了,邱一星他们如果要去穷根究底地查找,肯定能够找得到……

想至此,他不由又惊又怒:按照现在这种形势,这些主意肯定不是严长庚这个粗莽大汉能够想得到的,在严长庚背后,肯定还有政治斗争经验丰富、踩人整人很有一套的高人在指点、在操纵,而这些人,叶鸣也大概估计得到:肯定就是那三个和自己存在竞争关系的新同学中的人,其中,邱一星是可以肯定参与了的,那个黄吉祥也绝对是主谋,只有那个北山县的政府办主任李定,自己还不清楚他参沒参与此事。

邱一星和黄吉祥这样做的目的也很明确:首先要借助严长庚与自己的仇怨和矛盾,将自己这个资历最浅、职务最低、而且一來学校就“犯了错误”的竞争对手除掉,至于以后他们如何竞争,到时候再说,因此,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共同敌人……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严长庚,此人不除,自己在党校将永无宁日,甚至还可能被他害得四面楚歌、身败名裂……

在此之前,叶鸣已经有了一个对付严长庚的初步计划,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实施,现在看來,这个计划不仅要实施,而且必须尽快采取行动,要赶在严长庚抓住自己的辫子之前,先将他除掉,而且一定要将他送进牢房。

至于邱一星和黄吉祥,如果他们一心一意想要对付自己,那么,“來而不往非礼也。”自己也必须以牙还牙,要想办法将他们两个人挤掉。

而北山县的那个政府办主任李定,现在还搞不清他的立场,但是,看他的言行举止,那是个比较稳重、比较成熟的领导干部,如果可能的话,自己可以去联合他,结成统一战线,一起对付黄吉祥和邱一星……

上面这些想法和判断,都是在叶鸣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沒有花费他太多的时间,便迅速地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刘妍有点担心地看着陷入沉思之中的叶鸣,见他眉头紧蹙、满脸怒容,也不敢再开玩笑或者是揶揄他了,很关心地问:“叶鸣,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刚到学校,就树了这么多敌人,刚刚陈部长说那些人要联合起來告你,你究竟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值得他们去上告。”

叶鸣此时已经冷静下來,而且他也不想让刘妍和陈煜飞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无所谓地说:“刘老师,我能有什么把柄捏在他们手里,说來说去,不还是我与严长庚那点子矛盾,沒错,我是踢坏了宿舍的门,也打了严长庚,但这件事学校早有定论,林校长昨天下午也亲自去我们班上,向同学们表明了校委会对此事的看法和处理意见,并当场对严长庚的挑衅行为提出了严肃批评,如果他们那些人还想炒冷锅饭,想揪住这件事不放,我估计他们最终还是会自讨沒趣,不过,现在我还是要衷心感谢陈部长给我提供的这些信息,让我今后能够对那些人提高防备之心,來來來,我们不要去讨论这不愉快的事情了,我们继续喝我们的酒。”

刘妍听他说得很轻松,以为他真的沒什么事,心中惊惧渐去,柔情暗生,在一点酒精的遮掩和烘托下,她很妩媚地看了叶鸣一眼,举起杯子说:“叶鸣,來,为你我的友谊和幸福,我们再干一杯。”

她这句话说得很委婉、也很隐晦,把“为你我的幸福”这句话隐匿在“友谊”后面,不仅喝醉了的陈煜飞沒听出什么暧昧的意思來,就连叶鸣也沒有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忙举起杯子跟她碰了碰,一仰脖便喝了一大口。

刘妍却以为叶鸣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见他很痛快地喝下了一大口酒,心里顿时甜蜜蜜的,对叶鸣莞尔一笑,目光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第二天上午,叶鸣抽了一个时间打了一个电话给李雯,问道:“雯雯,上次和我们一起在党校餐谋天下酒家喝酒的那个瞿玉小姐,她为人怎么样,适不适合调到你们省台做播音员或者主持人。”

李雯有点奇怪地反问:“哥,你问起她干什么。”

叶鸣笑了笑,说:“雯雯,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題就行了。”

李雯开玩笑说:“哥,你该不是看上瞿玉姐了吧,那可不行啊,楚楚姐临走时可是交代了我的,要我在她不在的时候,多照顾你一点,同时还要多看管你一点,说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花心的毛病,不会拒绝女孩子的追求,你如果对瞿玉姐有什么想法,楚楚姐知道了,那是会吃醋的,到时候,她要责怪起我來,我可担当不起。”

叶鸣知道她是开玩笑,便也笑着揶揄她说:“雯雯,楚楚这个马大哈把我交给你看管,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你这个看管人员,早就监守自盗了,还好意思去向楚楚举报我与别的女孩子的事情,哈哈哈。”

李雯在那边“呸”了一声,估计被叶鸣这句话说得已经满脸通红了,在忸怩了片刻之后,她才低声说:“叶大哥,以后不许你这样取笑我,还有,我和你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让楚楚姐知道啊,如果她知道了,那我就完蛋了。”

叶鸣忙认真地说:“雯雯,这个你放心吧,我还沒那么无聊呢,我现在跟你说正事:瞿玉适不适合调到你们省台來工作,如果适合,我就跟章台长打电话,给她解决这个问題,不适合的话,那就算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李雯听叶鸣问得郑重其事,不敢再开玩笑,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叶大哥,瞿姐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人很热情,心地也不坏,只是有点太物质了一点,也有点虚荣心和投机取巧的心理,但是,她这些毛病,也并不是太突出,而且也是当前很多女孩子的通病,所以也无可厚非。

“至于她的业务水平和业务能力,毕竟她也在她们区里的电视台长期担任新闻播音员,整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形象气质也还不错,所以,将她调到省电视台來,应该是比较合适的,即使她不能担任播音员或者主持人,也可以担任一些专題节目的记者或者制片人,实在不行,就将她留在广告部也行,我觉得:她招揽广告业务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

“叶大哥,其实瞿玉已经多次找了我,想让我帮忙将她正式调进省电视台,还对我说这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即使调到省台后先打杂,她也无怨无悔,只是,我虽然与章台长关系不错,但因为我自己也是依靠你的关系才调到省台來的,而且我知道章台长因为瞿玉的私生活问題,对她很有点看法,也有点瞧不起她,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去找章台长说,而瞿姐又每天來问我事情有沒有进展,这几天我正在为此事左右为难呢。”

叶鸣知道李雯口里所说的瞿玉的“私生活问題”,就是她与严长庚之间的那点破事,于是便问道:“雯雯,我还有个比较敏感的问題想问你:瞿玉和你在一起私聊时,说沒说过她与严长庚之间的事情,她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李雯犹豫了一下,说:“她为了让我帮她往省台调,曾经主动跟我说起过此事,据她说:她跟她的前夫其实感情并不差,一开始她也并不想与严长庚在一起,而且,第一次见到严长庚时,她对他印象很差,觉得他匪里匪气、粗短矮胖、满脸横肉,而且毫无素质,整个就是一个暴发户的形象,因此,虽然严长庚一见她就对她展开了牛皮糖似的疯狂进攻,但她一直都在躲避他,也一直在拒绝他,只是,后來有一次,严长庚用卑鄙的手段在酒店里将她占有了,她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便破罐子破摔,干脆就做起了他的情人,并与自己的丈夫离了婚,,当然,这只是瞿姐自己的说法,具体的内幕是什么,我也确实搞不清。

“至于现在,瞿姐说她已经看透了严长庚的本质,而且也完全厌倦了与他在一起的那种被人耻笑、遭人白眼的屈辱生活,尤其是上次在党校门口吃饭时,严长庚居然动手打她,让她彻底死了心,所以,她告诉我:这次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和严长庚分开的,让我尽管放心,不要考虑严长庚的影响,只是,我现在还是不敢去与章台长说瞿姐的这件事,我怕章台长到时候说我这个人不懂分寸、得寸进尺。

“叶大哥,其实从一个女人的角度來看,瞿姐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一直生活在屈辱之中的人,她现在这样的生活,也确实不是她真的想要的,你跟章台长关系这么好,你就给她帮一帮忙,在章台长那里说一说,将她正式调到省台來吧。”

其实,李雯还有一件事沒有跟叶鸣说:瞿玉自从那次跟叶鸣吃过饭之后,就看出叶鸣在章台长心目中的分量,也知道她调省台的事情,只需要叶鸣一句话就肯定可以解决。

因此,这几天她一直在缠着李雯,让她再请叶鸣出來一起吃顿饭、喝点酒,她想亲自向叶鸣求情,但是,李雯现在对叶鸣爱得入骨,而瞿玉又是个天生妩媚风流的尤物,她生怕自己介绍叶鸣与瞿玉相熟以后,瞿玉会施展什么手段将叶鸣勾走,那就惨了。

所以,她便借口叶鸣现在刚到学校学习,每天功课很紧,沒有给瞿玉联系叶鸣。

但现在,当叶鸣主动问起瞿玉的事情时,生性善良的李雯还是强忍住自己心里泛起的那一股股酸意,实事求是地向叶鸣介绍了瞿玉的情况,并且求叶鸣帮助瞿玉……

而对于叶鸣來说,瞿玉现在是他用來对付严长庚的一颗最重要的棋子,因此,他的第一步行动,就是要将瞿玉争取过來,让她在合适的时候,对严长庚反戈一击,,因为叶鸣很清楚:严长庚虽然自己很有钱,但像他那样贪得无厌的土霸王,在当上村支书、开发区主任、副区长之后,掌握着星海开发区那么多土地的出让和划拨大权,他不从里面贪污受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瞿玉,作为严长庚原來最亲密、最信任的身边人,肯定知道他很多见不得光的内幕,有句话叫做“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如果说严长庚是一个碉堡,那么,瞿玉就是隐藏在这个碉堡内部的一个炸药包,只要将瞿玉这个炸药包点燃了,严长庚这个堡垒顷刻间就会被炸个烟消云散……

所以,叶鸣对付严长庚的第一步,就是要让瞿玉彻底与严长庚决裂,然后等待严长庚出手报复瞿玉。

叶鸣分析:以严长庚那种狂暴和嚣张的性格,瞿玉一旦真的和他分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有非常疯狂的行为,到那时候,也就是严长庚灭亡之日……

于是,在李雯提出要自己帮助瞿玉调到省电视台后,叶鸣很爽快地说:“行,我答应你,这样吧:你将瞿玉小姐的电话告诉我,我在与章台长沟通好之后,亲自打电话给她。”

李雯赶紧将瞿玉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叶鸣。

在挂掉了李雯的电话后,叶鸣紧接着又拨通了章英芝的手机。

在一番寒暄问候之后,叶鸣便直奔主題:“章台长,有一件事想再次麻烦您一下:上次那位与我们在党校喝酒的瞿玉小姐,已经多次找了雯雯,想请她向您求一求,将她正式调进省电视台來,雯雯面子薄,不好意思來求您,所以,我今天就冒昧为瞿玉小姐求您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第八百五十章 择日不如撞日

章英芝上次在省委党校请叶鸣吃饭时,在酒桌上与瞿玉互敬了很多杯酒,对她的印象当时就好了很多,觉得这个女人比较豪爽,性格也不错,而且自始至终对自己都很恭敬,并不是那种因为找了一个有钱有势的情夫,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轻浮女子。

更主要的是:章英芝明白瞿玉那天去找叶鸣和李雯的目的,是想要他们给她帮忙,找自己求个情,将她调到省电视台來,所以,章英芝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接收瞿玉的准备,只不过,他要将这个人情卖给叶鸣,要叶鸣亲自來跟自己说,他才肯点头答应。

所以,当叶鸣直截了当地提出这个要求后,他呵呵一笑,说:“老弟,这个事情好说,过几天我就给你办好,倒是你上一次答应请我和王厅长再喝一次酒的,什么时候实现这个诺言,我可是一直在等你请我啊,哈哈哈。”

叶鸣忽然想起张凌志要请章英芝吃饭的事情,于是决定把这两桩事并到一起,同时解决。

所以,他也笑呵呵地说:“章台长,这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呢,这样吧,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我就请您和王厅长一起吃饭,您选一个地方,我晚上过來,不过,这次我还要带两个朋友过來:一个是我们班的班长张凌志同志,就是上一次我跟您说起过的那位紫江县的县长,他现在非常想跟您见一面,倾谈一番,另一个您应该猜得到,就是瞿玉小姐,我带他们一起來喝酒,您和王厅长沒意见吧。”

“哪里,哪里,今天是你老弟请客,你带什么人过來,完全是你的自由,我和老王会有什么意见,我看,你现在也沒有车,干脆我和王厅长还是到你们党校附近那个餐谋天下酒店來,那里比较僻静,口味也很好,你觉得呢。”

“那最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啊,今晚六点钟,我和张县长、瞿玉小姐在餐谋天下恭候两位领导大驾光临。”

“好好好,我一定准时赶到,老王那里干脆我打他电话算了,你就沒必要再去通知他,就这样啊,我先挂了。”

紧接着,叶鸣又根据李雯提供的号码,拨打了瞿玉的手机。

瞿玉那天晚上在和叶鸣等人喝酒时,中途被严长庚一闹,心烦意乱,所以忘记了找叶鸣要手机号码,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李雯,所以手机上沒有叶鸣的名字,加之现在叶鸣打她手机时,她正在与一个广告客户谈生意,见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所以,她不想接,在响了两下之后便很快将它摁掉了。

叶鸣又拨打了一次,瞿玉还是不接,并很快又挂断了。

叶鸣猜测瞿玉是不知道自己的号码,所以懒得接自己的电话,于是便发了一个信息过去,说他是叶鸣,有重要的事情要找瞿小姐。

这个信息发过去不到一分钟,叶鸣的手机便尖锐地鸣叫起來。

叶鸣按下接听键,只听瞿玉在里面用很兴奋、很急切的语气说:“叶先生,您好,您好,真是对不起啊,我有一个坏习惯,平时不大喜欢接陌生的电话,所以刚刚两次挂断了您的电话,请您千万别见怪,下次见到您,我再当面向您赔罪,真是对不起,。”

叶鸣听她一口一个“您”字,语气中非常热情、非常客气,而且不停地向自己说对不起,自己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忙说:“瞿小姐,你别客气,我跟你一样,看到陌生的电话号码,有时也是不想接的,所以我紧接着就发了一个信息给你,是这样的:我听雯雯说,你很想调到省电视台,成为省台的正式员工,对不对。”

瞿玉一听叶鸣这话里好像有戏,不由惊喜万分,赶紧回答说:“对对对,我是跟雯雯说过多次,而且,我还几次想來求叶先生给我帮忙呢,只是,我考虑到我与叶先生毕竟只是一面之缘,不大好意思向您开口。”

叶鸣笑了笑,说:“瞿小姐,你这个事,我可以试一试,找一下章台长帮忙,至于帮不帮得到,这个我不敢保证,这样吧:今晚正好我请客,想请章台长和上次你见到过的国土资源厅王厅长吃饭,就在我们上次一起吃饭的党校附近那个酒店,你今晚有时间过來一起吃饭吗。”

瞿玉听叶鸣忽然邀请自己吃饭,而且还是与章台长一起,高兴得差点一蹦三尺高,哪里还有不愿意的。

所以,叶鸣的话还沒有说完,她就在电话里迫不及待地嚷了起來:“我有时间,有时间,叶先生,你们定的是晚上几点,我一定准时过來,对了,要不要我将雯雯一起带过來。”

“雯雯今晚要录节目,她就不來了,我们定的是六点在酒店相会,到时候你和章台长一起过來吧。”

瞿玉在电话里对叶鸣千恩万谢,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才将电话挂断。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叶鸣将张凌志叫到一个角落里的一张餐桌上,见四周无人,叶鸣便低声说:“张县长,今天晚上我请省电视台章台长在餐谋天下吃饭,您想不想一起去,我觉得,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多向章台长介绍一下你们县里的工作,也可以介绍一下您自己的情况,让章台长多了解您一些,可能到时候拍专題片时也好一点。”

张凌志这几天一直想要叶鸣介绍他与章英芝相识,一听叶鸣的话,不由喜出望外,赶紧说:“想去,当然想去,叶局长,这顿饭还是由我來请吧,以后我麻烦章台长的时候还多,我正好想请他喝几杯酒、好好地向他汇报一下我的情况呢。”

叶鸣笑了笑,说:“张县长,这次您别跟我争,因为我还请了其他的客人,你如果想请章台长喝酒,以后机会有的是,沒必要就在今晚。”

张凌志有点好奇地问:“叶局长,你还请了哪些贵客,方便提前透露一下给我听吗。”

叶鸣说:“一位是省电视台广告部的瞿玉小姐,您应该认识她,就是与严区长经常來往的那位女士;另一位,是省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

第八百五十一章 独角戏

张凌志前不久听查季良说起过:那次叶鸣与章台长等人在“餐谋天下”酒家喝酒时,王修光也在那里,而且王修光对叶鸣还很亲热、很恭敬,当时,他有点不明所以,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但现在,当张凌志知道了叶鸣与鹿书记、李书记的关系之后,心里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当初,王修光由于性格倔强、脾气暴躁,而且在省里关系也并不是很好,只是听说与省委秘书长汪海关系不错,所以,他的前程并不被大家看好,都以为他不会再有什么进步的空间。

但就在今年春节过后,他却出人意料地被省委任命为省国土资源厅厅长,这个国土资源厅厅长虽然与k市市长是同一个级别,但前者却显然更重要、也更有上升空间,而且,很多人都说:王市长之所以会被调整到这个重要的岗位上去,是因为他现在与汪秘书长他们那个阵营决裂了,转而受到了鹿书记、李润基书记的重视和青睐,所以,他将來可能还会有进一步的升迁。

综合了这些信息后,官场经验非常丰富的张凌志便得出了一个结论:王修光之所以后來靠拢了鹿书记、李书记那个阵营,很可能就是因为叶鸣的介绍和引荐起了作用,所以,这个一贯很冷漠、很高傲的王市长,才会对叶鸣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地税局分局长如此热情、如此恭敬。

由此,张凌志也判断出:叶鸣与鹿书记、李书记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如果只是一般的关系,那叶鸣的引荐绝对不可能改变王修光的命运。

所以,当听说王修光今晚也会过來一起吃饭后,张凌志很高兴地对叶鸣说:“叶局长,王厅长原來是我的老上级,他能來一起吃饭,那是我的荣幸啊,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叶鸣,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叶局长,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一下,只是有点不大好意思开口。”

叶鸣忙说:“张县长,您太客气了,有什么话您只管开口,只要我帮得到,一定给您帮忙。”

张凌志又停顿了片刻,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的:我听肖处长说,这个星期六你准备与他一起去鹿书记办公室,请鹿书记给我们的学习平台題词,我就是想请叶局长与鹿书记的秘书徐处长联系沟通一下,看看我能否与两位一起到鹿书记办公室去拜访他老人家一下,当面聆听一下他的教诲,这对我将來的成长进步,将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和鞭策,只是,我怕叶局长有点为难,所以一直沒有跟你提这事。”

叶鸣听张凌志也想去鹿书记办公室,确实感到有点为难,踌躇了半响,这才说:“那好,我现在打个电话给徐处长,请他请示鹿书记一下。”

张凌志大喜,赶紧连声道谢。

叶鸣当着张凌志的面,拨通了徐立忠的电话,并很委婉地提出了准备带紫江县县长张凌志去鹿书记办公室的请求。

徐立忠让他稍等,然后进到鹿书记办公室,将叶鸣的要求跟鹿书记复述了一遍。

鹿书记听说张凌志是紫江县的县长,而且还是叶鸣那个班的班长,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因为赵涵就是紫江县的人,而且上次他去紫江县考察时,觉得这个县的工作也搞得不错。

因此,他便很痛快地对徐立忠说:“立忠,你回复叶鸣,他可以带那个县长一起过來,我正好想听一听紫江这大半年來的发展情况。”

徐立忠赶紧出去,回拨了叶鸣的电话,告诉他:首长同意接见张县长,同时,他还告诉叶鸣:让张县长稍稍做一点准备工作,首长还想听一听这大半年來紫江县的发展情况。

当叶鸣将徐立忠的话转述给张凌志听时,张凌志惊喜得眼珠子鼓得老大,险些将眼眶上的眼镜都顶落下來:这个叶鸣,真是太神通广大了,他一个电话,就不仅让自己可以得到鹿书记的接见,而且还可以当面向鹿书记汇报县里的工作,在全省一百多个县长、市长和区长中,能够有这种殊荣的,只怕是凤毛麟角……

中午休息时,叶鸣心里一直在谋划一件事,,晚上自己请瞿玉过來吃饭,要怎么样才能让严长庚知晓,而又不能露出故意告诉他的痕迹。

在想了十几分钟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叶鸣通过观察发现:严长庚可能平时纵欲过度,有一点肾亏的迹象,几乎每节课下课后,他就会第一时间冲向卫生间小便。

因此,在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当严长庚奔向走廊西边的公共卫生间时,叶鸣便尾随他过去,进入到男厕所外面的公共洗手间,尽量将身子靠近男厕所的门,听到里面传來严长庚“哗哗哗”小便的声音,估计他离开这张门不远,自己的声音他应该能够听到。

于是,他赶紧拿起电话,也不拨号,就将手机举在耳边,故意提高声音说:“是瞿玉小姐吗,对对对,我是叶鸣,刚刚我与章台长他们约好了,晚上六点我们准时在党校西边的餐谋天下吃饭……对对对,就是你上次去吃过的地方……瞿小姐,你一定要准时赶到啊。”

就在这时,严长庚提搂着裤子,脸色铁青地从男厕所走了出來,用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叶鸣。

叶鸣这一场自问自答的“独角戏”,就是要演给严长庚听和看的,当看到严长庚走出來后,他假装惊慌失措,“啪”地一声把手机盖板合上,然后神色慌乱地迈步走出了洗手间。

刚刚叶鸣的那番话,严长庚听得清清楚楚,此刻,他见叶鸣在看到自己突然从男厕所出來后,满脸惊慌、手足无措,心里更加疑惑,醋意也越來越浓。

在瞪着眼珠子想了片刻之后,他忽然拿出手机,拨打了瞿玉的电话。

当电话接通后,严长庚强忍心中的怒火和醋火,和颜悦色地问:“小玉,晚上有空吗,如果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好地谈一谈,好不好。”

第八百五十二章 捉奸

瞿玉自从那天晚上在“餐谋天下”吃饭时,被严长庚扇了几个耳光之后,完全认清了严长庚凶横暴戾的本性,内心里已经对他厌恶之至,更何况,她现在正处在能不能调到省电视台的关键时刻,而且她也知道章台长最看不起自己的地方,就是与严长庚的暧昧关系,因此,她现在完全不想理睬严长庚,以免功亏一篑。

因此,在听到严长庚的那番和颜悦色的话之后,她冷笑了一声,说:“严区长,对不起,晚上我约了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谈生意,沒时间陪你吃饭,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敢与你一起吃饭,万一你再喝点酒,又将我痛打一顿,我找谁伸冤去。”

严长庚听她当面撒谎,心里冷笑一声,也不戳穿她,恶狠狠地说:“那好,你就去会你的客户去吧,瞿玉,我只提醒你一点:做人不要太绝情,万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最好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你应该知道我姓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惹毛了我,天王老子我也敢把他拉下马來,你记住我这句话。”

说完这几句狠话,他便“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此时,严长庚的内心已经被怒火和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按照他的判断:瞿玉现在对自己这样冷淡、这样绝情,绝对是因为她自以为攀上了一颗比自己更大的树,而她攀上的这个人,要么是小白脸叶鸣,他功夫厉害,所以瞿玉以为他可以制服自己;要么是省电视台那个什么吊毛章台长,他职权高,瞿玉以为攀上他就可以压制住自己……

一想到这两种可能,他就觉得心里想被烈火烧灼一样,又气又怒又酸,便下定决心晚上要到“餐谋天下”去捉奸,要当着叶鸣和那个什么章台长的面,将瞿玉那个臭 婊 子羞辱一番,并让那两个想打瞿玉主意的男人明白:瞿玉就是自己用剩了的洗脚水,是自己捅烂了的臭破鞋……

严长庚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粗莽村夫,在一种强烈的醋意和报复心理的驱使下,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曾经在叶鸣手里吃过的亏,真的在晚上六点一刻的时候,通红着眼珠子赶到了“餐谋天下”酒家。

此时,叶鸣他们那个包厢里,正在热火朝天地开始互相敬酒。

与上次的排位一样,叶鸣被章英芝、王修光强行按着在面对包厢门的主位坐下,章、王两位则一左一右陪着他,张凌志坐在王修光下首,瞿玉则很自然地坐在章英芝的下首。

张凌志今天不仅如愿以偿见到了章台长,而且很难得地与原來的老上级王修光同桌喝酒,心里非常兴奋,不住地站起來向两位领导敬酒,同时也兼带着将自己近两年在紫江的工作成绩向他们做了一个简要的汇报。

章英芝在听完张凌志简短的工作介绍后,也觉得紫江县的工作确实有点特色,加之王修光见张凌志与叶鸣关系不错,便在边上敲边鼓,说紫江县政府这几年在张县长的领导下,工作成绩确实很突出,为老百姓干了很多大好事、大实事,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也有很多值得总结和借鉴的经验和做法,确实值得大张旗鼓地宣传推广。

叶鸣也适时地向两位领导提起:前不久,《k市日报》曾经刊发了一篇长篇通讯,标題是《盒饭县长》,就是报道张县长的优秀事迹的,如果要宣传推广紫江县的经验和做法,省电视台可以参考一下这篇长篇通讯。

章英芝今天心情很愉快,也知道王修光和叶鸣心里的想法,便很痛快地说:“张县长,你们紫江的工作干得这么好,你本人又如此优秀,我明天就安排专題记者下去,到你们紫江去实地采访,你如果可以请假,明天就陪我们的记者一起下去,让他们给你做个专访就行了,耽误不了什么时间,你后天就可以赶回來,如果实在请不了假,那也沒关系,我安排那几个记者到党校來,就在这里给你做个专访也行。”

张凌志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要章台长尽快安排人下去采访,以免夜长梦多,所以,在听到章台长这个承诺后,欣喜若狂,赶紧说:“章台长,谢谢,太感谢了,今晚我就去找学校请假,明天我亲自陪记者同志下去,來來來,我敬您一杯,您随意,我一口。”

说着,他就站起來,端起一杯约有二两的白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其实,张凌志完全可以不用请假回去的,那些记者到学校來对他做专访,效果是一样的,但是,为了这次专題能够更加突出他这个县长的功劳,也为了安排好下面的人接待好这些记者,他决定要亲自回去,好好地陪这些记者采访两天,并且还要给他们每人发一个大大的红包……

在张凌志敬完酒后,瞿玉也开始活跃起來,端起杯子挨个敬酒,并且在敬到章台长时,她还一口气喝下了一两多白酒,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就在这时候,包厢门忽然被“砰”地踢开,严长庚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目露凶光的汉子,脸色铁青地站到了包厢门口,而他后面那几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包厢里的人的汉子,则是他打电话从他豢养的保安队伍里临时召唤过來的,这几个人都是退伍军人,每个人都有点武功,严长庚将他们召唤过來,就是准备对付叶鸣的,,在他想來,叶鸣即使功夫再厉害,但三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叶鸣就是有三头六臂,面对几个有功夫在身的彪形大汉的围攻,应该也难以招架。

在扫视了一下包厢里的人之后,严长庚有点意外地看了看打横坐着的张凌志和王修光,显然沒料到这包厢里除了叶鸣、章台长、瞿玉之外,还有别的人。

严长庚不认识王修光,但看到张凌志也坐在桌子上,本來因为愤怒而变得紫涨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不过,他也沒有跟张凌志打招呼,而是恶狠狠地盯着瞿玉,用压抑着恼恨的低沉的声音喝道:“瞿玉,给老子滚出來。”

第八百五十三章 想要打鬼,借助钟馗

瞿玉完全高估了严长庚的人品和智商,也严重低估了他的嚣张跋扈和疯狂程度,,在她想來,严长庚再霸道,他现在总算是一个堂堂的副区长,而且还正在省委党校接受教育培训,按照常理,他即使再疯狂、再不按规矩行事,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的,基本的官德官品还是有的。

所以,下午在接到严长庚的电话并受到了他的威胁后,瞿玉虽然有点害怕、有点担心,但并沒有往最坏处想,总以为他应该还是会有点节制的,应该还是会有所忌惮的,,毕竟,作为一个副区长,虽不是高官,但也算是有点权势、有点级别的显赫人物了,自己和他的这种见不得光的烂事情,他应该是不会主动将臭坛子揭开的,所以,按照常理,应该是他害怕自己才对,,要知道:现在很多官员就是因为被情妇举报、被情妇揭开了臭盖子,最终弄得身败名裂。

但是,她完全沒有料到:严长庚本來就是一个村霸出身,依靠金钱铺路一步步爬上來,脑海里根本沒有什么党纪国法观念,也沒有官德官品意识,甚至连一个当官的应该避讳什么、应该注意什么,他都完全沒有那个概念。

他只知道:自己的女人现在很可能被别人夺走,而且,來夺他女人的人,也都是官员,既然他们也都是当官的,尤其是那个什么章台长,还是一个正厅级官员,他敢來夺自己的女人,自己为什么不能去将她夺回來,他们都不顾自己的身份,敢将自己的女人约出去吃饭,自己为什么还要顾及身份和面子。

正是在这种疯狂的念头的支配下,这个本來就无法无天的土霸王,完全失去了理智,居然带人过來抢夺瞿玉了……

因为完全沒有任何思想准备,所以,当严长庚铁青着脸站到包厢门口,并喝出那句“瞿玉,给老子滚出來”的话之后,瞿玉一下子惊呆了,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惨白,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那杯准备敬章英芝的酒“啪”地掉到地上,一下子摔得粉碎。

章英芝、王修光、张凌志等人都愕然盯着门口的严长庚,又看了看惊慌失措的瞿玉,一时沒有反应过來。

叶鸣早就料到严长庚一定会过來,所以在看到他真的出现之后,嘴角边撇出一丝冷笑,用不屑的目光盯着严长庚,等着看他下一步如何发狂,,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激怒严长庚,并让瞿玉对他彻底失望。

因为叶鸣很清楚:瞿玉毕竟跟了严长庚这么多年,而且听说她从他身上捞到的金钱和其它财产也不在少数,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瞿玉可能不会与严长庚彻底翻脸,更不会将他的一些脏污烂事举报出來,而且,即使现在她与严长庚彻底翻脸了,两个人毕竟还有点旧感情在,以瞿玉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去举报揭露严长庚。

而自己,虽然明知道严长庚有很多问題,也肯定有很多违纪违法的行为,但是,自己完全沒有任何证据,也无法去找到他的涉嫌违纪违法的证据,因此,“想要打鬼,借助钟馗”,自己只有通过瞿玉,才能彻底将严长庚击倒。

所以,叶鸣就要通过一步步设计,让严长庚对瞿玉产生怀疑,让他对瞿玉越來越愤怒、越來越仇恨,然后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來,那样的话,瞿玉为了自保,也为了免遭严长庚的毒手,就肯定会毫无顾忌地将严长庚所有的坏事都抖搂出來……

这个计策虽然有点毒辣、也很可能给瞿玉带來危险,但是,对付严长庚这种土匪恶霸似的恶人,就必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必须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所以,自己手段毒辣一点,也无可厚非……

瞿玉在片刻的震惊和茫然失措之后,终于清醒了过來,忽然杏眼圆瞪,斥责严长庚道:“姓严的,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要我滚出來,我警告你:你好歹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员,不要欺人太甚,你可以在你们星海开发区称王称霸,但你要看清楚你现在是在哪里,你面对的是什么人。”

王修光本來就性子暴躁,现在听瞿玉斥责严长庚时,说他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不由得勃然大怒,忽然将手掌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瞪圆眼睛对严长庚吼道:“什么东西,滚出去。”

严长庚斜睨了王修光一眼,把脖子一梗,也瞪圆眼睛吼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跟老子吼什么吼,搞毛了老子,老子让你这老小子出不了这张门,你信不信。”

张凌志听他说话越來越放肆,赶紧站起來,喝道:“严长庚,你跟谁称老子呢,这是省国土资源厅的王厅长,你今天又沒有喝酒,怎么一幅这德行,你想被学校开除吗。”

王修光被严长庚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小子”,气得浑身发抖,呼地站起來,用手指着严长庚,嘴唇哆嗦着,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叶鸣见严长庚身后那几个大汉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地盯着包厢里的人,只等严长庚一声令下就要冲进來打人。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站起來,将两个拳头叠在一起,“咯咯咯”地摩擦着,缓步走到严长庚身边,冷冷地瞪视着他,用鄙夷不屑的语气说:“严区长,你这么大动干戈,带这么多小弟來这里,是不是想打架,这包厢里都是领导,在这里打架影响领导们的心情,要不,我们都出去,就在外面的停车坪里好好地打一场,你这里总共五个人,你们一个个來也好,五个人一起上也好,都可以冲我來,我如果让别人帮我,我不姓叶,就跟你姓好不好。”

叶鸣是练功的人,刚刚那几个大汉一站到门口,他就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站姿和气色,发现他们可能都练过三招两式,但里面沒有一个是高手,而且,这些大汉外表虽然彪悍,但明显都已经被酒色淘空了身子,气色都很差,个个脸上黯淡无光,像这样的汉子,就是再來十个,他也可以一个个将他们收拾掉。

第八百五十四章 神勇

叶鸣这番话说得很轻松、很平静,但听在严长庚带过來的那几个大汉的耳里,却满是讥讽和瞧不起他们的意味,一下子激起了他们的暴戾之气。

所以,叶鸣的话刚刚落音,紧挨着严长庚站着的一个三十來岁的彪形大汉,忽然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草你m的”,然后将身子往前面一窜,挥舞起醋钵大的拳头,对准叶鸣的脸颊便击了过來。

叶鸣眼疾手快,在那个汉子的拳头击出的那一刻,忽然闪电般伸出左手,一把抓住身边的严长庚的右肩膀,见他的身子往自己前面一拉一横,只听“砰”地一声,那个袭击叶鸣的大汉那凶猛凌厉的一拳,狠狠地击打在严长庚的太阳穴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头脑里“嗡嗡嗡”直响,就像有几百只苍蝇在里面飞舞,痛得他“哎哟”一声,身子晃了几下,差点儿摔倒在地。

那汉子自以为自己那一拳又狠又准又快,满以为会将叶鸣打一个满脸开花,却沒料到叶鸣身手会如此之快,只不过一晃眼之间,自己的老板就被他一招制服并成为了他的挡箭牌,等到他发现大事不妙想要收回拳头时,却已经收势不住,一下子将他的老板打得呲牙咧嘴。

在将拳头缩回后,那个袭击叶鸣的大汉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气定神闲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叶鸣,满脸都是诧异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在他错愕不已的时候,气急败坏的严长庚忽然飞起一腿,踢在他的胯部,怒骂道:“瞎了眼的王八蛋,你打谁呢,老子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大把大把的钱养着你们,结果养了一群废物,打人都不看对象了,给老子滚开。”

这大汉被他踢中要害之处,痛得惨叫一声,捂着下体呻吟着滚到一边去了。

另外两个大汉见自己的同伴吃了亏,不由勃然大怒,两个人一起扑过來,一个出拳,一个伸腿,分左右两路向叶鸣猛扑过來。

叶鸣见他们动作很快,而且扑过來的气势也很足,不由激起了内心的斗志,忽然大吼一声,宛如半空中起了一个焦雷,然后飞起一脚,正踢在那个出拳扑过來的大汉的面门上。

这一脚叶鸣使出了七成力量,那大汉如何吃得消,只听他“啊呀”一声,脸上顿时像开了一个染色铺子,红的鲜血、白的鼻涕混合着眼泪水,一股股地冒出來,仰头便栽翻在包厢外面的走廊上,捂着自己的脸不住地翻滚哀嚎。

而那个用腿袭击叶鸣的大汉,趁叶鸣对付他的同伴的机会,一脚就踢在了叶鸣的左胸。

他这一脚使出了全力,而且叶鸣此时也正抬起右腿在踢他的同伴,整个身体只用一只左脚支撑着,因此,他满以为自己这一脚踢下去,下盘不稳的叶鸣肯定会仰天栽倒,跌一个头破血流。

孰料,他这凌厉的一腿踢在叶鸣胸口,却好像踢在一堵岩壁上一样,叶鸣只是身子稍稍摇晃了一下,并沒有如他自己意料的那样栽倒在地,相反,他自己的足尖却像被一块巨石迎面撞击了一下似的,痛得锥心刺骨,好像断掉了几根脚趾头一样。

叶鸣是故意去挨他这一脚的,所以在挨踢之前,他便气运左胸,护住了自己的要害部位,并硬生生挨了他那凌厉至极的一踢,虽然左胸隐隐作痛,但看对方呲牙咧嘴的模样,估计他的脚尖也被自己胸口凝聚的劲道伤着了。

于是,他不等对方缩回脚去,忽然探出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然后将手一抬一推,同时右脚伸出,一下子踢在他的右小腿胫骨上。

叶鸣这几下动作兔起鹘落,众人还沒有看清是怎么回事,这个踢了叶鸣一脚的大汉的身子忽然凌空飞起,从包厢门口弹射出去,又“砰”地一声掉落到走廊的地板上,与刚刚被叶鸣踢翻在地的那个大汉滚到了一起……

当叶鸣开始与严长庚的那几个手下过招时,王修光见他们人多势众,担心叶鸣吃亏,便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但是,章英芝却及时制止了他,,因为他听很多人说过:叶鸣功夫相当厉害,曾经一个人赤手空拳击毙过两个想谋害李书记的持刀杀手,而且还生擒了另外的一个,以他这样厉害的功夫,对付这几个同样赤手空拳的汉子,应该沒有问題。

而更主要的是:章英芝已经猜出來了,严长庚今天來这里找瞿玉,是因为他怀疑瞿玉与自己或者是叶鸣有染,说直白点,他是过來“捉奸”的,如果王修光报警把公安局的人叫过來,这包厢里的每一个人的身份都会曝光,这还是其次,他最担心的是:如果严长庚口无遮拦,硬是诬赖自己与瞿玉有暧昧关系,所以他才过來想把瞿玉找回去的,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百口难辩了。

因此,章英芝不想把这事闹得太大,更不想让公安机关的人來参与,以免闹出一桩大新闻出來,说两个官员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在某某酒家大打出手,那就糟糕透顶了。

因此,他便按下了王修光拨打110的手,压低声音说:“老王,稍安勿躁,暂时不要报警,你放心,叶局长对付这几个小喽啰,应该沒有问題,如果报了警,我们都会要去派出所录口供,反倒不好了。”

王修光一想,也确实是这样,于是赶紧停下來,沒有继续拨号了。

就在这时,叶鸣已经将那两个向他冲过來的大汉打翻在地,另外一个一直站在走廊上的打手,见叶鸣如此神勇,三下两下就击倒了自己的三个同伴,吓得目瞪口呆,身子不住地往后面缩,目光里流露出恐怖的神色,生怕叶鸣冲出來再将自己痛打一顿,已经摆出了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哪里还敢上來继续攻击叶鸣。

叶鸣在击倒三个打手后,转过头用寒气森森的目光盯着已经心虚齿冷的严长庚,喝道:“姓严的,你现在滚不滚,不滚的话,我一拳可以打出你的屎尿來,你信不信。”

第八百五十五章 瞿玉的顾虑

严长庚虽然知道叶鸣功夫厉害,却沒料到他会如此神勇,自己手下几个功夫最好的人,居然经不起他的三拳两脚,不由得心惊胆寒,转头看了看那两个痛得在地上翻滚的手下,眼里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他本來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脚色,也是一个见风使舵不吃眼前亏的所谓“好汉”,眼见今天这个包厢的人既有班长张凌志,又有省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自己要拼势力和职位,肯定拼不过他们,而如果相拼武力,一个叶鸣就可以将自己这边的人打得人仰马翻,,看來,今天自己不仅占不到便宜,而且只能含羞忍辱灰溜溜地回去了。

于是,他心里默念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抬起头瞪视了叶鸣片刻,又恶狠狠地瞪视了包厢里的瞿玉几眼,然后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包厢,他那几个手下也赶紧爬起來,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瘸一拐地溜走了。

当叶鸣掸了掸衣服下摆走进包厢时,瞿玉用满含泪水的目光定定地盯着他,哽咽着说:“叶先生,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那个姓严的王八蛋还不知会怎样羞辱我呢。”

王修光刚刚看到叶鸣三拳两脚将严长庚那几个手下放翻,又听他义正词严地斥责严长庚,令严长庚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竖起大拇指由衷地称叹说:“叶局长,我今天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功夫,什么叫惩恶扬善,痛快,真痛快。”

章英芝笑着说:“王厅长,对付刚刚那种恶霸似的人,就得以暴制暴,要打得他心服口服,他才能吸取点教训,我相信,叶局长这一顿打,一定会打醒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张凌志将叶鸣扯到自己身边,攀着他的肩膀好奇地左看右看,也笑着说:“叶局长,我沒想到你看上去文文雅雅的,好像是个白面书生一般,沒想到却有这样一身惊世骇俗的好武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谁又会相信你有这么高的功夫呢,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哈哈哈。”

章英芝刚刚看到了瞿玉对严长庚的态度,知道她是下定决心与他一刀两断了,心里感到很满意,因此,在叶鸣重新落座后,他看了看瞿玉,忽然说:“小瞿,你现在在广告部的业绩非常不错,为我们台里的创收工作做出了比较突出的贡献,所以,我的想法是:你可以正式调到省台來,先继续在广告部工作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你抓紧学习播音技巧、努力提高播音水平,如果你业务水平提高得快,到年底我安排你到新闻部播音。”

瞿玉因为刚刚严长庚那一闹,情绪非常低落,很担心章台长会因为今晚的事更加瞧不起自己,从而彻底关堵自己掉入省电视台的大门。

沒想到,此刻章台长却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承诺要正式调她到省台工作,而且年底前还可以让自己去当梦寐以求的新闻播音员,不由既意外又狂喜,一霎时便泪如泉涌,激动得连感谢的话也说不出來了,只是用泪眼看着章英芝,不住地拼命点头……

叶鸣见章英芝如此爽快,心里也很高兴,于是便对瞿玉说:“瞿小姐,恭喜你如愿以偿正式调入省电视台工作,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今晚严长庚虽然沒有讨到便宜,也被我教训了一下,但是,那个人生性狠戾,豺狼成性,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他奈何不了我,但他很可能会去报复你。

“所以,这一段时间你自己千万要小心,要时刻提防严长庚暗算你,我的建议是:近段时间内,你最好呆在电视台,轻易不要出门,如果要出门,也要多喊几个同事或者朋友作陪,以防万一,不过,据我的估计:这个严长庚如此嚣张跋扈,如此胡作非为,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受到党纪国法的严惩。

“只不过,现在还沒有人出來举报他、揭发他,像他那样的土匪恶霸,留在我们党内、留在领导岗位上,简直就是给我们的党抹黑,给我们的领导干部抹黑,如果我掌握了他的违法违纪证据,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出來举报他、揭露他,一定要除去他这一祸害。”

叶鸣的这番话,名义上是在关心瞿玉的安全,但话里隐含的意思却非常明显:你瞿玉要想保证自己的安全,要想消除严长庚对你的威胁,唯一的办法就是勇敢地站出來,检举揭发严长庚的恶行,只有将严长庚扳倒了,你才能安心地到省电视台上班,否则的话,严长庚老是阴魂不散地缠着你,肯定永无宁日……

瞿玉也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当然听得懂叶鸣话里的含义,只是,目前要她去举报严长庚,她自己还有很多顾虑,比如自己的名声、自己从严长庚那里得到的经济利益、严长庚将來会不会报复自己,等等。

更主要的是:她知道严长庚在市里、省里都有强硬的后台和关系,自己去告他,很可能会沒有任何结果,反倒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正因为有这些顾虑,所以,她虽然听懂了叶鸣的话,却不敢应和他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垂下头,脸上露出犹豫不定的神色……

叶鸣也知道现在就要瞿玉去举报严长庚还为时过早,也有点令她为难,于是也不再逼她,笑了笑端起酒杯,敬了包厢里每人一杯酒,避开了这个话題……

严长庚咬牙切齿地离开“餐谋天下”酒家后,给那几个负了伤的手下每人发了两千元前,并打了那个一直缩手缩脚不敢冲到前面去与叶鸣搏斗的打手几个耳光,又踢了他几脚,当场宣布将他从公司保安队伍里开除。

然后,他满怀怨愤地走进青干班宿舍楼,在三单元602室找到了邱一星,将他拉出宿舍外面,鼓起眼珠子问:“小邱,网络上那些关于姓叶的那小子的帖子和揭发信,你都整理好沒有,如果整理好了,你用u盘拷一份给我,我很快就有用途。”

第八百五十六章 刨根究底

邱一星见严长庚脸色狰狞、目光尽赤,有点惊讶地问:“严区长,怎么啦,是不是又跟那个姓叶的小子杠上了。”

严长庚刚刚在叶鸣那里吃了亏,不想多谈,便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别问这么多,你只告诉我:你和黄吉祥搜集整理那小子原來的劣迹,现在进展怎么样,从网上挖出來一点有杀伤力的东西沒有,如果挖出來了,就给我拷一份,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这么猖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肖劲和张凌志那么捧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邱一星笑了笑,说:“严区长,你跟我进來,我让你看一点好东西。”

说着,就将严长庚拉到宿舍里面,进入他与另外一个玩得好的同学共睡的卧室,打开手提电脑,指指上面说:“严区长,你看看:这些东西有沒有用,能不能对姓叶的造成杀伤力。”

严长庚瞟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内容,眼珠子瞬间瞪大,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只见邱一星打开的那个文档上,粘贴着两篇文章,第一篇的題目是《新冷黑社会头子龚志超为什么这么多年能够逍遥法外》,第二篇的題目是《一个五毒俱全的地税局局长》。

第一篇文章,主要揭露了叶鸣包庇新冷黑社会头子龚志超的情况,并说叶鸣还参与了龚志超的那个黑社会组织,而且多次为龚志超团伙“了难”,最后,还直接引发了新冷“5.16”凶杀大案。

而第二篇文章,是说叶鸣道德败坏,与他们单位有夫之妇陈某私通,并致那个妇女怀孕,那个妇女的丈夫多次向有关部门实名举报,但因为叶鸣在省里有后台,致使他一直沒有受到查处,也令那个做丈夫的有冤无处申;而且,叶鸣贪得无厌,多次在税务工作中利用职务便利收受贿赂,其中,有证据的是在去年查处新冷县清泉宾馆偷税问題时,与县局局长共同接受贿赂十万元,而且,在同一桩案子中,叶鸣还接受了性 贿赂,由宾馆出资一万元,嫖宿了一个暗娼……

这两篇文章,就是当初李博堂父子指使他们公司一个文秘人员撰写、专门用來诋毁叶鸣的那两篇“檄文”,本來,这两篇文章是在网络平台上删除掉了的,但是,当时有很多博主和小论坛转载了这两篇帖子,省委宣传部无法全部删除,所以,对电脑比较精通的邱一星,还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想方设法将这两篇帖子的原文挖了出來。

在看到这两篇有事实依据、有名有姓有证据的帖子后,严长庚简直是欣喜若狂,坐在电脑前反反复复地将这两篇帖子看了好几遍,嘴里念念有词,恨不得将它们全部背诵下來。

邱一星见严长庚兴高采烈,好像已经捏住了叶鸣的把柄和七寸似的,便在旁边提醒他说:“严区长,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别看这两篇帖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好像杀伤力很大,但这后面蕴含的复杂的东西,你可能还沒有想到呢。”

严长庚抬起头,眼珠子一鼓,说:“这有什么好复杂的,我们只要将这些东西整理好,送到校委会、省纪委、省委组织部去,要求他们对叶鸣过去的劣迹进行调查,以免损害我们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形象,即使不能将他整倒,至少也可以让学校开除他,或者让他臭名远扬、再也抬不起头啊。”

邱一星人虽年轻,但老谋深算、城府较深,在听到严长庚的话后,大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严区长,你想得太简单了,你应该这样去分析:按照这两篇帖子的揭发,叶鸣不仅作风败坏,与有夫之妇私通,还参与嫖娼,而且还贪污受贿、参与黑社会组织活动,像他这样严重的违纪违法行为,为什么沒有受到任何组织处理,为什么还会有资格参加省委办的招考。

“而且,尤为奇怪的是:他一个小小的地税局分局长,在闹出了这么多丑闻、有这么多违法违纪线索后,为什么仍能够逍遥法外,还有,这些门户网站上面的揭发帖子,是谁给他删除的,要知道,如果想在这些网站删帖,沒有省级以上宣传部门出面,想都不要想。

“所以,我和黄部长探讨分析了一番,感觉到叶鸣这个人很不简单,他后面的水非常深,估计,我们即使拿着这些东西去告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如果真有什么作用的话,这个姓叶的早就倒台了,轮不到我们來治他。”

严长庚偏着脑袋想了想,觉得邱一星说得很有道理,而且,根据这些天來他与叶鸣几次交手的情况來看,这小子好像还真有点后台,别的不说,但是他可以同时与省电视台台长和省国土资源厅厅长一起吃饭,就表明他在省里面的关系不浅。

只是,他对叶鸣仇恨太深,即使明知不可为,也想去试一试,因此,他很不甘心地对邱一星说:“小邱,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搜集起來的这些材料不用。”

邱一星莫测高深地一笑,说:“严区长,这些材料我们不是不用,还要看如何去利用,如何才最有效,我和黄部长商量了一下:这些材料,加上之前我们整理的叶鸣踢坏宿舍门锁、殴打同学的恶行,都要向有关部门投递,即使不能整倒叶鸣,也要想方设法将他的名声搞臭,最好是让我们青干班全体同学包括部分老师,都知道叶鸣以前的那些烂事脏事,都知道他原來是有违纪违法行为的,只是因为他有关系,最后他的这些烂事都被摆平了。

“你是知道的:党校是一块净土,这里的老师和同学,最看不起身上背负着污点的干部,只要让班上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叶鸣原來是那样一个烂人,那么,即使上面不处理他,他在班上也会被孤立,更重要的是:他的那些旧事,会影响任课老师和班委会成员将來对他的测评打分,如果有老师或者是班委会成员,因为知道了他过去的事情,给他打一个不及格,那他就进不了省委办,甚至可能连其他省直机关也进不去,那样的话,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你的仇恨也算是报了,你觉得呢。”

第八百五十七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严长庚知道邱一星与黄吉祥的目的,就是要让叶鸣过不了老师和班委会的测评关,去掉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所以,他们才会与自己同心同德,共同挖叶鸣的老底,想将他一举击垮。

因此,在听了邱一星那番分析后,他点点头,阴阴地说:“小邱,你快把这两篇文章用u盘拷下來交给我,我有办法让全班同学都知道叶鸣的那些脏污丑事。”

邱一星很感兴趣地问道:“严区长,你有什么办法,能不能透露一点给我听听,我们现在是一个战壕里的人,你有什么好点子,沒必要瞒着我们吧,说不定,我和黄部长还能够给你一点参考呢。”

严长庚点点头说:“下个星期二上午十一点,我们上完王教授的公共管理课后,学校会安排我们青干班全体同学去星海开发区考察我们开发区的生态城和宜居城建设,到时候,我们市的卿涛市长、主管城建和国土的佘楚明副市长,都会去开发区开现场会,他们会在吃午饭时赶到开发区,并接见我们青干班全体同学,与大家一起共进午餐,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让在场的领导、老师和同学看到叶鸣的这些丑事,你也别问那么多,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邱一星听他说得非常笃定,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会卖什么药,但也沒有继续追问,只是叮嘱他将事情做得机密一些、稳妥一些……

叶鸣跟徐立忠约好的拜见鹿书记的时间,是星期六上午九点半,在九点左右,叶鸣就带着肖劲和张凌志赶到了省委门口,由徐立忠过來将他们接进去,并让他们先在他的办公室里呆一会儿,九点半他准时带他们去鹿书记办公室。

在徐立忠办公室坐着的时候,肖劲和张凌志都有点紧张,虽然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但他们脸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都在忐忑不安地想象着等下见到鹿书记时自己该怎么说、怎么做,要怎样才能够给鹿书记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

叶鸣因为來过鹿书记办公室几次,而且现在也与鹿书记算是老熟人了,所以他的心情到比较放松,一边喝着徐立忠给他泡的一杯铁观音茶,一边笑着与徐立忠攀谈着。

张凌志和肖劲虽然比较紧张、也比较忐忑,但并不想失掉现在这个与鹿书记最亲近的身边人结交的机会,因此,在叶鸣与徐立忠交谈时,他们时不时插一两句话进來,并不住地向徐立忠表示感谢。

徐立忠是个话语不多、谨言慎行的人,所以,对于张凌志和肖劲的巴结,他并沒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在他们向自己表示感谢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笑一下,并沒有多余的话语,倒是对叶鸣的问題,他几乎是有问必答,,这一点,令肖劲和张凌志更加感受到了叶鸣在徐立忠心目中的分量。

在于叶鸣谈话时,徐立忠不时瞟一眼办公桌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当钟上的分针指向九点二十九分的时候,他立即站起來,带着叶鸣等三人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來到隔壁鹿书记的办公室门口,在门口肃立站好,然后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听到里面的鹿书记传出“请进”的声音后,他才小心地将门推开,带着叶鸣等三人走进里面,在鹿书记办公桌前面站定,恭恭敬敬地说:“首长,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几位同志來了。”

鹿书记停下手里正在签批文件的钢笔,点了点头,眼睛很和蔼地望向叶鸣,微笑着说:“小叶,这两位同志我不认识,请你给我做个介绍。”

肖劲和张凌志听到鹿书记这句话,慌忙踏上一步,与叶鸣并肩站立,两个人都有点局促不安,等待叶鸣向鹿书记介绍他们。

叶鸣先指着肖劲对鹿书记说:“鹿书记,这位是省委组织部干部教育处处长肖劲同志,现在是我们第四十八期青干班的班主任。”

然后,他又指着张凌志介绍说:“这位是k市紫江县的县长张凌志同志,也是我们青干班的班长。”

鹿书记点了点头,指指对面的沙发,对叶鸣三人说:“你们坐,我们先随便聊一聊。”

说着,他也从办公桌后面走出來,在西边的那张单独的靠椅上坐下,与并排坐在南边长沙发上的叶鸣等人形成一个直角,并不是面对面坐着,,鹿书记在会见职位比较低的下属时,一般都不会选择面对面和他们坐着,因为如果面对面坐着,对方很可能会不敢抬头直视自己这个省委书记,也会造成对方的局促不安和惶恐的感觉,那样的话,谈起话來就比较紧张,气氛也不会太好。

相反,如果是像现在这样成直角坐着,对方就可以挺胸抬头,而不至于受到自己目光的威压,谈起话來也可以做到轻松自如,这就是鹿书记的体贴和细致之处……

接下來,鹿书记便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询问了一下肖劲在组织部的工作情况,也向张凌志问了一下紫江县今年以來的一些主要工作。

鹿书记是个识人断相的大家,通过与肖劲和张凌志的这一番交谈,又观察了一下他们两个人在与自己谈话时的言行举止和神态,心里便对这两个人的性格、工作能力、综合素质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对于肖劲,鹿书记的判断是:这是一个木讷寡言、性格耿直朴实、很有点内才和能力的实干家,他不会讲很多奉承话、漂亮话,但绝对忠诚可靠、值得信赖。

而对于张凌志,鹿书记的判断是:这个年轻的县长,心志高远,儒雅有气度,很有学识和涵养,也很有创新精神和实干精神,将來可以大用。

总之,鹿书记对叶鸣今天带來的这两个处级干部感到比较满意,同时心里也为自己的儿子能够在短期内就交到这样德才兼备的好朋友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叶鸣如果日后所交的都是像今天他带來的这两位干部一样,那他将來在他们的引领下,也一定可以走上一条光明而坦荡的仕途大道,而这,正是鹿书记一定要送叶鸣去省委党校培训几个月的根本目的。

第八百五十八章 常部长来电

在与肖劲和张凌志分别交谈了一阵后,鹿书记抬眼看着叶鸣,含笑说:“小叶同志,听说你这次参加省委办的招考,成绩非常不错,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名,我先向你表示祝贺,能够参加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培训,对你來说,既是一种荣耀,也是一个提升自我、完善自我的好机会,希望你好好珍惜这个学习和锻炼提高的机会,多向那些年纪比你大、学识比你高、经验比你丰富的同学学习,比如现在坐在这里的肖劲、张凌志两位同志,就是你学习的好榜样。”

鹿书记这番话,既鼓励了叶鸣,又表明了他对肖劲和张凌志两人的欣赏和肯定,令他们两人受宠若惊,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不已的表情。

在叶鸣不住地点头表示牢记了鹿书记的嘱咐后,鹿书记抬眼看了看立在东边墙角的那个硕大的钟表,见时针已经指向十点,便站起來,按铃将徐立忠叫过來,吩咐他打开一张小房间的门,并示意叶鸣等人跟他进去。

这个小房间应该是鹿书记专门练习书法、闲暇时看看书的一间书房,里面摆着一张红木书桌,这张书桌很大,在桌子的一端立着一个大笔筒,笔筒里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毛笔,笔筒边上有一方端砚,端砚里还有半砚墨汁,估计是昨晚鹿书记练习毛笔字剩下來的。

在铺开宣纸准备題词时,鹿书记笑了笑说:“小叶,我也不知道该给你们的学习平台写点什么,就写一幅字给你们,你们再想办法将这幅字扫描到网上去吧,字的内容出自《宋名臣言行录》,是记载北宋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范仲淹的言行的一小段传记,非常励志,算是与你们青干班的全体师生共勉吧。”

说着,他便拿起一支狼毫笔,饱蘸浓墨,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道:“范仲淹二岁而孤,家贫无依,少有大志,每以天下为己任,发愤苦读,或夜昏怠,辄以水沃面;食不给,啖粥而读,既仕,每慷慨论天下事,奋不顾身,乃至被谗受贬,由参知政事谪守邓州,仲淹刻苦自励,食不重肉,妻子衣食仅自足而已,常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丁亥年初秋月为天江省委党校第四十八期青年干部培训班录范文正公生平共勉 鹿知遥”

在鹿书记提好词之后,肖劲和张凌志免不了大大地称赏一番,然后便珍而重之地将那幅字收好,随后,三个人便跟鹿书记告别,离开了省委大院……

由于今天是星期六,肖劲本來是要回家去吃饭的,但是,由于今天去拜访了鹿书记,而且还得到了鹿书记的肯定和赞赏,因此,肖劲心里欣喜异常、兴奋异常,在走出省委大院的过程中,他觉得外面的天格外地蓝、天空中的云朵格外地白、林荫道两边的绿化树也格外地生气勃勃,而且,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好像腿上有使不完的劲似的,那张平时都是紧板着的严肃的长脸,此刻也是笑纹绽开,一脸的喜气洋洋。

正因为今天拜访鹿书记的过程格外顺利、格外完美,因此,肖劲对叶鸣这个引荐之人充满了感激之情,而且,刚刚他也看出來了:鹿书记好像对叶鸣不是一种普通的感情,刚刚自己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要是叶鸣在说话,鹿书记的神情便格外亲切、格外和蔼,而且望向叶鸣的眼光中,也充满了喜爱之情。

因此,他觉得:叶鸣与鹿书记最起码算得上忘年交,他在鹿书记面前说一句话,其分量肯定不得比鹿书记的秘书徐立忠差,所以,自己能够结识叶鸣、能够成为他的班主任,实在是一桩幸事。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在走出省委大院后,从來沒有单独请过谁客的肖劲,竟然破天荒地邀请叶鸣和张凌志去附近的“大碗厨家菜馆”吃饭,还说他要好好地敬叶局长几杯。

叶鸣见他难得有这样的想法雅兴,忙笑着说:“肖处长,这里面我年龄最小、职务最低,你们都是我的领导和尊长,今天中午还是我來请客吧。”

张凌志知道肖劲家里困难,平时都是一个钱掰成两个钱使用,如果让他请客,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也说:“肖处长,你是我们的班主任,哪有你來请我们的,要不,这顿饭还是我來请吧,我也正好想借这个机会感谢一下叶局长。”

肖劲知道张凌志和叶鸣都是为自己的经济状况着想,便也不坚持,点点头说:“那今天中午就由张县长请客吧,下次我再邀请两位到我家里去吃,我爱人这几年下岗在家,平时沒事做,便苦练厨艺,炒菜的水平还是不错的,下次你们去尝一尝就知道了。”

此时,还是上午十点多,于是,三个人先來到“大碗厨土菜馆”附近的一个茶楼,先在里面喝了两个小时的茶,聊了聊班上的一些人和事,在十二点的时候进入“大碗厨土菜馆”,点了几个特色菜,要了一瓶“浏阳河酒”,三个人便一边喝酒敬酒,一边继续聊天。

大概一点钟的时候,肖劲忽然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现在的一把手、代部长常颖的电话。

当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常部长”三个字时,肖劲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因为他和常颖关系只是一般般,一年到头基本上难得同义词电话,尤其是在常颖被确定为组织部代部长后,肖劲每次见到他,常颖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更不要说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了。

因此,肖劲在看到这个來电显示后,心里非常纳闷,心想平时工作时间,常颖都沒打过电话给自己,今天是星期六,他怎么忽然给自己打电话了,该不是拨错号码了吧。

怀着这种疑惑的心理,肖劲按下了接听键,只听常颖在电话里用非常热情、非常亲切的语气问道:“肖劲同志,你现在在哪里,有沒有时间來我办公室一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谈。”

第八百五十九章 考察星海开发区

肖劲听到常颖这亲热的语气,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好多问,忙说:“我正在外面与几个朋友吃饭,已经快吃完了,我马上就來您的办公室。”

在去办公室的路上,肖劲一直在猜测常颖今天对自己忽然异乎寻常地热情的原因,并且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今天常颖忽然打电话给自己,并让自己去他办公室,很可能与今天上午鹿书记接见了自己有关。

果然,当他敲门进入常颖办公室的时候,常颖第一句话就问:“肖劲同志,你今天上午是不是去拜访了鹿书记。”

肖劲心里有点纳闷,心想这事常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于是,他点点头说:“沒错,我上午与我们青干班两个同学一起去了鹿书记办公室,请鹿书记给我们青干班的学习平台写了几句勉励的话。”

常颖很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笑容可掬地说:“肖劲同志,鹿书记对你印象非常好啊,就在刚才,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向我详细询问你的情况,并要求我们下午立即送一份你的详细履历和现实表现情况给他,所以,我现在将你叫來,跟你商量一下这现实表现情况该怎么写。

“我也不瞒着你:刚刚在鹿书记询问我对你的看法时,我是给你说了很多好话的,我的主要看法是:你这位同志,是一位忠诚可靠、扎实肯干、清廉无私、耿直公正的好同志,也是我们部里一位业务精纯、能力突出的中层骨干,所以,你现在可以自己写一份自述性质的材料,概括地总结一下你的优点长处以及你近两年取得的一些成绩,然后,我让办公室的伍主任给你润色润色,在下午五点之前报到鹿书记那里去。”

肖劲一听常颖话里的意思,立即就明白了: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好表功,让自己承他的情,而从他的话里流露出的意思來看,很可能是鹿书记向他流露了想要提拔自己的想法,故此,他才赶紧把自己找來,一方面向自己表表功,另一方面,也是拉拢自己的意思……

原來,正如肖劲料想的一样,这一段时间以來,鹿书记一直在思考和物色省委组织部的领导班子问題。

在谢宏达倒台后,为了保持省委组织部的稳定,鹿书记便向中央建议由常务副部长常颖暂时代理组织部长,如果常颖能力强、在代理期间组织部的工作出色,那么,在明年的党代会后,就可以考虑正式让他进入省委常委,并担任组织部长一职。

这样的话,省委组织部便又缺了一个副部长,鹿书记考虑:这个副部长一定要自己亲自选定,而且必须要选一个忠诚可靠、清廉公正、德才兼备的人來出任,因此,当肖劲來拜访他的时候,他有意询问了他一些具体的情况,对这个人感到非常满意,加之他现在又跟叶鸣关系不错,因此,鹿书记心里便有了要将肖劲提为组织部副部长的想法。

于是,他便在吃过中饭后,打了一个电话给常颖,向他询问肖劲的情况,同时还让组织部报一份肖劲的履历和现实表现情况给他。

而常颖,本來对肖劲是沒有一点好感的,觉得他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但是,当鹿书记给他打了这个电话后,嗅觉非常灵敏的常颖,立即察觉到:肖劲这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很可能入了鹿书记他老人家的法眼,对了他老人家的脾性,所以,他现在准备要提拔肖劲了……

当察觉到鹿书记的这个意图后,常颖既惊讶又意外,不过,他的反应非常快:他知道,一旦肖劲被鹿书记看上,日后就很可能成为他的亲信,而自己,现在还是一个代理部长,明年能不能转正,还得看鹿书记的眼色,所以,现在自己的当务之急,是要赶快笼络住肖劲这个转运了的下属,说不定通过他,还可以搭起一条联系鹿书记的桥梁……

肖劲自然明白常颖的意图,也知道刚刚自己去鹿书记办公室拜访了一下,果然给自己带來了命运的转机,心里不由百感交集,几乎想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痛哭一场……

当天晚上,在将自己的材料写好并安排人送到徐立忠手里后,肖劲破天荒地沒有回家,而是急匆匆赶到了省委党校,坚持请叶鸣在外面吃了一顿饭,而且,晚上他也沒有回去,就在叶鸣宿舍里陪他聊天。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严长庚、刘子亮、陈煜飞都不在宿舍里,所以,肖劲和叶鸣谈得非常畅快,一直到零点还意犹未尽,后來,肖劲便干脆睡在了学校……

星期二上午上完公共管理学课程之后,按照学校的安排,第四十八期青干班四十多位学员在班主任肖劲的带领下,坐学校的大巴车來到星海开发区,学习考察开发区生态宜居城市建设的规划和经验措施。

这个生态宜居城市的建设,是新任市长卿涛提出來、由主管城建的副市长佘楚明具体领导、大兴区区委书记徐灿负总责的一个新兴城市建设规划,目前已经初具规模。

今天,卿涛和佘楚明就是过來开现场会并做初步验收的,因此,大兴区的领导非常重视,提前将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严长庚招了回去,让他组织开发区相关部门,全力做好现场会的准备工作,同时还要做好接待工作。

而邀请青干班的同学前去观摩现场会,考察学习开发区的城建经验,也是严长庚向佘楚明提出來的,佘楚明向卿涛作了汇报,卿涛对此事非常重视,本來他是准备中午再过來的,但因为青干班的考察团要过來,所以,他沒吃午饭就赶到了开发区,准备与青干班的同学共进午餐。

叶鸣來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时,并沒有告诉卿涛和佘楚明,因为他觉得这沒有必要,所以,卿涛和佘楚明都不知道今天的考察学习团里面有叶鸣。

第八百六十章 让临时工去干

中午吃饭时,是在星海开发区管委会的内部食堂开餐,这个内部食堂在严长庚的指示下,装修了六个包厢,而且食堂的大师傅都是花高价请來的专业厨师,因此,这里名为食堂,实际上却是一个小小的酒店一样。

严长庚为了让叶鸣难堪,让他当众出丑,今天特意为他设计了好几步棋,第一步就是在开餐时羞辱他一下。

因此,他早就交代了负责接待工作的开发区办公室主任:今天青干班的学员,一律按级别排座进包厢,凡是正科级以下的学员,都不进包厢,而是安排在外面食堂大厅,跟各位领导的司机一起进餐。

而整个青干班里面,不是正科级的学员,就只有叶鸣一个人。

于是,那个名叫李鸿安的办公室主任便根据严长庚提供的青干班的花名册以及上面注明的职务级别,将其他学员分别带进六个包厢,而卿涛、佘楚明以及大兴区区委区政府的主要领导,则每个人坐一个包厢,与青干班的学员一起进餐。

而叶鸣,则被李鸿安带到了与包厢反方向的一个角落里,跟卿涛、佘楚明等领导的司机坐到一起吃饭。

叶鸣知道星海开发区是严长庚的地盘,自己今天來这里,肯定会被他想方设法羞辱,因此,他心里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在被李鸿安带去那张桌子时,脸上并沒有什么气愤或者是羞愧的表情,相反,他一路上都是挂着微笑,在坐到那张桌子上后,还很热情地跟那些同桌的司机师傅打招呼,倒让那个李鸿安心里纳闷不已。

李鸿安安排好叶鸣后,便进到包厢里,向严长庚秘密汇报已经将那个年轻人带到了司机们坐的桌子上。

严长庚很解气地问:“那小子有什么反应,是不是恼羞成怒,他沒有找你闹吗。”

李鸿安有点困惑地说:“严区长,这小子好像定力不错啊,他明明知道我们这是故意的,但他脸上沒有一丝恼怒的表情,也沒有提出任何抗议,相反,我看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一幅宠辱不惊的模样,在坐到那张桌子上后,还主动跟那些司机师傅打招呼,我看,这小子心理素质非常过硬,只怕很难对付啊。”

严长庚本來以为:自己这样安排叶鸣,他肯定会又羞又恼,说不定还会暴跳如雷,而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叶鸣因为感到受了羞辱而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样子。

但他万万沒想到:叶鸣却会如此镇静、如此浑不在意,令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堆上面的感觉,感受不到丝毫的快感。

于是,他把眼一瞪,悻悻地说:“那好,我看他还能够强装到什么时候,等下去了多媒体会议室,我会让他颜面扫尽,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还镇静得下來不,对了,早晨我吩咐你的事你交代下去了吗。”

李鸿安赶紧点点头说:“我已经反复叮嘱了负责多媒体的技术人员,让他们到时候按您的吩咐办。”

说到这里,李鸿安略微有点不安地问:“严区长,今天來了这么多领导,又有那么多青干班的同学坐在那里,我们这么做合适吗,万一领导们要是动怒了,我们仅仅以工作失误为由,只怕搪塞不过去吧,如果领导要追问那些技术人员,那个下载了关于姓叶的帖子的u盘是哪里來的,会不会追查到你我的头上來,到时候我们该如何解释。”

严长庚冷冷地一笑,说:“小李子,你操这个心干吗,现在他们是在星海开发区,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们,我们在放视频时偶然出现点失误,谁会來追究这个责任,那姓叶的小子不过就是一个小县城过來的地税干部,又不是省委省政府领导,在这个会上爆出他一点丑事,大家都只有瞧热闹的心思,谁会真的來替他出头讨一个公道,大不了你到时候去向他道个歉么。

“再说了,那些维护多媒体并负责播放视频资料的技术人员,都是我们开发区聘请的临时工,等下你去给那个具体播放视频的技术人员一万元钱,让他担起这个责任,如果有领导要问,让他一口咬定这个关于叶鸣那小子丑事的u盘,是他以前好玩和好奇自己录上去的,今天因为來的领导太多,一时慌乱,拿错了u盘,万一上面要追究责任,他反正是一个临时工,我们先将他辞退,过几天再把他返聘回來就是了,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追究责任。”

李鸿安听严长庚这么说,心里才稍稍安定下來……

肖劲和张凌志并不知道叶鸣被安排到了食堂大厅的角落,与司机们一起吃饭,还以为被开发区的人带到职务较低的学员所坐的那个包厢去了,所以两个人都沒有在意。

肖劲被安排与卿涛市长一个包厢,同包厢的还有大兴区区委书记徐灿,以及青干班的几个正处级的学员,张凌志也在这个包厢里。

卿涛自从调到省城任市长以來,由于能力突出、敢想敢干,加之很多人知道他现在是省委鹿书记、李润基书记的红人,因此,他在省会市的领导班子里威权日重,其势头甚至盖过了现在的市委书记孟功成。

而且,省会市下面的很多区委书记、区长以及其他官员,很多人都知道孟功成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估计明年就会退线,而卿涛,正是接替孟功成市委书记职务的最热门人选。

因此,这些嗅觉灵敏的大大小小的官员,现在都把卿涛当做事实上的一把手看待,对他敬畏有加。

比如大兴区的区委书记徐灿,现在就在紧赶慢赶地想向卿涛靠拢,想成为这个炙手可热的省会市新的权威人物的亲信,因此,他对星海开发区此次的现场会非常重视,一大早就从区委跑过來,督促严长庚等开发区管委会的人布置会场、准备汇报材料、安排参观地点、搞好接待工作……

卿涛因为刚调到省会市不到一年,所以,他还是第一次來到星海开发区,当他走进开发区这个内部装修奢华、堪比一个小小的豪华酒店的食堂时,他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來。

第八百七十一章 呵斥严长庚

卿涛是个比较务实的人,本就不大喜欢那种奢华高调的场合,现在,当他看到星海开发区一个政府食堂,居然被装修得堪比一个小小的豪华酒店时,脸上不由露出了恼怒的表情,在往包厢里面走时,他就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大兴区区委书记徐灿一眼,只是,考虑到今天有这么多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同学在场,他也不好当场发作,只是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地走进包厢里。

在包厢里坐定后,卿涛见桌子上摆的酒是“茅台”,终于忍耐不住了,很不满地瞪了徐灿一眼,说:“徐灿同志,现在中央正在全力以赴反对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之风、奢靡之风,你们开发区今天用这么豪华的包厢、这么贵的酒來招待青干班的同学,想给同学们传达一个什么信息,是想显摆你们开发区有钱,还是想表明你们开发区是特殊身份,可以无视中央的三令五申。

“这件事,本來我不想管,但是,你们今天做得太过分了,如果传扬出去,影响非常不好,所以,我建议你们将桌子上的茅台酒换成我们天江本地的天江大曲酒,天江大曲也很不错么,为什么一定要喝什么茅台酒,还有,你们将一个管委会的食堂,装修得这么豪华、这么高级,这是想宣扬什么,想展现什么。

“我看,你们的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奢靡之风、享乐之风在作怪,所以,我今天在这里对你们大兴区委区政府、尤其是对星海开发区管委会领导班子,提出严肃的批评,希望你们将我的话听进耳里,立即加以整改,下次我來开发区,如果这个豪华食堂还存在,我就要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

徐灿被卿涛这一番话批评得汗流浃背、面色如土,心里暗骂那个始作俑者严长庚是个“混蛋”,可嘴上却不敢推诿责任,赶紧唯唯诺诺地应道:“卿市长,我代表大兴区委区政府和星海开发区管委会所有班子成员,诚恳地接受您的批评,您放心,在这次现场会召开后,我们区委会立即责令开发区管委会进行整改,不仅要整改食堂,也要整改每个班子成员的思想意识,让大家从根子上认识到反对四风的紧迫性和重要性,切实做到勤俭节约、艰苦奋斗。”

卿涛听他沒有推诿责任,而且检讨得也比较诚恳,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來。

在这张桌子上,张凌志是卿涛的老部下,肖劲与卿涛也曾经接触过几次,也算是老熟人,因此,虽然开始时有点不愉快,但在真正开始喝酒敬酒时,气氛还算是比较好。

一般地方上的官员,对于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学员到访,都会比较重视,很多时候,如果青干班的学员去某地学习考察,当地的党政一把手都会出面接待,原因很简单: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学员,都是青年领导干部中的佼佼者,也是上升空间很大、非常有前途的一群年轻干部,在这些干部中,将來很可能就会涌现出省长、省委书记甚至中央首长之类的大人物,因此,只要是有点发展眼光的地方官员,对于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学员都是非常看重、非常客气的。

卿涛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尽管他对开发区今天的接待规格过高、开发区食堂过于奢华很不满,但为了照顾青干班全体同学的面子,尤其是班主任肖劲的面子,他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沒有过多过重地责备徐灿等人。

但是,大概十分钟后,当严长庚笑容满面地进來敬酒时,卿涛得知他就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而且看他那样子,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满脸横肉,一身名牌高档衣服,一块镶钻的金标在手腕上闪闪发亮,非常刺眼耀目,一幅典型的暴发户模样,联想起管委会这个富丽堂皇的食堂,卿涛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强烈的厌恶和反感之情,在严长庚端起酒杯,谄笑着第一个敬他时,他把脸一板,沉声说:“严长庚同志,我先问你一个问題:你们星海开发区管委会这个食堂,是不是你下令这样装修的。”

严长庚刚刚沒听到卿涛批评徐灿的话,弄不清卿市长忽然问这个问題干什么,不过,他察言观色,发现卿市长脸色不对,心里吃了一惊,愣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卿市长,这个食堂确实是按照我的要求布置装修的,我的想法是:现在中央厉行节约、反对铺张浪费,不允许政府部门到大酒店、豪华餐厅搞接待,但是,我们开发区现在又是我们市里的样板示范单位,前來视察、指导和参观学习的各级领导以及兄弟单位的同志很多,领导们和外地的同志同仁们來了,总要找个地方吃饭吧,吃饭的时候,也总要有个像样点的地方吧,所以,我便要求管委会办公室将我们的食堂搞一下内部装修,外表还是不变,把里面搞得漂亮点、舒服点,领导们吃饭时也吃得开心点……”

他刚说到这里,卿涛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严长庚同志,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你还好意思说现在中央厉行节约、反对铺张浪费这句话,你既然知道这一点,你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按照你刚刚的说法,你这是典型的欺上瞒下、阳奉阴违、表里不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行为,怪不得现在网络上议论纷纷,说现在很多机关事业单位,为了避开大吃大喝、铺张浪费的嫌疑,为了规避上级机关和纪委的明察暗访,将豪华酒楼、豪华宾馆开到了自己单位内部,以内部食堂和内部招待所的名义,继续大吃大喝,继续挥霍公款。

“开始我还有点不大相信这些传言,但现在亲眼看到你们这个食堂,亲耳听到你刚刚那一番高论,我才相信网络上那些传言果然不是空穴來风,我刚刚已经严厉地批评了你们的区委书记徐灿,现在,我对你提出口头警告,并限令你在半个月内,将这个豪华食堂整改到位,否则的话,我会建议市纪委对你进行责任追究。”

第八百七十二章 无地自容

严长庚尽管冥顽嚣张,但是面对卿涛这个威严的政府一把手,还是感到战战栗栗,尤其是被他劈头盖脑地批评了一顿之后,更是惊惶得汗如雨下,一边用手擦脸上的汗水,一边结结巴巴地说:“卿市长,我……我知错了,我诚恳地向您检讨,您放心,等今天的现场会开……开完后,我就立即安排人将这个食堂的装饰拆除,并将所有超标的餐具都更换掉。”

卿涛厌恶地瞪他一眼,说:“严长庚同志,我批评你的意思,并不是要你做表面功夫,将这食堂的豪华装修一拆了事,关键是要触及你的灵魂,要你从思想上、从骨子里认识到这种奢侈豪华、欺上瞒下作风的错误性,你如果光是拆掉这豪华装修、更换掉这些豪华餐具,但你内心里并沒有转过弯來,有什么作用,装修拆掉了,还可以重新搞;餐具处理掉了,还可以重新买,反倒会造成更大的浪费,所以,你必须从根子上去改掉你这奢靡铺张的习性,而不是又搞形式主义來糊弄我,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明白。”

严长庚赶紧点头哈腰地回答。

这时候,跟严长庚关系比较好的徐灿,见他此刻红头胀脑、非常难堪,忙笑着给他打圆场说:“卿书记,您可能还不了解严长庚同志,这个同志在进入管委会和区政府之前,是一位优秀的农民企业家,是一位引领乡亲们发家致富的村支书,他自己资产雄厚,可能养成了一种讲排场、摆阔气的不良习性,至今还沒有改变过來,而且,这个同志特别爱面子,总认为接待领导和朋友,一定要以最高规格才能体现他的好客精神,正是在这种虚荣和面子观念的驱使下,他才搞了这么一个食堂,所以,还请卿市长原谅一下他的无知,明天让他写一份深刻的检查交到市政府來……长庚,你还不敬卿市长一杯酒,你要知道:卿市长今天批评你,是为了你好,是为了帮助你改正身上的缺点和毛病,所谓严是爱、松是害,你一定要理解卿市长的一番苦心。”

严长庚听徐灿给他说话,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赶紧端起酒杯说:“卿市长,谢谢您今天对我的教诲,我敬您一杯。”

卿涛并不知道严长庚是个大土豪,现在听徐灿这么一解释,才知道严长庚原來是奢侈惯了,自己倒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他看着严长庚身上那一身名牌衣服以及那块金光灿灿的豪表就不舒服,也不想给他面子,于是便对他说:“我不管你以前是大款也好、企业家也好,现在既然成为了党的领导干部,就必须严格遵守党的纪律和作风要求,你要敬我酒可以,先回去将你这一身名牌衣服换了,穿得朴素一点过來,我再和你喝这杯酒。”

严长庚被卿涛这不轻不重的几句话臊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可又只能乖乖地受着,一声都不敢吭。

这时候,还是徐灿出來给他打圆场了:“长庚,你先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赶快去扒几口饭填饱肚子,立即赶到今天领导和省委党校的同学们要参观考察的几个居民点去,维护好当地秩序,做好相应的解说和接待工作,你也不必回來参加中午的汇报会了,就在参观考察的现场等我们,我们中午只看一下你们的视频解说资料就过來,重点是现场考察,快去吧。”

严长庚此时羞得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能够钻进去,听到徐灿这一番吩咐,赶紧如蒙大赦一般灰溜溜地钻出了包厢,在外面的大厅里“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又在心里骂了卿涛几句娘,饭也不想吃了,一溜烟赶到开现场会的几个居民点去了。

此时,与司机们坐在一起吃饭的叶鸣,正在热火朝天地与司机们边吃饭边聊天。

那个开发区办公室主任李鸿安还算是有点良心,虽然遵照严长庚的指令将叶鸣带到了司机们坐的那一桌,但考虑到叶鸣毕竟还是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学员,自己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所以,他便将叶鸣安排到了这一桌的主位,让他与卿涛的司机齐志彪、佘楚明的司机王建坐在一起,算是给了他一点面子。

这张桌子,安排在食堂大厅转弯过去往卫生间去的一个角落里,叶鸣正好面对那条通往卫生间的走廊坐着,他的左边是齐志彪,右边是王建。

在这种官员聚会的场所,司机们在吃饭时也是有讲究的:职位高的领导的司机,主人会安排坐在这一桌的主位,而且,这些司机们往往彼此熟悉,那些职位低的领导的司机,也会巴结讨好职位高的领导的司机。

比如这一桌,在司机们服务的领导之中,卿涛是市长,是当之无愧的最高职位领导人,所以,这一桌的司机也都认识齐志彪,而且都对他非常客气、非常礼让。

而这个齐志彪,是一个三十來岁的敦敦实实的汉子,看上去不大爱讲话,也有点摆谱,有点自高自大的傲气,估计是被别的司机奉承惯了,所以,在这张桌子上,他一个人最傲慢,也最冷漠,板着一张黑脸,对其他司机都是爱理不理的。

叶鸣是先被那个办公室主任李鸿安带到这个主位坐下的,当司机们陆陆续续到齐后,齐志彪才端着一只钢化玻璃茶杯,慢悠悠地最后踱步过來,他满以为这张桌子上的那个主位是会给他留着的,沒想到,他往那边一瞟,却发现有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大马金刀地坐在那个主位上,正在笑容满面地挨个给其他先行到达的司机们发烟。

齐志彪眉头皱了皱,偏着头打量了叶鸣几眼,还是觉得他非常面生,不像是省里或者是市里某个大官的司机,心里便觉得非常不痛快。

只是,他有点惧怕卿市长事后责骂,这才沒敢当场发作出來,只好磨磨蹭蹭地走到叶鸣右边那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其他司机见他过來,赶紧都笑着喊“齐哥”,有好几个司机都站起來争着给他敬烟。

第八百七十三章 故旧相逢

叶鸣也知道这些领导的司机们聚在一起,其实也是一个小官场,跟他们服务的领导们一样,是讲究尊卑高下的,而且,他刚刚跟佘楚明的司机王建聊了几句,也知道卿市长的司机还沒來,因此,当齐志彪坐到自己身边后,叶鸣忙拿起自己那盒黄嘴芙蓉王,从烟盒里弹出一根烟來,笑嘻嘻地敬给齐志彪。

齐志彪现在沒有摸清他的底细,也怕他是哪位省委领导的专职司机,所以他心里虽然不痛快,倒也不敢怠慢,伸出手将烟接过來,打量了叶鸣几眼,用一口地道的省城话探问道:“小兄弟,现在是为哪位领导服务,我怎么面生得很?”

叶鸣虽然表面上对严长庚的这种恶作剧似的安排好像并不介意,但他那是做给严长庚看的,其实他内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因此,当齐志彪问起他是为哪位领导服务的时,出于自尊心的考虑,他还是不想向这些非常势利的司机们透露自己青干班学员的身份,于是便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我现在暂时沒有为哪位领导服务,是与党校青干班的参观团一起过來的。”

恰好,送青干班过來的大巴车因为中午要赶回去接送党校在市区上班的家属,所以那位司机并沒有在这里吃饭,而齐志彪听完叶鸣这句话之后,却误以为他就是省委党校开大巴车的司机,心里立即对他生出了一股鄙夷和轻蔑之情,心想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又是个大巴车司机,也好意思大马金刀地坐在这个主位,真是不懂规矩。

于是,在听完叶鸣的那两句话之后,他立即就对他失去了兴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叶鸣刚刚敬给他的那根烟丢到桌子上,便拧开玻璃茶杯喝起茶來。

叶鸣知道大部分领导司机都是像齐志彪这样的势利眼,所以也不计较他的态度,便将头转过去,与其他几位司机聊天。

这一桌由于都是司机,所以桌子上沒有摆酒,只有几大瓶饮料。

叶鸣本來就是个喜欢与各色人等打交道的人,所以坐在这一桌也并沒有感到什么不适,自己开了饮料瓶,给每个人都倒满,然后便以饮料代酒,与那几个愿意搭理他的司机互相干杯,听他们讲一些半荤半素的黄段子,倒也其乐融融……

此时,一号包厢内的卿涛,在喝了几杯酒之后,有点内急,又想再看看这个豪华食堂其它地方的装修情况,于是便转头问坐在他左边的徐灿:“徐灿同志,这食堂的卫生间在哪里。”

徐灿忙站起來说:“卿市长,您沒來过这里,可能一时难以找到卫生间,还是我带您去吧。”

卿涛点点头,两个人走出包厢,穿过食堂大厅,转过一个弯之后,就看到了叶鸣与司机们吃饭的那张桌子。

齐志彪看到自己的首长过來,赶紧停下手里正在夹菜的手,站起來问道:“老板,是不是现在就要走。”

卿涛见齐志彪站起來跟自己说话,便很随意地往他那里看了一眼,猛然看到坐在齐志彪身边的叶鸣,不免大吃一惊,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微笑着望着自己的叶鸣,一时沒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志彪见自己的老板好像受了惊吓一般,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这个方向,一时也有点糊涂了,伸手挠了挠头皮,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吃惊。

叶鸣见卿涛一幅吃惊不已、大惑不解的表情,便笑了笑,站起來打招呼说:“卿市长,您好。”

卿涛开始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所以一直沒有先开口打招呼,现在,当听到叶鸣主动喊自己之后,他才确信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自己多日不见的叶鸣,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不已的表情,忽然跨前几步,來到叶鸣坐着的那个座位旁边,伸出手紧紧地和叶鸣的手握在一起,以异常热情、异常激动的语气说:“小叶,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來开发区出差,怎么也不跟我联系,怎么又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

叶鸣笑着说:“卿市长,我现在在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这次是与我们班的同学一起过來学习参观你们星海开发区的生态宜居城市建设经验的,因为您现在工作很忙,我又刚刚到学校才十几天,所以还沒來得及跟您汇报。”

叶鸣身边的齐志彪听到自己的老板与叶鸣的这一番对话,这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年轻人來头不小,而且看样子与自己的老板关系非比寻常,心里不由后悔莫迭:早知道这个年轻人与老板关系这么好,刚刚自己怎么不好好地和他聊一聊、套套近乎呢,而且,刚刚自己还有意冷落他,希望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将自己刚刚对他的态度告诉老板就好……

紧跟在卿涛身后的徐灿开始见卿市长忽然非常热情地与这个坐在司机席上的年轻人打招呼握手,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是什么状况,此刻一听叶鸣说他是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学员,心里顿时一沉,感到有点大事不妙:这个年轻的学员与卿市长关系这么好,现在却被开发区的人安排到司机席上吃饭,这是哪个王八蛋的馊主意,这不是故意要自己当场难堪吗。

果然,卿涛一听叶鸣是与青干班的学员一起过來的,现在却居然被安排在这一桌吃饭,脸色立即就阴沉了下來,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徐灿一眼,以非常恼怒的语气问道:“徐灿同志,这是怎么回事,小叶是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学员,怎么独独他被安排在这里吃饭,你问问这是谁安排的,是无心之错还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这样安排的,他又是什么居心。”

徐灿刚刚在包厢里就被卿涛训了一顿,此刻见这边忽然又出了这么一个意外事故,被卿市长一连串的责问,问得面红耳赤,而自己又完全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不由又气又急又窘迫,忙对卿涛说:“卿市长,我也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就去找开发区负责办公室和后勤的副主任问一问,如果他们真是有意为之,我一定要严肃处理。”

第八百七十四章 佘楚明的失落

说完这几句话后,徐灿当即转身,准备去找开发区的副主任兴师问罪。

叶鸣知道今天自己这是纯粹是严长庚在背后捣鬼的缘故,与别人关系不大,生怕这个姓徐的区委书记抓一个无辜的人给严长庚垫背,忙对卿涛说:“卿市长,这个事就沒必要追究什么责任了,不就是吃一顿饭吗,在哪里吃都是一样的,我刚刚跟这些师傅们坐在一起,喝点饮料,说点小段子,也很开心、很有趣啊,我估计:开发区的同志也是无心之举,可能是因为今天來的领导太多,包厢里坐不下了,而我的职位又最低,所以只好将我安排到这里坐了,我觉得沒什么关系啊。”

徐灿本來准备转身去找人來当面训他一顿,做给卿市长和叶鸣看的,现在一听叶鸣这番话,赶紧停下來脚步,用感激的目光看一眼叶鸣,又转头望着卿涛,看他是什么意思。

卿涛见叶鸣不想追究此事,心里感到比较欣慰,觉得他气度宽宏、不拘小节,而且并不得寸进尺、得理不饶人,确实是一个好小伙子。

因此,他便对徐灿说:“徐灿同志,小叶既然说不介意,那就算了,沒必要再去追究什么人的过错,小叶,你跟我走,到我那个包厢里去坐,这里沒有酒,我还要跟你去包厢喝几杯呢。”

说完这句话,他卫生间也不上了,拉着叶鸣就往一号包厢走。

卿涛的司机齐志彪正在为自己刚刚对叶鸣那冷漠的态度而后悔莫迭,此刻见自己的老板对叶鸣如此亲热,心里更是惶惶不安,于是,在叶鸣被卿涛拉着往包厢里走时,他赶紧拿着一包烟,一步蹦过去,跟在叶鸣屁股后面喊道:“兄弟,來來來,先抽根烟,刚刚我们在桌子上还聊得不大尽兴,下次你到市政府來,我们两兄弟再继续聊啊。”

叶鸣转过身,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想你刚刚在桌上板着一张臭脸,一句话都沒跟我说,怎么现在却來了一句“刚刚我们聊得还不尽兴。”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來:这是齐志彪在表演给卿涛看,想让卿涛知道他跟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朋友。

想至此,他觉得有点好笑,也觉得有点恶心,不过,他知道现在像齐志彪这样见风使舵的小人,那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如果认真跟他们去计较,只怕一辈子只能生气至死。

所以,他也不揭穿他,笑嘻嘻地接过他递过來的那根蓝嘴芙蓉王烟,说了一声谢谢,便不再理睬他,跟着卿涛往一号包厢走去。

当叶鸣与卿涛手拉手走进包厢时,同包厢的那些青干班的正处级学员全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肖劲和张凌志,此前他们根本不知道叶鸣与卿涛也是朋友,现在见他忽然施施然跟在卿涛身后进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还显得非常亲密,脸上都露出了讶异不已的表情。

肖劲赶紧站起來打招呼:“叶局长,你刚刚坐在哪个包厢,我还正想过去敬你一杯酒呢。”

叶鸣看了一眼满脸尴尬地跟在他和卿涛身后的徐灿,笑了笑说:“肖处长,我就坐在隔壁,现在是跟着卿市长和徐书记过來给各位领导和学长敬酒來了。”

徐灿生怕叶鸣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说他被开发区的人安排与司机一起坐,那可能就会引起公愤了,因此,在叶鸣回答肖劲时,他紧张地盯着他,后來听他这样说,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很感激地看了看叶鸣,心里对这个宽宏大度的小伙子的好感油然而生。

卿涛知道叶鸣刚刚受了委屈,此刻便存心要给足他面子,因此,在走进包厢后,他便径直带着他來到自己刚刚坐的地方,指指旁边徐灿的位置说:“小叶,你就坐这里,我们先好好地喝两杯,徐灿同志,你是主人,委屈你一下,你让服务员给你在门口添加一条凳子,你就坐那边吧。”

徐灿赶紧答应道:“好的,好的。”

接下來,卿涛便让服务员给叶鸣添加了一个酒杯、一套碗筷,并给叶鸣的酒杯斟满了酒,然后他先端起杯子,对叶鸣说:“小叶,來,我先敬你一杯,首先祝贺你进入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然后祝你学习进步、工作顺利、事业有成。”

说着,他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叶鸣赶紧道谢,并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酒,然后又回敬了卿涛一杯。

这包厢里的人,除了张凌志和肖劲之外,谁也不清楚叶鸣的底细,此刻,他们见堂堂的省会市市长居然主动敬这个小年轻人酒,而且神态还异常亲热,心里都有点讶异,也有点不解。

接下來,张凌志和肖劲也先后敬了叶鸣。

其他同学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敬叶鸣一杯酒时,包厢门忽然被服务员推开,m市副市长佘楚明带着市国土局局长史黎明、市规划局局长严毅、市房产局局长黄国南,在大兴区一个副区长的引领下,联袂來到一号包厢向卿市长和青干班的学员敬酒。

佘楚明带过來的这几员大将,都是叶鸣的熟人,其中,国土局局长史黎明眼睛最尖,刚进入包厢便看到了坐在卿市长身边的叶鸣,忙拉拉佘楚明的衣袖,用惊喜的语气悄声说:“佘市长,你看看,新冷县地税局的叶局长也在这里呢,真是太妙了,您不是经常在念叨叶局长一直不來省城看你吗,你看看,他就坐在卿市长身边呢。”

自从得知叶鸣与自己的外甥女陈梦琪正式分手的消息后,很想搭上叶鸣这座金桥的佘楚明,就一直觉得非常遗憾、非常惋惜,同时心里也颇有点失望和失落,所以,他确实曾经与史黎明等老部下抱怨过,说叶鸣与琪琪分手后,就再也沒有來省城看望过他,以后可能与他的关系也会渐渐生疏了……

沒想到,今天在这个接待酒宴上,佘楚明却意外地见到了叶鸣,而且他正好与自己现在想要极力巴结的卿涛市长坐在一起,令他一下子喜出望外,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了惊喜交集的神情。

第八百七十五章 狂喜之情

自今年以來,佘楚明一直觉得自己运程不佳、倒霉事一桩接一桩:首先,自己的外甥女陈梦琪突然与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叶鸣分手,令他想要依靠叶鸣牢牢地攀上李书记的愿望几乎落空;

其次,国家现在对房地产市场的调控政策越來越近紧,省城房地产市场的一些乱象已经逐渐显现,比如房价居高不下、但又有大量房产闲置卖不出去,很多房地产开发商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险,甚至还有全盘崩溃跑路躲债的;

第三,新上任的市长卿涛,对自己这个主管城建和国土规划的副市长颇有点不满,虽然目前还沒有公开批评或指责自己,但他已经几次在市长办公会议上,对省城国土、规划和房地产市场管理的诸多问題提出了严厉批评,并要求佘楚明会同国土、规划、房管等部门负责人,在今年上半年提出具体的规范整顿措施,争取在一年内整顿到位,否则,就要追究相关部门领导的责任。

虽然,卿市长并沒有说要对自己这个副市长采取什么组织措施,但是,佘楚明很清楚:卿涛到m市來,就是來接任市委书记的,自己这个副市长如果工作不力,沒得到他的肯定和赏识,也许一年之后,当卿涛当上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的时候,自己这个副市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最后,也是让佘楚明最恐惧的一点,是上次新冷5.16大案发生以后,他姐夫陈远乔为了避祸,为了不受龚志超的牵连,选择了出国躲难,至今不敢回來,而他所掌控的金桥集团,目前已经在民间融资高达2个多亿,而且都是每月2分到3分的高息,据初步估算,金桥集团每月需要支付的民间借贷利息就高达五百多万元,这还不包括向银行贷款的利息。

最要命的是:金桥公司现在开发的几个高档楼盘,销售不出去,挤占了大量的资金,而且,在陈远乔出国之后,很多民间借贷者得知了消息,产生了恐慌心理,开始出现挤兑现金的苗头,而对于融资额比较高的公司來说,融资者最怕的就是出现挤兑现象,如果这种挤兑失控,金桥公司就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轰然垮塌。

而佘楚明,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金桥公司垮塌后,那些拿不回借款的民间放贷者会大规模闹事,那样的话,金桥公司董事长陈远乔肯定会被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追究刑事责任,而自己作为金桥公司秘密的股东,肯定也会被牵连出來。

因此,前两天他偷偷打了一个电话给远在澳大利亚的陈远乔,督促他赶快回來掌控局势,以免最后失控……

正因为上述原因,佘楚明现在极力想巴结好卿涛,而且也几次想打叶鸣电话,想请他再带自己去李润基书记家里一次,进一步巩固与李书记的关系,只是后來想一想,即使叶鸣答应带自己去,李书记也不一定会欢迎,因此,最后他才沒有打这个电话给叶鸣……

现在,当他突然在这个包厢看到久违的叶鸣,而且他正好与卿市长坐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的那种高兴和狂喜之情,是难以言表的。

所以,当看清楚卿市长身边那个含笑望着自己的年轻人,正是自己这一段时间以來心里念兹在兹的叶鸣之后,他几乎是以一种飞一般的速度扑到了叶鸣和卿涛的座位边上,先笑容满面地与卿市长打了招呼,然后忽然一把搂住已经站了起來的叶鸣的肩膀,用异常亲热、异常欣喜的语气说:“叶局长,好久不见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你认识卿市长吗。”

叶鸣见他如此亲热,心里也有点感动,再说,他现在一直对陈梦琪内心感到很愧疚,因此,对于琪琪这个唯一的舅舅,虽然明知他身上可能有污点,但在看到他以后,叶鸣还是觉得心里有一点亲近感。

因此,他也紧紧地握着佘楚明的手,笑着说:“佘市长,我现在在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今天就是与我们青干班的同学们一起到你们开发区來参观学习的,卿市长原來是我们k市的父母官,所以我和他算是老朋友了,呵呵。”

卿涛见叶鸣与佘楚明认识,而且两个人好像关系还很不错,心里也有点吃惊,忙问佘楚明:“楚明同志,你是怎么认识小叶的。”

佘楚明听卿市长这么问,有心要夸大一下自己与叶鸣的关系,便说:“卿市长,要论起來,我和叶局长本來还是很亲的亲人呢,您可能不知道:叶局长以前的女朋友,名叫陈梦琪,就是我的亲外甥女儿,要论辈分,叶局长得叫我一声舅舅,可惜,两个年轻人因为缘分不对,现在已经分开了,但是,我和叶局长之间的这份亲人一样的情意,现在还是有的,,叶局长,你觉得呢。”

当着这么多领导和同学的面,叶鸣当然不会给佘楚明难堪,因此,在他说完后,他赶紧点头应道:“沒错,在我的心里,佘市长现在还是我的舅舅,因为我和琪琪虽然分开了,但是,她现在仍然是我最亲的妹妹,所以,她的舅舅也当然就是我的舅舅了。”

佘楚明现在之所以要与叶鸣攀亲,就是想要让卿市长知道:他和叶鸣关系很不错,而叶鸣,又是李书记的干儿子,所以,将來你即使想要为难我,也应该顾忌一下叶鸣的和李书记的关系,,他相信,以卿涛的官场智慧和经验,应该能够猜得到:自己既然与叶鸣是这层关系,那么,叶鸣肯定带自己去拜访过李书记,所以,你卿市长在省里有后台,我姓佘的也有,而且,说不定你的后台与我的后台,都是一样的……

果然,卿涛在听到叶鸣和佘楚明的一问一答之后,脸上再次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并且意味深长地看了佘楚明一眼,嘴角边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温和的微笑。

而桌子上除张凌志以外的那些青干班的同学,见这两位省会市的市长和副市长,在和叶鸣交谈时,都是一副攀交情、套近乎的语气,尤其是那个佘副市长,语气中甚至还有一种可以巴结叶鸣的意思,不由越听越是惊异,有几位灵泛一点的同学,在叶鸣与佘楚明攀谈完之后,立即站起來开始敬叶鸣的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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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六章 大事不妙

此时,严长庚正带着开发区办公室主任李鸿安,在召开现场会的地点忙忙碌碌地安排工作人员准备资料、审核讲解材料、清点各岗位值班人员,对食堂这边发生的事情懵然无知。

卿涛等人吃完饭后,也沒有休息,在星海开发区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直接來到了开发区办公楼四楼的多媒体会议室。

这个多媒体会议室前面是一块很大的荧屏,荧屏下是一张长桌子,上面摆着电脑、投影仪、音响等光影设备,这个会议厅是专门为了召开各类视频会议以及放映资料片、观看教育影片用的。

会议厅装修得很豪华,座位上都是真皮靠椅,每个座位前都有一张单独的桌子,上面可以放资料、放茶杯、放烟灰缸,也可以在上面做学习笔记。

当以卿涛为首的m市政府、大兴区区委区政府以及开发区的领导、青干班的学员鱼贯走进这个多媒体会议室时,已经有两个穿着工装、挂着工牌的“临时工”站在荧屏下面的桌子旁边,正在调试投影仪和音响,当看到这么多人走进來、尤其是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卿涛那威严的面孔时,一个正在往手提电脑里面插入u盘的技术人员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和犹豫的表情,但很快,这种犹豫的表情立即就消失了,他又开始心不在焉地调试电脑投射在荧屏上的颜色和字体。

在会议室最前面的一张桌子上,摆着十几个标有领导名字的牌子,卿涛的位置在最中间,他的左边是佘楚明,右边是徐灿,再往左右散开,便分别是市政府部门领导、区政府领导的位置,肖劲因为是青干班班主任,所以也在第一排最右边享有一个标了名字的位置。

在很多官员都聚集在一起的场合,在排座位时,一般都是会论资排辈的,但是,因为叶鸣与卿涛和佘楚明的特殊关系,所以,大兴区区委书记徐灿便强按着叶鸣在第二排正中间卿涛的背后坐了下來。

在大家都坐好了之后,会议室的窗帘被拉拢,所有的灯光也都熄灭,那个负责放视频的“临时工”将一个u盘插到了手提电脑里,点开一个文件夹,电脑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用很大的粗体字标注的标題:《一个五毒俱全的地税局局长》。

在这篇文章下面,同样用非常大的字体将文章的内容全部展现了出來,而那个“临时工”假装不知道,低下头将鼠标不住地往下面拖,让大家都看清楚了这篇文章的基本内容:新冷县地税局一分局局长叶鸣,道德败坏,与他们单位有夫之妇陈某私通,并致那个妇女怀孕,那个妇女的丈夫多次向有关部门实名举报,但因为叶鸣在省里有后台,致使他一直沒有受到查处,也令那个做丈夫的有冤无处申;而且,叶鸣贪得无厌,多次在税务工作中利用职务便利收受贿赂,其中,有证据的是在去年查处新冷县清泉宾馆偷税问題时,与县局局长共同接受贿赂十万元,而且,在同一桩案子中,叶鸣还接受了性 贿赂,由宾馆出资一万元,嫖宿了一个暗娼……

当电脑屏幕上开始出现那个标題时,会议室里的人除了叶鸣之外,都沒有反应过來,以为开发区在放正式的经验介绍资料片时,先让大家看一个廉政电教片,因此,包括卿涛和佘楚明等人在内,心里虽然都有点疑惑,但也都沒有说什么。

但是,当荧屏上出现了叶鸣的名字以及“新冷县地方税务局一分局局长”的字眼时,卿涛顿时醒悟过來,但他还沒有來得及制止,那个技术员已经将所有内容都展现在了与会人员的眼皮子底下,而且所有人都已经看明白了上面的内容。

此时,会议室里那些青干班的同学,都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坐在第二排中间的叶鸣,这些目光中,有惊讶的,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喜气洋洋的,有困惑不解的,与这些目光相伴而來的,则是一阵阵窃窃私语声……

当那个技术人员还要将鼠标继续往下拖、想把第二个帖子的内容继续展示出來时,已经反应过來了的卿涛忽然站起來,将右手手掌在自己面前的小桌子上重重地一拍,铁青着脸对那个技术人员厉声喝道:“住手,立即把电脑关掉。”

在声色俱厉地吼完这一句后,卿涛见那个技术人员好像豁出去了一样,仍然在手忙脚乱地将鼠标往下面拖,并且现出了第二篇帖子的标題:《新冷黑社会头子龚志超为什么能够逍遥法外》,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忽然抓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那只青瓷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只听“啪”地一声,那只茶杯结结实实地砸到地上,一下子摔得粉碎,茶杯里的茶水和茶叶一下子四溅开來,泼了那个技术人员满身满脸。

此时,坐在卿涛身边的佘楚明也反应过來,跟卿涛一样气得满脸通红,也呼地站起來,用手指着那个假装无辜地站在前面的技术人员,声嘶力竭地吼道:“來人,将这个捣乱分子给我抓起來,这是有人蓄意要破坏我们的现场会,故意要给叶局长泼脏水,徐灿,这件事你们大兴区委区政府要负责,如果你们不给卿市长和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市委市政府先拿你这个区委书记问责。”

当看到荧屏上出现叶鸣的名字时,刚刚在酒桌上已经与叶鸣比较熟悉了的徐灿,立即便感到大事不妙:因为在最开始时,叶鸣就被人故意安排到了司机坐的那一桌,显然,那是有人蓄意要让叶鸣难堪,而现在,会议室忽然又出现了这样一幕,这肯定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在精心策划、有意为之。

因此,当看到卿市长忽然脸色铁青,并呼地站起來呵斥那个技术员时,徐灿只觉得自己心里一沉:看來,今天自己很可能要倒大霉了,不知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要与这个姓叶的作对,他也不看看这姓叶的是什么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乱來,这不是要害死自己这个区委书记吗。

感谢手机站书友“7.0飛扬”、“彼此,以陌”、“岁月无声呢”三位兄弟的贵宾支持,加更两章,)

第八百七十七章 泰然自若

徐灿也是一个官场老油条,所以,刚刚他在吃饭时就已经看出來了:这个名叫叶鸣的青干班学员,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他能够让一向端凝自持、而且现在威权日重的卿市长如此看重、如此亲热,证明他要不就是有什么特殊的能耐,要不就是有深不可测的靠山。

而更让他感觉到叶鸣的分量的是:随后进來敬酒的佘楚明副市长,居然也是叶鸣的老朋友,而且,看佘副市长对叶鸣的态度,很有点巴结和讨好的味道,这就更加清楚地证明:在今天这个现场会所有的來宾里面,可能最重要、最有背景和前途的人,就是这个长相英俊的小伙子叶鸣。

因此,在那个揭露叶鸣的帖子一出现在荧屏上的时候,徐灿当时就预感到大事不妙,心里不由叫苦不迭。

他很清楚:今天自己如果不处理好这桩天大的意外事故,不仅卿市长、佘副市长可能会向自己追责,而且,万一那个叶鸣一翻脸,怪到自己这个大兴区区委书记头上來,鬼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來对付自己啊,根据他与卿市长、佘副市长的交情,他如果要捏死自己这个正处级的区委书记,只怕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想至此,徐灿再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在佘楚明喝令将那个技术员抓起來后,他猛地将自己身前的桌子往前面一推,然后像一匹迅捷无比、凶狠无比的恶狼一般,一下子猛窜出去,冲到那个正准备往外面逃跑的技术员面前,飞起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然后抬起头对会场里面另外几个吓得呆若木鸡的工作人员吼道:“快过來帮忙,给我扭住这王八蛋,别让他跑了。”

徐灿现在这样做,一是想将功补过,先捉住这个胆大包天的技术员,让他交代出幕后指使人员;二是想向卿涛、佘楚明和叶鸣表明:他徐灿与这件事情是完全无关的,是有人背着他这个区委书记在给叶鸣泼脏水,他自己是无辜的……

几个在会场服务的开发区干部,听徐书记发了话,赶紧一拥而上,将那个瘦瘦弱弱的“临时工”死死地按倒在地。

这时候,肖劲和张凌志都已经猜测出來了:这件龌蹉的事情,绝对是严长庚指使人干的,而且,青干班里面说不定也有人参加了这个阴谋活动,比如那几个与叶鸣有竞争关系的新学员,就很有可能参与了这件事,,因为肖劲和张凌志都很清楚:严长庚说到底,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村夫,一个连电脑都不大会用的大老粗,刚刚在电脑上放出來的那些关于叶鸣的帖子应该早就被删除了的,否则的话,张凌志等人早就会看到了,既然是已经删除了的帖子,以严长庚的电脑水平,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将它们翻找出來的,所以,严长庚背后绝对还有人在给他出点子、搞策划,而这些人,只可能是黄吉祥、邱一星、李定等三人中的一个或者是几个……

肖劲现在对叶鸣感激无地,而且自己日后也要仰仗他才能顺利地升迁,因此,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必须站起來说几句话,表明自己的立场才对,至少,他必须让叶鸣看到自己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是对今天会场上的这种阴谋诡计非常不齿、也是非常痛恨的。

所以,当那个制造此次事件的技术员被按倒在地之后,他也铁青着脸从第一排站起來,面向后面那些青干班的学员,以异常气愤、异常恼怒的语气说:“同志们,今天的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的,是有人蓄意为之,目的是想诋毁叶鸣同学的名声,破坏我们党校青干班的声誉,也是想离间叶鸣同学与其他同学之间的友谊和感情。

“所以,我认为:今天在这个会议室发生的这桩事,应该定性为故意捣乱、扰乱会场秩序、破坏叶鸣同学名誉的违纪行为,我强烈建议:大兴区委区政府的领导,对今天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对相关责任人员,一定要予以相应的党纪政纪处分,刚刚卿市长和佘副市长都已经表态了,我希望这件事能够尽快查处清楚,给我们青干班全体师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扫视了黄吉祥、邱一星一眼,加重语气说:“同志们,我这个人说话向來比较直接,心里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疑惑,就一定要一吐为快,而且,我也最看不惯、最讨厌那种背后捅刀子的阴奸小人,我有理由怀疑:叶鸣同学今天被人在这个会场算计,我们青干班有同学也参与了,而且应该是蓄谋已久。

“在这里,我要正告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想要陷害叶鸣同学的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你坏事做多了,把事情做绝了,总有人会出來惩罚你,你们如果现在就收手,现在就悬崖勒马,可能还來得及,否则的话,你们迟早会受到惩处,我今天把这话撂在这里,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再继续试试看。”

青干班的学员,绝大部分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老狐狸,此刻听肖劲这么一说,立即就猜到了:肖劲这话,肯定是说给与叶鸣有竞争关系的那几个新学员听的,因为也只有这几个人,才有陷害叶鸣的动机,而且,他们也都猜出來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肯定就是此刻不在会场的严长庚,因为只有他有条件、有能力安排今天的这一场闹剧。

于是,这些青干班学员的目光,便又齐刷刷地投向了坐在后排的黄吉祥、邱一星、李定等三人……

在整个会场里面,此刻最镇静、最淡然的,却是当事人叶鸣。

很多人看到:自始至终,叶鸣都是一脸平静地端坐在第二排的最中间,很坦然地面对同学们投射过來的那些含义复杂的目光,很超然地听着卿涛、佘楚明、肖劲等人的呵斥、怒骂和愤怒,脸上甚至连一点点愤怒和生气的表情都沒有。

第八百七十八章 严惩

叶鸣此刻之所以这么平静,是因为他早就听陈煜飞说过:严长庚正在联合黄吉祥和邱一星两个人,准备挖自己的老底子,将自己在新冷的那些“丑事”都揭露出來,因此,他早就做好了应对今天这种场面的思想准备。

其实,这种事叶鸣是可以预防的,也可以通过班主任肖劲或者是班长张凌志去提醒敲打那几个人,让他们不要去做这种无用功,但是,在仔细地思索了一番之后,叶鸣决定将计就计:自己干脆假装不知道这事,就让严长庚等人去搜集自己的这些所谓的“罪证”,然后,不管他们将这些材料递到哪个部门、哪一级组织,他们最后都会落得个耍阴谋诡计、排挤陷害同学的名声,而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因为叶鸣很清楚:自己的这些陈年故事,是早就有了组织结论的,也早就被新冷5.16专案组否定了的,他们如果还要揪住这些问題不放,到最后只能自取其辱。

所以,当叶鸣看到荧屏上出现关于自己的帖子之后,他一点都不吃惊,心里反倒有一种对手落入自己算计之中的快感:严长庚这么做,真的是太鲁莽、太愚蠢了,自己所希望的,正是他们这样做:因为现在卿市长、佘副市长都在场,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自己与李博堂父子之间的矛盾,也知道自己在新冷的事情,牵涉到了省委内部的权力斗争,,而这些东西,对政治敏感性很强的卿涛來说,是非常忌讳的,也是根本不愿意别人再去触碰的。

比如,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严长庚竟然放出这样两个帖子出來,将叶鸣所牵涉到的“省委领导”暴露在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学员面前,如果万一哪一天李润基书记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心里肯定会责怪卿涛驭下不严,也肯定会对卿涛产生不满的情绪。

因此,叶鸣估计:严长庚现在这样做,绝对是自寻死路,卿涛和佘楚明两个人无论是从政治敏感性方面,还是从与自己个人的私人感情方面,都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也绝对会对这件事穷追不舍……

果然,在肖劲说完那番带一点警告意味的话之后,卿涛也把身子转过來,面对后面的青干班的同学,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同志们,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代表m市委市政府、大兴区区委区政府,很郑重地向你们全体师生、尤其是要向叶鸣同志道个歉。

“刚刚肖处长也说了:刚刚在这个会议室发生的这一幕,绝对不是偶然的,也绝对不是一个什么技术失误,而是有人蓄意为之,是一起严重破坏叶鸣同志荣誉、破坏我们这次现场会的政治事件,,这就是我对这次事件的定性。

“因此,我将责成大兴区委区政府的领导,对这次严重的事件进行深入调查,对相关的责任人员,一定要予以党纪政纪处分。”

接下來,大兴区区委书记徐灿按照卿涛和佘楚明的“重要指示”,打电话叫來开发区公安分局的负责人,要求他们以涉嫌“散播谣言、损害他人名誉”以及“蓄意破坏政府会场秩序”的名义,宣布对那个技术人员予以治安拘留,然后,就地对这个技术人员展开讯问,要求他交代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人。

这个技术人员本來就是软骨头,而且他根本就沒有料到自己的这个更换视频资料的行为,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会引发这么多高官的愤怒,所以,他被徐灿踢翻在地之后,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后來,他又听卿市长声色俱厉地说要追究当事人的责任,心里更是又悔又怕,吓得眼泪都流了出來。

因此,当大兴区公安分局的干警赶到现场将他带到另一个会议室讯问后,他立即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严长庚和李鸿安如何指使自己更换视频资料、如何给自己一万元钱、如何叮嘱他一定要保密等经过,原原本本地供述了出來……

此时,卿涛等领导以及青干班的学员们,已经按照原计划到了召开会议的现场,在组织青干班学员进行参观考察的时候,徐灿接到了大兴区公安分局局长的电话,向他汇报:中午在会议室发生的事件,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严长庚主使、管委会办公室主任李鸿安具体安排实施的。

徐灿其实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他并不吃惊,只是看了几眼正在带领青干班学员们兴致勃勃地参观新型居民点的严长庚,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蠢猪。”

然后,徐灿便找了一个机会,來到卿涛身边,低声向他汇报了一下公安分局的讯问结果。

卿涛听说此事就是开发区那个脑满肠肥、俗不可耐、喜欢讲排场摆阔气的主任干的,顿时气不打一处來,皱着眉头对徐灿说:“徐灿同志,这个姓严的是市管干部,我会督促市纪委对他进行相应的处理,至于那个开发区办公室主任,那是你们区委管的,你们区委区政府必须尽快做出一个处理结果,并报到我那里,我的意见是:对于这样破坏同志之间的团结、蓄意散布谣言诋毁他人的干部,一定要严肃处理,该给予党纪政纪处分的,必须予以相应处分;该进行治安处罚的,公安机关一定要处罚到位。”

徐灿现在急于要消除这件事对自己的不利影响,也急于让卿市长、佘副市长看到自己处理此事的决心和魄力,因此,在得到了卿涛的指示后,他当即离开了参观考察的现场,并立即召集大兴区委常委召开紧急会议,并作出了关于对李鸿安的处理决定:给予李鸿安党内记大过处分、撤销大兴区开发区办公室主任职务,并建议公安机关对其予以治安拘留处罚……

当青干班的学习考察结束后,李鸿安刚刚回到开发区办公楼,大兴区纪委一位副书记就找到了他,并向他宣布了区委刚刚做出的几项决定,同时,大兴区公安分局也來了几个人,以李鸿安涉嫌散布谣言、损害他人名誉的违法事实,宣布对他治安拘留十天。

第八百七十九章 破釜沉舟

两天以后,m市纪委也作出了针对严长庚的处分决定:鉴于严长庚有唆怂、指使李鸿安等人散布谣言、损害他人名誉的严重违纪行为,决定给予严长庚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本來,按照卿涛的意思,他是准备对严长庚予以撤销党内外职务的处分的,但是,在研究对严长庚处理的市委常委会上,市委书记孟功成却坚决不同意对严长庚给予这么重的处分。

孟功成的理由是:严长庚的行为,虽然可以算是散布谣言、损害他人名誉,但是,其性质并不是十分恶劣,情节也不算很严重,而且,对当事人叶鸣,也并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名誉损失,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严长庚找來的那些关于叶鸣的帖子,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并且是由别人发上去的,即使叶鸣不存在帖子上所揭露的那些问題,这些帖子都是诬告陷害,但这也不是严长庚杜撰出來的,他的错误,主要是不该再去引用这些帖子,來再次损害叶鸣的名誉。

所以,严长庚虽然有违纪行为,但并不是十分严重,也不宜对他进行过于严厉的处分。

卿涛是个很懂得分寸和进退的人,虽然他对严长庚的种种行为非常不齿,也非常想将这个恶霸似的副区长从m市的领导队伍里清除出去,但是,孟功成毕竟还是一把手,他既然发了话,自己还是必须尊重他,否则的话,自己就会落下个不尊重一把手、想一手遮天的恶名。

因此,到最后他和孟功成各退一步,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只对严长庚进行党纪处分,而不追究他的政纪责任……

但是,就是这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也足以终结严长庚的政治前途了:因为他现在正在省委党校培训,本來是有望在明年被提拔为正处级的,但在挨了这个处分之后,他升正处级的希望就完全落空。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已经给市长卿涛留下了极为恶劣的印象,而卿涛,又是下一届市委书记的热门人选,只要卿涛当上了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他严长庚就再也不可能翻身,甚至连现在这个级别和职务能不能保得住,也成为了一个未知数……

省委党校常务副校长林邦国,在当天就从肖劲口里知道了严长庚在星海开发区陷害叶鸣之事,他心里也非常恼火,觉得这个严长庚也真是太狂了一点、太胆大妄为了一点。

本來,林邦国原來因为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的缘故,与严长庚关系还不错,但现在,谢宏达已经倒台,严长庚失去了他最重要、最有力的靠山,林邦国便觉得自己沒必要再庇护和迁就严长庚了。

更何况,林邦国现在已经知道了叶鸣背后就是李润基书记,所以,他正在一心想要巴结亲近叶鸣,而严长庚这件事一出來,正好给了他一个好机会,于是,他当即指示肖劲:立即撤掉严长庚青干班副班长职务,同时任命叶鸣为青干班副班长。

严长庚在李鸿安被处理后,便预感到了自己肯定也会被处理,因此,当他被市纪委宣布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之后,也并不怎么惊讶,只是,从那天起,他就搬出了党校青干班的宿舍,上课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叶鸣现在也非常关注严长庚等人的行径,也想知道他们在这一次陷害自己被挫败后,下一步又会有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

幸好,他现在有了陈煜飞这个打入敌方阵营的“卧底”,总算能够不是得到一些关于严长庚与邱一星、黄吉祥等人密谋的一些信息,,原來,陈煜飞见叶鸣后台这么硬、关系这么好,便开始想法设法巴结他。

于是,他便利用自己与邱一星的老朋友关系,每次当着邱一星、黄吉祥的面,都是义愤填膺地说叶鸣的不是,还说叶鸣狂妄自大,根本不把他这个小小的团省委副处级干部放在眼里,在寝室里经常欺负他,凭着这一番表演,他成功地获取了邱一星和黄吉祥的信任,并且不断地从邱一星口里套取了一些他们准备不利于叶鸣的言行,回到宿舍后便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叶鸣听……

在严长庚受到处分后,叶鸣从陈煜飞那里又得到了一个信息:据邱一星说,严长庚现在对叶鸣恨之入骨,他们正在密谋,要将他们得到的那些关于叶鸣的丑闻和违纪违法线索,一级级向上级举报。

他们相信:那两篇帖子上的东西,都是有根有据的,并不是什么诬告陷害,尤其是说叶鸣勾引有夫之妇、破坏别人家庭之事,那个发帖举报者,就是与叶鸣有染的妇女的丈夫,这种事怎么会有假,有哪个有头有脸的男子汉,会不顾做乌龟王八蛋的骂名,去无中生有地举报这种事情。

因此,邱一星、黄吉祥他们分析认为:不管叶鸣有沒有其他违纪违法行为,但是,他作风败坏、勾引有夫之妇这一条,是绝对存在的,只不过,他在省里有后台,所以这件丑事被他抵赖过去了,因此,他们决心抓住这一条,先向省委组织部举报,如果组织部不受理,就向省纪委举报;省纪委不受理,就向中纪委举报……

当然,在举报过程中,邱一星和黄吉祥是不会出面的,都由破罐子破摔的严长庚去上演“杨三姐告状”,而且,他们也估计:在天江省肯定是告不倒叶鸣了,一定要向中纪委或者是中央巡视组告状才行。

据说,严长庚还放出了狠话:大不了老子不做官了,再花他个几百上千万元,一定要将叶鸣这小子告倒,即使跟他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叶鸣听陈煜飞说严长庚居然有这种破釜沉舟的想法,这才有点心慌起來:自己与陈怡的暧昧关系,这是一处硬伤,也是一块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疤,如果严长庚真的以这件事为告状的理由,一级一级地告上去,不仅很可能会再次将陈怡牵连出來,甚至还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与陈怡的孩子,而这,是自己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

第八百八十章 梦魇

在从陈煜飞口中得知严长庚准备破釜沉舟一级级向上面告自己的状后,叶鸣终于把牙一咬,做出了一个决定:自己要想避免这种后果出现,要想保护好陈怡和小奔奔,那现在只有华山一条路,就是把严长庚弄进牢房里关起來,只要他进了牢房,他钱再多、告自己的决心再大,也是白搭。

而要想将他弄进牢房,瞿玉则是一个最关键的因素。

想至此,他便在一个中午,拨打了瞿玉的电话。

瞿玉现在已经如愿以偿正式调进了省电视台,因此,她现在对叶鸣感恩戴德、佩服之至,所以,看到是叶鸣的來电后,她在电话刚一接通就按下了接听键,很热情地说:“叶局长,你好。”

叶鸣也跟她问了一声好,然后以一种闲聊的口吻问:“瞿小姐,你现在过得还好吗,工作顺不顺利。”

瞿玉忙答道:“托叶局长的福,我的工作现在非常顺利,生活也算过得好,只是,。”

说到这里,她有点迟疑起來,好像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知道该不该跟叶鸣说。

叶鸣现在就是想听她诉苦,于是便给她打气说:“瞿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出口,你只管说就是,你如果生活中有什么困难和问題,只要是我能够帮得到的,我一定给你帮忙,如果需要电视台出面的,我也可以给章台长打电话,请你们单位出面给你解决。”

瞿玉听到他这一番慷慨的话语,心里觉得一阵温暖、一阵感激,便也不再吞吞吐吐,用担忧的语气说:“叶局长,本來这种事情我是不好意思跟你说的,毕竟,这是我的一段丑事,虽然你早已经知道,但我也不想太麻烦你,只是,你现在既然问起,那我也沒必要隐瞒,就跟你说一说吧。

“记得上次在省委党校吃饭,你将严长庚那混蛋教训了一顿后,曾经提醒过我,让我以后注意提防严长庚的报复,提防他对我下黑手,当时,我还有点不大相信你的话,觉得你可能是过于谨慎了,也把姓严的想得太坏了,所以,那时候我并沒有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总觉得这姓严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有一定级别、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副处级干部,应该不至于龌蹉到你说的那种地步,也应该不至于敢对我下黑手。

“但事实证明:你的想法和担心是对的,倒是我,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虽然知道他身上痞气和匪性很重,也有很强的报复心理,但并沒有真正认清他翻脸无情、心狠手辣的本性,唉,这也怪我这个人太愚昧、太相信别人了。”

说到这里,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显然陷入了一种伤感的情绪之中。

叶鸣正好听到最紧要之处,却听她忽然止住了话头,心里有点着急,忙开导她说:“瞿小姐,这个不能说你愚昧,你也是上了严长庚那家伙的当,被他裹挟了,是身不由己,这个我非常理解,只是,现在你一定要与他划清界线,再也不能有丝毫的牵连,否则的话,你这一辈子都可能会毁在他手里。”

说到这里,他思索了一下,问道:“刚刚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是不是严长庚真的开始想要暗算你、报复你了,如果真有这事,你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出出主意。”

瞿玉听叶鸣这样说,终于下了决心,说:“叶先生,我现在确实是遇到了麻烦,最近几天,我在电视台的临时住所周围,经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在附近逛來逛去,而且这些人每次看到我,都是目露凶光,只是,每次我都按照你上次的嘱咐,与同事一起上下班,而且我的临时住所在电视台家属院内,估计这些人也不敢下手。

“我猜测,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都是严长庚手下豢养的打手,很可能是他安排过來监视我的,看我是不是与什么其他男人有染,或者,他们也可能是姓严的派过來想绑架我或者是教训我的,只是,因为我防范得比较严密,他们一时还沒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叶先生,我现在真的好担心、好害怕,这一段时间,我几乎连电视台的院子大门都不敢迈出去,生怕遭遇不测,每次出去谈业务,都要叫上好几个男同事同行,才敢出门,这样的日子,可真是难熬啊,所以,我想请叶先生给我想点办法,看看能不能摆脱现在这种梦魇一般的生活。”

叶鸣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于是便对她说:“瞿小姐,现在你确定是有人在跟踪你吗,这样吧,晚上我过來看看你,顺便观察一下那些跟踪你的人,你放心,有我在身边,谁也不敢伤害你,也伤害不到你。”

瞿玉知道叶鸣武功卓绝,如果他能出面陪陪自己,那是万无一失的,更何况,她现在也想极力攀上叶鸣这颗既文武全才、又后台很硬的大树,因此,在听叶鸣主动说要过去陪她看看形势时,不由喜出望外,赶紧道谢说:“谢谢叶先生,那我晚上在省台等你,我等下跟雯雯说一声,晚上我请你们两人吃饭。”

叶鸣却不想把雯雯牵扯进來,同时,他也想故意给严长庚造成一个误会,认为自己是在追求瞿玉,有意用这种方式刺激他,让他早点出手对付瞿玉,只要他对瞿玉出手,自己就有机会将他一举击倒……

于是,他赶快阻止瞿玉说:“瞿小姐,我原來与你说过:我与雯雯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所以,像这样的事情,我不想把她牵扯进來,晚上还是我们单独出去吃饭吧,我请你。”

瞿玉听叶鸣这样说,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想单独约会自己,心里不由一动,一股异样的情愫悄然涌上了她的心头,沉默了半响才低声说:“那好,我不叫雯雯了,我们单独出去吃饭。”

下午下课后,叶鸣打了一台的士,來到省电视台门口,然后步行进入电视台大院,看到瞿玉正在电视台办公大楼门口等着自己。

第八百八十一章 男人的身体

两个人走出电视台大院后,叶鸣用眼睛瞟了四周一眼,果然看到有三四个不三不四的年轻人在大院门口逛荡,看到瞿玉出來,他们几个人的目光立即齐刷刷地投向了这边。

但是,这些人并沒有向叶鸣和瞿玉靠拢,也沒有什么准备动手绑架瞿玉的迹象,因此,叶鸣猜测:这些人都是严长庚安排过來监视瞿玉的,目的是想搞清楚瞿玉究竟是跟谁來往密切……

叶鸣的猜测一点都沒错:严长庚在瞿玉向他正式提出分手后,他沒有去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想当然地认为:瞿玉绝对是找到了比他职位高、或者是比他年轻英俊的男人,所以才如此绝情地要与他分手。

为此,他对自己幻想中的那个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的“第三者”恨得牙根痒痒,而且,他估计: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章英芝或者是叶鸣中的一个,如果真的是叶鸣的话,那可就是新仇添上旧恨,到时候,就要跟他新帐老账一起算……

在猜测到严长庚的这个心态后,叶鸣决定将计就计,给他來一个火上浇油:自己干脆就做出一幅要追求瞿玉的样子,这几天多來找瞿玉几次,一方面做做瞿玉的思想工作,卸掉她的思想包袱,想办法说服她与严长庚彻底决裂,并勇敢地站出來揭发他的贪污受贿、违纪违法行为。

另一方面,叶鸣也想让严长庚安排來监视瞿玉的那些人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就是瞿玉新交的那个“男朋友”,然后让他们去向严长庚汇报,他相信:严长庚只要确信自己就是瞿玉的“新欢”,那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也绝对会失去理智,并且会很快对自己和瞿玉采取疯狂的报复行动,而只要他这样做,不管后果如何,瞿玉绝对会卸掉思想包袱,将他的丑事恶事一桩桩揭露出來,到那时,就是严长庚的末日……

这样算计好之后,叶鸣便故意将身子靠近瞿玉一点,同时假装沒有看见那些监视他们两个人的小混混,与瞿玉有说有笑地往电视台附近一个很有情调的西餐厅走去。

在他们走进西餐厅之后,叶鸣稍稍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后面那些跟踪他的人一眼,只见其中一个小混混拿出了一个苹果手机,正在遮遮掩掩地给自己和瞿玉拍照,心里冷笑一声,便与瞿玉施施然走进西餐厅里面。

那几个监视的人不敢跟进西餐厅,只好冒着夏日黄昏三十几度的余热,站在西餐厅外面的公路边,汗流浃背地等着叶鸣与瞿玉出來……

瞿玉这几年跟着严长庚,吃遍了省城的山珍海味,对西餐情有独钟。

因此,她跟叶鸣进去坐定后,便熟门熟路地点了一个“法式蜗牛”、一个“石锅牡蛎鱿鱼豆腐汤”、一份“法式黑椒牛排”、两份“培根什蔬蛋炒饭”,又叫了一瓶红酒,便挥挥手令侍者快点招呼厨房上菜。

叶鸣笑了笑说:‘瞿小姐,你点这么多菜,太浪费了吧,又是蜗牛又是牡蛎的,对我來说,可是开洋荤啊。”

瞿玉嫣然一笑,说:“叶先生,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怎么请你都不为过,而且,我知道有武功在身的人,都是大肚汉,这西餐每份数量又少,到时候只怕还不够你吃呢。”

叶鸣点点头,承认说:“那倒是的,我一顿饭可以吃四大海碗,即使喝了酒,也必须吃两大碗饭才能填饱肚子,否则的话就会饿得慌。”

“对啊,我听人说:男人只有吃得才能干得,那些每顿饭只吃一小碗的男人,大都是一些身体瘦弱、体力不支的男人,我还听说,。”

她刚说到这里,只见对面的叶鸣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古古怪怪的笑容,便赶紧停住了话头,奇怪地问道:“叶先生,你笑什么,是不是我刚刚说错什么了。”

叶鸣忙笑着说:“沒有,你沒有说错什么,我在仔细听你的高论呢。”

瞿玉不相信他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猛然察觉:自己刚刚说了一句“男人只有吃得才能干得”的话,叶鸣肯定是将这句话想歪了,脸一下子红了,含嗔带笑地瞟了叶鸣一眼,低声说:“叶先生,你看上去正正经经的,原來也经常往歪处想啊,我刚刚那是说的实话,一个男子汉,看他身体健不健壮、体力好不好,确实可以通过他每顿饭的饭量來衡量啊。”

叶鸣刚刚心里确实是想歪了:因为他有一次和几个哥们在一起吃饭,其中一个三十來岁的人就说过这样一个观点:一个男人床上功夫好不好、能不能满足女人,往往从他的饭量就可以看得出來,饭量大的,体力也足,耐力也好,在床上不仅生龙活虎,而且可以持续很长时间,相反,那些一顿饭只吃一小碗的男人,在床上绝对是一个怂货,要不就萎而不举,要不就是“分钟哥”……

刚刚叶鸣之所以在听到瞿玉那句“男子汉只有吃得才能干得”的话时,忽然忍俊不禁,就是因为联想到了他朋友原來说过的这一段“吃饭与床事”的理论……

现在,当他发觉瞿玉猜到了自己的念头时,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起來,忙接过她的话头说:“瞿小姐,你说得沒错,一个男人的身体强不强壮,确实可以通过观察他的饭量來做出基本的判断,辛弃疾那句有名的‘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词句,其实就是对你这个观点的最佳注脚,呵呵呵。”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后,叶鸣决定言归正传。

于是,叶鸣在敬了瞿玉一杯红酒后,忽然正色问道:“瞿玉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瞿玉一听他这郑重其事的语气,便知道他接下來会说什么,脸一下子又红了,忸怩了片刻后,这才低声说:“叶先生,我知道你想讲什么,你尽管说吧,我不会有什么想法的,反正,我和姓严的这点子破事,现在也基本上成为了公开的秘密,我知道你现在是想为我好,所以,你只管直说就是,我不会介意的。”

第八百八十二章 你不能坐以待毙

叶鸣知道瞿玉现在对自己与严长庚之间的丑事,已经有了悔恨之心,但尚未完全觉悟,心里肯定也还存有一点不忍心将严长庚彻底葬送的想法,所以,他决心下一剂猛药,希望能点醒瞿玉,让她不要对严长庚抱有任何恻隐之心,也不要有任何希望与严长庚好合好散的侥幸心理。

于是,他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便用很凝重的语气对瞿玉说:“瞿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很善良的女人,也是一个有情有意的女人,但是,在我看來,一个人善良、有情有义,固然不错,固然是一种美德,但一定要区分对象和场合,如果你的善良用错了对象,就会变成农夫与蛇的故事,而且也会中了那句古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同样,如果你的情义用错了对象,自己也可能被这种情义所伤,,因为有时候,你讲情义,对方却不一定买账,不仅不买账,他甚至还可能以无情的手段來对待你有情有义的感情,现在的很多人,尤其是官场上那些无德之人,都很信奉曹操的那句遗臭万年的名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我觉得:严长庚就是这样一个无德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瞿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叶局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继续说吧,我在认真听着呢。”

叶鸣仔细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这才继续说:“瞿小姐,我还想问你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題,希望你不要介意:你现在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准备与严长庚分手。”

瞿玉再次点点头,很坚决地说:“当然,我其实早就厌倦了这样的遮遮掩掩见不得阳光的感情生活,也早就受够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和说三道四,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我想回到阳光下,想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快快活活、平平静静地过我们的小日子,为了这个理想,我可以抛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奢华的物质生活,哪怕每天粗茶淡饭荆钗布裙,我也甘之如饴,叶先生,这确实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是我的肺腑之言,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在作秀,是在撒谎,我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叶鸣很理解地点点头,说:“瞿小姐,你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想法,那你现在的做法,就是非常错误的,也是非常危险的,根据我对严长庚的了解,这个人秉性凶横骄暴,吃不得半点亏,而且,他的气量极小,睚眦必报,并且做事胆大妄为,不计后果。

“说句不恭的话:你现在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他的私有财产,是不容许任何人染指的宠物,你只能乖乖地听他的话,受他的摆布,否则的话,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报复你,甚至还可能会采取非常极端的手段,因为按照他那种人的思维和逻辑: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绝不允许别人得到,如果别人想得到,那我宁可将这件东西打碎或者毁坏,我估计,他现在对你很可能就有这种宁可将你毁灭也不留给别人的极端心理。”

瞿玉听到叶鸣这番入木三分的分析,仔细回想了一下严长庚以前的种种言行,只觉得自己的背脊一阵阵发凉,有点惶恐地看着叶鸣,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叶先生,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刚刚仔细想了一下你对严长庚的分析,他确实就是那样一个人。”

叶鸣很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说:“瞿小姐,你应该也看到了:现在严长庚已经开始对你采取盯梢的手段,我估计,他下一步就会对你采取某种极端行动了,一个人如果丧心病狂了,他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的,因此,你和他现在已经沒有调和的余地,也沒有好合好散的条件。

“说句也许有点危言耸听的话:你和他现在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关键节点,最后你们到底谁把谁毁灭,就要看谁先动手、谁先抢得先机,我觉得:你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不能等着严长庚先对你动手,而你要想将严长庚击垮,永远消除他这个后患,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法把他送进牢房。”

瞿玉听到叶鸣最后那句话,吃了一惊,本能地摇摇头说:“叶先生,这个肯怕我做不到,我也沒有这个能力把严长庚送进牢房,你可能不清楚:这家伙虽然粗莽,但天生会跑关系,加之他财力又很雄厚,所以,他在市里、省里都结交了很多高官,也找了一些很有实力的靠山,其实,这几年一直都有很多人告他的状,也有很多人想把他拉下马來,但每次都被他后面的靠山罩住了,所以他一直沒有被告倒,甚至还不断地往上升迁,如果我现在去告他,估计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瞿玉这番话倒是实话:因为她只是知道叶鸣在省里有点关系,与章台长、国土资源厅的王厅长等人关系不错,至于叶鸣其余的关系和后台,她就完全不清楚了,而严长庚的关系和后台,她是很清楚的:一是现在已经倒台的原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二是现在的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孟功成,此外还有很多权力部门的负责人,比如省高检、省法院等等。

因此,她认为叶鸣的关系网与严长庚比起來,还是差了几个等级,自己如果贸然去告严长庚,不仅告不倒他,相反可能还会进一步激发严长庚的怒气和怨气,招來他更加疯狂的报复行为。

此外,她还有一个最大的顾虑就是:自己与严长庚毕竟有一段不光彩的过去,如果自己与严长庚公开决裂,并且相互诋毁告状,自己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很可能就会被炒得沸沸扬扬,那样的话,自己以后再想当省电视台的播音员,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正因为有这种种顾虑,因此,她虽然知道叶鸣的分析很有道理,也知道自己现在确实面临很大的危险,但是,她还是不敢答应叶鸣,先下手去检举揭发严长庚,还想等等看,观察观察,并希望严长庚念及旧情,不对自己做出过分的事情來。

第八百八十三章 猜不透的女人心

叶鸣其实早就猜透了瞿玉的这种顾虑和担心,也知道她肯定会对严长庚抱有侥幸心理,因此,他也不再逼她,只是很委婉地说:“瞿小姐,我理解你的顾虑和担心,也很同情你现在的处境,我是个直來直去的人,所以我也不瞒着你:我和严长庚之间,现在也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你也应该清楚:我和他矛盾,是他一手挑起來的,最初的根源,就是我第一次去省委党校报到时,在青干班宿舍301室与他吵的那一架,而那次我和他吵架,你是在场的,应该知道是谁挑起的事。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平时不轻易惹事,但我绝对不怕事,而且历來信奉我们开国领袖的那段名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现在严长庚已经犯到我头上來了,我就必须要以牙还牙,狠狠地将他打回去。

“根据我对严长庚这个人的判断,他虽然自己原來做生意、开工厂赚了钱,但是,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在钱财方面永远都沒有餍足的时候,而且,我估计他当初做官的动机,也可以用几句古时候那些贪官的话來形容:‘千里來做官,只为吃和穿;做官不发财,请我也不來,’他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却想方设法劳神费力地要來混官场,除了想要名之外,利也绝对是他追逐的目标,而且很可能是主要的目标。

“因此,我分析:他在担任村支书、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以及大兴区副区长期间,很可能会有贪污受贿、渎职失职的行为,而他的这些行为,应该很多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向我提供一些严长庚这方面的底细,最主要的,是要有相关的证据,只要你能够提供他贪污受贿或者是其他违纪违法行为的证据,我就有办法将他送进牢房。

“你要相信我一句话:不管严长庚后台有多么强、靠山有多么硬,只要他违纪违法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我向你保证:他绝对不可能逃脱法网,我这样做,既是为我好,也是为你着想,对你我來说,这是一个双赢的结局,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叶鸣这番话说得非常直白,也非常铿锵有力,但听在瞿玉耳里,却令她感到有点失望、有点沮丧:原來,她开始时误会了叶鸣的意思,以为他撇开李雯单独请自己吃饭,是另有深意,是对自己有点什么想法,当时,这个念头曾令她心里怦然一跳,涌起了一股既惊喜又害羞的情愫……

瞿玉是一个对自己的容貌和魅力充满了自信的女人,也是一个虚荣心比较强的女人,在她的内心深处,总认为沒有男人能够抵挡住自己的魅力,任何正常的男子只要见到了她,就会喜欢她、迷上她。

而她的这种自信的念头,也确实被多次验证过:她自读高中开始,一直到与严长庚认识之前,不管她结沒结婚,周围总是同时有好几个男人喜欢她、暗恋她,也时不时有一些富豪大款或者是高官显宦追求她,想要她做他们的小三,只是,在遇到严长庚之前,她还是能够抵抗住一些诱惑,并沒有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丈夫的事情……

正因为有这种自信、有这种经常被优秀的男人喜欢和追求的经历,所以,尽管叶鸣比她年纪小,但她还是想当然地认为他可能也是喜欢上了自己,故此,他才会处处与严长庚作对,才会全力以赴地帮助自己正式调入省电视台,才会撇开李雯单独约自己出來吃饭……

而瞿玉自己,其实也已经朦朦胧胧地对叶鸣产生了一种亲近感和依赖感,产生了一种连她自己都不大理解和相信的喜爱的感觉,因此,在刚开始走进这个充满了浪漫风情的西餐店时,她已经在考虑如果叶鸣等下真的向自己表白时,自己应该怎么办,是一口拒绝他,还是先用模糊的态度敷衍一下他,或者,干脆就一口答应他。

然而,在和叶鸣交谈了一阵后,她这才猛然醒悟到:自己以前对叶鸣的种种揣测,纯属自作多情,他接近自己、帮助自己、单独约自己出來吃饭,主要目的还是想要说服自己,让自己主动站出來,举报揭发严长庚,将严长庚彻底击垮,并将他送进牢房。

说到底,叶鸣是在采取一种策略,想从严长庚的内部攻破他的堡垒,而自己,现在就是叶鸣可兹利用的一个炸碉堡的爆破筒……

想至此,瞿玉顿觉意兴索然,心里也感到微微有点沮丧和失望,不过,她也知道:叶鸣这样做,虽然有他自己的目的,但也确实是想给自己摆脱目前的困境,想帮助自己从严长庚的桎梏中挣脱出來。

所以,她尽管心里比较失落,但还是沒有在脸上表现出來,在叶鸣说完鼓动她揭发严长庚劣迹的话之后,她想了想,淡淡地说:“叶先生,非常对不起,我虽然与严长庚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但是,我们的关系,仅仅限于感情生活,我从來沒有参与过他在工作和其他方面的事情,也根本就不了解他有什么违纪违法的问題,所以,你要我提供他违纪违法的证据,我确实无能为力。”

叶鸣满以为自己刚刚那番铿锵有力的话语,一定能够打动瞿玉,也一定能够让她幡然醒悟,勇敢地站出來揭露严长庚的问題。

沒想到,最后瞿玉却是那样一种漠然的态度,不免令他失望之至。

他猜不透瞿玉的复杂心思,也不知道她内心里对自己刚刚那番话非常失望、非常沮丧,还以为她是不愿意担负对自己旧情人翻脸无情、过河拆桥的恶名,所以才不想去举报和揭发严长庚,倒也不好勉强她,只好无奈地说:“瞿小姐,你既然这样说,我也沒什么办法,不过,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是要经常与我保持联系,你如果在下班后想要出去逛逛街、散散心,或者是去看场电影、泡泡酒吧,你可以随时打我电话,我一定过來陪你、保护你。”

第八百八十四章 真正的爱情

瞿玉一听叶鸣最后那几句话,心里陡然又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希望,用欣喜的目光盯着叶鸣,问道:“真的?你真的只要我打电话,就可以过來陪我、保护我。”

叶鸣很认真地点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严长庚现在对你虎视眈眈的,我还真怕你忽然遭遇什么不测呢,所以,我很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你如果真要出去,一定要打我电话,有我在你身边,至少沒有人能够伤害你,也沒有人能够绑架你。”

瞿玉听他这样说,还以为叶鸣这是找借口想要和自己在一起,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得意,便眉开眼笑地说:“叶先生,那你就要遵守诺言啊,这一段日子,我真是憋坏了,每天缩在电视台和宿舍里不敢出门,这下子好了,有你陪着我、保护我,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不过,你可得有点思想准备:我这个人是一个逛街狂,每天不到街上去逛几圈、买点东西,心里就不舒服,而且,我也喜欢看电影、喜欢泡吧,你现在既然许下了诺言,到时候可不许找借口推三阻四啊。”

叶鸣之所以主动提出要去陪瞿玉,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进一步激怒严长庚,迫使他沉不住气,出手來报复自己和瞿玉,让瞿玉早一点清醒过來,所以,在听瞿玉说她几乎每天都会出去逛街看电影泡酒吧之后,他虽然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点点头说:“瞿小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保护你,答应你随喊随到,我就一定会遵守诺言,只不过,除了星期六、星期天之外,其余时间你只能晚上叫我,白天我要上学,沒时间过來。”

瞿玉忙说:“这个当然,你放心,我也会有分寸和时间观念的,不会让叶先生太为难。”

按照叶鸣的估计,瞿玉虽然说她非常爱逛街,也很喜欢看电影泡吧,但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下,即使自己给了她承诺,愿意去陪她、保护她,但她肯定也会有所节制、有所顾忌,不至于真的每天都要出去,每天都要自己从党校打的士过去陪她。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了。

就在瞿玉请他吃饭的第二天傍晚,她就打电话过來,让他不要在食堂吃饭,陪她去湘江边吃烤鱼,叶鸣遵令前去,结果吃完烤鱼后,她又要去江心岛上看城市夜景,两个人在岛上一直呆到晚上十点半,瞿玉才放叶鸣回去。

以后几乎每隔一天,瞿玉就打电话给叶鸣,要他陪她去逛街、陪她去购物、陪她看电影泡酒吧,而且,为了方便叶鸣从党校出來,她居然还将自己的那台丰田佳美车的钥匙给了叶鸣,让他干脆将车子开到学校去,方便他出來陪她玩……

叶鸣根本沒料到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女人,竟然这样任性、这样贪玩,不由有点哭笑不得,可是,自己又对她许下了诺言,想反悔也不行了,只好耐下心來,摆出一幅“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势,陪着这个贪玩的女子不厌其烦地逛街购物、泡吧看电影、在河边散步、在公园溜达……

这样过了几个星期后,叶鸣发现瞿玉对自己越來越依赖、越來越沒有节制,原來她还是每隔两天打自己一次电话,到后來竟然是每天一个电话,尤其是星期六、星期天,瞿玉总是一大早就开始召唤叶鸣,然后一整天都缠着他,几乎不给他留下任何空闲的时间……

与叶鸣的苦恼和无奈的情绪想法,这一段时间,瞿玉感觉到是自己这一辈子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光。

在于叶鸣逛街、看电影、泡吧、散步的过程中,她渐渐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个大男孩,高大英俊、阳光帅气,有他陪在身边,她不仅感到非常安全,同时内心里也有一种强烈的自豪感、满足感,总想让周围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多看他们两人一眼,让他们脸上产生羡慕的表情,而过去,当她与严长庚一起出去时,总希望走在阴暗的角落里,总担心遭受路人鄙夷不屑的目光,,正是这种强烈的心态反差,令瞿玉越來越享受和迷恋与叶鸣逛街的感觉,也越來越依恋叶鸣了……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叶鸣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与瞿玉的这种非常密切的交往,会被李雯看到,引起她的误会,所以,每次去电视台门口接瞿玉,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免被电视台下班的人看到。

但是,尽管他采取了很多防备措施,他和瞿玉还是碰到了李雯好几次,虽然,出于礼貌和对叶鸣的尊重,李雯当时并沒有问叶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后來李雯还是打了电话给叶鸣,疑虑重重地问:“叶大哥,你和瞿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广告部很多人议论,说瞿姐新近结交了一个长得异常英俊的男朋友,两个人现在好得如漆似胶,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他们所议论的那个男子,该不会就是你吧。”

叶鸣忙说:“雯雯,你不要相信那些谣言,我现在经常过來陪瞿玉小姐,这是事实,但是,我那是为了想要保护她,因为现在她原來交往的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严长庚,可能会对她不利,为了她的安全,我才这样做的,你千万别想歪了。”

李雯虽然相信叶鸣说的是真话,但是,她也知道叶鸣是有点小花心的,不懂得拒绝女孩子的追求,很有点“博爱”的味道,因此,她还是有点吃醋、有点担心,,如果叶鸣与瞿玉搞到一起了,不仅有损他的名声,而且,以瞿玉那种风情万种、成熟妩媚的少妇魅力,只怕叶鸣将來会陷入进去,那样的话,不仅自己会急,也很对不住对叶鸣一往情深的楚楚姐了……

偏偏在这时候,瞿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主动找李雯來诉说她心里的秘密了,她告诉李雯:现在她几乎每天都跟叶先生在一起,每天都感到非常开心、非常快乐,而且,在和叶先生交往后,她才深刻地体会到:真正的爱情,原來是这样美好、这样诱人,自己过去的三十年,真的是白活了。

第八百八十四章 叶鸣的口味应该没这么

李雯在听瞿玉向自己“倾诉衷肠”的时候,越听越吃惊,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同时,她心里的酸意和醋意也越來越浓,几乎要当场哭出來了……

她万万沒有想到:瞿玉与叶鸣现在竟然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让瞿玉自称为“真正的爱情”了,而且,看瞿玉那幅陶醉和幸福的样子,她绝对不是装出來的,肯定是已经和叶鸣真的好上了,所以她脸上才会有这种幸福洋溢的表情……

想至此,她强忍住自己内心强烈的心酸感和失落感,用开玩笑的语气套问瞿玉:“瞿姐,你现在与叶大哥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问一句敏感的话,你可别生气啊:看你现在这幸福和满足的表情,你和叶大哥是不是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

李雯之所以要甘冒被瞿玉误解和责怪的风险,很冒昧地问这样一个敏感的问題,是因为她对这个问題确实非常纠结、也非常在意,,只要一想起自己深爱的人,现在又与瞿玉这个名声不好、做过别人小三的女人在一起缠绵、在一起做那种事,她就感到心里一阵阵泛酸、一阵阵绞痛,几乎难以控制自己,如果不把这问題弄清楚,她估计自己以后都会寝食难安……

瞿玉是洞庭湖里的老麻雀,自然知道李雯所说的“与叶鸣有沒有发生实质性关系”是什意思,尽管她在这种事情上很开放、也很胆大,但还是微微红了脸,忸怩了一阵,这才用模棱两可的话低声说:“雯雯,你的好奇心可真重,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題來了,像这种事情,都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我不说你也应该很清楚啊。”

李雯听她这样说,以为她是承认自己与叶鸣发生了肉体关系,只觉得自己心头再次一痛,同时脑海里也开始晕眩了起來。

她生怕自己这副魂不守舍、酸楚无助的模样落到瞿玉眼里之后,会引起她的怀疑,便借口感冒了,头有点疼,匆匆逃离了瞿玉的临时住所……

李雯回到自己租住的房间后,先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地流了一阵眼泪,然后几次拿出手机,想拨打夏楚楚的电话,但几次都放下了。

她现在心里非常矛盾、非常纠结:一方面,她很想将此事告诉夏楚楚,让她出面管一管叶鸣,让他不要太花心了,不要一遇到漂亮女人追求就抵挡不住、放任自由,尤其是像瞿玉这种女人,叶鸣如果真的跟她搞到一起,不仅会影响他的名声、影响他的仕途,而且还非常危险,说不定会因此而遭到严长庚的报复和暗算。

但另一方面,她自己其实心里也有愧,因为她和叶鸣也是有暧昧关系的,只不过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被自己隐瞒得很紧,不仅夏楚楚毫不知情,就是自己的父母都不清楚,自己如果去找夏楚楚揭发叶鸣与瞿玉的关系,很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味道,而且自己的底气也不是很足……

在犹豫权衡了很久之后,李雯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这个事情还是必须告诉楚楚姐,否则的话,一旦叶大哥被瞿玉迷住了,或者是被她栓牢了,再也跳不出她那个感情的漩涡,那不仅楚楚姐不值,就是自己,也会感到很不甘心:叶大哥虽然不可能娶自己,也不可能和自己发展成恋人关系,但是,他也绝对不能去与瞿玉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抛弃所有的顾忌,去勇敢地追求他呢,再怎么说,自己与叶大哥在一起时,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而瞿玉,不仅嫁过人,还给人做过小三,要做叶大哥的女朋友,还轮不到她……

有了这种想法后,李雯便当机立断,拨通了夏楚楚的电话。

夏楚楚今晚正好休息,在接到李雯的电话后,很高兴地问:“雯雯,有什么事吗,这一向你去看过我那个乡巴佬沒有,他现在怎么样,我每次打他的话,他都是很好很好的,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肯跟我讲,有好几次,我晚上打他电话,他居然还不接,到半夜三更才回电话过來,好像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这家伙,看來又开始敷衍我、欺骗我了,下次我回來,非得给他将耳朵揪掉不可。”

李雯知道夏楚楚所说的叶鸣不接电话的情况,肯定就是因为他那是正陪着瞿玉在一起,心里心虚胆怯,所以才不敢接夏楚楚的电话,心里忽然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酸楚,用哽咽的声音说:“楚楚姐,你快回來看看吧,你再不回來,叶大哥就要被别的女人夺走了。”

夏楚楚刚刚本來是跟李雯开玩笑,此刻一听她这话,顿时大吃一惊,赶紧提高嗓门问道:“雯雯,你说什么,你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难道这乡巴佬又和谁搅到一块了。”

李雯索性放声大哭起來,边哭边说:“楚楚姐,我对不起你,这件事我要负很大的责任,我们电视台广告部那个叫瞿玉的女人,你还记得吗,上一次我按你的吩咐,去叶大哥那里帮他收拾行李时,喊她过去与我和叶大哥一起吃饭,沒想到,从那一次以后,这个女人就缠上了叶大哥,不仅让他帮忙将她正式调进了我们台里,而且开始频频约会叶大哥。

“这半个月來,她几乎天天将叶大哥从省委党校叫过來,陪她吃饭、陪她唱歌、陪她逛街、陪她看电影泡酒吧,而叶大哥,好像也掉进了她的感情陷阱,每天都乖乖地过來陪她,现在台里的同事议论纷纷,都说瞿玉找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好男朋友,楚楚姐,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说着,她又呜呜地哭泣起來。

夏楚楚却比较冷静,在听完李雯的话之后,很诧异地问:“瞿玉,你说的是不是广告部借调过來的那个女人,她不是有三十岁了吗,而且,我听说她还是离过婚的,并且生活作风也有点不大检点,如果你说的就是这个女人的话,叶鸣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在我的印象中,那个乡巴佬虽然好色,也很花心,但他的口味好像还沒重到这种程度啊。”

第八百八十六章 危险的感情游戏

李雯见夏楚楚好像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话,便抽泣着说:“楚楚姐,我开始也不相信叶大哥会与瞿玉有什么关系,也不相信叶大哥会看上一个年龄比他大好几岁、而且离过婚又做过别人小三的女人,但是,我后來偷偷观察了他们几次,他们两个人确实每天都约会,而且我听瞿玉说:她那台车子都给叶大哥开了,说是为了方便叶大哥从省委党校赶过來与她约会。

“最主要的是:刚才吃过晚饭后,瞿玉忽然把我叫到她的临时住所,主动跟我说她现在正在与叶大哥拍拖,说她非常喜欢叶大哥,叶大哥对她也很好,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她与叶大哥还发生了实质性关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担心叶大哥迟早会被瞿玉这个女人套牢,再也脱不了身,因为瞿玉这样的女人,妩媚妖娆、成熟风流,很有点小妇人的魅力,对男人很有杀伤力和诱惑力,叶大哥要是掉进了她的温柔陷阱,只怕会越陷越深,很难挣扎出來啊。”

夏楚楚本來是不相信叶鸣这么快就背叛自己,并去喜欢上瞿玉那样一个女人的,可现在,他听李雯说得有根有据、有鼻子有眼,而且她也知道叶鸣确实是比较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的,他与陈怡的那段感情经历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

因此,在听完李雯那段话后,她对叶鸣的信任也开始动摇起來,本來比较平静的心里,也开始有点慌乱、有点波澜起伏了,于是,她便对李雯说:“雯雯,谢谢你给我及时通报这个情况,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那个乡巴佬,看他是怎么说的,他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马上赶回來,先将他的耳朵拧掉,再说别的问題。”

李雯知道夏楚楚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生怕她等下在数落叶鸣时,对叶鸣说此事是自己告诉她的,那样的话,叶大哥说不定会责怪自己,甚至还有可能以后再不会理睬自己,那可就是弄巧成拙了。

因此,她在最后又叮嘱夏楚楚说:“楚楚姐,等下你给叶大哥打电话说这事时,可别告诉他是我给你说的啊,你就说是偶然听省台一位姐妹跟你闲聊时说起这事的,反正你以前也是省台的台柱子,朋友本來就多,别人跟你聊起这事也很正常对不对,只要不说是我专门找你说的就行了。”

夏楚楚说:“雯雯,你放心吧,那个乡巴佬虽然犟,但心胸还是蛮宽的,我就是告诉他这事是你说的,他也不会怪你,不过,你既然这样叮嘱了我,那我就说是一个看不惯瞿玉的姐妹,在跟我闲聊时说起瞿玉找了一个名叫叶鸣的年轻男朋友,,这总可以了吧。”

李雯赶紧说:“可以,可以。”

此时,叶鸣又接到了瞿玉的召唤的话,无可奈何地驱车赶到了省电视台门口,两个人一起往湘江边开去,准备去湘江河右岸一个夜景公园玩。

在车上,瞿玉坐在副驾驶座上,不时含情脉脉地看一眼正在专注地驾驶小车的叶鸣,当车子行驶到河东大道时,瞿玉忽然低声对叶鸣说:“叶先生,刚刚吃完晚饭后,雯雯到我宿舍里坐了一阵子,我们两人聊起了你。”

叶鸣听说刚刚瞿玉与李雯聊起了自己,不由吃了一惊,手一抖,差点将方向盘打歪了。

“你们聊起了我,聊什么。”

叶鸣稍稍控制了一下自己心虚和惊讶的情绪,假装不大在意地问。

瞿玉又瞟了他一眼,微微垂下头,目光盯着车底板,露出一丝害羞的样子,忸怩了好一阵,这才用比刚刚更低柔的声音说:“雯雯问我:为什么这一向你老是跟我在一起,而且还说省台有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说我找了一个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好男朋友,我便告诉她:叶先生对我确实很好,很关心我,很体贴我,我和叶先生在一起,感到非常快乐、非常幸福,不过,我也告诉了她:叶先生现在每天來找我、陪我,是因为担心严长庚报复我、绑架我,所以,叶先生是來保护我的,让她不要多想,,叶先生,你觉得我这样回答雯雯合适吗。”

说完最后那句话,她便抬起头來,用火辣辣的目光热切地盯着叶鸣那张在路灯光的映照下五彩缤纷的英俊的脸孔,目光里充满了期盼和柔情……

原來,这是瞿玉早就构思好了的试探叶鸣的一段隐晦的表白:她先是将李雯叫到自己的住所,向她表明自己对叶鸣的爱慕,并让李雯相信她正在和叶鸣谈情说爱,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取得舆论上的优势,,她的目的,就是想让李雯将自己与叶鸣的关系宣扬出去,让叶鸣的朋友都知道这事,然后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叶鸣的选择,让他认真地思考一下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

然后,她又借自己与李雯谈起过叶鸣的由头,很含蓄地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喜欢和爱慕,同时又不让自己和他都难堪:因为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向李雯说的,并不是直接向叶鸣表白,这样的话,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心都可以有效地维护……

叶鸣在感情方面,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行家里手,所以,在这一段时间与瞿玉交往的过程中,他早就觉察到这个成熟妩媚的少妇,可能是对自己动了真情:这一点,从她平时看向自己时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在外面与自己玩时那幸福快乐的情绪、平时言谈举止间不经意中流露出來的对自己的依恋和柔顺,都可以看得出來。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來,他一直在装傻,一直假装不知道瞿玉对自己的喜欢和爱慕,每天都听从她的召唤过來陪她,目的就是想尽快激怒经常派探子來跟踪他和瞿玉的严长庚,希望他赶快出手來对付自己和瞿玉,好早点实现自己的计划,并尽快与瞿玉结束这段危险的感情游戏……

但现在,瞿玉已经开始向自己隐晦地表白了,如果自己再装傻,那就很可能会让瞿玉陷得更深,到时候,很可能会招來很大的麻烦。

第八百八十七章 夏楚楚查岗

在瞿玉向自己隐晦地表白之后,叶鸣还考虑到了一个更令自己头痛的问題:看來,李雯现在已经在怀疑自己与瞿玉的关系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叶鸣是知道的,如果她因为吃醋,将这件事告诉远在京城的夏楚楚,那可怎么办,在这种事情上,自己本來是有“前科”的,楚楚已经原谅自己好几次了,如果她相信了李雯的判断,误会了自己与瞿玉的关系,她纵使再喜欢自己、再宽宏大度,只怕也难以容忍吧。

一想到这一点,叶鸣就觉得头痛不已。

于是,他便放慢车速,转头看了瞿玉一眼,仔细思索了片刻,这才委婉地说:“瞿小姐,你那样回答雯雯,确实答得非常好,我现在之所以每天过來陪你,就是怕你出什么意外,担心你遭到严长庚的毒手,所以,你可以告诉雯雯:你们电视台那些人对你我关系的议论,纯粹是沒有根据的瞎想,你还可以让雯雯给你去做做解释工作,让那些人不要再议论纷纷,我和你就是姐弟关系,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子,过两天我再打个电话给雯雯,我相信她会理解你和我的关系的。”

瞿玉一听叶鸣这番话,满腔的柔情和期待顿时化作失望和沮丧,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叶鸣,然后又低下头去,半响都沒有做声。

在车子快开到河边的时候,瞿玉才抬起头,有点不甘心地问:“叶先生,忘问你一个私密点的问題,可以吗。”

叶鸣点点头说:“可以,只要我能够回答,我尽量回答你。”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你和雯雯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发现雯雯对你好像非常关注,每次我跟她谈起你时,她脸上都会情不自禁地露出关心和欢喜的模样,而且,那次你去省委党校报到时,她还跑那么远去你宿舍给你叠被铺床,我看你,雯雯似乎非常喜欢你啊,难道,那是雯雯的单相思,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喜欢雯雯这样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叶鸣听她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題,一时有点不知怎么回答,,自己与夏楚楚的关系,那是绝对不能告诉这个女人的,否则的话,他和楚楚的恋情很可能会立即大白于天下,而楚楚现在正是进入中央电视台最关键的时候,如果在这时候暴露她的恋情,并成为娱乐八卦新闻,对于她在中央电视台的发展极为不利,而自己与李雯的关系,则更是不可能对瞿玉实话实说……

因此,他干脆把车子停靠到公路边的一个泊车位,坐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这才笑着说:“瞿小姐,你刚刚说是问我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題,可是你一口气就问了好几个,叫我怎么回答呢,呵呵。”

在说完这几句轻松的玩笑话之后,他这才很郑重地说:“瞿小姐,关于我女朋友的问題,我只能这么回答:我现在已经二十六七岁了,而且自身条件也不是很差,所以,女朋友肯定谈过,而且现在也正在和一个女孩子交往,这是实话,沒必要瞒着你,至于那个女孩子是谁,反正说出來你也不认识,就沒必要告诉你了。

“回答了你第一个问題之后,第二个问題就是显而易见了:我和雯雯确实只是玩得好的朋友,与恋爱搭不上边,你应该也知道:她一直是叫我叶大哥的,如果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一般情况下她不会这么称呼我,对不对。

“至于你说雯雯内心里喜欢我,可能也是你的一种错觉,我原來也给雯雯帮过一点小忙,比如,她调到省电视台來,就是我找章台长协调好的,所以,雯雯对我印象比较好,也比较亲近我,把我当做大哥哥看待,,这一点都不奇怪,对不对。”

瞿玉听他说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心里的失落感和沮丧感更重,但同时,她心里也非常疑惑:叶鸣如果真有女朋友,到了周末,最起码应该來看望他一下才对,或者,叶鸣应该回去看她才对,怎么这半个月來,自己每周周末都和叶鸣在一起,从來沒有关于他女朋友的任何信息,难道,叶鸣是在用一个虚假的女朋友來搪塞自己、并委婉地拒绝自己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还是有一点点希望的……

恰好在这时候,叶鸣的手机忽然尖锐地鸣叫起來,将两个正陷入各自的情绪之中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叶鸣一看下面的來电显示是“楚楚”,心里顿时感到大事不妙:瞿玉刚刚与李雯谈过“私密话”,楚楚就打电话过來了,这绝对不是巧合,最大的可能,是李雯刚刚向楚楚告密了……

他生怕瞿玉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楚楚”两个字,赶紧巧妙地用一只手掌捂住手机荧屏,对瞿玉抱歉地笑了笑,说:“瞿小姐,说曹操曹操到,我女朋友打电话过來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还是下车去接电话吧。”

说着,也不管瞿玉高不高兴,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就下车來到外面,走远几步,估计瞿玉听不到自己所说的话了,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乡巴佬,你现在在哪里乐,是在寝室里看书看电视,还是在外面风流快活。”

夏楚楚的开头白与以往沒什么区别,同样是以一种轻松戏谑的语气开始与叶鸣的交谈。

但叶鸣很清楚:如果自己的估计沒错,此刻的夏楚楚,心里肯定是燃烧着愤怒的熊熊火焰,她现在这种看似轻松、看似与平时沒什么两样的语气,只不过是狂风暴雨之前短暂的、虚假的平静。

不过,此时叶鸣还心怀侥幸,希望李雯暂时还沒有打电话向楚楚告密,也希望楚楚这次的电话,就像她原來的“例行问候、例行检查”一样,只是偶然兴起问一下自己的行踪,在和自己开几句玩笑。

于是,他便像以往几次与瞿玉在一起时接到夏楚楚的电话一样,撒谎说:“我现在正在宿舍里看电视,宿舍里其他同学都出去玩去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第八百八十八章 误解

叶鸣本來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但是每次与瞿玉在一起时,如果夏楚楚打电话过來查岗,他又不得不违心地撒谎:因为自己与瞿玉的事情,一时半刻与夏楚楚解释不清,而且,瞿玉与夏楚楚又是熟人,如果夏楚楚知道自己与她几乎每天在一起,只怕肺都会气炸,以她那直白爽利的性格,说不定当场就会打电话给瞿玉,查证自己与她的关系,那样的话,不仅自己与她的恋爱关系会曝光,而且说不定自己精心策划的利用瞿玉來扳倒严长庚的计划,只怕也会中途夭折,甚至还可能会引起极大的副作用,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真的是“羊肉沒吃到,反惹一身臊了”……

因此,他现在虽然怀疑李雯已经向夏楚楚告了秘,但仍是心怀侥幸,麻起胆子撒谎说自己现在正在宿舍里看电视,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夏楚楚听说他在宿舍里看电视,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忽然问道:“乡巴佬,你们学校青干班的宿舍是不是紧靠公路。”

叶鸣一时沒有反应过來,下意识地答道:“沒有啊,我们的宿舍在党校的里面,与外面的围墙和公路离得比较远,楚楚,你忽然问这个干吗。”

夏楚楚不动声色地说:“沒干嘛,我只是比较奇怪:你说你正在宿舍里看电视,怎么你那边经常有汽车喇叭声响起,而且听起來你好像站在公路边一样,经常有汽车经过时的沙沙声传过來,难道是我的耳朵出了毛病,产生了幻听。”

叶鸣吓了一大跳,赶紧又往后面的公路沟边退了几步,眼睛紧张地盯着面前公路上川流不息來來往往的汽车,心里不由叫苦连天:这个楚楚小精怪,怎么这么刁钻啊,她这分明是在故意考验自己啊。

不过,他现在已经沒有退路,明知道楚楚可能已经猜出了自己是在撒谎,但还是必须把谎言继续进行到底:“楚楚,你确实是听错了,你刚刚听到的汽车喇叭声,其实是我正在看的一部电视剧里面传出來的,我的位置离电视很近,所以,里面的声音可以从我手机的送话器里面传送过來。”

说完这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谎言,叶鸣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汗水一股股地流淌下來,同时心里也觉得非常惭愧,,记得有本书上说过:一个人最好不要撒谎,因为你撒了一个谎,以后你就要用更多的谎言來圆前面这个谎,这样一路撒谎下去,迟早有一个谎言会被戳穿,那你整个的谎话便都会被戳穿,最后就会给人留下一个谎话连篇极不可信的恶劣印象。

比如现在,自己就已经快到被夏楚楚戳穿谎言的危险时刻了……

果然,夏楚楚在听完他关于汽车喇叭声的解释之后,在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说:“乡巴佬,你告诉我:你现在正在看那个电视台的哪部电视剧,我现在也正在电视机边上,你告诉我是哪个台,我也去瞧瞧那部你爱看的连续剧去,说吧:是哪个电视台,是中央台还是地方卫视。”

这一下,叶鸣如同五雷轰顶,傻傻地呆在公路边,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來……

夏楚楚像猫戏老鼠一样,还在执着地、温柔地催促他:“老公,你快告诉我嘛,到底是哪个台,是什么连续剧,我现在很无聊,我跟你一起看嘛,说不定,等下我们还可以一起用电话讨论剧情呢,对不对。”

叶鸣此时真是狼狈万分,而且直到这时候,他才确信:李雯确实是将自己与瞿玉的事情告诉了夏楚楚,而且,夏楚楚肯定也猜到自己现在可能正与瞿玉在一起,所以,她刚刚就是在捉弄自己、在考验自己,接下來,她可能很快就要爆发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狂风暴雨,很快就要向自己倾注下來了……

果然,夏楚楚在静默了十几秒钟、得不到叶鸣的回答后,陡然间提高了声调,在电话里怒吼起來:“叶鸣,你这个大混蛋、死骗子,你说话呀,你回答我的问題呀,怎么了,答不上來是不是,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哪里,是跟谁在一起。”

叶鸣尽管有思想准备,但还是被她这陡然间升高的怒吼声吓得浑身一激灵,手里的电话都差点拿捏不稳掉到地上……

他知道,现在自己如果再撒谎,只能招致更加恶劣的后果,只好老老实实地答道:“楚楚,你别生气,我现在正在湘江河边的河东大道上,与你原來的同事瞿玉在一起,非常对不起,我刚刚撒了谎,但是,请你也理解一下我:我之所以撒谎,其实就是怕引起你的误会,引起我们之间不必要的猜疑和争吵,我现在诚恳地向你道歉。”

夏楚楚见他果然与瞿玉那个女人在一起,而且两个人还在湘江河边,显然又是想要去河边哪个幽静的地方浪漫,不由又是吃醋又是伤心,再也忍不住,在电话里呜呜地哭了起來,边哭边骂:“叶鸣,你这个伪君子、花心大萝卜,我刚刚离开你几天啊,你就和那种女人勾搭上了,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见一个爱一个、什么破铜烂铁都想要的浪荡男人,我喜欢了你那么久,跟你订婚也几个月了,你什么时候主动带我去河边玩过,什么时候天天陪我逛过街,在你的眼里,我就连一个离过婚、给别人做过小三的女人都不如吗,叶鸣,我告诉你:我今天才算彻底认清你的本性,我们两个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最后那句话,夏楚楚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叶鸣被她这番数落急得双脚直跳,想解释又插不上话,直到她说完了,他刚想开口分辩,沒想到她又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于是,他强迫自己镇静下來,立即回拨夏楚楚的手机,但是,电话刚一接通,便被夏楚楚掐断了,再拨打过去,里面却传來一个令他绝望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八百八十九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叶鸣怅然挂断电话,在公路边发了一阵子呆,隐隐感觉到:夏楚楚这次的愤怒非比寻常,看來,她可能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自己分手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怎么向李书记交代,怎么去解释自己与瞿玉的关系。

在左思右想之后,叶鸣决定:自己利用瞿玉击垮严长庚的计划绝对不能中途而废,哪怕因此会更加引起夏楚楚的误会也在所不惜,因为那个严长庚对自己的威胁太大了,如果不将他除掉,他真的将自己与陈怡过去的事情一级级告上去,在天江省范围内还好办,毕竟李润基书记坐镇在省纪委,他也知道自己与陈怡的事情,所以严长庚的告状应该沒有效果。

但是,现在中纪委巡视组正在天江省明察暗访接受各类举报,如果严长庚真的将自己过去那些事情告到中纪委巡视组去,说自己包庇黑社会分子、与有夫之妇私通、利用省委的靠山打击对立面,那就不仅自己与陈怡会遭殃,甚至还可能会牵连到李书记和鹿书记,损害他们的名声和威信,那样的话,自己可真是罪魁祸首了……

因此,现在自己哪怕遭到夏楚楚的误解,哪怕她真的要和自己分手,也绝对不能放弃除掉严长庚的计划,而且,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个计划还必须尽快实现,最好在近几天就实施,否则的话,如果被严长庚抢了先手,先去举报自己,那就非常被动了……

与此同时,叶鸣也想好了:在除掉严长庚的计划实现以后,自己要在第一时间赶赴京城,去向楚楚做解释说服工作,他相信:以楚楚的豁达大度和爽利的性格,只要自己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她应该会理解自己、原谅自己。

就在他左思右想仔细权衡的时候,瞿玉忽然拉开车门走了出來,在他面前不远处站定,歪着头看了他几眼,笑着问道:“叶先生,刚刚是不是挨了女朋友的审查,你是怎么跟你女朋友解释的,说沒说你正与我在一起。”

叶鸣摇摇头说:“沒事,就是一个普通的联系电话,她也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再说了,即使她知道我与你在一起,也沒关系的。”

瞿玉不相信地对他左瞧瞧右瞧瞧,见他脸上表情很平静,不像是刚刚与他女朋友吵过架的样子,心里暗暗奇怪,不过却也感到比较高兴:只要他的所谓的“女朋友”不对他产生怀疑,不死死纠缠他,自己就还有机会,毕竟,他现在对自己的那个诺言还是有效的,他每天还是必须赶过來陪自己、保护自己。

她相信:一对男女只要每天待在一起,每天都像恋人一样逛街、看电影、泡酒吧、游公园,久而久之,彼此肯定都会对对方产生依恋感和亲切感,这种依恋感和亲切感如果继续发展下去,迟早有一点会演变成为爱情,,所谓的“日久生情”,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在回到车上后,叶鸣决定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以刺激严长庚,加速他的覆灭速度。

于是,他一边将车子往河边开,一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瞿玉说:“瞿小姐,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省委党校附近那个餐谋天下酒家吃饭时,你曾经对章台长说:哪次有机会,你想请章台长去星海开发区的‘流金岁月娱乐城’唱歌,还说那里的包厢是省城最豪华的、音响效果也是省城第一流的,明天正好是礼拜五,要不,我们明天叫上章台长,一起去你说的那个流金岁月娱乐城唱歌去。”

瞿玉这次在章台长的关照下,顺利调入省电视台,内心对章台长和叶鸣着实感激,在她的正式调动手续办好后,她曾偷偷摸摸地揣着一个大红包,在一个晚上去章台长家拜访了他,但是,章台长却坚决拒绝了她的那个大红包,只是叮嘱她以后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并答应她到了年底,只要她业务能力过关,生活作风上沒有什么问題,就一定安排她到播音的岗位上去。

后來,她又几次想单独请章台长吃饭或者是唱歌喝茶,但章台长每次都以时间安排不过來的理由,委婉地拒绝了她,令她既郁闷又无可奈何。

因此,现在当听到叶鸣说明天一起请章台长去唱歌时,她立即來了兴趣,赶紧答应说:“好好好,你先去跟章台长约好,其它的事情你不要操心,都由我來安排。”

在说完这几句话后,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一个什么重要的问題,皱了皱眉头,有点担心地说:“叶先生,明天我们去星海开发区唱歌,只怕不大好吧,在那一块地方,完全是严长庚的天下,那个流金岁月娱乐城,就是他投资兴建的,他的那些保安和豢养的地痞恶霸,平时也都是在流金岁月这个场子里玩的,我们如果去那里唱歌,不是自投虎口吗。

“你应该也看得出:现在每天都有人在电视台大院门口盯着我,我们晚上出來玩,也经常有严长庚的走狗跟踪,我们如果去星海开发区唱歌,严长庚肯定在第一时间就会得到消息,他要是发起狂來,叫來几十百把人围攻我们几个人,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啊。

“我曾经亲眼看到过严长庚与人争地盘斗殴:那一次他指使他的一个公司副总,一下子招來了一两百人,而且个个都手持长短武器,甚至还有人有枪,将他的对手那一方打得抱头鼠窜,重伤十几个,轻伤无数,万一他用这种方式对付你,你怎么办。”

叶鸣心里的计划,就是想要严长庚调集他的那些打手和地痞流氓來围攻自己,而且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因此,在瞿玉担忧地提出这个问題后,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说:“瞿小姐,我如果怕严长庚,我就不会每天单枪匹马赶到省电视台來保护你,也不会每天无所顾忌地陪你出去玩、出去逛,我既然敢这样做,我就有对付严长庚的办法和把握,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会妥善安排好的,绝对不会让你和章台长出什么问題。”

第八百九十章 设局

瞿玉在听完叶鸣满有把握的话之后,心里虽然还是有点怀疑、有点担心,但想起叶鸣武功卓绝,凭他的身手,虽然不可能一个人打赢几十上百人,但是,他要是想保护一两个人从那几十上百人中突围出去,应该还是不成问題的,所以,她最后还是点点头说:“叶先生,那你就约章台长吧,我现在就打电话到流金岁月娱乐城,让他们给我们留一个好一点的包厢。”

叶鸣便将车子停下來,拨通了章英芝的电话,很热情地邀请他明天去星海开发区的“流金岁月娱乐城”唱歌。

章英芝见是叶鸣邀请自己,虽然猜测这可能是瞿玉想请自己客,但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來。

瞿玉见章英芝很痛快地答应了叶鸣的邀请,高兴得眉开眼笑,对叶鸣说:“叶先生,看來还是你的面子足啊,这半个月來,我邀请过章台长很多次,想请他去唱歌,但他每次都以有事要忙推掉了,沒想到,你一个电话,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來,看來,以后我要找章台长办事,或者是请他吃饭唱歌,还得请你出面啊。”

叶鸣笑了笑说:“瞿小姐,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先说好了:明天唱歌是我请客啊,因为我还要请另外一些朋友一起去,所以,请你给我订一个大一点的包厢。”

瞿玉有点意外地看了看叶鸣,不知道他还要请谁唱歌,但也不好问什么,只好点点头说:“好的,那我就一个大包厢。”

晚上回到党校后,叶鸣在进宿舍之前,打了一个电话给陈桂天,问道:“陈队长,你在大兴区公安分局有玩得好的朋友吗。”

陈桂天忙说:“有啊,大兴区局的局长齐通原來就是省厅刑侦总队的,算起來还是我的下属,与我关系也特别好,另外,他们区局分管刑侦和治安的两位副局长与我关系也不错,叶鸣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是要找他们,你告诉我就是,我立即给你去办。”

叶鸣忙说:“陈队长,这个事情倒不是很急,是这样的:我在新冷有两个朋友,以前都是从事娱乐行业的,因为现在她们感觉到新冷地方太小,发展前途不大,所以,她们想到省城來发展,其中,有一个朋友曾经到过大兴区的星海开发区考察,说这里开发力度很大,流动人口又多,如果到这里來开一个高档一点的娱乐城,肯定很赚钱。

“但是,陈队长你也是知道的:外地人到省城來开娱乐城,如果沒有公安机关的人保驾护航,只怕三天不到,就会被人砸了场子,所以,我那两个朋友便给我打了电话,请我出面联系一下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领导,先将这个关系建立起來,她们才赶过來投资,因此,我想请陈队长给我帮个忙,明天晚上约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领导出來,一起到哪个店子吃顿饭,晚上再一起去星海开发区的流金岁月娱乐城唱唱歌,怎么样,陈队长能把他们约出來吗。”

叶鸣这一段话倒是实情。

原來,就在昨天晚上,他忽然接到了夏娇的电话,在电话里,夏娇告诉他:夏霏霏从看守所出來后,精神一直萎靡不振,而且因为进过看守所的缘故,她现在根本就不想在新冷街上露面,也不想再到歌厅里去做事。

为此,夏娇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带一批手下的小姐,干脆到省城去开一家娱乐城,换一个地方打拼,说不定能够再次创出一番事业,而且,她还对夏霏霏说:叶鸣现在正在省城学习,他在省公安厅有好几个朋友,你去省城开娱乐城,可以找叶大哥帮忙疏通当地公安机关的关系,那样的话,开娱乐城就很方便了。

夏霏霏也很想离开新冷,虽然目前她还在取保候审期间,不能离开新冷去外地做生意,但她觉得现在就可以让夏娇与叶鸣联系好,先将当地公安机关的关系搞好,等她在这边的事情一了结,立即就着手到省城去开娱乐城……

叶鸣听完夏娇给夏霏霏出的主意后,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于是,他便答应夏娇给她去找公安局的关系,所以,现在他就跟陈桂天提起了这事……

陈桂天听说叶鸣打电话给自己时这样一桩小事,便很痛快地答应说:“叶鸣兄弟,这个应该沒问題,凭我老陈的面子,约他们出來吃个饭、唱个歌还是很容易的,对了,你一说吃饭唱歌,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我们厅里的政治处的顾嘉琛副处长,以及我们队里的李泽平副队长,你还记得吗。”

叶鸣说:“当然记得,这两位领导都是新冷5.16专案组的成员,当初因为反对专案组对我采取刑事拘留措施,他们主动退出了专案组的,所以,这两位领导也算是我的恩人。”

陈桂天很高兴地说:“对对,就是这两个人,难为你还记得他们,是这样的:他们两人从新冷回來后,好几次跟我提起,说很想和你在一起喝几杯酒,多亲近亲近,正好明天你请客,我干脆将顾处长和李队长一起叫过來,你和他们也喝几杯,亲近亲近,怎么样。”

叶鸣很高兴地说:“行啊,那就麻烦陈队长请顾处长和李队长一起过來,我们定好在金桥大酒店吃饭,然后晚上一起去星海开发区的流金岁月娱乐城唱歌,好吗。”

“好的,好的。”

在挂断陈桂天打电话后,叶鸣立即又拨打了夏娇的电话,告诉她:他已经联系好了省城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领导,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唱歌。

然后,他对夏娇说:“娇娇,你明天有空到省城來一趟吗,你跟我一起去陪那几位公安局的领导吃饭,然后晚上去星海开发区一个高档娱乐城唱唱歌,我觉得:你们要在省城开娱乐城,地点选在星海开发区最合适,也最有发展前景,所以,明天你去那里唱歌时,正好可以顺便考察一下那里的娱乐行业现状。”

夏娇现在正对叶鸣思念若狂,几次想偷偷跑到省城來看叶鸣,却又怕叶鸣生气,一直沒敢过來。

现在,她见叶鸣主动约自己过去,不由喜出望外,赶紧答应了下來。

第八百九十一章 叶鸣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了不让严长庚因为看到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领导而产生警惕心理,也为了让他晚上在看到自己和瞿玉一起去流金岁月唱歌时,无所顾忌地调动他的打手和他豢养的地痞流氓前來围攻自己,叶鸣在吃晚饭时,故意沒有邀请瞿玉和章台长出席,而且将吃饭的地点选在了远离星海开发区的金桥大酒店。

在去金桥大酒店吃晚饭之前,叶鸣与瞿玉约好:晚上八点,他开车去省电视台接她和章台长一起去流金岁月娱乐城唱歌,在此之前,希望她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千万不要离开电视台的大院出去。

夏娇是下午四点赶到省委党校的,由于叶鸣那时候还有课,因此,她便在校门口外面的商业街,找了一个咖啡厅,要了一杯咖啡,一边慢慢品尝,一边等叶鸣下课。

下午五点半左右,叶鸣打夏娇的电话,让她到校门口來坐上自己开的瞿玉的那台丰田车,两个人驱车径直往金桥大酒店赶去。

当他们到达预定的包厢时,陈桂天也带着省厅的顾嘉琛副处长、李泽平副大队长,以及大兴区公安分局的一把手齐通、分管治安的副局长万有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顾汉生赶到了包厢门口,两拨人马几乎同时到达。

叶鸣迎上去,先是热情地与陈桂天、顾嘉琛和李泽平三位老熟人握手打招呼,还分别与他们拥抱了一下。

顾嘉琛与李泽平在5.16专案组时,就知道叶鸣的背景深不可测,与他们的大老板郭广伟厅长关系非常好,而且也很有能力和水平,将來的前程不可限量,因此,他们都非常看重这次与他一起吃饭喝酒的机会,也很想借这次机会,与叶鸣建立一种深厚而密切的关系。

所以,他们在见到叶鸣之后,态度便格外谦恭、表情也格外热情,令还不知道叶鸣身份的齐通、万有良和顾汉生纳闷不已:这个年轻人,看上去顶多不过三十岁,也不像是个什么大人物,怎么陈队长、李队长、顾处长对他这么热情、这么看重,看这三位对这年轻人的谦恭的态度,就是省厅大老板郭厅长來了,他们应该也只有这么一种谦恭的态度了吧……

陈桂天拉着叶鸣的手,将他介绍给齐通、万有良和顾汉生认识,并对他们三人说:“这位叶鸣叶局长,原來是新冷县地税局的,现在正在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是一位非常有前途的青年才俊,也是我最好的兄弟,等下你们与他多喝几杯酒,多亲近亲近,到时候,叶鸣兄弟可能还找三位有点事情要帮忙,呵呵。”

齐通等人听说叶鸣竟然还不是省城的,并且还是一位地税干部,脸上都流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但是,因为陈桂天和顾嘉琛、李泽平三人对叶鸣异常热情,他们倒也不敢小觑他,虽然心里有点别扭,但还是很热情地和叶鸣握了手,说了些“久仰”之类的客套话,同时还向陈桂天保证:只要是他们能够帮得到忙的,一定会给叶局长帮忙……

接下來,叶鸣便向几位领导介绍了夏娇,说她是自己一位玩得好的妹妹,正准备与人到星海开发区來开一个娱乐城,所以想要请齐局长、万局长、顾局长等人多多关照。

齐通听叶鸣大张旗鼓地请客吃饭,还拉上了省厅刑侦总队的陈总队长出面,所求的竟然是这样一桩普普通通的事情,心里有点大不以为然,觉得这个年轻人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一点:开一个娱乐城的事情,有必要让自己这个区局的一把手亲自出面吗,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有点想要炫耀他与陈总队长和顾处长等人的关系,是不是想扯虎皮做大旗,在以后经营娱乐城时,顺带干点什么违法的勾当,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倒要对他小心一点、提防一点……

不过,齐通尽管心里有点不悦,但碍于陈桂天、顾嘉琛、李泽平等人的面子,表面上还是沒有露出什么不屑和不耐烦的表情來,只是语气明显比开始时冷淡了很多,用敷衍了事的口吻说:“好的,好的,叶局长的朋友來星海开发区投资兴业,我们表示热烈欢迎,同时也祝你们即将兴建的娱乐城财源滚滚、兴旺发达,而且,叶局长也可以放心:我们星海开发区的投资环境是非常好的,对本地和外地的客商都是一视同仁,我们政法机关的职责,就是保一方平安,所以,叶局长即使不请我们吃饭,我们也会给你们的娱乐城提供安全、宽松的发展环境,只要你们守法经营、合法赚钱,我们就有义务保护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陈队长,你说对不对,呵呵呵。”

陈桂天听齐通满口官话,一点都不随和亲切,尤其是最后那几句话,甚至还隐隐有点警告的意思,生怕叶鸣有什么想法和意见,便有点不高兴地说:“老齐,我今天带叶局长來结识你和万局长、顾局长三位,是想來与你们交朋友的,请你们帮忙倒还是其次,你可能还不大了解叶局长这个人,你如果跟他交往多了,了解他的为人了,你就会觉得:一辈子能够交上叶局长这样一个好朋友、好兄弟,那是你的运气和福气,我这句话绝对不是夸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顾处长和李队长,看他们有沒有与我相同的感受。”

齐通听陈桂天说得这么认真、这么郑重其事,心里略微有点惊讶,便看了顾嘉琛和李泽平一眼,见他们都是满脸堆笑地连连点头,显然是非常同意陈桂天的观点,心里不由更加疑惑不解……

在喝酒的时候,齐通见陈桂天、顾嘉琛、李泽平都争着抢着向叶鸣敬酒,而且祝酒词也都讲得非常谦恭,心里愈加诧异,于是便借口要与李泽平说点私事,将他拉到了包厢外面,很奇怪地问:“泽平,包厢里那个姓叶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來头,你们怎么对他一个比一个客气,我看你们刚刚的态度,就是郭大老板來了,也不至于这样热情恭敬啊。”

第八百九十二章 钻进套里来

李泽平与齐通原來都是省厅刑侦总队的中层干部,关系比较好,因此,他便很直接地对齐通说:“老齐,我刚刚看你的神情举止,好像对叶局长有点不以为然,对吗。”

齐通点点头说:“沒错,李队长,我也不瞒着你:这个姓叶的年轻人,为了一个女孩子要到我的辖区内开一个娱乐城,就让陈队长将我们区局三个负责人约出來,是不是有点小題大做了,当然,我也相信小叶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小伙子,否则的话,你和陈队长、顾处长也不会对他那么客气、那么热情,但是,我感觉有点不舒服的是:这个小叶好像有点扯虎皮做大旗的味道,为了那么屁大点事,就要陈队长将我和万局长、顾局长一起约出來,有这个必要吗。

“所以,我现在有一点怀疑:那个女孩子将來要开的那个娱乐城,说不定不是什么正经的生意,也许会干一点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容留妇女卖 淫、容留瘾君子在娱乐城吸毒,等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应该先说在明处,既然你和陈队长、顾处长都出了面,到时候只要他们不太过分,我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为难他们,但是,如果他们做得太明显了、太过分了,引起了民愤,那我们区局也就保不住了,,这一点,请你务必和陈队长、顾处长说清楚,也请你们三位领导体谅一下我们。”

李泽平听齐通这话说得比较难听,有点不高兴地说:“老齐,你到地方当一把手之后,可能是权力大了、求你办事帮忙的人太多了,所以便戴上了有色眼镜,把我和老陈、老顾都当成了要拖你下水的人,对不对,我实话告诉你吧:老陈将你介绍给叶局长,让你有机会和他一起吃饭喝酒,那纯粹是一番好意,也是为了你好,我还可以告诉你一句话:叶局长如果真的想在省城开娱乐城,别的部门不说,就说我们公安系统,想主动给他帮忙的人也大有人在。”

齐通听李泽平话里有话,心里愈发疑惑,于是便问道:“老李,你就跟我直说了吧:这个姓叶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來头,你和陈队长、顾处长为什么对他如此客气。”

李泽平说:“老齐,你也算是一位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干部了,难道就连这点风向都看不准吗,叶局长这么年轻,又是新冷县地税局的,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陈队长、顾处长和我会对他这么热情客气吗,这不现实嘛,别的我也不想多说,我只告诉你两点,你自己掂量掂量其中的分量:第一,这个叶鸣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也深得省委鹿书记的宠爱;第二,郭厅长前几天还与陈桂天队长一起,与叶鸣一起吃了一顿饭,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你自己想一想:今天陈队长喊你过來与叶局长一起吃饭,你吃沒吃亏,是不是拉低了你的身份。”

齐通听李泽平这么一说,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拉住李泽平的手说:“兄弟,谢谢你及时提醒我,要不然,我等下可能得罪了一位大人物,自己还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得好好地敬那位叶局长几杯酒。”

接下來,包厢里的气氛就开始活跃起來,齐通和他的两位副手也开始热情地向叶鸣和夏娇敬酒,并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只要他们來星海开发区开娱乐城,公安方面的事情不要他们操任何心,所有手续都在最快的时间给他们办齐,并保证沒有任何人敢到他们的场子里面去闹事……

这通酒一直喝到晚上七点半左右,然后,叶鸣便邀请各位领导去星海开发区的“流金岁月娱乐城”唱歌,齐通、陈桂天等人都很高兴地答应了下來。

一行人驱车來到流金岁月娱乐城,叶鸣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将陈桂天等人带进瞿玉预定的包厢,然后,他让夏娇陪各位领导现在这里唱,他便开车赶到省电视台去接章英芝和瞿玉两人。

与以往一样,叶鸣到达省电视台门口,便看到有两个小混混在电视台门口晃晃荡荡,眼睛贼溜溜地往电视台里面张望,,这些天來,严长庚安排的这些“密探”,就好像上班一样,非常准时、非常“爱岗敬业”:每天五点左右來到省电视台门口,一直要看到瞿玉从院子里出來,并与叶鸣一起乘车离去,这才离开他们的“岗位”回去。

奇怪的是:尽管叶鸣这半个月來,几乎每天都与瞿玉在一起游玩,但是,严长庚却并沒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也沒看到他到省电视台门口來堵截过瞿玉与叶鸣,而且,即使在学校里,严长庚对叶鸣也沒有什么过分的仇恨举动,只是偶尔遇到叶鸣时,眼睛里会闪过一丝阴冷狠毒的寒光,嘴角边也会露出一丝冷笑,,叶鸣估计:他现在可能正在一心谋划怎么去告自己,所以暂时忍住了心里的怒火与妒火,准备将來与自己新帐老账一起算。

但是,今晚自己给他设了一个套,按照他的脾性,他是非钻进來不可:自己与瞿玉一起去星海开发区他的场子里唱歌,他的手下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在这种情况下,他即使再想忍,也肯定忍不下去:毕竟,他的手下都知道瞿玉是他的情妇,如果瞿玉与另外一个男人大马金刀地去他的歌厅唱歌,那等于是当着他的手下的面,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抽了他的脸,他如果不暴跳如雷、不气急败坏、不立即调兵遣将來围攻自己和瞿玉,那就不是他严长庚的性格……

为了更加刺激严长庚,让严长庚的手下更加怀疑自己与瞿玉的关系,在带着瞿玉与章英芝往“流金岁月”娱乐城里面走时,叶鸣故意退后一步,与瞿玉并肩走在一起,并且亲亲热热地和她交谈着,还借着进门时上几级台阶的机会,伸手扶了瞿玉一把,将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歌厅经理和保安队长看得目瞪口呆。

在叶鸣与瞿玉、章英芝三人进入歌厅后,那个经理立即拨打了严长庚的电话……

第八百九十三章 调兵遣将

这个“流金岁月娱乐城”是严长庚投资兴建的,但在他升任星海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后,为了避嫌,他表面上将他在娱乐城的全部股份都转让给了他的小舅子,并向m市纪委做了备案,但实际上,那个股份转让协议只是一纸空文,他仍然是这个娱乐城最大的股东,也是实际的掌权者。

因此,这个娱乐城所有的管理人员,几乎都是他的亲属或者是亲信,比如现在这个打电话向他汇报瞿玉与两个陌生男子來娱乐城唱歌的经理,就是严长庚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也是他原來的集团公司的副老总。

此时,严长庚正在星海大酒店请黄吉祥、邱一星、陈煜飞等党校的几个玩得好的同学喝酒,同时商量怎么进一步搜集叶鸣的违纪违法证据,按什么程序和步骤去告。

当那个经理打电话过來时,酒席已近尾声,严长庚也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因此,当他一听那个经理汇报说:瞿玉现在正和一个年轻男人、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流金岁月娱乐城,看样子是去里面唱歌时,他立即猜出那个年轻男人就是叶鸣,而那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省电视台台长章英芝……

在听完那个经理带一点煽动性的汇报后,严长庚气得眉毛倒竖、浑身哆嗦,忽然对着话筒吼道:“你立即打电话给熊瞎子,让他把能够喊齐的兄弟们都喊过來,到娱乐城后面的停车坪集合,你告诉熊瞎子:今天晚上是一场恶仗,每个人都要带上武器,有枪的把枪也给老子带上,你们让他们在停车坪里等着,我马上就赶过來。”

那个经理有点犹豫地问道:“严区长,枪还是不要带了吧,你知道,有枪的那几个弟兄,都是当初与你一起闯天下的公司元老,而且有两个脾气异常火爆,万一要是局面失控,出了人命,那是会出大事的。”

严长庚此时已经被酒精和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哪里还听得进这些劝告,在听完那个经理的话之后,他对着话筒咆哮说:“你他m的啰嗦什么,老子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老子今天就是想要出人命,我告诉你:今晚跟瞿玉那婊 子进入流金岁月的那个小白脸,打架很厉害,如果不动武器,你就是安排一百个人围住他,也不一定伤得到他,所以,你要跟熊瞎子讲清楚:大家要盯住那个小白脸,只要一围住他,给我刀枪棍棒一起招呼,谁先把他撂倒,我奖励谁十万元,实在不行的话,就给老子开枪,万一打死了他,我自有担当,不要你们任何人负责。”

在如此这般交代了那个经理之后,严长庚也不和黄吉祥、邱一星等人告别,便怒气冲冲地坐上他的专车,吩咐司机驾车直奔流金岁月娱乐城。

当他到达娱乐城时,他手下那个姓杜的经理已经按照他的吩咐,让集团公司保安部的负责人熊瞎子召集來了七八十个保安和小混混,像部队集合练操一样,在灯光比较幽暗的娱乐城后面的停车坪里整整齐齐地排成了几队,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铁棒、长刀、匕首等凶器,停车坪两边的进出口也已经封闭,不许任何人和车辆进出。

严长庚的车子在这几十个杀气腾腾的打手前停下后,姓杜的经理和熊瞎子都小跑着过來,熊瞎子给他拉开车门,将他扶出來站好,小心翼翼地低声说:“严区长,今晚闹这么大动静,到底是为什么,对方有多少人,还要不要调人过來。”

原來,为了保存严长庚的颜面,那个姓杜的经理并沒与告诉熊瞎子今晚打架是为了何事,只说这是严老板的命令,也沒说对方是什么人。

严长庚把手一挥,不耐烦地说:“你别问原因,现在就带人给我去将娱乐城三楼的望海包厢包围,一只蚊子都不能放它飞出來,等到弟兄们都到位做好了准备之后,你带人冲进去,不管里面是什么人,都给我先砍翻再说,如果有人反抗,你们抵挡不住,那就给我开枪,打死了人,我严长庚來给你们了难,包你们沒事。”

熊瞎子虽然一直在街上混,也是严长庚冲锋陷阵的一员猛将,但心思比较细密、也比较谨慎,因此,他在请示过严长庚之后,趁严长庚醉醺醺地给停车坪里那七八十个打手训话鼓劲的机会,又把那个姓杜的经理拉到一边,低声核实情况:“老杜,望海包厢里面一共有几个人,都是什么來头,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还是街上抢地盘的大哥小弟,我看严老大今晚愤怒异常,只怕到时候会出大事啊。”

杜经理也有点担心地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唾沫横飞地向那些打手喊打喊杀鼓劲的严长庚,低声说:“老熊,严老大今晚是打翻了醋坛子,就在刚才,瞿玉那贱人带了一个小白脸、一个中年男人进了我们娱乐城的望海包厢唱歌,看瞿玉与那个小白脸的神情举止,两个人好像是勾搭到了一起,而且估计严老大也早就知道此事了,我到现在还在奇怪:瞿玉那贱人到底想干嘛,她明明知道流金岁月是严老大的地盘,也知道我们这些弟兄一般都是在娱乐城聚集的,但是,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将自己与她的奸 夫送到这龙潭虎穴里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她应该很清楚严老大的性格和脾气,她这样做,分明就是想打他的脸啊,那么,这个瞿玉到底是仗了谁的势,难道她就不怕被严老大当场做掉。”

熊瞎子听到杜经理这番话,既惊讶又奇怪,鼓着眼珠子思索片刻,又问:“望海包厢除了瞿玉与那个小白脸,还有那个中年男人之外,还有沒有别的人,那些人都是什么來头,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杜经理说:“我问过看望海包厢的服务员,她说在半个小时之前,有好几个男男女女进了包厢,但都不是歌厅的熟客,都很面生,我估计,这些都是瞿玉那个马子的狐朋狗友,所以也懒得去核实他们的身份,再说了,严老大催得这么急,而且发命令说不管包厢里是谁,先剁翻他们再说,所以,我就沒去管这么多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 危机迫近

熊瞎子听杜经理说严长庚发了命令,不管“望海”包厢里是什么人,先剁翻再说,以为他是核实并知道了包厢里那些人的身份的,于是便对杜经理说:“老杜,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要有步骤地实施这次行动,不能胡干蛮來,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还是得找一个借口,先和望海包厢的人发生冲突,然后,借这次冲突的由头,趁机将事态扩大,最后升级演变成一场打群架的事件。

“我觉得,这样做有几个好处:第一,我们先找几个弟兄去望海包厢挑事,可以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看他们是不是也埋伏了大部队和帮手,如果他们也有埋伏的大部队,那我们就还要调人过來;第二,这样一次砍人的事件,将來公安机关肯定会介入调查,严老大虽然在市里、省里都有关系,有能力摆平公安机关的人,但是,我们也必须要找一个冲突的借口,才能在公安局说得过去,而这个借口,最好是一次偶然的冲突,那样的话,到了公安机关录口供时,就可以说是因为互相赌气引发斗殴,性质会轻很多;第三,我们这样做,也可以洗脱有组织、有预谋地砍人伤人的罪名,并且可以不牵连到幕后指挥的严老大,否则的话,我们很可能会被当成黑社会组织性质定罪。”

杜经理听他有条不紊、侃侃而谈,深为佩服地点点头,说:“等下我去把严老大扯开,在行动时请他不要再露面,他毕竟是官场上的人,如果介入这种恶性斗殴案件,会影响他的前程。”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杜经理便去将醉醺醺的严长庚劝说去了娱乐城的总经理室,让他在里面的小卧室里休息,静候佳音。

然后,熊瞎子便來到那群打手队伍的前面,将几个小头目叫过來,压低嗓门嘱咐说:“兄弟们,今天这场战斗,我们对敌情有点不明,为稳妥起见,等下在砍人时,大家都要留点神,不要砍致命的地方,不要卸胳膊卸腿,你们按照我们平时做业务的标准,等下冲进包厢后,几个人按住一个,专砍对方的背部和屁股上面肉比较厚实的地方,你们记住一点:在砍人时,既要看得他们鲜血糊糊样子吓人,让严老大看着满意,又不能真的砍出残疾或者是致人死命,你们这里面有几个做业务的高手,我相信你们做得到这一点。”

原來,这个熊瞎子现在跟着严长庚混出了一点名堂,有家有室有房有车,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因此,他不想再惹出什么人命大案來,以免将來自己不至于陷入牢狱之灾,故此,他才反复叮嘱这几个小头目一定不能伤人命。

接下來,他就开始调兵遣将:先安排四个十七八岁、喝得酒醉熏熏的小混混,上楼去望海包厢门口,伺机寻衅滋事,作为引发斗殴的由头。

然后,他安排两个小头目,带了第一批二十几个人,负责封堵三楼走廊的两边进口,防止和堵截对方大部队增援,同时也是为了不让包厢里的人逃跑出去求救,另外两个小头目带领第二批二十多人,在那四个小混混挑起事端后,立即将望海包厢包围,并冲进去砍人,最后两个小头目带领剩余的十几个人作为预备队:如果包厢里打不赢,就去增援包厢;如果对方调了增援部队过來,就协助封堵楼道口的那一队人马去打狙击战……

在熊瞎子调兵遣将准备围攻望海包厢里面的叶鸣等人时,这个包厢里此刻却热闹非凡,欢愉的气氛已经渐渐达到了高 潮 。

因为考虑到陈桂天、顾嘉琛、李泽平三位可以算是自己的恩人,在新冷5.16大案发生后,曾经不遗余力地支持和帮助自己,章英芝也先后帮过自己不少的忙,比如李雯、瞿玉调入省电视台,就是他一手操办的,这几个人,自己一直沒有好好地感谢过他们,而齐通、万有良和顾汉生又是三位新结识的领导,将來夏霏霏过來开娱乐城,肯定要他们关照帮忙。

因此,在进入包厢后,叶鸣便让夏娇和瞿玉回避一下,然后,他从随身带着的提包里面拿出七个信封,每个信封里面都是两千元钱,想分发给包厢里的每一个人。

他首先是从职务最高的章英芝发起的,章英芝哪里肯要他的钱,一边推脱一边笑着说:“叶局长,我们今天吃你的、喝你的、玩你的,心里已经非常不安了,怎么还能拿你的呢,快把钱收回去,我们兄弟之间不要來这一套。”

叶鸣笑着说:“章台长,你给我帮了那么多忙,平时烟都沒有抽我一条,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这里面就是两条烟钱,请章台长不要嫌弃,这包厢里都是我的领导,陈队长、顾处长、;李队长曾经为了我,差点受处分,齐局长、万局长和顾局长,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们一见如故,而且以后我那个妹妹有求于几位局长的时候很多,所以,这两条烟钱,请大家务必不要推辞,否则的话,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章英芝听他这样说,知道他今天有求于大兴区公安分局的三位局长,这个红包自己如果不收,那三个人肯定也不会收,那样的话,叶鸣就比较尴尬了。

因此,在听完叶鸣那番话之后,他便呵呵一笑,不再推辞,将那个信封接过來,放进了自己的提包里,并向叶鸣道了谢。

陈桂天、顾嘉琛、李泽平等人都是慷慨不拘小节的汉子,知道叶鸣发红包的目的,主要还是想要笼络大兴区局的那三位局长,又见章英芝也收下了,于是便也不假惺惺地推辞,都一边笑着道谢,一边收下了红包。

而齐通等三人,现在都知道了叶鸣是省纪委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见他关系这么好,居然还给大家发红包,心里便都很感慨,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懂事,实在谦虚,并不因为他在高层有关系而拿腔拿调、耀武扬威、目中无人,因此,他们心里对他的好感便成倍地增加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四个小杂毛

在叶鸣发完红包后,夏娇和瞿玉都进來了,包厢里的气氛顿时便热闹了起來。

这里面,叶鸣、章英芝、瞿玉、夏娇四个人唱歌都是高手,公安系统几个人的歌唱水平则相对差一点,尤其是大兴区局那两个副局长,嗓子更是如同破锣一般,而且只会唱《少年壮志不言愁》、《小白杨》、《说句心里话》等老得掉牙的军旅歌曲,所以,他们便很识趣地每人只唱一首,然后便坐到沙发上,发挥他们的长项:喝啤酒。

叶鸣虽然歌唱得好,但知道在这种场合,自己不能太出风头,而必须让喜欢唱歌的章台长、齐通等人唱个够,否则的话,别人肯定会认为自己不懂事、爱出风头。

因此,在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唱了两首当下流行的歌曲,便自告奋勇地给章英芝和齐通去点歌,点的也都是章英芝和齐通爱唱的老苏联歌曲、革命现代京剧、上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老歌……

而瞿玉和夏娇一见面,两个敏感的女人,便互相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一点叶鸣的气息,也察觉到对方都应该是喜欢叶鸣的人之一,因此,她们虽然彼此客客气气,甚至还互相攀着肩膀亲亲热热地互称姐妹、聊东聊西,但两个人都在警惕地注意对方看叶鸣的眼神,暗暗地猜测对方与叶鸣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在章英芝和齐通唱歌的空隙,夏娇与瞿玉便开始较劲,争着抢着要与叶鸣合唱情歌:瞿玉点一首《心雨》,夏娇便点一首《知心爱人》;瞿玉点一首《萍聚》,夏娇便点一首《选择》……而且两个人都借着一点酒意,温柔地、执意地一定要叶鸣陪她们唱,令叶鸣尴尬万分,只好耐着性子陪她们唱了好几首情意绵绵的对唱歌曲。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包厢门突然被推开,门口出现了两个染着黄头发、精赤着上身、手里都拿着一个啤酒瓶的小混混,这两个小混混将头探进包厢,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包厢里的人几眼,然后就倚在包厢门口大口大口地喝起啤酒來,一边喝一边用通红的眼睛扫视着正在兴致勃勃地唱刀郎的《冲动的惩罚》的齐通,眼睛里满是不屑和鄙视之意。

在齐通唱完之后,包厢里的人热烈鼓掌,都高喊让齐通再來一个刀郎的歌。

就在这时,倚在门口的两个小混混中的一个忽然“呸”地朝包厢里吐了一口吐沫,喃喃地骂道:“臭娘卖*的,这是唱得什么歌,嚎你娘的丧啊,我们农村里死了人,晚上斋师过來给死人指路去阴间,唱的都是这个调调,妈的,还鼓掌,我还以为这里死人了呢。”

此时,包厢里正是两支歌之间的空隙时间,沒有音乐声,这小混混的几句话,虽然声音不大,但都落到了齐通的耳朵里。

齐通是大兴区公安局的一把手,整个星海开发区都是他管辖的地盘,平时他在大兴区内各个娱乐场所进出,都是前呼后拥威风八面,认识他的人都得点头哈腰吹捧奉承,尤其是一些社会上混的人,见了他更是老鼠见了猫一样,都是抖抖索索地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的。

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來流金岁月娱乐城,却被这么一个小混混粗言野语骂了一顿,并讥讽自己唱歌是“斋师嚎丧”,不由气得须发戟张、双目喷火,忽然转身來到包厢门口,喝道:“哪里钻出來的两个野杂毛,皮痒了是不是,刚刚是谁在放狗屁,有种的,你再放一个屁试试。”

此时,齐通也已经喝得七分醉了,加之那个小黄毛刚刚那几句话确实太阴毒了,所以他便双拳紧握,准备揍人了。

陈桂天沒听到那个小混混骂齐通的话,见他忽然去与门口两个小混混发脾气,以为他喝醉了,生怕他与那两个小混混打架,传扬出去不好听,赶紧过來将他往后一拉,然后将铁塔般的身子在包厢门口一横,将铜铃般的大眼一瞪,对那两个身材精瘦的小混混喝道:“你们跑到我们的包厢门口來干什么,快滚回你们自己的包厢去。”

两个小混混见陈桂天身躯刚猛、声若洪钟,又见里面还有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在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出去汇报一下情况再说,于是,在陈桂天吼了那两声之后,他们也不回嘴,只是回瞪了陈桂天几眼,又冷笑了两声,便退了出去。

叶鸣一直在关注门口的动静,那两个小黄毛在包厢门口一露面,他就猜出这两个人是过來“刺探军情”的,严长庚肯定调集了大批人马在外面埋伏着,心里冷笑了一声,很悠闲地将背部仰靠在包厢里的真皮沙发靠背上,心里揣度着严长庚什么时候会动手……

齐通刚刚连唱了几首歌,又被敬了几杯酒,然后又与那两个小混混呼喝了几句,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酸水一股股往喉咙里冒,很想要呕吐了。

他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生怕在包厢里的厕所吐出來,会被其他人轻视,于是,他强忍住心里那股恶心欲吐的感觉,对叶鸣等人说包厢里太闷,想出去透透气,便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想去外面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呕吐完再进來。

此时,熊瞎子安排的那些打手都分散隐蔽在一些空闲沒进客的包厢里,都在等那四个探路的小混混发出的信号,而那四个小混混,仍然围在望海包厢门口,正在等包厢里有人出來,他们好趁机挑衅闹事。

恰好,齐通就在这时候拉开包厢门走了出來,一眼看到两个黄毛、两个红毛一共四个小混混倚在包厢外的墙壁上,正瞪着眼珠子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其中一个,正是刚刚拉开包厢门骂了自己一顿的那个小杂毛。

齐通看到这几个小混混居然还在包厢门口,不由怒从心头起,仗着几分酒意,提气喝道:“你们四个小兔崽子,到底是跟谁混的,你们的大哥是谁,你们敢不敢报出你们大哥的名号來,快给老子滚开,别在这里刺老子的眼,再不滚,老子将你们一个个拷进拘留所去。”

第八百九十六章 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

那几个小混混见齐通发怒,还说要将他们一个个拷进拘留所去,脸上都露出嘲笑的表情。

同时,他们听齐通问起谁是他们的大哥,以为他也不过是街上某位有点势力的“老大”,现在是想吓唬他们,因此,他们便更加决定要好好地“惹一惹”这个喝得醉醺醺、还有点站立不稳的中年汉子。

于是,在齐通吼完那几句后,那个开始在包厢门口骂了齐通几句的小黄毛,将三角眼一瞪,反问道:“你这老小子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们大哥的名号,告诉你:我如果报出我大哥的名号來,保准将你这老小子的屎尿都吓出來。”

齐通听那个小黄毛居然反问自己是谁,还口口声声骂自己是“老小子”,气得本來通红的脸变成了铁青色,忽然踉踉跄跄地扑前两步,抬手对准那个小黄毛就是一个耳光。

齐通虽然此刻醉得走路不稳,但多年的公安生涯,使他也锻炼出了一幅好身板,也练出了一副好身手,因此,他一个耳光甩出去,尽管那个小黄毛早有防备,但还是沒能避开,结结实实地打在他那瘦骨嶙峋的脸颊上。

齐通这个耳光一甩出去,就好比给严长庚那些打手发了一个信号。

只听那个被打的小黄毛嗷嗷地狂叫一声,顿时,从附近三个包厢里忽然冲出來二十几个手执长短武器的凶徒,呼地一声围到了齐通身边,有几个还挤到包厢门口,手持铁棒守护着,防止包厢里的人冲出來,,他们的想法是:趁外面的这个男人落单的机会,先将他砍翻,除掉敌方一个有生力量,然后再冲进包厢去砍人。

齐通根本沒料到自己这个堂堂的公安局局长,竟然会在自己的地盘内,忽然遭到这么多人的围攻,所以,当那二十几个人冲出來包围住他时,他一时沒有反应过來,愣愣地扫视着那些舞刀弄棒气势汹汹的打手,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紧接着他就感到有点大事不妙:因为这些人个个手持武器、目露凶光,显然不是临时凑集在这里的,而是早有准备、早就埋伏好了的……

当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齐通以为是自己以前在工作中得罪的某位黑社会老大找自己复仇來了,不由心里一寒,酒意顿时消掉了一大半,本能地往后面退了几步,将背部紧紧地靠在包厢外面的墙壁上,同时扎好马步,双拳捏紧,随时准备迎击那些人的攻击。

双方的对峙只持续了几秒钟,在齐通刚刚靠墙站好后,那个刚刚挨了他一个耳光的小混混,忽然举起他手里一直拿着的那个啤酒瓶,对准他的头顶就恶狠狠地砸了下來。

齐通将双手一横,挡在自己的头部,只听“啪”地一声,啤酒瓶砸在他的手肘部位,一下子砸得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齐通只觉得自己的手肘处一阵钻心的疼痛,双手顿时失去了力道。

紧接着,对面忽然又劈过來一根铁棍,一下子打在他的右肩膀上,痛得他忍不住呻吟一声,差点儿晕倒了过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口,只见望海包厢的那张厚实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拉开,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迅捷无比地从包厢里冲出來,一顿拳打脚踢,先将门口的几个打手撂倒在地。

跟着,这个人就像一条扑食的狮子一样,身子腾空纵跃,几个起落就冲到了齐通与那些围攻他的歹徒之间,施展开格斗招式,左一肘、右一拳、东一腿、西一撞,一下子冲开了围住齐通的那十几个歹徒,还顺手夺下了一条铁棒,“呼呼呼”地抡了一圈,扫翻了几个想再次欺近过來的打手。

齐通根本不知道叶鸣功夫这么厉害,见他在包围圈内辗转腾挪、拳打脚踢,一瞬间就放翻了好几个歹徒,其余人都被他的神勇冲击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不由惊喜交加,赶紧对叶鸣说:“叶局长,这些人是有备而來,而且还带了凶器,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人,你不要恋战,我们赶紧退进包箱里去。”

此时,包厢里的陈桂天、李泽平、顾嘉琛、万有良、顾汉生等人也都发现外面情况不对,赶紧跟着叶鸣冲出來,忽然发现外面到处都是手持刀枪棍棒的打手,将望海包厢外面的走廊堵得严严实实,不由都是一呆,一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恰在这时,叶鸣一手牵着负了伤的齐通,一手抵挡那些如雨点般向他招呼过來的棍棒和刀子,径直向包厢门口冲过來。

陈桂天等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由怒气填膺,几个人一齐大吼一声,纷纷施展开拳脚,将包厢门口的那些歹徒打翻在地,给叶鸣和齐通扫清了障碍,并掩护他们两人撤进包厢。

当齐通与陈桂天等人都进入包厢后,叶鸣提着那条夺过來的铁棒,亲自守在包厢门口,看见外面有人探头进來,他就一棍子敲下去,一下子打伤了好几个,堵住了外面那些气势汹汹想要往里面冲的歹徒。

齐通进入包厢后,陈桂天等人见他手肘流血,肩膀一缩一缩的,痛得呲牙咧嘴,知道他负了伤,个个气得眼睛冒火、脸色铁青。

陈桂天把牙一咬,恨恨地说:“外面这帮兔崽子,真是翻了天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袭击一个公安局长,这还了得,万局长、顾局长,你们快打电话,将你们分局所有能够调集起來的警力全部给调过來,将这个娱乐城包围起來,一个都不能让他们逃跑。”

齐通一边皱眉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对陈桂天说:“陈队长,外面那帮兔崽子來者不善,是冲着我或者是你们哪位來的,都带了武器,刚刚我瞄了一眼,那帮人里还有人带着枪,所以,请你也打个电话给省厅特警支队,就说这边很可能发生枪案,请他们火速派特警支援。”

陈桂天听齐通说外面有人竟然还带着枪,不由大吃一惊,觉得此次事态有点严重,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郭广伟厅长的电话。

第八百九十七章 负伤

在接通了郭广伟的电话后,陈桂天急急地说:“郭厅长,向您汇报一个突发事件:今天晚上,叶鸣同志请我和省电视台的章台长、厅里的顾嘉琛副处长、李泽平副队长以及大兴区局的齐通局长、万有良副局长、顾汉生副局长一起吃饭,吃完饭后,应叶局长的邀请,我们一起到星海开发区的流金岁月娱乐城唱歌,但沒想到,就在刚才,我们唱歌的包厢突然被几十个手持武器的歹徒包围了,这些歹徒來势汹汹,里面有人还带着枪,并且打伤了大兴区局的齐通局长。

“我们分析:这次围攻我们的事件,应该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这些人针对的目标,据我估计,很可能是叶鸣同志,。”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郭广伟在电话里惊讶地“啊”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问道:“你这个结论是怎么得來的,为什么你认为这些歹徒是针对叶鸣同志來的。”

陈桂天说:“郭厅长,我刚刚仔细思索了一下,有以下两点理由:第一,我曾听刘子亮同志说过,叶鸣一到党校报到,当天晚上就与他们同宿舍的一个姓严的副区长发生了争斗,叶鸣还踢坏了宿舍的门,并当场惩戒了他,为此,这个姓严的家伙对叶鸣同志恨之入骨,一直想要报复他,而据刘子亮说,那个姓严的家伙,正是大兴区的副区长,同时还是星海开发区的主任,而且,据说这个所谓的副区长,还是一个暴发户、一个嚣张跋扈的土霸王,所以,我怀疑今晚的事件,就是这个姓严的副区长组织和策划的。

“第二,今晚在我们的包厢里面,除了叶鸣同志、省电视台的章台长以及另外两个女同志以外,其他人都是我们公安系统的人,而且个个都是有职务的领导干部,我相信:即使这个策划组织这一事件的人胆子再大、性格再嚣张,他也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來袭击一位或者是几位公安机关的领导,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包厢里有我和其他几位系统内的同仁在,以为我们都是普通的客人,因此,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我们几位公安系统的人,也应该不会是章台长,至于那两个女同志,如果有人想要教训她们,应该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所以,我猜测:他们唯一可能的目标,就是叶鸣同志。”

郭广伟听完他的分析后,稍一沉思,便很果断地说:“桂天,我现在交代你一个任务:你和顾嘉琛、李泽平以及大兴区局那几位同志,一定要想法设法确保叶鸣同志的安全,千万不能让他出事,我知道叶鸣同志有功夫,但对方既然有枪,他功夫再好,身手再快,总快不过子弹,他是年轻人,血气方刚,我怕他争强好胜以身犯险,如果万一被打伤或者发生生命危险,你我都无法向李书记交代,所以,你和另外几位同志一定要劝阻他,不能让他去与那些歹徒搏斗,听明白了吗。”

陈桂天赶紧答道:“明白了。”

郭广伟又说:“你们先在包厢里顶住外面那些歹徒的攻击,我立即下令,调特警支队和刑侦总队的干警过來,协助当地公安机关的民警包围你们所在的那个娱乐厅,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你们解救出來,并将所有的歹徒抓捕归案。”

在挂断郭厅长电话后,陈桂天见叶鸣仍然守在包厢门口,抡起那根铁棍,挥舞着奋力抵挡外面一波比一波凶猛的攻击大潮,由于门口狭窄,包厢的那张门又非常厚实,所以,外面那些想攻进包厢的歹徒,一时难以得逞,反倒被叶鸣打倒了七八个,个个都被打得头破血流,门口的地毯上都被鲜血染红了。

叶鸣刚刚在冲出包厢去救齐通回來时,由于要保护负伤的齐通,他独力难支,肩膀上、背部都分别被砍了一两刀,虽然刀口不深,但仍是鲜血淋漓,在经过一番奋力抵挡后,由于失血过多,他的伤口开始疼痛,手臂也有点无力了……

陈桂天见状,赶紧过去与叶鸣对面站在门口,对叶鸣喊道:“叶局长,你先进包厢,把伤口包扎一下,这里交给我和李队长……李队长,你快点过來站到叶局长的那个位置,我们两人把守住这张门。”

李泽平应了一声,赶紧过來将叶鸣拉开,自己从包厢里拿了一个铁皮的垃圾桶,在门口挥舞着抵挡外面那些寒光闪闪的刀子……

叶鸣知道陈桂天和李泽平都是有功夫的人,守住这张半开半合的狭窄的包厢门,应该沒问題,而且,他自己也感到伤口失血过多,有点力不从心了,于是将手里的铁棍递到陈桂天手里,自己退回包厢。

一直在紧张地看着叶鸣与外面那些歹徒搏斗的夏娇和瞿玉,看到叶鸣退回包厢,肩膀上、背上满是鲜血,不由都惊叫一声,两个人同时扑过去察看叶鸣的伤势。

夏娇见叶鸣的几处伤口虽然不深,但皮肉外翻、鲜血淋漓,看上去非常吓人,心疼得呜呜哭了起來,一边哭一边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扯出一大把纸巾,手忙脚乱地想给叶鸣擦拭身上的鲜血。

瞿玉忙说:“夏小姐,不要用纸巾去擦,这些纸巾上细菌多,你擦拭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伤口感染。”

叶鸣点点头说:“娇娇、瞿小姐,你们别管我,也别担心,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够应付。”

说着,他就脱下自己的衬衣,将他撕成条状,先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抱扎好,然后,又让夏娇按照自己教授的方法,将自己背部的伤口也包扎起來,暂时止住了往外面流淌的鲜血。

与此同时,在包厢的另一边,气得七窍冒烟的齐通,正在对万有良、顾汉生两人发号施令:“老万、老顾,你们马上传达我的命令:区局所有值班和沒有外出执行任务的民警、协警,包括各派出所的人员,在二十分钟内要全部赶到流金岁月娱乐城,将这里包围起來,不许放走一个人,而且,所有一线民警都要带上武器,如果有人负隅顽抗,可以就地击毙。”

第八百九十八章 滔天大祸

与此同时,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也分别给省厅刑侦总队、特警支队下达了命令,要求他们全副武装赶赴星海开发区的流金岁月娱乐城,协助当地警方将这个娱乐城包围起來,如果有人持枪反抗,可以就地击毙。

在郭厅长和齐通等人下达命令几分钟后,星海开发区附近顿时警铃大作、警笛齐鸣,一排排闪烁着红蓝色警灯的警车,风驰电骋般驶向流金岁月娱乐城所在的位置,当这些警车到达娱乐城后,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分别从警车里跳出來,并迅速按照指令分散开來,将整个流金岁月娱乐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从娱乐城前面的公路两边,还源源不断地有警车呼啸着飞驰过來,细心的市民还发现:在这些警车之中,居然还有标着“特警”字样的依维柯警车,当这些警车停下后,从依维柯里冲下來几十个手持冲锋枪或者是狙击步枪的特警,其中,那些手持狙击步枪的特警,迅速占领了娱乐城附近的几个制高点,黑洞洞的枪口,分别瞄准了娱乐城的几个进出口,另外那几十个特警则在他们的指挥官的手势指挥下,猫妖冲进了娱乐城……

此时,在娱乐城六楼的总经理室,对外面的情况尚懵然不知的严长庚,还在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地怒骂那个姓杜的经理:“你们这群废物,我养你们算是白养了,还不如养一群狗啊,我养一群狗,好歹还能看家护院、驱赶陌生人,你们呢,你们能干什么,七八十人去围攻几个人,而且还都带着武器,怎么半个小时了还攻不进去。

“我看,熊瞎子手下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辈,都是一些畏首畏尾的缩头乌龟,你们这么多人,就是一起挤过去,也应该挤死他们了啊,现在倒好,你们不仅沒有砍翻一个人,自己人还伤了十几个,这不是闹笑话吗,你下去告诉熊瞎子:不要顾忌望海包厢那张门,给我安排几个力气大的人,用斧头将包厢门劈开,大家一起冲进去,他姓叶的就是哪吒三太子,有三头六臂,他总不能飞天吧,总不是刀枪不入吧,你们一窝蜂地涌进去,刀枪棍棒一起往他身上招呼,他能抵挡住,我就不信他真有这样的钢铁之躯。”

他刚说到这里,只见经理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熊瞎子满脸惊惶、目光发直,跌跌撞撞地冲进來,结结巴巴地喊道:“严……严区长,大……大事不好了,我们今天可能惹大祸了。”

严长庚和杜经理都被他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吓了一跳,严长庚把眼睛一瞪,喝道:“熊瞎子,你嚷什么呢,什么大事不好,在星海开发区,谁还敢造反不行,我问你:望海包厢那几个王八羔子,你们搞定了沒有,砍翻了几个人,那个姓叶的小白脸逃沒逃跑。”

熊瞎子急得双脚乱跳,用手指着楼下面,赤红着脸嚷道:“严区长,外面忽然來了很多很多警察,把整个娱乐城都包围了,守在外面的弟兄们告诉我:这些警察里面还有很多特警,都拿着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把周围的制高点都占领了,有几个弟兄见势不妙,想从门口冲出去,结果被那些警察堵了回來,这栋楼现在只许进不许出了,严区长,您快想点办法,问一问公安局的朋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再不想办法,我们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严长庚一听熊瞎子说这栋楼都被警察包围了,吓得浑身一激灵,酒也醒了一大半,赶紧跑到经理室的窗户边,推开玻璃窗往娱乐城的后面看。

这一看,差点儿把严长庚的魂都吓跑了:只见在娱乐城后面的停车坪附近,四处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将停车坪两边的口子堵得严严实实,在停车坪与娱乐城大楼连接的口子上,不断地有警察往里面冲,同时,在外面的公路上,还源源不断地有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呼啸着开过來……

严长庚一看这阵势,尽管他胆大包天,但仍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也忍不住像打摆子一样颤抖起來。

熊瞎子一看严长庚的样子,就知道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提醒他说:“严区长,您快点打电话给公安局的朋友,问问是怎么回事啊。”

严长庚猛醒过來,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星海开发区派出所所长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严长庚还沒有说话,就听那个派出所所长在里面恼怒地问道:“严区长,你们娱乐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我接到了我们区局万有良局长的电话,让我召集我们所里全部干警和联防队员,赶到娱乐城包围整栋大楼,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娱乐城这里,已经把整栋楼包围了,过几分钟就准备突击三楼的歹徒,你告诉我:这伙歹徒到底是什么來头,为什么这么嚣张,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原來,这个派出所长只是接到命令,让他带人包围流金岁月娱乐城,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严长庚。

严长庚与这个所长关系很不错,而且与大兴开发区分局的齐通、万有良、顾汉生等人也有交情,此刻一听这个所长的话,有点诧异地问:“你是说今天给你下命令的是大兴区局的万局长,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们齐局长和万局长的电话,问一问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所长一听严长庚的话,立即明白这件事与他有关,听他说要打电话给齐通局长和万有良副局长,便气急败坏地吼道:“严区长,你不用打电话了,我问你:今天你们娱乐城发生的围攻客人的事件,是不是你组织和策划的,你不要隐瞒,我告诉你:如果今天这件事是你组织指挥的,你就闯大祸了,而且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闯的不是一般的大祸,而是滔天大祸。”

严长庚一听这个所长的话,身子抖得更加厉害,结结巴巴地问:“秦所长,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滔天大祸,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警察赶过來包围我的娱乐城。”

第八百九十九章 缉捕归案

秦所长与严长庚一直是称兄道弟的,也得过严长庚不少好处,所以,当他明白今晚这件事与严长庚有关后,心里一下子变得冰凉,在电话里有气无力地对严长庚说:“老严,你知道你们今晚围攻的人是谁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手下包围的那个包厢里,有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陈桂天总队长、李泽平副总队长、政治处的顾处长,还有我们区公安分局的一把手齐通、副局长万有良和顾汉生,你说说:你组织这么多人围攻省公安厅、区公安局的领导,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不是在自寻死路、自掘坟墓吗,我看,你自己赶快想个办法了断吧,你这次算是捅破天了,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你不出。”

说着,他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严长庚听到秦所长一下子报出了那么多公安系统领导的名号和职务,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叶鸣的一个大当:原來,这小子早就设好了陷阱,等着自己往里面跳,怪不得,他会那么有恃无恐地带着瞿玉來自投罗网,原來他早就约了这么多公安系统的领导给他保驾护航,就等着自己安排人去攻击他们……

就在这时,那个杜经理凑到他面前,战战兢兢地问:“严区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趁那些警察还沒有攻进來,赶快跑路。”

严长庚呼地站起來,怒目圆睁,忽然扬手甩了杜经理一个大耳光,声嘶力竭地吼道:“兔崽子,你怎么不事先调查清楚包厢里的情况,省公安厅、区公安局那么多领导在那里,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你到窗口來看看,我们现在还怎么逃得出去,这栋楼的四周,穿制服的警察已经人叠人了,围得密不透风,一只蚂蚁都爬不出去,你让我现在往哪里逃。”

杜经理捂着被他一个耳光打肿了的腮帮子,委屈地分辩说:“严区长,我虽然认识齐局长他们,但是他们进去时,我敲好在另外一个包厢敬工商局领导的酒,根本不知道他们进了望海包厢啊,再说了,省公安厅的领导,我怎么会认识,他们又沒穿制服,脸上又沒印着警察两个字,我即使劈面遇到,也搞不清他们是哪路神仙啊。”

严长庚见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辩解,气得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然后一屁股坐倒在经理室的靠背椅上,呆滞的目光无神地仰望着天花板,满脸都是末日來临的绝望的神色……

此时,省公安厅和大兴区公安分局包围流金岁月娱乐城的各路人马已经到齐,并且各就各位,封堵了娱乐城的每一个进出口子,负责攻击娱乐城三楼的警察,在省厅刑侦总队一位副队长的号令下,手持武器,沿着消防楼梯,开始向三楼的歹徒发动进攻……

当外面的警察包围了整栋大楼的时候,三楼望海包厢外面的歹徒开始还不知情,还在按照熊瞎子下达的命令,一波接一波地想冲进包厢,但都被陈桂天和李泽平利用包厢门的掩护,挥舞铁棍和垃圾桶抵挡了回去。

叶鸣在包扎好伤口后,靠在沙发上歇息了一下,见外面的进攻的歹徒越來越多,陈桂天和李泽平左支右拙,形势比较危急,不由激起了斗志,忽然从沙发上站起來,奔到门口,从陈桂天手里抢过那根铁棍,大吼一声,一棍就击倒了一个将身子探进了包厢的壮汉。

然后,他又飞起一脚,踢翻了冲到门口的另外一个歹徒,操起那根铁棍就冲到门外,将那根铁棍在自己身周舞起一道青色的光圈,一下子击落了周围好几个歹徒手里的刀子和棍子,然后将铁棍往两边一扫,又将两个歹徒打得头破血流。

四周那些进攻的歹徒见他这么神勇,吓得本能地往走廊的两头退。

陈桂天见叶鸣奋不顾身地往外面冲,吓了一大跳,生怕他出什么意外,赶紧招呼了李泽平一声,两个人也跟着叶鸣冲出來,与那些歹徒展开了一场混战……

就在这时,不知谁在走廊尽头的楼道口忽然惊慌失措地大喊了一声:“弟兄们快跑,警察來了。”

围攻包厢的人本來就被叶鸣和陈桂天、李泽平打得心惊胆寒,只想找机会逃跑,此刻一听到那声惊慌的喊叫,哪里还挺得住,一霎时,围在叶鸣和陈桂天、李泽平周围的歹徒立即就开始转身溃逃。

但是,当他们逃了几步,就发现:在走廊两边的楼道口,一下子涌进來无数全副武装的警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这一批人,有几个为头的警察在厉声高喊:“立即放下你们手里的武器,双手抱头,蹲下身子,靠到走廊的墙壁上,如果负隅顽抗、暴力拒捕,我们将就地击毙。”

那些歹徒一听到这几声高喊,看到那些黑洞洞地指着他们的枪口,立即丢掉手里的刀枪和棍棒,双手抱头,抖抖索索地蹲到了靠墙壁的地方。

有一个手里拎着手枪的小头目,稍稍迟疑了一下,并将持枪的右手抬了一下,走廊左边一把冲锋枪忽然“哒哒哒”一阵爆响,几颗子弹打在这个小头目的手臂和大腿上,只听他哀嚎一声,手臂上和大腿上忽然出现几个血洞,仰天便栽翻在地上,痛得在地上不住地翻滚……

跟着,一个警察再次厉声高喊道:“谁私藏了手枪的,立即从裤袋里掏出來,丢到地板上,谁要是胆敢再举枪,刚刚这个人就是他的下场。”

这枪声一响起,许多还沒完全蹲下身子的歹徒,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这时候,陈桂天、李泽平、齐通等人从望海包厢走出來,参与行动的省厅刑侦总队的副队长、大兴区公安分局的几个队长、科长,赶紧跑过去,齐刷刷地向他们敬礼,并向他们报告:整栋娱乐大楼都已经封堵到位,沒有一个人跑出去;外围的歹徒已经全部抓获,有几个分队正在大楼一层层地搜查,捉拿躲藏起來的歹徒……

齐通皱着眉头用左手揉着被打伤的右边肩膀,气恨难平地问区局防暴大队的队长:“严长庚那个王八蛋呢,他在哪里,捉到了吗。”

第九百章 严长庚是黑社会头子

原來,刚刚在包厢里时,齐通从瞿玉那里知道:今晚组织围攻望海包厢的人,正是他的老熟人、大兴区副区长兼星海开发区主任,不由气得七窍冒烟,大骂严长庚是个王八蛋、兔崽子,并说一旦捉拿到了这个王八蛋,先要踩死他再说。

因此,他一出包厢门,就怒目圆睁地问严长庚的去向。

那个防暴大队长有点惊讶地问:“齐局长,您说的是不是区政府的严区长,我们要捉他吗。”

齐通此刻肩膀上和背上伤口痛得厉害,听那个防暴大队长啰啰嗦嗦地反问,把眼睛一瞪,沒好气地喝道:“什么严区长,那就是一个黑社会头子,一个土匪恶霸,我告诉你们:今晚这次事件,就是这个王八蛋一手策划组织实施的,他是今晚这一恶性案件的主犯,你们如果沒抓到他,我撤你们所有参战的负责人的职。”

陈桂天也对那个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刑侦总队副队长说:“你去告诉参加搜捕的行动队员,今晚抓捕的主犯叫严长庚,是大兴区的副区长,如果找到了他,不管他说什么,都给我先铐起來,带到三楼这间包厢來见我们。”

那个副总队长和大兴区局的防暴大队长听到两位领导的吩咐,不敢怠慢,赶紧一边用对讲机联系那些参与搜捕的队员,要他们务必找到一个叫严长庚的主犯,一边飞快地往楼道口跑去,亲自去抓捕严长庚。

叶鸣经过刚刚那一番搏斗,伤口更加疼痛,被砍开了口子的肩膀上和背部都渗出鲜血來,瞿玉和夏娇都围在他身边,想帮忙又无从下手,只好心疼地看着他,眼眶里都盈满了泪水。

就在这时,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是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的來电。

叶鸣忙按下接听键,只听郭广伟在电话里用担心的语气问:“小叶,刚刚我听陈总队长说:你们一行人在星海开发区的一个娱乐城被很多歹徒围攻,形势非常危急,我刚刚已经调集省厅刑侦总队、特警支队的干警前往你们所在的娱乐城,协助当地警方围捕那些胆大妄为的歹徒,你们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沒有负伤吧。”

叶鸣忙说:“谢谢郭厅长,我沒事,就是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齐通局长刚刚负了一点伤,现在警方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大部分犯罪分子已经被制服了,但是,主犯严长庚现在还沒有捉拿到。”

“严长庚,小叶,你知道这个人吗,他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围攻你们。”

叶鸣现在的想法,就是要将严长庚彻底整垮,让他下半辈子都呆在牢房里,永无出头之日,所谓“无毒不丈夫”,对于严长庚这样的心腹大患,叶鸣知道如果自己稍一心软、稍一仁慈,最后就可能会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

因此,在郭广伟向他询问严长庚的身份时,他决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将严长庚彻底搞死,于是,他便对郭广伟说:“郭厅长,这个严长庚是大兴区的副区长兼星海开发区主任,同时也是我们党校青干班的副班长,我刚到党校报到时,他曾经想欺负我,被我顶了回去,所以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总在想法设法要报复我,今晚,他得知我去星海开发区唱歌,以为报复的机会來了,所以便调集了一大批地痞流氓來围攻我们。

“郭厅长,从今晚的事件來看,这个严长庚表面上是个领导干部,骨子里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氓加黑社会头子啊,您看,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他能够一下子调來这么多地痞流氓小混混,而且这些人手里都有各式各样的凶器,甚至有人还带着枪,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组织严密、武装到位、队伍庞大的黑社会性质团伙,而严长庚就是这个团伙的头子,也是这个团伙的幕后组织者、指挥者,不知郭厅长您怎么看。”

郭广伟很肯定地说:“小叶,从你描述的情况來看,我完全赞同你对严长庚这个人的分析,也完全赞同你对他们那个团伙的定性,我刚刚之所以命令刑侦总队和特警支队出动,就是考虑到这可能是一个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所以想趁他们这次露头的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时,困在六楼经理室的严长庚,正陷入一种深深的懊悔和绝望的情绪之中。

直到此时,严长庚才完全明白过來:自己这次是一步步踏进了叶鸣那小子布下的圈套,他今晚带着瞿玉來流金岁月娱乐城唱歌,而且喊來那么多省公安厅、区公安局的领导作陪,就是想引诱自己出手,让自己直接与整个公安系统作对,,这小子,手段真是太歹毒、太狠辣了,他这一招,就是直接想把自己往监狱里送啊。

当然,严长庚也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角色,他还想趁那些搜捕的队员沒有找到自己之前,向自己的靠山和后台求救,而他求救的第一个对象,就是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孟功成。

但是,他刚刚拨通孟功成的电话,经理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跟着,一大批头戴钢盔、手持枪支的武装警察迅速地冲进來,其中一个为头的警察见严长庚拿着手机,显然是想与外面联系,忽然飞起一脚,正踢在严长庚拿手机的右手手腕上。

严长庚只觉得右手手腕一阵剧痛,手一松,那个价格昂贵的苹果手机“啪“地一声掉到地上,电板和机身都摔得分裂开來。

跟着,就听见那个踢他的警察转头对后面那些警察厉声喝道:“将这三个人铐起來,押到三楼望海包厢去。”

熊瞎子虽然经历过无数的阵仗,也算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凶狠角色,但是,当面对这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这么多黑洞洞的枪口的时候,也是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像筛糠一般抖了起來,平时的狠霸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满脸沮丧地乖乖地伸出手腕,让警察给自己上了手铐。

严长庚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沒用,便也乖乖地让警察铐住,并被押解到了望海包厢。

第九百零一章 末日

在严长庚被押到望海包厢之前,陈桂天和齐通都分别接到了郭广伟的电话,在电话里,郭广伟很严肃地告诉他们:按照他的分析判断,今晚这次恶性案件的主谋严长庚,就是一个典型的黑社会首恶分子,也是一个披着党员领导干部的画皮、却干着违法犯罪勾当的刑事犯罪嫌疑人,因此,对这个团伙,你们一定要尽全力将所有成员都缉捕归案,必须做到除恶务尽,不让一个人漏网,尤其是对首恶分子严长庚,务必要将他捉拿归案,依法严惩……

陈桂天刚刚经过一番恶斗,手腕上、肩膀上都收了一点小伤,而齐通更是一开始就被那几个小混混打伤了,因此,他们都对那个始作俑者严长庚恨之入骨,现在,他们一听郭厅长的话,就知道:这个严长庚肯定完蛋了,他现在被省公安厅厅长定性为黑社会首恶分子,那他下半辈子注定就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当严长庚、熊瞎子、杜经理等三个为首的犯罪嫌疑人被押到望海包厢后,包厢里每个人的眼睛里几乎都要喷出火來,都用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三个人,每个人都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严长庚原來与齐通、万有良、顾汉生三位区局领导关系不错,也多次在一起喝酒喝茶,因此,当他被押进包厢见到齐通后,他还心怀侥幸,想和他攀攀老交情,希望他能够网开一面,放自己一马。

所以,在面对齐通站着的时候,严长庚把手上的手铐晃了晃,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齐通说:“齐局长,今晚这事情,完全是一个误会,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你和省公安厅的各位领导都在这个包厢里,你齐局长应该也知道我严长庚的为人:对朋友,我是绝对够义气、够情分的,要是我知道这包厢里有你和省厅的领导在,今晚这件事就绝对不会发生,而且,我还会亲自过來给各位领导敬酒,所以,今晚发生这场误会,我们都是上了别人的当,被人戴了笼子。”

说到这里,他就讲目光投向站在齐通后面的叶鸣,目光里露出怨毒无比的神色。

齐通用愤恨无比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严长庚,冷冷地问:“姓严的,你别跟我在这里攀什么交情,也别在这里讨好卖乖、挑拨离间,你告诉我:我们今天是上了谁的当,是谁要陷害你。”

严长庚将戴着手铐的手往叶鸣身上一指,恨恨地说:“就是这个小王八蛋,你和省厅领导都上了这个兔崽子的当,他是故意将你们叫到流金岁月來给他当挡箭牌的,而且……”

他刚说到这里,站在齐通身边的陈桂天忽然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嘴巴上,将他踢得身子往后一仰,连退几步,嘴角边鲜血直冒。

踢完后,陈桂天用手指着他,高声骂道:“放你 妈 的狗臭屁,你这王八蛋,死到临头了,还想來挑拨我们与叶局长的关系是不是,你身为一个副区长、一个正在省委党校接受培训的党员领导干部,竟然纠集这么多烂仔流氓街痞來围攻我们,我看你就是一个黑社会头子,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土匪恶棍,今天你这王八蛋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我们,被擒获了,要是这个包厢里是普通的老百姓,还不被你们这一伙人活活打死,我一辈子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披着人皮的狼。”

说着,他余恨未消地抬起手來,又狠狠地扇了严长庚好几个耳光,打得他口鼻鲜血齐流,在地板上转了好几个圈,差点儿瘫倒在地。

齐通一辈子沒吃过今天这样的亏,伤口的疼痛加上刚刚被那些烂仔辱骂的恼恨,使他对严长庚、熊瞎子、杜经理等几个为首的恶棍恨得咬牙切齿,因此,在陈桂天打完严长庚之后,他阴森森地盯了严长庚、熊瞎子、杜经理三人几眼,然后将区局那个防暴大队长叫到外面的走廊上,低声嘱咐说:“小李,这包厢里的三个人,都是黑社会团伙的首恶分子,异常凶横暴戾,刚刚将我这个局长都打伤了,所以,对这样的犯罪分子,必须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惩戒,先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等下我与省厅各位领导离开包厢后,你叫上几个队员,到望海包厢讯问一下这三个犯罪嫌疑人,这讯问的手段,你们可以多样化一点,只要注意不搞出外伤、不落下残疾就行,明白了沒有。”

这个姓李的队长忙立正答道:“齐局长,我明白,坚决执行您的指示。”

在交代完这个队长之后,齐通走进包厢,对叶鸣、陈桂天等人说:“各位领导,我们先走吧,叶局长、我还有陈队长,都负了伤,先要去医院治疗一下,这里就留给我我们区局的干警來处理。”

叶鸣等人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包厢,在包厢门口,李队长已经带着好几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等着,叶鸣他们出來后,这几个人便走进包厢,将包厢门关上。

当叶鸣他们走到走廊尽头时,忽然听见望海包厢里传來一阵阵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陈桂天、叶鸣等人同时回头,望了望那个包厢,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齐通几眼,脸上都露出了会意和解气的笑容……

当天晚上,叶鸣与齐通、陈桂天三个负了伤的人,都到天江医科大学附属二医院治疗了伤口,并留观了一夜,叶鸣的肩膀上、背部的两处伤口都还缝了几针。

李雯从瞿玉口里得知叶鸣负伤的消息,心里顿时急了,也不顾别人会不会怀疑什么,在十一点录完节目后,立即就赶到了附二医院,和夏娇一起在留观室陪了叶鸣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李雯就打了一个电话给夏楚楚,说叶大哥昨晚在星海开发区陪省公安厅领导唱歌时,被一伙歹徒砍伤了,肩膀、背部都缝了几针,现在还在附二医院留院观察。

夏楚楚一听叶鸣负了伤,顿时就忘了前两天她对叶鸣说的那几句狠话,很焦急地问:“雯雯,他的伤严不严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九百零二章 恨屋及乌

李雯知道夏楚楚虽然很恼恨叶鸣与瞿玉的事情,但心里却非常牵挂他,听她语气中非常焦急,忙安慰她说:“楚楚姐,你别担心,叶大哥的伤倒无大碍,估计今天下午就可以回学校了,至于他昨晚与人打架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是听说昨晚的事情非常凶险,有好几个公安局的领导都负了伤,要不是叶大哥功夫厉害,昨晚很可能就出大事了。”

夏楚楚听说叶鸣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嘴里却恨恨地埋怨道:“这个乡巴佬、冒失鬼,专门惹是生非,出了事也不告诉我,我也懒得去管他的这些破事了,雯雯,你别告诉他你打了电话给我,我看这条犟牛到底会不会主动跟我说。”

原來,前天晚上夏楚楚赌气对叶鸣说了“我们俩的关系就到此为止”这句话之后,第二天早晨一觉醒來,心里就后悔了:叶鸣是个典型的犟驴子脾气,在女孩子面前尤其如此:你如果顺着他、依着他,他对你也很好,也很体贴;但是,如果你跟他犟、跟他使小性子发脾气,他比你还要犟,并且很可能以后都不会再理睬你,,叶鸣的这一性格特点,夏楚楚已经领教了多次。

因此,夏楚楚现在最担心的,已经不是叶鸣与瞿玉的所谓“暧昧关系”,而是他会不会就此真的和自己分手,昨天晚上,自己在说了那番狠话后,还几次挂断了他打过來的电话,他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真的与自己斩断关系,以他的那性格,这种事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于是,这两天,她一直在心绪不宁地等叶鸣打电话给她,并幻想叶鸣会低声下气地跟自己道歉,然后自己再不情不愿地相信他、原谅他,并警告教训他几句,然后两个人便和好如初。

但是,她等來等去,却非但沒有等來她期盼和幻想中的叶鸣道歉的电话,反倒得到了他负伤的消息,这一下,她彻底心慌了,再也顾不得矜持和面子,也顾不得自己刚刚跟叶鸣说过的结束他们之间关系的话,当天中午便赶往首都机场,坐飞机赶回了m市,在飞机落地后,她家也不回,便打了一台的士,径直赶往河西的省委党校……

其实,夏楚楚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两天,叶鸣一直在设计要彻底打倒严长庚,并且也按照他的设想,成功地将严长庚引进了陷阱,虽然自己负了一点小伤,但总算顺利地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昨天晚上,严长庚接受了公安机关的突击审讯,由于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他也无从抵赖,加之那些审讯人员恨他攻击公安局的领导,所以在审讯过程中,又将他打了几顿,因此,审讯人员很容易就获得了他的口供。

今天上午,严长庚已经被刑事拘留,并被送进了看守所。

与此同时,省公安厅将这个恶性案件向m市市委市政府进行了通报,市长卿涛得知严长庚竟然纠集几十名烂仔混混围攻省公安厅和大兴区公安局的领导,目的是想要砍死叶鸣,不由勃然大怒,在上午召开的专门研究如何处理严长庚的市委常委会上,愤怒地痛骂严长庚就是个黑社会头子、是个典型的烂仔恶霸,是混进我们党内的败类。

同时,卿涛还提及了上一次准备处理严长庚的那次常委会,说那次让严长庚逃脱了党纪国法制裁,实在是我们市委的一次重大失误,也是打了我们市委所有参与那次会议的常委们的脸,如果那次大家都坚持原则,坚决给严长庚一个严厉的处分,让他得到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有所收敛,昨晚这次恶性案件就可能不会发生……

卿涛的这番话,表面上说是上次所有与会的常委们都有责任,但事实上,大家都很清楚:那次会议上,卿涛是坚持要给严长庚一个撤职处分的,但市委书记孟功成却坚决不同意,只给了严长庚一个不痛不痒的党内警告处分,所以,卿涛这番指责,矛头其实是对准市委书记孟功成的,他所说的“严长庚打了大家的脸”,实际上就是说严长庚沒给包庇他的孟功成争气,是打了孟功成的脸。

孟功成现在与卿涛的矛盾越來越深,也越來越尖锐,现在听卿涛竟然含沙射影地指责他包庇严长庚、决策失误,不由恼羞成怒,很想站起來拍桌子斥责卿涛一番。

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在后台方面,还是在工作能力、工作业绩方面,都无法与卿涛相比,而且,大部分的市委常委成员,也都趋炎附势,开始和自己这个老市委书记离心离德,转而巴上了前程远大、如日中天的卿涛,自己如果公开与卿涛翻脸,支持自己的常委只怕会寥寥无几。

更何况,卿涛刚刚指责的,也确实是事实:严长庚这个王八羔子,也确实是太嚣张、太出格了,居然纠集这么多烂仔攻击省公安厅、区公安局的领导,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自己如果再给他说话,那就是将臭狗屎往自己的脸上抹了……

因此,在卿涛指责完后,尽管他心里恼恨异常,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沒有站起來与卿涛针锋相对地争执,但是,他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尽管明年自己就要退二线了,但是,这个卿涛也太嚣张、太狂妄了,自己一定要在退位前,给他好好地做几个套子,即使不能套住他,也得让他难受难受。

与此同时,他也连带着恨上了那个叫叶鸣的青年干部,,他知道:卿涛之所以能够攀上鹿书记和李书记,完全就是这个叶鸣在起作用,而据严长庚说:这个叶鸣是有很多污点的,也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到时候,只要有机会,自己就要将卿涛与这个姓叶的小子一起整,能整到什么程度,就整到什么程度,反正自己也要退线了,沒什么好怕的,也沒什么好失去的……

在有了这个主意后,孟功成在这次会议上,并沒有反对卿涛等人的关于严肃处理严长庚的提议,所以,这次常委会议决定:开除严长庚党籍和公职,其涉嫌犯罪的问題,由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第九百零三章 八卦心理

在关于处理严长庚的常委会议结束以后,卿涛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叶鸣,告诉了市委对严长庚的处理结果,同时,他也很含蓄地告诉叶鸣:市委书记孟功成很想保住严长庚,上一次严长庚在星海开发区那个现场会上陷害叶鸣,他本來是想要撤掉严长庚的职务的,但被孟功成阻拦了,这一次,如果不是严长庚罪大恶极、自寻死路,孟功成可能还会给他说好话,还会将他的党籍和职务保住,,因为他毕竟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自己这个市长有时候还得服从他、尊重他……

严长庚被双开的结果,其实是在叶鸣的预料之中的,但是,他知道卿涛打这个电话,主要还是要向自己示好,是要表明他对自己的支持。

同时,叶鸣现在也已经成熟了很多,也学会通过别人的话,來分析他们这番话背后的动机和目的。

比如,从卿涛今天这个打给自己的电话内容里,叶鸣就得出了几个结论:第一,卿涛与市委书记孟功成之间有矛盾,而且矛盾很深;第二,卿涛向自己透露孟功成包庇严长庚的问題,是想让自己在李书记那里说一说孟功成的坏话,争取让他早日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滚蛋,为他顺利上位铺路;第三,孟功成还有一年才能退位,而他又是省委常委,自己现在除掉了他的亲信,他肯定会对自己怀恨在心,所以,卿涛便提醒自己,以后对他要当心一点……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在叶鸣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在卿涛说完那番比较隐晦的话之后,他立即便很诚恳地向他道谢……

正因为叶鸣一直在忙着处理这些事情,所以,他还來不及打电话给夏楚楚,而且,他也有点不大敢打这个电话,生怕夏楚楚又将他的电话掐断,或者在电话里又将自己臭骂一顿。

于是,在严长庚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星期六中午,也就是夏楚楚赶到首都机场的同时,叶鸣在网络上订了一张当天晚上十点从天江飞往首都的飞机票,想连夜赶到中央电视台去,当面向夏楚楚解释他与瞿玉的事情。

在订好机票后,叶鸣忽然接到了“八卦男”陈煜飞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只听陈煜飞在电话那边用非常八卦、非常兴奋的语气悄声问道:“叶局长,我刚刚听刘子亮说:严长庚已经公安机关刑事拘留了,而且他的罪行还非常严重,涉嫌黑社会组织犯罪,他是一个黑社会团伙的头目,,叶局长,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我刚刚想向刘队长打探详细情况,但他说具体的情况只有你最清楚,所以,我想问一问你,你能给我提供一点详细的信息吗。”

叶鸣本來不想跟这个爱管闲事、爱搭是非的八卦男说这件事,但是一转念间,他忽然想起自己还可以利用他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改变了不想搭理他的想法,故意沉吟了片刻,用吊胃口的话说:“陈部长,此事说來话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昨晚严长庚出事的时候,我也在现场,而且还是主要当事人之一,这件事非常复杂,在电话里一下子说不清楚,过两天等上课了,你來了学校,我再详详细细地讲给你听吧。”

叶鸣知道:像陈煜飞这种喜欢听八卦新闻、传播八卦新闻的人,一旦得知了某个身边人倒霉的故事,如果不立即将整个事情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们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

果然,陈煜飞听到叶鸣那几句说一半留一半吊胃口的话,在电话那边急得抓耳挠腮,用央求的语气说:“叶局长,你就别调口味了,快点把昨晚的事情告诉我吧,刚刚刘队长只说严长庚进牢房与你有关,但具体的过程,他也不清楚,我和你是室友、是兄弟,对不对,而且,那时候我还给你传递了很多关于严长庚与邱一星等人密谋害你的信息,对不对,你和严长庚的矛盾,我都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我猜测昨晚严长庚栽进牢房,肯定是你老弟运筹帷幄神机妙算的结果,对不对,你就把过程跟我说说吧。”

叶鸣现在只想让他來学校,然后要跟他商量一件事,因此,他很坚决地说:“陈部长,这件事在电话里真的说不清楚,你如果真的想听,那你马上回到宿舍里來吧,你现在反正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人住在团省委的单身宿舍里,还不如回学校來呢。”

陈煜飞听叶鸣松了口,不由大喜,赶紧答应说:“好好好,我立即就赶回宿舍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在宿舍里等着我啊,不要我一來了,你又溜了,那我可是会骂人的。”

二十分钟后,陈煜飞果然就兴冲冲地赶到了青干班的宿舍里。

一进301室,陈煜飞就迫不及待拉住叶鸣的手,逼着他将昨晚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讲给他听。

叶鸣倒也爽快,不要他求第二次,便将昨天晚上严长庚组织几十个烂仔围攻自己和公安机关的领导、最后被警察捉拿归案的事情,用春秋笔法删繁就简地讲给了陈煜飞听。

当然,他并沒有承认这件事是自己一手策划的、一手引导严长庚钻进陷阱里去的,只说严长庚因为妒火烧身,失去了理智,丧心病狂地想要报复自己,沒想到自己正好在请公安机关几个重要领导的客,严长庚报复自己不成,反倒将他自己弄进了监狱里……

陈煜飞听叶鸣说当晚他请的客人里,有省公安厅的刑侦总队长、副总队长,还有政治处的副处长,有省电视台的台长,不由羡慕地砸吧砸吧嘴唇,满怀希望地问:“叶鸣兄弟,你在省里关系这么好,在团省委的领导里面,你有沒有关系好的人,如果有,能不能帮兄弟我一把。”

叶鸣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因此,在他问完后,他又故意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陈部长,实话告诉你:团省委的领导,我从來沒有打过交道,也确实不认识人,但是,你也知道:找关系不是一定要自己有熟人才可以的,有时候,当你拥有别的关系之后,你可以通过另外的关系,走曲线救国的道路,同样可以达到目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九百零四章 投桃报李

陈煜飞听叶鸣说可以通过“曲线救国”的方式,替他去找团省委的关系,不由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答道:“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完全明白,我听查季良处长说:你与省国土资源厅厅长、省电视台台长、m市市长等领导关系都非常不错,这些领导中,你随便请哪一位出面,请他找找我们的书记或者是常务副书记,替我说说好话,应该都有效果,呵呵。”

叶鸣点点头说:“陈部长,我也有一桩事情想请你帮忙,不知你愿不愿意帮我。”

陈煜飞赶紧说:“兄弟,你说:是什么事情,只要是我帮得到的,我一定效劳。”

叶鸣说:“这个事你一定做得到,而且不用你担任何风险、费任何脑筋,是这样的:严长庚昨晚被抓获后,党校校委会领导以及省委组织部的领导,都知道了他昨晚的主要目标是想攻击我,而且,严长庚上一次在星海开发区利用开会的机会,诋毁、诬陷我的事情,有关领导也掌握了情况,你也知道:严长庚是与黄吉祥、邱一星两个人一起來对付我的,只不过严长庚在明处,那两个人在暗处,有关领导也掌握了这一情况,只是暂时沒有人证,不好处理黄吉祥和邱一星,所以,。”

说到这里,他就住了口,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陈煜飞,等着他自己接口,,他相信:像陈煜飞这样性格的人,是沒什么原则、沒什么底线的,一切都以自己的利益为标准,所以,这种人也是最容易被利诱、最容易被利用的,自己首先给他画了一个大大的饼,答应帮助他在团省委找关系,他就一定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帮助自己清除掉邱一星与黄吉祥……

果然,陈煜飞立即就明白了叶鸣那句沒讲完的话的弦外之意,想都沒想就接过他的话头说:“兄弟,我就是一个人证啊,当初邱一星、黄吉祥与严长庚勾结起來整你的黑材料,我是一清二楚的,而且,邱一星还想把我也拉进他们那个阴谋集团,只不过我觉得他们这种行为太龌蹉、太阴毒,沒有答应他们,兄弟,如果你有需要,我随时可以给你作证,证明邱一星和黄吉祥都是严长庚的同伙,一直在密谋将你整垮整死。”

叶鸣眼睛一亮,假装惊喜万分地追问:“陈部长,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陈煜飞很肯定地答道:“当然,你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叶鸣偏着头思索了片刻,然后说:“这样吧,麻烦陈部长今晚写一个揭发材料,在材料里详细说明一下:当初严长庚是如何与黄吉祥、邱一星等人商量要整我的,他们采用了哪些手段,最后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特别是关于邱一星与黄吉祥在网上搜集我的那些黑材料的经过,要写清楚,这个材料写好后,你直接去找一下班主任肖劲处长,把材料交给他就行了。”

好像是为了要呼应他这句话似的,他刚刚提到肖劲,自己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正是肖劲的。

叶鸣忙对陈煜飞摆摆手,示意他暂时别出声,然后按下接听键,很热情地向肖劲问了一声好。

肖劲问道:“叶局长,刚刚我接到了m市市委办的通报,市委已经对严长庚做出了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的处分决定,昨晚你在向我汇报严长庚蓄谋报复你的情况时,曾说过严长庚背后还有人,那些人也是主谋,我的想法是:严长庚固然要严惩不贷,但是,对那些无组织无纪律、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协助严长庚诬蔑陷害你、整你的黑材料的那些人,也必须受到组织处理,所以,我建议你在今晚就写一个详细的材料,将严长庚背后那些人检举揭发出來,然后,我再向党校校委会和相关领导汇报,成立一个调查组,开展详细的调查,无比要将那几个人揪出來,进行组织处理。”

叶鸣知道肖劲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将黄吉祥和邱一星从党校青干班开除,替自己进入省委办扫清障碍,因此,他很感激地说:“肖处长,谢谢您对我的关心,明天我一定将这份材料交给您,而且,我还会找到一些知情人,让他们站出來揭发、证明严长庚那个小团伙的龌蹉勾当。”

肖劲听说他还要找人证,很高兴地说:“这样最好,如果有人证、有别人的揭发材料,我们的调查程序都可以免了,直接就可以处理那些人,那就这样说好了:明天你把你自己的材料、证人的材料一并交到我这里來,剩下的事情你不要管了,由我來处理。”

叶鸣再次向肖劲道谢,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陈煜飞等他挂断电话后,忙将脑袋凑近叶鸣,用羡慕的语气问:“兄弟,刚刚是不是肖处长,他对你可真是高看一眼、厚爱一分啊,你有这么好的关系,将來飞黄腾达的日子,那是指日可待的,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这个睡在你对面的兄弟啊,嘿嘿。”

叶鸣还沒來得及答话,拿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又尖锐地鸣叫起來,一看來电显示,赫然现出“楚楚”两个字。

叶鸣沒料到楚楚这时候会忽然打电话过來,不由吃了一惊,生怕陈煜飞看到來电显示上的名字,不敢当着他的面接电话,捏着手机走出卧室,來到客厅,估计陈煜飞很难听到自己与夏楚楚的对话了,这才按下接听键,只听夏楚楚在里面气势汹汹地问道:“乡巴佬,又在哪里鬼混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又和你那个什么瞿玉小姐在一起,不敢接我的电话。”

叶鸣忙陪笑说:“楚楚,你开什么玩笑呢,我现在正在宿舍里,和一位同学商量一点事情呢,还有,我告诉你:我和瞿玉小姐,纯粹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别老是把这事挂在嘴边好不好,我都快冤死了。”

夏楚楚“哼”了一声,说:“我冤枉你,我听说,你为了那个瞿玉,昨晚还跟别人争风吃醋,在一个歌厅大打出手,有沒有这回事。”

第九百零五章 这不是夏楚楚吗

叶鸣沒料到夏楚楚这么快就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既惊愕又不解,忙辩解说:“楚楚,你听谁说的,你完全误解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有一个我在青干班的同学想要报复我,所以他纠集了很多地痞流氓來围攻我,并不是因为什么争风吃醋而引起的斗殴,而且,昨晚跟我们在一起唱歌的,有很多领导,比如省电视台的章台长、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陈队长、李队长等等,有这么多领导在场,我跟瞿玉能够有什么,你这不是杯弓蛇影、自寻烦恼吗。”

夏楚楚又“哼”了一声,不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題,问道:“你现在真的在宿舍里,真的跟你的室友在一起,告诉你:现在我对你的话很不信任了,因为你曾经骗过我,是有前科的,所以,你必须证明给我看。”

叶鸣知道她鬼点子多,但他现在确实是在宿舍里,所以也不怕她的考验,忙问道:“你说:我要怎么证明给你看。”

夏楚楚说:“这个很容易:你现在将客厅的门打开,然后再重重地关上,我从电话里听到你开门关门的声音,就知道你确实是在宿舍里,不是在街上与人鬼混,你现在就把客厅门打开吧。”

叶鸣沒想到夏楚楚会有这么一些古灵精怪的验证办法,不由有点哭笑不得,便对着话筒说:“好好,我现在就去将客厅的门打开,你仔细听好我开门关门的响声啊。”

说着,他就将电话举在手里,來到客厅门口,故意用力扭开门锁,将门一把拉开,在拉开门的同时,他无意中往门外看了一眼,眼睛忽然一下子瞪得老大:只见在离开客厅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一个身穿碎花长裙的女孩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左手捏着一副墨镜,右手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手机,正用戏谑嘲笑的目光看着他,正是自己多日未见的未婚妻夏楚楚。

叶鸣沒想到夏楚楚竟然就站在自己宿舍门外,在惊愕了片刻后,立即飞跑过去,一把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惊喜万分地说:“楚楚,你怎么回來了,你这小妖精,到了这里还要捉弄我啊,我在不在寝室里,你敲一下门不就知道了,真是的,。”

夏楚楚此次來找叶鸣,本來还心怀忐忑,生怕这条犟驴子记仇,不理睬自己,但现在,却发现他在看到自己之后,脸上露出狂喜不已的表情,并且一改过去那种不主动來和自己亲热的态度,一下子冲过來将自己搂进了他的怀里,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甜蜜、一阵幸福,同时,她已经很久沒跟叶鸣亲热了,现在被他这么一抱,只觉得浑身像触电一样麻酥酥的,差点瘫倒在叶鸣的怀里……

不过,尽管她此刻心里甜蜜无比、幸福无比,但仍不想就此放弃追究叶鸣与瞿玉的事情,所以,在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那种甜蜜温馨的酥麻感之后,她挣扎着将身子从叶鸣的怀里挪出來,忽然伸出手,像过去那样一把捏住了叶鸣的耳朵,咬着贝玉一般细白的牙齿,恨恨地说:“乡巴佬,你别跟我來这一套,我和你的账还沒算清楚呢,走,带我去你的宿舍,我要好好审问审问你:这一段时间以來,你到底干了多少坏事,勾引了多少乱七八糟的女人,你如果不老老实实地如实招來,你这只耳朵今天就准备着被我扯掉吧。”

叶鸣知道陈煜飞此刻正在宿舍里,忙抬起头來,呲牙咧嘴地低声央求说:“小姑奶奶,你快放手,我宿舍里还有人,而且那人还是一个专门打探隐私、传播隐私的八卦男,他曾经告诉我:他是浪漫牵手节目的忠实观众,也是你的最狂热的粉丝,等下如果你被他看到了,我们的关系立即就会传遍全校,甚至还可能会传到那些八卦记者耳朵里去,所以,你千万不能进宿舍,要不,我现在带你到外面吃饭去。”

他这话刚刚说完,就听陈煜飞在客厅门口大惊小怪地问:“叶鸣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位美女是你什么人,怎么揪住你耳朵了,哈哈哈。”

原來,陈煜飞在宿舍里等着叶鸣打完电话回去,但好几分钟过去,却沒有动静,于是,他从卧室里跑出來,忽然发现客厅的门大开,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一个身材苗条高挑、身穿一套素雅的碎花长裙的女子背对着自己站着,正用她修长白嫩的手指捏住叶鸣的左边耳朵,而叶鸣则弯腰低头、呲牙咧嘴,脸上的神色古古怪怪,一幅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正被那个女孩子倒拖着往客厅门口走……

陈煜飞看到这一幅滑稽无比的场景,既惊讶又好笑,忍不住出言询问叶鸣……

叶鸣见陈煜飞已经看到了自己和夏楚楚在一起,心里暗暗叫苦,只好再次低声央求夏楚楚说:“楚楚,快松手,这像什么样子,我听你的,我们去宿舍说话。”

夏楚楚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这才将捏住叶鸣耳朵的手指松开,转过身子看了陈煜飞一眼,嫣然一笑说:“帅哥,你这个同学的耳朵有毛病,经常把我对他说的话当做耳边风,听不进去,有时候虽然听进去了,但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來不往心里去记,所以,我每次跟他见面,都得捏一捏他这对不听话的耳朵,让他长点记性……对了,你是他的朋友,以后麻烦你沒事的时候,也给我帮帮忙,修理修理他这对耳朵,好不好。”

在夏楚楚说话时,陈煜飞仔细看了她几眼,越看越感到眼熟,越看心里越惊讶。

当夏楚楚说完最后那句话之后,陈煜飞终于彻底看清了她的长相,不由大惊失色:这个正在牵扯叶鸣耳朵的漂亮妹子,不正是原來浪漫牵手节目的著名主持人夏楚楚吗,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与叶鸣这么亲密、这么熟悉。

为了证实自己不是眼花,也不是在做白日梦,陈煜飞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盯着对面的夏楚楚,结结巴巴地问:“美女,请……请问:你是不是夏……夏楚楚小姐。”

第九百零六章 干柴遇烈火

夏楚楚见陈煜飞认出了自己,便大大方方地点点头,说:“对,我就是夏楚楚,请问你尊姓大名。”

陈煜飞见夏楚楚点头承认,激动得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赶紧走近两步,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自己心目中的最美“女神”,吭哧了很久才答道:“夏小姐,我姓陈,叫陈煜飞,是叶鸣兄弟青干班的同学,也是他的室友,欢迎夏小姐到我们301宿舍來做客。”

说着,就将自己的手伸出來,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夏楚楚,希望能与她握一握手。

夏楚楚本來最不喜欢这种握手的礼节,但考虑到他是叶鸣的同学加室友,倒不好拒绝他,便将自己的纤纤玉手伸出來,让他在指尖上握了握,便很快将手缩回去,笑着说:“帅哥,我现在跟叶鸣有点事情要谈,麻烦你回避一下好吗,你随便到外面去溜达溜达,我们谈一个小时就好了,谈完后,我请你吃晚饭,好不好。”

陈煜飞虽然舍不得现在就下楼去“溜达”,但听夏楚楚说等下请他一起吃饭,顿时心花怒放,赶紧答应说:“好好好,我这就下去。”

陈煜飞刚转身要走,叶鸣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扯到走廊的一个拐弯处,低声嘱咐道:“陈部长,今天夏楚楚來到我找我的事情,请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楚楚现在正在中央电视台实习,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与我的关系,所以,请你务必给我保守这个秘密,到时候,我一定请你的客。”

陈煜飞刚刚看到了夏楚楚捏叶鸣耳朵的那一幕,心里已经猜到:叶鸣原來说他的女朋友是省电视台的,原來真不是吹牛皮,而且,他的女朋友居然还是大名鼎鼎的夏楚楚,,这一点,令他既羡慕又嫉妒,但同时也有点高兴:自己与叶鸣是好朋友,如果他的女朋友是夏楚楚,那以后自己就有机会经常见到自己的偶像了……

想至此,他便按住叶鸣的肩膀,低声说:“兄弟,你要我保守这个秘密也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和楚楚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叶鸣知道自己否认也沒用,便点点头说:“沒错,楚楚是我的未婚妻,我上次对你说的电视台的那个女朋友,就是楚楚,李雯那一次來我们宿舍给我叠被铺床,也是受楚楚所托,,你现在明白了吧。”

陈煜飞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说:“难怪了,我当时还奇怪呢:李雯小姐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明星了,省电视台还有谁能支使的动她,让她來给你收拾寝室整理行李,原來这个人是比她更大牌的夏楚楚小姐,兄弟,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说到这里,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将眼睛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夏楚楚,压低声音问道:“兄弟,你跟我说实话:夏楚楚小姐既然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你和她干过了那种事沒有,如果你干过了,那你说说:和这样的大明星睡觉,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沒有。”

叶鸣非常讨厌陈煜飞这种淫邪的念头,在听到他这几句露骨的盘问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恼怒地说:“陈部长,你不大不小,也算是一个副处级干部,怎么这么无聊,这样下流的话,亏你问得出口。”

陈煜飞却毫不以为意,又回头看了夏楚楚一眼,继续嬉笑着低声说:“刚刚楚楚小姐对我说,让我下去溜达一个小时,当时我心里就笑了起來,兄弟,你说实话:你们等下是不是要在宿舍里干那啪啪啪的事情,你身体真么强壮,楚楚小姐也正是豆蔻年华,你们又分别这么久了,正所谓干菜烈火一点就燃,只怕给你们留一个小时还不够吧,不过,你们可要注意点,不要在你的床铺上留下什么痕迹,完事后最好用纸巾擦一擦席子,以免我看到后想入非非……”

他刚说到这里,叶鸣忽然抬起手來,在他的嘴巴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气愤地说:“闭上你的臭嘴巴,你这人真是的,嘴巴怎么这么不关风,你还沒结婚呢,脑海里就净是这些下流念头,我看,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说完这句话,叶鸣便不再理睬他,走过去拉起夏楚楚的手,两个人肩并肩走进客厅,并毫不客气地“砰”地将门关上了。

陈煜飞刚刚过足了嘴瘾,虽然被叶鸣斥责了一顿,却仍然觉得很满足,所以对他的话也不以为忤,笑咪咪地看着叶鸣与夏楚楚走进客厅,然后转身吹着口哨下了楼,到外面“溜达”去了……

叶鸣与夏楚楚走进宿舍后,叶鸣给她泡了一杯茶,刚刚递到她手里,就听她板着脸问:“乡巴佬,你说说:这两天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是不是真的想与我分手了,然后去找那个离过婚的瞿玉。”

叶鸣把手一摊,哭笑不得地分辩说:“楚楚,你这话应该由我來问吧,那次你不由分说就挂了我的电话,而且是你提出要和我分手,后來我打电话过來想跟你解释,你根本不接我的,最后还关了机,你说说:到底是你要分手还是我要分手,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又说过要去找瞿玉了,我和她的事,完全就是你在凭空猜测、疑心生暗鬼,你现在倒打一耙,我是有冤无处伸啊。”

夏楚楚却蛮横地说:“我不管,我挂你的电话,那是我生气,谁叫你那天晚上撒谎的,你明明跟那个瞿玉呆在一起,却骗我说你在宿舍,你说:我该不该挂你电话,你要是真的在乎我,那你第二天为什么不继续打我电话,为什么两天过去了,你一点音讯都沒有,如果不是真的想和我分手,你不会用别人的电话到我手机,告诉你:你不跟我解释清楚这个问題,我今天就真的与你分手。”

叶鸣忙说:“楚楚,我本來是想今天飞到京城去看你,当面跟你解释这件事的,沒想到,你却先过來了。”

夏楚楚听他说他准备今天去京城看自己的,瞪大一双美目看着他,摇摇头说:“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你见我过來了,就讨好卖乖说要是要去京城看我的,如果我沒过來,你就不会理睬我,对不对。”

第九百零七章 允许你出三次轨

叶鸣见夏楚楚不信自己的话,便将手提电脑打开,点开机票预订信息,指着预订的机票给夏楚楚看,说:“楚楚,你自己看看:我机票都订好了,就是今天晚上十点飞首都的,本來我想今晚过去,明天一大早就到中央电视台去找你,亲自跟你解释我与瞿玉的事情的,但沒想到你却忽然过來了,这机票明明白白在这里,总不是骗你了吧。”

夏楚楚仔细看了看那张预订机票的信息,果然是叶鸣中午订的,心里不由一阵欣慰、一阵甜蜜,转过头瞟了叶鸣一眼,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來。

叶鸣知道自己与瞿玉的事情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释清楚的,而且他知道要想彻底消除夏楚楚的疑虑,必须采取柔情攻势。

于是,他趁夏楚楚神色缓和的时机,忽然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并用手将她的脸扳过來,很突兀、很霸道地朝她潮润的红唇上吻去。

夏楚楚猝不及防,被他一下子搂住了纤腰、吻住了嘴唇,开始本來还想摆摆架子矜持一下的,但在他毫无预兆的霸道的亲吻下,顿时遍体酥软,嘤咛一声,将身子埋进了叶鸣怀里,仰起头來,微微闭上秀目,并主动探出香舌,与叶鸣热烈地、忘情地缠绵起來……

两个人痴痴地足足亲吻了三四分钟,夏楚楚发现叶鸣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在自己的胸部、腹部摸來摸去,并且试图从背部去解自己的裙扣,这才勉强从情欲中清醒过來,抬手在叶鸣脸上拍了拍,红着脸嗔道:“小色鬼,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会与你乱來,这是公共宿舍,很多人有钥匙的,万一要是有人闯进來了怎么办,再说了,我看你那个室友有点色迷迷的,而且好奇心很重,他万一要是偷偷溜进來怎么办,快放开我。”

叶鸣却将搂住她纤腰的手又紧了紧,嘻嘻一笑说:“楚楚,你知道刚刚我那个室友临走前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叮嘱他让他下去一个小时,肯定是想跟我亲热缠绵,还说我们分别了这么久,肯定是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露,一定会恩爱一番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他沒得到我的电话,是绝对不会上來的,哈哈哈。”

此言一出,夏楚楚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颈根,忽然抬手就在叶鸣脸颊上拍了一巴掌,又羞又恼地说:“你们这些臭男人,到一起就沒有好话说,你也别臭美,我才不想跟你什么恩爱缠绵呢,你要恩爱缠绵,去找你的陈怡姐姐、陈梦琪妹妹去,或者,你就去找那个瞿玉也可以,只要不來烦我就行。”

叶鸣见她轻嗔薄怒、娇艳无方,心里不由一荡,再次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问道:“老婆,你真的不想跟我亲热,怎么上一次我在你家里,你早晨都不愿起床,一定要我再满足你一次才准许我穿衣服,我们分别这么久了,你就真的不想跟我缠绵。”

叶鸣这句“老婆”一出口,夏楚楚顿时骨软筋酥,又听他提起上一次他们两个人在自己家里不知疲倦地翻云覆雨的情事,只觉得一股情欲之火在自己的体内升腾,整个身子都瘫软了,喘息也有点粗重起來,再也嘴硬不起來了,将自己的娇躯缩进叶鸣怀里,低低地说:“小色狼,你现在放开我,晚上你跟我回家去,我明天一大清早就要坐飞机回京城……”

叶鸣知道自己的柔情战术奏效,倒也不敢勉强她,便将搂住她身子的手放开,让她自己将娇躯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夏楚楚这才转过头來,抿了抿自己额头上有点散乱的头发,说:“你现在跟我解释:你跟瞿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鸣见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这才将自己如何与严长庚发生冲突、严长庚如何要报复他、他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找瞿玉帮忙、最后设计将严长庚送进了牢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夏楚楚听。

夏楚楚听他说完后,很怪异地瞪了他两眼,忽然似笑非笑地揶揄说:“乡巴佬,你不简单啊,居然知道使用美男计了,瞿玉那个女人我了解,也算是个人精了,沒想到却被你耍得团团转,被你利用了还对你情意绵绵的,看來我以后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听雯雯说:这个瞿玉现在对你一往情深,动不动就去找雯雯倾诉她对你的好感和喜爱,我可有言在先:你利用她打倒那个姓严的王八蛋,我沒意见,但是,你不能真的与那个女人发生什么暧昧关系,她帮你整垮了那个姓严的,你也已经帮她调到省电视台了,所以你们谁也不欠谁的,今后就是两清了,以后你要是敢再去陪她,一旦我知道了,我就跟你一刀两断,听清楚了沒有。”

叶鸣本來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便笑着点点头说:“行,你现在反正有一个间谍时刻盯着我和瞿玉,也不怕我背着你和她搞什么鬼勾当对不对,我的一切行踪都在你夏大小姐的掌握之中,你就别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

夏楚楚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这油嘴滑舌的小色狼,我现在真的是信不过你了,你再赌咒发誓也沒用,你说:你要是想偷人,雯雯能够看得住你吗,所以,关键还是要你自己自觉。”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种沉思的表情,低头默想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用有点伤感的语气说:“叶鸣,我现在正正经经地和你说话,希望你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叶鸣见她忽然之间露出郑重其事的表情,不知她又要说什么话,有点忐忑地将头靠近她一点,说:“楚楚,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我一定牢牢记在心里。”

夏楚楚脸上露出一丝凄楚的表情,低声说:“叶鸣,我跟你说实话:我这辈子是被你这家伙套牢了,躲也躲不了,逃也逃不脱,我承认我喜欢你、离不开你,也知道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一辈子肯定会有不少艳遇,所以,假如你与我结婚了,我现在答应你一句话:这辈子,我允许你出三次轨,希望你牢牢记住我这句话。”

第九百零八章 博爱先生

叶鸣听到夏楚楚说“这辈子我允许你出三次轨”这句话,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地看着神色黯淡的夏楚楚,以为她是在试探自己,赶紧嗫嗫地说:“楚楚,你别这样说好不好,这话说得我心里怪怪的,你放心,我们结婚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也一定会忠于我们的家庭、终于我们的爱情,你对我的好,我心里有数,而且,我现在觉得:能够找到你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好妻子,不仅是我的福气,也是我的运气,更是我的荣耀,我如果能够与你步入婚姻殿堂,不知会羡慕死多少男人呢,你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夏楚楚虽然情绪有点低落,但当她听到叶鸣这番很诚恳、也很动情的表白后,心里再次涌起一股甜蜜而温馨的感觉,忍不住将自己的头轻轻地倚靠在叶鸣的胸口,微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那种很踏实、很温暖的幸福感,这才低低地说:“乡巴佬,我告诉你:刚刚我说的那句话,并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故意來考验你,而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知道: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孩子,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追求你,你自己想想:自从我认识你以來,你已经与几个女孩子有感情纠葛了,我知道的,就至少有陈怡姐、陈梦琪,还有那个瞿玉,至于我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沒有,我也不敢断订,而且,这些女孩子对你都是死心塌地的,尤其是陈怡和陈梦琪,她们内心喜欢你、爱你的程度,并不比我差,只是我比她们幸运,所以最终让你成为了我的未婚夫。

“但对于陈梦琪,我觉得内心始终是有点愧疚的,她那么爱你、那么痴迷你,但最终还是沒能挽留住你的心,虽然,我知道这是你和她之间的问題,但我还是经常会感觉到亏欠了她什么似的,感觉到我是从她手里将你抢过來似的。

“而且,我早就看出來了:你这个人虽然人品好、热情仗义,但是在感情方面,却是一个典型的博爱先生,你经常会以不忍心、不愿伤害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的名义,原谅你自己的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原谅你的花心和滥情,但最后,那些你不忍心伤害的女孩子,最后却会受到你更大的伤害。

“比如对陈梦琪,你的这一缺点就展露无遗:你本來根本就不喜欢她,但你借口不想让她伤心、不想让她失望,纵容她对你的依恋和爱慕,并且还与她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到最后,你又将她无情地抛弃了,结果却使她陷入到了更加绝望、更加伤心的境地,,你自己说:我对你的这些分析有沒有道理,冤沒冤枉你。”

也沒被她这番入木三分、鞭辟入里的分析说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尴尬无比:这个鬼丫头,她这是在拿手术刀一刀刀地切割自己的灵魂啊,其实,她刚刚所说的那些东西,叶鸣自己早就觉察到了,心里也经常会有一种不安和愧疚的感觉,比如,自己对陈梦琪、对李雯、对夏娇,确实如楚楚刚刚所分析的那样,每次都是在用一种自欺欺人的理由说服自己,然后便跟她们暧昧缠绵,而忘记了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已经有了爱的人的事实……

所以,夏楚楚的结论完全沒有错: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是一个不懂得拒绝女孩子的爱、沒有定力和自制力的“博爱先生”……

夏楚楚看到他那副满头大汗、羞愧惶急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击中了他的要害,暗暗叹了一口气,又说:“叶鸣,正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你的性格,知道你在感情方面不可能坚贞如一,也不可能会为我守身如玉,所以,我才给你刚刚那个承诺:这辈子,我允许你犯三次错误,允许你出三次轨。

“我之所以要这么承诺你,是因为我知道,即使我们结婚了,像你这样长相出众、文武全才、能言善辩又很有前途的男人,肯定还会有很多优秀的女孩子來倒追你,也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心甘情愿想做你的小三,,现在这个社会,这种事情已经太多了,我也见怪不怪了,所以,我给你一个我的标准和底线,超过了这个标准和底线,你就别怪我对你翻脸无情。”

叶鸣听夏楚楚这样直白地表述她的想法,心里既感动又愧疚,可又不知道怎么答她的话,为了缓和一下现在这种比较沉重的气氛,叶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讪讪地一笑,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问道:“楚楚,你既然允许我犯三次错误,那我与陈怡姐、琪琪的过往事情,算不算所犯的错误,如果这个也算,我是不是只有一次机会了。”

夏楚楚瞪了他一眼,悻悻地说:“她们俩个不算,但是,这个瞿玉要算一次,我不管你有沒有与她发生什么暧昧关系,但既然连雯雯都怀疑你们俩了,那我就认为你与她已经勾搭到一起了,所以,你现在只有两次机会了。”

叶鸣听夏楚楚一定要将自己与瞿玉扯到一起,而且还要算自己一次“出轨”,不由哭笑不得,同时心里又是一阵愧疚:这个傻大姐,她根本就不知道真正与自己发生了关系的、真正和自己有暧昧私情的,其实就是她派在自己身边的“密探”李雯,如果要算出轨,李雯和夏娇两个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出轨对象,但她对此却懵然无知……

当然,这些事情叶鸣是打死也不会跟夏楚楚说的,所以,在她说自己与瞿玉算一次“出轨”后,他很无奈地笑了笑,说:“那好,你既然认为我与瞿玉有暧昧关系,我现在跟你也解释不清,以后,我干脆与她断绝一切來往,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夏楚楚却说:“你以后要跟她断绝來往,我管不着,但是今天晚上,你必须将她喊过來,我们一起去吃饭,我要当她的面告诉她:你是我的未婚夫,让她不要再來骚扰你、纠缠你,要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否则的话,她如果阴魂不散地缠着你,你又是这么一个博爱的性格,我总是放心不下。”

第九百零九章 从一而终

叶鸣听夏楚楚说等下要将瞿玉喊过來一起吃饭,不由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怀里不动声色的夏楚楚,错愕了良久,才不解地问:“楚楚,你这样做,不是将你与我的关系大白于天下了吗,本來今天你突然造访,让陈煜飞那个大嘴巴看到了,我心里就有点担心,有点惴惴不安,生怕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处去宣扬说你已经成了我的女朋友,给你带來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现在,你又要告诉瞿玉说我是你的未婚夫,难道你不怕瞿玉到你们台里到处宣扬,不怕她把你我的关系告诉给媒体那些八卦记者?”

夏楚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乡巴佬,我看你是自己做贼心虚不敢将瞿玉叫过來吃饭吧,我告诉你: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瞿玉会不会纠缠你,会不会将你的魂勾走,至于我与你的恋人关系,这是迟早要让人知道的,我才不怕他们去宣扬呢。”

说到这里,夏楚楚脸上忽然露出顽皮而得意的笑容,眼睛瞟着叶鸣,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乡巴佬,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是巴不得有人去宣扬你我的关系,让你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受我的粉丝和那些八卦记者的监督和关注,这样的话,你的一言一行都有很多人在关注着,你稍稍与哪个女孩子接触,第二天可能就会上新闻的头条,说夏楚楚的男友背着她偷腥、背着她私会某某女郎,到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用你自己招认,你所有的风流艳事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曝光,那要省我多少事啊,哈哈哈。”

夏楚楚对自己这个绝妙的想法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在叶鸣怀里纵声大笑起來。

叶鸣想到自己与夏楚楚的关系被曝光后,自己到处被人议论、被人关注、被八卦记者跟踪的情景,忍不住不寒而栗,可又不知道怎么说服夏楚楚放弃这种荒唐的想法,在满头大汗地思考了片刻之后,他才担心地说:“楚楚,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你的粉丝流失吗,不怕你的粉丝因为你订婚了而失望吗,我看到很多明星,为了不让自己的粉丝失望,不让粉丝流失,总是极力隐瞒自己谈恋爱或者订婚结婚的信息,即使被人知道了,也要想方设法否认和掩盖,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呢。”

夏楚楚正色说:“乡巴佬,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担心我与你的事情被曝光:第一,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风流女人,我只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爱的人订婚结婚,过平平常常、温馨甜蜜的家庭生活,所以,我在与你订婚后,就不像某些所谓的明星一样,即使订了婚、交了男朋友或是女朋友,仍在这山望着那山高,想找比现任条件更好、长相更好的恋人,所以,他们便竭力想要隐瞒自己已经有恋人的事实,为自己将來寻找更好的人创造条件,但是,我与他们完全不同:我现在既然跟你在一起了,我就会从一而终,只要你不嫌弃我、抛弃我,只要你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我就会跟你白头到老,这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第二,我对所谓的名利看得很淡,也不在乎自己粉丝有多少,更不在乎粉丝对自己的所谓的忠诚度,如果我与你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后,有粉丝失望或者是不再支持我,我也不会像某些明星一样会感到失落、会感到如同天塌了了一样,我只想认认真真地干好我的本职工作,不会去拍什么广告或者去搞什么商业演出活动,所以,粉丝的多少,对我根本就不重要。

“正因为上述两点理由,所以,我是不会在意我与你的关系被曝光的,我唯一担心的,是在我们的关系被曝光后,我和你都会被八卦记者盯梢跟踪,会成为娱乐新闻里的八卦头条,那样的话,我怕影响我的工作和生活,也担心影响你的正常生活,除此之外,我是毫不在意的。”

叶鸣听到她这番直抒胸臆的话,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将搂着她身子的手紧了紧,并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几下,很动感情地说:“楚楚,你对我这么好,对我这么忠贞执着,我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知道我也并不是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之人,你刚刚指出的我花心的缺点,我承认我确实有,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是越來越喜欢你、越來越爱你、也越來越敬重你,你愿意和我白头偕老,我也同样给你一个允诺:这辈子我都会敬重你、爱你、保护你,会跟你恩恩爱爱地执手到老。”

夏楚楚听到叶鸣最后那几句斩钉截铁的话语,只觉得心里一阵甜蜜、一阵心酸,眼眶里忽然滚出了幸福的泪水……

叶鸣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巾纸,给夏楚楚擦了擦眼泪,柔声说:“楚楚,我之所以不想让我和你的事情曝光,并不是不愿让人知道你我的关系,而是你的名气太大、关注你的人太多,我是担心影响你我的正常生活,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很快就要到省委办去上班了,算是正是踏上了仕途,如果我和你的关系一曝光,让我再次成为一个公众人物,对我的成长进步极为不利,这也是李书记最担心的问題,所以,我们的事情,能够隐瞒的,还是必须隐瞒,你觉得呢。”

夏楚楚抽泣着点点头,说:“老公,我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李伯伯的用意,但是,这个瞿玉我一定要让她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也必须让她对你彻底死心,因为她那人我了解:像她那样的女人,很多时候都是在逢场作戏,难得喜欢上一个男人;但是,一旦她真正喜欢上了某个男人,她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对方,我如果不让她早点死心,将來肯定后患无穷。”

第九百一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叶鸣听夏楚楚话里的意思,显然对自己与瞿玉的关系仍是极度怀疑、难以释怀,自己也无从解释,只好说:“那好吧,等下吃完饭后,我叮嘱瞿玉对我们的事要守口如瓶,并让章台长也警告她一下,让她不要对人说起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以免弄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情出來,对了,瞿玉那里是你打电话约她,还是我來打电话。”

夏楚楚见叶鸣答应让瞿玉來一起吃晚饭,顿时笑靥如花,忽然将叶鸣的脖子扳下去,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眉开眼笑地说:“乡巴佬,你要是一直都像现在这样乖、这样听话,那我就一点都不担心了,这个电话还是得由你來打,我可不想亲自开口去邀请她,她还不够这个面子,也沒有这个资格,这样吧:你打瞿玉的电话,我打雯雯的电话,再加上你刚刚那个下去溜达的室友,我们一共五个人,一起去吃饭,我请你们。”

叶鸣听她说还要请李雯一起來,心里又叫一声苦,心想这场面可真是太尴尬了:一桌五个人,其中三个女的都是喜欢自己的人,有一个还是自己的未婚妻,这要是稍一不慎,李雯在饭桌上露出什么马脚來,落到楚楚的眼里,那她不得剥了自己的皮啊。

但是,他现在又沒有理由阻止夏楚楚请李雯,只好苦笑着点点头,开始心绪不宁地给瞿玉的电话。

瞿玉在经历了昨晚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斗争后,亲眼见证了叶鸣的高超武功和勇猛无畏的真男人气概,在叶鸣守在门口与那些歹徒搏斗时,她就一直在包厢靠窗户的角落里,痴痴地看着他挥舞着铁棒,将一个个來犯之敌击倒在地,当时,叶鸣那潇洒的英姿、夺人的气势、勇猛的精神,几乎使她着了迷,甚至都忘记了害怕。

就在那一刻,她更加感觉到:只有叶鸣这样的男人,才真的是自己最理想的恋人,也是自己一辈子值得托付、值得依靠的对象,一个女人有这样的男人陪在身边保护自己,哪怕就是跟着他去流浪、跟着他去过清贫的生活,也会甘之如饴,一辈子无怨无悔,而自己以前找的那些所谓的男人,尤其是严长庚这样的男人,与叶鸣相比,简直就是一些猥琐得不能再猥琐、粗俗得不能再粗俗的货色,如果以玉來打比喻,叶鸣就是一块温润晶莹的羊脂白玉,而自己以前的那些男人,则要么是丑陋不堪的毛坯料,要么是黯淡无光的劣质货……

因此,今天凌晨四点多,她从叶鸣那里拿到自己的车钥匙,开车从附属二医院回到家里,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当她躺到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盘旋萦绕的,全都是叶鸣在那些歹徒中间拳打脚踢横扫千军的勃勃英姿,幻想着自己此刻被叶鸣搂在怀里的销魂滋味,在情难自抑的时候,她甚至抱起了一个松软的枕头,将它幻想成了叶鸣的躯体,紧紧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在那个枕头上亲了又亲,在这样搂抱亲吻了一阵之后,她竟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下体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湿润了……

就这样,她一直到清晨七点多才朦朦胧胧地睡着,这一觉就一直睡到了下午五点。

当她起床洗漱完,然后精心地打扮了一番之后,正想打电话给叶鸣,叫他过來陪自己吃饭,她的手机忽然鸣叫起來,一看号码,竟然就是叶鸣打过來的。

当她看到來电显示上面“叶鸣”那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心里一阵狂喜,在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到自己的桃花运就要來了:自己刚想打电话给他,沒想到他就主动打电话过來了,这应该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于是,她赶紧喜滋滋地按下接听键,用一种比蜜还甜的柔腔说:“叶子,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沒想到你抢先打电话过來了,你现在还在医院吗,昨晚的那个小夏妹妹呢,是不是还在医院陪你,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要我过來。”

原來,她昨晚注意到:那个名叫夏娇的漂亮妹子,好像也对叶鸣情有独钟,不仅在唱歌时对他含情脉脉的,而且在看到叶鸣负伤后,心疼得眼泪汪汪,后來,她又不顾叶鸣的劝阻,坚持要到医院去陪叶鸣包扎伤口、打吊针消炎,一直到凌晨四点瞿玉回家,她还在病房里陪着叶鸣。

所以,此刻她便想探一下叶鸣的口气,看他是不是也喜欢那个名叫夏娇的妹子。

她万万沒想到:她的这句试探的话,差点又将叶鸣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漩涡:原來,叶鸣在给瞿玉打这个电话时,为了证明自己心底无私,也为了让夏楚楚听到自己与瞿玉的对话,便主动将手机的免提键打开,让夏楚楚全程监听自己这个邀请电话。

沒想到,自己还沒有开口,瞿玉这懵里懵懂的女人,却抢先跟自己发起嗲來,不仅那声音和语气柔得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而且居然冒出了“小夏妹妹”这几个字,并问那个小夏妹妹是不是还在病房里陪他,,这句话从听筒里一传出來,叶鸣宛如听到一个焦雷在自己耳边炸响,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夏楚楚,只见她也是神色一变,本來已经和缓了的脸色,顿时又由晴转阴了……

叶鸣心里叫苦,脸上却还必须强装镇静,在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后,尽量用比较平静的语气说:“瞿小姐,我早晨八点就打完针回学校了,夏小姐因为要赶回新冷去办事,所以我出院后,她便坐车回新冷了,我现在打电话给你,是想邀请你到党校來吃饭,不知你现在有沒有空。”

瞿玉听叶鸣说夏娇已经回去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又见他居然主动邀请自己自己吃饭,更加相信自己今天是艳星高照、桃花运临头了,于是便喜气洋洋地应道:“叶子,我刚刚起床,正好准备叫你一起过來出去吃饭,沒想到你也有同样的想法,我们算是想到一块儿了,这就是缘分啊,你说:准备在哪里吃饭,要不要我开车來接你。”

第九百一十一章 陈梦琪的贞洁观念

叶鸣听到瞿玉在电话里亲亲热热地一口一个“叶子”,还说他们两个人“想到一起了”,是一种缘分,并问要不要她开车过來接他,心里只叫得苦,不住地转头心虚地看夏楚楚的脸色,见她脸上阴晴不定,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只好硬着头皮答道:“瞿玉小姐,我今天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就在我们党校附近吃吧,你自己开车过來就行。”

瞿玉刚接到叶鸣电话时,想当然地以为叶鸣是单独邀请自己吃饭,所以满心旖旎,沒想到叶鸣却说还有几个朋友要跟他们一起吃饭,顿时如堕冰窖之中,满腔的热情瞬间化为冰水,有点失望地说:“叶子,我还以为你是单独请我吃饭呢,如果你们有很多人,我还是不來了吧。”

叶鸣正巴不得她不來,忙捂住话筒,转头低声对夏楚楚说:“她说不來了,那就算了吧。”

“不行,其他人不來可以,她必须过來。”

夏楚楚把眼一瞪,气恼地说。

叶鸣生怕那边的瞿玉怀疑,不敢再跟夏楚楚争辩,便又将捂住话筒的手松开,对瞿玉说:“瞿小姐,今晚就是几个玩得好的朋友聚餐,你还是过來一下吧。”

瞿玉刚刚说她不过來了,只是带点撒娇的味道,哪里真舍得不过來,因此,当叶鸣再次邀请的时候,她便顺势答应了下來,并说她马上就驾车赶过來。

叶鸣刚刚将瞿玉的电话挂断,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夏楚楚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有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气势汹汹地喝问:“乡巴佬,老实交代:刚刚瞿玉说的那个小夏妹妹又是谁,她为什么要在医院里陪你一个晚上。”

叶鸣早就料到她肯定会追问这个事,在跟瞿玉对话时就想好了应答之词,因此,他一边挣扎,一边解释说:“老婆,你别动不动就牵我耳朵啊,你得先听我解释:这个小夏妹妹,是新冷县的一个娱乐城的经理,也是超哥的一个小妹,她昨天來到省城,是來星海开发区考察投资娱乐城的事宜的,因为知道我在公安系统有点关系,所以她找到了我,让我帮助她联系当地公安系统的领导,一起出去吃个饭、唱个歌,为她们以后來星海开发区投资建立一点人脉关系,昨天晚上我们去星海开发区唱歌,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至于她为什么会在医院陪我一个晚上,这也很好理解啊:她现在正有求于我,我在与那帮歹徒搏斗时负了伤,她肯定得陪一陪我,表达一下她的心意对不对,这是正常的人情关系,沒什么大惊小怪的吧。”

夏楚楚听完他的解释,偏着头想了想,觉得他这话应该不是骗人,这才把捏住他耳朵的手松开,但还是警告他说:“乡巴佬,我相信你一次,但是,这个姓夏的小妞以后你要少和她來往,刚刚我听瞿玉的口气,显然你与这个小夏关系匪浅,不要到时候又弄出什么风流韵事來,我防不胜防,,听明白了沒有。”

“明白,明白了。”

叶鸣有点言不由衷地答道。

夏楚楚“哼”了一声,偏着头又思索了片刻,忽然又冒出一句令叶鸣大吃一惊的话:“乡巴佬,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去看一看陈梦琪吧,我听张嫣那个劣货说:陈梦琪现在状态非常不好,医生说她现在已经是中度抑郁症的症状了,我知道她得的是相思病,这个病只有你能治,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琪琪这妹子原來跟我关系很好,当时在浪漫牵手的节目上,又是我亲自撮合你和她牵手的,现在她病得这么重,我有点不忍心,所以,你还是去探视她一下,安抚安抚她,虽然这样是治标不治本,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但总比眼睁睁看着她病得越來越重要强,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你去探视她可以,但你们不能够旧情复燃,你也不能给陈梦琪什么承诺。”

叶鸣有点惊讶地抬头看着她,愣了几秒钟才不解地问:“楚楚,你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了,如果琪琪真的如你所说得的是相思病,我现在去看她,不是饮鸩止渴、反而会加剧她的病情吗,再说了,我现在已经与你订婚了,这样做合适吗。”

夏楚楚眼里流露出深切的同情表情,叹了一口气说:“乡巴佬,你不知道:前几天张嫣跟我打了很久的电话,说的就是陈梦琪的事情,她告诉我:她们剧组现在正在西北黄河岸边拍摄几个场景,现在正是陈梦琪扮演的二号女主角的主要戏份。

“但是,陈梦琪因为太思念你,每天神思恍惚、无精打采的,沒有一点精神,甚至每天妆都不愿意化,尤其令剧组为难的是:陈梦琪作为二号女主角,与男一号有很多感情戏份,其中也有很多搂抱亲热的镜头,但是,陈梦琪根本就不愿意任何男人碰她,包括那个男一号,也不能挨她的身子,为此,张嫣急得直跳脚,便去问陈梦琪原因,你猜陈梦琪是怎么答的,她居然说:她的身子是你叶鸣的,除了你之外,任何男人都不能碰她的身子,更不能跟她接吻,她还说:如果剧组不能接受她的要求,可以换一个演员顶替她,反正她也只是來客串一下、跑跑龙套的,所以演不演二号女主角她完全无所谓。

“张嫣被她怪异的念头搞得焦头烂额,可是考虑到你的关系,也考虑到陈梦琪后來又追加了投资,所以不好意思让别人去顶替她,于是,在拍感情戏的时候,只好临时找替身演员代替她去与那个男一号演搂抱和亲吻的情节,可是,这也终究不是个办法:因为在不久,这场戏就会进入一个情节高潮,而陈梦琪也有很重的戏份,她要是老是找替身演员,让观众看不到她的正面,这部电影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所以,张嫣便央求我劝你去探视陈梦琪一下,安抚安抚她,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解除她心里的死结,最好让她能够抛开脑海里那种陈腐的贞洁观念,好好地将接下來的感情戏演好。”

第九百一十二章 我老公叶鸣

叶鸣沒想到夏楚楚会这么大度,居然劝自己去探望陈梦琪,虽然他知道夏楚楚心地善良、刀子嘴豆腐心,但沒想到她会善良到这样的程度,心里不由感动异常,点点头说:“那好,既然琪琪现在是这样的状态,我就抽个时间去看望一下她,开导开导她,只是,这效果只怕不会太好。”

夏楚楚笑了笑,说:“你放心,你去看她的话,这效果比任何药都好,你对她來说,就是一剂强心剂,至少可以在短期内驱散她内心的阴霾,这是积善行德的事情,所以你也别怀疑我的诚意:我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去看望陈梦琪的。”

叶鸣感动之下,再次将夏楚楚搂进怀里,正准备再跟她亲热亲热,却听客厅外面传來“砰砰砰”的敲门声,跟着,就听陈煜飞在外面油腔滑调地喊:“叶鸣兄弟,你们好了吗,我可以进來了吗,外面太热了,受不了啊,我得进來凉空调了。”

夏楚楚听到陈煜飞在外面大呼小叫,皱了皱眉头,说:“叶鸣,你跟这样轻浮沒德性的同学同寝室,我都有点担心你受他影响呢,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与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太久了,我担心你以后也会像他那样油嘴滑舌、口无遮拦,那样的话,你的气质都会大受影响。”

叶鸣将手掌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拍了拍,笑着低声说:“楚楚,你应该要相信你老公的定力和魅力,我跟陈部长住在一起,你怎么就不考虑他会受我的影响呢,他影响我,是近墨者黑;我影响他,那就是近朱者赤,,对不对,呵呵。”

夏楚楚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嗔道:“你看看,你现在就开始油嘴滑舌吹牛皮了,我看,你们俩在一起,近朱者赤的机会很小,近墨者黑的几率倒是非常大。”

在他们两个人互相嘲谑的时候,心急的陈煜飞已经自己用钥匙打开房门,探头探脑地來到卧室门口,见叶鸣与夏楚楚手拉着手,一本正经地并肩站在床边,便又好奇地往叶鸣的床铺上张望,显然想发现一点什么让他可以晚上想入非非的蛛丝马迹……

叶鸣猜出了他心里的龌蹉念头,便松开拉住夏楚楚的手,走过去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笑着说:“陈部长,你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呢,看你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脑海里肯定又起什么歪念头了吧,走,我们一起吃饭去,楚楚请客。”

陈煜飞听叶鸣说夏楚楚果然邀请自己吃饭,兴奋得差一点跳了起來,赶紧说:“好好好,你们准备去哪里吃饭,还有其他人沒有。”

叶鸣想了想,说:“就在党校东边的那家粤菜馆吃点吧,楚楚口味淡,不喜欢太辣和口味太重的菜,吃粤菜最好。”

三个人到达那家粤菜馆,在包厢里坐定后,瞿玉和李雯也分别打电话过來,询问他们在哪个位置、什么餐馆、什么包厢,并按图索骥找了过來。

在得知瞿玉就要來了之后,夏楚楚忽然伸出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叶鸣的左手,然后很亲密地将自己的头倚靠过去,微微搭在叶鸣的肩膀上,一幅慵懒享受的幸福表情,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包厢门口,等着瞿玉在门口出现,看到自己和叶鸣现在的恩爱样子,,她现在能够想象:当瞿玉看到自己也在包厢里,尤其是还与她的“心上人”叶鸣亲亲热热地倚靠在一起的时候,她脸上那种吃惊、失望、嫉妒的表情,而她今晚之所以一定要叶鸣叫瞿玉过來一起吃饭,就是想看到她脸上这种表情……

大概三四分钟后,包厢外面想起服务员甜甜的迎客的声音:“您好,请问您又预订包厢吗。”

跟着,就听瞿玉的声音在问:“六号包厢在哪里,我们有朋友已经先來了的,麻烦你带我过去。”

很快,包厢的门就被服务员轻轻拉开,跟着,瞿玉一声时尚新潮打扮,袅袅婷婷地站到了包厢门口。

与此同时,夏楚楚忽然将身子往叶鸣怀里一倾,整个身子都几乎倚进了叶鸣的怀里。

瞿玉在包厢门口抬眼一望,忽然发现正对包厢门坐着的叶鸣怀里,居然还有一个女孩子斜倚着,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吃惊得险些叫出声來。

但是,当她看清楚叶鸣怀里那个人的面容后,脸色顿时就变得惨白:只见这个女孩子雪肤玉肌、眉目如画,正是自己曾经最为仰慕、最为崇拜的著名主持人夏楚楚。

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仿佛在做梦一样,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沒有从下午的梦里清醒过來:这怎么可能,夏楚楚怎么会躺在叶鸣的怀里,她不是在中央电视台吗,怎么会忽然以这样的令人匪夷所思的姿态,出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餐馆里。

夏楚楚也侧身笑吟吟地看着她,等她惊愕了好一阵,这才慵懒地从叶鸣怀里直起腰來,抿了抿鬓角两边的头发,似笑非笑地打量了瞿玉几眼,说:“瞿大姐,今天我从京城回來看我老公,请他吃饭打牙祭,我听我老公说:他新近在我们省电视台结交了一个漂亮的大姐,说这位大姐对他非常好,每天都请他出去吃饭、请他出去玩,我非常好奇,就问他这位大姐是谁,他说就是你瞿大姐。

“我就对她说:原來是瞿大姐啊,我和瞿大姐虽然平时交往不多,但瞿大姐过去的一些事,我是经常听人提起的,大家都说:这位大姐非常有钱,人也非常热情,是一位很不错的姐姐,所以,我就叮嘱我老公:今天我请客,一定要叫上瞿大姐,一來感谢这一段时间以來,瞿大姐对我老公的照顾和关心;二來,我和瞿大姐分别也几个月來,虽然我们过去交往不多,但好歹也曾经同事一场,我从京城回來一次不容易,所以一定要将瞿大姐喊过來聚一聚,畅述一下我们的同事之谊。”

说到这里,她忽然转过头,用手轻轻地在叶鸣的脸颊上拍了拍,故意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嗲声嗲气地撒娇说:“老公,你也说句话嘛,现在瞿大姐來了,你怎么像个木偶一样坐在那里不动,快起身迎客啊。”

第九百一十三章 恩爱秀

叶鸣听夏楚楚“老公老公”叫得甜甜蜜蜜,并且口口声声称呼瞿玉为“瞿大姐”,一下子猜到了她的用意:这是在向瞿玉示威,同时也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已经三十岁了,年龄比叶鸣大,是不折不扣的“瞿大姐”,所以,你要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再心存幻想,不要再去打“我老公”叶鸣的主意……

在明白了夏楚楚的用意后,叶鸣便很配合地笑了笑,站起來对一直愣在门口的瞿玉说:“瞿小姐,快请进,这位夏楚楚小姐你应该认识吧,上次我跟你说的我的女朋友,就是楚楚,其实,我跟楚楚早已经订婚了,所以,她现在实际上是我的未婚妻,她今天特意从首都赶回來看我,听说我与你是好朋友,便一定要我请你过來一起吃饭,來來來,请进來坐,雯雯应该也快要到了。”

瞿玉听到叶鸣这番话,脸色更是一阵灰白,内心那种失望和苦楚,那真是难以用语言形容。

不过,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夏楚楚今晚是故意來向自己秀恩爱示威的,也是來警告自己不要对叶鸣心存幻想的,而这个夏楚楚,自己无论从年龄、长相、气质、才华、名气等哪个方面去比较,都与她不在同一个档次,自己要与她去竞争叶鸣,那无异于天方夜谭,完全沒有获胜的可能……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她心里逐渐冷静了下來,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对夏楚楚说:“楚楚,多日不见,你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迷人了啊,感谢你邀请我來赴宴,对我來说,能够与你这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同桌吃饭,这可是一种荣耀啊,呵呵。”

夏楚楚听她话里带刺,本想反唇相讥几句,但想起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自己与叶鸣的关系,并且刚刚脸上露出了酸楚和失落无比的表情,自己如果再和她针锋相对地斗嘴皮子,倒显得自己不大度、不宽容了,因此,她便沒有应答瞿玉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又紧紧挽住叶鸣的胳膊,再次将身子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不久,李雯也匆匆地走进了包厢,夏楚楚指指叶鸣旁边的那个位置,对李雯说:“雯雯,你就坐我老公下首吧,上次他來省委党报到,劳烦你给他整理卧室、叠被铺床,等下我们两个要好好地敬你两杯酒,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到时候还得要请你给我看管一下我身边这个花心大萝卜,不要让他到处拈花惹草,不分好坏美丑,什么破铜烂铁都去勾搭,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太花心、太博爱,,就这一点,每次恨得我牙根痒痒,恨不得将他那对不听话的耳朵一刀子割掉就好,所以,雯雯你得给我将他看紧一点,只要发现他有什么拈花惹草的迹象,立即就打电话给我,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她这番话一出口,瞿玉和李雯两个人同时都红了脸,,瞿玉是有点恼羞成怒:因为夏楚楚口里所说的“破铜烂铁”,明显就是在指桑骂槐地说自己是离过婚的、并且是做过别人小三的女人,与“破鞋”的含义相差无几了。

不过,尽管瞿玉有点恼羞成怒,但她还是不敢发作,因为她已经看出來了,这个包厢里自己是非常孤立的:夏楚楚和李雯明显是一伙的,那个姓陈的男人则是站在岸边看洪水,一幅兴冲冲地看热闹的八卦表情;而叶鸣,显然对夏楚楚感情也很深,不管是夏楚楚而是叶鸣,自己哪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面对夏楚楚的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她只能装作听不懂,也根本就不敢去与夏楚楚斗嘴……

而李雯红脸,是因为她心里有愧,觉得夏楚楚这样信任自己,并让自己去监管叶鸣,但是,自己却辜负了她的信任,监管者变成了“偷情者”,同时,夏楚楚这样直言不讳地让自己去监管叶鸣,等于是在直白地告诉叶鸣:他与瞿玉的那点破事,就是自己告诉夏楚楚的,因此,她觉得自己对叶鸣也有愧,一下子羞惭得抬不起头來。

好在夏楚楚根本就沒有怀疑过李雯与叶鸣的关系,而叶鸣也一点都沒有怪李雯向夏楚楚告密的意思,因此,他们两个人都沒有去注意李雯的脸色。

只有瞿玉,在看到李雯也是一幅羞惭不已的神情的时候,心里不由疑惑不已,同时隐隐觉察到:这个李雯,看來可能是闷骚型的货色,从她以往几次与叶鸣在一起时的神情举止看,估计她也喜欢叶鸣很久了,而且看她今天这红头涨脸的神色,很有可能她已经被叶鸣睡过了,甚至她还可能利用夏楚楚不在这边的时机,与叶鸣搞过多次,而夏楚楚对此却懵然无知,因此,当李雯看到夏楚楚如此信任自己时,觉得心里有愧,所以此刻才会如此羞惭……

想到这样一种可能性,瞿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轻松了很多,也平静了很多,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念头:你夏楚楚在我面前牛,当着叶鸣的面羞辱我,可是,你就沒想到吧:你玩得最好的、最信任的朋友,很可能早就与你的未婚夫滚到一个被窝里去了,而且,说不定你明天一离开天江,叶鸣就会钻进李雯的被窝,与她翻云覆雨噼噼啪啪,那才是打你这个大明星的脸呢……

在如此这般猜测分析一阵之后,瞿玉的心里终于释然了,脸上羞恼的表情也渐渐消退,开始与夏楚楚、李雯等人正常地交谈了起來……

在接下來的时间里,整个包厢里几乎变成了夏楚楚与叶鸣的恩爱秀:当饭菜和红酒上來后,夏楚楚像个乖顺贤惠的小媳妇一样,亲自给叶鸣倒酒、给叶鸣夹菜,然后时不时在叶鸣脸上温柔地亲一口,口里的“老公”两个字叫得比蜜还甜,而且,在陈煜飞的起哄撺掇下,她还主动与叶鸣喝了两个大交杯酒,在喝交杯酒时,还趁势与叶鸣來了两个很深入、很缠绵的“舌吻”……

夏楚楚这一番卖力的“恩爱秀”,不仅将陈煜飞看得口水长流、艳羡不已,也让另外两个女人心里酸楚不已、嫉妒不已……

第九百一十四章 求饶

第二天上午,叶鸣从夏楚楚家里送她到飞机场以后,便回到了党校的宿舍,想利用星期天宿舍沒人的时候,好好看一看教科书,记住一些关键的内容。

但是,他刚刚看了沒多久,却听到外面有人在轻轻地敲门,还有人在轻轻地喊:“叶局长,你在宿舍吗。”

叶鸣一时沒有听出声音來,心想这时候谁会來敲自己的门,于是,他便走出卧室,來到客厅门口,拉开门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这个來访的不速之客,竟然是自己的对头邱一星。

只见邱一星很局促地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惶急和担忧的表情,在看到叶鸣打开门之后,好像惧怕什么似的,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这才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抬眼看着叶鸣,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说:“叶局长,星期日也沒有出去玩。”

叶鸣冷冷地说:“邱书记,你不是也沒有出去玩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对了,邱书记平时总是埋头学习、很少到处串门的,今天怎么有时间和雅兴到我们这里來看一看,是不是來找陈煜飞部长谋划什么机密大事的,不好意思,陈部长昨天晚上与我吃完饭后,就回团省委去写一个材料去了,现在不在宿舍,你如果想找他,还是直接打他的手机吧。”

叶鸣这一番话夹枪带棒、含沙射影,说得本來就心虚的邱一星汗流浃背、尴尬无比:他现在知道,陈煜飞就是个无耻的卧底,是叶鸣安排打进他与严长庚、黄吉祥这个小集团里面的奸细,他们这个小集团过去对叶鸣做过的种种小动作,只要是陈煜飞知晓了的,叶鸣也肯定都掌握了,,这一点,他是从前天晚上严长庚倒台以后才分析出來的。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邱一星才发现:叶鸣对自己与严长庚等人密谋整垮他的事情,几乎一清二楚,而且每次都先行一步,堵死了他们这个小集团整他的路子,从这些迹象分析,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口口声声要协助他们套问叶鸣过去的事情、帮助他们整垮叶鸣的陈煜飞,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大奸细、大骗子,他一直就站在叶鸣的那一边,并且随时将自己这一边的情况通报给叶鸣听,所以,叶鸣才在严长庚准备去一级级告他的关键时刻,精心设了一个大套子,将严长庚严严实实地套了进去,再也翻不得身……

一想到叶鸣这种狠辣的手段、滴水不漏的圈套以及他身后那个强大的关系网,邱一星和黄吉祥就觉得浑身不寒而栗:他们知道,叶鸣既然早已知晓了他们与严长庚密谋陷害他的事情,在将严长庚整垮之后,下一个目标绝对就是他们这两个躲在幕后的竞争对手,而一旦叶鸣动了想要整死他们两个人的念头,以他的心计和后台,只怕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邱一星不由后悔得要命:自己当初真是太傻了,怎么会想起要去跟叶鸣作对呢,早知道这样,自己就应该拼命去巴结他、攀援他,与他结为同盟军,一起去对付李定和黄吉祥,那样的话,有叶鸣做靠山,自己铁定能进省委办。

可现在,自己却走了完全相反的一条路,而且还是一条死路……

就在昨天晚上,他与黄吉祥商量了一夜,考虑怎么应对叶鸣即将对他们展开的报复行动,两个人都估计:凭叶鸣现在与班主任肖劲的关系,加上他在省里的后台和靠山,省委组织部肯定会给他们两个人一个比较严厉的处分,到时候,他们不仅进不了省委办,甚至还可能被开除出青干班,送回原单位,就连进其他省直机关的的希望也会泡汤。

这种后果,他们可以预料得到,但是,两个人商量了一个晚上,却束手无策,想不到好的点子來避免这种灾难性的结果发生……

邱一星比黄吉祥狡猾许多、也势利很多,在今天早晨与黄吉祥分手后,他觉得现在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找叶鸣,主动承认自己与黄吉祥、严长庚所干的那些阴谋勾当,并要不顾自尊、不惜脸面,想法设法求得叶鸣的原谅,请他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至少让自己不要被青干班开除,进省委办他已经不想了,但如果叶鸣原谅自己,在从青干班毕业后,如果能留在某个省直机关工作,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便趁黄吉祥上午补觉的机会,瞒着他一个人到301室來找叶鸣了……

在叶鸣含沙射影地将自己嘲讽了一番之后,早就做好了忍辱负屈的心理准备的邱一星,一点也沒露出什么不高兴或者是气愤的表情,而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低眉顺目,像个挨训的小学生一样,一直等到叶鸣说完,这才抬起头來,笑着说:“叶局长,我不是來找陈部长的,而是來向你老弟负荆请罪的,我们能进去说吗。”

叶鸣见他一幅逆來顺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样子,倒不好再说什么风凉话了,而且,他现在也很想听听邱一星今天來找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于是,他便点点头,自己先走进了客厅。

邱一星紧跟着他进來,转身将客厅门仔细地锁好,这才走到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的叶鸣面前,忽然抬手“啪啪啪”地打了自己三个耳光,声泪俱下地求道:“叶局长,叶老弟,我今天是來向你道歉认错的,是來求得你的原谅的,前一阵子,我鬼迷心窍,受了严长庚和黄吉祥那两个王八蛋的蛊惑,竟然不知死活地想要与你做对,想污蔑你、陷害你,我真是一个混蛋,一个瞎了眼的二货,现在,我已经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荒唐行为,也知道了叶局长是一个行得正坐得稳的正人君子,也是一位有本事、有能力的青年才俊,我也知道:叶局长是一个豁达大度、与人为善的好人,所以,今天我便冒昧地來找你,恳请你原谅我过去的无知冒犯行为,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九百一十五章 除恶务尽

叶鸣见邱一星为了求得自己的原谅,将他自己骂得那么狠,什么“混蛋”、“二货”这样的话都出來了,心里非但沒有被他打动,反倒觉得一阵阵恶心:这个家伙,好歹也是一个县的团委书记,年纪也不过就是三十出头,怎么就这么沒节操、沒骨气呢,开始时不知死活地阴谋要害自己,一旦事情败露、感觉到了危险,又做出一副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不顾尊严、不要脸皮地來向自己这个年纪比他小、职务比他低的人负荆请罪,像这种人,绝对是一些投机分子,是一些媚上欺下、见风使舵的官僚,也是一些阴奸小人。

而且,叶鸣也早就知道:自己遗留在网络上的那些黑材料,都是邱一星这个电脑高手从蛛丝马迹中挖掘整理出來的,如果说严长庚是这件事的主谋和策划者,那这个邱一星就是一个“狗头军师”,在这三个人中,对自己危害最大,对这样的人,自己绝对不能够心慈手软,而必须除恶务尽,不仅不能让他进入省委办,而且还要将他从省委党校扫地出门,撵回他的老家去,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将他现在的职务都撸掉,以免他将來得志后,为祸一方……

有了这个想法后,叶鸣的脸色反而和缓了下來,甚至还露出了一点笑容,假装惊讶地问:“邱书记,你这话是从何而起,你和严长庚、黄部长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跟严长庚的矛盾,你是知道的,就是那一次在我们宿舍吵架引起的,严长庚这个人太记仇、太小量,一直都不肯原谅我,才导致他前天晚上丧心病狂,居然纠集社会上的烂仔去围攻我和我的朋友,他这是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怎么又与你和黄吉祥部长牵扯上了,难道,严长庚那天晚上围攻我们,是和你以及黄吉祥部长一起商量好的。”

邱一星吓了一跳,慌忙摇手否认说:“叶局长,前天晚上那场围攻你和你朋友的闹剧,可真不关我和黄部长的事,我和他事先一点都不知情,如果我们知道严长庚会这么干的话,肯定是会预先阻止他的。”

在说完这几句辩白的话之后,他抬头看了一下叶鸣的脸色,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这才猛醒过來:他这是在故意装傻,故意说不知道自己与严长庚等人密谋害他的事情,想等着自己主动交代过去所有那些针对他的问題。

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今天如果不向叶鸣坦白一些他们陷害他的细节,他是绝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于是,他鼓起勇气,用非常痛悔、非常内疚的语气,说起了严长庚当初是如何來找他和黄吉祥商量,三个人如何结成“倒叶同盟军”,如何想把陈煜飞也拉进他们那个阵营,如何在网上发现叶鸣过去的那些“黑材料”,如何准备让严长庚去一级级上告等事情,简明扼要地讲给了叶鸣听。

当然,他在向叶鸣交代这些细节时,是通过反复斟酌、仔细权衡的:他所讲的,都是他原來与陈煜飞说过的那些事,凡是陈煜飞不知道的,他便竭力隐瞒下來。

而且,他几乎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严长庚和黄吉祥身上,甚至说叶鸣的那些和材料,都是黄吉祥一手搜集整理出來的,更令叶鸣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是:邱一星最后居然无耻地说:其实他早就知道陈煜飞在向叶鸣通风报信,他之所以还要向陈煜飞说起一些他们的计划和阴谋,其实是他已经在后悔了,觉得他们那样做太对不起叶鸣兄弟,所以便故意将他们一些针对叶鸣的计划告诉陈煜飞,让他反馈给叶鸣,好让叶鸣有个应对之策……

在听完他这一番连鬼都不相信的无耻瞎话后,叶鸣心里对他的憎恨,已经转换为极度的鄙视:这个风度翩翩的县团委书记,为了自己脱险,居然连做人最起码的道义和原则都不讲了,看看他刚刚讲的这番话,不仅将黄吉祥说得阴险狡诈无比,而且对严长庚落井下石,恨不得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那两个人,以求得自己的谅解,,这种人,将來如果真的飞黄腾达、坐上高位了,绝对会将那些正义忠直的干部整死,也会为了一己之私而祸害百姓和地方。

因此,他此时更加坚定了决心:邱一星这个人必须将他踩死,而且要一踩到底,绝不能让他将來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尽管他心里已经动了杀机,但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喜怒形于色、什么事都直來直去的小小的地税局副分局长,他从鹿书记、李书记、卿涛、王修光、章英芝等人身上,学会了含蓄和隐忍,学会了沉稳和不动声色,也知道一个准备踏上仕途的人,绝对不能让人一下子就看穿自己的想法和意图,而是要有点城府、有点算计……

而且,这一段时间,他正在仔细地研读唐浩明所著的那套历史小说《曾国藩》,从这本小说里面,他知道官场上的人,必须学会演戏、学会作秀、学会隐瞒自己的情绪,比如,《曾国藩》的第一卷里面有一个细节:失守武昌的湖北巡抚青麟,央求曾国藩救他一命,但曾国藩已经接到了朝廷要将青麟斩首的密谕,可是,在青麟向他求情时,他仍是满口答应给他向朝廷上折求情,甚至在青麟即将要走上刑场时,曾国藩还亲自为他摆了一桌酒,骗青麟说他的折子已经送达朝廷,估计不日即有佳音传來,令懵然无知的青麟对他感激无地,在被斩首之时还不知曾国藩给朝廷的折子是建议将他处死,并对曾国藩的“仗义之举”念念在心……

因此,当邱一星向自己交代完他们的那些阴谋勾当后,叶鸣好像受到了感动一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拍拍邱一星的肩膀说:“邱书记,感谢你今天开诚布公地将这些事情告诉我,也让我了解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关于严长庚陷害我的真相,你放心,只要你今天所说的东西都是真的,我一定会想法给你去肖劲处长那里求求情,请他对你网开一面,不要做出什么处分决定。”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一撸到底

邱一星在叶鸣说那番抚慰他的话时,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见他满脸真挚、语气诚恳,不由心头窃喜:看來,这个姓叶的,到底太年轻了一点,虽然他在计划谋算、设套整人等方面,好像很有一套,但可能在窥测人心、揣度对手、看人识人等方面,却还是欠缺经验、眼光短浅,还不算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对手……

有了这个判断后,邱一星暗暗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装出一幅感激流涕的样子,很动情地对叶鸣说:“叶鸣兄弟,看來我今天來这里向你认错、向你负荆请罪,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感谢你的大度和宽容,也感谢你能原谅我过去的那些荒唐的行为,这样吧:今天中午我请你去附近哪个店子吃一顿饭,我们一起喝几杯酒,聊一聊天,希望自今日开始,我们能够冰释前嫌,一起努力奋斗,共创事业辉煌。”

叶鸣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迷惑邱一星,于是便痛快地说:“行,正好我中午不想在学校食堂吃饭,我们一起到外面去吃吧,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年纪比你小、职务比你低、入校也比你晚,从哪一方面來说,我都应该请你的客,所以,这一顿饭必须由我來请,要不的话就算了。”

原來,叶鸣现在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好玩的想法:他也想学学曾国藩,在青麟临死之前还给他摆一桌酒宴安慰他,所以,在决定彻底将邱一星整垮之前,他也想请邱一星吃一顿饭、喝几杯酒,让他彻底放松警惕。

邱一星听叶鸣这样说,心里更是高兴,又客套谦虚了几句,然后便听从了叶鸣的话,与他一起到外面的一个小店子,两个人点了几个家常菜,喝了几瓶啤酒,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个多小时。

在临走的时候,邱一星已经完全信任了叶鸣,搂着他的肩膀不住地说着感激和讨好的话,并说以后如果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请叶鸣吩咐一声就是。

叶鸣也虚与委蛇地与他嘻嘻哈哈说笑,并很客气地送他到了他宿舍门口,这才回身返回自己的宿舍。

很巧的是:当他刚刚走到301宿舍门口的时候,忽然接到了班主任肖劲的电话。

只听肖劲在电话里很气愤地说:“小叶,今天上午,班上的陈煜飞同学打了我电话,说他有一个重要的检举揭发材料要交给我,我让他到我办公室谈,在交谈的时候,陈煜飞告诉我:严长庚那些诬陷你的黑材料,都是邱一星从网上找出來,并整理好交给他的,而且,严长庚和黄吉祥、邱一星很早就结成了一个小团体,一直在密谋要排挤你、陷害你,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叶鸣忙说:“肖处长,这个情况,我原來也听陈煜飞讲过,但是,当时我沒有太在意,以为他们不至于这么卑鄙,不至于到后來那种丧心病狂的地步,而且,我自认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稳,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当时并沒有引起足够的警觉,也沒有及时向您和班委会汇报,沒想到,我一时的疏忽大意,却造成了前天晚上这样影响极坏的大事件,我在这里诚恳地向您作出检讨。”

肖劲根本就沒想到叶鸣当时是故意纵容严长庚等人去实施他们的阴谋计划的,以为他真的是疏忽大意,便很严肃地对他说:“小叶,你把别人想得太简单了,也把一些事情想得太容易了,想严长庚、邱一星、黄吉祥这样搞小集团、搞阴谋圈子的人,你应该早就向我和班委会、校委会汇报,对于这样的人、这样的阴谋行径,不能够姑息纵容,必须露头就打,将他们消灭在萌芽状态,这样的话,就可以给你省却很多麻烦,对不对,你看看,你一直隐忍,一直不揭发他们的违纪行为,结果前天晚上差点酿出大祸,你自己也深陷危险之中。

“所以,我以一个过來人和兄长的身份劝告你:以后,你不能太善良,不能老是忍让,对于那些想要害你、想要为难你的人,你一定要坚决反击,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否则的话,你很可能会吃大亏,,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叶鸣见肖劲如此关心自己,内心很是感激,忙说:“肖处长,您放心,我会记住您今天的教诲的。”

肖劲“嗯”了一声,又说:“刚刚我看了一下陈煜飞交上來的揭发材料,我觉得:邱一星、黄吉祥两个人违纪的性质,并不比严长庚轻,而且,他们是躲在暗处耍阴谋诡计的,其行为更加卑鄙无耻,像这样的人,我是最为痛恨的,因此,我的想法是:省委组织部一定要做出一个处理结果,首先要将这两个人从省委党校青干班开除出去,同时,还要建议他们原单位,对他们的违纪行为给予相应的纪律处分,你的想法呢。”

叶鸣故意沉吟了片刻,这才说:“肖处长,我跟您的看法一样,觉得黄吉祥、邱一星这两个人品行恶劣、行事卑鄙,如果将來他们得志,不知道会害死多少正直的干部,所以,对这样的人如果不予以惩处,会遗患无穷,我的想法是:由省委组织部对他们两人做出开除出青干班的处理,然后,让省纪委相关部门督促黄吉祥、邱一星原來工作的县委和县纪委,对他们予以相应的纪律处分,我看,这样的人留在我们的党员干部队伍里,将來肯定是一些祸害,所以,最好是给与他们撤职处分,将他们一撸到底,不留后患。”

肖劲听叶鸣建议给予邱一星和黄吉祥撤职处分,倒有点惊讶和意外,沉吟了片刻,这才有点为难地说:“小叶,将邱一星和黄吉祥开除出青干班,这个我可以做到,但是,要对他们予以撤职处分,这个必须由他们原单位做出决定,你也知道:邱一星、黄吉祥既然做到了正科职位,在他们当地肯定是有点影响力、有点关系和后台的,要督促他们做出这么严厉的处分,只怕困难很大啊。”

第九百一十七章 浣溪山庄

肖劲的担心,叶鸣是可以理解的:这次青干班是由省委组织部具体负责组织培训的,如果要将黄吉祥与邱一星开除出青干班,省委组织部和省委党校只要取得一致意见,就可以做出这个决定,而现在,肖劲因为受到了鹿书记的关注,他在省委组织部代理部长心目中的地位急剧上升,所以,肖劲的意见,组织部一般都会采纳,党校这边的话,常务副校长林邦国现在也一心想要巴结叶鸣,所以,这个开除邱一星、黄吉祥两人的决定,还是非常容易做出的。

但是,如果要对黄吉祥和邱一星进行纪律处分,尤其是要做出撤销职务这样非常严厉的纪律处分,那还得他们的原单位即离石县和安江县的县委、县纪委做决定,而这两个人,既然能來党校青干班学习,在他们当地肯定有比较深厚的背景和关系,也肯定在他们县委县政府有支持他们的人,要想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纪律处分,肯定有很大的困难……

不过,叶鸣此时已经下定决心要将邱一星和黄吉祥两个人一踩到底,让他们再也沒有翻盘和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他便对肖劲说:“肖处长,我觉得你们省委组织部可以对安江县和离石县提出一个处分建议,请他们对黄吉祥和邱一星进行严肃处理,其他方面的事情您不要操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肖劲知道叶鸣神通广大,而且他内心里也确实痛恨黄吉祥和邱一星这种耍阴谋诡计、背后捅人刀子的行为,也想给他们一个重重的处分,于是便对叶鸣说:“那好,下周上课后,我就与林校长商量,先开除邱一星和黄吉祥,然后,省委组织部再向离石县和安江县下一个关于开除黄吉祥和邱一星学籍的通报,请他们给予这两个人相应的纪律处分。”

在于肖劲商量好之后,叶鸣立即打了省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胡通的电话,将黄吉祥与邱一星联合严长庚,一起陷害自己、并诬陷李润基书记的问題详详细细地讲给了他听。

胡通听完后,显得异常气愤,说:“叶局长,你过去的那些事情,都是已经有了组织结论的,这些人怎么这么卑鄙下作,居然还去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给翻出來了,这是明显的违纪行为啊,你说说:你想要我怎么做,是不是要我督促他们县委和县纪委,对他们进行纪律处分。”

叶鸣忙说:“胡主任,对于这两个人,我也感到很痛恨,像他们那种阴奸小人,如果不给他们一个处分,他们永远都不会吸取教训,永远都会想着去踩人、害人,只是,对于他们的纪律处分,学校和省委组织部都只能提建议,沒有处分权,所以,我想请您去督促一下。”

胡通想了想,说:“叶局长,这个事情你教给我來办,我现在只是一个执法监察室主任,如果直接去要求离石县委、安江县委对你刚刚说的那俩人予以处分,只怕分量不够,他们也不一定会按照我的要求去办,所以,我刚刚考虑了一下:等下我会将这个事情向我们的常务副书记白杰同志汇报一下,请他直接打电话给安江县所在的松林市、离石县所在的园岭市纪委负责人,让这两个县的上级纪委直接追究黄吉祥和邱一星的违纪责任,给他们相应的处分。”

原來,胡通知道现在白杰一心攀住李润基书记,而且他也知道叶鸣是李润基的干儿子,所以,自己如果去向他说明是叶鸣想要处分那两个人,白杰一定会以为那是李润基书记的意思,这样的话,他就会予以高度重视,而白杰又是省纪委常务副书记,他如果亲自打电话给松林市纪委书记、园岭市纪委书记,要求他们处分邱一星和黄吉祥,这两个市的纪委书记也肯定会高度重视,这样的话,即使安江县和离石县的领导想要袒护邱一星与黄吉祥,也无能为力了……

叶鸣等人也明白胡通的用意,赶紧向他表示感谢之意。

胡通的那一招果然高明,星期一上午,党校校委会还沒有做出开除黄吉祥和邱一星学籍的决定,他们两个人却突然分别接到了县委办的电话,要求他们立即赶回县里面,说有重要事情要他们回去处理,两个人回去以后,第二天就被撤销了他们所担任的宣传部副部长、县团委书记的职务,从此再也沒能够回到青干班來……

在将黄吉祥与邱一星彻底击垮后,叶鸣决定利用国庆长假,到西北的某县去探望正在那里拍戏的陈梦琪,并预先定好了9月30日下午五点飞到西京市的飞机票。

很巧合的是:叶鸣刚刚在网上订好去探望陈梦琪的飞机票,忽然就接到了她的舅舅佘楚明的电话。

那时正好是星期天下午,在电话里,佘楚明首先很热情地向叶鸣嘘寒问暖,聊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題,最后才问叶鸣晚上有沒有时间,能不能一起到“浣溪山庄”一起吃个饭。

叶鸣知道“浣溪山庄”就在省委党校过去一两里路的鹿山脚下,是一个高档次的饮食娱乐场所,据说里面的消费高得吓人,因此,他有点犹豫地说:“佘市长,那个地方我听说过,消费太高了,我们沒必要去那种地方吧,要不,我请您在党校附近的餐谋天下吃饭,这个地方环境好,菜的口味也好,消费也不算高,您觉得呢。”

自从与陈梦琪分手后,叶鸣由于内心对陈梦琪充满了歉疚,所以,连带着对她的舅舅佘楚明也感到有些微的歉疚之意,所以,尽管他很看不惯佘楚明的势利和作风,而且也猜测他很可能有很大的腐 败嫌疑,但是,他还是比较尊重他……

佘楚明听叶鸣说“浣溪山庄”消费太高之后,呵呵一笑说:“叶局长,这个你不要操心,今晚不是我请客,请客的另有其人,你过來就知道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 富鑫集 团少东家

叶鸣听佘楚明说今晚请客的另有其人,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好多问,便跟他约好下午六点准时到浣溪山庄11号包厢,佘楚明问要不要他们的车子过來接他,叶鸣说不用,反正浣溪山庄离省委党校近,他正好想散散步走过去,沿途看一看鹿山的风景。

叶鸣是个很守时的人,在差五分钟六点的时候,他便步行到达了“浣溪山庄”,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他來到11号包厢,却发现佘楚明与另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已经坐在包厢里了。

看见叶鸣站到门口,佘楚明赶紧满脸堆笑地站起來,并绕过几张椅子,抢到包厢门口來迎接叶鸣,很热情地与他來了一个拥抱礼,然后指指那个也站起身來、正优雅地冲叶鸣微笑的青年男子,介绍说:“叶局长,这位是富鑫科技集团董事长赵霁平先生的公子赵天星先生,也是富鑫科技集团的执行董事,他们的集团准备在天江设立一个生产基地,赵天星先生就是这个基地的筹划者和实际负责人,今天,赵先生为了他们公司征地的事情,來找我商量,我想,你们俩人都是很有才华、很有能力、前程无量的青年才俊,所谓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你们应该能够成为最好的朋友,所以,我特意把你请过來,为你与赵先生今后建立良好的友谊关系牵个线、搭个桥,,叶局长,你不会嫌我唐突吧,哈哈哈。”

在佘楚明热情地介绍的时候,叶鸣满面笑容地看着赵天星,只见他身材适中,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笑容非常真诚、也非常和善,看上去很儒雅、很有风度,也显得很稳重、很温和,而且,他的穿着也很普通,不像别的那些富家子弟那样满身名牌,与华禹重工那个少老板夏浩宇的张扬跋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鸣一看到赵天星的衣着打扮以及神情举止,就知道这是一个干实事、有事业心的“富二代”,将來他父亲打下的江山,在他手里只会发扬光大,而不会被他败掉……

于是,叶鸣立即便对他产生了好感,在佘楚明介绍完之后,他立即伸出手去与赵天星握手,但是,赵天星却抢先跨前两步,笑容满面地伸出手來,与叶鸣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边摇晃一边说:“叶先生,久仰,久仰,上一次我与佘市长喝茶,他就一直在赞扬叶先生,说你是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文武双全、内外兼修的青年才俊之一,将來的前程不可限量,而且,他说叶先生在省里人缘也非常不错,很多大领导都是你的好朋友,我听了佘市长的介绍后,心里对叶先生神往不已,所以,趁今天这个机会,我请佘市长邀请叶先生过來,想一睹叶鸣先生的风采,现在一见,叶先生果然是丰神如玉、英气勃勃,与我想象中的形象完全吻合,幸会,幸会”

叶鸣听他吐谈清晰、彬彬有礼,而且语气真诚、态度谦恭,心里对他的好感更甚,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也笑着说:“赵先生,你刚刚这番过誉之词,说得我汗颜无地啊,您是大公司的老总,又是名门之后,年纪也比我大,却如此谦逊、如此有礼,实在是我等后生学习的楷模,我曾有幸与令尊赵董事长结识,并且同桌喝过酒,对令尊的风采记忆犹新,沒想到今天又能与赵董事长的公子相识共饮,这真的是一种缘分啊,哈哈哈。”

赵天星听叶鸣说他与自己父亲同桌饮过酒,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含笑问道:“叶先生,您什么时候与家父见过面,这事我倒是沒听他老人家提起过。”

叶鸣答道:“这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那一次是我举办一个私人宴会,令尊敲好与财政部的张霖江司长、国家发改委的鹿念紫主任一起去拜访秦歌省长,而秦省长、张司长、鹿主任那天中午都要去我那里喝酒,所以令尊就与这几位领导一起过去了,那应该是令尊來天江考察投资事宜的时候,赵先生应该有印象吧。”

因为考虑到佘楚明在场,叶鸣不好意思提起那次他是与夏楚楚订婚,所以便很笼统地用一个“私人宴会”來称呼那次订婚典礼。

沒想到,赵天星却以为他真的是举办一个什么私人宴会,而他办的这个“私人宴会”,居然邀请了秦省长、张司长、鹿主任等高官显宦参加,而且他们也居然都去了,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这个叶鸣到底是什么角色,他举办一个宴会,有这么牛皮吗。

但是,他看叶鸣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像是在吹牛皮,而且,旁边的佘副市长在听叶鸣说那件事时,也是不住地含笑点头,显然他也知道这件事。

于是,他对叶鸣感到更加好奇、更加有兴趣,觉得这次佘副市长可能是真的给自己请來了一尊“真神”,自己那个棘手的问題,可能也能够顺利解决了……

原來,今晚佘楚明和赵天星叫叶鸣过來,是有事情想请求他帮忙。

上次赵天星的父亲赵霁平來天江考察后,看中了星海开发区西边的一块黄金宝地,这块地紧邻高速公路,附近不远还有一个高铁站,交通极为便利,最主要的是:这块地再过去,就是广阔的农村,如果将自己的新厂建在这里,可以方便就地招收附近的农民工,在当前劳动力越來越稀缺的情况下,这是一个极为有利的优势。

而且,星海开发区还有一系列的税收优惠政策,比如,开发区内新开工的厂子,在三年内可以免征企业所得税,单单就是这一条优惠政策,就可以给富鑫科技集团省下好大一笔资金。

但是,省会市市长卿涛,却不想让富鑫科技集团在星海开发区落户,原因是这里现在正在建立生态宜居城市,如果现在又在开发区新建大型工厂,会对生态宜居城市的建设有影响,虽然这影响不是很大,但为了稳妥起见,卿市长还是建议赵天星另外找地方建厂。

当然,卿涛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像富鑫科技集团这样效益好的企业,他也不想让他们到开发区去落户减免所得税,而想让他们给地方财政做贡献,所以,他一直沒有松口答应赵氏父子在星海开发区落户的要求。

第九百一十九章 赵天星的心仪对象

佘楚明在副市长分工中,是负责国土和规划这一块的,所以,赵霁平父子首先就去拜访了他,也与他结下了良好的私交关系,但是,现在佘楚明对卿涛很有点畏惧的感觉,所以,在卿涛不同意富鑫科技集团在星海开发区落户的情况下,他也不敢擅作主张同意开发区批地给富鑫集团。

就在上次叶鸣在星海开发区参观的时候,佘楚明才知道卿涛原來与叶鸣也有很深厚的关系,于是,他灵机一动,便对赵天星说:卿市长这个人比较严肃、比较难以打通关系,他认定了的事情,要他改变主意非常困难,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却有可能说服卿市长,让他同意你们集团的要求。

赵天星忙问这个人是谁,当时佘楚明便跟他简单说了一下叶鸣的情况,当然,他只是介绍说叶鸣与省里很多领导关系不错,但并沒有说叶鸣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也沒说他与鹿书记也有很特殊的关系。

当时,赵天星听佘楚明说叶鸣还只有二十六七岁,且还只是一个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学员,心里对他的话有点将信将疑,怀疑他夸大了那个姓叶的年轻人的关系和能力,所以,这次來见叶鸣,他并沒有抱很大的希望。

但现在,当他听叶鸣说他与自己的父亲见过面,而且当时在场的还有秦省长、张霖江司长等人时,他不由对叶鸣刮目相看,脸上的神色也便更加谦虚恭敬了……

三个人在包厢坐定后,服务员很快便上了菜,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很随意地闲聊。

佘楚明一直不知道赵天星是不是成了家,便很好奇地问:“赵总,我看你自从两个月前來天江,就一直呆在这边,你太太难道沒意见。”

赵天星笑了笑,说:“佘市长,我还是单身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我在天江的时间比较多。”

佘楚明听说他还是单身,吃了一惊,不解地问:“赵总,你一表人才,又是富鑫科技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追你的女孩子应该一抓一大把啊,怎么到现在还沒结婚,你老爷子不急吗。”

赵天星再次笑了笑,说:“佘市长,说实话,我如果要随便找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结婚成家的话,那确实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我的择偶标准比较高,一般的女孩子,哪怕她再漂亮、家世再好,如果我看着不中意、不动心,我也绝不会与她虚与委蛇,更不可能与她结婚。”

说到这里,他脸上忽然换上了一种悠然神往的表情,继续说:“不瞒两位说:我现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位心仪的对象,也是目前为止我感到最满意、最想与她一辈子走下去的那个人,我现在正在与她交往,至于成不成,还得看缘分和运气,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佘市长对我的关心,呵呵。”

佘楚明有点诧异地问:“赵总,以你的条件,难道还有追不到的女孩子,你既然那么喜欢她,并且想与她白头到老,那就展开手段去追啊,我相信,以你的外表、才华和家世,加上你谦逊低调、稳重踏实的行事风格,应该沒有女孩子会拒绝你的追求啊。”

赵天星摇摇头说:“佘市长,你有所不知:我现在心仪的这位女士,不仅美若天仙,而且才华出众、名声显赫,追求她的人非常多,比我条件好的人也大有人在,据我所知,现在的京城八公子中,至少有两个家世显赫的所谓公子想要追求她,其中一个是某直辖市市委书记的公子,一个是某全国餐饮连锁集团的少东家,这两公子为了追求我心仪的这位女士,曾经还在一次名流荟萃的私人拍卖会上,互相斗富,为了一幅那位女士喜欢的名画,互相抬价,各不相让,最后将那幅低价只有三百万元的名画,抬高到了六千万元,但是,这两位公子到最后谁也沒有获得这位女士的青睐,都是空欢喜了一场。”

佘楚明很感兴趣地问:“赵总,那你与这位女士现在关系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两位公子幸运。”

赵天星脸上露出一丝得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我这个人从來不会像那些所谓的名门公子那样,以炫富这样庸俗的方式去追求女孩子,我觉得:一个女孩子,尤其是那些自己很成功的女孩子,她需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名车豪宅,而是男人对她的关爱和呵护,是男人的一颗真心,所以,我采取的是另外一种追求方式,目前也取得了一点进展,过几天,我就会到她拍戏的东方去探班,并准备在她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力争在这段时间内,将我和她的关系确定下來,如果我的计划顺利的话,估计明年我和她就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到时候,两位一定要來出席我的婚礼啊,呵呵呵。”

叶鸣在赵天星开始说出京城两大公子为了那个女孩互相竞拍名画时,就已经猜出那个女孩子是谁了,此刻听到他又说过几天他会去那个女孩子拍的地方去探班,便更加确定:这个富鑫科技集团少东家青睐的女孩子,绝对就是夏楚楚的死党、著名的演员张嫣,,因为上次叶鸣去京城,就听发改委那位老乡说起过京城两位公子为张嫣斗富的事情,当时他还觉得这个张嫣有点太张扬了,说不定就是个风流女子,这个印象直到后來与张嫣交往过以后才改变。

本來,他想告诉赵天星说张嫣是自己的朋友,但转念一想,赵天星既然自己都不说对方的名字,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自己如果贸然说出他心仪的对象是张嫣,说不定会引來他的不快。

因此,他便忍住沒有将张嫣的名字说出來,只是举杯祝福赵天星早日实现他的心愿,抱得美人归……

在酒喝到尾声的时候,佘楚明终于说明了此次请叶鸣的真正意图,问叶鸣能不能抽个时间约卿涛市长出來小聚一下,到时候还是由赵总做东,大家一起再喝酒。

叶鸣知道他们肯定是要找卿涛办什么事,但又不好具体问,只好先答应了下來。

到了9月30日中午,叶鸣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去西北黄河岸边的某县探望陈梦琪。

第九百二十章 探视陈梦琪

9月30日下午,青干班沒有课程安排,所以,大概在三点半左右,叶鸣便乘坐的士赶到了天江黄凤机场,在取票窗口取好票换好登机牌后,他便通过安检口进入25号候机室。

当他刚刚走进候机室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人在候机室中部很热情地喊道:“叶先生,怎么这么巧,你也是乘坐五点到西京的飞机吗。”

叶鸣抬眼往那边一看,只见这个热情地与自己打招呼的人,正是前几天与自己在“浣溪山庄”一起吃饭喝酒的富鑫科技集团少东家赵天星。

叶鸣也有点意外,赶紧拖着行李箱走过去,笑着问:“赵总,真的很巧啊,对了,那一天在浣溪山庄听您说:近段时间内您会去西北探望您那位意中人,今天您是不是就是去实现这个心愿的。”

赵天星拍拍他的肩膀说:“叶先生反应就是快,呵呵,沒错,这国庆期间,各职能部门都放假,我们公司想要办事都办不成,所以,我就忙里偷闲,利用这七天长假,想去西北散散心,顺便去实现我的心愿,你呢,你也是去西北旅游吗。”

叶鸣见他始终不愿说他的心仪对象是张嫣,便也有心要开开玩笑,于是也不说自己去西北的目的,笑着答道:“对啊,国庆放七天假,我也沒地方去玩,所以,也想去西北散散心,顺便去探望一个朋友。”

赵天星听说他也要去探望一个朋友,便随口问道:“叶先生的朋友是在哪里,从西京过去还有多远,我们公司在西京有办事处,他们会开车送我去目的地,如果顺路的话,叶先生也可以坐我们公司的车过去。”

叶鸣说:“我是去宜川县,一來是去看看黄河壶口瀑布,二來是想要去那里的一个剧组,探望我的一个朋友,不知赵总的意中人在哪里拍戏,说不定,我朋友与你那位意中人还是一个剧组的呢,哈哈哈。”

赵天星一听他是去宜川县壶口瀑布探望一个剧组的朋友,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失声叫道:“叶先生,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恰好是去宜川县的壶口瀑布,我的朋友就在那附近的一个村庄里拍戏,你说说:你朋友所在的那个剧组,是在拍电视剧还是电影,你朋友是主演吗,她叫什么名字。”

叶鸣笑了笑,说:“她们拍的是一部电影,名字叫《灯火阑珊处》,不过,我的朋友在这部影片里只是一个小角色,不像赵总的意中人那样是大牌明星,所以,我说出來估计您也不认识。”

赵天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错愕了良久,这才紧紧地拉着叶鸣的手,一边不住地摇晃,一边嚷道:“叶先生,缘分,缘分哪,我明天要去找的那位明星,就是这个剧组的制片人兼女主演,她姓张,名叫张嫣,你认识她吗。”

叶鸣见他终于说出了张嫣的名字,便也笑着说:“原來赵总的心上人是张嫣女士啊,好眼光,好眼光,张嫣女士我认识,也打过几次交道,我们既然目的地相同,那明天我就叨扰赵先生,坐你们公司的车子去宜川县。”

赵天星拍拍叶鸣的肩膀,笑容可掬地说:“好说,好说,对了,你说你朋友在张小姐的电影里只是饰演一个小角色,要不要我跟张嫣小姐打个招呼,给她提高一下戏份,那样的话,对她将來从事演艺事业会有很大的帮助。”

叶鸣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反问道:“赵总,您是怎么认识张嫣小姐的,您说要给我朋友提高戏份,能做到吗。”

赵天星很有把握地说:“这个沒问題,实话告诉你:我们富鑫科技集团,目前是张小姐这部电影的最大赞助商之一,我与张小姐认识,也是她上次來天江找我们富鑫集团拉赞助,在具体经办赞助款时结实的,我的父亲对张嫣小姐非常满意,说她是大家闺秀,性格虽然泼辣一点但将來肯定会持家,而且,张嫣小姐与我们家一样,都是天江省资南市人,是正宗的老乡,所以,我父亲便有意安排我与张嫣小姐接触。

“在接触过程中,我也对张嫣小姐感到非常满意,而张嫣小姐好像对我感觉也不错,因此,我便开始追求她,只是,到现在她还沒有正式答复我,我这次去探望她,事先也是沒有告诉她的,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所以,叶先生如果与我同路去,千万别向你朋友透露说我也去剧组探望张嫣小姐这件事,好吗。”

叶鸣也正好沒有事先向张嫣和陈梦琪说自己要去探班,心里也是想给陈梦琪一个惊喜,所以,在这件事上面,他与赵天星算是不谋而合,于是便满口答应下來。

飞机是下午七点多一点降落在西京咸阳机场的,如果沒有遇到赵天星,叶鸣本來是准备从咸阳机场赶到西京火车站,然后从那里坐晚上九点多的火车赶往宜川县,在那里休息一晚,第二天在租车去张嫣她们剧组所在的村里面的。

但现在,既然赵天星明天有汽车去剧组,他也乐得省钱,而且晚上在西京也可以轻轻松松地逛一逛这六朝古都,看一看那些有名的人文景观,比如大雁塔、古城墙、大唐芙蓉园、钟鼓楼等等……

富鑫集团西京办事处过來接赵天星的是一台s65 amg奔驰车,里面除了司机以外,还有一个办事处的负责人,那个负责人对赵天星非常恭敬,在回答赵天星的话时,一幅低眉顺目的样子,看來,富鑫集团也跟其他家族企业一样,内部实行的可能是要求员工绝对服从的“尊长制”管理制度。

赵天星对叶鸣非常客气、也非常热情,在到达市区后,他先请叶鸣到一个百年老店吃了最正宗的羊肉泡馍,并不顾叶鸣的反对,给他在一座五星级酒店开了一套房,并安排了一个司机专门开车陪叶鸣去观赏西京的夜景,他自己则回到办事处,顺便处理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第九百二十一章 蓝色妖姬

第二天早晨七点,赵天星就赶到了叶鸣住的那个宾馆,陪着他一起在一楼吃了自助早餐,然后便由办事处一位司机驾车,径直开往宜川县。

赵天星为人沉稳,做事也非常细致周密:在昨天,他就秘密安排公司驻西京办事处的一位精干的职员,赶到宜川县,探听到了张嫣她们剧组所在的具体位置,同时,昨天晚上,他又安排人到办事处附近一个花店,预定了一个由999朵“蓝色妖姬”玫瑰花组成的大花束,准备在见到张嫣的时候,当着她的员工的面,将这束花送给她。

在赶往宜川县的路上,赵天星浮想联翩地对叶鸣说:“叶局长,我这个人比较实在,很少做出像今天这样浪漫的事情,我想:张嫣小姐应该也是个追求浪漫的女孩子,当她知道我千里迢迢从天江赶到西北这偏远的地方來看她,不知她会不会受到一点感动,我为她精心准备了999朵最美最好的玫瑰花,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如果她能够接受我的玫瑰花,就证明她接受了我的心意,我就会在这边住一周,陪着她拍戏,在她累了一天之后,再陪着她去黄河边看滔滔河水、看秋天落日、看黄土高坡,我只要想一想这一幅美妙的情景,心里就感到格外神往、格外激动。”

叶鸣听完赵天星这番充满了幻想和憧憬的话,心里觉得有点好笑:看來,这个赵大公子,确实是一个事业有成、但在追求女孩子方面明显欠缺方式方法的实在人,像他这种突然造访、大送玫瑰的方式,在他想來是非常浪漫、也肯定会感动张嫣的,但他却沒有想到:像他这样的古旧而平常的追求方式,张嫣肯定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尤其是送玫瑰这种方式,应该是张嫣最不喜欢、也最反感的,,因为上次在京城时,他好像听张嫣抱怨过,说现在的男人,一遇到心仪的女孩子,就喜欢送玫瑰,好像一送玫瑰,再俗的人也高雅了,再古板的人也浪漫了,而且,他们认为女孩子都是爱玫瑰的,殊不知,我就最讨厌玫瑰,如果哪个男人要给我送玫瑰,我会当众将那玫瑰丢在地上……

当时,叶鸣以为张嫣只是开玩笑时的过激的言论,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但现在,当看到赵天星今天要送这么大一束玫瑰花给张嫣时,他忽然想起了张嫣那句话,于是便委婉地提醒赵天星说:“赵总,据我所知,有些女孩子并不喜欢男孩子送她玫瑰,认为这种方式太普通、太平常,并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甚至她们心里还有点反感,而且,有些女孩子皮肤很娇嫩,对花卉过敏,你给她送玫瑰,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赵总还是自己拿主意啊。”

赵天星呵呵一笑说:“老弟,这个你不用担心,一个女孩子,即使她再有名、再显赫,但如果有男人追、有男人给她送花,她总是高兴的,而且,据我所知,一些名气很大、看上去非常冷艳高傲的女星,其实她们的内心是很孤独的:因为她们太优秀、太高高在上,所以,很多优秀的男人即使喜欢她,也不敢放胆去追,而她们自己,也因为自尊和架子的问題,即使喜欢某个男人,也不会去主动追求,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些条件并不优秀、家世也并不是十分显赫的男人,因为肯下苦功夫去追求这类女星,往往最后都会成功,所谓好女就怕痴呆汉,就是这个道理。”

叶鸣听他理论上一套一套的,也不好再劝说他什么,只好笑了笑,算是认可他的话。

由于今天是国庆日,从西京通往宜川县的高速公路非常拥堵,平时三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宜川县的,今天却用了五个多小时,当叶鸣他们到达张嫣她们剧组所在的那个古色古香的小镇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

这个小镇也是一个旅游景点,从这里再过去几公里,就是著名的黄河壶口瀑布,由于现在是黄金周,所以,这个平时非常冷清的小镇,今天也显得热闹非凡,來來往往的人流车流川流不息,古老小镇的青石板道上,挤挤挨挨地挤满了旅游观光的游客。

镇上有几个小旅馆,每个旅馆都挂着“客满”的招牌,由于是正午时分,青石板街道两边的小饭店里挤满了吃午饭的游客,小镇上到处飘荡着一股葱花和煎饼的味道,很多卖锅盔和羊肉泡馍、肉夹馍的小贩在街道两边卖力地招揽生意,那一口口独具韵味的西北黄土高坡的强调,听在叶鸣的耳朵里,感到格外新鲜、格外有趣……

根据昨天那个办事处职员打探來的信息,张嫣她们包下了小镇西边靠近一颗古老的柏树的一座两层楼的小旅馆,而赵天星的汽车只能停在小镇东边的停车场。

于是,赵天星和叶鸣在停车场下车,吩咐那个司机就在车里等着,他自己从尾箱里将那束玫瑰花抱在怀里,两个人穿过小镇的青石板路,满头大汗地來到了张嫣她们剧组包下的那个小旅馆前面。

此时,因为很多游客从小镇居民的口中知道了著名影视明星张嫣在这里拍戏,所以,他们都想到这个小旅馆去一睹张嫣的真容和风采,每天在小旅馆周围都围满了人,弄得剧组几乎无法正常拍戏,无奈之下,张嫣只好从宜川县一个保安公司雇佣了十几个临时保安,在小旅馆外面构筑了一个小小的警戒圈,除了剧组的人,任何人都严禁踏入警戒圈之内。

赵天星虽然已经从探路者口中知道了这一情况,但自认为自己与张嫣关系特殊,应该不会被那些保安拦在圈子之外,而且,他还认为张嫣一定会亲自出來迎接他。

于是,他便捧着那一大束“蓝色妖姬”玫瑰花,施施然來到小旅馆外面的那个用黄带子圈起來的警戒线外面,对一个握着橡皮棍站在警戒线里面的保安说:“先生,我是张嫣小姐的好朋友,今天是大老远过來探望她,麻烦你放我们进去。”

第九百二十二章 秋日春梦

那个保安听到赵天星的话,又偏着头斜睨了一下他手里那束硕大的深蓝色玫瑰,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鄙夷不屑的冷笑,用带着黄土高坡泥土味的普通话冷冷地说:“对不起,这几天很多人都自称是张嫣小姐的朋友,來这里骚扰张小姐,他们也都和先生你一样,带着一大捆一大捆的玫瑰,有些人的玫瑰花束比你的还大、还漂亮,都说是來探望张小姐的,结果,我们去通报张小姐,张小姐却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为了这个事情,张小姐已经训斥了我们好几顿,还扣了我们的安保费用,再说了,现在正是整个剧组的午休时间,张小姐最讨厌别人在午休时间打扰她,所以,先生你如果真是张小姐的朋友,那就先在这里等一等,到三点钟的时候,张小姐起床了,出來了,你们再自己跟她去打招呼吧。”

赵天星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还只是中午一点半,如果要等到下午三点的话,还得一个半小时,而且,三点钟张嫣她们又要开工拍戏了,想要跟她说几句话都沒时间。

于是,他从兜里拿出一盒西北最有名的“好猫”牌香烟,也不开盒子,直接就递到那个保安手里,微笑着低声说:“兄弟,这包烟你拿去,兄弟们一起抽,麻烦你去给张小姐通报一下,就说富鑫科技集团的赵天星先生前來看望她,请她允许我们进去坐一坐,要不然,我手里这花可能都会枯萎了,怎么样兄弟。”

那个保安仔细看了一下那盒“好猫”烟,发现这是那种一百多元一包的极品“好猫”,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下意识地回头往二楼张嫣的卧室望了一眼,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还是抵不住这盒极品香烟的诱惑,一边接过那包烟,一边对赵天星说:“那好,我给你上去通报一下,但是,张小姐见不见你们,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说着,他就接过赵天星手里那盒香烟,飞快地往楼上跑去。

由于这个小旅馆前面都是合抱粗的大柏树,遮挡了赵天星和叶鸣的视线,所以,他们看不到小旅馆二楼的情景,也不知道那个保安究竟去通报了张嫣沒有,只好在下面无奈地等待。

此时,张嫣正沉浸在一个香甜的梦境之中。

好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今天中午张嫣做的梦,竟然就是关于叶鸣的,,原來,前几天她从夏楚楚的电话里得知:叶鸣在她的劝说下,大概在国庆期间就会來到张嫣她们剧组所在地,探望陈梦琪,安抚她的情绪,并劝她放下思想包袱,好好投入到拍戏之中。

其实,就连夏楚楚都根本沒料到:她的这个最好的闺蜜和死党张嫣,自从上次在京城与叶鸣相识,并在“云会所”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地下黑拳比赛之后,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叶鸣的爱和思念也越來越浓烈。

只是,她知道叶鸣是夏楚楚的男朋友,而且两个人还订了婚,出于面子和自尊,也出于自己与夏楚楚的友情,她只能把对叶鸣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爱恋,深深地埋在心底,从來沒有对任何人吐露过,更沒有向叶鸣有过丝毫表露,所以,就连叶鸣自己,也完全沒想到这个比自己大了一两岁、平时看上去有点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大明星,其实心里一直在狂热地暗恋着他。

后來,通过观察和盘问,然后又经夏楚楚证实,她才知道自己剧组里的那个犹豫的二号女主角、那个富豪千金陈梦琪,居然也因为叶鸣而得了相思病,而且,她和叶鸣原來还谈过恋爱,这样一來,她就更加只能把对叶鸣的爱慕和思恋埋藏在心底,不敢轻易向人表露了……

事实上,她不久前试试探探地向夏楚楚提出,问她可不可以说服叶鸣到剧组來探望陷入了抑郁症状态的陈梦琪,其内心真实的、隐秘的想法,是因为她自己也想念叶鸣了,也渴望和叶鸣再见一面,虽然,她知道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行为,但她实在难以遏制自己内心对叶鸣的无穷无尽的思念,哪怕明知这是一杯毒酒,也想先将它饮下再说……

本來,她对这件事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觉得夏楚楚应该不会答应自己这个有点为难她的要求,沒想到,生性大度的夏楚楚,却不仅满口答应了她的提议,而且最后居然还真的说服了叶鸣,让他在近期就赶到这边來探望安慰陈梦琪,令她一下子喜出望外。

所以,这几天,她就每天都在计算叶鸣來剧组探班的日期,她估计:叶鸣应该是10月1日从天江坐飞机,如果他坐的是上午的飞机,那他晚上就会到达宜川县城,所以,她准备下午打叶鸣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达,她准备安排剧组的车子去县城接他來剧组所在地。

就在这种纷繁的思绪中,她中午刚刚躺到床上,就开始做梦了,在梦中,叶鸣已经來到了这边,并在一个夕阳西下的金色黄昏,与自己手牵手來到了壶口瀑布边上,两个人依偎着站在瀑布旁边的一块大岩石上面,欣赏着面前奔腾咆哮、水花四溅的壮美景色,只感到心里无比熨帖、无比舒畅、无比地心旷神怡……

奇怪的是,平时热闹非凡的壶口瀑布景点前面,此刻却好像只有她和叶鸣两个人,在金色夕阳的映射下,两个人脸上、身上都涂上了一层梦幻般的金黄色彩,渐渐地,他们两个人的身子挨近了、靠拢了,然后,便紧紧地贴在一起了……

紧接着,让她心跳加速、又喜又羞的一幕终于出现了:叶鸣伸出有力的臂膊,将自己紧紧地搂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然后,他俯下身子,将嘴唇凑到了自己的红唇上面,开始温柔地亲吻起自己來……

就在这时,窗外面忽然传來一个大煞风景的男人的嗓门:“张小姐,外面有一位姓赵的先生來拜访您,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第九百二十三章 张小姐,叶鸣找您

张嫣的春梦正做到紧要关头,正在满心欢喜、含情脉脉地等着叶鸣将他的舌头探进自己嘴里,然后与他在黄河岸边來一场热烈持久、缠绵悱恻的激情热吻,沒想到,外面却突然传來那样一个粗哑的男人嗓门,将她一下子从梦境拉回到了现实,心里恼恨得只想拿把刀子去把外面那个保安一刀子捅死……

于是,她用愤怒异常的语气对外面那个不懂味的保安吼道:“什么赵先生,我不认识,你叫他滚蛋,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我睡午觉期间,任何人都不接待,你怎么还要明知故犯,等下我去告诉你们李总:你不遵守剧组的规定,擅自引荐外人來骚扰剧组人员,要按照我们的合同扣款。”

那个保安吓了一大跳,赶紧分辩说:“张小姐,今天來拜访您的这位先生,自报家门说他是什么富鑫科技集团的,姓赵,他还说:我只要这样通报一下,您就一定会起來接待他的,而且,他还带了一大束玫瑰花过來,他说您再不起來,那玫瑰花就要枯萎了,所以,我只好上來通报您了,您可千万不能跟我们李总去说啊,您一说,我这工作可能就丢了。”

张嫣一听这保安的话,便知道是富鑫科技集团那个少东家赵天星來了,听说他还带了一大束玫瑰,她的心里便感到一阵厌烦:这个赵天星,自从上次去他们公司谈妥了赞助款之后,便像苍蝇一样缠上了自己,几乎每天都要给自己打长途电话,或者是一条接一条地给自己发短信,在电话和短信里,他又故作矜持,不表露他的真实想法,总是讲一些很隐晦的话语,或者是嘘寒问暖,或者是谈论人生,或者是说他们公司的发展计划,始终不明确说他想追求自己。

而张嫣是个很直爽的性子,最不喜欢这种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暧昧态度,更何况,她也根本就对赵天星沒有任何动心的感觉,所以,他的电话和短信骚扰,让她不胜其烦,但考虑到他毕竟是自己这部电影的赞助商,所以也不便明显地得罪他,只好与他虚与委蛇,沒有将他的电话拉入黑名单……

但现在,她恼恨赵天星打断了自己的春梦,便沒好气地对那个保安说:“你下去告诉赵先生,就说我们剧组有一条硬性规定: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是剧组演员的午休时间,严禁任何访客探班,严禁接待任何外來的客人,以免影响其他人的休息,这条规定是我制定的,我必须带头遵守,所以,请赵先生暂时去到附近那个旅店安顿一下,休息一个下午,到晚上我们收工了,我再请他与我们剧组一起吃饭。”

那保安听她这样说,不敢再说什么,赶紧跑下楼來,如此这般地将张嫣的话复述给了赵天星听,并强调说他在张小姐那里说了很多好话,但张小姐就是不肯现在接待赵先生,还说要去公司告他擅自引荐客人……

赵天星和叶鸣听到那保安复述的张嫣的那番话,不由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叶鸣见赵天星脸上的神色非常尴尬,于是便走到那保安面前,对他说:“兄弟,麻烦你再上去通报张小姐一声,就说天江省的叶鸣來找她有事,请他现在接待一下。”

那保安一听,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有点后怕地说:“这位先生,你就别为难我了,刚刚张小姐发了那么大的火,将我狠狠地训了一顿,我如果再去通报,她非告到我们公司把我开除不可。”

赵天星见叶鸣一本正经地说他是“天江省的叶鸣”,來找张嫣有事,心里感到有点好笑,心想我赵天星的名号都沒能让张嫣起床來接待自己,你报个叶鸣的名字,有个屁用啊,那还不是会让张嫣更加恼火。

于是,他便拉拉叶鸣的手,说:“叶先生,我们别为难这位兄弟了,张小姐也许确实由她的难处,她管理这么大一个剧组,沒有一点规矩也不行,对不对,这样吧,我们先回到镇里去,看还有沒有居民自己开设的家庭旅馆,如果有,我们就找一家先休息一下,下午三点再过來会张小姐,沒有的话,我们就找一间茶楼坐一个多小时,聊聊天就过去了,你觉得呢。”

叶鸣笑着摆了摆手说:“赵总,你别急,我还是先试一试吧。”

说着,他就从包里摸出两百元钱,将那个保安拉到旁边的一棵大柏树下面,将那两百元塞到那个保安手里,低声说:“兄弟,你再去给我通报一次,这次你一定要报叶鸣的名字,看张小姐怎么说,你放心,张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的,她说要去你们公司告你,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会当真的,而且,我还给你一个承诺:如果她真的告了你,你们公司罚了你的钱,这罚款我一分不少的补偿给你,怎么样。”

那个保安见他一下子给了自己两百元现金,而且承诺如果公司罚自己款,他愿意全额承担,赶紧满脸堆笑地点头说:“好好好,我立即就给先生上去通报,只是,如果张小姐还是不愿意见你们,您可不能怪我啊。”

叶鸣拍拍他的后背说:“快上去吧,我不会怪你。”

在催促那个保安上楼再次通报后,叶鸣回到赵天星所在的位置,微笑着说:“赵先生,我们再等等吧,看这次张小姐给不给面子。”

赵天星用有点怪异的目光看着他,心想这个姓叶的年轻人,大概因为有点背景和后台的原因,在天江本地被人奉承惯了、抬举惯了,所以便认为自己是很有面子的人,固执地以为张嫣也一定会给他足够的面子,真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此时,张嫣还躺在被窝里,竭力让自己入睡,幻想着还能够接上刚刚那个与叶鸣缠绵的春梦。

但是,她刚刚朦朦胧胧地合上双眼,忽听外面又传來刚刚那个保安的声音:“张小姐,楼下还有一位先生,说是从天江省过來的,姓叶,名叫叶鸣,他想现在见您,说有事找您,我们可以放他上來吗。”

第九百二十四章 扑进叶鸣怀里

在那个保安的声音刚刚响起时,张嫣本能地以为他又是在给不死心的赵天星通报求见,气得差点将盖在身上的被子踢开。

但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句令她一下子从愤怒转为狂喜的话:“他姓叶,名叫叶鸣……”

就是这几个字,令她一下子从朦朦胧胧的状态中清醒过來,忽然一个非常迅捷的仰卧起坐动作,从床铺上翻身爬起,一下子踢开被子跳下床來,对着窗户外面喊道:“你快下去告诉那位叶先生,请他稍等片刻,我立即就下來,对了,你让他们现在千万别上來啊,我还穿着睡衣呢。”

那个保安本來准备接着挨她一顿比开始更狠的训斥的,沒想到她却语气急促地要自己立即下去通知那个姓叶的等着,她立即就下去,不由呆了一下,心里既惊讶又奇怪,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赶紧转身下去通知叶鸣去了……

张嫣此时刚从床上爬起,披头散发的,还穿着睡袍,本來她是准备换上一身最漂亮的衣服、梳妆打扮好之后再下去见叶鸣的,但因为担心叶鸣在下面等得不耐烦,而自己也迫切地想要见到他,所以,她只好匆匆拿起叠在床头柜上的那套穿着拍戏的衣服,将睡袍换掉,也來不及洗脸化妆,稍稍抿了抿散乱的头发,便匆匆地往楼下跑去……

那个保安从楼上跑下來后,气喘吁吁地來到叶鸣和赵天星面前,满脸堆笑地说:“叶先生,您运气真好,刚刚我去向张小姐通报的时候,她好像非常高兴,说请您稍等一下,她换好衣服就下楼來亲自迎接您。”

由于两百块钱已经揣到了自己兜里,而且又完成了叶鸣的任务,所以这个保安心里格外兴奋,说话的语气也是喜气洋洋的。

赵天星本來以为这个保安上去通报叶鸣來访,肯定也会遭到张嫣的一顿痛斥,沒想到,实际情况却正好相反:张嫣不仅沒有斥责这个保安,还说要亲自下來迎接叶鸣,这一下,令他吃惊得眼珠子一下子鼓得老大,转过头不解地上上下下打量叶鸣,一时搞不清这是什么原因。

就在这时,只见张嫣已经气喘嘘嘘地从小旅馆那个通往二楼的楼道口跑了下來,飞一般地奔向这边,隔着老远就一边喘气一边兴奋地嚷道:“叶鸣,你这混蛋,你过來了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给我,搞什么突然袭击,你原來可不是这样鬼鬼祟祟的人啊。”

赵天星听到张嫣这一番含嗔带笑、似喜似怨的埋怨话,心里隐隐感到有点不大带劲:这个叶鸣,看來他沒有跟自己讲实情,听张嫣今天对他说话的语气,他绝对不是简单地认识张嫣,而是跟她有非常亲密的关系,否则的话,张嫣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头也沒梳、妆也沒化,甚至上衣的扣子都沒有扣好,就这么急匆匆地楼上跑下來迎接叶鸣了……

他这个念头还沒有转弯,紧接着又是一幕让他差点吐血的场景出现了:只见张嫣一边嚷着一边飞快地奔向叶鸣,由于跑得太快,也可能是心情太过激动、太过兴奋,在快到叶鸣身边时,竟然收势不住,身子软软地倒进了叶鸣的怀里,而且,在倒进叶鸣怀里之后,她也不急于起身,而是抬起头看着叶鸣的脸,仍在唧唧呱呱地含笑埋怨叶鸣,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动身的时间,为什么不让她去接他过來……

在这一过程中,赵天星感到自己这个堂堂的富鑫科技集团的少老总,完全被张嫣忽视了,在她从楼道口跑过來的过程中,她的目光就一直紧紧地盯着站在自己左边的叶鸣,甚至都沒有看过自己一眼。

而且,赵天星还有一个令他自己感到异常悲凉的猜测:刚刚张嫣扑进叶鸣怀里的举动,表面上看好像是她跑得太急收势不住,但从她后來的举动來判断,她那个扑进叶鸣怀里的动作,很可能是有意为之,而不是一个意外。

想至此,赵天星的脸色不由阴沉了下來,刚开始看到张嫣时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渐渐地冰冷僵硬了……

叶鸣也沒料到张嫣会有这么热情得过分的举动,在她扑进自己怀里的一霎那,不由吓了一跳,本想用力将她推开,却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心,只好尴尬地任她伏在自己怀里,等到她说完了那番埋怨的话之后,这才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张小姐,老朋友见面,沒必要这么激动吧,你看看,你跑得这么快,脚步都收不住了,刚刚要不是我挡着你,你很可能会摔一个嘴啃泥啊,你看看,赵先生在旁边看笑话呢,你还不快起身,哈哈哈。”

原來,叶鸣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站在一边的赵天星的神色,见他看到张嫣扑进自己怀里的这一幕之后,脸色立即就变得非常难看了,知道他是在吃醋,所以赶紧用几句话來解释张嫣的行为。

张嫣却根本就忘记了赵天星也來探望自己的事情,而且她也毫不在乎赵天星心里是什么想法,所以,当听到叶鸣最后那句话后,她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从叶鸣怀里直起腰來,转过头懒懒地看了赵天星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赵天星点点头,用敷衍了事的语气说:“赵先生好,你是与叶鸣一起过來的吗,欢迎欢迎。”

赵天星看到她脸上犹如天使一般的迷人的笑容,听到她那几句莺声燕语般的话语,顿时骨软筋酥,刚刚升腾起的那点不快和醋意,也顷刻间烟消云散,赶紧捧着那一束玫瑰花,走到张嫣面前,微笑着说:“张小姐,我是特意过來探望你的,我和叶先生是在机场偶遇,听说他也是到这边來探望剧组的一位朋友,所以便结伴前來,这是我给张小姐在西京准备的一束鲜花,祝张小姐永远都像盛开的鲜花一样,美丽灿烂,光彩迷人。”

张嫣却不接那束花,反倒退开两步,笑着摆摆手说:“赵先生,很对不起,我有一个怪病,只要一接触鲜花,脸上就会起红斑、长痘痘,所以,赵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花我不能收。”

第九百二十五章 张嫣有两把刷子

赵天星刚刚在來的路上,就听叶鸣说过:有些女孩子不喜欢男孩子送花,是因为她们对鲜花过敏,当时,他还以为这是叶鸣的一句玩笑话,沒想到张嫣现在真的说她一接触鲜花,脸上就会起红斑、生痘痘,不由大为沮丧,也搞不清她是真的对鲜花过敏,还是故意在拒绝自己送她玫瑰花,只好讪讪地说:“张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鲜花过敏的症状,是我太唐突了。”

张嫣摆摆手,微笑着说:“赵总,你太客气了,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千里迢迢过來给我们剧组送花,我却不能亲自将花接到手里,实在是不礼貌至极,但也确实是沒有办法的事情,这样吧:这花我请一位工作人员代为收下,我们剧组有几位女演员很喜欢玫瑰花,如果赵总不介意,这一束漂亮的蓝玫瑰,等下我就分发给那几位喜欢花的演员,怎么样,赵总沒意见吧。”

叶鸣听到张嫣这段令人啼笑皆非的话语,忍不住抬头看她一眼,却见她也正好将目光投向自己,两个人的目光一碰撞,叶鸣发现她的神色里有几丝顽皮和恶作剧的味道,忽然间恍然大悟:张嫣说自己有“鲜花过敏症”,纯粹是捉弄赵天星的,她根本就沒有什么“鲜花过敏症”,只是,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受赵天星那么大一束玫瑰花,以免被人误会她与赵天星有什么关系。

而且,从她现在望向自己的目光里的含义來分析,她拒绝赵天星的鲜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做给自己看的,让自己不要误会她与赵天星的关系……

想至此,叶鸣觉得有点对不住赵天星,但是,张嫣不喜欢他,自己也不能帮助他什么,所以在短暂的不安之后,他心里又立刻释然了……

赵天星也被张嫣那番话弄得啼笑皆非,只好将那束玫瑰花交给一个奉张嫣的令走过來的工作人员,刚想问张嫣自己能不能到她的房间里去坐一坐,张嫣却像猜到了他的念头似的,抢先说:“赵总,真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要跟叶鸣到房间里去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关系到我这部电影最后的剧情,也关系到这部电影能否顺利杀青,而且,因为这件事还涉及到我们另外一个女演员的隐私,所以,不宜有第三者在场,因此,现在暂时只能委屈赵先生一下,请您到一楼我们的员工和龙套演员休息室休息一下,我先跟叶鸣上去谈事,好吗。”

赵天星听说张嫣要与叶鸣单独去她的房间谈事,而且还安排自己去她的员工休息室休息,心里又羞又恼又吃醋,愤然转身就走,边走边说:“谢谢张小姐,我现在就驱车赶回西京去,不再來叨扰张小姐了。”

说着,便气冲冲地径直往小镇的街道上走去。

张嫣也不去挽留,对赵天星的背影招了招手,笑咪咪地说:“赵总走好,这镇上人太多,我就不送你了,下次有时间,欢迎再來这边玩啊。”

叶鸣有点不忍地看了看赵天星踽踽独行的背影,本想过去将他拉回來,张嫣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一边拖着他往旅馆里走,一边低声说:“你别管他,这个人自认为他们公司给了我一点赞助,老是來纠缠我,搞得我烦不甚烦,今天下午我还要拍戏,我可沒有这份闲工夫來招待他这样的豪门公子。”

叶鸣有点不解地问:“张小姐,听赵总说,他们公司给了你们剧组一笔不菲的赞助啊,如果真是这样,你对他应该客气一点才对吧,再说了,我看他的意思,确实是非常喜欢你,而且千里迢迢过來给你送花、过來探望你,你这样冷待人家,有点不厚道吧。”

张嫣一边拉着叶鸣快步往楼上走,一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不是想给他打抱不平吧,我告诉你,我这样冷待他,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和理由:第一,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男人,但他却经常打电话、发短信來骚扰我,几乎是每天一个,我曾经委婉地告诉过他,说我现在工作很忙,沒什么时间跟别人在电话里闲聊,也沒有时间回别人的短信息,但是,这个人很不懂味,有点死缠烂打的意思,所以,如果我今天不冷淡他,以后我将会陷入更加麻烦的境地中,甚至还可能被那些八卦记者传出与他的绯闻出來,那样的话,我就很被动了,所以,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干脆这一次就得罪他,以免节外生枝。

“第二,关于他给我们剧组赞助的问題,这个你可能不大懂,其实,他们公司对我们剧组的赞助,也并不是无偿的:将來我们的电影上映,必须在片头冠以他们公司的名号,相当于一种广告费,所以,我和他们的关系,实际上就是一种生意关系,并不存在谁欠谁的人情这样的问題。

“第三,我这个人性格历來比较直爽,要不然也不会跟楚楚玩得这么好对不对,所以,我对于追求我的男人,从來都是直來直去,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从來不搞什么暧昧,也从來不吊人家的口味,更不会用这种关系去骗男人的钱财,而赵天星又是一个超级富豪的儿子,我如果不斩钉截铁地拒绝他,让他产生了幻想,到处宣扬我是他的女朋友,那样的话,会被很多人误解为我是想图他家里的钱财,是想嫁入豪门,那样的话,我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说说:我说的这些话,有沒有道理。”

叶鸣听她一路上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虽然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思维敏捷、逻辑严密,不由暗暗感叹:这个大明星,看來确实是有点才华,不仅演技出众,而且言辞犀利、能说会道,难怪她能够很快由专业演员转行担任导演和制片人,原來她身上真的是有两把刷子……

于是,他点点头,说:“张小姐,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只是,我觉得这样对赵总有点不大公平,要不,你还是打一个电话给他,挽留他一下吧。”

第九百二十六章 为琪琪量身打造的剧情

张嫣听叶鸣说要她打个电话去挽留一下赵天星,不由停下脚步,转头瞪了叶鸣一眼,说:“叶鸣,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做事历來斩钉截铁,凡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來不后悔,也不会想法去弥补或是走折中路线,也从來不怕得罪人,为什么,因为我一贯自食其力,从不仰人鼻息生活,所以,我也沒必要委屈自己去讨好他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怕我得罪了赵天星这个大富豪的儿子,以后再想找他公司要赞助什么的,会遇到麻烦,但是,你想过沒有:我为什么能够从他们公司获得赞助款,他们为什么要痛痛快快地给我们赞助,其实说穿了,除了他们可以在我的电影中得到广告利益之外,他们还有求于我的哥哥,也有求于我的嫂子,他们现在去天江发展,很多事情要去发改委找我嫂子帮忙,天江很多高层的关系,也要仰仗我哥哥去调处,所以,即使我得罪了赵天星,我如果下次还要找他们公司赞助,他们还得乖乖地给我,你信不信。”

叶鸣是亲自看到了赵天星的父亲赵霁平去找张霖江和鹿念紫的,因此,他知道张嫣说的一点沒错,便不再劝她去挽留赵天星。

到了张嫣住的房间后,叶鸣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张小姐,琪琪呢,她在哪间房休息,是不是还在午睡。”

张嫣听他一进來就问陈梦琪,神色一黯,勉强笑了笑,说:“你别急啊,我可告诉你:你现在是楚楚的未婚夫,不要对别的女孩子太上心了,我让楚楚喊你过來探望琪琪,可不是让你过來跟她旧情复燃、谈情说爱的,而是來安抚一下她的情绪、提振一下她的情绪,以免她的抑郁症病入膏肓,所以,你不能背着楚楚跟琪琪乱來,要不,我是会向楚楚告状的。”

叶鸣知道她所说的“背着楚楚跟琪琪乱來”是什么意思,脸红了红,尴尬地说:“你放心吧,琪琪现在就跟我的亲妹妹一样,我和她的关系,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复杂和混乱,但是,我现在既然來了,肯定就想在第一时间见到她啊,这沒什么好猜疑的吧。”

张嫣听他这样说,这才将刚刚板起來的脸松弛下來,在麻利地给叶鸣泡了一杯茶后,她搬了一条椅子与叶鸣面对面坐下,若有所思地盯着窗户外面的那株高大的柏树出了一会儿神,然后转过头來,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顽皮的笑容,低声对叶鸣说:“叶子,我们今天一起來玩一个好玩的游戏,好不好,这个游戏的題目叫做《偷梁换柱》,怎么样,有兴趣吗。”

叶鸣有点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叫偷梁换柱,怎么个玩法,就我们两人玩吗。”

张嫣摇摇头说:“不是我们两人玩,是我们整个剧组一起玩,我想让你也來当一回男主角,呵呵。”

叶鸣更加莫名其妙,挠了挠头皮,困惑地问:“我來当男主角,你想搞什么名堂。”

张嫣见他迷惑不解,便将她的计划告诉给了叶鸣听。

原來,张嫣的这部电影,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但是,在结尾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节,这个情节大致是这样的:二号女主角苏茜茜,一直暗恋男主角肖展鹏,并为肖展鹏做出了很多牺牲,但是,肖展鹏最后却与一号女主角欧阳兰结婚了,苏茜茜为此大病一场,最后黯然回到故乡,躲在故乡那个古老的小镇,在这段时间里,每天傍晚,苏茜茜都会搬一条小凳子,坐到小镇西边那棵巨大而古老的柏树下面,面对西沉的夕阳,静静地回忆她与肖展鹏当初在国外一起生活时的美好时光,以此打发时日……

后來,肖展鹏从国外回來,打听到了苏茜茜现在的生活状况,心里非常愧疚,也非常不安,于是,他在一个夕阳西下的秋日黄昏,找到了苏茜茜隐居的这个小镇,准备來向她做最后的告别,同时也是來安抚一下这个一直对他一往情深的痴情的姑娘……

当张嫣叙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在凝神听她讲剧情的叶鸣忽然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脸上露出诧异和惊讶的表情,眼睛定定地看着张嫣,打断她的话问道:“张小姐,冒昧地问一下:你这个故事情节,是不是有原型的。”

张嫣盯着他审视了一阵,脸上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容,以揶揄的口气说:“怎么,叶大局长是不是从我叙说的这个故事里找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感受,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剧本开始本來沒有这个情节,后來,楚楚告诉了我你和陈梦琪的故事,而且陈梦琪后來也详细地跟我说了她对你的刻骨铭心的思念,以及你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段纠缠不清的感情经历,由此,我得到了启发,于是便为琪琪量身定做了这样一段剧情,因为她的经历,与这部电影里二号女主角苏茜茜的感情经历几乎完全吻合,所以,我认为她一定可以演好这一出戏。

“但是,我万万沒想到:陈梦琪对你感情太深,而且思想很保守,在演感情戏时一点都放不开,最令我为难的是:她总认为她的身子这辈子都是你的,除了你以外,其他男人都不能碰她的身子,更不能去吻她。

“我当时问她:你既然有这种传统保守的思想,怎么还想着要來演戏,她回答说:当时她以为自己可以接受演戏时让别的男子碰自己的身子,但是,一到真正有这样身体接触的感情戏的时候,她脑海里就会出现你的身影,就会感到非常别扭、非常难受,同时还有一种对你不起的感觉,怎么也克服不了,所以,她完全演不了这种搂搂抱抱或者是亲吻的戏,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找替身演员代替。

“可是,今天的这场戏,是陈梦琪最重要的一场,必须让她躺在男主角的怀里,一边与他亲吻,一边向他倾吐她对男主角的思念,所以,这场戏她是必须正面面对摄像机的,在这种情况下,显然再不能用替身演员去演,所以,我只好來求助你了。”

第九百二十七章 偷梁换柱

叶鸣有点困惑地问:“张小姐,琪琪不愿意与男演员拥抱亲热,我只能给她去做思想工作,这又和你说的那个《偷梁换柱》的游戏有什么关系。”

张嫣笑了笑,用修长葱白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着说:“别人都是你聪明绝顶,我看你是稀里糊涂,你到现在还沒明白我的意图吗,那我告诉你:既然在这场戏里面,琪琪必须露出正面,不能够用替身,那么,我们可不可以用你來给那个男演员做替身呢,我相信,这是非常可行的:因为只要是躺在你的怀里,只要是跟你拥抱接吻,我相信琪琪绝对会百分之百地投入,也绝对会流露出真情,这样的话,我们的这一幕戏,就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成功,哈哈哈。”

叶鸣听张嫣说要他去代替那个男演员与陈梦琪演对手戏,不由大吃一惊,本能地摇摇头说:“这肯怕不行吧,你们这场戏肯定会拍得比较长,而我既不知你们的剧情,又不知道台词,你要我怎么去演,再说了,这场戏如果时间较长,观众也可能会发现我是替身啊。”

张嫣胸有成竹地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告诉你,这个剧情非常简单,大概的情节就是:陈梦琪扮演的苏茜茜,在秋日的黄昏,静静地坐在小镇西边的那棵大柏树下,面对着夕阳沉思默想,回忆她与男主角肖展鹏过去的美好时光,这时候,肖展鹏悄悄地出现在了她的背后,在她背后伫立良久,然后忽然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充满柔情地说了一句:茜茜,你受苦了。

“茜茜陡然间听到这熟悉的、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好像受到惊吓一般,身子哆嗦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子來,满眼热泪地看着肖展鹏,忽然扑进他的怀里,搂住他伤心地痛哭起來,然后,她便开始断断续续地向肖展鹏叙说她这一段时间以來的哀痛和忧伤,叙说她对他的无穷无尽的思念和牵挂。

“在苏茜茜叙说的过程中,受到感动的肖展鹏开始亲吻苏茜茜,于是,两个人便热烈地、忘我地亲吻起來……

“这一段剧情,就是你要代替那个男主角演的情节,在这场戏里面,男主角始终是以背影对着摄像头的,观众只能看到他的背面,而且,他的台词也只有一句,就是那句‘茜茜,你受苦了’的话,当然,还有一点很关键:你和我们剧组的这个男主演,高矮一样,身材也差不多,甚至走路的姿态都很像,你只要换上男主角的衣服,如果单从背影看,观众绝对看不出你是个替身。”

至此,叶鸣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张嫣,她要夏楚楚出面召唤自己过來,原來不仅仅是要安抚陈梦琪的情绪,还要给她一场非常重要的戏担任替身演员,这小妮子,可真是精明到家了……

于是,他便故意为难张嫣说:“张小姐,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心甘情愿地來演这出戏,我要是不想当这个替身演员呢。”

张嫣把杏眼一瞪,威胁他说:“你敢,我告诉你:这部电影,你也是投了资的,你现在还有两百万元资金在我们剧组呢,你要是不做替身,万一这出戏演砸了,到时候你也跟着倒霉,不仅你的两百万元会会血本无归,而且陈梦琪的几百万也会打了水漂,你自己想想这后果吧,哼。”

叶鸣见张嫣嘟起了好看的樱唇,一幅气鼓鼓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便让步说:“好好好,我答应给你做替身演员,但是,你得给我开工资啊,我这一來一回,机票钱都不少,希望我当一回演员,能够把这机票钱给赚回來,哈哈哈。”

张嫣白了他一眼,悻悻地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也钻进钱眼里了,告诉你:你这是义务劳动,分文沒有,你爱干便干,不爱干拉倒。”

叶鸣见她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忙说:“我开玩笑呢,你怎么认真了,我答应做这个替身演员,这还不行吗,只是,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琪琪,我得跟她沟通一下才行啊。”

张嫣摇摇头说:“在你与琪琪演对手戏之前,你绝对不能与她见面,而且,你到这里來的消息,我也会严格封锁,不让琪琪事先知道,而且,她这一段时间因为太思念你,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精神状态很差,今天中午她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想让她久睡一会儿,养足精神,到傍晚的时候好拍戏,所以,你现在千万不要去打扰她。”

叶鸣奇怪地问:“我不与琪琪交流,等下怎么与她演对手戏,还有,她如果不知道男主角是我,她还会演这出既要搂抱、又要亲吻的戏吗。”

张嫣说:“傻瓜,你怎么现在还沒想明白,在这出戏里,我们追求的效果,就是琪琪在看到男主角时,那种意外的惊喜、意外的幸福,所以,在琪琪不知道的情况下,让你代替男主角从背后搂住她,然后在她转身看到这个人是你之后,她肯定会流露出异常惊讶、异常狂喜的表情,而我们要的,就是她的这种意外和惊喜的表情。

“至于你说她不愿与男主角亲热的事情,昨晚我已经跟她详谈了很久,跟她说明了这出戏的重要性,并劝她克服心理障碍,努力把这出戏演好,以后就再不要她演类似剧情了,琪琪也知道这出戏的重要性,而且这一段剧情也与她自己的情感契合,因此,她答应我:一定努力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努力把这出戏演好,不让我为难,所以,这一点你不用操心,到时候,当她看到那个抱住她的人是你时,她肯定会真情流露,这场戏就会很真挚、很感人。”

叶鸣听她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要先见陈梦琪。

接下來,张嫣偷偷打电话,将那个与陈梦琪演对手戏的男主演叫到她的房间,让他跟叶鸣详细介绍了这部电影之前的剧情,同时告诉叶鸣在与陈梦琪演这场戏时,应该注意些什么,要做那些动作,要怎么表现主角的愧疚和无奈。

在跟男主演讲完戏后,叶鸣又被张嫣带到化妆师那里,简单地化了一下妆,便坐在张嫣的房间里,静静地等待傍晚來临。

第九百二十八章 抱紧我,吻我

为了不让陈梦琪知道叶鸣已经來到了剧组并要与她演对手戏,在她睡到下午三点起床后,张嫣立即安排化妆师去给她化妆,并且,张嫣还偷偷叮嘱化妆师,这次的妆要给她化得仔细一点,尽量拖延时间,一定要等到她要上场演戏了才从化妆间放她出來……

北方的秋天,日短夜长,下午五点半左右,西沉的太阳已经变成了橘黄色,满天都是绚烂的彩霞,而张嫣导演的那场“偷梁换柱”大戏,在这一片秋日的彩霞中,也正式粉墨登场……

对张嫣的“妙计”一直蒙在鼓里的陈梦琪,在副导演的指导下,满脸忧郁地款款走到小镇西边那株老柏树下面,背对着摄像组,在一条小凳子上优雅地坐下來,然后,按照剧情设计,她开始微微抬头,静静地凝目注视西天的彩霞,陷入了一种沉思冥想的恍惚状态之中……

其实,像现在这种状态,陈梦琪根本就不需要酝酿什么感情,也完全不需要什么表演技巧,就完全可以很自然表演出來,因为这一段时间以來,只要是晴天,她就会如戏中那个苏茜茜一样,当每天完成了拍摄任务之后,她便会來到这株老柏树下,看着西下的夕阳,陷入对叶鸣无穷无尽的思念之中……

在陈梦琪出场的时候,叶鸣躲在一个角落里,仔细观察了一下陈梦琪,只见她脸色苍白憔悴,目光黯淡无神,虽然化妆师尽量想把她化得精神一点、有神采一点,但效果还是不理想,给人的印象还是非常憔悴、非常忧郁,,不过,对于今天这场戏來说,她的这种状态倒是与苏茜茜的状态非常吻合的。

叶鸣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的忧郁症肯定已经很严重了,甚至比当初自己到“浪漫牵手”舞台上去牵走她时的状态,还要严重,因此,当看到陈梦琪神思恍惚、轻飘飘地从自己藏身的走廊拐角处走出去时,叶鸣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头一酸,差点儿流下泪來。

本來,叶鸣就一直觉得自己对陈梦琪不起,一直心里有愧,现在,当他看到她因为思念自己而变得如此憔悴、如此忧郁、如此魂不守舍时,他内心的那种愧疚感就更加浓烈,所以,当陈梦琪神思恍惚地从自己的面前经过时,他差一点脱口叫出“琪琪”两个字來,幸亏一直跟他站在一起的张嫣看到他神色不对,忽然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地拧了一把,这才制止了他想与陈梦琪打招呼的冲动……

当看到陈梦琪坐到了那条小凳子上,开始冥思默想之后,张嫣从后面推了叶鸣一把,低声说:“你现在快过去,将背影对着摄像机,不要露出正面,然后慢慢走到陈梦琪背后,在那里站立一会儿,在按照刚刚我们跟你说的剧情,从后面搂住琪琪的肩膀,然后说出那句台词,,你记住:那句台词是‘茜茜,你受苦了’,你可千万别把茜茜说成琪琪啊。”

叶鸣点点头,从藏身的地方走出去,背对着摄像镜头,缓步走到了那棵老柏树下面,并在陈梦琪背后站住,低头看着陈梦琪那瘦削的双肩、单薄的背影、披散在肩部的乌黑长发,心里不由百感交集,眼眶也渐渐地红了,很自然地进入了剧本要求的情境之中……

而此时,面对夕阳坐着的陈梦琪,虽然知道今天是一场很重要的戏,自己必须融入到苏茜茜那个角色里去,但此刻,她脑海里想着的,却仍然是叶鸣的身影,回忆起來的,也仍然是她过去与叶鸣在新冷度过的那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在叶鸣走到她身后以后,副导演在耳麦里告诉陈梦琪:男主演已经到位,请女二号做好演对手戏的准备。

陈梦琪心里一跳,终于从一种痴迷的回忆状态中清醒过來,微微直了一下腰,心里有种很忐忑的感觉:自己能够克服那种心理障碍吗,能够演好接下來的戏吗,让一个叶大哥以外的男子來搂抱自己、亲吻自己,自己能够接受吗。

就在这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中,陈梦琪忽然感到自己的双肩被一双有力的臂膊搂抱住了,跟着,她的耳边忽然传來了一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声音:“茜茜,你受苦了。”

这声音一钻进耳朵,陈梦琪顿时如遭雷击,身子簌簌地抖动了两下,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声音,怎么与叶大哥的声音如此相像,怎么让自己如此热血沸腾、难以自抑,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于是,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陈梦琪缓缓地转过身子,定睛一看,只见后面这个搂住自己的男人,修眉俊目、齿白唇红、一头微微蜷曲的头发、一双满含怜悯与深情的眼睛,正是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叶大哥。

在这一瞬间,陈梦琪的神色完全呆住了,定定地盯着叶鸣的脸,好半天一声不吭,脸上露出悲喜交集、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得叶鸣又是一阵心酸,眼眶里忽然滚出了豆大的泪珠……

在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确定了自己此刻正被自己心爱的人搂抱在他宽厚的怀抱里之后,陈梦琪忽然伸出自己纤秀的手掌,轻轻地、温柔地擦拭着叶鸣眼眶里滚滚流下的泪珠,同时,将自己的身子缓缓地依偎过去,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低低地问:“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然后,她忽然将头埋进叶鸣的怀抱里,委屈地、伤心地唔唔痛哭起來。

在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阵之后,陈梦琪抬起头來,再次伸出手掌,爱怜横溢地在叶鸣的脸上、头上來來回回地抚摸,哽咽着说:“哥,你知道吗,在沒有你的日子里,我真的活得很累很累,真的过得很苦很苦,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怀疑我们过去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每次我坐在这株老柏树下,我就在想:要是你忽然來到了这里,忽然來看我了,那是多么幸福、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沒想到,你今天真的來了……哥,抱紧我,吻我。”

第九百二十九章 陈梦琪的小心思

陈梦琪刚刚所说的那番情真意切、凄楚缠绵的话,大部分都和剧本台词吻合,但是,有些话却是她临时讲出來的,是对叶鸣的真情流露,因此,张嫣并沒有打断她对叶鸣的倾诉,相反,她和副导演在听到陈梦琪这番话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接下來,按照剧情的设计,叶鸣与陈梦琪开始热烈地亲吻。

对于陈梦琪來说,与叶鸣亲吻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又是剧情要求,所以,她在接吻过程中,便显得格外投入、格外忘情,双手紧紧地搂着叶鸣的脖子,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身上,几乎勒得叶鸣透不过气來……

这样大概亲吻了两三分钟之后,导演张嫣终于高喊了一声“停”,陈梦琪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嘴唇从叶鸣的脸上挪开,然后,两个人依偎着站起來,手牵手走到张嫣她们面前。

张嫣很满意地说:“琪琪,你今天演得非常好,这一场戏拍得非常成功、非常圆满,这是你的最后一场戏,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休息了。”

陈梦琪满脸绯红地转头看了一眼叶鸣,低声问:“叶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叶鸣踌躇了一下,说:“我暂时还沒决定什么时候走,我以前沒有來过西北,也沒有正儿八经地欣赏过黄土高坡的壮美景色,而且,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想到革命圣地延安去看一看,这次我有七天假期,所以,我想顺便从这里出发去延安,沿途看一看真正的黄土高坡,看一看这里的人民居住的窑洞,因此,我可能要到10月6日才回天江。”

陈梦琪听说他要去延安旅游,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说:“哥,我也很想去那儿看一看,正好我的戏也拍完了,我可不可以与你一起去。”

叶鸣还沒答话,一直在旁边听他和陈梦琪说话的张嫣,忽然将他拉到一个陈梦琪听不到他们对话的地方,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陈梦琪,满含同情地说:“叶子,你还是带琪琪去玩几天散散心吧,我知道,她想你想得很苦,而且现在又正是抑郁症发作期间,也许,你带她去旅游几天,安抚安抚她,她的心情就好了,就开朗了,我真的担心她会病入膏肓啊。”

叶鸣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刚想说什么,张嫣却抢过他的话头说:“你是不是担心楚楚将來会怪你,你放心吧,我了解楚楚那个劣货,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也很有同情心,而且,她每次跟我打电话说起陈梦琪时,她总是会叹气,说她非常同情琪琪的处境,也很为她的病情担忧,所以,她既然亲自做你的工作,让你过來探望琪琪,她心里肯定就做好了你会陪琪琪几天的心理准备,所以,即使她知道你与琪琪一起旅游去了,她也不会怪你的。”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陈梦琪,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将头凑近叶鸣一点,低声调侃说:“小坏蛋,我知道从某种意义上來说,你和琪琪算是老夫老妻,我听楚楚说,你和她早就同居过了,所以,这次你和她单独旅行,可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情,即使你想给琪琪雨露滋润,也要先做好预防措施,千万不能让琪琪怀孕,如果发生了这种意外,那我就不好跟楚楚那个劣货交差了,你明白了吗。”

叶鸣沒想到这个沒结过婚的张嫣说话如此大胆直白,脸红了红,尴尬地笑笑说:“张小姐,你还操这个心啊,你如果真的担心楚楚怪你,你就别撺掇我带琪琪出去旅游啊,你和楚楚可真是无话不说啊,这样的事情她也跟你讲,将來我与她结婚后,估计我和她夫妻之间的任何隐秘事,你可能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样的情况有点可怕啊,哈哈哈。”

张嫣眼皮一翻,白了他一眼,低声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是为你好,是想让你既安抚了琪琪,又不得罪楚劣货,你别在这里跟我油嘴贫舌了,快过去陪你的琪琪妹妹吧。”

叶鸣笑了笑,转身來到陈梦琪身边,说:“琪琪,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延安旅游,顺便再到黄陵县桥山轩辕庙去拜一拜我们的人文始祖轩辕黄帝,然后,我们再回到西京,去东线看兵马俑、华清池和骊山风景区,10月6日我和你一起回天江,对了,上次佘市长跟我说,你爸爸已经回到天江了,你知不知道。”

陈梦琪听叶鸣说要陪自己游览这么多地方,眼里流露出异常欣喜的神色,点点头说:“我知道,我爸爸是上个月回到天江的,与我差不多同时回国,他现在正在努力整顿公司的秩序,本來想來这边看我的,也一直沒时间过來,现在我的戏拍完了,我正好可以与你一起回去了。”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低声对叶鸣提议说:“叶大哥,我们今晚就离开剧组去p市吧,让剧组安排一台车子送我们过去,因为我们去旅游,肯定的找一个旅游公司参团才方便,不然的话,这几天时间根本不够,所以,我们今晚可以去p市住下,明天一大早就去p市找一家旅游公司报名参团,这样的话,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原來,陈梦琪现在只想单独与叶鸣呆在一起,而且,她也知道张嫣是夏楚楚的闺蜜和好姐妹,如果有她在场,自己想要与叶鸣亲热一下都不行,所以,她一刻也不想在剧组停留,想连夜赶到另外一个远离剧组的地方去,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痛痛快快地与心爱的人单独呆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叶鸣听陈梦琪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走到张嫣身边,对她说:“张小姐,这附近沒有旅行社,而我们想明天一大清早就出发去延安,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安排剧组的一台车,今晚送我们去p市。”

张嫣知道这肯定是陈梦琪的小心思,笑了笑说:“行,君子成人之美,等下吃完饭我就安排一台皮卡车送你们去p市,不过,你要记住我刚刚叮嘱你的话啊,哈哈哈。”

第九百三十章 只开一套房

当天晚上,叶鸣与陈梦琪在剧组与张嫣她们一起吃完饭后,便坐上张嫣安排的一台皮卡车,连夜赶往110公里外的p市。

当两个人坐到皮卡车的后排上以后,趁着车厢里光线比较暗的机会,陈梦琪用双手挽住了叶鸣的胳膊,并很自然地将身子倚靠到了叶鸣的身上,静静地伏在他的怀里,也不和叶鸣说什么,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再次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偎相抱的销魂滋味,浑然忘记了时间……

到达p市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叶鸣让皮卡车师傅开着车在p市市区转了一圈,找到了两三家旅行社的招牌,但因为现在是晚上,这些旅行社都关了门。

于是,叶鸣让皮卡车师傅在一家名叫“p市青年旅行社”的附近停下來,自己与陈梦琪下车,考虑到师傅是加班送自己和叶鸣过來,陈梦琪在临下车时,硬是塞了两百块钱给那个师傅,说是给他去买几包烟抽,令那个师傅感激不尽,一个劲地向陈梦琪道谢,并不住地向叶鸣夸赞说琪琪小姐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说她虽然是大家闺秀、千金大小姐,但一点都不拿架子,一点都不高高在上,在剧组里人缘关系非常好,而且非常怜贫惜弱,经常用钱接济帮助剧组里那些收入不高、家庭比较困难的龙套演员和临时工,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

在唠唠叨叨地说完了这番话之后,这位四十來岁的师傅又拍拍叶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我在车上就看出來了:琪琪小姐对你非常好、非常依恋,你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意啊,现在这社会,富豪千金很多,但是有几个能像琪琪小姐这样平易近人、善良可爱的,所以,小伙子你是福气好、运气好,一定要珍惜啊。”

陈梦琪听到皮卡车师傅这番话后,又喜又羞,转过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叶鸣,心里充满了温馨和幸福的感觉……

叶鸣是了解陈梦琪的性格的,知道这个皮卡车师傅所说的绝对不是夸大之词、溢美之词,于是便紧紧地拉住陈梦琪的手,笑着对那个师傅说:“师傅,您放心,我会对琪琪好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还得连夜赶回剧组,我们就不耽误您了,下次您有机会去天江,我和琪琪一起请您喝酒。”

那师傅兴高采烈地连连说好,然后转身上车,驱车赶回剧组去了。

叶鸣在那个“p市青年旅行社”门口看了一下,对陈梦琪说:“琪琪,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一家宾馆住下,这家旅行社在宾馆前台肯定有服务联系电话,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客房里与他们谈好路线和价格,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发了。”

陈梦琪在这些事情上完全是外行,叶鸣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她便温顺地点点头说:“哥,旅游的事你自己安排吧,我跟着你走就是。”

于是,他们便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四星级宾馆,在走进宾馆大堂后,陈梦琪对叶鸣说:“叶大哥,你在这里坐一坐,看护我们的行李,我去前台开房。”

说着,也不管叶鸣同不同意,便转身去宾馆前台了。

叶鸣知道自己与陈梦琪在一起时,她是绝对不让自己花钱的,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老老实实地坐在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上,等陈梦琪开房过來。

大概十分钟后,陈梦琪开好了房,在前台对叶鸣招招手,示意他拿着行李过去。

两个人坐电梯來到八楼,叶鸣见陈梦琪带着自己來到8022号房间门口,便问:“琪琪,我的房卡呢,我在哪间房。”

陈梦琪不答,脸微微有点红,低头用房卡去开门。

叶鸣看到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只开了一间房,显然是想和自己住在一起,心里觉得有点不妥,可是自己如果现在跟她去说还要开一间房,肯定会伤了她的自尊心,于是,他只好不做声了,跟着陈梦琪走进了房间里。

在放好行李后,陈梦琪抬起绯红的脸,低声对叶鸣说:“叶大哥,你不会觉得我很无耻、不要脸吧,其实,我知道你已经与楚楚姐订婚了,已经是她的未婚夫了,我再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也是很无耻的,但是,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的爱人,就是我的老公,除了你之外,我无法想象还能够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也知道:你这次來剧组,是來安抚我的,是來帮助我治病的,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要利用这次机会,好好地与你呆在一起,好好地享受一下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感觉,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亲亲密密地在一起的机会了,以后,你就会与楚楚姐结婚,就会彻底忘掉我这个苦命的妹子,所以,希望你不要怪我不知羞耻,也不要嫌弃我。”

说到这里,陈梦琪的声音渐渐哽咽起來,眼眶里也泛上了晶莹的泪花……

叶鸣听到她这番话,只觉得心里一阵悸动、一阵酸楚,忽然一把将她消瘦的身子搂进自己的怀里,用满怀歉疚的语气说:“琪琪,你别这样说,我觉得我这二十多年來,从來沒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但是,唯独对你,我一直觉得非常内疚,也感到非常惭愧,你对我那么好、那么痴情,我却无法回报你,你为我两次患病,而且越來越严重,我心里感到非常不安、也非常着急,我这次來看你,就是想陪陪你,想让你放松一下思想包袱,想让你从阴郁的心情中慢慢地走出來。

“你千万别说那些糟蹋自己的话,什么不知羞耻、不道德,这些话应该用在我身上,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一个最纯真、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孩子,而且,我周围认识你的人,也都是这么评价你的,包括楚楚也是这样认为的,你放心,这几天我会好好地陪着你,好好地呵护你,让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国庆假期,以后,你回到天江,如果想看到我,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立即來见你,我会一直将你当做我的亲妹妹看待的。”

第九百三十一章 琪琪,你先去洗个澡

陈梦琪听到叶鸣这番情真意切的话,眼里的泪水更加汹涌,忽然一把抱住叶鸣的身子,将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委屈地、伤心地痛哭起來……

在她哭的时候,叶鸣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用这种小时候母亲哄自己的方法抚慰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着的陈梦琪……

在尽情地发泄了自己心中对叶鸣的思念、尽情地倾泻了自己这一段时间以來的烦恼和苦楚之后,陈梦琪渐渐安静下來,像只乖顺的小猫一样,缩在叶鸣的怀里,一动不动地将头贴在叶鸣的胸口,感受着他厚重而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心里无比宁静、无比熨帖、无比幸福。

就在这时,叶鸣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來。

叶鸣赶紧松开搂着陈梦琪的手,一边去掏裤袋里的手机,一边低声说:“琪琪,你先去洗个澡吧,我接个电话。”

这句话是叶鸣无意中说出來的,但陈梦琪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脸上顿时流露出既害羞又欣喜的表情,红着脸妩媚地瞟了叶鸣一眼,很听话地从他怀里直起腰來,又从自己的旅行包里翻出一套粉红色的睡衣,然后便进到卫生间洗澡去了。

叶鸣看了一下手机上的來电显示,不由吓了一跳:这个电话,竟然是他远在京城的“干姐姐”鹿念紫打过來的。

叶鸣赶紧按下接听键,很热情地问候道:“鹿主任,您好。”

鹿念紫在那边很不满地说:“小叶子,我跟你说过多次了:以后不管跟我见面还是打电话,都得叫我姐姐,你怎么老是改不过來,一开口就鹿主任鹿主任的,你不觉得很生分,下次见到你,非得将你的耳朵拧掉不可,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

叶鸣“嘿嘿”笑了几声,说:“姐,我现在就改,还不行吗,您现在打我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小奔奔呢,他在您身边吗。”

“我就是來跟你说这个事的,我告诉你:前天晚上,黎静雅阿姨打电话过來,说她和李润基叔叔都很想让陈怡带着小奔奔,到他们家里去住一阵子,尤其是李润基伯伯,他到现在还沒有见到过小奔奔,所以,他对黎阿姨说:小奔奔既是我的孙子,又是我的外甥,我现在却还沒有看到过他,这怎么行,你打个电话给陈怡,让她带着小奔奔來我家里住上两个月,如果再不來,陈怡的产假就休满了,就沒机会过來了,因此,我今天送陈怡去了首都机场,估计现在她们母子已经到了李叔叔家里了,怎么,陈怡沒打电话给你吗。”

鹿念紫这番话,其实是半真半假:那个要求陈怡带小奔奔去李润基家里住一段时间的电话,确实是黎静雅打的,而且,李书记也确实很想看一看他这个“干孙子”、“干外甥”,但是,真正授意要陈怡带小奔奔去天江的,却是爱孙心切的鹿书记,而且,也是他主动与李润基、鹿念紫提出这个要求的,只是,为了不让陈怡怀疑什么,便让黎静雅出面给陈怡打电话。

而陈怡,现在已经与叶鸣分别一两个月了,心里也非常想念他,所以,她一接到黎静雅的电话,立即就满口答应,为了给叶鸣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想到天江以后再打电话给叶鸣,沒想到,她到了李书记家里,却得知叶鸣去西北旅游去了,虽然她不知道叶鸣实际上是去探望陈梦琪的,但心里还是非常失落,也有点生气,便干脆不打电话给叶鸣了……

而叶鸣,在听到鹿念紫说陈怡带着小奔奔到了天江后,不由吃了一惊,忙说:“姐,陈怡沒打电话给我啊,她要是早说要过來,我就会去机场接她了。”

此时,叶鸣心怀鬼胎,生怕鹿念紫知道自己与陈梦琪在一起,会认为自己是个很放荡的人,所以不敢说自己现在是在西北。

孰料,他的话刚刚落音,鹿念紫就在电话那边“咯咯”一笑说:“你个小鬼头,你这话骗谁呢,你现在人都在黄土高坡,你怎么去机场接陈怡,老实交代:你现在是跟哪个姑娘在一起,是不是那个叫陈梦琪的小姑娘。”

叶鸣听到鹿念紫这几句话,宛如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一般,脸一下子红得像煮熟了的基围虾,吭哧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问道:“姐,你怎么知道的,对不起,我是怕,。”

鹿念紫又是呵呵一笑,打断他的话说:“坏小子,你别分辩了,你越分辩就越显得你心虚,你这么聪明,怎么也想不到这里面的原因,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张嫣的嫂子吗。”

叶鸣刚刚被陈怡与小奔奔到了天江的消息搞懵了头,反应有点迟钝,此刻,他听鹿念紫提及张嫣,这才猛醒过來:原來是张嫣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把自己给出卖了,一想到这一点,叶鸣不由有点啼笑皆非,忙笑着说:“姐,张小姐可有点不厚道啊,我跟琪琪出來旅游,是她安排和同意的,怎么一转背她又向你告状了,而且,她应该也告诉你我陪琪琪出來的原因了吧。”

鹿念紫说:“小叶子,你别跟我解释这么多了,作为你的姐姐,我只提醒你一点:你长得漂亮,又有才华,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不少,但是,你一定要自己把握一个度,不能见一个爱一个、这山望着那山高,而且,你将來结婚后,在这方面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犯作风错误,对于一个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有所成就的男人來说,如果犯了作风错误,那是非常致命的,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

在敦敦告诫了叶鸣一番之后,鹿念紫话锋一转,说:“我今天打电话给你,除了告诉你陈怡和小奔奔到了天江之外,还要委托你去给我办一件事,这件事可能有点难为你,但你一定要给我办到。”

叶鸣现在对鹿念紫这个干姐姐感到非常亲切、也非常尊敬她,此刻听她说要请自己给她去办一件事,忙说:“姐,您只管吩咐就是,只要是我办得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去做好。”

第九百三十二章 千万不能让琪琪怀孕

鹿念紫听叶鸣答得很爽快,很高兴地说:“小叶子,这个事你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够办得到,我现在先给你说一下这件事的原委:我们鹿家的祖籍,并不在西京,而是在距西京三百多公里的n县白源镇鹿家庄,我爷爷就出生在这里,因此,在我爷爷仙逝后,遵照他老人家的遗嘱,我父亲将他的骨灰安葬到了鹿家庄鹿氏祖坟,再过三天,也就是10月4日,是我爷爷八十冥寿,按我们那边的风俗,长辈过世后,如果是八十、九十等冥寿日子,儿女都是应该回去祭祀上坟的。

“但是,我爷爷只有我爸爸一个独子,而我爸爸,这几天虽然是国庆假期,但你也知道:他作为一个省委书记,基本上是沒有什么假期的,而且,10月4日这一天,他还要主持好几个会议,所以,他不可能回到鹿家庄來给我爷爷祭祀上坟,而我和你姐夫,这几天也都要出国,也无法回到鹿家庄去。

“所以,我想來想去,你现在正好在西北,距离鹿家庄也不远,而且,你现在在我眼里,就跟我的亲弟弟一样,因此,我想让你代替我们鹿家的儿孙,在10月4日去鹿家庄一趟,给我爷爷祭祀上坟,怎么样。”

其实,鹿念紫的这个提议,是鹿书记授意她跟叶鸣讲的。

原來,鹿书记知道自己已故的父亲,临终时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沒有一个亲孙子來承继鹿家的香火,很有点死不瞑目的味道,因此,当确信叶鸣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想法:在父亲八十冥寿的时候,一定要让叶鸣回到鹿家庄,以孙子的身份,给九泉之下的父亲祭祀上坟,了却老人家生前沒有实现的最大的心愿。

因此,他便暗暗叮嘱鹿念紫:一定要以结拜姐弟的名义,安排叶鸣去鹿家庄,让他以孙子的身份给爷爷祭祀上坟,而且,在叶鸣的祭文中,一定要将其名字改成鹿鸣,要让叶鸣按照鹿家庄的祭祀规矩,给爷爷三跪九叩首,敬献三牲果品,让九泉之下的爷爷知道是自己的亲孙子來给他上香、祭祀、上坟了……

当时,鹿念紫还开玩笑说鹿书记贵为省委书记,骨子里却是个封建迷信思想很严重的“老古董”,结果,这几句玩笑话引來了鹿书记的一顿批评,说她三十多岁了,还不懂事,并告诫她:这不是封建迷信,而是孝道,孝道讲究的是心诚,讲究的是尊重,所谓“敬祖敬心心敬祖,烧香烧意意烧香”,讲的就是对祖宗敬重、对祖宗尽心意的道理……

叶鸣听鹿念紫说要他代表鹿家子孙去给鹿书记的父亲祭祀上坟,不由大吃一惊,张口结舌地说:“姐,这……这合适吗,我一个人贸然闯进鹿家庄,怎么去跟你们那些族里的人说,要是他们盘问我的來历,知道我是个冒牌货,那怎么办,据我所知,很多地方对这种事情是看得很重的,如果我一个外族人去给鹿爷爷祭祀上坟,你们族里的人会不会对鹿书记产生什么看法或者是意见。”

鹿念紫很有把握地说:“小叶子,这个你放心,我告诉你:你在去鹿家庄之前,先去找卢川市的市委书记李武安,李书记原來是我父亲在部里时的秘书,他与徐立忠一样,都是我父亲信得过的老部下,他本人是西江省人,但是,在他准备去地方任职后,我父亲问他想去哪里,他毫不犹豫地答道:他想去我父亲的家乡工作,他还解释说:他去了首长的家乡,就可以代行儿孙的责任,在清明可以去给我爷爷、老爷爷扫扫墓,在我爷爷冥寿时,也可以去鹿家庄祭祀上坟。

“当时,我父亲对他的话感到非常意外,也非常满意,所以,他就先安排李武安去卢川市当了市长,因为n县就属于卢川市管辖,三年后,我父亲又帮助他当上了卢川市市委书记,所以,你这次去鹿家庄祭祀我爷爷,一定要先去找到李武安书记,他以往每年都会去鹿家庄两次以上,一次是清明,一次是我爷爷冥寿那一天,因此,他对鹿家庄是很熟的,我们鹿家的族人也都认识他,只要是李武安书记带你过去祭祀,你一定会受到乡亲们的热烈欢迎。”

叶鸣知道:作为一个天江省的干部,如果能够代替鹿书记去给他父亲祭祀上坟,那是一种无上的光荣,并不是任何人想去就能去的,因此,他内心也比较激动,赶紧表态说:“姐,既然你们都安排妥当了,我一定在10月4号那一天去鹿家庄,给爷爷祭祀上坟,您放心:在我的心目中,您就是我的亲姐姐一样,我既然现在到了西北,就应该去拜一拜鹿爷爷。”

鹿念紫很欣慰地笑了一声,又说:“小叶子,还有一件事我要叮嘱你:你既然是代表我们鹿家去给爷爷祭祀上坟,在祭文里,你就要将名字改成鹿鸣,这样才顺理成章、合乎礼仪,这个你应该沒问題吧。”

叶鸣一口答应说:“姐,这个沒问題,你看,我儿子现在都姓鹿了,叫鹿奔奔,我当然也可以改叫鹿鸣啊,呵呵呵。”

鹿念紫满意地说:“你能这样想那更好,你在外面玩注意一点,现在天气转凉,要注意保暖,可不要感冒了。”

“好的,谢谢姐的关心。”

这一通电话打的很长,在他挂断电话后,陈梦琪已经洗完了澡,只穿着睡袍,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钻进了被窝,然后以一种既害羞又期待的心情,等待叶鸣洗澡上床……

叶鸣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陈梦琪,只见她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双手却露在外面,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枕头上,双颊晕红如火,正用含情脉脉的目光在看着自己,那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不由心里一动,张嫣的那句玩笑话忽然又冒上了自己的脑际:“即使你想给琪琪雨露滋润,也要先做好预防措施,千万不能让琪琪怀孕。”

第九百三十三章 我要你的雨露滋润

在叶鸣转头看自己的时候,陈梦琪有点羞涩地将身上的被子往勃颈处拉了拉,低声说:“叶大哥,你也洗澡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大清早起來去与旅行社订合同,上午还要坐很久的长途汽车,很累的。”

叶鸣赶紧收拢自己的意马心猿,含笑点点头,便从旅行包里找出自己的睡衣裤,到卫生间洗澡去了。

在洗完澡后,叶鸣将客房里的灯一一熄灭,但他想管床头灯时,陈梦琪却轻声说:“哥,给我留一盏床头灯,把灯光扭暗一点就行了,我这么久沒看到你了,睡觉时我也想多看你几眼,好吗。”

叶鸣听到这句深情款款的话,心里再次一阵激荡,依言将靠近自己这边的床头灯扭动成一种橘黄色的暗光,然后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他刚一缩进被子,陈梦琪就像一条滑腻的美人鱼一样,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脖子,同时,她修长的双腿也像八爪鱼的爪子一样,在第一时间就盘到了他的腰际,并将她整个的身子紧紧地贴过來,呼吸也渐渐粗重起來。

叶鸣在她热烈的缠绕下,身体也渐渐有了反应,于是,他捧起她娇俏的脸庞,在她渴求的、低低的呻吟声中,吻上了她糯湿的红唇……

也许是很久沒和叶鸣在一起亲热的缘故,陈梦琪今晚显得格外急迫、格外热烈,两个人的嘴唇刚刚印到一起,她就迫不及待地探出了舌头,并像一条灵巧的小蛇一样,一下子钻进了叶鸣的嘴唇里,很准确地捕捉到了叶鸣的舌头,两个人的舌头很快就绞缠到了一起,如痴如醉地吞吐伸缩、左右搅动起來。

与此同时,陈梦琪还伸出她带一点凉意的右手手掌,主动探进叶鸣的胸部和腹部,在他的肌体上温柔地抚摸着、摩挲着,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揽住叶鸣的头部,好像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溶化进叶鸣的身子里面去……

叶鸣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陈梦琪上下其手的亲吻和抚摸下,身体的敏感部位立即就有了强烈的反应,那高高耸起的小帐篷,几乎将盖在他们身上的不算太厚的被子都顶了起來。

于是,他也将手探进陈梦琪的睡衣里面,从她的胸部开始,一寸寸地抚摸下去,每次摸到一个敏感的地方,陈梦琪的身子就会像被电击一样,簌簌地抖动几下,同时嘴里发出几声兴奋的的哼哼声……

当叶鸣的手探到陈梦琪的下腹,想要继续深入时,陈梦琪忽然将抚摸他的右手抽回來,一把扯住了他的手,有点害羞地喘息着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哥,别伸进去…我……我那里湿了,会弄脏你的手的……”

叶鸣知道陈梦琪在这事情上有点小洁癖,总认为那些都是脏东西,便听话地缩回了手,低声调笑说:“琪琪,你怎么反应这么快,我们还沒开始呢,怎么下面就这么泥泞不堪了。”

陈梦琪脸色红得更加厉害,忽然伸出贝玉一般的细白的牙齿,在叶鸣的耳垂上轻轻地咬了一下,然后忸忸怩怩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只要跟你抱在一起,我下面就…就……”

叶鸣知道她讲不出口,便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便开始给她脱睡袍。

陈梦琪非常配合地摊开四肢直起腰,让叶鸣轻轻松松地将她的睡袍脱掉,在朦胧的灯光下,叶鸣发现陈梦琪原來还算丰腴的身子,现在却显得很瘦,腰肢上甚至还隐隐露出了骨头,知道她是因为思念自己太过,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不由摸了摸她的腰部,心疼地说:“琪琪,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看看,连排骨都若隐若现了,从此以后,你可不能再那样忧心如焚了,记得要放宽心思,保养身体,明白吗。”

陈梦琪听到叶鸣这番心疼的话语,感动得差点又流下泪來,忽然伸出手将叶鸣的身子搂住,然后身子往后一躺,让叶鸣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娇躯上面,然后喘息着说:“哥,你应该很清楚:我身子瘦了很多,是因为思念你的缘故……我现在就是一株快要干枯的禾苗,需要你的雨露滋润……哥,我想你想得发疯……我要你……”

叶鸣经过开始的一番亲吻抚摸,也已经情热如火,但他在要进入陈梦琪的身子时,脑海里忽然又鬼使神差地冒出了张嫣的那句话:“绝不能让陈梦琪怀孕。”

于是,他的动作忽然迟疑起來,在陈梦琪的身上挺枪伫立、犹豫彷徨,不敢直捣黄龙……

陈梦琪此时已是欲焰焚身,正微闭着眼睛,紧咬着下唇,在满怀期待地等待自己心爱的人用他那有点粗鲁、有点凌厉的动作,直贯入自己的体内,然后两个人合二为一,抵死缠绵。

孰料,在最关键的时刻,伏在自己身上的叶鸣却犹豫起來,令她既着急又不解,于是便睁开自己微闭的眼睛,一边不耐地扭动着自己的娇躯,一边不解地低声问:“哥,你怎么啦。”

叶鸣注目凝视着陈梦琪那被情欲灼热的熏得赤红如火的脸颊,低声说:“琪琪,我担心你怀孕。”

陈梦琪呆了一下,忽然一把将他的头扳下來,喘息着说:“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告诉你:我还巴不得能够给你怀上一个孩子呢,我早就有一个想法了:我也要像陈怡一样,给你送一个宝宝,然后,不管你以后跟谁结婚,我就带着我的宝宝一起生活,你应该很清楚:我这辈子除了你,是不可能会爱上别的男人的,更不可能去嫁给别的男人,我虽然出生在一个现代的家庭,但我的观念是非常传统的,我并不是认为一个女孩子应该从一而终,而是从心理和生理上,都反感和排斥除你之外的别的男人,所以,你一点都不用担心我怀孕的事,沒怀孕,那是你运气好;怀了孕,那是我运气好,,你懂我这句话的意思吗。”

叶鸣沒想到陈梦琪脑海里还有这种古怪的念头,心里一阵感动,于是便不再犹豫,将身子一挺,进入了陈梦琪的体内……

第九百三十四章 导游

也许,对于陈梦琪來说,她和叶鸣的琴瑟和鸣,真的是一种“雨露滋润”,而且这种滋润的效果相当明显:那天晚上,尽管她像个贪婪的孩子一样,向叶鸣要了好几次,一个晚上两个人几乎都沒睡什么,但是第二天早晨七点,当他们起床时后,陈梦琪却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沒有一点倦容,让本來有点担心她今天会“洞房花烛朝慵起”的叶鸣纳闷不已……

陈梦琪虽然不会煮饭菜,但其他家务活却做得非常麻利,在起床后,她便迅速地收拾好了她和叶鸣的行李箱,还把房间里的床铺也铺得整整齐齐,沒留下一点昨晚上颠鸾倒凤的印记……

他们到达宾馆大堂时,果然与叶鸣预料的一样,那个“p市青年旅行社”安排了业务人员,竖着一块标着旅游路线图的标牌,在大堂里招揽各种“一日游”、“红色精品游”的旅客。

叶鸣站到那块标牌前,看了一下那上面的路线和报价,觉得有一条路线非常适合自己:上午十点从p市出发,先折返到黄陵县,游览桥山和黄帝陵;下午直接从黄陵县赶往延安,第二天游览杨家岭、宝塔山、枣园、清凉山;下午三点从延安赶往卢川市n县,游览西北民俗文化村,感受大西北的民俗文化,欣赏信天游歌曲,如果有兴趣的话,还可以去民俗文化村附近的农家乐自费吃“烤全羊”、与当地村民住正宗的黄土窑洞,了解黄土高坡人民的吃穿住行……

叶鸣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条线路:因为在这条线路里,不仅包含了自己最想去看的两个景点黄帝陵和延安,而且明天下午旅行团正好去卢川市n县,并且当晚就在那里歇宿,这样的话,自己在后天也就是10月4日一大早,就可以赶到鹿家庄去,在那里联系、等候卢川市委书记李武安过來……

于是,叶鸣便开始与那个业务员商谈具体的旅游细节,他知道:现在的旅游市场很乱,很多旅行社的导游,在公司基本上沒有任何工资收入,纯粹就靠带旅行团去一些自费景点和购物景点,从游客自费参观的费用以及购物费用中提取回扣,在这种情况下,很多游客都会被宰、被黑、被坑,而且这样的例子在网上、新闻媒体上层出不穷。

因此,他首先就问那个很年轻的业务员:“先生,请问你们这条线路里面,有几个自费景点,有几个购物景点,自费景点是旅客自愿才去的吗。”

那个业务员一听叶鸣的问題,就知道他是一个经常参团外出旅游的老手,于是便也做出一副很坦诚的样子,笑着说:“先生,我们也不瞒着您:我们公司的导游,虽然不完全是靠旅客游览自费景点和购物提成,但他们的底薪其实是很低的,所以,在每一条旅游线路中,我们都会安排一两个自费景点和几个购物景点,让导游们得到一点额外的补助,我相信先生你是一位多次跟团旅游、见多识广的贵宾,所以应该是会体谅我们公司、体谅我们辛苦的导游们的,是不是。”

叶鸣听他话说得比较实在,也比较诚恳,便点点头说:“这个我表示理解,但是,我希望在这么短短的两天时间内,购物景点不要太多,自费景点也不要强迫游客一定要去看,只要是不过分,我愿意跟你们的团走。”

“一定的,一定的,你放心,如果我们的导游有带游客去宰人的黑店购物、或者强迫游客去游览自费景点的话,先生你可以向我们公司投诉,也可以向旅游监管部门投诉,不管你向哪里投诉,那些黑导游都会受到严肃处理。”

接下來,叶鸣便草草地与这个业务员签订了一份旅游服务协议,然后來到p市青年旅行社,上了一台二十五座的旅游中巴车,在十点左右便赶往八十公里外的黄陵县。

由于现在是国庆长假,所以,旅行社生意比较好,叶鸣今天参加的这个团,尽管是一个短线路的小团,但扔坐了二十來个游客,大都是一些中老年夫妻,其中也有几对打扮像学生的情侣,只有叶鸣和陈梦琪看上去像是一对结了婚的青年夫妻。

今天带团的是一位看上去很老练、很圆滑事故的女子,大概二十七八岁,一上车就笑容满面地作自我介绍,说她姓穆,大家可以喊她“穆导”,但要注意“导”字的声调,不要读成第四声,因为那样的话,她在大家口中就变成“墓道”了,,只这一句话,就把车上很多游客逗笑了。

接下來,并很热情地给大家唱了一曲《信天游》,还告诉大家说一些最典型的陕北方言,比如“我”读“饿”,“哪來的”读作“拉來的”,小孩子一律称呼为“娃”,等等。

叶鸣几乎每年都跟团出去旅游,见过形形**的导游,他一看姓穆的导游的脸相以及她的言行举止,就判断出:这是一个非常有经验、也非常善于从游客口袋里挖掘财富的老油条,像这种导游,她不会使用坑蒙拐骗或者是威胁方式逼旅客花钱,但她会想法设法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色,将游客说服,让一些游客心甘情愿地按照她的指引和暗示,去一些她可以拿回扣的自费景点游览,或者去她联系到的一些购物点购物。

而且,像她这样的导游,会根据她带的游客的衣着打扮以及言行举止,基本判断出哪些游客是有钱的,哪些游客是沒什么钱的;哪些游客大方喜欢购物,哪些游客吝啬一毛不拔;哪些游客可以给自己创造最大利润,哪些游客会给自己出难題……

根据这样的判断,这导游就会区别对待:那些有钱的、可以给她带來丰厚回扣的,她会尽力巴结讨好;而那些不愿意听她指挥、一毛不拔的,她明里不会怎么样,但暗地里却会鄙视,而且也会以冷淡的态度对待他们……

第九百三十五章 忍气

叶鸣的判断一点都沒错:这个穆导一到车上,就开始暗暗观察每个游客,并分析判断这一车游客的“含金量”。

一般的导游,最喜欢三类客人:第一类是那些戴着粗大的金项链和金戒指、喜欢咋咋呼呼的中青年男人,尤其是那些带了情人或者是老婆的“土豪”,这类土豪喜欢讲面子、喜欢炫富,所以,一般的自费项目,他们都会主动报名参加;到了购物景点,不要导游做宣传,他们就会争着抢着去购买那些也许他们根本就用不着的土特产、奢侈品。

第二类是偷偷地带小三出來旅游的官员,这类人,一些有经验的导游也能够一眼就看出來,这些官员平时在家里不能有太多时间陪他们的小三,到了外面旅游后,便想竭力补偿她们一下,而且,他们也有花不完的钱,因此,这类人在看自费景点和购物时,也是非常大方的,往往能给导游带來额外的惊喜;

第三类,是那些有钱的政府机关、事业单位或者是效益特别好的国企的干部职工,这些人一般都讲点面子,而且很多自费项目都是公款游览,不要个人掏腰包,所以一般只要导游介绍了某个自费项目,他们都会去看,而且,在购物时,他们也喜欢搞“团购”,一个单位只要有人带头购物,其余人基本上都会买一点,这样一积累,导游的回扣也不少……

而导游最不喜欢的客人,就是那些中老年夫妻、学生旅行团以及一两个人出來旅游的散客,很不幸的是:今天这个姓穆的导游带的基本上就是一个以中老年夫妻为主、兼带着有几个学生和散客的“穷团”,因此,她虽然出于职业习惯,一上來就很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开玩笑、唱信天游,但在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车上这些游客的组成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神色,,这一点,逃不过叶鸣的眼睛……

从p市到黄陵县沒有高速公路,只能走一条坑洼不平的省道,因此车速比较慢,旅游车大概行驶了半个小时后,那个姓穆的导游忽然对大家说:“游客朋友们,等一下我们的客车师傅会在一家竹炭制品商场前面停下,大家到这家商场里去上一个厕所,顺便去看一看那里面独具特色、绿色环保的竹炭制品,请注意:在进入商场之前,大家一定要先到商场工作人员那里领一张参观券,不然你们就无法去上厕所。”

叶鸣知道导游口里所说的上厕所,其实就是带领大家去购物,心想这车子刚刚行驶出來,这导游就安排大家去购物点了,心里不由有点生气,便提高声音问:“穆导,这家竹炭制品商场,算不算我们这个团的一个购物点,我们的合同里可是写好了的:此次三天两夜的旅程,最多安排两个自费项目、三个购物景点,如果购物景点太多,会耽误我们的时间。”

姓穆的导游一愣,看了叶鸣一眼,有点不满地说:“这位先生,我刚刚说了:等下是让大家去那个商场上个厕所,顺便看一下商场里的产品,想买的买一点,这可不算是一个购物景点啊。”

叶鸣听她说这不算一个购物景点,知道她想钻合同的空子,于是冷笑了一声,说:“穆导,这个商场既然不算一个购物景点,那我和我朋友等下就不进去了,因为我们并不想上厕所。”

叶鸣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导游忽悠大家要去拿“参观券”上厕所,事实上那“参观券”就是她和那个中巴车司机提成的依据,,因为很多旅游区的商场都采用这个办法揽客:导游和司机将游客带到商场來,不管游客有沒有消费,只要他们进入了商场,导游和司机就可以按人头领到每人3,5元的“引路费”……

那个穆导一听叶鸣的话,就知道他是一个多次参团旅游、见多识广的“老油客”,也是导游们最讨厌、最不愿意带的那种“刺头游客”:因为这种“老油客”、“刺头游客”在外面旅游的次数多,见惯了导游们的忽悠伎俩,所以,他们不管到哪里,都不会买导游推荐的产品,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劝别的游客不要买东西,直接损害导游的利益。

而现在,穆导就发现:这个出声质疑自己的年轻人,肯定就是一个“老油客”、“刺头儿”。

为了不让其他游客受这个“老油客”的影响,穆导立即把一直微笑着的脸孔板了下來,有点不满地说:“这位先生,你不上厕所,那是你的自由,我也不能强迫你,但是,希望你不要信口乱说,影响其他游客朋友的心情,我们做导游的每天起早摸黑,为游客朋友服务,赚点钱不容易,希望你体谅一下我们,不要再说那些鼓动性、煽动性的话语。”

这时候,那个五大三粗、长相比较彪悍的司机也将车放慢,转过头瞪了叶鸣一眼,也开口说道:“小兄弟,现在经济形势低迷,我们混口饭吃不容易,所以,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不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我相信,大部分游客朋友还是理解我们、支持我们的,所以,请你在接下來的旅游时间里,尽量理解、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不要挑事生非。”

这导游和司机一唱一和,目的就是想压制住叶鸣,让他不要再质疑他们带游客去购物景点的问題,以免影响其他游客,造成集体对抗,那他们这一趟就白跑了……

叶鸣听那个穆导和司机口里很有点威胁的味道,心里更加來气,刚想再出言驳斥他们几句,坐在他身边的陈梦琪赶紧拉拉他的手,低声说:“哥,他们是地头蛇,你别跟他们争吵了,到时候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她安排我们去那商场上厕所,我们下去就是,在商场里转一圈,不买东西就行,他们也无可奈何对不对,何必跟他们生这种闲气。”

叶鸣想了想,觉得陈梦琪说得沒错,便沒有再作声。

第九百三十六章 陈梦琪晕车了

旅游车又前行了大概十分钟,到达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三层楼的商场前面,司机将中巴车停下來,要求大家都下车,他要锁车门去商场了。

叶鸣本來是想下车的去商场转一圈,给那个导游和司机赚几块钱的,可现在一听这司机那种命令式的语气,心里又不舒服了,便对那个导游说:“穆导,我不上厕所,也不想下车了,我和我朋友就呆在车上等你们回來,希望你们快一点,不要耽误大家宝贵的旅游时间。”

穆导还沒说话,那个司机呼地从驾驶座上站了起來,瞪大眼睛对叶鸣喝道:“你这娃儿,想干哈呢,饿不是早就说了吗,希望你们配合一点,去领一张参观券,去商场里转一转,你又不损失什么,你存心为难我们干哈呢,快下去,饿要关车门了,这里面有大家的行李,留你们两个娃儿在车子里,大家也不放心是不是。”

此言一出,叶鸣登时气得脸色通红,站起來指着那司机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们是小偷吗,我今天还偏不下去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敢对我们怎么样。”

陈梦琪一看叶鸣发怒,生怕他与那个司机吵起來甚至打起來,影响这一趟愉快的旅行,赶紧拉起叶鸣的胳膊,一边往中巴车门口走,一边低声劝道:“哥,我说过你别跟这些人计较,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这样做的,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如果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会跟你拼命的,所以,你完全沒必要生这种闲气。”

叶鸣气鼓鼓地说:“他们要自己的利益,但不能损害别人的利益啊,我们在合同里明确写明了的,只能有三处购物景点,现在他们这样做,不仅耽误我们的时间,还是典型的违约行为,我当然要抵制他们了。”

陈梦琪却生怕他与那个导游和司机吵架,不由分说地将他拖下了中巴车,并按照那个导游的要求,在中巴车下面一个商场的工作人员那里领了两张“参观券”,跟随一个负责推销和讲解竹炭制品的商场解说员进入到商场里面。

这个竹炭制品商场的商品种类很多,涵盖了各类生活用品,甚至还有竹炭制作的内衣裤、毛巾、靠枕、筷子等等,陈梦琪本來是想给叶鸣买几套竹炭制作的内衣裤的,但叶鸣心里有气,坚决不肯要陈梦琪买,而其他的游客,在导游和讲解员的鼓动下,都或多或少地买了一点东西,其中以毛巾、筷子、内衣裤为多。

穆导和那个司机就守在商场西边的那个出口,沒看到一个游客拿着购买的竹炭制品出來,他们脸上就露出满意的笑容,并热情地和那些游客打招呼,有几个买得多的游客,那个司机还主动过去给他们帮忙提袋子。

当叶鸣和陈梦琪赤手空拳从出口出來时,穆导和司机脸上的笑容立即僵硬了,两个人都把脸转过去,理都不理睬他们两个人。

陈梦琪到底体质较弱,昨晚虽然得到了叶鸣的“雨露滋润”,但由于睡眠不足,加之有病在身,又在公路上颠簸了三四十分钟,因此,她现在感到有点不舒服,恶心欲吐,身子软软地靠在叶鸣身上,皱着眉头说:“哥,我有点不舒服,想到哪里去靠一下。”

叶鸣左右看看,附近沒有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原來,商场为了不让游客早早地出來休息,所以在出口处沒有放置任何可以供游客休息的器具,甚至连一个可以靠一靠的栏杆都沒有。

于是,叶鸣走到那个司机面前,说:“师傅,我朋友现在很不舒服,麻烦你将车门打开一下,让她上车去坐一坐,休息一下。”

那个司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现在时间沒到,我如果开车门,商场会扣掉我们的人头费的。”

说完这句话,他便扭过头去,继续与那个穆导紧紧地盯着从商场里陆陆续续地提着东西走出來的游客,不再理睬叶鸣。

叶鸣气得双眼冒火,刚想呵斥他,陈梦琪却又走过來捂住了他的嘴巴,有气无力地说:“哥,算了,我就在你身上靠一靠吧。”

叶鸣知道陈梦琪基本上是个与世无争的人,除非触及她的原则和底线,否则轻易不会发脾气,即使自己发脾气了,她也会息事宁人,更何况,她今天好不容易与自己在一起旅游,内心里肯定很营造一种融洽和其乐融融的气氛,所以更不愿自己与别人吵架。

因此,他只好忍下了心里的怒火,将陈梦琪那娇俏的身躯揽进自己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在此后的旅途中,那个穆导再也沒有理睬过叶鸣和陈梦琪,在她看來,这两个人很可能是一对刚刚结婚的小夫妻,是出來搞新婚旅游的,而且由于陈梦琪一贯穿得很朴素,并且很少戴金项链、金戒指等首饰,所以,穆导判断这对夫妻是出身于穷家小户,而且那个男的还这么精明,因此,在这一次的旅行中,他们两人是不可能给自己创造出什么额外利润的,所以,她也不怕得罪他们,看向叶鸣和陈梦琪的眼光都是冷冷的,甚至还带一点鄙夷不屑的味道。

旅游车到达黄陵县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半,由于中途在那个竹炭制品商场停留太久,所以,从p市到黄陵县这短短的八十公里路程,那台车竟然开了两个半小时。

在黄陵县城一个酒店吃完中饭后,叶鸣他们游览了轩辕庙、桥山以及黄帝陵,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便驱车前往延安,中途还要拐到宜川县去看壶口瀑布。

由于身体不适,在前往宜川县的路上,陈梦琪晕车了,头昏昏沉沉的,不住地干呕,身子无力地仰靠在叶鸣怀里,脸色苍白得吓人。

叶鸣看到陈梦琪那状况,心里很着急,便问那个导游:“穆导,请问你带了晕车药或者是晕车贴膏吗,我朋友现在晕得厉害,吃点晕车药可能会好些。”

第九百三十七章 认祖归宗的重要步骤

穆导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了陈梦琪一眼,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们做导游的,只是有责任提醒旅客朋友事先做好各种准备工作,以防万一,但并沒有给旅客提供药品和其他必需品的义务,这位先生,看你刚刚与我们针锋相对的样子,应该是个经常在外面旅游的人啊,怎么沒想起要带晕车药吗。”

叶鸣听她最后那句话带有明显的讥讽意味,再一次被她惹起了心头的怒火,可是,一想到陈梦琪现在心里很难受,如果自己再跟那个导游吵架,她心里肯定会更加难受。

于是,他只好再次忍气吞声,不和那个势利的导游辩驳,而是开始给陈梦琪做穴位按摩,希望缓解一下她晕车的症状。

首先,叶鸣给陈梦琪在手掌内侧手腕处的“内关穴”上面按摩了四五分钟,这个穴位通“心”,具有调节中枢神经的功能,按压“内关穴”是治晕车最常用的方法,然后,他又在陈梦琪右手虎口附近的合谷穴上,同样按摩了五分钟左右,最后,又让陈梦琪抬起小腿,在她膝盖下的“足三里”穴位上按摩了一番,,这一番穴位按摩,是叶鸣跟他师父学來的,对治疗晕车和恶心的症状很有效果。

果然,经过叶鸣这一番按摩之后,陈梦琪感到心里那种烦闷和恶心欲吐的感觉缓解了很多,脑袋也沒有刚开始那么晕眩了,便将头枕在叶鸣的肩膀上,开始朦朦胧胧地昏睡……

就在这时候,叶鸣忽然接到了徐立忠的电话。

在电话里,徐立忠首先问叶鸣现在是不是在西北,是不是准备去延安参观。

叶鸣不知道徐立忠打这个电话的用意,忙热情地答道:“徐处长,我刚刚从黄陵县坐旅游巴士出來,正赶往壶口瀑布,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到达延安,您有什么事吗。”

徐立忠停顿了一下,说:“小叶,是这样的:鹿书记是西北人,非常喜欢吃狗头枣,每天我都会给他用大杯子泡一杯狗头枣与枸杞子茶,这是首长所吃的唯一的补品,而且,在首长的影响下,现在秦省长、李书记等几个常委,都喜欢用枸杞子泡狗头枣喝,所以,你如果方便的话,就到延安附近一家叫做‘张家河狗头枣’的专卖店,去买一点狗头枣,那里是正宗的张家河庄头出产的狗头枣,首长最喜欢的就是那家店子里的货,而且,秦省长、李书记他们也都喜欢吃这个专卖店的枣子,所以,你可以多买一点,那家店子可以用快递邮寄货物的,你在快递上写上天江省委办徐立忠收就行,你回來后,我再付钱给你。”

叶鸣忙说:“徐处长,您快别提钱的事情,您放心,我一定会去多买一点狗头枣邮寄过來,麻烦您给鹿书记、秦省长、李书记等人都分送一点,这些领导对我都很关心,我理应给他们带一点陕北的土特产回去,略表我的心意,所以,这钱不要您來出,也不要鹿书记出,算是我给领导们带的一点小心意,我还要谢谢您提醒我啊。”

徐立忠听到他的话,很满意地“嗯”了一声,,原來,给鹿书记、秦省长、李书记买狗头枣的主意,是徐立忠灵机一动想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让鹿书记觉得自己的儿子懂事,心里高兴一下。

在说完狗头枣的事情后,徐立忠又说:“小叶,还有一件事我提醒你一下:今天上午鹿念紫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你会代表鹿家后辈,去给首长的父亲八十冥寿祭奠上坟,我在这里叮嘱你一下:到了鹿家庄,你一定要听卢川市委书记李武安同志的话,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还有,你一定要尊重鹿家庄的每一个乡亲,他们都是首长的族人,有些辈分还很高,对于这些人,你一定要有礼貌,要按照接待人介绍的辈分称呼那些尊长,比如叔叔伯伯、爷爷太爷等等,都要有礼貌地主动跟他们打招呼。”

叶鸣听徐立忠讲这么一大堆话,却是这样一桩小事,心里有点奇怪,但他还是很听话地答道:“徐处长,您放心:我现在是代表我的干姐姐鹿念紫去鹿家庄祭奠鹿爷爷的,一定会按照您今天教导我的话,分清长幼辈分,尊重长辈,礼貌待人。”

“好,等下李武安书记还会给你打电话,你跟他约好见面的地点,一定要圆满地完成这个任务。”

叶鸣听徐立忠居然把这个事情当做一件工作任务交代自己,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赶紧答应下來。

其实,叶鸣根本不清楚:刚刚徐立忠跟他在电话里叮嘱的那番话,是鹿书记托他转告叶鸣的。

原來,鹿书记对这次叶鸣去祭拜他爷爷看得很重要,也将它当做了叶鸣认祖归宗的一个重要步骤,因此,他想让叶鸣给鹿家庄的乡亲们、族老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所以才不厌其烦地让徐立忠叮嘱叶鸣一定要对族里的人有礼貌,一定要尊重那些尊长……

在转达了鹿书记的话给叶鸣听以后,徐立忠走进鹿书记办公室,汇报说:“首长,我已经将您的嘱咐转达给了叶鸣,他说他一定会注意礼仪和礼貌问題的。”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用夸赞的语气说:“首长,小叶虽然年轻,但非常懂事、很讲情义,刚刚他主动对我说:他知道您很喜欢吃西北的狗头枣,正好他现在又在西北旅游,所以,他想给您买一点狗头枣邮寄回來,表达一下他对您关心他、爱护他的一点感激之意,他还问我您喜欢吃哪个地方出产的枣子,我就告诉他:首长您喜欢吃张家河的大狗头枣,他听了很高兴,说一定要亲自去那个专卖店,给您买到正宗的张家河狗头枣寄过來,您看看:他多懂事、多细心啊。”

鹿书记很意外地“哦”了一声,脸上忽然露出既欣慰又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说:“好好好,这孩子能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对了,等他买的狗头枣寄过來后,你给秦歌同志、润基同志每人都送一点过去,就说这是叶鸣专程从西北买过來送给他们的,是他的一点心意。”

第九百三十八章 首长的儿子

徐立忠从鹿书记办公室出來后,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卢川市市委书记李武安,问他那边安排得怎么样,有沒有什么困难和问題。

徐立忠和李武安在鹿书记身边共同工作过三年,当时他们一个是鹿书记司机、一个是他的秘书,都是鹿书记极为信任和倚重的人,因此,他们两个人的私交也非常好,平时都是以兄弟相称。

因此,在听完徐立忠的两个问題后,李武安说这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鹿念紫主任的那个结拜弟弟过來。

然后,李武安有点困惑地问:“立忠老弟,我有一个问題想要请教你:据我所知,首长是一个非常守礼、非常严谨、也是非常讲究孝道和尊重传统习俗的人,但是,这一次他老人家父亲八十冥寿,他怎么会同意鹿主任的意见,让一个外姓人过來给鹿爷爷祭奠上坟,虽然鹿主任说她是把那个姓叶的小伙子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可这也不合乎规矩和礼仪啊,到时候鹿家庄的族老们问起我來,我都不好怎么答复他们啊,“

徐立忠知道李武安非常精明,而叶鸣虽然五官像赵涵,并不像鹿书记,但是他的神情举止乃至言谈气质,其实与鹿书记是非常神似的,而且,李武安在鹿书记身边工作时,也曾听人说起过鹿书记在首都大学与赵涵的那一段恋情,所以,以李武安的阅历和判断能力,综合鹿念紫和鹿书记对叶鸣的特别关怀,他肯定可以猜得到:叶鸣很可能就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要不然的话,以鹿念紫那种出身大家、与生俱來的高傲的性格,她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地去认一个远在天江省新冷县、毫无根基的年轻人做干弟弟,因为这不符合她的身份和脾气,而且,以鹿书记的身份和谨慎的性格,如果叶鸣与鹿家毫无瓜葛,他也不可能会同意自己女儿去结拜一个毫无关系的所谓“弟弟”,更不会同意他去给自己的父亲祭奠并上坟……

更何况,即使李武安沒有上述怀疑,但在他见到叶鸣以后,只要套问一下叶鸣认识鹿书记和鹿念紫的过程,盘问一下他的身世,他应该也可以猜到:叶鸣可能就是鹿书记与赵涵的私生子。

因此,当李武安提出那个关于叶鸣的疑问之后,徐立忠决定在电话里稍稍点醒他一下,于是,在思考了片刻后,他便字斟句酌地对李武安说:“李书记,你和我在首长身边工作时,曾听人私下谈起过首长与夫人一辈子不和的原因,那个原因,你还记得吗。”

李武安忙说:“记得,当时那些人议论说:首长当年在首都大学进修时,曾经与一位姓赵的女士有过一段非常炽烈的感情,但后來被夫人知晓,到学校大吵大闹,但在首长准备与夫人离婚时,那位赵女士却突然神秘失踪,从此杳无音讯,为此,几十年來,首长与夫人一直吵吵闹闹,而吵闹的根源就是首长的这段往事,你说的是不是这回事。”

徐立忠“嗯”了一声,然后用很凝重的语气说:“李书记,我告诉你一个事情,但这件事情千万不能与任何人去说:过两天要过來的给鹿爷爷祭奠上坟的这个叶鸣,就是那位姓赵的女士的儿子,而且,这位姓赵的女士与首长分离后,终身未嫁,你理解我这两句话的含义吗。”

李武安在电话里“啊”地一声惊叫,显然是非常震惊、也非常以外。

良久,他才用有点颤抖的声音问:“立忠,照你这么说:首长这是后继有人了,对不对,那位姓叶的小伙子,就是他老人家的亲生儿子,对不对。”

徐立忠知道李武安与自己一样,几乎就是鹿书记的家人,也是绝对能够保守鹿书记所有秘密的可信任之人,而且,鹿书记既然安排李武安去接待叶鸣,肯定就做好了让他知道叶鸣是自己亲生儿子的思想准备。

因此,他便干脆直接承认说:“李书记,沒错,叶鸣就是首长的亲生儿子,因为他自小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一直跟他母亲生活,赵女士为培养他,吃了不少的苦,在四十五岁就芳年早逝了,为此,首长觉得非常内疚、觉得非常对不起赵女士和叶鸣这母子俩,所以,首长对这个晚年得來的儿子非常疼爱,也非常器重,希望他将來能有一番大作为,虽然,他老人家现在还不适宜认这个亲生儿子,但他一直在关注他的工作和生活,也一直在暗暗地帮助他、关怀他、培养他。

“这次叶鸣过來给他爷爷祭奠上坟,其实并不是鹿主任的意思,而是首长的安排,我猜首长的用意,是想让叶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拜祭一下他的亲爷爷,认识一下鹿家庄的父老乡亲,同时,他也是想让叶鸣去尽一下孝道,了却一下鹿爷爷生前想要有一个亲孙子的心愿。

“所以,叶鸣到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接待他,尽力维护他,不要让鹿家庄的父老乡亲有什么疑惑或者是不满,你可以告诉他们族里的人:叶鸣是首长正正式式的螟蛉义子,将來是要承继鹿家的香火的,这个解释,我相信他们大部分人都会接受的。”

李武安许久才从无比震惊的状态之中清醒过來,听到徐立忠最后几句话,忙说:“这个你放心,首长是他们鹿家庄乃至整个卢川市出的最大的官,他在部里工作时,就为家乡建设争取过很多项目和资金,深受鹿家庄所有乡亲的尊重和爱戴,也是整个鹿家庄的骄傲,因此,小叶回來代替鹿家子孙给鹿爷爷祭奠上香,沒有人会质疑的,更不会有人为难他,这一点,你可以请首长放心。”

在挂断徐立忠的电话后,李武安立即陷入了一种异常兴奋、异常喜悦的情绪里面:首长有儿子了,这真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而且,他的儿子还会回來给他爷爷祭奠上坟,而首长又指定要自己去接待他,这么说,自己在首长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不仅沒有因为暌别几年而减轻,反而更重了,,就是这一点,令他感到格外幸福、格外骄傲。

第九百三十九章 蓝田墨玉

原來,这个李武安与徐立忠一样,对鹿书记极为忠心、极为敬重,同时也是鹿书记一眼相中、一手提拔起來的亲信,鹿书记在部里工作时,由于当时他沒有儿孙在身边,唯一的女儿鹿念紫又出嫁了,所以,他是将李武安和徐立忠两个人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的,而李武安和徐立忠,也一直觉得鹿书记就像他们的父亲,不仅对他们非常关顾、非常信任,而且在仕途上也是竭尽所能地去帮助他们成长进步,李武安能够在几年内由一个秘书升至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就是鹿书记一手提携的结果。

而且,李武安知道自己的首长能力出众,在中央背景深厚,将來还会往上面升迁,可能过几年就会进入中央政治局,甚至进政治局常委班子都有可能,为此,他一方面对自己能够成为鹿书记的亲信和“家人”而感到荣幸、感到自豪;另一方面,也知道自己只要跟紧鹿书记,进一步获得他老人家的青睐和信任,自己的前程肯定是一篇锦绣灿烂。

故此,在鹿书记当初问他想去哪个省、哪个地方任职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鹿书记的家乡:西北卢川市,他觉得:自己去了鹿书记的家乡,就可以对他老人家的族人予以照顾,更主要的是:他考虑到鹿书记沒有儿孙,而他自己又公务繁忙,遇到清明以及先人冥寿日子,他不可能回到家乡來上坟祭奠,而鹿书记又是个极讲孝道、极重礼仪的人,在这样重大的日子他不能回家扫墓祭奠,心里肯定会有遗憾和内疚,因此,自己去卢川任职,可以以后辈的身份,代替鹿书记去祭扫祖宗坟茔,鹿书记心里肯定会非常欣慰……

果然,当他提出这个想法之后,鹿书记显得非常高兴,虽然嘴里并沒有说什么,但立即就联系相关部门,给他办好了去卢川市当市长的手续,三年后,又动用关系将他提拔为卢川市市委书记……

现在,当李武安得知鹿书记有了亲生儿子之后,他是由衷地感到高兴:这次他老人家的儿子卢川,自己一定要好好接待,好好地与他亲热亲热,只要和这位姓叶的小伙子结成了亲密的关系,以后自己在首长心目中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更加牢靠……

所以,在挂断徐立忠的电话后,李武安立即按照徐立忠提供的号码,兴冲冲地拨通了叶鸣的手机。

此时,叶鸣正在继续给昏昏欲睡的陈梦琪按摩头部穴位,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赶紧拿出來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而且屏幕上显示的來电地址是“卢川市”。

叶鸣估计这个电话就是卢川市委书记李武安打过來的,于是赶紧按下接听键,很有礼貌地说:“您好,我是叶鸣,请问您是李书记吗。”

李武安很高兴地答道:“对对对,我是李武安,你是叶鸣同志吗,你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你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要不要我安排人和车子过來接你。”

叶鸣忙说:“李书记,谢谢你,我现在正在赶往延安的路上,今晚就在延安住宿,明天游览了杨家岭、枣园、宝塔山和清凉山之后,下午就赶到你们卢川市的n县,参观民俗文化村,4日早晨我自己租车到鹿家庄,我现在是跟着旅行团一起走,所以不麻烦您了。”

李武安听说他是跟旅行团走,带一点埋怨地说:“小叶,你这就见外了啊,你是鹿主任的结拜弟弟,而我和徐立忠处长一样,都是鹿主任的兄长,也就是你的兄长,你既然來了西北,而且鹿主任已经告诉你是我來给你带路去鹿家庄,你就要先跟我联系啊,我可以安排一台车子和一个本地的干部,陪你去延安等景区看一看,既省事又省钱,多好呢,要不,我现在就安排人员和车子來接你吧。”

叶鸣最怕麻烦别人,而且他也觉得如果李武安派专车过來,花费比自己参加旅行团要大得多,可以说是“既不省事也不省钱”,虽然那是花公家的钱,但他也不想去占这种小便宜。

因此,他赶紧笑着推脱说:“李书记,真的非常感谢,我觉得跟团旅行最好,也比较轻松,所以您真的沒必要安排车子和人员过來,我先跟您约定一下:后天上午九点,我准时到达鹿家庄,到时候我再來拜会您,这两天您就别替我操心了,呵呵。”

李武安是真心实意想要安排市委办一台车子和一位本地的干部去陪叶鸣旅游的,因为这样会给叶鸣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但是,叶鸣的语气很坚决,自己倒不好勉强他,只好有点遗憾地说:“那好,后天九点我们在鹿家庄见面,祝你在接下來的两天里,玩得愉快尽兴。”

叶鸣对李武安再次表示感谢。

此时,中巴车大概走了将近一般的路程,那个穆导忽然从前排座位站起來,拿起了话筒,又开始忽悠了:“好啦,旅客朋友们,我现在想考大家一个问題:我国最著名的四大玉石产地,分别在什么地方,哪位旅客朋友能够回答一下。”

车内的游客都知道她提这个问題,接下來就肯定是要去一个专卖玉器的购物景点了,所以都沒多大兴趣回答她的问題,沒有一个人吭声。

穆导也不显得尴尬,自问自答地说:“好,既然旅客朋友们都不知道,那我就给大家普及一下这个常识,我国最著名的四大玉器产地,分别是新 疆和田玉、河南南阳玉、陕西蓝田玉、辽宁岫岩玉,其中,我们陕西蓝田玉中的墨玉,是全国最有名的,再过十多分钟,我们的旅行车就会到达一个叫葛庄的地方,在这里,有一家很有名的墨玉专卖店,这家专卖店,集中了蓝田玉中的墨玉精品,有各种档次、各种式样的墨玉饰品供大家选择,所以,等一下请大家到这家专卖店里面去看一看,听一听店里面那些玉石专家的讲解,了解一下蓝田玉的历史和特点,如果大家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玉器,也可以在店里购买,我们公司与这家专卖店是合作单位,旅客朋友们在这里买玉器,可以叫我过去给你们打折,记住:你们在购买玉器时,一定要叫上我,否则的话,就沒有优惠了。”

第九百四十章 感动和温暖

叶鸣听到穆导最后那几句郑重其事的大忽悠话,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其实,在这种专靠导游带生意的专卖店里面,什么优惠、什么折扣,都是说着好听的,尤其是玉器买卖,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专卖店里那些玉器上的标价,都是一些远远超出了其本身价格的“宰客”价,还价的空间大得你根本无法想象。

有一次,叶鸣跟团去云南大理旅游,在一个玉器店,一位同事看上了一个标价13000多元的玉镯子,于是,那同事便开始跟老板砍价,一口气将13000多的价格砍到800元,多一分钱都不行,结果,最后那老板真的将那个玉镯子以800元的价格卖给了叶鸣的同事。

从这一件事,叶鸣就知道:在旅游区的那些玉器店的玉器,其标价与实际价格之间相差是非常大的,所以,这个穆导口里所说的“帮助旅客朋友打折优惠”,其实就是一句大忽悠的话,,因为购买玉器根本不存在什么打折和优惠的问題,只要你狠得下心砍价,不要什么打折和优惠,你也可以买到比那个所谓的“优惠价”和“折扣价”更便宜的玉器。

而穆导之所以要反复强调让那些卖玉器的旅客先告诉她,目的只有一个:她和那个司机必须要知道那个旅客所买的玉器的价格,然后好按照这个价格去向专卖店按一定比例提成,叶鸣估计:像这种暴利的商品,导游的提成可能高达15%甚至20%,也就是说:加入这个团在这个玉器店购买了一万元玉器,穆导和那个司机两人可以获得至少1500元的提成……

不过,这些话叶鸣是不会说出來的,只是在心里暗暗思量一下,,毕竟,这也是导游和司机赚钱的一种手段,而且是愿者上钩,自己犯不着再去得罪他们,而且,这个玉器店也是合同上规定的购物景点,沒什么可说的。

那个穆导在天花乱坠地介绍了一下蓝田墨玉的好处和特点之后,见大家都不做声,便问道:“请问各位旅客朋友还有什么问題吗,沒问題的话,等下我们就去参观蓝田墨玉专卖店,时间是一个小时。”

这时候,叶鸣忽然想起要去那个“张家河狗头枣专卖店”买枣子的事情,于是便问道:“穆导,我知道明天我们去延安时,要去一个狗头枣专卖店购物,这是我们合同里约定的,我想请问一下:这个专卖店能不能选在‘张家河狗头枣专卖店’,很多人都说这个专卖店的枣子是最有名、最好的,我们既然是去购物,那就选最好的店子呗。”

其实,这个“张家河狗头枣专卖店”也是这个穆导联系的带游客购买枣子的店子之一,但是,她现在对叶鸣和陈梦琪非常厌憎,也根本不相信他们会买多少枣子,因此,她用不屑的目光看了叶鸣一眼,冷冷地说:“不好意思,这次我们选定的购买枣子的店子,是在延安杨家岭附近,与张家河狗头枣专卖店南辕北辙,你如果想买张家河的枣子,自己乘车去吧,我们的旅游车沒有义务为你们两个人服务。”

叶鸣知道自己现在算是彻底得罪了这个穆导和那位中巴车师傅,也猜到她可能会这么回答,于是不再跟她计较,笑了笑,便不再问了。

这时候,陈梦琪也已经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了过來,也听到了刚刚穆导介绍蓝田墨玉的那番话,若有所思地偏着头想了想,忽然用虚弱的声音问:“叶大哥,昨晚和洗完澡后,听你跟人在打电话,好像是说陈怡与她的儿子回天江了,是不是真的。”

叶鸣搞不清她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敏感的事情,有点尴尬地点点头,说:“沒错,昨晚跟我打电话的是京城的鹿念紫主任,就是我那个干姐姐,陈怡和奔奔就住在鹿主任家里,昨晚鹿主任告诉我:陈怡和奔奔是去李书记家里,给李书记看看奔奔的模样,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

陈梦琪点点头,有点羡慕地说:“我听张嫣姐说:你和陈怡生的那个孩子,非常壮实,非常可爱,而且特别像你,当时我就在幻想:叶大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到底是怎么个与叶大哥相似,唉,可惜我现在沒在天江省城,我是真的想在第一时间见到你和陈怡的孩子呢。”

叶鸣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不知她为什么忽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來,于是只好顺着她的话说:“过几天你不是也会回天江吗,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去看看小奔奔啊,你放心,陈怡姐对你也是非常同情的,心里对你沒有一点意见和看法,所以,你如果去看小奔奔,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陈梦琪听到叶鸣说陈怡对她也是非常同情的,苦笑了一下,嘴里又冒出了一句令叶鸣尴尬无比的话:“对啊,我和陈怡姐差不多,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叶鸣知道她这句话里面的辛酸和无奈,也不好如何回答她,只好将她紧紧地揽在自己怀里,不住地用手掌摩挲她的秀发,表达一种无声的歉意……

陈梦琪在叶鸣怀里安静地蜷伏了几分钟,忽然抬起头來,对叶鸣说:“等下去那个墨玉专卖店,你帮我参考一下,我想去买一个礼物送给小奔奔,玉是吉祥如意的物品,小孩子戴玉,可以驱邪避灾、健康平安,我对玉不是太了解,等下你给我去选一件,好吗。”

叶鸣听陈梦琪忽然说要去给小奔奔买一件礼物,而且还是玉器,知道她不买则已,一买肯定就会买最贵的玉器,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心里又觉得异常温暖、异常感动,低声说:“琪琪,你真是个特别善良的好姑娘,其实,我心里还担心你会记恨陈怡姐,甚至迁怒于小奔奔呢,沒想到,你不仅想去看小奔奔,还要给他买贵重礼物,真的让我不知说什么好了。”

陈梦琪摇了摇头,凄然一笑说:“叶大哥,你到现在才知道我是个好姑娘吗,我和你之间的事,怨不得陈怡姐,更怨不得小奔奔,我记恨他们干什么,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很想跟陈怡姐一样,给你也生一个健康活泼的小宝宝,就像小奔奔一样,,你明白我的心思吗。”

第九百四十一章 福娃坐莲台

叶鸣听陈梦琪在说起要给自己生一个小宝宝时,语气中既凄凉又充满着希望和期盼,心里不由也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柔声说:“琪琪,你现在不要想这些东西,先把心胸放宽,把你的抑郁症治好,我说过了:我在省委办工作时,会经常去看望你的,你如果沒事,也可以來找我玩,好不好。”

叶鸣之所以要这样说,是因为他发现陈梦琪现在的病症确实比较严重了,如果不想办法解开她心里的疙瘩,到时候她很可能会病入膏肓,甚至还可能造成精神错乱或者是出现自杀等意外事故,,这是叶鸣通过咨询一个心理医生知道的。

所以,虽然明知自己如果再与陈梦琪來往密切,夏楚楚可能会吃醋、会生气,但考虑的陈梦琪现在的病情,如果自己完全与她断绝往來,只怕会引起不测的事情,所以,到时候只能跟夏楚楚去做解释和说服工作了……

果然,陈梦琪听叶鸣说他会经常來探望她,而且她也可以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他玩,脸上立即露出了由衷的喜色,抬起头温柔地看了叶鸣一眼,低声说:“叶大哥,你跟楚楚姐说清楚:我现在祝福你们两个人,愿你们白头偕老、比翼双飞,但是,我也确实想经常看到你,因为只有看到了你,我的心才能平静下來,才能感到安宁和舒心,所以,希望她不要介意我们的交往,你还可以告诉她:到了天江,我和你就是亲兄妹一般,绝对不会再发生什么暧昧之事,这一点请她放心。”

叶鸣有点尴尬地点点头说:“琪琪,你放心吧,楚楚对你现在的状况一清二楚,我这次來西北看你,也是她提出來的,所以,将來我们之间正常的來往,她是不会干涉、更不会生气的,我相信楚楚有这个胸襟。”

这时候,中巴车已经驶到了一个小镇里面,在这个镇子的中央,有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房子的前面是一个很大的停车坪,里面稀稀落落地停了几辆旅游大巴车,,看來,这个墨玉专卖店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今天是10月2日,是黄金周的第二天,而來这里的旅行车这么少,说明一般的旅行社都不想带游客到这个地方來。

叶鸣他们乘坐的中巴车在停车坪里停下后,穆导先跳下车,与一个胸口挂着标牌的专卖店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那个工作人员便挥舞着左手的一叠“参观券”,右手举起一个喇叭,用带着黄土高坡土腥味的普通话吆喝道:“各位旅客朋友,大家下车后,请到我这里來领取参观券,凭票入场,等下大家先在专卖店门口集合,我们有玉器专家带大家进去,并会给大家讲解墨玉的特点、好处和鉴别方法,还会告诉大家怎么辨别玉的质地和优劣,这些知识,大家平时是学不到的,而我们店里的墨玉,大家平时也是很难接触到的,所以,大家一定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如果在店子里看到了自己中意的玉器,大家可以找这位穆导,请她给你们去柜台打折,好,现在大家排好队,跟着我们的玉器专家进入到里面去。”

这时候穆导也强调说:“大家如果要买玉器,一定要先告诉我,这样的话,一是我可以给你们做一个参考,辨别一下玉的好坏,二是我可以带你们去柜台打折,让你们以最优惠的价格,买到最满意的货,大家记住了沒有。”

“记住了。”

有几个旅客受不了她反反复复的啰嗦,便不耐烦地答道。

陈梦琪有点慵懒地靠在叶鸣的身上,低声说:“哥,等下给小奔奔买玉器时,我们还是叫这个穆导來给我们参考一下吧,她虽然比较势利,但看上去也很精明,应该能够给我们提供一点参考意见。”

叶鸣本來想劝她不要到这里买玉器,但看她的神情,显然是下了决心要买,于是便点点头说:“好吧,我们买玉器,她是要拿回扣的,而且那回扣还不低,所以,我们不要叫她,她也会过來给我们提供参考意见的。”

接下來,叶鸣与陈梦琪便一边听着那个玉器专家解说有关墨玉的知识,一边在各个玉器柜台里面穿梭观察,寻找好一点的玉器。

穆导和那个司机一直紧紧地跟着旅行团里那几个看上去有点钱、而且刚刚在那个竹炭制品专卖店也买了好几百元货物的中年男女,并且热情地给他们介绍每个柜台里展出的那些墨玉镯子、戒指、玉佛、玉观音,希望他们能够买几件玉器,给他们提点成,哪怕是提成几百元,也算是赚到了一天的工资……

但是,让穆导和那个司机非常失望的是:那几个看上去比较有钱的中年男女,对这些玉器却沒多大的兴趣,虽然在柜台前转悠时,他们也让售货员将那些玉器拿出來给他们看一看,并且问了最低价钱,但他们沒有一个流露出真正想买的意思,令穆导和那个司机既着急又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候,叶鸣和陈梦琪单独转到了玉器展厅的中央,在一个很精致的柜台前面,陈梦琪往里面看了一眼,忽然眼睛一亮,拉了拉叶鸣的手,指着那个柜台里面那件单独置放的玉器说:“哥,你看看,这件玉器太有意思了,我觉得送给小奔奔最合适。”

叶鸣顺着她的手指往里一看,只见这个精致的小柜台里面,只摆了一件玉器,是一个黑白分明的墨玉与羊脂白玉结合在一起的工艺品,这件工艺品雕刻精细,上面是一块纯黑的墨玉,雕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福娃模样;下面则是一大块嫩白无瑕的羊脂白玉,被雕成了一个莲台,黑色的福娃双手合掌,坐在那个白色的莲台上,浑然天成、惟妙惟肖,而这个墨玉与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工艺品,名字就叫做“福娃坐莲台”。

叶鸣也觉得这件玉雕工艺品很有趣,也很适合送给小孩子,便定睛看了一下价格牌上的标价,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只见那价格标牌上清清楚楚地标着一长串数字:228888元。

第九百四十二章 狗眼看人低

叶鸣看那个价格标牌居然是22万多元,不由吓了一大跳,赶紧拉拉陈梦琪的手,说:“琪琪,这块玉雕我们就别看了,二十二万多元呢,估计是这个店子里的镇店之宝,像这样的玉器,是沒有多少还价的空间的,估计要买的话,就是实价,太贵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别的玉器吧。”

陈梦琪在用钱方面,平时并不显山露水,也不张扬奢靡,但是,如果是她看中或者是喜爱的物品,不管要花多少钱,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买下來,更何况,今天她看中的这个“福娃坐莲台”玉雕,那个福娃憨态可掬,而莲台则宝相庄严,寓意非常吉祥,也非常适合送给小孩子祈福,所以,她是下定决心要买下这块玉。

于是,在叶鸣说那玉太贵了,让她不要买之后,她对叶鸣嫣然一笑,低声说:“哥,我们还是先看看这玉的质地和做工再说吧,从外表看,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玉雕工艺品,估计是出自哪位工艺雕刻大师之手,而且这种墨玉和羊脂白玉连在一起的材质,也是很珍稀的,所以,我还是想看一看。”

在叶鸣和陈梦琪低声嘀咕的时候,开始脸上还挂着一丝职业性笑容的柜台售货员,想要跟叶鸣和陈梦琪打个招呼的,可她很快就听到了叶鸣那段劝告陈梦琪不要买这块玉雕的话,脸色立即便冷淡下來,很不屑地看了一眼叶鸣,又看了一眼陈梦琪,见他们两人衣着普普通通,手上、脖子上连一块金玉之类的首饰都沒有,看上去像是一对出來旅游的公务员夫妻,觉得他们不可能会买得起这件二十多万元的玉器,所以立即便对他们失去了兴趣,招呼也懒得打了,将眼睛望向了别处,盯住了一个正向这边走來的肥头大耳的“土豪”模样的中年男人,竟沒有听到陈梦琪后面说的那段话……

叶鸣知道二十多万元对于陈梦琪來说,是一个小数目,因为她父亲每月给她的零花钱就是十多万,而她又不怎么爱花钱,所以她存下的零花钱都有好几百万了,因此,在看到她执意想要买这个“福娃坐莲台”的玉雕后,便不再拦阻她,对那个正在满脸含笑地盯着那个走过來的“土豪”的售货员说:“小妹,麻烦你将这个福娃坐莲台的玉器给我们看看。”

这售货员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叶鸣和陈梦琪是不可能买得起这个玉器的,因此,在听到叶鸣的话之后,她转过头來,很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先生,对不起,这个福娃坐莲台玉雕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你们可以隔着柜台玻璃观赏,但是我们一般不从柜台里拿出來给旅客朋友观察鉴别,因为这玉雕的价值太大,万一旅客朋友失手打碎了,不一定赔得起,所以,如果不是诚心想要买这块玉雕,我们是不会将它拿出來给旅客朋友观赏鉴别的。”

叶鸣听到她这冷冰冰的语气,明显是瞧不起自己和陈梦琪,心里不由火冒三丈,便提高声调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诚心想买这块玉雕,又怎么知道我们打碎了赔不起,你这个态度,怎么卖得出东西。”

那个售货员见他气势汹汹的,生怕专卖店的经理知道她与顾客争吵,扣她的工资,倒也不敢跟叶鸣顶嘴,只是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便不再理睬他。

正好,那个穿着一身名牌西服、脖子上挂着一幅硕大的金项链、手腕上套着一个金灿灿的金手链的“土豪”走到了柜台前面,先是打量了叶鸣和陈梦琪一眼,然后趾高气扬地对那个售货员说:“小姐,麻烦你把这个福娃玉雕给我看看。”

那售货员一听这个“土豪”模样的旅客想看那个玉雕,脸上立即堆出了满脸的谄笑,一边连连答应说:“请先生稍等,我立即给您拿出來。”一边便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福娃坐莲台”的玉雕从一块厚厚的金黄色绒布垫底上面捧出來,然后直起身,将那块玉雕像捧婴儿一般,珍而重之地递给那个“土豪”。

叶鸣见这个售货员如此势利、如此狗眼看人低,气得拉起陈梦琪的手说:“琪琪,我们出去吧,就她们这样的服务水平和素质,这里就是有玉皇大帝留下來的珍宝,我也不稀罕在这里买。”

陈梦琪却是个很执着的人,见叶鸣生气,便柔声劝他说:“哥,现在这社会就是这样,很多人都是势利眼,你要是遇到这种事就生气,将來还不气坏身子,我们先等等吧,看这位先生买不买,他不买的话,我们再看看。”

这时候,穆导刚好也带着两个顾客到结账的柜台打折付款,这两个顾客每人都买了两三千元的玉器,估计她和那个司机每人可以分得好几百块钱的提成,所以她的脸上笑眯眯的,对那两个顾客特别热情,不住地夸赞他们有眼光、有品位、有实力。

当叶鸣提高声音斥责那个售货员的时候,穆导正好从这个柜台前面经过,见叶鸣又在与售货员争执,心里更加瞧不起他,便走过來站到那个柜台前面,随时准备制止叶鸣与专卖店里面的人吵架。

这时候,那个“土豪”的导游看到他在看这块“镇店之宝”,以为他想买这个二十多万元的玉器,心里一阵狂喜,,要知道,这个店子里的玉器销售,导游是可以按照15%的比例提成的,如果这个“土豪”以二十万元的价格将这个“福娃坐莲台”的玉雕买下來,那她和司机就可以获得三万元的提成,基本上抵得上她们两个月的工资加提成了。

因此,这个导游便立即从另外一个柜台飞奔过來,热情地给那个土豪提供参考意见,并竭力怂恿他将这个国内独一无二的玉雕给买下來。

穆导看到那个“土豪”的打扮,估计他有实力买得起这个昂贵的玉雕,眼睛里立即流露出了艳羡的神色,心想要是自己的团里有这么一位舍得花大价钱买东西的贵客,那该多好啊。

第九百四十三章 那是一个白富美

这玉料是纯天然的墨玉与羊脂白玉的混生料,非常珍贵稀罕,而且,雕刻这块预料的工艺大师时候,那个售货员开始热情地给那个“土豪”模样的中年人介绍那个“福娃坐莲台”的玉雕,说这块叫李然,是国内鼎鼎有名的玉雕大师,这块玉雕的雕刻费就花了八万多元,而且,这个造型寓意很吉祥,福娃是多子多福的意思,莲台是观音的意思,而观音也是送福送子的,所以,这个玉雕价格贵一点,是物有所值的,也是很划算的……

这个土豪对什么“玉雕大师”李然沒印象,但是对那个“多子多福”的寓意却很感兴趣,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你这个玉雕我想买,但你得告诉我可以打几折。”

那售货员说:“先生,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我们经理说了,是不打折的,但是,如果先生您真的有诚意想要买的话,我可以给你将我们经理叫过來,给你打一个折,不过,我可以实话告诉您:这个玉雕的折扣不会太大,所以,我想先听听您的心理价位,您最多愿意出多少钱买这个玉雕。”

那个“土豪”翻着眼皮想了想,然后伸出一个巴掌,说:“就这个价,多一分钱我都不买。”

那售货员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看他的那个巴掌,不解地问:“先生,您的价位是多少,我看不懂。”

那个“土豪”有点愠怒地说:“亏你还是个售货的,这也看不懂吗,五个手指头是什么,五万啊。”

那售货员听说他的心理价位是五万,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说:“先生,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说过了: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本來是不还价的,但是看在您真心诚意想买这件玉雕的份上,所以我们愿意做一点让步,可您现在出的这个价,分明是在开玩笑啊。”

那“土豪”听售货员语气不大好,把脸一沉,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嘛,你别欺负我不懂行情,我老彪什么世面沒见过,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玉器又不是有什么硬性的定价标准的,你们说这个玉雕值二十多万,但我认为它五万都不值,这就是我们的立场和观点不同,你跟我耍这个态度干吗,告诉你:这个玉雕,我的出价就是五万,你卖就卖,不卖拉倒。”

这时候,那个“土豪”的导游看形势不对,估计这笔生意要黄了,赶紧过來劝解说:“先生,我们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这个玉雕确实是这个店里的镇店之宝,沒有什么还价的余地,來來來,我们去看别的货,我给你多打点折。”

在这个“土豪”被导游拉走后,陈梦琪忽然对那个售货员说:“小姐,麻烦你再将这个玉雕给我们看看,我想看一看这玉雕的质量。”

那个售货员刚刚在那个土豪那里受了气,见陈梦琪还想看那个玉雕,便沒好气地说:“我刚刚说了,这玉雕你们如果打碎了,不一定赔得起,所以,你们还是不要拿出來看了,这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

那个穆导也以为叶鸣和陈梦琪就是好奇想看这个玉雕,便阴阳怪气地说:“这位小姐,有一句话叫做‘沒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玉器是最容易打碎的,到时候你一不小心把这个福娃坐莲台打碎了,不仅你背时,我们旅行社也跟着受连累,所以,你和这位先生还是隔着玻璃看看算了,就别去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冒那么大的风险了。”

陈梦琪本來是脾气很好的人,但是听到那个售货员和穆导一唱一和的讽刺话,也觉得心头有火了,于是,她眉毛一挑,指着玻璃柜里那个玉雕,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那个售货员说:“小姐,这玉器我买下了,而且不要你打一分钱的折,但是,你必须去叫你的经理过來,而且,你要当着你的经理的面,向我和我男朋友道歉,否则的话,我就直接找你的经理去谈这笔生意。”

说完这番话,她便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对那个售货员说:“你不是担心我赔不起你这个玉器的钱吗,你可以到你的银联机上刷刷看,我这里面的钱够不够陪你们的这个玉器。”

她这番话一出口,那个售货员和穆导都是大吃一惊。

那个售货员将信将疑地将陈梦琪递给她的卡接过去,放到一台银联刷卡机上面,让陈梦琪输了密码,仔细一看上面的数字,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原來,陈梦琪这张卡上的余额是600多万元。

在仔细地数清了陈梦琪卡上那一长串数字后,那个售货员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原來,她们销售玉器,也是有提成的,今天这个“福娃坐莲台”如果不打折就销售出去,她一个人就可以得到将近两万的提成。

所以,在看清楚陈梦琪卡上的余额后,这个售货员的脸上立刻像变魔术一般,堆上了满脸的谄笑,一边忙不迭地给陈梦琪退卡,一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这位先生,这位小姐,请你们稍等,我立即就去叫我们经理过來,等他过來了,我一定郑重地向你们道歉。”

说着,她就招呼隔壁一个柜台的售货员给她盯一下这个柜台,然后便乐不可支地去找专卖店的经理去了。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盯着陈梦琪动静的穆导,见那个售货员在看了陈梦琪的银联卡后,脸上露出了吃惊和惊喜不已的表情,心里不由疑惑万分,于是,她赶紧跟着那个售货员往经理室走,并在经理室外面扯住那个售货员,低声问道:“靓妹,刚刚那个准备买你们的镇店之宝的女士,就是我带的团里面的,你刚刚看了她的银行卡,她是不是很有钱。”

这个售货员看了看穆导,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笑了笑说:“你这个导游,很不合格啊,难道你不知道她有钱,我告诉你:她那张卡里的余额是600多万元,那是一个典型的白富美啊,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开始我也看走眼了,我先祝贺你一下:你要发一笔小小的财了,呵呵呵。”

第九百四十四章 强人不打笑面虎

穆导听到那个售货员的话,眼睛瞬间就瞪得老大,脸上露出惊喜交集的表情,追问道:“靓妹,你的意思是说:那一对男女非常有钱,对不对,他们很可能真的会买下那个福娃坐莲台的玉雕,对不对。”

“对,我看那个女的很喜欢这个玉雕,而且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富家女,她卡里的那600多万元竟然是活期存款,你说她会在乎花掉这20多万元吗,所以,这笔生意应该是有90%的把握成交了,你赶快过去巴结他们一下吧,我得去找我的经理了,如果他们真的要买那个玉雕,等下我还得诚心诚意地向他们道歉呢。”

说完这段话,那售货员便匆匆地走进经理室去了。

穆导听到售货员这肯定的语气,脸上登时露出狂喜不已的表情,忽然返身往回走,径直奔到那个司机面前,把他拉到一边,用激动的声音小声说:“老陈,你赶快去外面哪个小卖部去买两瓶饮料、一包好一点的香烟进來,要快。”

那司机有点疑惑地问:“穆导,这饮料和烟买给谁的,这么急干吗。”

穆导瞟了正站在那个精致的柜台前面的叶鸣和陈梦琪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老陈,今天我们要发笔小财了,你知道吗,上午一直与我们作对的那一对小夫妻,原來是深藏不露的大财主,你看到了吗,他们现在正站在那个盛放本店最贵的玉雕的柜台前面,准备买下那个二十多万元的玉雕呢,你想想:这笔生意如果做成了,我们两人能赚好几万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老陈听到穆导这番话,眼睛里也瞬间就露出了狂喜的神色,赶紧应一声好,拔腿就往专卖店外面跑去。

穆导等那个司机跑出去买饮料和香烟后,自己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激动情绪,然后施施然來到叶鸣和陈梦琪身边,脸上露出了由衷的、讨好的笑容,用极其柔媚的语气对叶鸣说:“先生,您是不是准备购买这件福娃坐莲台的玉雕,要不要我给两位做个参考,给您大打折扣。”

叶鸣冷冷地看她一眼,不理睬她。

陈梦琪不想得罪这个导游,便接过她的话头说:“穆导,我们是想买下这个玉雕,等下你给我们看一看,估量一下它的实际价值,如果能够打点折扣,那最好,如果不能打折,那就算了。”

穆导听陈梦琪语气非常肯定,知道自己今天这笔不菲的提成已经拿定了,不由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也不顾叶鸣的冷脸,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好,等下我一定给你们做好参谋,并帮助你们与店子里讲价。”

这时候,那个司机老陈也拿着两瓶红牛饮料、一包“好猫”香烟,气喘吁吁地从入口奔跑进來,隔老远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在奔到叶鸣和陈梦琪身边后,他一边将饮料和香烟往他们手里递,一边笑嘻嘻地说:“來來來,两位先喝一瓶饮料,这位先生是抽烟的,这是我们西北最好的香烟,您拿去抽一抽,品一品这种牌子香烟的味道。”

俗话说:强人不打笑面虎,叶鸣本來对这两个势利小人心里有气,但现在见他们如此殷勤,倒不好在闹情绪了,便点了点头,接过老陈递过來的饮料,但不要他那一包烟,只说自己抽一根就可以了。

老陈知道他不缺这一包烟,便也不勉强,赶紧撕开那包烟的包装,从里面抽出一根烟,恭恭敬敬地递给叶鸣,并用一个飞快的动作,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亲自给叶鸣点上了那根烟。

不久,那个售货员也带着她们店子里的经理过來了,这个经理非常热情、非常客气,当着叶鸣和陈梦琪的面,将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售货员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并让她当众向叶鸣和陈梦琪道歉。

那个售货员知道自己有一笔不菲的提成,所以在经理训斥她时,一直唯唯诺诺的,在挨训完毕后,又以很真诚的态度,向叶鸣和陈梦琪道了谦,然后,她再次捧出那个福娃坐莲台的玉雕,请叶鸣和陈梦琪鉴赏。

叶鸣略懂一点玉器鉴别知识,在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件玉雕的质地、纹路、色泽以及雕刻工艺后,便对陈梦琪点点头说:“琪琪,这玉的质地确实是非常好的a货,而且工艺精湛,是一件好工艺品。”

陈梦琪听到叶鸣的话之后,便在穆导的帮助下,与那个经理讨论了一下价格,最后确定以二十万元的整数成交。

在陈梦琪刷完卡拿着玉雕离开柜台时,那个司机老陈和穆导赶紧钻进经理室,拿到了三万元回扣,两个人笑得嘴都合不拢,飞快地往外面冲,追赶上叶鸣和陈梦琪。

穆导见陈梦琪脸色还是苍白的,显然还沒有从晕车的症状中恢复过來,于是赶紧对那个司机说:“老陈,你再到镇子里跑一趟,找一个药店,去给这位小姐买一点效果好点的晕车药回來,再买几个晕车贴膏,等下让这位小姐贴在耳根下,可以预防再次晕车。”

“好嘞。”

老陈很痛快地答应一声,赶紧屁颠屁颠地往镇子里跑去。

待老陈买好晕车药回來后,其他旅客也陆陆续续地从墨玉专卖店走了出來,上了中巴车。

在车子发动准备走的时候,穆导拿起那个车载话筒,含笑看了叶鸣和陈梦琪一眼,然后笑容可掬地说:“各位旅客朋友,小穆在这里非常感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也感谢大家为我和陈师傅带來的可观的提成收入,我是个直爽人,也不隐瞒各位:今天大家到两个购物点购物,我和陈师傅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提成,尤其是这位叶先生和陈小姐,他们今天给了我和陈师傅一个巨大的惊喜,所以,为了感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理解、支持和配合,今天晚上我们不吃团队餐,团队餐的费用都退给大家,由我和陈师傅请大家吃西北的特色菜,我们还要买酒请大家喝。”

此言一出,中巴车里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第九百四十五章 土匪的后代

在购买了那个“福娃坐莲台”的玉雕后,此后的时间里,那个穆导几乎每时每刻都跟在叶鸣和陈梦琪身边,给他们介绍各种各样的土特产品,介绍西北的风土民情,介绍接下來要看的那些景点。

第二天中午,在参观完延安所有的景点后,那个司机主动改变了购买狗头枣的地点,按照叶鸣的要求,开车到了那个“张家河狗头枣专卖店”,热情地帮着他和陈梦琪挑选好红枣,帮助他们讲价,结果,在陈梦琪的坚持下,他们又购买了近万元的狗头枣,并办好了邮寄手续,穆导和老陈又得到了一两千元的回扣。

下午两点,按照旅游合同的约定,叶鸣他们这一个小团,在延安由卢川市n县某旅游公司的一台旅游车和另外一个男导游转接,由他们负责带这个团去n县走完另外两个行程:一个是今天下午要参观的民俗文化村,晚上就在村里歇宿;另外一个是明天上午要游览的秦朝古栈道和鹿鸣山。

穆导也向大家解释了由当地旅行社接团的原因:原來,n县的经济比较落后,旅游是一大支柱产业,所以,当地的地方保护主义比较严重,任何外地的旅游团到该县旅游,都只能由当地的旅行社接团,就连外地的导游都不允许跟着游客进入他们的旅游景区,而n县的民俗文化村以及秦朝古栈道,又是很多去西北旅游的人最想去的地方,所以,对于他们的这种霸王做法,别的旅行社也毫无办法,只能接受……

按照叶鸣的脾气,如果不是自己正好要去卢川市的鹿家庄祭奠鹿爷爷,他宁可不看这两个景点,也是不愿像现在这样被两个旅行社倒腾來倒腾去的,而且,他也决定了:明天上午陈梦琪继续跟团去看秦朝古栈道和鹿鸣山,自己则径直去到鹿家庄给鹿爷爷祭奠上坟,下午再安排人去接陈梦琪到鹿家庄,晚上就在那里歇一晚。

这一次接团的导游,是一个精瘦精瘦的三十來岁的男人,长相比较阴沉,斜挎着一个吊包,手里举着一个喇叭,自始至终都沒有一点笑容,冷冷地看着这一个团的二十來个人上车,嘴里默默地点着数,就好像在清点他购买的一批货物。

那个驾驶旅游车的司机也和这个导游一样,阴沉着一张脸,好像大家都欠他的钱似的,将身子斜靠在驾驶盘上面,翘起二郎腿观察着这一车旅客,目光里时不时地闪射出几丝凶光,估计不是个善类。

叶鸣知道:凡是这种带一点垄断性质和地方保护主义色彩的旅游区,那里的导游都是素质极差的,有的还是当地一些地痞流氓强行混进旅行社,弄到一个导游牌子,然后趁机对外地前來旅游的旅客敲诈勒索,今天看到这导游和司机那副德行,叶鸣就怀疑自己这个团很可能就是遇到了这样的一些黑旅行社、黑导游。

果然,在旅游巴士向卢川市n县行驶不到半个小时,出了延安境内后,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导游忽然站了起來,将那个大喇叭举起,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说:“各位,现在我们的旅游巴士已经进入了卢川市境内,再过一个多小时,我们就可以到达我们的目的地:n县高陵镇的民俗文化村,现在,我先向大家做过自我介绍:我姓马,一匹马的马,大家可以叫我马导,也可以叫我小马哥。

“当然了,这里有很多年纪比我大的旅客朋友,我自称小马哥,可能有点沒大沒小的嫌疑,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我在我们n县城,绰号就叫小马哥,在n县城,只要提起我小马哥,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有人不信,大家可以去县城验证一下:你随便拉住一个街上行走的人,问他们认不认识小马哥,十个人里面最起码会有八个人说认识,所以,大家叫我一声哥,也不要介意,这就是一个绰号嘛,对不对。”

此言一出,车内的很多游客便皱起了眉头:他这番话,分明是带了一点炫耀和威胁的味道,他这是在提醒车内的人:他这个导游,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而是n县县城的一个名声赫赫的“江湖大哥“,所以,你们最好乖一点、听话一点,否则的话,你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叶鸣知道自己这个团今天是真的碰到了黑导游,于是便将陈梦琪紧紧地揽在自己怀里,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姓马的导游表演。

在介绍完自己之后,那个马导又指指那个开车的司机,介绍说:“我这位兄弟,也姓马,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又在同一家旅行社,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題:在西北,提起姓马的人,大家脑海里最先想起的名人,是谁。”

一个老年旅客答道:“西北姓马的名人,在我的印象中,西北只有打土匪头子马步芳、马鸿逵、马鸿宾比较有名啊,其他的就沒听说过了。”

那个马导将拇指一竖,油腔滑调地赞扬说:“这位老爷子,你知识面很渊博啊,你的回答正确,我给你加十分。”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又以很自豪的语气说:“各位,不瞒大家说:鄙人就是西北马家军首领马步芳的后代,如果用以前的观点來看,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匪后代,而且,大家也都知道:我们西北汉子,尤其是马家的后代,是非常有血性的,也是很有点匪性的,我们的行事原则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不给我脸,我就给你刀,我们现在还秉承我们老祖宗的习性,出门在外都是带刀子走的,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大家看看。”

说着,他就真的从他那个斜跨着的大吊袋里面,拿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举起來在空中给大家看。

很多胆小的旅客看到他手里那把锋利的砍刀,都忍不住惊叫起來。

至此,叶鸣完全确信:这个黑导游,等下就会要想法设法向车上的旅客敛财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有正义感的老干部

叶鸣猜测得沒错:这个姓马的导游,在做导游之前,确实就是n县县城的一个有点名气的小混混头目,后來,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是“改恶从善、浪子回头”,转而干起了导游这一行。

只不过,他这个“导游”,只是在旅游公司挂靠一下,导游证也是通过他在旅游局的哥们弄來的,所以,他跟本就沒有任何旅游方面的知识,属于那种“只游不导”的带路性质的“黑导游”,平时,他们一般是不出來接团的,但是,如果遇到节假日尤其是黄金周,很多旅行社缺导游,他们就趁机“出山”,主动去接待一些外地來的旅行团,然后用他们的方式狠狠地在那些游客身上敲一笔,有时候一次可以敲几万元,够他和他的同伙潇洒好一阵子。

而他们敲诈旅客的伎俩很简单:先是以“土匪后代”、“街头大哥”以及亮刀子等方式,给旅客们一个下马威,然后,他们就以请旅客们参加所谓的“自费项目”的名义,向大家收取额外的费用,有时候,这个费用高得离谱,但是,这些外地來的旅客慑于他们的淫威,也生怕在当地遭到他们的殴打报复,吃眼前亏,因此,绝大部分旅客都会选择忍气吞声地听他们安排,去参加他们的所谓“自费项目”,以图花钱消灾……

叶鸣原來在网上也看到过类似的“黑导游”的报道,但总觉得导游也是有旅游局、有旅游公司管,有相关的制度和规定制约,应该不至于会像网上描绘的那样黑,更不可能会出现威胁旅客的现象,沒想到,这样的事情,今天还真的让自己遇到了。

于是,他便开始冷眼旁观,看这个自称“土匪的后代”的导游怎么演接下來的戏。

那个马导在讲刀子挥舞了两下后,又将它放进那个吊袋里,然后,又举起喇叭,开始进入正題:“各位朋友: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n县有名胜古迹,有民俗文化,有好山好水,但是,经济一直不发达,我们的老百姓过得很苦,只能靠那一点老天爷留下的旅游资源,赚两个钱养家糊口,而在座的各位,都是大老板,都是有闲工夫出來散心消费的有钱人,所以,我们是各取所需,我们给你们提供服务,你们给我们创造经济效益,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做导游的、开车的,其实是很辛苦的,但是,再辛苦,我们也必须为大家服好务,给大家提供更多的体验我们西北民俗风情、品尝我们西北特色美味的机会,对不对,所以,我们在你们的预定旅程之外,还给大家增加了好几个很有娱乐性、很有意义的自费项目,其中,有吃烤全羊、有体验西北老百姓窑洞生活、有农家乐特色宴席等项目。

“坦白地讲,这些项目,我和我的司机兄弟都是有提成的,大家报名去参加,既可以体验一下这些项目的乐趣,又算是支持我和我兄弟的工作,所以,我在这里先向大家表达我和我兄弟的谢意。”

说着,他就对着大家微微一弯腰,算是给大家鞠躬致谢。

这时候,车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他向大家鞠这一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沒安好心”,都沒有理睬他,等他鞠完躬之后,开始那个回答他问題的老者忽然问:“马导,你就直接说吧:我们参加你们的那几个自费项目,一共要多少钱,沒必要在这里多费口水,如果价钱我们可以接受,我们就跟你们去看看,如果太贵了,那对不起,我们有权拒绝你们的擅自安排,还有权去旅游监管部门控告你们。”

那个马导听到老者最后一句话,将眼皮一翻,凶狠地盯了他一眼,但沒有当场发作,而是说:“我们共有三个自费项目,每个项目两百元,合计六百元一个人,这个价格不算贵吧,六百元的价格,你们可以吃烤全羊,可以住黄土高坡的窑洞,可以在农家乐吃西北风味的特色菜,多划算啊,对不对。”

一些游客一听他说每人要额外收六百元,而他们这次的团费,总共也才一千五百元一个人,不由都脸上变色,很多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嚷了起來,还有人气愤地骂出了“土匪”两个字。

那个马导虽然自称自己是“土匪的后代”,但当真的有人骂他土匪的时候,他就不乐意了,忽然把脸一板,气势汹汹地喝道:“刚刚是谁在骂我土匪,给我站出來。”

那个开始时质问这个导游的老者,可能是一位见多识广的老干部,很有正义感,听到那个马导气势汹汹地问谁在骂他,便应声答道:“是我在骂你,怎么着,你们这样明着抢旅客的钱,不是土匪是什么,再说了,你一开始不就自报家门,说你是土匪的后代吗,你自己都以做土匪的后代为荣,我说你一句又怎么啦。”

马导被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干部几句话噎得直翻白眼,想找几句话來辩驳,却一时想不出恰当的句子來。

于是,他恶狠狠地瞪了那位老干部一眼,说:“老东西,我现在懒得跟你计较,等我收完钱再跟你算账。”

说着,他就转过头对那个司机喝道:“老黑,把车子停下,我先來收费,如果不交的,现在就给我下车去。”

随着这一声吆喝,那个司机真的把旅游车停了下來。

大家往车窗外面一看,只见这里正在两座光秃秃的黄土高坡之间的峡谷内,估计方圆十几里都沒有人家,而且,这条公路上來往的车辆也比较少,如果不出钱被这导游和司机赶下车,不管往哪边走,估计都会走好几个小时才能到有人烟的地方……

叶鸣一直在冷眼观察着那个黑导游演戏,刚刚在那个老干部模样人的人反驳那个马导时,他本來是想站起來呵斥他一顿的,但是,陈梦琪看到那人带着刀子,而且又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怕叶鸣与那个导游打架,不管是谁打伤谁,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因此,她便使劲拉住了叶鸣的胳膊,不许他站起來出头呵斥那个马导。

第九百四十七章 出手

在旅游巴士停下來以后,那个马导再次从包里面拿出那把寒光闪闪的砍刀举在手里,然后就像劫匪抢钱一样,从第一排的旅客开始,一个个地收取600元的“自费项目费用”,前排的旅客看到那把寒光闪闪的砍刀,脸上都露出惊慌的神色,都赶紧掏钱缴费,有一个由四个成员组成的家庭小旅行团,一次就交了两千多元……

在刚刚马导与那个老干部辩驳的时候,叶鸣就已经偷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举在手上,打开摄像功能,开始摄录那个马导的言行,在他举刀收费的时候,他更是把手机举得高高的,将那家伙的凶横丑态全部摄到了手机里面,那个马导忙于收费,竟然沒有发现叶鸣正在给他录像。

很快,那个马导就收到了坐在叶鸣前面一排的那位老干部那里。

那个老干部是与妻子一起出來旅游的,他的妻子也是六十多了,见马导举着明晃晃的砍刀,心里非常害怕,所以,在马导开始收钱的时候,她便死死地拉住了她的老伴,不许他站起來呵斥那个马导,而且,她也开始从自己的钱包里往外面掏钱,准备按照那个马导的要求缴费,只求他不再为难自己的老伴。

但是,那个老干部却是一个很倔强的脾气,见马导举着刀來到自己面前,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自己和老伴,不由气往上撞,忽然挣脱他老伴的手,呼地站起來,瞪圆双眼喝道:“混账东西,你们还真的开始白日抢劫了,这里还有沒有王法了,我就不信:在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国家还会允许你们这些土匪存在,你口口声声说这是旅客的自费项目,那就应该由旅客自己决定参不参加,你为什么要强行收费,收费时为什么要举着刀子,你刚刚怪我不该骂你土匪,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不是土匪是什么。”

马导阴森森地盯着那个老干部足足有十几秒钟,忽然把手中的砍刀一扬,在空中虚劈一下,然后指了指车门方向,厉声喝道:“老不死的,老子现在还不稀罕你那几百块钱了,你现在就是求着我要给我钱,老子也不收你的,赶快收拾起你的行李,给老子滚下车去。”

老干部气得脸色紫涨、嘴唇哆嗦,想要回骂他几句,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这时候,他老伴赶紧拿着一千二百元钱站起來,一边将钱往那个马导手里塞,一边用战战兢兢的语气恳求道:“这位兄弟,我家老头子就是这臭脾气,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请你别见怪,这是一千二百元钱,是我们老两口的自费费用,我们愿意去参加你们推荐的旅游项目,请你把刀子收起來,不要赶我们下去,你看看,这外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老胳膊老腿的,如果在这里下车,我们怎么走得回城里去。”

马导此时存心要杀鸡给猴看,哪里还听得进那位老妇人的话,当她把钱递过來的时候,他忽然将手一扒拉,将她手里的钱全部扫到了地上。

那个老干部再也忍耐不住,忽然一扬手,对准那个马导脸上就是一个大耳光。

马导根本沒想到老人居然敢打他,所以完全沒有防备,一下子被结结实实地抽了一巴掌,不由恼羞成怒,忽然飞起一脚,正踢在老干部的小腹处。

那位老干部毕竟年纪大了,身手比较慢,闪避不及,一下子被那个马导踢中要害,痛得弯腰捂肚,脸上冷汗直冒,忍不住呻吟起來,那个姓马的家伙还不罢休,一手仍然举着刀子,另一只手掐住老干部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老不死的,今天你是给脸不要脸自己來找死,可别怪我小马哥心狠手辣,快点给老子滚下车去,否则,老子就将你们从车窗里丢下去。”

那个司机在姓马的导游与老者发生争执时,就飞快地从驾驶室窜了过來,叉着腰站在旁边,随时准备帮着他的同伙动手……

此时,叶鸣因为忙于用手机录像,所以在那个马导与老干部动手时,他一时沒有反应过來,直到那个马导踢了老干部一脚,并扑过去掐住老干部脖子的时候,他才猛醒过來,赶紧将手机往自己旁边的陈梦琪手里一塞,腾身从自己座位上跃起,伸出铁钳般的手掌,一把抓住那个马导掐住老干部脖子的手腕,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欺负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同志,你比你的土匪祖宗还下作啊,滚回你的原位去,把钱都退给旅客,否则,我将你从这车上丢下去,,你信不信。”

说着,他就在手指上一发力,顿时,那个马导感到自己的手腕好像要断裂了一般,痛得钻心刺骨,忍不住高声呻吟起來。

在感到自己挣不脱叶鸣那铁钳般的手掌后,马导不由凶性大发,忽然挥起右手的刀子,对准叶鸣的头部就猛劈下來。

叶鸣早就预防了他右手那把刀子,见他挥舞刀子朝自己劈头砍过來,便将头稍稍一偏,同时左手疾伸,又以一个快如闪电的动作,一把揪住了马导握刀的右手手腕,然后用力一拧,马导只觉得自己的右手手腕又是一阵剧痛,手里的刀子拿捏不稳,“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叶鸣见他如此凶狠野蛮,居然举刀劈自己的头顶,不由怒气勃发,忽然用右手揪住他的衣领,左手抓住他的裤子,大吼一声,一下子将他精瘦的身子举到了半空,然后提起往上面一撞,只听“砰”地一声,马导的头部撞到了旅游车的车厢顶部,痛得他哀嚎一声,双手捂头,差一点晕眩过去。

一直站在旁边准备助拳的那个司机见自己的同伙吃了大亏,趁叶鸣对付马导的时机,忽然猛扑过來,挥拳想偷袭叶鸣。

叶鸣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早就注意的了这个司机的动向,见他向自己扑过來,冷笑一声,忽然抬起右腿,一脚就踢在那司机的小腹上。

他这一脚只使了四分力,但那个司机还是难以承受,只听他也是哀嚎一声,身子往后面连退几步,努力想稳住自己,但还是沒有做到,仰身便栽翻在车厢的过道里。

第九百四十八章 惧怕

那个老干部刚刚被姓马的导游掐住脖子,差点儿背过气去,此刻得到叶鸣解救,终于缓过劲來,用手捏住嗓子咳嗽了几声,只觉得怒气填膺,忽然挥舞起老拳,对准那个被叶鸣举在半空的马导,咬牙切齿地狠揍起來。

这老干部人虽老,但估计是一个火爆脾气,也还有几分气力,因此,他一顿老拳揍下去,也揍得那个马导呲牙咧嘴,痛得从牙缝里一丝丝地冒凉气。

叶鸣让老干部痛揍了那个黑心导游一顿之后,这才将他的身子重重地往地上一蹾,指着地上的那把砍刀,对他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你把刀子捡起來,再跟我打一架,不过,如果再打,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手轻脚了,惹毛了我,我会将你的四肢都打折,让你爬回去,你信不信,第二条路,你将刚刚收的旅客的钱都退回给他们,让司机老老实实地将我们送到n县旅游局大门口,我要带着大家去旅游局投诉你这个黑导游,还有你们的这个黑心司机,而且,我们还要求你们的旅行社退回我们來n县的旅游费用。”

这马导刚刚被叶鸣举在空中,感觉到他的双手似乎有千钧之力,自己不仅毫无反手之力,甚至想要挣扎都挣扎不了,后來,又见他在举着自己的同时,一脚就踢飞了自己的同伙,知道自己今天遇上了高手,按照他刚刚展现出來的功夫,别说他和驾驶室那个司机两人,就是再招呼來十几二十个人,估计也会被他打得七零八落。

于是,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便看也不看叶鸣,一瘸一拐地來到汽车前面,从口袋里拿出刚刚收的那些钱,一个一个地退还给那些交了费的旅客,同时心里开始暗暗谋划等下到了县城,怎么报这奇耻大辱……

那个司机被叶鸣一脚踢翻,也知道今天自己遇到了武林高手,自己和导游在这个车上,绝对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于是,他也恨恨地自己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就往n县县城开去。

那个老干部对叶鸣非常感激,紧紧地握着叶鸣的手,激动地说:“小伙子,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在这车上,老朽我就要吃大亏了,你说得沒错,等下我们一定要去n县旅游局投诉这两个小兔崽子,也要投诉p市那个将我们不负责任地交给这两个土匪的公司,并要向他们索赔。”

叶鸣笑了笑,说:“老人家,您的正义感,真的值得我们后辈学习,您放心,有我在这个团里面,谁也不敢把您怎么样,到时候您要离开时,我去送您,以免您遭人暗算。”

那个老干部见叶鸣如此谦逊、想得如此周到,对他更是好感倍增,不住地道谢。

叶鸣又抬起头对车内其他旅客说:“各位朋友,今天这事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明显是被人坑了,所以,等下我和这位老人家准备去n市旅游局投诉这些不良的公司以及黑导游,我们需要大家给我们去作证、助威,大家有愿意去的吗。”

车厢内一片静寂,很多游客都将畏怯的目光投向那个一直在冷笑的马导,不敢答叶鸣的话,,显然,他们虽然知道叶鸣有武功,但等下如果到了n县城,那里就是这个马导和那个司机的地盘,看这两个人的模样和做派,他们显然都是在街上混的,如果贸然跟这个小伙子去投诉,到时候只怕大家都会受到围攻。

因此,他们谁也不愿意开口答应叶鸣,更不敢得罪那个马导。

那个老干部见大家都不做声,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叹了一口气,拍拍叶鸣的肩膀说:“小伙子,别再说了,说多了沒什么用,你放心,我就是豁出这把老骨头不要,也一定会陪你去旅游局投诉的。”

叶鸣点点头,也不勉强大家,便拍拍手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同时双目炯炯地盯着那个马导,生怕他忽然又抽刀伤人。

陈梦琪一直在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叶鸣,这时候便将身子依偎过來,低声劝道:“哥,你就别去投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万一叫很多人过來围攻你,你功夫再好,也双拳难敌四手啊,所以,我劝你还是算了,等下到了哪个小镇子,我们就下去吧,别到县城去了。”

叶鸣很坚决地摇摇头说:“琪琪,这两个家伙欺人太甚、危害太大,我们如果不去县旅游局投诉他们,并敦促旅游局执法大队吊销他们的旅游从业资格,将來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从外地來的游客呢,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看到不平之事,就一定要管,而且一定要管到底,你看看,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都愿意陪我们去旅游局投诉,我一个年轻人,难道胆量还不如一个老者吗,这事你就别劝我了,我自有分寸和主张。”

陈梦琪知道叶鸣外表和气,内心里其实犟得要命,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情,就会不管不顾地做到底,以致夏楚楚曾经多次说他是个“犟驴子”,所以,陈梦琪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用,只好忧心忡忡地垂下头,不再作声。

从这时候开始往n县县城进发的路程,显得非常沉闷、非常压抑,二十几个人的旅行团,竟然沒有一个人出声,甚至连咳嗽声都沒有,只能听到汽车轮胎摩擦水泥路面发出來的“沙沙”声,随着县城越來越近,除了叶鸣和那个老者之外,每个旅客脸上都露出了犹疑和惊慌的神色,都不住地抬眼看那个黑着脸的马导和司机,又不住地往外面的路上看,生怕从什么地方忽然钻出一群持刀执棒的人出來,拦住这台车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车内的每个人都殴打一顿……

当车子到达了县城边缘的时候,几个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旅客,突然站起來对那个马导说:“马导,请你停一下车,我们不想跟着去旅游局投诉,就在这里下车,我们自己乘车去民俗文化村算了。”

此言一出,车厢内绝大部分游客都站起來,纷纷要求下车,说他们不想跟着去旅游局投诉或是作证,想在这里下车,另外想办法去民俗文化村。

第九百四十九章 执法大队长

那个马导看到车内除了那个老者夫妻以及叶鸣和陈梦琪之外,其他人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下车,正中他的下怀,于是,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阴笑,转头对那个司机说:“兄弟,将车子停下,把门打开,放这些识时务的旅客下去,等他们下车后,你就直接将车子往旅游局开,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去投诉我。”

原來,他也担心这一车的旅客都涌到旅游局去,闹出大事件,他们就不好收场,也不好报复叶鸣和那个老者,现在其他旅客都要下车,正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所以,他便赶紧吩咐那个司机停车开门,将那些旅客都放了下去。

下车的旅客在将脚踏到地面上后,脸上都露出如蒙大赦的表情,很多人都长嘘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总算逃脱了一场大难,因此,他们一下车,立即就一哄而散,片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鸣和老者看了看一下子就显得空空荡荡的旅游车,又看看车外那些唯恐逃得不快的游客,脸上都露出无可奈何地表情。

在关拢车门后,那个姓马的导游用阴森森的目光盯了叶鸣和那个老者几眼,然后对驾驶室挥了挥手,旅行车便又开始往前面开去。

期间,叶鸣一直紧紧地盯着姓马的导游和司机,防止他们用手机打电话叫一些地痞流氓过來围攻自己和老者,但是,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好像胸有成竹一般,脸上自始至终挂着阴冷的笑容,却都沒有打电话召唤同伙,好像他们早就安排好了什么圈套似的。

大概一刻钟左右,旅行车就开进了一栋门口挂着“n县旅游局”牌子的楼房的院子里,在靠近后门的地方停下。

那个马导指指那栋办公楼,以嘲弄的语气说:“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我们县旅游局,你进去投诉我们吧,你看清我胸口的牌子:我姓马,叫马东升,我这位兄弟叫马东红,我还可以提醒你:到旅游局投诉旅行社和导游,应该去找旅游执法大队,这个旅游执法大队在二楼,办公室上就挂了牌子的,很容易找到,你们现在下车去投诉吧,我们两兄弟也得回家了。”

叶鸣和老者看到他那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都掠过一丝阴影,但也沒去想那么多,径直带着陈梦琪和那个老太太下了车,从后门想进入旅游局,但却看到门是锁着的,这才猛然想起:今天是10月2号,旅游局放假,沒人上班,难怪那个马导有恃无恐,原來他是知道叶鸣他们來这里找不到人。

叶鸣气恨难平,便带着另外三个人來到旅游局前面的门卫室,然后,他让陈梦琪带着那个老者和他的老太太站在外面,自己走到门卫室里面,先掏出一包“好猫”香烟,敬了那个门卫一根烟,然后笑着问说:“老兄,我是來找你们局里旅游执法大队大队长的,请问您这里有他的电话吗。”

那个中年门卫见叶鸣一表人才、笑容满面,而且态度很恭敬,忙接过烟,一边翻看着一个小小的内部通讯录本子,一边问道:“你是要找马队长吗。”

叶鸣听说这个队长也姓马,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点不大妙,但是,他还是答道:“沒错,就是马队长,请问他的电话是多少。”

门卫答道:“你來得真巧,因为现在是国庆黄金周,外地來我们县里旅游的人很多,为了处理各类突发事故,我们局里的领导和中层干部国庆期间都要值班,今天好就是马队长值班的时间,刚刚我看到他已经上楼去了,现在应该就在二楼的执法大队长办公室,你们直接上去找他吧。”

叶鸣大喜,赶紧跟这门卫道了谢,然后对外面的老者和陈梦琪等人招招手,四个人便从传达室进入旅游局办公大楼,径直往二楼找去。

在一间门口挂着“大队长室”的办公室外面,叶鸣等人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听到从里面传出“快出牌”、“我押两百”等话语,便知道里面的大队长正在与人打牌赌博消磨值班的寂寞时光。

于是,叶鸣站到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里面那些出牌押钱的声音立即停住了,跟着,一个粗哑的嗓门在里面不耐烦地问:“谁啊。”

叶鸣答道:“我是一位游客,來找马队长反映问題的。”

里面立即传來“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他们是在收拾桌子上的扑克牌和钱,以免给外面的人看到。

不久,一个身材魁梧、脸色黧黑的中年男子将门打开,上上下下打量了叶鸣几眼,也不让他进门,用很不耐烦的语气问道:“你來反映什么问題,是关于旅行社的,还是关于导游的。”

叶鸣指指后面的陈梦琪等三人,答道:“我是來投诉你们县里的一个黑导游的,同时也要投诉这个黑导游所在的旅行社,他们在旅行车上强行收取游客的自费项目费用,还用刀子威胁游客,你是旅游执法大队的负责人,这样的事情应该要严肃处理吧。”

马队长无动于衷地看了叶鸣一眼,冷冷地问:“你所说的那个黑导游,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公司的。”

“那导游姓马,叫马东升,还有一个司机,叫马东红,具体是你们县哪个旅游公司的人,我不大清楚,你们可以去调查,这两个人的行为非常恶劣,不仅以威胁手段强行收取旅客的额外费用,而且动手打伤了我身后这位老人家,像这样的黑心导游,我希望贵队能够予以严厉惩处,并责成旅行社退还我们剩下的旅行费用,赔偿这位老者的医疗和精神损失费。”

马队长听到那个导游和司机的名字,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眼神也立刻变得阴冷了起來,,原來,那个马东升正是这个马队长的堂兄弟,而马东升能够进入旅行社并得到导游资格证,都是这个马队长给他一手操办的,而且,他们现在是一个利益集团,马东升他们敲诈旅客得來的黑心钱,每次都要分一份给这个马队长的。

第九百五十章 利益团伙

此时,马队长裤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來,一看号码,正是马东升打过來的。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对叶鸣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到办公室里面去,然后,他拿着电话來到走廊的一个角落,压低声音恼怒地问:“东升,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有几个外地客到我这里投诉來了,今天幸好是我值班,要是换了另外一个局领导在局里,他们这么一投诉,你和我都得倒大霉。”

马东升刚刚一直在外面盯着叶鸣他们的举动,见他们进了旅游局,知道今天是他堂哥值班,所以便打电话先來汇报情况,在听到马队长的责问后,马东升说:“哥,这几个人是不是在你办公室,我告诉你:他们今天起码坏了我们一万多元生意,不仅如此,我和东红还被那个小后生打了一顿,那个跟他一起的死老头子也挺可恶的,整个这件事就是他带头挑烂的,所以,我现在想叫上一帮兄弟,就在这附近将他们几个人揍一顿,现出一口恶气再说,哥,你的意思呢。”

马队长听说办公室那几个人坏了他们一万多元的生意,心里也是恼怒异常,眯着眼睛想了想,阴阴地问:“他们在车上打你和东红,给你们打出伤沒有。”

马东升忙答道:“有伤,有伤,我的手腕被那小后生子捏青了,腰也闪了,肚子上也挨了那老汉一顿老拳,现在还隐隐作痛,东红也被那后生子在腹部踢了一脚,现在那里还有淤青的伤痕呢,而且,东红被那王八蛋踢得栽倒在车板上,后脑勺起了一个大包,这些伤,都是可以看到的,而且,我们还可以到医院去开证明,就说我们内脏受了伤,需要住院治疗,到时候,可以给他鉴定出一个重伤出來。”

原來,这个马东升也是一个比较灵泛的人,一听他堂哥的话,就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所以赶快顺着他的思路将自己和马东红的伤情报了出來。

果然,马队长在听说他们都有伤在身后,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这一老一小两个王八羔子,既然敢挡我们的财路,我就能让他们进牢房,东升,你也别去叫什么人马來了,那毕竟不是正道,容易把我们自己牵连进去,我看,我们就以故意伤害的罪名报警,等下要城关派出所的吴所长安排警力过來,直接将那老东西和后生子拷进派出所,先关他几天,等你们的验伤结果出來,如果构成轻伤以上,就可以对他们刑事拘留。”

原來,这个马队长见叶鸣和那个老者举报的态度很坚决,担心他们在自己这里告不灵,会一级级往卢川市甚至是省旅游局告,那样的话,自己与马东升他们联合起來敲诈旅客钱财的事情可能就会曝光,直接威胁到自己的前途和利益。

因此,他便起了歹心,想借叶鸣殴打了马东升的由头,利用自己与城关派出所吴所长的特殊关系,先将这两个刺头儿关进拘留所或者是看守所,然后,再在里面收拾他们几顿,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心惊胆寒,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将他们投进看守所,追究刑事责任,这样的话,他们即使想再去投诉,也沒有机会和可能了……

于是,在挂断了马东升的电话后,他紧接着又打了城关派出所吴所长的电话,对他说:现在他们局里來了几个外地人,是想來投诉马东升和马东红乱收费的,而且,这几个人里面有一个后生子功夫很厉害,打伤了马东升和马东红两个人,而且伤势还很严重,所以,请吴所长多安排一些警力过來,先将那两个打人凶手拘捕,然后在审讯后最好能将他们关进看守所,以免他们到处去告状,破坏我们的赚钱计划……

原來,这个吴所长也是他们那个利益集团里面的人,他们这个集团,不仅是敲诈勒索外地游客的钱财,而且在县城开赌场、开洗浴中心,什么非法生意都做,而那个马东升,也是他们这个集团的骨干人员,所以,马队长在给吴所长打电话时,便直截了当地说想要阻止叶鸣他们继续告状,并不避讳。

吴所长听说那两个外地人破坏了他们这个团伙一万多元的生意,心里也很恼火,于是便说:“老马,今天本來我休息,但既然是这种情况,那我就亲自带人过來抓人,你先给我将他们稳住,不要让他们看到风声不对给跑了,如果他们真的去到市旅游局告状,那这事情就糟糕透顶了。”

马队长一边“嗯嗯”地答应着,一边走进办公室,见那个后生子正在跟办公室另外两个旅游局的干部叙说事情的经过,于是便对那两个手下挥挥手,说:“你们先出去,这件事我亲自來处理。”

等那两个旅游局的干部走后,马队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边指着几条椅子让叶鸣他们坐,一边走到饮水机旁边去给叶鸣他们泡茶。

叶鸣见他打了一个电话进來后,态度比开始和蔼了很多,也亲切了很多,心里微微有点奇怪,但也沒有往深处想,一边接过他递过去的那杯茶,一边开始重新叙说他们在车子上的经历。

马队长装出一幅很认真的样子,在听完叶鸣的叙说后,不动声色地问:“小伙子,你说你们的导游用刀子威胁游客交钱,你们有什么证据沒有,除了你们这里的四个人之外,还有谁能证明吗。”

叶鸣本來想说自己用手机录了像的,可转念一想,又多了一个心眼,便说:“马队长,当时车子上的每个旅客都是看到了那个姓马的导游用刀子威胁大家的举动的,只是,这些游客害怕遭到那个姓马的导游的报复,所以都不敢跟我们过來投诉并作证,但是,我相信你们肯定有办法找得到那些游客,也可以请他们过來作证。”

马队长点点头,说:“好,只要你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执法大队一定会对那个导游和司机予以严厉查处,也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第九百五十一章 蛇鼠一窝

陈梦琪和那个老干部以及他的妻子听到马队长那番话,信以为真,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但是,叶鸣心里却总是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感觉到有一点点不安,他也不知道这种不安的感觉究竟來源于哪里,但却自始至终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接下來,马队长又开始装模作样地做询问记录,和颜悦色地询问叶鸣他们來自哪里,是干什么的,准备去哪里……

大概二十分钟后,办公室忽然闯进來七八个警察,一下子把叶鸣等四人围堵在房间里。

叶鸣一看那些警察的动作,就知道这些人來者不善,于是呼地从椅子上站起來,眼睛瞪着马队长,提高声音问道:“马队长,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警察同志把我们围住干什么。”

带队的吴所长听到叶鸣的质问,举着一把手枪站到叶鸣面前,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阴阳怪气地说:“小子,你胆子很大啊,你一个外地人,居然敢在我们n县境内寻衅滋事,破坏我们的旅游秩序,殴打导游和司机,我告诉你:刚刚我们接到受害人报案,说他们在一台旅行车上被几个寻衅滋事的游客殴打致伤,现在正在医院检查治疗,要求我们出警捉拿这几个凶手,我们经过调查了解,才得知你们到了旅游局,想恶人先告状,我还听说:你这小子功夫很厉害,算是一个武林高手,所以,我希望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试图拒捕,否则的话,我的枪子可是沒长眼睛的。”

说完最后那句话,他便威胁般将那把手枪在叶鸣眼前晃了晃。

其实,在那些警察进來的一瞬间,叶鸣就立即反应过來了:自己这边几个人,现在已经钻进了一个阴谋和圈套里面,这个马队长,正如自己一开始就预感的那样,和那个导游、司机都是一伙的,刚刚他和颜悦色地接待自己,使的是一个“缓兵之计”,目的就是拖住自己这边几个人,然后他打电话叫來警察,准备将自己这边几个人关押起來,阻止他们继续去告状、去投诉……

想至此,他心里反倒冷静下來,见那个老干部在听到派出所那个头子的话后,气得满脸通红,揎拳掳袖地准备质问那个警察,于是便拉拉他的手示意他别做声。

然后,他很配合地伸出双手,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对那个吴所长说:“我们现在就跟你们走,是不是还要上手铐,不过,我要先申明一点:我们主动配合你们的抓铺工作,也愿意主动接受你们的审讯,主动交代我们在车上打架的全部经过,所以,你们必须依法办事、文明办案,绝对不能对我们上什么手段,更不能殴打、侮辱这两位女士以及那位老同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现在是我们天江省委党校青干班的在读学员,并且在地税局工作过好几年,在我们当地公安机关也有很多朋友,我知道你们对付嫌疑人的手段,也知道你们有时候会殴打、侮辱嫌疑人,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对我们也用那些手段,否则的话,只要你们沒把我弄死,出來后我就会让你们也进牢房,你们哪位如果不信,可以试一试。”

叶鸣之所以要说这番话,是因为他知道现在有些小地方的警察,在抓住嫌疑人之后,首先都会将嫌疑人痛打一顿,美其名曰“煞煞分子的嚣张气焰”,而且,他也担心那个黑导游马东升,会买通派出所的人,先在审讯室将自己和那个老者狠揍一顿出气,自己练过武功,可能还受得住,但是,那个老干部已经六十好几了,如果再挨打,很可能会出事。

因此,他便预先亮明身份,而且用话压住他们,想让他们有所忌惮,不至于对自己和那个老者乱來。

孰料,那个吴所长却是一个异常霸道、异常凶横的地头蛇,听到叶鸣这番威胁的话,不仅沒被唬住,反倒激起了他心里的狂暴的本性。

于是,狰狞地一笑,先给叶鸣戴上手铐,然后忽然飞起一脚,踢在叶鸣的腹部,狞笑着说:“小兔崽子,本來我还不想给你上手段的,你这么一说,反倒提醒我了:对付你这种凶暴之徒,只能以暴制暴,所以,等下到了所里,这两个女的、一个老的,我们只关起來,不会动他们,但你嘛,可能真得给你上点手段,打掉你的嚣张气焰再说。”

陈梦琪听到他这段话,脸色一下子白了,恐惧地盯着那个吴所长,想说几句求恳的话,但叶鸣却用眼神制止了她。

吴所长见叶鸣不再说话,便挥了挥手说:“将这些嫌疑人都带到所里去,连夜审问。”

叶鸣在经过那个马队长身边时,忽然对着他笑了笑,低声说:“马队长,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可以给你保证:不出三天,你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就会被摘掉,你如果与那个马东升他们是一伙的,你还会有牢狱之灾,这是我给你算的命,如果不准,我可以给你叩头,叫你三声爷爷。”

叶鸣这几句话虽然是笑咪咪地说出來的,但听在那个马队长耳朵里,却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瞪大眼睛看了叶鸣几眼,忽然抬起脚來,在叶鸣要腰部踢了一脚,然后用手指着他,气急败坏地对那个吴所长吼道:“老吴,这小王八蛋到现在还在威胁我,气焰太嚣张了,等下到了所里,你安排人给他好好松一松皮,一定要将他的气焰打下來。”

一行人到达城关派出所后,正如叶鸣预料的那样,那个马东升和马东红已经等在派出所的院子里,两人的身边还有几个联防队员,看到叶鸣等人进來,马东升便转头对那几个打手模样的联防队员嘀咕了几句什么,那几个联防队员便将目光盯住叶鸣,眼睛里都露出了凶横的神色。

进入到派出所值班室后,吴所长吩咐将叶鸣等四人的手机关机,身上的物品全部收缴集中存放好,然后,便让一个女民警将那位老太太和陈梦琪带到一间留置室关押起來,叶鸣和那位老干部则被分别带进了两间审讯室。

第九百五十二章 叶鸣失踪

叶鸣被带进有两层铁门的审讯室,几个年轻的民警在吴所长的授意下,将叶鸣以反手背铐的形式铐在墙上的铁吊环上。

这种反手背铐的方式极为折磨人:嫌疑人被按照身高半吊在墙壁上高矮不同的吊环上,正好保持着只有一点脚尖能够勉强着地的姿势,而且整个肩胛骨都是扭着的,铐了不多久就会酸痛难忍。

幸亏叶鸣是练过武功的人,还勉强可以承受。

吴所长亲自主持对叶鸣的审讯。

在问话前,他向另外几个站在叶鸣边上的联防队员努努嘴。

那几个联防队员心领神会,一拥而上,对着笔直地吊在墙壁边的叶鸣一顿拳打脚踢。

叶鸣不声不吭,也不反抗,任他们将自己当成练拳的靶子,在身上落下雨点般的拳头和脚印。

那几个联防队员见他在狂风暴雨般的拳脚下面,仍然神色自若,既不求饶,也不喊痛,不由都有点惊奇,手脚的动作便慢了下來。

叶鸣练功二十几年,抗击打能力非同一般,而且,他早就看出这个吴所长与马队长、马东升他们都是一伙的,自己到了他的地盘内,绝对会有一番苦头吃,所以,他既不叫喊,也不跟他们啰嗦,只是运气护住自己的几个要害部位,以防有歹毒的联防队员对自己下黑手。

吴所长看到叶鸣那幅洋洋不睬的样子,气不打一处來,忽然从一旁拿起一根橡皮警棍,对准叶鸣的额头就是一棍子,顿时,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叶鸣的额头流淌下來,很快就糊满了他的脸颊,又沾湿了他的西装衣领。

叶鸣沒想到吴所长会下此毒手,心里愤怒至极,双手忽然一用劲,以一个引体向上动作,将自己的身子高高地悬起,然后双脚连环踢出,一脚踢在吴所长的面门上,另一脚踢在他的肩膀上。

顿时,吴所长也和叶鸣一样,脸上忽然就开了花,殷红的鲜血混着眼泪、鼻涕一起流淌出來,往后面连退几步,仰天便栽翻在水泥地上。

几个联防队员见叶鸣在反手铐住的情况下,仍然如此神勇,仍能够出脚伤人,全都大吃一,赶紧一拥而上,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还有人拿來一幅脚镣给叶鸣戴上,防止他再次伤人。

吴所长挨了叶鸣两脚,痛得捂着脸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然后一骨噜爬起來,气急败坏地捡起那根橡皮警棍,对准叶鸣的肩部、腹部便劈头盖脑地打了下去……

叶鸣被押进审讯室的时候,是下午五点一刻,而与此同时,有一辆奥迪轿车正从卢川市区赶往n县。

在这台车内,坐着卢川市市委办副主任陆翊和另一位市委办工作人员,他们这次去n县,正是受卢川市委书记李武安的指派,去请叶鸣吃饭并陪他晚上去看民俗文化村的。

原來,这个李武安是个极为细心、也极懂得揣摩和迎合领导心意的人,自从得知叶鸣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要怎么招待好这位首长的公子,怎么样才能给他留下一个美好的、深刻的印象。

因此,虽然叶鸣对他说不用他安排人去陪他旅游,也不要安排车辆去接他,但是,他还是决定在今天下午安排市委办的副主任陆翊和一个办事员,一起乘车去n县,请叶鸣和他的朋友吃一顿当地的特色餐,然后让他们脱离旅游团,由陆翊安排他们住进当地最好的宾馆,然后陪他们去看民俗文化村,明天就用这台车子将叶鸣接到鹿家庄去与自己会合。

陆翊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陪的那位天江來的人是什么身份,但是看李书记那郑重其事的表情和语调,知道自己今天去接待的这个人物非同小可,所以也不敢怠慢,在路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开快一点,生怕叶鸣提前跟随旅行团吃完了晚饭,那就不好交代了。

大概六点钟的时候,奥迪车到达县城,陆翊按照李书记提供给自己的号码,开始拨打叶鸣的手机。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他一连拨了五六次号码,却怎么也接不通。

他以为自己记错号码了,于是又拨打了李武安的电话,再次确认了一下叶鸣的号码,但仍然是无法接通。

这一下,陆翊有点傻眼了,赶紧又打了李武安的电话,很沮丧地汇报说:“李书记,您的那位朋友的电话一直接不通啊,请问他还有其他联系方式吗。”

李武安吃了一惊,,忙说:“这不可能啊,我和他说好了的,为了确保我能够随时联系上他,他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现在怎么会接不通,你确认一下,他的手机到底是接不通,还是关机。”

“是关机。”

陆翊很肯定地答复道。

李武安想了想,说:“你稍等,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女同志的,我先问一下那位女同志的号码,你再和那位女同志联系一下看看。”

于是,李武安赶紧拨打了鹿念紫的电话,说叶鸣一下子联系不到了,并问和他同行的那位女同志的手机号是多少。

鹿念紫也不知道陈梦琪的号码,只好又打电话给张嫣,要來了陈梦琪的手机号,并告诉了李武安。

李武安赶紧按照鹿念紫提供的号码,拨打了一下陈梦琪的手机,却听里面也是那个甜甜的语音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李武安挂断电话,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凝神思索片刻,然后便拨打了陆翊的电话,下令说:“小陆,你现在立即联系n县委办的负责人,要求他们安排几个人过來,你们分头行动,到县城所有宾馆去查一下旅行团的登记住宿情况,找到叶鸣或者是陈梦琪的名字,他们虽然是跟团旅游,但现在都要提供自己的身份证才能住进宾馆,所以,你们只要查住宿记录,应该就能找到他们。”

陆翊赶紧答应,并立即联系了n县县委办的主任。

县委办的人虽然都在休假,但听陆翊说市委李书记要在县城找两个人,不敢怠慢,那个主任赶紧亲自带着七八个工作人员赶了过來与陆翊会合,并马不停蹄地开始在县城内为数不多的宾馆里寻找叶鸣和陈梦琪的名字。

第九百五十三章 把县城翻个底朝天

n县城非常小,原來是一个经济极为落后的小县,近几年依靠开发当地旅游资源,经济才有了一点起色,所以,这个县城里,像样的宾馆只有七八家,而能够接待旅行团的宾馆,则只有五家。

陆翊按照李武安书记的指示,带领县委办的人将那五家有能力接待旅行团的宾馆仔仔细细地清查核对了一遍,沒有发现叶鸣与陈梦琪的名字,于是,他们又扩大范围,将另外几家小宾馆也清查了一遍,但仍是一无所获。

李武安听陆翊汇报说n县所有宾馆都沒有叶鸣和陈梦琪登记住宿的名字,额头上顿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赶紧吩咐陆翊说:“你立即带人去民俗文化村,找到当地的负责人,请他们将文化村里所有旅客都清查一遍,看叶鸣和陈梦琪在不在那里游玩,如果还沒有,你立即向我汇报。”

那个县委办主任听陆翊传达李书记的指示,让他们去民俗文化村找人,忙说:“陆主任,现在是晚上七点多一点,民俗文化村要到晚上八点才表演夜场节目,现在我们去找最方便。”

于是,他们立即又驱车赶到民俗文化村,在文化村负责人的引领下,找遍了里面每一个角落,询问了每一个在园内的游人,但还是丝毫沒有线索。

于是,陆翊只好满头大汗地向李武安作了汇报,说他们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但沒有发现叶鸣和陈梦琪的踪迹。

李武安本來还以为叶鸣与陈梦琪是提前去民俗文化村游玩去了,所以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在焦急地等待陆翊的汇报,现在,当他听陆翊说民俗文化村里面也找不到叶鸣和陈梦琪的踪迹时,一下子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汗一股股地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來。

他很清楚:叶鸣与另外一个女孩子结伴旅行,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关机,如果出现这种同时关机的情况,那就意味着很可能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而叶鸣,是自己首长唯一的嫡亲儿子,也是他们鹿家唯一的血脉传承,听徐立忠说,首长对他极为疼爱,并且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如果他在自己辖区内出了事,自己怎么去向一直信任自己、提拔自己、关爱自己的首长交代。

此时,李武安想到了两种最可怕的结果:一是叶鸣他们所乘坐的旅行车出了车祸,他和他朋友都负了重伤,甚至已经死亡,他们的手机也已经摔坏或者是烧坏了;二是他们被绑架或者是被谋财害命了,,因为李武安知道:n县经济非常落后,而且当地人比较野蛮,近几年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外地游客在当地被绑架、被谋害的案件,如果叶鸣和他朋友也遇到了这种情况,那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就真的是百死莫赎了……

在稍稍分析了一下叶鸣和陈梦琪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后,李武安立即站起來,抹了一把脸颊上的冷汗,拿起手机拨打了卢川市公安局局长龙建祥的电话,请他立即致电市交警支队,查询一下在今天下午到目前为止,从延安到n县的国道上有沒有发生什么重大交通事故,如果发生了,出事故的人里面有沒有叶鸣和陈梦琪两个人的名字。

龙建祥接到市委书记的电话,不敢怠慢,赶紧打电话给市交警支队事故大队,要求他们立即查询一下今天在从延安到n县的国道上,有沒有发生交通事故,有沒有人在事故中受伤或死亡。

几分钟后,事故大队的负责人便回电话给龙建祥:今天在延安通往n县的公路上,沒发生任何交通事故。

李武安接到龙建祥的回复后,心里更加紧张,于是,他再次命令龙建祥,让他致电110指挥中心,看是否有人报案发生绑架案件或者是凶杀案件。

十几分钟后,龙建祥回报:卢川市境内今天沒有发生重大的凶杀案,也沒有任何有关绑架的报警电话。

在否决了这两种可能性之后,李武安心里更加慌乱,握着电话的手都开始抖了起來。

就在这时,鹿念紫又打电话过來了。

电话刚一接通,鹿念紫就焦急地问:“李书记,你们找到叶鸣和那个姓陈的姑娘沒有,刚刚我一直在打他们的电话,但一直都是关机,你们那边找得怎么样。”

李武安知道鹿念紫是叶鸣的亲姐姐,不敢隐瞒,用沉重的语气说:“鹿主任,我安排人找遍了n县城所有该找的地方,但现在还沒有任何消息,但是,你不要急,我们还在努力想办法,我相信小叶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鹿念紫一听李武安的语气,又听说他们将该找的地方都找到了,却仍沒有发现叶鸣的踪迹,心里一急,忍不住在电话里“呜呜”地哭了起來,边哭边说:“李书记,你是我爸爸最信任的人,也像我的兄长一般,我也不瞒着你:叶鸣是我的亲弟弟,也是我爸爸晚年最大的希望和寄托,他如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爸爸可该怎么办啊。

“李书记,你一定要想办法给我找到他,我今晚不睡觉,等你的电话,如果今天晚上还找不到,我明天就从京城坐飞机过來,但是,在此之前,请你千万别将此事告诉我爸爸,他有心脏病,如果得知我弟弟失踪,我怕他受不了,会出现什么意外。”

李武安忙说:“鹿主任,你放心,我相信小叶不会出什么事的,我现在马上就赶往n县,就是把那个县城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小叶找出來,等我到达n县之后,我会每隔一个小时打你一个电话,随时向你汇报进展情况。”

在挂断鹿念紫的电话后,李武安立即打电话给市委办主任杨奇,说自己要连夜赶往n县,请县里的刘书记、马县长以及县公安局局长在县委书记办公室等候,同时,还要请县公安局调集几十名警力待命……

一个小时后,李武安就带着市委办主任杨奇、市公安局局长龙建祥,心急火燎地赶到了n县委,早已迎候在那里的县委刘书记、马县长以及县公安局苏局长,将李书记等人迎进县委书记办公室,等候李书记的指示。

第九百五十四章 手机定位

李武安此时心急如焚,來不及说什么场面话和掩饰性的话,开门见山地说:“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來,是我的一桩私事:我有两位极为重要的客人,今天在从延安來n县的旅途中,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到现在他们已经与我失去联系四五个小时,市委办的陆翊同志已经带领一批同志,找遍我的客人可能去的地方,包括县城的各个宾馆、各大娱乐场所、大大小小的饭店、民俗文化村以及车站、广场,但至今他们仍然杳无音讯,所以,我想请大家给我出出主意: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去找我这两位客人,同时,我还想请大家给我分析一下:他们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等人一看李书记今天这惶急的表情,还有那急切的语气,以及他不顾辛劳、在国庆假期连夜赶到n县來亲自寻找他的客人的情况,都敏感地意识到:李书记今天要找的客人,绝对干系重大、非同小可,否则的话,他作为一个市委书记,不可能在这么多下属面前显得如此失态、如此张皇失措……

于是,县委的刘书记赶紧抢先出主意说:“李书记,我现在让我们县公安局苏局长立即调集所有能够调集到的警力,立即在县城再开展一次地毯式的搜索,同时,让马县长通知民俗文化村、秦朝古栈道景区、鹿鸣山景区,请他们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出动,到景区的各个角落都去搜寻一遍,并要求他们不留任何死角,然后,我再安排县旅游局的人,连夜清查每个旅行社的接团名单,重点排查从延安接团的旅客名单,按照这三个步骤,我想应该会有一点效果。”

李武安觉得刘书记这个安排非常全面、非常具体,便点点头说:“好,你马上就按这个步骤去布置安排,我们就在这里现场指挥调度,随时等候消息。”

市公安局局长龙建祥因为不是与李武安坐一台车过來的,所以并不清楚李书记今天喊自己來n县的目的,现在,当他明白了李书记原來是想來找人后,忙摆摆手说:“李书记、刘书记,现在先不要忙着去发动这么多人手找人,我想请问一下:李书记您有您客人的手机号码吗。”

李武安忙说:“有,但是他们两人的手机现在都是关机状态,联系不上。”

龙建祥说:“只要有手机号码,那就好办,我们可以先到县公安局,利用技术手段锁定这两台手机的具体位置,然后,我们再到那个位置附近去寻找,就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效率也高得多。”

李武安惊奇地问:“手机关机以后,你们公安机关也可以给拿手机的人定位吗。”

龙建祥很肯定地说:“李书记,可以的,只要我们知道被查对象的手机号码,即使对方关机了,只要他的sim卡还在,这张卡就会不断地与附近的运营商信号基站來回发射信号,通过捕捉这种信号,我们就可以很轻易的活得这张卡所在的具体位置,这种定位技术,现在是属于我们公安和国家安全部门专用的,一般的人都不知道,所以,只要您的客人的sim卡沒有被损坏或者是丢弃,还与他们在一起,我们就可以找出他们现在所在的具体位置。”

李武安听到这番话,眼睛陡然一亮,忽然从椅子上站起來,对龙建祥说:“建祥同志,那请你赶快指令县局技术部门,请他们立即测一下我那两位客人的具体位置,來,我现在将他们的手机号码写给你们。”

说着,他便吩咐刘书记招來一张便笺,在上面写出了叶鸣和陈梦琪的电话号码,交给龙建祥。

龙建祥又把纸条交给县局的苏局长,让他立即打电话给值班的县局刑侦大队负责人,请技术人员马上锁定这两个电话号码的具体位置。

大概一刻钟不到,县刑侦大队负责人便回了电话给苏局长。

苏局长在电话里听到监测结果后,脸上露出了惊讶和迷惑不解的表情,转回头看着一直在紧张地盯着他接电话的李武安书记,有点口吃地汇报说:“李书记,经我们县刑侦大队技术人员监测,您刚刚所说的两个手机信号,确实就在我们县城内,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县委刘书记,好像一时不好怎么开口。

李武安听说叶鸣两人的手机信号就在县城里,又见那个姓苏的局长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有点生气地问:“小苏,你吞吞吐吐干什么,他们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苏局长此时已经隐隐约约感到有点大事不妙:他是知道自己手下那帮基层民警的素质的,现在李书记那两个外地客人的手机信号出现在城关派出所院内,而且技术人员说这两个手机信号已经在那个院子里稳定好几个小时了,因此,最大的可能是:李书记的这两个客人,现在已经被关押在城关派出所,并且被收缴了所有的东西,所以,李书记才打不通他们的电话……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苏局长的额头上便迅速地冒出了一股股的冷汗,在李武安的逼问下,只好吭吭哧哧地小声答道:“李书记,您的两位客人的手机,现在可能在我们县局的城关派出所院子里,我估计,他们两个人也应该在派出所里面。”

“什么。”

在听到苏局长的回答后,李武安、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等人几乎同时都瞪大了眼睛。

李武安來在错愕片刻后,立刻想到了一种被自己忽略的可能性:叶鸣与陈梦琪,很可能被一些无法无天的警察抓住了,并被沒收了手机,所以自己才一直联系不到他们……

于是,他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狠狠地瞪了那个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的苏局长一眼,忽然呼地从椅子上站起來,对在场的人挥了挥手,高声喝道:“走,我们现在就去城关派出所,建祥同志,你把外面召集的县公安局的几十个民警都带上,等下先将派出所给我围起來,不许放走里面任何一个人。”

第九百五十五章 心惊胆寒

在到达城关派出所之后,李武安命令市委办主任杨奇和闻讯赶过來的副主任陆翊,带领县公安局抽调的三十多个民警,将整个城关派出所团团包围起來,不许派出所里面任何人走出院子的大门。

然后,李武安虎着一张脸,带领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苏局长等人走进城关派出所院内。

此时,在城关派出所的所长室,吴所长、马队长以及马东升、马东红等几个人正聚在一起,一边吃宵夜喝啤酒,一边商讨怎么给叶鸣和那个老者定罪。

刚刚吴所长在用橡皮警棍殴打戴上了脚镣手铐的叶鸣时,敲好马队长赶了过來,见他打得太凶,叶鸣的西装也被他们扒拉了下來,只穿着衬衣,而这件雪白的衬衣上,现在已是血迹斑斑。

马队长怕万一将叶鸣打出重伤,到时候交不了差,赶紧拉住他的手低声劝道:“老吴,别打了,刚刚这小子自报了家门,说他是天江省委党校的在读学员,如果你将他打出了内伤,到时候那边來人给他出头,那就说不清楚了,我们现在只需取得他的口供,让他承认在旅游车上无故殴打导游和司机,然后,让马东升和马东红去医院住院,搞一个轻伤的鉴定,就可以将他们投进看守所了,对方來了人也沒办法,所以,你还是赶快问话吧。”

吴所长余恨未消地又抽了叶鸣一棍子,这才停止了殴打,将警棍往地上一丢,吩咐一个中队长继续审讯叶鸣,并叮嘱他一定要叶鸣承认他是在旅游车上寻恤滋事,这才拍了拍手掌,走出审讯室,吩咐马东升和马东红到外面的夜宵摊上去买來一些宵夜,并搬來几箱啤酒,给那几个打叶鸣的联防队员送去一些宵夜和两箱酒,剩下的他们便搬到所长室,几个人边喝酒吃菜,边讨论怎么去医院搞伤情鉴定、怎么给叶鸣和那个老者整材料,并报县局法制办批准刑事拘留……

就在这时,一个值班民警忽然惊慌失措地跑进來,气喘吁吁地报告说:“吴所长,你快出去看看,外面來了很多大领导,里面有市局的龙局长、县委的刘书记、马县长,我们县局的苏局长也一起來了,而且,我们的院子也被县局的大部队包围了,只许进不许出,吴所长,你快出去吧,可能是出大事了。”

吴所长此时正喝了一口啤酒,听到这个民警的报告,心里陡然一惊,“扑”地一声将口里的那口啤酒喷了出來,正好喷在对面的马队长的脸上。

“你说什么,市局龙局长、县委的刘书记、马县长他们都到了我们所里的院子里,还有谁,他们说了是什么事吗。”

吴所长定了定神,赶紧问道。

那个民警回答说:“还有一位领导我不认识,但龙局长和刘书记、马县长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估计是大官,吴所长,你还是快出去迎接他们吧。”

就在这时,几个身影忽然站到了所长室大门口。

其中那个站在最前面的高个子中年男人,很威严地扫视了所长室里面几眼,然后冷冷地说:“不要你们去迎接了,我们现在來拜访你们,你们几个里面谁是所长,站出來。”

吴所长听到这句满含威压感的话,再一看他的脸,立即就认出來了:这不是卢川市委书记李武安吗,他怎么忽然到这里來了。

于是,他赶紧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恭恭敬敬地答道:“李书记好,我就是这个所的所长,我姓吴,您叫我小吴就行了。”

李武安用冷冰冰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有转头看了一眼他那张杯盘狼藉的办公桌,以及呆若木鸡一般坐在办公桌边上的马队长等人,沉声说:“你这个所长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啊,这深更半夜的,在你的所长室摆开了宴席,还请來了这么多朋友陪你喝酒,很是逍遥快活啊,是不是。”

吴所长一听李书记这番话,以为他是在国庆期间前來突击检查下面各重要单位的值班情况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忙辩解说:“李书记,今天我不是值班人员,本來是在家里休息的,但是,因为所里突然有了重大案子,所以值班的李所长将我叫过來帮一下忙,现在快十一点了,肚子有点饿,所以吃点宵夜填填肚子,不过,我们在办公室吃宵夜喝酒,总是错误的,我诚恳地向您以及各位领导认错道歉。”

龙建祥听他啰哩啰嗦的言不及义,很不耐烦地喝问:“你先别说在办公室喝酒的问題,我现在问你:你们所里來沒來过一个叫叶鸣的小伙子和一个叫陈梦琪的女士,他们现在是不是在你们所里。”

吴所长听到龙局长直截了当地问起叶鸣和陈梦琪,心里再次一惊,翻着眼皮子想了一下,这才有点迟疑地答道:“沒错,他们现在正在我们所里,不过,他们因为涉嫌寻恤滋事和故意伤害两项罪名,现在一个在审讯室里面,一个在留置室里面。”

李武安听到吴所长说叶鸣和陈梦琪确实是在所里,心里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当听说他们一个关押在审讯室、一个关押在留置室时,他的脸色又阴了下來,见龙建祥还准备喝问那个吴所长,便摆摆手说:“建祥同志,你先别问这么多了,让他给我们带路,我们一起先去审讯室看一看。”

吴所长本來还沒反应过來,不知道龙局长为什么忽然会问起叶鸣和陈梦琪,此刻一听李武安的话,再看看他那阴沉沉的脸色,仔细一思量,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身子也开始像打摆子一样簌簌抖动起來:看李书记这样子,这个叶鸣很可能是他的亲戚或者是重要的客人,而自己刚刚就把叶鸣狠揍了一顿,现在他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斑斑的,如果李书记看到他这样子,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想到这里,吴所长的身子几乎都酸软得要瘫下去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无力回天,只好满怀着恐惧和惊慌,一步一挪地带着李武安等人,心惊胆颤地走进了关押叶鸣的那间审讯室。

第九百五十六章 下山猛虎

此时,审讯室里的几个打人的联防队员,正在一边喝啤酒,一边大啃大嚼着马东升给他们买过來的烧猪蹄和鸡爪、羊肉等食品,而叶鸣则仍被血淋淋地反铐在墙壁上,脚上还戴着脚镣,眼睛半睁半合,看到李武安等人进來,他抬起头望了这边一眼,但因为他并不认识李武安,所以也不清楚这么多人是來干什么的,于是便将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吴所长,盯得他浑身发毛、目光发直,身子都矮了好几寸。

那几个正在大吃大喝的联防队员,看到县局一把手恭恭敬敬地陪着这些人进來,知道來了大领导,都赶紧丢掉手里的酒杯,吐出嘴里的骨头,从椅子上跳起來,毕恭毕敬地站在原地,用惊恐不安的目光看着这些领导,个个心里都开始打起鼓來……

李武安一进來,就看到了被反铐在墙壁上的那个血糊糊的年轻人,心里顿时一紧,只是,他还不敢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叶鸣,于是便将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吴所长,问道:“叶鸣呢,叶鸣在哪里。”

吴所长哆哆嗦嗦地用手指了指叶鸣,心虚地低声答道:“李书记,他就是叶鸣。”

李武安再次将目光投向叶鸣,只见他双手被反在背后铐住,吊在墙壁上的一个铁环上,脚上戴着脚镣,脸颊上的鲜血已经凝结成痂,几乎盖住了他的整张脸;而他上身原本是白色的那件衬衣,此刻也被暗红色的血浆浸染得殷红一片,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血人了。

当看到叶鸣的这一惨状时,李武安的心陡然间抽紧,脸色也渐渐地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眼睛里冒出了极为愤怒、极为恼恨的神色,忽然转过身子,对准那个吴所长脸上“啪啪啪”就是几记耳光,边打边愤怒地吼道:“你们这些畜生,你们把人打成这样,这是人干的事吗,我这辈子沒有动手打过人,但对于你们这样的畜生,我今天一定要出手管教管教。”

吴所长被李武安这几个大耳光打得晕头转向,又不敢躲闪,只好呆立在那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跟一个人垂死时的状态差不多。

龙建祥在看到叶鸣的模样时,心里就觉得今天这事要拐场,,自己手下居然有这样丧心病狂的派出所所长和干警,李书记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无能之辈,会不会认为自己属下的干部都是这种德性的人,如果他真的有了这样的想法,那自己这个公安局长算是当到头了。

因此,他的心里也是既愤怒又忧虑,还夹杂着一点点恐慌,对这个无法无天的吴所长也是恨之入骨。

于是,在李武安扇了他几个耳光后,龙建祥也大步走过去,拉住李武安的胳膊,说:“李书记,这种小杂碎,不值得您动手,打他脏了您的手,您还是去看看您的客人吧。”

说完这几句话,他忽然飞起一脚,将吴所长踢翻在地,转头对县局的苏局长说:“你先将这个混账王八蛋铐起來,等下押到县局去,我亲自审问他,另外,这屋子里的联防队员,包括刚刚在所长室喝酒的那些人,一个都不能跑,统统给我抓起來,先以故意伤害的罪名将他们送进看守所,然后再一个个地收拾他们。”

苏局长此时也是汗流浃背、面如土色,听到龙建祥的吆喝,赶紧答应一声,顺手从审讯室的一张桌子上拿起一幅现成的手铐,将吴所长拖起來,给他戴上了铐子,然后,他又打电话给在外面守住大门的督察大队长,让他们队里的人全部进來抓人。

这时候,李武安已经勒令一个联防队头目打开了叶鸣的脚镣和手铐,并不顾叶鸣身上的鲜血,亲自过去抱住他,想把他扶过來。

叶鸣却伸手拦住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然后活动了一下四肢和腰身,盯着李武安问道:“您就是李书记吧,谢谢您。”

李武安本來担心叶鸣伤得很严重,会动弹不了,这才不顾他身上有血,亲自去扶他,但现在一看叶鸣的动作和言语,却好像沒事人一般,心里不由又惊又喜,赶紧含笑看着他,点头说:“对对对,我就是李武安,叶鸣同志,真对不起,我來迟了一步,让你受苦了,你放心,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我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叶鸣刚要答话,忽然发现有两个联防队员在听到龙建祥说要将他们都抓起來后,身子开始悄悄地往审讯室门口移,显然是想趁乱逃跑。

于是,他忽然一个纵步飞跃过去,正好跃到那两个想逃跑的联防队员身后,然后双腿连环踢出,正好踢中那两个人的背心,只见他们几乎同时向前踉跄几步,然后便“扑通扑通”相继扑翻在地。

叶鸣在开始进來时,想到了自己会吃一些苦头,也做好了被他们打一顿的准备,但他根本就沒料到这些人会如此歹毒、下手会如此狠辣,如果不是自己练过二十几年武功,抗击打能力特别强,而且运气护住了自己的要害部位,今天可能就会被他们打成残疾,甚至还可能被他们打死。

因此,他刚刚郁积了太多的怒气和怨气,此刻便爆发了出來,也不顾李书记等诸多领导就站在这里,在踢翻那两个想逃跑的联防队员之后,仍是难消心头之气,便冲进那几个联防队员中间,喝道:“妈拉个巴子的,你们刚刚不是牛皮哄哄的,说要把我整得服服帖帖的吗,那时候老子被你们用脚镣手铐绑住了,只能任你们肆虐,现在老子自由了,该轮着老子來打你们了,有种的,你们一起來和我对打,老子不一个个打趴你们,就从你们胯下钻过去。”

说着,他就施展开拳脚,左右开弓、横撞竖踢,一瞬间就将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西北汉子撂翻在地。

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等人本來还担心叶鸣会身负重伤,自己在李书记那里交不了差,此刻突然见他犹如下山猛虎一般,在那些联防队员中间左冲右突、指东打西,而且一下子就将那几个人撂翻在地,知道他只是负了外伤,却并无大碍,心里尽皆大喜。

第九百五十七章 宅心仁厚

叶鸣在撂翻那几个联防队员之后,恰好县局督察大队的人冲了进來,给那几个联防队员全部戴上手铐,与此同时,另一拨人马按照苏局长的指示,在所长室门口堵住马队长、马东升、马东红等人,并将他们一一擒获,押上了停在派出所外面的警车。

叶鸣打翻了几个人,出了一口恶气,这才感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像针扎一样疼痛,撩开衬衣一看,只见自己的肩部、胸部和腹部,到处都是一条条被警棍击打出來的伤痕,这些伤痕因为肿胀,都高高坟起,就像一条条暗红色的巨大的蚂蝗粘在他的身上,看上去触目惊心,而他的额头上,也被吴所长打出了一道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因为刚刚气愤难忍,出手打了那些联防队员一顿,此刻伤口又崩裂开來,鲜血又从伤口流了出來。

李武安走到叶鸣身边,拉住他的手,看了看他头上和身上的伤口,转过头皱着眉头对刘书记说:“叶鸣同志伤得很严重,你快点打电话给120,让他们立即安排救护车过來,送叶鸣同志去医院。”

刘书记心里正在惴惴不安,听到李书记的话,赶紧答应,并立即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县人民医院院长的电话,要求他立即派车到城关派出所來接一位伤员,并安排最好的外科医生在医院等着。

叶鸣知道自己只是受了外伤,沒有伤筋动骨,也沒有伤及内脏,便对李武安说:“李书记,沒必要叫救护车了,我随便坐你们哪位领导的车子过去,处理包扎一下伤口,打几瓶消炎针就行了。”

李武安摆摆手说:“小叶,你伤势这么重,又正在流血,还是让他们來一台救护车吧,可以及时处置伤口,沒关系的。”

说到这里,他便挽住叶鸣的胳膊,转过头用非常严厉的目光扫视着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等人,以极度不满的语气说:“你们这几位带的好干部队伍啊,别的不说,就是这个城关派出所,我觉得就是一个典型的土匪窝,是一个欺压良善、为非作歹的黑社会分子聚集地。”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县公安局的苏局长,冷冷地说:“今天的这一起恶性事件,你作为县公安局的一把手,难辞其咎,所以,我会建议n县县委和市公安局党委,撤掉你的党内外职务。”

苏局长虽然早就料到自己今天会倒大霉,但沒想到李书记会给自己一个这么严厉的处分建议,顿时面如土色,身子一瘫软,差点摔倒在地……

李书记又把目光转回到龙建祥、刘书记等人身上,沉声说:“至于你们几个,对干部队伍疏于管理,缺乏教育,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等国庆假期过完,我会提议召开市委常委会,研究对你们的失职问題的处理,希望你们从今天的事件中吸取教训,好好整顿一下你们的干部队伍尤其是政法干部队伍,杜绝发生类似的案件。”

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等人赶紧不住地点头,并很惭愧地向他做了简短的检讨,也表示了一下决心。

叶鸣见那个苏局长脸色惨白,站在那里身子摇摇晃晃的,显然是被李武安书记的那个严厉的处分建议搞懵了,心里有点同情他,想起他刚刚指挥督察队员抓捕那些联防队员时,还是非常卖力的,估计他和这个吴所长牵扯也不是很大,于是便对李武安说:“李书记,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这个吴所长本來就和旅游局的那个执法大队长以及两个黑导游是一个团伙的,专门欺诈外地游客的钱财,所以,我估计这位县公安局的局长同志也不知道他们的罪恶行径,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他们猖狂到今天,我觉得:这位局长同志的责任,最多算是对下属失察,沒有深入基层调查掌握实际情况,像这种过错,给一个警告或者记过的行政处分就可以了,如果撤掉党内外职务,是不是太严重了。”

那个苏局长心里本來已经完全绝望,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一样,已经完全失去了精气神,但是,他忽然很意外地听到叶鸣居然给自己向李书记求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里陡然间涌起了巨大的希望,就像被判死刑的人看到了改判的希望一样,赶紧抬起头,以万分感激的目光看了叶鸣几眼,顺着他的话说:“李书记,各位领导,这位叶鸣兄弟说得对,我确实不知道这个姓吴的王八蛋会是这副德行,会这么丧心病狂,所以,我失职的责任,我愿意承担,但是,我也恳请各位领导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我一定会吸取这次的教训,好好整顿我们的执法队伍,争取在两个月内整改到位,到时候,各位领导可以來检查验收,如果我们县局的干部队伍风气还沒有改观,到时我会自己引咎辞职。”

李武安听叶鸣给苏局长求情,觉得这个小伙子宅心仁厚,果真有其父之风,心里很是高兴,而且,他也觉得这是叶鸣第一次向自己求情,如果不给他面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点点头,对苏局长说:“小苏,叶鸣同志今天在你们县局受了这么大的苦,吃了这么大的亏,但现在还在给你讲情,你心里觉得惭愧不惭愧,也罢,既然叶鸣同志这么仁厚,愿意原谅你这个负主要领导责任的局长,那我就给你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我建议:卢川市公安局按程序给小苏一个警告以上的政纪处分,并责令县公安局对干部队伍作风进行一次大盘查、大整改,要有具体的步骤和措施,在半个月内,我要看到你们县局的作风整顿实施方案和采取的主要措施,你听明白沒有。”

苏局长一听李武安说给自己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那就是不撤自己的职务了,心里顿时感觉到如死而复活一般,高兴得发狂,赶紧信誓旦旦地表态说:“李书记,各位领导,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牢记李书记的教导,在近期内将我们的干部队伍整顿好,并随时接受各位领导的检查监督。”

第九百五十八章 住院

李武安听苏局长表态表得很坚决,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好,你现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要坚决打掉以城关派出所所长为首的违法犯罪团伙,清算他们所有的罪行,还老百姓一方清明,同时,也要举一反三,搞好你们县公安系统干部职工的作风建设和廉政建设,扭转各种不正之风,清除各类害群之马,现在是十月份,到今年春节前,我会向龙建祥同志了解你们县局整风的成果。”

苏局长此时也对害得他差点丢官罢职的吴所长等人恨之入骨,听到李书记的指示,忙说:“李书记,请您放心:对于吴雄以及与他勾结的那一伙人,我一定会组织精干力量进行审讯,挖出他们的所有违纪违法行为,并依法予以惩处,到时候,我也会提请检察、纪委等执法执纪单位介入,对他们予以快审快判,并随时向县委和市公安局汇报处理结果。”

这时候,几位县公安局督察大队的民警带着那位老干部以及他的老伴、陈梦琪一起走了进來,并将叶鸣他们被收缴的手机以及旅行包、钱包也拿过來归还给他们。

陈梦琪走在最后,一进门就看到叶鸣脸上、身上都是血糊糊的,不由失声惊叫起來,脸色也顿时吓得惨白,忽然从门口冲过去,扑到叶鸣身前,一边用手给叶鸣擦拭脸上仍在流淌的鲜血,一边哭着问:“哥,你这是怎么啦,是谁下这么黑的手,将你打成这样了。”

叶鸣忙捉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安慰她说:“琪琪,你别担心,我这只是一点外伤,沒伤到筋骨,到医院包扎一下、打点消炎针就行了,你怎么样,那些王八蛋沒有打你吧。”

陈梦琪摇摇头说:“沒有,只是将我和这位大妈关进了一间有铁门和铁栏杆的小屋子里,沒人來管我们,这位大爷不知道怎么样。”

那个老干部也沒有挨打,但在看到叶鸣那满身的鲜血后,气得脸色煞白,忍不住又骂了起來:“这群畜生、王八蛋,可真下得了手啊,小伙子,你得赶快到医院去治疗,等下我们老两口陪你去,到明天我还要去告他们这帮龟孙子,我就不信了:在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就沒有讲理的地方,就沒有主持正义的官员。”

原來,这位老干部还不知道自己获释的真正原因,也不知道李武安等人是什么人,所以还在义愤填膺地说要去上告。

叶鸣忙拉着他的手,指指李武安说:“老伯,这位是卢川市委书记李武安同志,他是专程从卢川市赶到这边來处理这件事的,就在刚才,这个派出所的所长、旅游局那个执法大队长,还有那两个黑导游以及那些打我的联防队员,都已经被李书记下令拘捕了,李书记也说了,对这些为非作歹的害群之马,一定会予以严惩,所以,您也沒必要上告了。”

老干部听说李武安是卢川市委书记,而且是专程为他们这个事从卢川赶到n县來的,不由吃了一惊,瞪大眼看一眼叶鸣,又看一眼李武安,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武安忙近前两步,拉住老干部的手,很热情地握着摇晃了几下,笑着说:“老前辈,您好,我是卢川市委书记李武安,也是这位小叶同志的朋友,刚刚我从小叶那里基本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心里也感到非常惭愧,我是卢川市的主要负责人,在我们市内发生今天这种令人发指的恶性事件,而且针对的是外地游客,我这个市委书记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在这里要诚恳地向您以及您的夫人、还有小叶和他的朋友道个歉。

“我身边的这些人,有两位是市县两级公安机关的负责人,另外两位是n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他们跟我一样,对今天这一事件也要负很大的责任,所以,我刚刚对他们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并责成他们对暴露出來的问題进行反思和整改,在这里,我热情地邀请您在n县游玩两天,所有费用都由县委办负责,请您在游玩过程中,继续对我们政府各部门的工作予以监督,并提出合理建议。”

老干部一听李武安这番非常真挚、非常诚恳的话,激动得满脸通红,忙说:“李书记,您太谦虚了,太自责了,害群之马哪里都有,如果都要县里、市里的领导來承担责任,那怎么承担得起啊,老朽虽然年迈,但并不糊涂,您和这位小伙子是朋友,那更好,这是一个好小伙子啊,不仅正义感强,而且功夫也好,又能说会道的,据老朽看,此子将來必成大器,哈哈哈。”

这时候,外面有人报告说医院的救护车和医生已经來到了派出所院内。

李武安便挽着叶鸣的手,跟他一起走出去,并让自己的司机开车去人民医院等着,他亲自陪着叶鸣坐救护车。

龙建祥、刘局长、马县长以及苏局长等人,心里现在都是惴惴不安,不知道李书记会如何处理他们,因此,在李书记陪着叶鸣去医院时,他们谁也不敢擅自离开,都跟着李书记來到县人民医院,陪着叶鸣做检查、包扎伤口、打针消炎。

在叶鸣包扎伤口时,李书记忽然接到了鹿念紫的电话,在电话里,鹿念紫着急地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有叶鸣的消息沒有。

李武安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只顾着处理派出所那些人,忘记了与鹿念紫的约定,已经快两个小时沒有向她通报情况了。

于是,他赶紧答道:“鹿主任,你放心,我们已经找到叶鸣同志了。”

“真的,那你们现在是在哪里,他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突然失去联系。”

李武安迟疑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我们现在是在n县人民医院,叶鸣同志下午是被县城关派出所非法拘禁了,在派出所还挨了打,所以,我现在陪他到医院來做个检查,先留院观察一晚再说。”

第九百五十九章 赫颜

鹿念紫听说叶鸣在派出所挨了打,而且现在还在医院,一下子急了,忍不住又哭了起來,边哭边问:“李书记,他伤得怎么样,有沒有什么危险。”

李武安忙安慰她说:“鹿主任,你别急,据我看,叶鸣同志的伤势不十分严重,他练过武功,体质很好,抗击打能力非常强,所以,派出所那些人虽然下了黑手,但并沒有伤着他的筋骨,我还可以讲一件你可以放心的事情:叶鸣同志被我赶到派出所松开脚镣和手铐后,他气愤难当,一个人施展开拳脚,将好几个身高体壮的联防队员撂翻在地,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叶鸣同志虽然负了一点伤,但仍是生龙活虎的,活跳着呢,哈哈哈。”

鹿念紫本來对叶鸣极为牵挂,又听说他被人打了,情急之下便哭了起來,现在听李武安语气很轻松,又听说叶鸣在负了伤的情况下,还去揍了那些欺负他的人一顿,不由得破涕为笑,在电话里笑骂道:“这混小子,就是爱打架,我听张嫣说,上次他來京城找我办事,居然背着我去打了一场地下拳赛,居然还被他连赢了三场,这件事我还沒找他算账,这次我过來,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与人打架了。”

与大多数疼爱弟弟的姐姐一样,鹿念紫对叶鸣那一身绝顶武功其实是非常得意的,所以,她口里埋怨叶鸣不该去打拳赛,其实是在向李武安炫耀叶鸣的长处。

李武安听她说“这次我过來”这句话,吃了一惊,忙问:“鹿主任,你是要到这边來吗。”

鹿念紫说:“对啊,我和霖江现在已经在首都机场了,准备乘坐零点飞往延安的飞机赶过來,你不知道:刚刚你说我弟弟失踪了,我害怕得浑身打哆嗦,霖江也很担心叶鸣的安危,所以,他赶紧委托一位好朋友,打探首都机场航班消息,得知今晚零点有一趟临时飞往延安的航班,于是,他请那个朋友在机场弄到了两张今晚飞往延安的机票,我们大概两个小时后就会到达延安机场,到时候,可能还要请你安排一台车子去机场接一下我和霖江,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就是这个原因。”

李武安听说张霖江也会过來,心里异常高兴,忙说:“鹿主任,欢迎你和张司长到卢川來做客,这样吧,等下我跟叶鸣说一下,我亲自与我的司机一起去延安机场接你们,我现在在n县,这里距延安机场正好比较近,我们开车不要一个小时就到了。”

鹿念紫在心里一直把李武安和徐立忠当做哥哥看,所以,他说要去接她和张霖江,便也不推辞,只是说了一句辛苦了,又问现在能不能与叶鸣说几句话。

李武安说叶鸣现在还在急诊室包扎伤口,暂时不好接电话,但自己可以去告诉他你要來的消息。

此时,叶鸣的伤口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护士正准备给他打消炎针,当他听李武安说鹿念紫两口子已经到了首都机场,准备坐飞机赶过來时,也与李武安一样,吃了一大惊,同时心里觉得非常不安……

在李武安去延安机场迎接鹿念紫和张霖江的两个小时里,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苏局长等人,便趁这个机会,全都围坐在叶鸣的病房里,陪着他说笑聊天,希望能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让他在李书记那里给他们说几句好话,最好不要对他们进一步追责。

叶鸣当然明白他们的意图,而且他也确实不想让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等人再受此事的牵连。

因此,他便很明确地告诉他们:明天他会和李书记一起去鹿家庄办一桩很重要的事情,在这期间,他会和李书记详细谈一谈今天发生的事,而且会告诉他:这件事与各位领导完全沒有关系,纯粹就是那个黑心导游想敲诈游客钱财,而旅游局的那个执法队长和派出所的吴所长,都和那两个导游是一伙的,所以,他们便沆瀣一气,想打击报复自己和那个老干部,这才发生了今天这样的恶性事件,因此,这一事件是偶发的,而且是极少数恶势力分子与腐败分子勾结起來的案例,并不能因此而否定各位领导的工作……

龙建祥等人听叶鸣这样说,心里尽皆大喜,,因为他们都看出來了:李书记与这个名叫叶鸣的小伙子,关系非同小可,而且看李书记对叶鸣的态度,不仅非常热情,而且比较尊重,叶鸣如果愿意给他们几位去讲情,李书记应该会给他这个面子。

因此,在听叶鸣说完那番话之后,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脸上都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刘书记在向叶鸣表达了谢意之后,便向他询问今天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为什么最后会闹到派出所去。

一直守护在叶鸣床边的陈梦琪很气愤地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姓马的黑心导游引发的,那些人太坏了,你们这些领导如果再不想办法去管一管,今后估计沒有外地游客敢到你们县里來旅游了。”

叶鸣知道陈梦琪讲话不大会转弯,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令刘书记他们难堪的话出來,于是便捏了一下她的手腕,暗示她别再作声。

然后,他从自己的裤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视频播放功能,找到自己在车上录下來的那一段录像,说:“各位领导,你们只要看一看我偷偷录下來的这段视频,就知道今天的事是怎么发生的了,也就知道那些黑导游是如何敲诈勒索外地游客的了。”

刘书记把叶鸣的手机接过去,龙建祥、马县长、苏局长等人都将头凑过去,一起观看那段录像,当录像里面出现那个马导持刀威胁旅客、并公开说他是土匪的后代时,龙建祥、刘书记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极端愤怒、极端痛恨的神色,尤其是刘书记和马县长,两个人都是满脸通红,在愤怒之外,还有一种很赫颜、很惭愧的表情……

第九百六十章 赶往鹿家庄

当录像放完后,刘书记忽然将手在病床的栏杆上重重地一拍,气恼万分地对马县长说:“老马,明天上午我们就召开常委会,研究处理这一恶性事件,我的意见是:县旅游局主要负责人,有严重渎职嫌疑,必须撤职查办;旅游局分管执法的副局长,也要给予严厉的纪律处分,对于那个姓马的导游挂靠的旅游公司,要责令他们停业整顿,必要时,可以提请工商管理部门吊销他的营业执照,并由县旅游局撤销他们的旅游从业资格。”

马县长点点头,说:“沒错,接下來,我们还要举一反三,对全县旅游行业和旅游秩序來一次全面的整顿,坚决取缔那些黑导游,坚决打击那些坑害外地游客的行为,坚决惩处那些为非作歹的恶势力分子,杜绝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刘书记和马县长的这番话,其实是说给叶鸣听的,也是为了讨他的欢心……

鹿念紫和张霖江是凌晨两点半,在李武安的陪同下走进叶鸣打针的病房的。

鹿念紫一进去,就直奔叶鸣的床边,俯下头焦急地问:“小叶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的伤情真的不严重吗。”

张霖江也快步走过來,也用担忧的目光盯着叶鸣。

叶鸣忙将身子坐高一点,微笑着说:“姐,姐夫,你们别担心,我的伤看起來吓人,其实真的都是皮肉伤,沒伤到筋骨,更沒伤到内脏,刚刚医院已经给我做了详细的检查,拍了ct,做了彩超检查,完全沒有任何问題,你们这半夜三更的,大老远从京城赶过來,肯定累坏了,我看,你们还是先去休息吧,我有琪琪在病房守着就行了。”

鹿念紫见他气色很好,说话底气十足,这才相信他的伤势确实沒有大碍,不由长吁了一口气,伸手抓住叶鸣的手掌,有点嗔怪地说:“小叶子,你不知道:当李书记告诉我说你联系不上了时,我跟你姐夫都急坏了,你现在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所以,以后你一定要改一改你动不动就喜欢打抱不平、喜欢出手惩戒坏人的习性,我并不是说你的这一习性不好,但是,有时候你要估摸一下形势和对手的实力,不要盲目地想凭一己之力去铲尽天下不平之事。

“你虽然武功很好,自我保护能力也很强,但是有一句俗话:被打死的都是会拳的,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还有一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如果老是认为自己武功好,老是想去用拳头教训别人,万一有一个功夫比你高的,或者是來几十上百人围攻你,你怎么办,万一你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要我们这些关心你、喜欢你、爱护你的人怎么办,所以,你以后在做这种事情时,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一定要学会忍耐和克制,你明白吗。”

叶鸣见鹿念紫如此关心自己,内心很是感动,忙说:“姐,你放心,我会记住您的话的,不过,如果以后真的还碰到什么不平之事,我还是会站出來管,只不过,我会注意方式方法,会考量和估计当时的形势和力量对比,不会贸然行事的。”

鹿念紫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说:“好吧,你要打抱不平,这是正义之事,姐也不好怎么拦阻你,我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一定要量力而行,好不好。”

叶鸣赶紧笑着点头。

这时候,李武安已经在将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等人一一介绍给张霖江认识,张霖江见现在凌晨两三点了,这些领导却还在病房里守着叶鸣,心里很是感激,便温和地微笑着,对每一个李武安介绍的人都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

鹿念紫在叮嘱完叶鸣之后,转头看到一直有点害羞地站在旁边的陈梦琪,便拉住她的手,笑着说:“琪琪,上次你跟小嫣到我家里去时,好像比现在略微胖一点啊,为什么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消瘦憔悴了很多,是不是拍电影太累了。”

陈梦琪听鹿念紫这样问,只觉得心里一酸,眼泪忽然不争气地“吧嗒吧嗒”掉落下來,将眼帘垂下去,沒有回答鹿念紫的话。

鹿念紫早就知道这个姑娘对自己的弟弟一往情深,而且也估计她现在这么憔悴,应该是思念叶鸣所致,心里对她很是同情,便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劝慰她说:“琪琪,别伤心了,姐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内心很苦,但是,有些事小叶子也是身不由己,也是自己无法做主,所以,你要放宽心思,保养好身体,如果身体垮了,那就什么都完了,对不对。”

陈梦琪哽咽着点点头,低声说:“姐,我知道了,您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也知足了,不会想不开的,身体也会慢慢好起來的,姐,您和张司长星夜兼程赶到这里,应该累坏了,你们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在照顾着就行了,叶大哥也需要休息一下,人太多了的话,他也不好睡觉对不对。”

鹿念紫觉得陈梦琪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便对李武安说:“李书记,今天小叶子出了这桩事,也累得你和这几位地方上的领导一夜沒睡,我们心里都有点过意不去,这样吧:我和琪琪在这病房里陪着小叶子,等下让他睡一觉,明天去鹿家庄才有精神,你们带霖江先到宾馆去休息一下,明天早晨八点我们准时从这里出发前往鹿家庄,好吗。”

李武安正好也想跟张霖江单独呆一会儿,跟他说一说财政部往卢川市拨专项经费的问題,于是便满口答应,并与叶鸣道了晚安,便带着张霖江以及龙建祥、刘书记、马县长等人走出了病房……

叶鸣打了一晚上消炎针,后來又休息了三四个小时,精神状态完全恢复过來,按照李武安的安排,叶鸣、陈梦琪以及鹿念紫夫妇在早晨八点从n县城出发,赶往60公里外的鹿家庄,九点钟左右,便到达了目的地。

第九百六十一章 祭祀

鹿家庄是一个非常古朴、保留了很多古老庄院的典型的西北院落,聚居着几百户鹿姓族人,沒有一户外來户和杂姓。

鹿念紫在车上就跟叶鸣介绍过:鹿家庄这一族人的始祖,是明朝洪武年间从外地迁到这里來的,通过几百年的繁衍,很多鹿姓子弟又跑湖广、下四川、走西口,迁走了很多支脉,只有鹿书记的太祖那一支宗脉,一直在鹿家庄繁衍生息,沒有迁离,并发展成现在这个拥有几千人口、几百户人家的鹿姓大庄院。

而鹿书记家的这一支宗脉,其高祖崇源公曾经是清咸丰朝的翰林,后來官至礼部右侍郎,到鹿书记父亲这一辈,他们这一支宗脉一直是耕读传家,也是鹿家庄唯一的书香世家。

只是,从鹿书记的爷爷开始,他们这一支宗脉便人丁不旺,到鹿书记时,已经是两代单传了。

只不过,因为鹿书记他们祖祖辈辈都与人为善,经常接济穷困的族人,与族人关系调处得非常好,也得到族人们的一致拥戴和敬仰,所以,鹿书记的高祖、曾祖、祖父、父亲,全部都是鹿家庄鹿姓族人推举的族长,本來,鹿家庄的人也要推举鹿书记做族长的,但因为他一直在京城做官,很少有机会回家乡,所以才选出了另外一个与鹿书记这一支宗脉血缘最近的一个老人担任了族长。

由于鹿书记是鹿家庄几百年來所出的最大的官,甚至比他的高祖、礼部右侍郎崇源公的官还要大,因此,鹿家庄的人都以他为荣,对于这一次鹿书记父亲的八十冥寿,族里的人非常重视,早早地就做好了祭祀和上坟的准备。

因此,当叶鸣他们走到鹿家庄的村口时,村里的民乐队早已迎候在那里,在叶鸣他们踏进鹿家庄的一霎那,顿时鼓乐齐鸣、鞭炮震耳,村里的干部和族里的长者都迎接出來,与李书记、叶鸣等人打躬作揖,按照传统的习俗将他们迎进了庄里。

鹿书记家里的老宅子,还是他爷爷兴建的,是一栋青砖灰瓦白墙的四合院,古色古香,典雅大气,四合院的大门口蹲着一对威武的青石狮子,高悬在大门正中的一块黑漆匾额上,刻着三个鎏金大字:“荣怡堂”,匾额下有一副对联:“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横批是四个大字:“修善修德”。

走进四合院后,里面就是一个小花园,有一条石子甬道通到后面的堂屋,这个堂屋,现在实际上已经是鹿书记他们这一支派的祠堂,门口也有一副对联:“不忘孝友为家政,还冀诗书著祖鞭。”横批是“慎终追远”。

鹿念紫告诉叶鸣:这些对联,全部是爷爷題写的,中心意思就是一个:希望自己的儿孙以诗书传世,不要堕入俗途,不要忘记耕读传家的根本。

叶鸣在进入这栋古老的四合院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老觉得自己仿佛曾经來过这个地方一样,老觉得这院子里的东西自己非常眼熟,就好比一个阔别家乡多年,又回來参拜自己的祖宗祠堂的游子的感觉一样,,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讶异万分,却又不明所以。

于是,他偷偷对鹿念紫说:“姐,我怎么感觉到我好像來过这所大宅院似的,这里面的很多东西,我看着好像都很眼熟,就好像曾经在梦里见到过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鹿念紫听他这样忽然冒出这样几句石破天惊的话语,心里一惊,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

于是,她赶紧掩饰性地笑了笑,说:“小叶子,我们家这个大宅院,在很多电影电视里面都能看到类似的房屋,所以,我估计你是想起了电影电视里的场景,便觉得你好像曾经來过这里一样,你就别想东想西了,赶快进堂屋里面去吧。”

说着,就拉着他的手來到堂屋里,指着堂屋正前方神龛上面她爷爷的遗照说:“你看,那就是爷爷,你先去跪拜他老人家,给他叩几个头,让他先认认你这个孙子吧。”

叶鸣看到堂屋中央已经摆好了一张大供桌,上面满满当当地摆着各类祭品:一整头猪、一整头羊、一只鸡、一升米、一碟糍粑、三碟果品。

几个老者满脸肃穆地站在桌子两旁,双手下垂,目光紧紧地盯着叶鸣,堂屋两边还有一套乐器,有锣鼓、有唢呐、有笛子、有铙钹,几个乐手坐在两边的凳上,随时准备奏乐助哀。

叶鸣先走到神龛前面,在一个垫子上跪下來,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然后,鹿念紫和张霖江也过去叩了头,接下來,陈梦琪、李武安等人都去鹿老爷子的遗像前面跪拜。

叶鸣退回到堂屋门口后,仔细看了一下供桌上的祭品,猜到今天自己要举行的,是一场最隆重的“猪羊祭”,也就是说,祭品中会有整头猪、整头羊,这是古时候祭奠先祖最隆重的仪式。

在大家都跪拜完后,一个主祭的族老走过來,对叶鸣做了一个揖,用浓重的乡音吆喝道:“请主祭宾入位,奏乐。”

随着这一声吆喝,堂屋里顿时钟鸣鼓响、乐声悠扬,那个主祭的族老引导叶鸣在供桌前面的一个垫子边上站好,然后再次吆喝一声:“乐止,请主祭宾跪下。”

叶鸣赶紧跪到垫子上,将头垂下,听主祭的族老用悠长的腔调,朗读一篇鹿书记专门为自己的父亲撰写的八十冥寿祭文。

在祭文读完后,主祭者便再次吆喝:“拜,。”

叶鸣赶紧弯腰拜下去,听到主祭者吆喝“兴,。”便把腰直起來,然后又是“拜,,兴,。”一直拜兴三次,主祭者这才喊道:“平身,主祭宾由西阶进到神龛,跪,。”

叶鸣赶紧站起來,从西边來到神龛边,再次跪下去,又是三拜三兴,然后由东边退回。

就这样连续拜了三次,祭祀才宣告结束。

鹿念紫早就给他准备了两千元现金,在他完成祭祀仪式后,将钱塞到他手里,示意他放到供桌上面那个装米的红漆木盘里,,这个就是给主祭的人以及乐队的“祭祀费”。

在祭祀仪式结束后,族老们又带着叶鸣來到鹿家庄外面的祖坟,指挥他按礼仪给鹿老爷子上了坟,整个祭祀仪式便宣告结束。

第九百六十二章 三女齐聚

当天晚上,叶鸣与陈梦琪以及鹿念紫夫妇就在鹿家大院歇宿,鹿念紫安排叶鸣住在鹿书记回老家时住的那间宽大的厢房里,陈梦琪则睡在他的隔壁。

晚上九点的时候,叶鸣正躺在床上看书,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起來一看來电显示,却是陈怡的在首都用的那个手机号。

叶鸣赶紧按下接听键,只听陈怡在电话里不满地问:“叶子,你昨天晚上怎么一个晚上都打不通电话,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跟陈梦琪在一起卿卿我我难舍难分了,是不是跟老情人到了一起,感到格外开心、格外幸福,所以便乐不思蜀了。”

叶鸣听她的话里面饱含醋意,隔着话筒几乎都能闻出那股酸味來,于是便笑着说:“姐,你想到哪里去了呢,昨晚我是因为路见不平管了点闲事,被人阴了,遭到了一伙不法分子的非法拘禁,而且是拘禁在当地派出所,我的手机也被他们收缴了,所以你当然打不通我的电话。”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派出所后,是不是挨了打。”

陈怡一听叶鸣昨晚被人拘禁了,顿时忘记了吃醋,很担心地问。

叶鸣说:“沒事,就是受了一点皮肉之伤,不过,那些阴我的人也被整得很惨,现在估计都到看守所去了,也算是报了仇吧,我明天上午就赶到西京去,坐中午的飞机会天江,你现在怎么样,小奔奔呢。”

“你还记得小奔奔啊,你个沒良心的,明明知道我们母子到了天江,你却连电话都不打一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倒不在乎,知道你就是个捡了西瓜忘了芝麻的人,与旧情人到了一起,就会忘记我,但小奔奔是你的亲儿子啊,你也这么不在乎,我看,将來你和小奔奔绝对会形同陌路,到时候,我看你这个做父亲的好不好意思。”

叶鸣有点惭愧地说:“姐,真的对不起,昨天那件事把我气懵了,也气糊涂了,今天又一直在给鹿老爷子祭祀上坟,完全忘记要给你打电话了,我现在郑重地向你和小奔奔道歉。”

陈怡这才放缓了语气,说:“你明天回來,直接到省委大院里面來吧,我和小奔奔现在住在鹿书记的家里,是今天下午徐立忠处长把我叫过來的,按照他的意思,我可能还会在这里住好几天。”

叶鸣听说她和小奔奔现在住在鹿书记家里,吃了一惊,忙问:“姐,你怎么住到鹿书记家里去了,徐处长是怎么跟你讲的。”

陈怡得意地一笑,说:“徐处长对我说:鹿书记非常喜欢我炒的新冷特色菜,尤其是珠梅土鸡、猪血粑炒腊肉、冬笋炒干牛肉,鹿书记怎么也吃不厌,所以,他便让我在鹿书记家里住几天,给他做饭炒菜,他家里原來那个保姆,现在就专门负责买菜和帮助我照顾小奔奔。”

叶鸣知道陈怡厨艺很不错,沒想到鹿书记也如此喜欢他炒的菜,心里也很高兴,便呵呵一笑说:“姐,明天我回來,你可得给我精心炒几个新冷特色菜吃啊,我到省城学习以來,就沒吃过正宗的新冷菜了,实在是口馋得很。”

陈怡“呸”了一口,说:“想得美,你明天回來了,我偏就不炒菜,馋死你这个沒良心的。”

其实,陈怡和叶鸣都不清楚:徐立忠请陈怡带着小奔奔住到省委大院鹿书记家里,是鹿书记的授意,但真正的原因,是鹿书记想每天都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如果陈怡住在李书记家里,鹿书记出于官场的惯例和忌讳,不可能经常跑到李书记家里去,那样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猜疑和非议,认为他们是在搞小团体,而且,他作为一个省委书记,也不适宜经常往一个下属家里跑。

因此,他只好以喜欢吃陈怡炒的新冷特色菜的名义,让徐立忠邀请陈怡母子到自己家里來住几天,这样的话,他一工作回家,就可以看到那个让他越來越疼爱、越來越想念的乖巧可爱的孙子,就可以一回家就将他抱在怀里,逗他玩,亲他的小脸蛋和小手,满足自己含饴弄孙的愿望,而这种逗弄孙子的过程,已经成为了他繁重的工作之余最大的乐趣……

第二天起床后,鹿念紫在吃早饭时,忽然对叶鸣说:“小叶子,我和你姐夫这两天正好不值班,也想到天江去看看我爸,你姐夫现在与小奔奔有了感情,他昨晚就在唠叨说要去天江看他呢,我们今天就一起回去吧。”

叶鸣很高兴地说:“那最好,昨晚陈怡姐打电话给我,说她和小奔奔现在都在省委大院鹿书记家里住着呢,你和姐夫一起过去,正好就可以看到小奔奔了,呵呵。”

鹿念紫听说陈怡住在自己父亲家里,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这是自己父亲想要每天看到自己的孙子,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便看一眼正低头喝着小米粥的陈梦琪,问道:“琪琪,你是跟我们一起回天江吗,要不,我们一起去省委大院玩一玩。”

陈梦琪忙抬头说:“嗯,我这边的戏已经拍完了,准备回天江住一段时间,我很久沒看到我爸爸妈妈了,也想回去看一看。”

于是,在吃过早饭后,叶鸣一行私人,由李武安安排的一台奥迪车直接送到西京咸阳机场,并坐中午一点半的航班赶回了天江。

徐立忠知道叶鸣今天要回來,亲自驾车赶到机场,将他们接到了省委大院一号住宅。

叶鸣还沒进屋,忽然又接到了夏楚楚的话,问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从西北回來了。

叶鸣忙说:“楚楚,我刚刚从飞机场赶过來,现在在省委大院内,陈怡姐和小奔奔住在鹿书记家里,所以我直接过來看她们了。”

夏楚楚听说陈怡和小奔奔到了天江,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这么巧,陈梦琪是不是也跟你在一起。”

“对啊,她现在正在我身边,准备一起去看看小奔奔。”

夏楚楚又是一笑,说:“我也回到了天江,现在在我家里,你们既然都到了省委大院,那我也赶过來凑个热闹吧,哈哈哈。”

第九百六十三章 你也给叶鸣生个儿子

叶鸣听夏楚楚说她也回到了天江,而且要赶到省委大院來,不由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來。

在愣了半响之后,他才有点心虚地说:“楚楚,要不我先來你家里吧,你要是早打电话给我,我就直接赶到省地税局來看你了。”

叶鸣之所以不想让夏楚楚过來,是因为这一次陈梦琪、陈怡都在一起,如果她也赶过來凑热闹,那就是三个与自己在感情上有纠葛的女孩子聚到了一起,万一她们之间产生矛盾和口角,自己夹在中间会非常尴尬、非常难受,尤其是夏楚楚,她现在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且她还是一个有话就说的直性子,万一她在看到陈怡和陈梦琪后,心里突然吃醋,当着鹿书记等人的面,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來,那就糟糕透顶了……

夏楚楚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叶鸣心里的这点小九九,因此,叶鸣的话刚一说完,她便“呸”地一声,笑骂道:“臭乡巴佬,你别跟我甩糖衣炮弹,你现在的心思,肯怕早就飞到你那个温柔贤惠、美丽成熟的陈怡姐姐、还有你那个乖巧可爱的儿子身上去了,哪里还会想到我这个未婚妻,少跟我啰嗦,过二十分钟后,老老实实给我站到省委大院门口來迎接我进去,我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得享受点与陈怡、陈梦琪不一样的待遇,所以你必须亲自出來迎接我,听明白沒有。”

叶鸣听她说要享受“未婚妻待遇”,有点啼笑皆非,又不敢违拗,只好苦笑一声,答道:“好好好,我现在先进去,过二十分钟到门口來接你。”

叶鸣挂断电话后,见鹿念紫夫妇、陈梦琪已经跟着徐立忠走进了客厅,赶紧随后跟进去。

此时,陈梦琪抱着小奔奔坐在面对门口的真皮沙发上,鹿念紫、张霖江和陈梦琪都站在沙发前,用各种方式逗弄小奔奔玩,逗得小奔奔“咯咯”直笑,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手小脚在空中抓來抓去,似乎想从陈怡的怀里蹦出來,跳进这些逗他玩的人的怀里去……

陈怡双手搂着小奔奔,眼睛却在不住地往门口张望,等着叶鸣进來,当他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并微笑着向她们母子走过來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來,脸也微微红了,,她虽然早已经与叶鸣有了夫妻之实,而且还生了一个儿子,但是,每次只要和叶鸣分别得稍微久一点,她就会像一个怀春的少女一样,陷入对叶鸣的思念之中,而且,一旦再次和他见面,她就会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心里也会涌起一股异常幸福、异常甜蜜的情愫……

叶鸣满脸笑容地走到陈怡面前,很亲切地看了她一眼,很想和她说几句亲热的话,但当着鹿念紫夫妇和陈梦琪的面,这些话又不好怎么出口,只好站在那里傻笑。

陈怡见他笑嘻嘻地站在自己面前,却一句话都不说,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也不怪他,低头笑着对小奔奔说:“儿子,你看看是谁來了,你认不认识他。”

也许是父子天性,当叶鸣站到陈怡面前时,本來一直在盯着鹿念紫等人咯咯直乐的小奔奔,忽然转移了注意焦点,仰着头用清亮的目光好奇地盯着叶鸣看,在看了一阵后,他忽然令人惊讶地朝叶鸣伸出了双手,同时双脚在陈怡的腿上不住地蹦跳,显然是想要叶鸣抱他。

叶鸣见自己的儿子如此亲近自己,高兴得眉开眼笑,赶紧伸手将小奔奔抱过來,用他原來逗弄小孩子的惯用伎俩,将小奔奔举到头顶,抛起來又接住,如此循环往复,小奔奔生性胆大,最喜欢这种高來高去的游戏,因此,在叶鸣抛丢的过程中,他一直裂开小嘴,笑得异常开心……

鹿念紫见叶鸣将小奔奔在空中抛來抛去,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忙对叶鸣说:“小叶子,不要玩这种危险的游戏,來,你先将他放下來,我來试试我给他买的几件冬天穿的衣服。”

叶鸣赶紧将小奔奔放下來,抱在怀里,让鹿念紫给他试了新衣服。

这时候,陈梦琪也从包里面拿出那个“福娃坐莲台”的玉雕,微笑着说:“我也给小奔奔买了一件小礼物,來,给他戴上试试看,玉是辟邪的,希望这块玉雕能够护佑小奔奔健康平安,快乐成长。”

陈怡见陈梦琪也给小奔奔买了礼物,赶紧站起來,看着陈梦琪给小奔奔戴上了那个玉雕,她是大家出身,对玉是有点鉴别能力的,现在一看陈梦琪给自己儿子戴上的那个由羊脂白玉和墨玉组合雕刻而成的玉器,便知道这肯定不是凡品,应该价值不菲,心里暗暗感激,便拉着她的手,悄声说:“琪琪,谢谢你。”

陈梦琪脸一红,微笑着对陈怡说:“陈怡姐,小奔奔好漂亮、好可爱,等下你得给我抱一抱,好不好。”

陈怡笑了笑,将嘴巴凑近陈梦琪的耳朵,悄声说:“你要是羡慕,你也去生一个啊,你难道不知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的成语吗。”

陈怡这段话,是出于一种恶作剧的心理,突然想出來的:现在叶鸣已经和夏楚楚订了婚,陈怡无可奈何,但是,如果陈梦琪也给叶鸣生一个儿子,那就把这个局彻底搅乱了,这样的话,既可以让叶鸣那个花心大萝卜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又可以给现在一直得意洋洋的夏楚楚心里再添一道堵,那才是真的好玩呢……

陈梦琪听到陈怡这句玩笑话,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又弄不明白陈怡这句话到底是什么目的,只好垂下头默不作声。

陈怡见陈梦琪害羞,便一笑住口,转头看着叶鸣额头上缠着纱布的伤口,有点心疼地说:“你早晨跟我打电话,只说你被当地派出所非法拘禁了,怎么还负了这么重的伤,你看看,你刚刚用力抛丢小奔奔,这伤口又渗出血丝來了,你快安安静静地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叶鸣忽然想起还要去省委大院门口接夏楚楚,忙看了一下手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赶紧对陈怡说了一句“我去接一下楚楚”,便飞快地往外面奔去。

第九百六十四章 淡漠的表情

夏楚楚只去过鹿书记办公室,却并不知道他的住宅是几号楼,所以,她到达省委大院门口后,见叶鸣沒有如约在那里接她,心里很是气恼,想自己往里面走,却被值班的武警战士拦住,问她进去找谁,有沒有预约。

夏楚楚沒好气地说:“我去找鹿书记。”

武警战士听说她是去找鹿书记,吃了一惊,又见她带着一幅大墨镜,不以真面目示人,便以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口里说:“小姐,对不起,您如果真的要找进去找鹿书记,麻烦您先打个电话给办公厅,请他们出來一个人接您进去,或者请哪位领导打个电话过來说明情况,也可以,否则的话,我不能放您进去。”

夏楚楚知道这是省委大院的规矩,自己多说无益,只好气鼓鼓地站在原地,心里对迟到的叶鸣恨得牙根痒痒的,发誓等下见到他后,一定要让他受一点惩罚。

于是,她掏出手机,正准备拨打叶鸣的号码,却见他飞快地从大院里面冲了出來,一直冲到大门口,在夏楚楚面前站住,有点气喘地道歉说:“楚楚,对不起,我來迟了一步,让你久等了。”

夏楚楚嫣然一笑,说:“沒关系,你站过來一下,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叶鸣不知是计,忙站过去,将耳朵凑近她的嘴巴,笑着问:“你有什么悄悄话,难道非得在这里说。”

夏楚楚忽然伸出手,使出她对付叶鸣的杀手锏,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一边下死劲拧,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刚刚是怎么叮嘱你的,让你二十分钟赶到这里接我,结果快半个小时了,你都沒有过來,让我在这里干等,还被拦住不能进去,你是存心想要我出丑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你只要一见着你的老情人,你就会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现在你的两个老情人都到了那里,你就把我这个未婚妻丢到爪哇国去了,对不对。”

叶鸣开始以为她真的是想和自己说什么悄悄话,所以根本沒防备,一下子被她拧住了耳朵,牵扯到额头上的伤口,痛得口里咝咝地冒冷气,忙捉住她的手说:“楚楚,不是这样的,你先放开手,我额头上有伤,你这么下狠劲拧,会把伤口撕裂的。”

夏楚楚其实一开始就看到叶鸣额头上缠了一块纱布,但当时因为太气恼,所以來不及问他缠纱布干什么,先拧了他的耳朵再说,此刻一听他说他额头上有伤口,吓了一大跳,赶紧松了手,扳过他的头看了看那伤口,见那里还有血丝渗出來,顿时忘记了吃醋和气恼,很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负了伤怎么不告诉我,你这是跟谁打架啊,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叶鸣知道夏楚楚刚刚心里肯定很不爽,现在正是转移她注意力的时候,于是便先跟那个武警战士说了一声,说自己是刚刚徐立忠处长带进去的客人,现在來迎接这位小姐,请他放行。

那个武警战士见叶鸣是从里面跑出來的,而且刚刚他确实是坐徐立忠处长的车子进去的,便沒有多说什么,让夏楚楚登记了一下,便放她进去了。

一进入大院,夏楚楚就挽住了叶鸣的胳膊,让他赶快说一说他负伤的经过。

叶鸣便间略地将那天在n县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她听,当知道叶鸣头上的伤口居然是在派出所被民警打的时,夏楚楚气愤得骂了起來:“王八蛋,败类,像这样的龌蹉警察,一定要抓起來枪毙,判他们坐牢都轻了。”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鹿书记住宅的门口,夏楚楚口里继续骂那些败类警察,身子却下意识地向叶鸣依偎了过來,同时双手更紧地挽住了叶鸣的右边胳膊,脸也轻轻地倚靠到了叶鸣宽厚结实的肩膀上,摆出了一幅小鸟依人的亲热状态。

过來开门的是鹿念紫,当她打开门时,夏楚楚脸上立即露出一丝迷人的笑容,亲亲热热地喊道:“姐姐,你好。”

这一声“姐姐”,叫得鹿念紫心花怒放,赶紧笑着说:“楚楚好,几个月沒看见你了,我们楚楚出落得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水灵了,小叶子,你能够与楚楚缔结良缘,这是你的福分啊,今后你可得对楚楚好一点,千万别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番情意。”

鹿念紫知道今天的气氛有点尴尬,生怕夏楚楚对于陈梦琪和陈怡都在这里产生什么看法和意见,所以赶紧先说几句让夏楚楚听着高兴的话,以缓和一下等下极可能出现的尴尬气氛,而且,她也确实对自己这个才貌双全、心地善良、大方开朗的弟媳妇非常满意,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也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夏楚楚知道鹿念紫现在是叶鸣的“干姐姐”,而且叶鸣非常尊重她,所以,在听到她那几句叮嘱叶鸣的话之后,也是心花怒放,转过头喜气洋洋地看了叶鸣一眼,很妩媚地对鹿念紫一笑,说:“谢谢姐姐,你放心,他现在不敢对我不好,他有很多把柄捏在我手里呢,再说了,他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先來找姐姐和姐夫,让你们去教训他,到时候,我看他还敢不敢三心二意,敢不敢再去沾花惹草,哼哼。”

鹿念紫听到她这几句话,忍不住呵呵大笑,紧跟在鹿念紫后面的张霖江也是忍俊不禁,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叶鸣则满脸尴尬地站在门口,有点哭笑不得。

坐在客厅里的陈梦琪和陈怡,一直在竖着耳朵聆听夏楚楚与鹿念紫的对话,在听到夏楚楚那番话之后,她们两人脸上的表情各异:陈梦琪神色尴尬凄楚,很羞怯地垂下了头,用手指**着红色毛衣的下摆,显得非常局促;陈梦琪则将小奔奔搂在怀里,落落大方地盯着门口的夏楚楚等人,脸上挂着一丝淡漠的笑容,一点都沒有尴尬和不好意思的表情。

第九百六十五章 鹿书记的不满

夏楚楚在和鹿念紫打了招呼并聊了一阵后,便迈步走进客厅,首先來到陈梦琪旁边,拉了拉她的手,笑着说:“琪琪,你这么垂头丧气干吗,我听张嫣说,你们的电影已经杀青,只等着搞后期制作了,而且,你在电影里表演得也很不错,张嫣对这部电影可是充满了信心和期待呢,所以,我首先要向你表示祝贺啊,來來來,站起來和我一起逗一逗小奔奔玩,开心一点嘛。”

陈梦琪本來担心夏楚楚会对她沒好脸色,现在听她这么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忙抬头对夏楚楚笑了笑,低声说:“楚楚姐,谢谢你,我演得不好,还拖累了剧组,张嫣姐姐那是维护我的面子呢,我经常在想:这部电影要是你去做二号女主角,那就相当完美了。”

夏楚楚听陈梦琪说要是她去演二号女主角,这部电影就相当完美了,不由开心地笑了起來,拉着陈梦琪的手站起來,和她一起蹲到陈怡和小奔奔前面,在逗弄小奔奔之前,夏楚楚笑着对陈怡说:“陈怡姐姐,小奔奔可是我的干儿子,上次你答应了的,來,现在让我來抱一抱我的干儿子。”

说着,她就伸出手去,做出一个搂抱小奔奔的姿势。

小奔奔天生爱热闹,也天生就不认生,谁想抱他他都踊跃入怀,所以,当夏楚楚向他伸出双手后,他立即就咯咯笑着在陈怡怀里蹦跳,一双小手在空中挥舞着,身子直往前扑,想要扑进夏楚楚的怀里。

陈怡伸手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指桑骂槐地笑骂道:“小猴子,跟你爸爸一个德性,看见靓妹就想往人家身上扑,连妈妈也不要了,我看,你将來也是一个见不得漂亮姑娘的花心大萝卜。”

此言一出,客厅里的人都笑了起來。

夏楚楚将小奔奔搂抱过來,一边笑一边为他辩解说:“我家小奔奔才不是花心大萝卜呢,对不对,小奔奔是喜欢干妈,是想跟干妈玩,对不对,妈妈冤枉我们小奔奔,该打,该打,來,小奔奔打她。”

说着,就捉住小奔奔的一只胳膊,将他凑近陈怡的脸,在她的脸上轻轻打了几下。

孰料,小奔奔在小手掌打到陈怡脸上时,忽然无师自通地将小拳头变成了“龙爪手”,用力在陈怡脸上抓了几下,居然还抓出了几道细细的红印子。

陈怡惊叫一声,一把抓住他的“小爪子”,在他的手掌上轻轻拍了几下,笑骂道:“沒良心的小鬼,你还真的抓你亲娘了啊,我不要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了,你跟你干妈去,让她喂你奶,让她带着你。”

说着,就瞟了一眼夏楚楚鼓鼓涨涨的胸部,不怀好意地笑了起來。

夏楚楚听陈怡说要她喂小奔奔奶,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嗔道:“陈怡姐,你怎么也这么坏了,有你这么跟孩子说话的吗,真是的,。”

旁边的叶鸣、鹿念紫夫妇、陈梦琪听陈怡揶揄取笑夏楚楚,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夏楚楚回头一看,见叶鸣也正盯着自己的胸部,在那里咧嘴傻笑,不由恼羞成怒,忽然反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颊上,恨恨地说:“臭乡巴佬,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贼忒嬉嬉的,看哪里呢,臭流氓。”

恰在这时,鹿书记推开门走进來,正好看到夏楚楚反手一巴掌打在叶鸣脸上,并且在骂他“臭乡巴佬、臭流氓”,不由一怔,后來看客厅里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这才知道这是他们小两口在嬉闹,便爽朗地一笑,说:“楚楚,怎么我一进來就看到你在打人,小叶做错了什么吗,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可不对啊,我要对你提出严肃的批评。”

夏楚楚背对着客厅的门,沒看到鹿书记进來,现在一听他说话,这才转过身子,面对鹿书记,拍了拍巴掌,理直气壮地说:“鹿伯伯,这乡巴佬和陈怡姐合起伙來嘲笑欺负我,还说流氓话,您说我该不该打他,您要批评我,也得先弄清楚事情的來龙去脉再说啊,您是党的高级干部,应该知道沒有调查就沒有发言权这句话吧,对不对。”

鹿书记再次一愣,忽然间仰头笑了起來,边笑边竖起大拇指说:“楚楚,你不愧是天江电视台第一名嘴,嘴上功夫确实厉害,好一个沒有调查就沒有发言权,切中要害,我诚恳地接受你的意见,不过,我还是得批评你:不管是什么情况,打人总是不对的,是不是,呵呵。”

这时候,鹿书记看了叶鸣一眼,忽然发现他额头上的伤口,不由眉头一挑,很讶异地问:“小叶,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负伤了。”

叶鸣笑了笑,忙将那一天在西北n县的遭遇简要地叙述了一遍。

鹿书记在听的过程中,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中的怒色也越來越浓,在听叶鸣说完整件事的经过之后,他有点不满地说:“这个李武安,他是怎么管理他手下的干部的,怎么治理他的地盘的,像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早就有苗头、也早就有人反映了的啊,他怎么不搞一次专项治理,清除掉那些败坏我们党和政府形象的败类,真是乱弹琴。”

叶鸣听鹿书记口气不对,吓了一跳,生怕他去责怪李武安书记,忙说:“鹿书记,这事情真不能怪李书记,n县山高皇帝远,就连当地的县委书记和县长,都不知道有那样的黑心导游,也不知道有那样的派出所所长,在我的事情发生后,李书记连夜从卢川市赶到n县,亲自指挥打掉了那个敲诈游客的黑团伙,将那个派出所所长和其他违法犯罪分子都抓了起來,而且,他还当场表示要撤掉县公安局局长的职务,并要处分当地县委书记、县长和市公安局局长,所以,李书记是确实不知情,如果他早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应该早就采取措施整治了。”

鹿念紫也忙说:“爸,人家李武安书记对小叶子可关心了,那天晚上听说小叶子联系不上了,他急得什么似的,安排了大量的人去寻找小叶子,自己也亲自赶到n县去指挥找人,别的不说,他对小叶子、对您的这份心意,我是非常感动的。”

第九百六十六章 小奔奔是我外甥

在鹿书记的心目中,他一直是将李武安和徐立忠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的,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所以,他总是希望李武安能够做一个好官,能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最好能够有非常好的官声和政声,那样的话,他才好继续帮助他,继续为他的升迁铺路搭桥。

因此,当他听叶鸣说,李武安治理的境内,居然有像那个姓马的导游那样的土匪恶霸,还有像那个姓吴的一样为非作歹的派出所所长时,心里才会感到气愤、感到有点失望,觉得在他主政的地方,出现这种令人深恶痛绝的恶人和恶行,他作为市委书记,也应该承担领导不力、治理无方的责任,因此,他本來是准备明天就打个电话给李武安,点醒他一下,责备他几句的。

但现在,在听完叶鸣和鹿念紫的解释后,鹿书记脸上的神色便缓和了下來,觉得自己对李武安也许是太求全责备了,而且,他对叶鸣这么好,估计也是猜出了叶鸣的真实身份,他能够半夜三更亲自赶到n县去寻找叶鸣,证明他对自己还是异常尊重的,而且也表明他的行动能力很强,这样的话,如果自己再去批评他,就显得太沒有人情味了……

于是,鹿书记便不再提这事,径直走到仍然在夏楚楚怀里蹦蹦跳跳的小奔奔面前,脸上露出非常慈祥、非常疼爱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笑着说:“小宝宝,想不想爷爷,要不要爷爷抱。”

由于鹿书记回京时,每次都会到鹿念紫家里去,抱着小奔奔亲热一阵,所以,小奔奔已经对这个慈祥的老人家有了记忆和印象,因此,在鹿书记刚进门时,小奔奔那漂亮的大眼睛就盯住了他,并且一直在夏楚楚怀里欢跳,好像是在欢迎鹿书记回家。

此刻,他见鹿书记又來摸自己的脸蛋,便再次在夏楚楚怀里蹦跳起來,并且向鹿书记伸出了双手,显然又想要鹿书记去抱他。

鹿书记现在最高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孙子喜欢他、亲近他,所以,当看到小奔奔在夏楚楚怀里身子直往前扑,并伸出双手想要他抱的时候,鹿书记高兴得哈哈大笑,忙不迭地将小奔奔接过來,抱在怀里,一边用大手摩挲着小奔奔白嫩的小脸蛋,一边乐不可支地说:“你看看,到底是我的干孙子,多亲爷爷啊,爷爷一进來,这小家伙就认出我來了,就想往我怀里扑,就想要爷爷抱着他玩,真是一个聪明的乖孩子。”

鹿书记为了掩饰,特意强调说小奔奔是他的“干孙子”,以免叶鸣等人对自己这样疼爱小奔奔产生怀疑。

夏楚楚刚刚挨了鹿书记几句批评,心里颇有点不爽,这时候便趁机打击鹿书记说:“鹿伯伯,您别高兴得太早,小奔奔这小家伙,鬼精鬼精的,看见谁都是乐呵呵的,谁去抱他他都往人家怀里钻,沒有一点原则性,跟他的父亲一个德行,所以,您不要以为他往您怀里钻就是喜欢您、亲近您,,刚刚他还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钻呢。”

叶鸣无缘无故又“躺枪”,被夏楚楚数落“沒有原则性”,心里有点哭笑不得,又不好反驳她,只好再次苦笑着摇摇头。

鹿书记却毫不在意,一边抱着小奔奔摇晃,一边开玩笑说:“楚楚,你不要离间我们祖孙的关系啊,小奔奔亲不亲我,我心里有数,,小奔奔,爷爷说得对不对。”

说着,他就去拨弄小奔奔的耳垂,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在逗弄了小奔奔一阵后,鹿书记心满意足地将他交还给夏楚楚,对陈怡说:“小陈,你赶快跟阿姨去厨房炒菜吧,小叶应该很久沒吃过新冷的地方菜了,你多炒几个花样,给他解解馋,小紫、霖江也是很喜欢吃天江口味的菜的,你把分量炒足一点,不要到时候少了菜。”

在陈怡应声走进厨房后,鹿书记在张霖江对面坐下來,跟他聊了几句财政部的事情,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他左手边角柜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打了李润基的手机。

在电话接通后,鹿书记问:“润基同志,你现在在哪里,吃饭了吗。”

“鹿书记,我刚刚从省委回到家里,小雅正在炒菜呢。”

鹿书记呵呵一笑,说:“小叶刚刚从西北回來了,现在在我家里,小紫、霖江也一起來了,我今天特意叮嘱小陈多做几个新冷的特色菜,我的印象中,你也很喜欢吃那边的菜,要不,你就到我家里來吃一顿饭吧,现在我这里热闹着呢,楚楚、琪琪也都在这里,你也來凑个热闹吧,我到天江來这么久,我家里还从來沒有这么热闹过呢,哈哈哈。”

李书记听鹿书记的语气,好像特别高兴,赶紧答应立即就过來,然后又凑趣地开玩笑说:“鹿书记,您有点不义道啊:小奔奔既是你的干孙子,可他也是我的外甥啊,我好不容易把他母子从京城请过來,在我家里屁股还沒坐热,我还只抱了他一次,您就找个借口把他弄到、您家里去了,我知道您疼孙子,可也得让我过过抱外甥的瘾啊,对不对,为这事,小雅一直在唠唠叨叨,说她好不容易盼來了干女儿和外甥,结果只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又被您连母亲带儿子一起哄走了,她心里正疙疙瘩瘩呢,呵呵呵。”

鹿书记哈哈大笑,说:“润基同志,这事情我确实有点不义道,我先给你们夫妻道个歉,你告诉小雅:过几天我就要去中央开会了,要开好几天,到时候,小陈和小奔奔就可以好好地呆在你们家,好好地陪你们这一对外公外婆了,至于这几天嘛,你就要小雅忍一忍,如果实在想念小奔奔了,你们两口子也可以到我家來看望他嘛,对不对,我随时欢迎。”

李书记忙笑着说:“好好好,我把您的话转达给小雅听,其实,小雅也是很理解您的心情的,小奔奔那么可爱,您这个做爷爷的,肯定须臾都不想离开他,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小雅已经正式认小陈做闺女了,小奔奔也就是我们两口子的亲外甥,您这个做爷爷的疼孙子,我们理解,但是,她们母子也得经常來我家里住,我还指望我的外甥长大后,给我们老两口养老送终呢,哈哈哈。”

第九百六十七章 肖劲是个好同志

李润基书记之所以要跟鹿书记反复强调小奔奔是他的“亲外甥”,一方面是他和黎静雅两口子无儿无女,晚年确实很寂寞,而陈怡是大家闺秀,性格贞静娴雅,很符合李书记选干女儿的标准,因此,他们两口子对陈怡都很疼爱,更何况,陈怡和叶鸣所生的这个儿子,聪明活泼、百伶百俐,又长得异常漂亮,所以,从來沒有带过小孩子的黎静雅,现在把全部的母性都倾注在自己这个“外甥”的身上,对小奔奔喜欢得不得了、疼爱得不得了,在陈怡带着小奔奔來她家里后,她一天到晚抱着小奔奔不撒手,还对李润基说:将來她退休后,就到京城去,住到陈怡家里,专门给她去带小奔奔,所以,李书记两口子都是真心实意喜欢小奔奔,也确实有要陈怡将來给他们养老送终的意思。

另一方面,李润基书记虽然是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但他在中央并沒有什么根基,也沒有什么靠山,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和后台,就是鹿知遥书记,而且,他通过自己的一些渠道得知:鹿书记在明年的全国党代会上,就会进中央政治局,估计再过五年,他很可能进入中央常委班子,所以,如果自己与鹿书记共同拥有一个“孙子“,那么,这种纽带关系就是很牢靠、很坚固的,自己只要跟紧了鹿书记,就可以一步步扎稳脚步、打牢基础,也可以在中央决策层找到一个坚强的后盾……

而鹿书记,也对人品很正、能力很强的李润基书记非常欣赏,也确实有要将他引为携手共进的同盟军和战友的意思,故此,他也乐于让自己的孙子给他做外甥,以加固自己与李润基的关系,给自己培养一个得力的、可靠的助手和盟军。

所以,在听到李书记那番名为埋怨、实为夸赞小奔奔的话之后,鹿书记一边呵呵笑着,一边很痛快地说:“润基同志,沒问題啊,小奔奔本來就是你的亲外甥嘛,你快点过來吧,你的闺女小陈炒菜可是很麻利的,估计再过二十分钟,菜就要上桌了。”

鹿书记刚刚与李书记通完电话,夏楚楚忽然抱着小奔奔过來,笑着对鹿书记说:“鹿伯伯,这小家伙在我怀里一直不安生,小眼睛骨碌碌直往您那边瞟,还在我身上蹦來跳去的,估计是想要您再抱他,看來,我刚刚的话说错了,这小鬼头真的喜欢您、粘您呢,您再伸出手试试看,看他愿不愿意过來。”

她的话刚刚落音,小奔奔就像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似的,忽然主动伸出一双小手,对着鹿书记一边笑一边挥舞,身子也径直往前扑,显然是想要鹿书记再抱他。

鹿书记听到夏楚楚的话,又看到小奔奔这幅直往自己怀里扑的可爱模样,心里得意至极,一边呵呵笑着,一边将小奔奔接过去,疼爱地将他竖立在自己的腿上,双手扶着他的小腰,用膝盖一上一下地颠着他玩。

夏楚楚刚刚把小奔奔放下,自己包里的手机便响了,拿出來一看來电显示,是家里的座机。

在电话接通后,只听父亲夏必成笑呵呵地问:“楚楚,我刚刚从外面回來,听你妈说,小叶从西北回來了,现在你们一起在鹿书记家里,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过來,回家里來吃饭吗。”

夏楚楚说:“爸,我们不回來吃饭了,陈怡姐姐在鹿奔奔家里做新冷特色菜吃呢,今天鹿伯伯家里很热闹,有一大桌子人。”

夏必成“哦”了一声,然后笑了笑,问:“楚楚,都有哪些人在鹿奔奔家里吃饭。”

“除了我和叶鸣之外,还有鹿念紫姐姐和张霖江司长,以及叶鸣的一位朋友,你可能认识,另外,听刚刚鹿伯伯打电话,等一会儿好像李润基伯伯也要來。”

夏必成其实知道夏楚楚和叶鸣会在鹿书记家里吃饭,他现在跟自己女儿打这个电话,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到鹿书记家里來一次,与鹿书记再一起吃顿饭,加深一下自己与这位省委书记“亲家”的联系。

所以,在听夏楚楚说鹿书记家里现在有很多客人之后,他便试试探探地问:“楚楚,你们那边既然有这么多客人,那你问一下鹿书记,看我能不能过來凑一下热闹,呵呵。”

夏楚楚是个直肠子,不大会拐弯,听她父亲这么说,便拿着手机,直截了当地问对面的鹿书记:“鹿伯伯,我爸爸说要过來吃饭,问您方不方便。”

鹿书记愣了一下,忙说:“方便,方便,你让他过來吧,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对不对。”

夏楚楚便对着电话话筒说:“爸,你听到了吗,鹿伯伯说你可以过來吃饭。”

夏必成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沒心机,电话还沒挂就去问鹿书记,担心他心里会有什么想法,便低声埋怨她说:“楚楚,你怎么这么沒城府,你等我挂断电话,再委婉地问啊,你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万一鹿书记心里有什么想法,怎么办。”

夏楚楚却不管这么多,不高兴地说:“爸,这有什么好委婉的,不就是吃顿饭的事吗。”

夏必成听她还在口无遮拦地说这样的话,赶紧打断她说:“姑奶奶,你快住口吧,我先挂电话了,马上就过來。”

此时,叶鸣也已经坐到了鹿书记左边的椅子上,鹿书记手里抱着小奔奔,很随意地问道:“小叶,你在党校青干班学习情况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沒有。”

叶鸣忙恭恭敬敬地答道:“鹿书记,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我感觉自己的政治理论水平提高得比较快,对我们党的根本宗旨、性质和目标,都有了一个比较全面、比较深刻的认识,党性观念有所提高,而且,我们还学了一些基本的经济理论和领导艺术、管理知识,对我的综合素质的提升也有作用。”

鹿书记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忽然沒头沒脑地说:“你们青干班的班主任肖劲,我感觉是一个好同志啊。”

第九百六十八章 明珠蒙尘

鹿书记此时突然跟叶鸣提及肖劲,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原來,鹿书记自从知道叶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就一直在暗地里想方设法给他建立官场人脉,帮助他结交那些人品正直、从政经验丰富、上升潜力很足的各级官员,比如卿涛、王修光、章英芝、徐飞等人,为他将來的仕途升迁修路搭桥。

他这样做,一方面是想让叶鸣从他们身上学习一些仕途经验、当官技巧,另一方面,他也想通过培养、提拔这些他看中的官员,为叶鸣铺就一张涉及各个部门、各个层级官员的强大的关系网,这样的话,即使自己将來调离了天江,叶鸣仍然能够依靠这张强大的关系网,继续获得进步和提升。

而现在,鹿书记感觉到:像叶鸣这个层级的官员,自己和李润基都不好怎么出手去提拔他,而且,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儿子的提拔问題,而直接去找下属提要求,如果真那样做,肯定会授人以柄,说不定就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成为他们攻击自己的武器。

而叶鸣现在结交的卿涛、王修光、章英芝等人,又不与他在一个部门,无法去直接帮助他,因此,鹿书记左右思量、反复权衡,决定在省委组织部提拔一个正直忠诚、能力出众、人品可靠、又能够对叶鸣感恩戴德的副部长,并且自己要不遗余力地培养这位副部长,帮助他在组织部树立权威和地位,让他将來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在叶鸣的提拔进步中发挥关键的作用。

而鹿书记看中的这个人,就是叶鸣现在的班主任、组织部教育培训处处长肖劲。

通过调查了解,鹿书记得知:肖劲这位同志,性格耿直刚强,敢于与各种歪风邪气作斗争,并且从不拉帮结派,从不阿谀逢迎,而且,他最可贵的品质是在廉政问題上非常过得硬,从不收受任何人的礼品礼金,也从不去外面大吃大喝花天酒地,对家庭特别负责,亲情观念很强,而这种性格的人,正是鹿书记最喜欢、最看重的。

更着要的是:鹿书记知道肖劲由于自己耿介刚强的性格,得罪了一些人,尤其是不被原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看好,多次遭到谢宏达的压制和欺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破格提拔他,并且让他知道这是叶鸣向自己这个省委书记推荐的结果,他一定会对自己死心塌地,也一定会对叶鸣感恩戴德……

因此,他现在想与李书记商量一下,就在今年年底之前,直接提拔肖劲为组织部副部长,补足组织部空缺的一个副部长位置,而且,这个提名要有自己亲自在省委常委会议上面提出來,明确地给现在的代理组织部长常颖一个信号:自己非常赏识肖劲,所以,他在组织部应该有比较高的地位和权威。

如果常颖是个懂味的人,他一定就会理解自己的意图,也一定会给肖劲足够的面子和地位,直至让他升上常务副部长的位置,那样的话,叶鸣在第一阶段即由科级到正处级的提拔,肖劲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完全不要自己或者是李润基操心……

而叶鸣,完全不理解鹿书记的苦心,听他忽然提及肖劲,感到有点突兀,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接着鹿书记的话说:“鹿书记,肖处长确实是一个好领导,我曾经去过他的家里,在我看來,他的家庭情况,完全可以用清贫两个字來概括,作为一个组织部的正处级干部,像肖处长这样甘守清贫、艰苦朴素、在廉政问題上一丝不苟的好领导,确实是很难得的,而且,最主要的是:肖处长这个人不仅廉政方面过得硬,能力也非常强,凡是跟他交往接触过的人,都会有这个感觉。”

鹿书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望了叶鸣一眼,说:“上次你带肖劲同志去我办公室找我索要題词,我跟他交谈了几句,感觉这个同志稳重扎实,言行朴实,在一些事情上很有自己的见解和看法,确实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好同志,我看,他对你也非常关心、非常器重,对不对。”

叶鸣听鹿书记说话时思路跳跃性很大,一时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图,只好糊糊涂涂地点点头,说:“对,肖处长对我非常关心,也非常照顾,同样,我也非常敬仰他、尊敬他,只是感觉到他时运不大好,在仕途上好像一直不大顺畅,所以有点为他惋惜。”

叶鸣后面的这几句话,是他临机一动忽然想出來的,目的是想给借鹿书记提及肖劲的机会,顺便给他诉几句委屈,希望鹿书记对肖劲予以重视,有机会就提拔他一下。

鹿书记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温和地笑了笑,点点头说:“小叶,官场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在这个系统里面,一个人要想进步前行,有很多因素需要把握,有很多机会需要及时抓住,如果机遇不好,或者是一些因素沒有凑齐,一个人能力再强、人品再好,也可能出现明珠蒙尘的遗憾事情,我觉得,肖劲同志现在就是一颗蒙尘的明珠,在等待识货的人去发掘、去珍惜、去利用,而我,现在就想做这个识货的人,哈哈哈。”

叶鸣听到鹿书记这番话,顿时喜上眉梢,心里在为肖处长高兴的同时,也暗暗感激鹿书记对自己的坦诚和信任,于是,他便由衷地说:“鹿书记,您这是慧眼识珠啊,我非常佩服您的眼力和识人的能力,肖处长能够得到您这样高度的评价,我觉得他也应该此生无憾了。”

鹿书记再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小叶,肖劲同志现在算是你的恩师,而且,上次我与他在办公室交谈时间不长,沒有深入了解他,这样吧,你现在打个电话给他,邀请他到我这里來凑个热闹,一起吃顿饭,吃完饭后,我再安排一个小时,与他聊一聊组织部的事情。”

叶鸣一听鹿书记居然亲自邀请肖劲过來吃饭,心里一阵狂喜,赶紧答应下來,并立即站起來,拨打了肖劲的电话。

第九百六十九章 群芳环绕

肖劲的爱人因为下岗在家,专事家务活,所以,他们每天晚上吃饭都吃得很早,当叶鸣打他电话时,他刚刚吃完放下碗筷,看到是叶鸣打过來的,赶紧接通了,并抢先笑着说:“叶局长,你好啊,你现在是在西北还是回天江了,我刚刚还在想,晚上准备打个电话给你,跟你好好地聊几句呢,沒想到你的电话就先打过來了,我们可算是很有默契啊,哈哈哈。”

叶鸣也陪着他笑了两声,然后说:“肖处长,我今天下午已经回到天江了,现在在省委鹿书记家里,您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刚放下碗筷呢,怎么,叶局长你准备在鹿书记家里吃饭。”

肖劲有点羡慕地问。

叶鸣听说他吃了晚饭,有点遗憾地“哦”了一声,然后悄声说:“肖处长,我这个电话,本來是想邀请您过來与我们一起吃饭的,刚刚鹿书记当着很多人的面,对我说您是个好同志,他对您的人品和工作能力非常赞赏,所以,他想请您过來一起吃顿饭,然后抽一个小时的时间,与您详谈一次,听一听您对组织部下一步工作的想法和思路……”

肖劲在听到叶鸣说到鹿书记对自己的评价时,心脏就“砰砰砰”地激烈地跳了起來,脸上涌起了一股兴奋和狂喜的表情,到后來,又听叶鸣说鹿书记邀请自己过去与他共进晚餐,幸福得差点儿要晕眩过去,不待叶鸣将后面的话说完,立即就打断他的话说:“叶局长,我过來,我马上就赶过來,麻烦你告诉鹿书记一声,就说我还沒吃饭,很荣幸能去鹿书记家里与他老人家共进晚餐,兄弟,你千万别说我吃过饭了啊,我马上就过來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即将电话挂断,飞快地冲进屋里,在衣柜里翻找得体一点的衣服,但翻了好几遍也沒找到,急得在卧室里大喊大叫:“丽珍,我那套灰色西装呢,怎么沒看见了,快点给我找出來。”

他爱人刘丽珍莫名其妙地跑进來,瞪大眼问道:“什么火烧眉毛的事,值得你急成这样,那套西服我收起來了,挂在儿子的那个衣柜里呢,你不是从來都不穿那套西服吗,今天是刮得哪阵风。”

肖劲急得面红耳赤,用手比划着说:“刚刚叶鸣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去鹿书记家里吃饭,我不穿得正式一点、庄重一点,怎么行,万一给鹿书记留下一个不修边幅的印象,那就糟了。”

刘丽珍听说他要去鹿书记家里吃饭,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脸上也露出了欢天喜地的表情,赶紧跑到儿子的房间里,把肖劲的灰色西装拿过來,一边帮助他穿衣打领带,一边喜气洋洋地说:“老肖,看來你是时來运转了,我们家的好运也要來了,能够去鹿书记家里吃饭,就是你们现在的常部长,他也沒有这个荣幸和待遇啊,我看,以后在组织部谁还敢欺负你,还敢小瞧你,你憋屈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该扬眉吐气了。”

肖劲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种巨大的幸福和喜悦的情绪之中,虽然他觉得刘丽珍唠唠叨叨的这些话,有点小家子气,有点妇人之见,但他也沒有像以往那样呵斥她,而是乐呵呵地说:“丽珍,你知道吗,我现在能有这份荣幸,这是有贵人帮忙,这贵人就是上次來我家里的那个青干班学员叶鸣,你应该还记得吧,我原來也当过几期青干班班主任,沒想到在这一期就遇到了叶鸣这样的学生,这个就是机遇和缘分啊,这个机遇我如果不抓住,那我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起不來了。”

肖劲住在省委大院老家属区,与鹿书记所住的一号住宅楼并不远,因此,十几分钟后,他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鹿书记家门口。

给肖劲开门的是叶鸣。

肖劲走进鹿书记家客厅,只见鹿书记和李书记并排坐在面对客厅门口的沙发上,背对自己坐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在听到开门声后,这对夫妇都把头转过來,冲着他很和善地笑了笑,那个中年妇女,肖劲一看她的脸相和五官,就猜出她应该是鹿书记的女儿。

在鹿书记的左边,坐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其中一个女孩子抱着一个小男孩,正在低头逗弄着他,沒有往门口看,但肖劲还是一眼就认出來了:这是省电视台原來最有名的主持人夏楚楚,听说现在已经调到中央电视台去了。

在稍微扫视了一下客厅里的环境和人物后,肖劲便有点紧张、有点激动地走进客厅,隔着茶几站在鹿书记和李书记对面,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鹿书记好,李书记好。”

鹿书记和李书记脸上都带着笑容,很随和地对他点点头,鹿书记指指对面预先摆好的一条凳子,对肖劲说:“肖劲同志,请坐,你是第一次來我家里做客,不要拘谨,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女鹿念紫,旁边那位是我女婿张霖江,你右边这位抱小孩的姑娘,名叫夏楚楚,是小叶的未婚妻,楚楚身边这位姑娘,名叫陈梦琪,也是小叶的好朋友,所以,这里都沒有外人,你随便一点,呵呵。”

肖劲见鹿书记这么随和,亲自给自己介绍客厅里的人,心里很是感动,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解了一点,便与张霖江、鹿念紫等人一一握手,小心翼翼地在那张椅子上坐下來。

在坐下來的同时,肖劲忍不住又看了抱着一个婴儿的夏楚楚一眼,心里纳闷不已:这个大名鼎鼎的明星主持人,什么时候又变成叶鸣的未婚妻了,自己可从來沒听小叶提起过他有这么一个名声显赫的女朋友啊,再说了,鹿书记明明介绍说她是叶鸣的未婚妻,那就是还沒有结婚,她怎么又抱着一个婴儿。

正在肖劲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从厨房里忽然转出一个围着围裙、同样漂亮异常的女子,微笑着对鹿书记说:“鹿伯伯,菜已经炒好端到餐桌上了,大家可以入席了。”

当看到这个女子后,肖劲心里不由暗暗感叹:到底是省委书记家里,所來的女孩子都是一个比一个齐整漂亮,可谓是群芳环绕,令人眼花缭乱了。

第九百七十章 火药桶

夏必成到鹿书记家里來的时候,因为省委大院和省地税局相距不太远,所以他也不敢坐专车,而是与李书记平时上班一样,步行前往省委大院,因此,他是最后一个到达鹿书记家里的。

此时,大家都已经坐到了那张大餐桌上面,因为考虑到夏必成毕竟是自己的亲家,所以,鹿书记特意嘱咐陈怡,给他在自己下首留了一个位置,在与张霖江、鹿念紫、肖劲等人握手互道“久仰”之后,夏必成笑容可掬地在鹿书记下首坐下來,心里异常得意:看來,在鹿书记心里,还是自己这个“亲家翁”有分量啊。

夏楚楚当着陈怡、陈梦琪等熟人的面,经常奚落嘲笑叶鸣,有时候还出手“惩戒”他,但是,当有肖劲这样的外人在场的时候,她就对叶鸣显得非常体贴、非常“贤惠”,乖乖地坐在叶鸣身边,时不时给他夹一点好菜,又主动给叶鸣去添饭,,她这样做,既是做给肖劲看的,同时也是做给陈梦琪和陈怡看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他们:她和叶鸣现在关系很好,她是个贤惠的好妻子……

夏必成见自己的女儿忽然这么懂事、这么体贴叶鸣,觉得自己在鹿书记面前很有面子,心里也感到很欣慰,不停地说楚楚现在懂事多了,勤快多了,看來是真的长大了。

鹿书记笑了笑,说:“夏必成同志,楚楚本來就很不错嘛,我一直觉得她心直口快、心地善良,是个很好的姑娘,更何况,她还那么有才华,你应该为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感到骄傲啊,呵呵。”

鹿书记现在对夏楚楚这个未來的“儿媳妇”非常满意,所以便借这个机会表扬了她几句。

夏楚楚性格虽然开朗大方,但被省委书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扬,却还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红晕,含情脉脉地瞟一眼身旁的叶鸣,心里充满了柔情……

由于现在是在鹿书记家里,大家都不好意思喝酒,因此,这顿饭吃得比较快,二十多分钟就吃完了。

今天晚上鹿书记要处理的事情不多,有一点闲暇时间,于是,在吃完饭后,他便带着李书记、张霖江、夏必成、肖劲和叶鸣等几位男同志,來到西边一间摆着根雕茶具的会客室,一边品茗功夫茶,一边聊天。

本來,鹿书记是想与肖劲单独聊一聊,听听他对省委组织部工作的看法和建议,其实,这种聊天,象征的意义远远大于实际的谈话内容:通过这样的谈话,鹿书记是要传达给肖劲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自己这个省委书记已经开始关注他了,他很快就要获得提拔了。

但是,刚刚吃饭时,鹿书记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就和大家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他相信:即使自己不找肖劲单独谈话,他心里也是应该有数的,应该会知道自己今天喊他來吃饭背后的意图……

在聊天时,鹿书记很随意地问肖劲:“肖劲同志,小叶现在在省委党校表现怎么样,老师和同学对他的反映如何。”

肖劲忙笑着回答说:“叶鸣同志在党校表现非常好,不仅学习能力强,而且为我们青干班做了很多有意义的好事情,获得了老师和同学的一致好评,不论是班委会,还是校委会,对叶鸣同志评价都是非常高的。”

鹿书记点点头,便不再谈这个话題,转而开始与大家讨论一些他现在比较关注的问題。

在思索了片刻后,鹿书记忽然问李润基:“润基同志,在国庆假期之前,我接连看到好几份信访局的情况通报,说有好几个县市的一些放了钱到当地投资公司的债权人,因为要不回钱而倾家荡产,所以他们集结起來,准备在国庆期间去京城上访,后來被当地政府截回去了,总算沒有闹出大事件,你们省纪委有沒有这方面的情况反映,有沒有什么应对措施。”

李书记点点头,说:“鹿书记,据我所知,现在有好几个县市,民间非法集资活动非常猖獗,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在有些县市,民间的资金基本上都集中到了投资公司里面,甚至沒有人往银行里面存钱了,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倾向,也可以说是一个影响社会稳定的巨大的火药桶,我们纪委已经关注到了这个问題,正在进一步调查了解情况。”

鹿书记忧心忡忡地说:“润基,明年八月份就要召开党代会,而现在,由于经济大气候的问題,我省很多地方的经济都出现了滑坡,企业效益越來越差,从今年上半年以來,全国的煤炭价格、锑矿价格、铅锌矿价格持续下跌,尤其是煤炭价格,已经跌破了底线,很多煤质不大好的煤矿,产一吨煤就要亏几十上百元,所以很多煤矿都不得不停产,而房地产业,现在也出于低迷的状态,所以,很多投资公司投出去的钱收不回,而存钱的百姓又出现挤兑现象,这些投资公司在瞬间就会崩塌,老百姓的血汗钱收不回,一定会上访闹事,我最怕的就是在明年党代会之前,会因为非法集资问題,闹出大事件出來那样的话,我们天江就很被动了。”

李润基知道鹿书记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于是便对他说:“鹿书记,我本來准备在年前,联合公安机关,部署一次打击非法集资的专项行动,但是,据下面纪委反馈的情况,这项行动要开展,阻力很大,为什么呢,因为在很多非法集资很猖獗的县市区,那些非法投资公司,与当地政府官员有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有些投资公司,甚至起幕后的老板就是当地党委政府的官员,有些还是当地的主要领导,而且,投资公司的存在,可以给当地造成虚假的繁荣,因此,很多地方政府的领导明知这些投资公司违法,也明知非法集资是一个引发社会不安定因素的火药桶,但他们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下决心、下力气去整治,导致非法集资现象越來越严重,所以,要想打击非法集资,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第九百七十一章 进入省委办

鹿书记满脸忧色地点点头,又思索了片刻,又问李书记:“现在我省非法集资的重灾区是哪几个县市,纪委和公安部门有什么防范措施沒有,当地党政领导又是个什么态度。”

李书记答道:“现在我省的非法集资重灾区,一个是z市的资南市,也就是张司长老家的那个县级市;另外一个是t市的黄蛉县,此外,小叶的老家新冷县也算是一个重灾区,这几个非法集资现象严重的县市,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一些资源型城市,在这些地方,有很多依靠挖煤、挖锑矿、挖铅锌矿一夜暴富的暴发户。

“在近几年煤炭、锑产品和铅锌矿价格持续下跌的形势下,这些暴发户便开始带着大笔资金想要转行,但是,由于他们本身的局限性,他们转行沒有其他门路,只好走两条路:要么就去开投资公司,一边融资,一边放贷赚钱;要么就干脆什么都不想,直接把自己的富余资金投到一些大的投资公司里,赚取高额利息,而且,在这些资源丰富的县市区,老百姓也比较富裕,手里也大都有一点余钱,于是,他们也都纷纷把自己的钱投进投资公司,赚取比银行高几倍的高额利息。

“由于这几个县市参与非法集资的民众众多,如果对投资公司予以打击的话,很可能会引发社会动荡,因此,现在这些灾情严重的县市的领导,都是采取捂盖子的办法,对非法集资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领导甚至还暗暗地帮助那些大的投资公司从银行贷款,想要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至少不要在他们的任期内爆发出大规模的动荡。

“我们纪委对这种现象暂时也沒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能安排人下去暗暗调查了解,掌握一些情况,暂时还不能采取什么行动,因为打击非法集资,主要是公安机关的事情,我们纪委只能查处党员领导干部涉嫌非法集资或者是渎职失职的问題,所以,我现在也是苦无良方啊。”

鹿书记眼里流露出愤怒的神色,说:“关于禁止非法集资的问題,省委已经接连出台了好几个文件,但下面一直阳奉阴违,不敢也不愿意对这种极容易引起社会大动荡的违法行为予以打击,我看,如果在明年八月份之前,不将这个火药桶消除,将來我们天江省委必将面临极为严峻的局面,甚至还可能影响党代会的召开,到那时候,我们怎么向中央交代,怎么向全省人民交代。”

李书记想了想,说:“鹿书记,我有一个想法:省委现在再出台一个文件,要求那些存在非法集资现象的县市区,在半年内必须采取行动,坚决打击和取缔各类涉嫌非法集资的投资公司,并且一定要这些投资公司将集资的钱款归还给投资者,在半年过后,由省纪委、省公安厅、省委督查室派出几个督查组,分别赶赴那些非法集资灾情比较严重的县市区,对当地贯彻落实省委决定的情况开展一次全面的督查,如果哪个地方整改不到位,还存在非法集资现象,就对当地领导予以党纪政纪处分,严重的,可以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打消那些地方党政领导想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让他们对这个问題予以高度重视。”

鹿书记听完李润基的提议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点点头说:“润基同志,你这个办法很好,我感觉:如果省委不加大督查力度,不时刻派人去盯着下面,下面有些同志就很不自觉,就会阳奉阴违,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一套,令人非常头痛,在非法集资这个问題上,如果不派几个精干的督查组下去督查,确实很难从根本上解决这个很危险、很可怕的巨大的社会问題。”

叶鸣听李书记提起省委督查室,心里不由一动:自己从省委党校毕业后,最大的可能就是先分到省委督查室工作,如果自己能够参与到打击非法集资的督查行动中去,倒是一个能够充分发挥自己能力、并且能够很快见到成绩的好途径。

于是,他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李书记说:“李书记,如果我能顺利地进入省委办工作,很可能是在省委督查室工作,到时候,如果要成立联合督查组下到非法集资现象严重的地方去督查,我想主动请缨,参加到督查组里面去,我是年轻人,应该多到下面去跑一跑,而且,我原來一直在基层工作,也了解一些投资公司和非法集资的内幕和手段,如果我参加到督查组里面,应该有一定的优势,到时候,请李书记批准我的请求啊,呵呵。”

鹿书记听到叶鸣主动说到时候想去参加那个打击非法集资的督查组,心里也是一动:让叶鸣去参加一个联合督查组,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这样的话,既可以让他到地方上去结识更多的官员,也可以在督查组中干出成绩來,为他将來在省委督查室获得破格提拨打下良好的基础。

于是,不待李书记回答,鹿书记便抢先说:“润基同志,我觉得小叶的这份主动请缨参战的热情不错,我们应该鼓励,这样吧,到时候让润基同志亲自点将,将你抽调到联合督查组里面去。”

鹿书记现在满心想要自己的儿子建功立业,所以才帮助他说话,批准他去参加将來的那个联合督查组,不过,他此时根本就沒有料想到:叶鸣后來在参与打击非法集资的联合调查行动中,会遭遇到那么大的风险,甚至差点丢掉了性命,如果他能够预见到这一点,他是万万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冒那种风险的……

自从与叶鸣在鹿书记家里吃过那顿饭之后,肖劲对叶鸣的学习和生活便更加上心、更加关照,让叶鸣在毕业的时候,不仅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而且几乎所有给他测评打分的老师和班委会成员,都给他打了90分以上的高分,让他在第二年的三月份,顺利地进入了省委督查室工作,而肖劲自己,也于当年年底被提拨为省委组织部副部长。

第九百七十二章 我会与夏楚楚争到底

在叶鸣毕业的先天晚上,一直对他沒有死心的刘妍,约他到湘江河边散步,仔细询问他与陈梦琪和夏楚楚的关系,并且还半真半假地威胁他:如果他不说实话,她明天在测评中就给他打个0分,让他无法顺利进入省委办工作。

原來,去年国庆节叶鸣去西北探望陈梦琪后,因为他头上有伤,与他同宿舍的陈煜飞便问是他是怎么回事,当时叶鸣沒有多想,便告诉他说自己去西北探望一位朋友,遇到了一点意外,不慎负了点伤。

陈煜飞刨根究底地问是什么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叶鸣被他问得有点烦,于是便随口答道:“是我的前女友,这下你满意了吧。”

而此时,陈煜飞其实早已经感觉出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刘妍老师,很可能真正喜欢的人是叶鸣,因为他发现:自从叶鸣來到301宿舍后,刘妍就经常找借口到301室來玩,开始的时候,他还很高兴,以为刘妍是被自己的诚意打动了,也对自己有意思了,所以,开始几次他还对刘妍的到來感到异常高兴,殷勤备至地招待她,并且每次都暗示叶鸣出去一下,给自己和刘妍单独相处创造机会。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纯粹是自作多情,因为每次叶鸣按照自己的暗示想要出去时,刘妍脸上就会流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而且,有好几次,叶鸣提出自己要出去有点事,刘妍立即就站起來,也说要跟他一起出去。

这样几次以后,陈煜飞就是再迟钝、再自作多情,也已经看出來了:刘妍來301室,就是來找叶鸣的,联想到以前刘妍每次与自己吃饭,都坚持要自己叫上叶鸣一起去的情况,刘妍的心思就异常明显了:她喜欢的人是叶鸣,只不过,叶鸣因为有很多人追求,而且他的女朋友又是大名鼎鼎的夏楚楚,所以,他对刘妍并不感兴趣,或者说,他不敢再去招惹刘妍,以免被他的女朋友夏楚楚知道,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得出了这个结论后,陈煜飞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是酸楚又是嫉妒,还夹杂着几分对叶鸣的羡慕,也夹杂着几分不满,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陈煜飞便找了一个机会,告诉刘妍:叶鸣现在有一个未婚妻,就是原來省电视台最著名的主持人夏楚楚,而且,在国庆期间,他还专程跑到西北去看望了他的前女友,因此,叶鸣是一个很花心的人,到现在可能还在脚踏两只船……

刘妍根本就不知道叶鸣现在已经与夏楚楚谈恋爱了,因此,在听到陈煜飞的话之后,她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随后,她也顾不上陈煜飞就在一直看着她,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來……

自此以后,刘妍就再也沒有理睬过叶鸣,也再也沒有去过301宿舍,她那种冷淡和恼恨的态度,让叶鸣心里一直打鼓,一直惴惴不安,,他猜测,刘妍肯定是知道了自己与夏楚楚的事情,所以才会态度大变,而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是最容易记仇的,也是最耿耿于怀的,万一刘妍对自己怀恨在心,在将來教师测评时,给自己打一个三十分以下的测评分,那么,按照竞职规则,自己就不能顺利进入省委办工作,那样的话,可就糟糕透顶了。

因此,当自己考试完毕,刘妍在晚上忽然板着脸叫自己陪她去湘江便走一走时,叶鸣赶紧非常高兴地答应了下來。

但是,他沒想到:刘妍一见到他,第一个问題就是问他与夏楚楚、陈梦琪的关系,令他一下子有点尴尬,也有点慌乱,只好如实告诉了她自己与夏楚楚订婚的事情,也告诉了她自己去西北看望陈梦琪的事。

刘妍在冷着脸听完他的话之后,沉默了一阵,然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表情,缓缓地说:“叶鸣,我实话告诉你:你如果现在还是与陈梦琪在一起,或者是找了别的女人做女朋友,我心服口服,也不会再來纠缠你,但是,你现在的未婚妻是夏楚楚,我感觉到自己受了欺负、受了愚弄,而且,陈梦琪与我一样,也是被夏楚楚愚弄了。

“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去年在浪漫牵手的舞台上,你选的心动女生是我,我也对你一见钟情,按照那个舞台的常规,你是应该牵我走的,如果那时候你牵走了我,我们现在已经在过幸福的生活了,但是,我根本不知道夏楚楚也喜欢你,为了不让你牵我走,她故意捣鬼,将你叫到后台去做思想工作,让你牵陈梦琪,因为她知道你不喜欢陈梦琪,所以你和陈梦琪牵手的话,她还有机会将你夺回去,但是,你如果与我牵手,因为我是你的心动女生,而且你喜欢的也是我这种类型的女生,所以,她感觉到如果我们在一起,她完全沒有希望,因此,她才想方设法阻挠了你与我牵手,而最后,她也果然达到了与你订婚的目的,,我的分析沒有错吧。”

叶鸣根本沒料到刘妍会有这样的奇思怪想,也根本沒料到她会对夏楚楚误会这么深,不由有点哭笑不得,可是,自己现在又不好怎么解释:因为自己当初沒选刘妍,并不是夏楚楚的原因,而是自己本來就不想在那个舞台上找对象,而且,刘妍也并不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爱人,他当时的的理想爱人是陈怡。

但是,这些话自己现在又不可能对刘妍说出來,否则的话,会对她打击更大,会更加伤害她的自尊心。

因此,他只能委婉地解释说:“刘老师,你可能是误会楚楚了,她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那么有心计,我和她订婚,有很多阴差阳错的事情,我也不好跟你多解释。”

刘妍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在最后对他说:“叶鸣,我把话撂在这里,你也可以去告诉夏楚楚:如果是别人与你叶鸣订婚结婚,我认命,也不会纠缠什么,但是,你找夏楚楚做女朋友、做妻子,我心里不服,我还是去年那句话:我会一直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也一定会与她争到底,除非你们结婚。”

第九百七十三章 省委督查室主任

3月16日,是叶鸣与李定以及另两位参与省委办副处级干部竞职的人,前往省委办报到的日子。

李定因为沒有参与跟叶鸣的争斗,在省委党校一直低调做人,所以,在邱一星与黄吉祥被开除出省委党校青干班后,他算是捡了一个大漏,毫不费力地、毫无竞争压力地与叶鸣一起联袂进入省委办工作:他进入了省委办行政处,担任行政处一科科长;叶鸣则进入省委督查室,但沒有确定其具体职务,暂时放在综合科。

鹿书记之所以要将叶鸣安排到省委督查室,一是因为督查室在省委办的内设机构中,其领导职位是高配的:省委督查室主任,一般都是省委副秘书长兼任,是副厅级;而督查室很多督察专员,都是副处级、处级甚至还有副厅级的,这些督察专员并不一定有实职,但级别都比较高,因此,叶鸣在督查室如果工作出色,即使沒有督查室副主任之类的实职给他当,也可以给他评上督察专员,至少可以先在级别上让他上一个台阶,而且速度也很快。

其二,省委督查室的岗位职责,主要是督促检查全省各州、地、县和部门对中央、省有关政策、精神落实情况;对省委工作部署的落实情况进行跟踪,弄清阻碍落实的真正原因并提出建议;办理中央和省委领导的批示、交办、督办件;对省委常委会议、专題会议和省委领导召开的重要会议研究决定的事项进行督查、督办,这样的话,叶鸣在这里工作,一方面可以接触到下面很多地市州的负责人,有利于建立他的人脉关系;另一方面,只要他用心,就可以了解省委的工作思路、工作决策,通过对这些工作思路进行督查,有利于培养他的大局观念和全局意识。

所以,鹿书记希望他能进入省委督查室督察一科或者是二科工作,通过督查工作來培养他的政策水平,建立他的人脉关系。

但是,对于叶鸣进入督查室的具体分工,鹿书记和李书记都不好找人打招呼,而且,为了避嫌和掩人耳目,鹿书记也不愿意让徐立忠去找人打招呼,因为这样的话,很容易会让人猜疑到自己与叶鸣的关系,一旦有人心怀歹意,要去刨根究底探寻叶鸣的根底,那就可能再次出现新冷李博堂那样的事情。

因此,鹿书记现在决定暂时不管叶鸣,让他凭自己的能力去解决问題,而不想什么事情都给他包办,那样的话,对他就起不到锻炼的效果了……

省委督查室现在的主任名叫胡德清,他同时也是省委办公厅排名最末的副主任,三月初,当他得知省委党校青干班会分來两个学员时,他特意找來李定和叶鸣的资料研究了一番,想要在里面选一个得力的人手,到督察一科去当科长,因为督察一科原來的科长,已经在两个月之前调到省纪委去了,这个科长位置一直空置在那里。

按照省委办主任邱望西的想法,这次通过全省公开选拔到省委办來工作的四个干部,是一定要担任实职的,比如,参与秘书处副处长职位选拔的两个人,就一定要到秘书一处、二处任副处长;而参与行政处和督查室正科职位选拔的人,就一定要安排担任正科实职,否则的话,这次选拔就沒有多少吸引力了。

胡德清在仔细看过叶鸣与李定的资料后,一眼就相中了曾担任过县政府办主任的李定,觉得他年纪比叶鸣大,任职经历比叶鸣丰富,而且从照片上看,这个人也非常老成,肯定是个工作能力很强、工作经验极为丰富的干部,正是自己理想中的督察一科科长人选。

而对叶鸣,胡德清却沒有多大兴趣,甚至还有点嫌弃,首先,他从叶鸣的履历中发现:他现在才二十七岁,参加工作也才六年,而且,这六年中,他一直就在地税系统工作,沒有任何其他方面的工作经历,而李定,参加工作十多年,在很多政府综合部门工作过,因此,在这一点上,叶鸣就比李定差了好几个档次。

其次,胡德清不喜欢叶鸣,还有一个他自己说不出口、别人也会感到匪夷所思的原因:他觉得叶鸣长得太帅了,光是看他的证件照,就给人一种英气勃勃、气势逼人的感觉,而胡德清自己则长得矮矮墩墩,一张吊葫芦肥脸,一双比绿豆还小的眼睛,头上还有一片光溜溜的“不毛之地”,因为自己长得有点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所以,胡德清历來就不喜欢那些长相漂亮的男子,更不喜欢长得漂亮的男下属,,当然,漂亮女人和女下属例外。

所以,在看到叶鸣的履历照片后,胡德清就在第一时间否决了他,决定选择李定到督查室來担任督察一科科长,他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而行政处的处长就是一个正处级,可以算是他的部下,所以,在叶鸣和李定两个人之中,他有优先选择权,行政处处长不敢和他來争。

于是,在省委办公厅人事处请他在叶鸣与李定之间选一个人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李定。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当人事处征求李定和叶鸣的意见时,李定却坚决要求到行政处去,还说他当初报考省委办时,就是冲着行政处这个职位來的,所以,请领导考虑一下他的这个请求,将叶鸣同志安排到督查室,自己去行政处,,原來,李定在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时,虽然沒有参与到与叶鸣的争斗之中去,但他也知道了叶鸣整垮严长庚、邱一星、黄吉祥的事情,尽管他不大了解内幕,但是,他知道:这个叶鸣在省里的关系非同小可,自己以后在省委办工作,绝对不能得罪这个年轻人,只能去亲近他、笼络他,否则的话,自己可能会死得很惨。

因此,当他得知叶鸣想去省委督查室工作时,尽管督查室主任胡德清点名要他去督查室工作,但是,生性谨慎的李定,却生怕因此得罪叶鸣,便死活都不敢去督查室了,而这次干部选拔,又是实行的“双向选择”,也就是说:要人的单位可以选择参与选拔的干部,而干部自己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特长和能力,选择想要去的单位,所以,李定坚决不去督查室,胡德清也无可奈何。

第九百七十四章 冷落和轻视

由于对叶鸣沒什么好感,因此,胡德清便在叶鸣的职务安排上做文章:按照当初省委办出台的选拔规定,叶鸣应该是要担任一个正科实职的,而叶鸣的愿望,也是想担任督察一科的科长,但是,胡德清却不想这么便宜叶鸣,于是,他便自作主张,从督查室综合科安排了一个副科长,到督察一科担任代理科长,而叶鸣,则被安排到综合科任副科长,负责编发《督查通报》、校对文稿、管理其它日常性事务。

叶鸣官场经验不足,对当初那个公开选拔通告的内容沒有完全吃透,并且忽略了通告上那句“经选拔进入省委办工作的竞职者,应该安排与其级别相对应的实际职务”这句话,因此,当得知自己被安排到综合科担任副科长、享受正科级待遇时,他以为这是工作需要,便也沒有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在大学学的是中文专业,而且在文秘岗位上工作了多年,督查室领导安排自己到综合科负责文字工作,可能也是想发挥自己的特长,而且,自己刚來督查室工作,首要的一条就是要服从领导的岗位安排,不能挑肥拣瘦,,这是他在参加工作时就给自己订下的一条原则。

因此,在3月16日报到后,第二天上午,叶鸣就按照人事处的要求,去分管综合科的督查室副主任李清波的办公室报到。

李清波是个四十來岁、身材瘦高、看上去很亲切很和蔼的中年人,对叶鸣非常热情,当叶鸣走进他办公室时,他立即从椅子上站起來,满脸都是亲切的笑容,一边与叶鸣握手,一边热情地说:“叶鸣同志,欢迎你來督查室工作,我看了你的履历,你的特长是文字功底强、写作水平高,而我分管的综合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会写作的人才,所以,当胡主任告诉我说准备安排你來综合科担任副科长时,我是非常高兴的,來來來,先坐下,我给你泡一杯茶喝。”

叶鸣听李清波说专门看了自己的履历,心里比较感动,又见他对自己非常热情、非常亲切,心里对他更有了好感,于是便笑着连声致谢。

李清波泡了一杯茶给叶鸣喝,又简单地问了一下他原來在新冷县地税局工作的情况,便带他來到综合科,将他介绍给综合科的科长舒爽以及其他同事。

综合科大概有十來个人,但只有三间办公室:科长舒爽一间,三位副科长一间,其余的副主任科员、科员共用一间,叶鸣的办公桌就安排在副科长室内。

科长舒爽是个比较阴郁的中年人,在李清波介绍叶鸣时,他只是伸出手与叶鸣握了握,很冷淡地说了一句“欢迎”,便再也沒有多余的话,其他两位副科长以及那些副主任科员、科员对叶鸣倒是很热情,都说了一些欢迎的话。

从这天起,叶鸣就在综合科熟悉业务、学习编写《督查通报》。

开始的时候,叶鸣倒也觉得自己分到综合科工作,并沒有什么可委屈和不满的,但是,接下來有两件事,却让叶鸣觉得很有点不爽了。

首先,叶鸣在工作了两天以后就发现:与自己同时进入省委办的另外三个人,包括与自己同级别的李定,在报到时,都是由办公厅一位分管副主任亲自陪同,比如,李定就是由分管行政处的覃副主任陪同去行政处报到的,而自己报到时,连督查室的一把手胡德清的面都沒有见到,而且,另外三个人所在的处室,都举行了一个欢迎会议,还一起去外面聚了餐,只有自己所在的督查室,不仅沒有聚餐,连一个简短的欢迎会议都沒有。

这一点,令叶鸣有一种被冷落、被轻视的感觉,而且也觉得很沒有面子。

其次,叶鸣刚刚工作的第三天,第一次见到胡德清,就被他莫名其妙地训了一顿。

那一天,叶鸣正在办公室电脑上专注地看几份督察一科、二科转过來的督查材料,准备着手编写自己的第一期《督查通报》,这时候,一个身材矮胖、头发有点秃的五十余岁的男子忽然走进來,站到自己的身边,不动声色地看盯着叶鸣的电脑看。

叶鸣不认识胡德清,也沒注意看旁边桌子上另外两位副科长慌张的表情,见胡德清盯着自己的电脑看,以为他是另外哪个科室的同事,來找自己有事,于是便转过头笑着问:“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胡德清见叶鸣居然不认识自己这个一把手,不由勃然大怒,忽然指着叶鸣桌子上摆着的一个装烟灰的一次性纸杯,怒气冲冲地喝道:“谁叫你在办公室抽烟的,你学沒学习督查室的规章制度,办公室里面是不允许抽烟的,你难道不知道。”

原來,叶鸣的烟瘾比较大,平时在办公室都是一边抽烟一边工作的,來到综合科工作后,他发现办公室里面沒有烟灰缸,但是,与他同办公室的另外两位科长也都在工作时抽烟,只不过,他们都是用一次性纸杯装一点水,把烟灰弹在纸杯里面,纸杯满了再去倒掉换新的,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只能学着他们的样子,如法炮制,每天都用装水的一次性纸杯当烟灰缸,沒想到,现在这个人却忽然对自己发难,指责他不该在办公室抽烟,看他的样子,估计他就是督查室的主人胡德清了。

于是,叶鸣便笑着说:“您是胡主任吧,对不起,我这两天只顾着学习编写《督查通报》,沒有认真学习督查室的规章制度,我以后一定改正,不再在办公室抽烟。”

在说这番话的同时,叶鸣瞄了一眼另外两位副科长的桌子,见他们桌上装烟灰的一次性纸杯都不见了,估计是在胡德清训斥自己的时候,他们赶紧将纸杯藏了起來。

胡德清不依不饶地说:“你一个新來的人,不好好学习本处室的规章制度,将來怎么在这里立足,制度是用來约束每一个人的,违反制度就要受到相应的惩处,你今天在办公室抽烟,按照规定扣款一百元。”

第九百七十五章 红裙小萝莉

叶鸣一看胡德清那气势汹汹的表情,还有那不依不饶的态度,立即便明白了:他这是想给自己这个新來的人一个下马威,让自己知道他这个督查室一把手的权威,杀一杀自己的锐气。

像胡德清这种喜欢摆谱、喜欢抖威风的领导,叶鸣曾经也见识过几个,而且,他知道凡是这种喜欢摆架子、喜欢动不动就训人的领导,都是一些能力不怎么突出、或者是长得比较猥琐的人,这种人虽然在官位上,但因为受自身条件限制,沒有什么官威官仪,但往往是这种人,又特别在意下属是不是尊重他,特别担心下属会看不起他、不服从他,所以,他们便往往喜欢以训斥人、给新同志下马威等方式,想要树立自己的权威。

比如这个胡德清,叶鸣刚开始看到他的猥琐样子,确实沒想到他就是督查室的一把手,直到他训斥自己时,他才反应过來,猜出这个秃顶男人可能就是胡德清。

本來,按叶鸣的脾气,他是最讨厌这种喜欢以训人的方式來树立自己权威的领导的,而且他也不是一个逆來顺受的人,如果是换在过去,他早就横眉竖目地站起來与他争辩了:为什么别的人可以在办公室抽烟,唯独我不能,为什么不在办公室摆放禁言公示牌,为什么我第一次违规就要罚款。

但是,现在的叶鸣,早已经学会了忍耐和克制,而且,他也知道:这里是省委办,不是新冷地税局,作为一个新人,在这里工作,绝对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而必须要学会适应、学会服从,如果自己刚來上两天班就与一把手争吵,肯定会将自己陷入孤立的境地。

因此,面对胡德清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指责,叶鸣虽然有点不服气,但也沒有顶撞胡德清,而是站起來,笑着说:“胡主任,对不起,我愿意认罚,这一百元罚款交到哪里,我现在就去交。”

胡德清见叶鸣在挨了自己的训斥后,表现出一种恭恭敬敬的态度,并沒有顶撞自己,也沒有不服从的意思,心里得到了一点满足,但仍是板着脸说:“这罚款是将來从津贴里面扣的,不要你交现金,我看,你现在初來乍到,也沒必要急着学习什么业务,还是先将督查室的规章制度好好学习学习,牢牢地记在心里,以免再犯类似的错误。”

说完这几句话,胡德清便背着手,缓缓地踱出了办公室。

叶鸣眼看着他圆滚滚的身子消失在办公室门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又转头看一眼办公室另外两个副科长,见他们都用有点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便对他们笑了笑,说:“汤科长、毕科长,我想请问一下:我们督查室办公室真的禁烟吗,怎么我看到很多科室里面都有人在里面吞云吐雾。”

这两个与叶鸣同办公室的副科长,一个姓汤,叫汤学礼,一个姓毕,叫毕圣科,两个人都是三十刚出头,比叶鸣大一点点,也都沒有结婚,叶鸣见他们烟瘾比自己差不了多少,经常在办公室吞云吐雾,所以才这样问他们。

汤学礼听叶鸣问,便笑了笑说:“小叶,督查室的制度里面确实有一条,是不允许干部在办公室抽烟,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国务院发文禁烟都禁不了,我们督查室的一条规定,怎么就能把办公室的烟禁了,平时胡主任來我们办公室,是不管我们抽不抽烟的,也从來沒有谁因为在办公室抽烟被处罚过,你老弟今天可能是运气不好,碰到了胡主任來大姨妈的日子,他心里比较烦躁,所以就拿你开刀了,哈哈哈。”

叶鸣听汤学礼说胡主任來大姨妈,不由也笑了起來,同时心里立即就有了一个判断:看來,这个胡主任虽然是一把手,但在督查室并不受人尊重,试想:一个小小的副科长都可以在办公室肆无忌惮地开他的玩笑,而且是这种带一点污辱性质的玩笑,他的威信能够高到哪里去。

另外一个副科长毕圣科倒是比较厚道,听到汤学礼那句不雅的玩笑话,眉头皱了皱,对他说:“汤科长,叶科长刚來,你不要开这种不尊重领导的玩笑,让人家笑话我们综合科的人沒素质。”

说着,他又转头对叶鸣说:“叶科长,我们综合科的人,每天要写大量的材料,而十个写材料的人,有九个半是喜欢抽烟的,所以,平时我们在办公室也是边写材料边抽烟的,你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行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身材娇小玲珑、好像稚气未脱的女孩子,拿着一叠打印好的督查报告进來,这个女孩子上身穿一件奶白色的紧身棉衣,下身穿着一条红艳如火的裙子,裙子下是纯黑色的打底裤,脚上也是一双黑色的高筒皮靴,这种白红黑的搭配,使她整个人看上去色彩非常艳丽,就像一只美丽的花蝴蝶。

叶鸣在她进來时,被她这种五彩斑斓的混搭颜色晃了一下眼睛,再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脸,发现这个女孩子虽然稚气未脱,但五官却非常清秀漂亮,眼睛灵动有神,皮肤白嫩水灵,脸颊上还有两个浅酒窝。

不知为什么,叶鸣一看到这个女孩子,脑海里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围城》里面的唐晓芙小姐,也想起了按照钱钟书先生描写唐晓芙外貌的那段话:“妩媚端正的圆脸,有两个浅酒涡,天生着一般女人要花钱费时、调脂和粉來仿造的好脸色,新鲜得使人见了忘掉口渴而又觉嘴馋,仿佛是好水果,她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大话,大而无当……”如果用这段话來描写叶鸣现在看到的这个红裙女孩子,真是太恰当不过了。

在叶鸣观察红裙女孩的同时,这个女孩子也正睁大她那不大但“灵活温柔“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叶鸣身上來來回回地扫视,在扫视了叶鸣大概十几秒后,嘴里忽然自言自语地咕哝道:“帅倒是真帅,就是太老了点。”

第九百七十六章 你请客我就原谅你

叶鸣听那个红裙女孩嘴里忽然叽咕出这么一句话來,知道她是在说自己,不由有点啼笑皆非,又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只好把头转过去看电脑,沒有理睬她。

这时候,汤学礼也抬起头來,看到了这个女孩,脸上立即绽露出笑容,站起來说:“小敏,你不是休假吗,今天是礼拜五,你怎么就回來上班了,怎么不休到星期一呢。”

红裙女孩瞟了叶鸣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我本來在家里休假休得好好的,结果今天有一哥们打电话给我,说我们督查室來了一只‘大帅锅’,还跟我说这只帅锅帅得不得了,汤哥,你是知道的:我沒有别的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帅锅,所以,我一听那哥们说得神乎其神的,就牺牲休息时间,提前來上班了,但现在一看,这只帅锅原來是一口老锅,有点不和我的口味,我正后悔不该提前來上班呢。”

说完这段话,她眼睛继续瞟着叶鸣,捂着小巧的嘴巴,吃吃笑了起來。

叶鸣听她在说“帅锅”两个字时,故意把那个“锅”字咬得很重,语气里揶揄和取笑的意味非常明显,不由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小女孩子怎么这么放肆。

于是,他决定继续不理睬她,假装沒有听见她那番明显是针对自己的嘲笑的话,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电脑。

这个红裙女孩子在省委督查室乃至整个省委办公厅,是所有青年男子关注和追捧的焦点,平时不管走到哪个科室,都会引來一大群青年男子的笑脸、吹捧和奉迎,但是,她沒想到:这个刚刚來督查室不久的“帅锅”,却好像并不买自己的帐,不仅在看到自己后脸上沒有任何惊艳的表情,甚至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一直在低头盯着他的那台破电脑,头都不抬一下,好像自己这个小美女不存在一般,,这一点,令这个被人宠溺惯了的红裙女孩产生了一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于是,她收敛起脸上嬉笑的表情,板着一张小俏脸,脚步囊囊地走进办公室,将手里的几份打印好的《督查报告》交给汤学礼,悻悻地说:“汤哥,你的督查报告已经打印好了,你再核对一遍,如果沒有文字上的错误,我就将它报上去签字了。”

汤学礼忙说:“谢谢小敏,你将报告放到这里,我等下就核对,对了,要不要泡杯茶喝。”

“不喝了,文印室还有很多文件等着我去打印呢。”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往外面走。

在走过叶鸣的办公桌旁边时,这个名叫小敏的女孩子到底觉得有点不甘心,也觉得有点不舒服,于是,她忽然停下脚步,在叶鸣对面歪着脑袋又打量了他几眼,忽然抬起小拳头,在叶鸣的办公桌上“咚咚咚”地敲了几下,盛气凌人地问:“喂,新來的,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看见老同志不主动打招呼。”

叶鸣听她自称“老同志”,心里有点好笑,不过,他也不想和这样的小姑娘计较,于是便抬起头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不疾不徐地说:“小靓妹,我不知道你是哪路仙姑啊,更不知道你是督查室的老前辈,所以,如果我有得罪和冒犯你这位老前辈的地方,请万勿见怪,,不知者不为罪嘛,对不对。”

小敏在叶鸣抬起头冲着她微微一笑的时候,呆了一下,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阵悸动:这家伙,笑起來怎么这么邪魅、这么迷人,自己长这么大,还从來沒有哪个男人的笑容能够像现在这样,让自己有一种好像被电击的感觉呢……

在错愕了片刻后,小敏感觉到自己有一点失态,于是赶紧收敛起自己的意马心猿,仍是板着脸说:“喂,你怎么说话呢,靓妹就靓妹嘛,怎么前面一定要加一个小字,你看我哪个地方小了,再说了,我说我是老同志,是因为我比你早到督查室工作,你怎么又称呼我老前辈了,你看我哪里老了,你是故意的吧。”

叶鸣听到她说“你看我哪个地方小了”这句话,便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她紧身棉衣下面鼓鼓凸凸的胸部,笑了笑说:“靓妹,我错了,你哪个地方都不小,是我走眼了,。”

他刚说到这里,小敏立即意识到自己刚刚沒有考虑措辞,把话说造次了,被这个家伙钻了空子,小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忽然再次将拳头在办公桌上一敲,气急败坏地嚷道:“住口,你这个臭流氓,起什么龌蹉念头呢。”

这时候,汤学礼走过來劝解说:“小敏,这位是我们科里新來的副科长叶鸣同志,负责编写督查通报,同时还负责在文印室校对所有文稿,以后你们两人工作接触的机会比较多,不要伤和气啊。”

然后,他又指指小敏,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叶鸣说:“叶科长,这位可爱的小妹妹,名叫郭敏,是我们省委办的一枝花,现在在文印室工作,是邱秘书长的外甥女,你以后打印文稿、校对文稿,都要找小敏,所以,你可别得罪了她啊,你得罪了小敏妹妹,就是与我们省委办大部分未婚男青年作对,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哈哈哈。”

叶鸣刚刚在说出那句玩笑话时,心里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初來乍到,不应该对一个小女孩开这种轻佻的玩笑,现在又听汤学礼介绍说小敏是邱望西秘书长的外甥女,心里更是后悔:要是小敏回去跟邱秘书长说,督查室新來的那个人,非常轻浮,一见她的面就开下流玩笑,那自己可真是惨了。

于是,他赶紧对郭敏抱抱拳,道歉说:“小敏妹妹,对不起,我刚刚那是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心里并沒有什么龌蹉的念头,请不要介意,以后我经常会到文印室校稿发文,到时候还要请小敏妹妹多多帮助、多多指教。”

郭敏见他忽然间变得彬彬有礼,还对自己抱拳作揖,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來,笑骂道:“你这家伙,像条变色龙一样,刚刚还是个嬉皮笑脸的下流胚子,转眼又变成一个彬彬有礼的正人君子了,告诉你:本姑娘可不是这么好忽悠打发的,你刚刚得罪了我,可不能光凭嘴巴上两句道歉话,就让我原谅你,你必须要拿出实际行动來,这样吧:你如果今晚请客吃饭,我就原谅你。”

第九百七十七章 要让叶鸣放点血

叶鸣听郭敏说要自己晚上请客吃饭,正中下怀,,原來,叶鸣这几天隐隐感觉到:自己在督查室好像不大受欢迎,大家都对自己比较冷淡,就连同办公室的两个副科长,好像都不大愿意跟自己多说什么话。

叶鸣估计,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现象,肯定是因为自己前來报到时,督查室主任胡德清沒有陪同自己过來,而且,自己也是四个考进省委办的人当中,唯一沒有被接收单位开会欢迎的一个,而省委办的人,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人精,最善于把握领导喜好、揣摩领导意图,他们见叶鸣來督查室报到时,胡德清既沒有接见他,也沒有组织召开欢迎会,而且还将他分到了工作最烦累、费力不讨好、沒什么实际权力的综合科,所以,他们便得出判断:叶鸣应该沒有任何后台和根基,所以,胡德清主任才会如此藐视他,才会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因此,他们便也对叶鸣淡淡的,沒将他当一回事……

有了这么一个判断之后,叶鸣便开始思考应对之策,他觉得,要想打破自己目前这种有可能被孤立、被边缘化的不利局面,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要与周围的同事融洽关系,并通过他们了解督查室的一些规矩和内幕,了解督查室领导们的喜好和性格特点,这样才能将自己融入到这个集体之中,才能打破目前自己面临的这种尴尬局面。

而与同事融洽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请客,有很事情、有很多话題,只要一到酒桌上,就很容易解决;有很多尴尬和矛盾,在酒桌上也可以一笑泯恩仇。

因此,这两天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要请综合科的同事们去喝一次酒,去玩一玩,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取得他们的友谊和信任,提升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但是,这个请客也不是一开口就能够请到的,有时候,你想请客,别人还不一定给你面子,,比如像自己现在这种状况,在督查室基本上沒任何熟人和朋友,而且好像大家都因为胡主任不喜欢自己的缘故,有点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意思,因此,如果自己贸然提出请客,估计沒几个人会买面子,甚至还可能会碰一鼻子灰。

但现在,这个花蝴蝶一样的女孩子郭敏,却忽然提出要自己晚上请客吃饭,这可真是打瞌睡遇到了送枕头的,,看得出來: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在督查室很受大家欢迎,尤其受青年男子的欢迎,而且,因为她是省委办代理主任邱望西的亲外甥女,如果让她出面招呼综合科的人出去一起吃饭,估计号召力会很大,应该会有很多人响应。

所以,当听郭敏提出那个请客的要求后,叶鸣立刻便很爽快地应道:“可以啊,小敏,你晚上想吃什么,想去哪里吃,你随便说。”

郭敏听叶鸣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有一点意外,偏着头打量了他几眼,笑道:“看不出啊,你这只帅锅还蛮大方的,只不过,你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点吧,你说随便我想吃什么、想去哪里都可以,是真的还是假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下狠手宰你一刀啊。”

叶鸣现在卡上面还有张嫣原來打给他的二十多万元钱,是他打拳赛挣來的,所谓“财大气粗”,底气很足,因此,在听到郭敏这句话后,他毫不在意地说:“当然是真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这次我请你吃饭,也得顺便请请我们综合科的其他各位同事,算是我和大家的一个正式的见面聚餐,可以吗。”

郭敏最喜欢热闹场合,也最喜欢那种被大家簇拥环绕众星捧月一般的感觉,,因为在整个督查室,就只有她这么一朵金花,所以每次搞集体活动,她就是大家呵护和奉承的对象,而且,督查室里面也有几个单身男青年都在追求她,这个汤学礼就是一个。

而这个郭敏,不仅长相与钱钟里描绘的唐晓芙相像,而且性格也与她差不多,尤其是在交男朋友方面,也跟苏文纨评价唐晓芙的那句话一样,“人小鬼大,喜欢抓一把男朋友在手里玩”,她虽然现在还不到二十岁,但男朋友已经换了好几茬了,而且,对于督查室这些追求她的男孩子,她也从不直接拒绝他们,都是一种模糊暧昧的态度,弄得那几个男孩子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有希望追到她,但却谁都沒有真正追到手。

正因为喜欢这种热闹人多的场合,因此,叶鸣的那个提议也正中了郭敏的下怀。

于是,她终于松弛了那张一直板着的俏脸,眉开眼笑地对叶鸣说:“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心疼钱,我可以将我们科里所有人都喊过去,,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说我想去哪里吃都可以。”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你想去哪里吃都可以。”

郭敏听叶鸣说得那么肯定,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那套名牌西服和手腕上那个价值几万元的手表,,这套西服和手表都是陈怡送给叶鸣的:西服是在叶鸣被隔离审查时,陈怡在去看他的路上给他买的;手表则是后來叶鸣过生日,陈怡买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戴在手腕上。

郭敏人虽小,但对于奢侈品和时尚东西非常敏感,也非常熟悉,她一看叶鸣的西服和手表,心里不由叫了一声:乖乖,这家伙可能还真是高富帅呢,看來,本小姐今晚可得好好地打一次“土豪”了,一定要这家伙多放一点血,,谁叫他开始那么冷淡自己呢。

于是,她脸上露出一丝刁钻古怪的笑容,用征求意见的语气问:“帅哥,这几天附近的那个金桥大酒店一直在电视里打广告,说他们酒店餐饮部新推出了几款豪华海鲜套餐,我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海鲜,只是,金桥大酒店是五星级酒店,他们那店子里的海鲜虽然种类齐全,也很新鲜好吃,但因为价格太贵了,我一直沒有去吃过,要不,你今晚就请我们去金桥大酒店吃海鲜大餐,如何。”

第九百七十八章 投其所好

叶鸣听郭敏说要他请她去金桥大酒店吃海鲜,不由笑了起來,,原來,昨天晚上他还接到了陈梦琪的电话,说想请他去她家酒店吃新推出來的海鲜套餐,还说有事情要跟他说,今晚如果沒有郭敏说要他请客的事情,他本來也是准备去金桥大酒店吃饭的。

因此,他便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好的,今晚我们就去金桥大酒店吃海鲜,你想吃什么海鲜都可以随便点,海参、龙虾、鲍鱼都可以上,让你一次吃个够,呵呵。”

因为是去陈梦琪当老总的金桥大酒店吃饭,所以叶鸣不怕被宰,也不用担心钱不够,因此话就说得格外豪爽大气。

郭敏是个典型的小吃货,而且最爱吃海鲜,现在听叶鸣说金桥大酒店的海鲜可以随她点,脸上立即露出一幅馋涎欲滴的吃货表情,偏着头看着叶鸣,笑道:“帅哥,你不仅长得帅,原來还是一个土豪啊,不过,你可得留心一点:你是国家公职人员,还是党员领导干部,最好还是不要穿名牌、戴名表,这样的话,很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你的小辫子。

“我刚刚看了一下你戴的手表,应该是欧米茄蝴蝶兰的牌子,价格要七八万元,对不对,你身上这套衣服,也应该价值七八千,我的哥,财不外露这句话你也不知道吗,万一有人将你戴的表、穿的衣服拍一个照片,挂到网上去,说省委督查室综合科副科长叶某,带豪华名表、穿名牌西服,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对不对,这是我的一点忠告,也是为你好,知道吗。”

叶鸣听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教训自己不要“露富”,心里有点好笑,便扬了扬手腕上的欧米茄表,一本正经地说:“小敏,我这个表确实是奢侈品,但这是我原來的女朋友送的,包括我身上的西服也一样,都是她送给我的,我戴女朋友送的表、穿女朋友送的衣,就是价值百万,谁能把我怎么样,我心底无私天地宽,不怕别人告状,不怕被人人肉搜索,所以,这个你丝毫不用担心,不过,我还是谢谢小敏的好意。”

一直站在旁边的汤学礼,听叶鸣说要请大家去金桥大酒店吃海鲜大餐,这可是他到省委办工作以來,第一次去五星级大酒店吃饭,心里对叶鸣的好感油然而生,这时候便在旁边笑着说:“小敏,人家叶科长原來是地税局的干部,地税局本來就福利待遇好、工资奖金高,戴一块七八万元的表、穿一套几千元的西服,一点也不过分啊,哪里像我们这样的清水衙门,每月就是那么几千元的死工资和津贴,呵呵。”

郭敏刚刚说那么一大通,其实就是想在叶鸣面前表现一下她的见多识广,也表现一下她的口才,在听完叶鸣的解释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于是便笑着说:“好了,反正你就是一个土豪,也不要多辩解了,我现在去隔壁办公室通知其他同事,请他们今晚跟我一起去打土豪、吃大户,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只负责通知一般的干部,那些领导同志,什么舒科长、李副主任、胡主任,都得你自己去请,我可沒兴趣去拍那些人的马屁,呵呵。”

在打完这个呵呵之后,郭敏便又脚步囊囊地迈步走出了叶鸣他们的办公室。

叶鸣这次请客,本來就是想将综合科的所有人,包括分管综合科的副主任李清波一起请去吃饭的,有可能的话,他还想请胡德清一起去吃,因此,他开始还寄希望与郭敏,希望她能够出面去邀请舒科长、李副主任、胡主任一起去吃饭,因为她是邱秘书长的外甥,如果她出面去请他们,这些领导估计会买几分面子,但沒想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却好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一样,预先申明她不会去请领导,令叶鸣一下子非常失望,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汤学礼看到了叶鸣脸上的神色,于是便给叶鸣支招说:“叶科长,你如果安心要请客,就要考虑周全一点:在你请客的名单中,一定要包括督查室所有的领导,比如胡主任,分管综合科和财务科、行政科的李副主任,分管督察一科、督查二科的江副主任,还有几位正处级的督察专员,都不要遗漏,否则的话,你请了这个领导沒请那个领导,无意中就会得罪那个沒被请的领导,对不对,而且,这些领导你也不要转托别人去请,要自己亲自去,这样的话,就显得你有诚意,领导们心里也会领你的情。”

叶鸣有点为难地说:“汤科长,这些领导中,江副主任我从來沒打过交道,胡主任你刚刚你也看到了,对我有点不大友好,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我也搞不清我哪里得罪了他,如果我贸然去请这几位沒打过交道的领导,估计他们不会买我这个面子啊。”

汤学礼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叶科长,你的自尊心太强了,这样不好,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怕自己去请领导吃饭却被他们拒绝,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还担心给领导们留下一个溜须拍马的坏印象,对不对,其实,这根本就沒什么嘛!有一句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你请领导们吃饭,是一番好意,是尊重他们,所以,他们绝不会因此而看扁你,即使他们不去,内心里对你也会留下一个好印象的。”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叶科长,其实我告诉你:领导们也都是喜欢去豪华酒店吃饭的,尤其是我们的胡主任,不仅喜欢别人请客吃饭,而且还非常喜欢唱歌,尤其喜欢到豪华娱乐场所唱歌,并且,我们督查室很多人都知道:胡主任不仅喜欢唱歌,还喜欢在唱歌时有漂亮小姐陪着他唱歌跳舞,所以,等下你去请胡主任时,可以投其所好,就说你听别人说,胡主任唱歌唱得很好,所以,在吃完饭后,你想请大家一起去金桥童话唱歌,估计他会很高兴地答应你。”

第九百七十九章 你是一个狠角色

叶鸣听汤学礼当着毕圣科的面,就这么很直白地说胡德清喜欢唱歌、喜欢漂亮妹子陪着他唱歌跳舞,而且毕圣科也沒什么反应,便更加断定:胡德清在督查室并不受人尊重,也沒有什么权威,否则的话,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不可能会当人的面就说自己单位一把手的不良嗜好,如果这个胡德清有权威、有煞气,下属们就会敬畏他,即使他有点什么不良嗜好,也沒人敢背后议论……

于是,他很感兴趣地低声问汤学礼:“汤科长,你说胡主任喜欢在唱歌时有漂亮妹子陪着他,这些漂亮妹子,是不是就是歌厅的坐台小姐。”

汤学礼点点头说:“对,我听人说,胡主任每次去歌厅唱歌,如果沒有漂亮妹子陪着,根本就沒什么兴趣,但是,只要包厢里有几个漂亮妹妹,他就劲头十足,不仅唱歌积极,而且喝酒也非常豪爽,在他喝得半醉微醺的时候,他还喜欢对妹子动手动脚的,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至于那些妹子是不是坐台小姐,他一点都不介意,如果有正经的美眉陪他唱歌跳舞,他当然高兴,但是,你给他喊坐台小姐作陪,他也不会推拒,你刚來省城不久,估计要找到什么正经的漂亮妹子陪胡主任,可能比较困难,但是,你可以就在歌厅里给他喊坐台小姐陪他,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好这一口,谁也不会介意的。”

叶鸣对于在歌厅里喊坐台小姐作陪,历來是比较反感的,更何况,今晚他们是去金桥童话唱歌,陈梦琪也会在那里,如果得知自己给领导喊坐台小姐作陪,她心里说不定就会对自己产生什么看法,自己的面子上也实在过意不去,再说,他也不想初來乍到就背一个“给领导安排三陪小姐”的恶名。

因此,在听到汤学礼的提议后,叶鸣摇摇头说:“汤科长,我还是不赞成在给领导们安排坐台小姐作陪,那样影响不好,也容易出事,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

这时候,郭敏忽然又推开办公室的门跑了进來,对叶鸣说:“大帅锅,我刚刚已经跟隔壁办公室的同事都说好了,大家都很乐意去吃你这个大户,你现在就可以订包厢了,我们那边是八个人,你们这里三个,如果再加上领导,应该是十五六个人的样子,你得订一个大包厢啊,而且要早一点订,金桥大酒店生意火得很,你如果下午再订包厢,那可能就沒有了,,对了,你知不知道金桥大酒店的订座电话,要不要我告诉你。”

叶鸣笑着说:“小敏,谢谢你,我恰巧在金桥大酒店有一个熟人,我就找她订包厢吧。”

说着,他就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了陈梦琪的手机。

因为陈梦琪不知道这个固定电话是叶鸣办公室的,所以,过了好一阵她才接了电话,很疑惑地问:“你是哪位,找谁。”

“琪琪,我是叶鸣,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

陈梦琪一听到叶鸣的声音,立即惊喜地叫了起來:“哥,今晚是不是准备到我这里來吃饭,我还正想打电话给你呢。”

叶鸣说:“琪琪,今晚我想请我新单位的同事一起过來吃顿饭,尝一尝你们店里新推出的海鲜套餐,麻烦你给我订一个二十人左右的包厢,我们六点钟赶到酒店。”

陈梦琪从去年国庆拍完电影回到天江后,就一直在酒店继续当她的总经理,由于担心夏楚楚有什么想法,因此,她虽然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叶鸣,但是却一直克制着自己,沒有过多地去找叶鸣玩,一个月大概和叶鸣见一次面,在一起吃顿饭,或者是看一场电影。

这两个月以來,因为叶鸣忙于毕业考试和工作分配的事情,所以他们两人还沒见过面,陈梦琪心里着实有点想念叶鸣,因此,当听叶鸣说他晚上会带同事去金桥大酒店吃饭后,她高兴异常,赶紧应道:“好好好,我马上给你去订一个最好的包厢,哥,你们过來之前先打个电话给我,我到门口來接你们,另外,这顿饭我來请你和你的同事,算是我给你进入新单位工作的祝贺宴席,好不好。”

叶鸣忙说:“琪琪,这顿饭还是我來请,你要请我,下次再说吧。”

陈梦琪知道叶鸣要面子,不好意思在请单位同事的时候让她请客,于是也不勉强,说:“好的,到时候我给你准备几瓶好酒,这酒是我送你的,你不要再推辞了啊。”

叶鸣正在为不知道喝什么酒犯愁,听陈梦琪说她來送酒给他们喝,便也不再推辞,说:“好,你定好包厢后回个电话给我。”

在叶鸣挂断陈梦琪电话后,郭敏眨巴眨巴眼睛,好奇地问:“帅哥,你刚刚口里说的琪琪,是不是个女孩子,听你打电话的内容,她好像要替你请客似的,她是个什么角色,是不是一个白富美。”

叶鸣笑了笑,说:“她是金桥大酒店的总经理,也是金桥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名叫陈梦琪,至于她是不是白富美,你等下去亲眼见识一下就行了。”

郭敏“哇塞”一声叫了起來,说:“你认识陈梦琪,那可是千真万确的白富美啊,她们金桥酒店的广告里面,每次最后都会有总经理陈梦琪的名字,而且还有她在办公室工作时的镜头,你这家伙,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啊,來省城这么短的时间,就勾搭上了金桥集团董事长的女儿,人家还主动要请你吃饭,你钓蛤蟆的手段也太厉害了吧。”

在天江,男人勾搭女孩子就叫做“钓蛤蟆”,叶鸣听郭敏说自己钓蛤蟆手段厉害,有点哭笑不得,说:“小敏,我认识陈梦琪很久了,她现在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样,所以,你可别误会啊,如果你到处说我钓蛤蟆厉害,我的名声非得被你毁了不可。”

郭敏调皮地对他吐吐舌头,说:“好吧,看在你今晚要请我们吃大餐的份上,我就不说你钓蛤蟆的事情了,总而言之,你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我现在对你有一点点佩服了。”

第九百八十章 热脸贴上冷屁股

在郭敏走后,叶鸣看了一下手表,正好是十点整,是省委机关大院做工间操和休息的时间,这时候去找领导们,请他们赏脸去吃晚饭,正好合适。

于是,他从李清波副主任办公室开始,先挨个拜访了李清波副主任、江庆华副主任、霍林刚督察专员、苏吉林督察专员,在拜访他们时,叶鸣先是笑容满面地向各位领导问好,然后向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并诚恳地请求各位领导以后多帮助自己、指教自己,在最后,他才说明自己的真正來意:为了尽早地融入督查室这个大集体,尽早地认识督查室各位领导和前辈,自己想请领导们和同事们晚上去金桥大酒店,一起吃顿便饭,喝杯薄酒,吃完饭后大家再去酒店的ktv包房唱个歌,彼此熟悉熟悉、交流交流,融洽一下感情,让大家对自己有一个初步的印象……

这几位领导见叶鸣风度翩翩的,态度非常谦虚,语气非常恭敬,话也讲得很委婉,又听他说要请他们去五星级的金桥大酒店吃饭唱歌,脸上都露出很高兴的表情,口里说着“小叶你太客气了,其实沒必要的”,但最后都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叶鸣的邀请。

但是,当叶鸣去请胡德清时,却如自己意料的那样碰了壁。

叶鸣是最后一个去请胡德清的,当他敲开门走进胡德清办公室时,他正在跟谁通电话,见敲门走进來的是叶鸣,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只是瞟了叶鸣一眼,既不跟他打招呼,也不做手势让他坐,而是稳稳当当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拿着话筒继续跟电话里的人聊天,不时打一个呵呵,就好像叶鸣不存在一样。

叶鸣见胡德清沒有示意自己坐下,只好尴尬地站在他的办公桌对面,耐心地等他打电话。

孰料,胡德清这个电话却一直打了十几分钟,而且就是一个普通的聊天的电话,叶鸣听他们的话題,从禽流感聊到环境污染,从南方的大雨聊到北方的雾霾,从国内动态聊到国际形势,好像沒有聊得完的时候,令叶鸣怀疑他这通聊天的话是不是故意拖延这么长时间,想让自己知趣一点,自己退回去。

其实,胡德清还真的有叶鸣怀疑的那个意思,他刚刚跑到叶鸣办公室立威,扬言要罚叶鸣一百元钱,还将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所以,他估计叶鸣现在是來再次向自己认错,或者是想來求自己不要罚他款的,而他现在看叶鸣横竖不顺眼,总觉得他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个红漆马桶,不会有多大本事和能力,而且,由于他自己形象猥琐,内心深处也确实对长得很英俊的叶鸣有一种本能的反感甚至是嫉妒心理,所以,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理睬叶鸣。

叶鸣却是个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一旦下了决心就一定要做到底的人,因此,他也不在乎胡德清的冷淡和无礼,气定神闲地站在他对面,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耐心地等他打完电话。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刻钟,胡德清和对方终于把该聊的话題都聊完了,而且对方也确实有点不耐烦了,胡德清这才有点不甘心地将电话放下,翻着眼珠子看了叶鸣一眼,打着浓浓的官腔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还得看文件呢。”

叶鸣见他如此鄙薄自己,心里一阵恼怒,忍不住就想拂袖而去,不再理睬这个莫名其妙地轻视自己、瞧不起自己的秃顶老男人,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他的部下,万一真的得罪他了,他给自己小鞋穿,然后再到省委办其他领导那里去说说自己的坏话,一旦这些坏话传到鹿书记、李书记耳朵里,他们虽然不一定会相信,但肯定会觉得自己不会处理关系,不会自己解决问題,那样的话,就会影响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

因此,他强忍住自己心里的不爽,仍是脸带微笑地说:“胡主任,是这样的:我刚刚來督查室工作,对有些领导、绝大部分同事还不是很熟悉,因此,今天晚上我想您和李主任、江主任,还有综合科全体同仁,一起去金桥大酒店聚个餐,晚上大家再一起唱个歌,彼此熟悉熟悉,我现在就是特意來邀请您,想请您晚上赏光出席一下这个聚餐活动。”

胡德清听叶鸣说要到金桥大酒店请客吃饭唱歌,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略微有点动心,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刚刚训斥过他,如果现在又接受他的邀请去吃饭唱歌,似乎有点损害自己的威信,而且,这次是同事一起去唱歌,估计也沒什么漂亮妹子作陪,更不可能到歌厅喊小姐陪自己唱歌跳舞,也沒多大的意思……

于是,他威严地咳嗽了一声,板着脸说:“不好意思,晚上我还另外有事,无法参加你的聚餐活动,如果沒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我得看文件了。”

叶鸣见他这副嘴脸,知道再说也无益,便笑了笑,说了一声“打扰了”,便离开了胡德清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汤学礼见他脸色不大好看,估计是在胡德清那里碰了壁,忙问道:“叶科长,是不是老胡拿架子不去吃饭。”

叶鸣点点头,悻悻地说:“他不去就不去,我们照原计划行事,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以后我也不会再干了。”

汤学礼笑了笑,说:“叶科长,你也别感到憋气,老胡有时候就喜欢拿腔拿调摆架子,其实他最喜欢唱歌跳舞之类的东东了,你肯定沒跟他说到时候会有美女过來陪大家唱歌,对不对,我跟你说过了:他唱歌就是想要美女陪才有兴趣,如果都是几个同事去唱,他一般都会拒绝的,所以,你现在还有一个补救办法:尽量去找几个美女,晚上与我们一起去唱歌,到时候,你可以请李主任或者是江主任再联系他,他听说有美女,有可能会过去唱歌,然后,你再单独请他吃个夜宵,这事就算完美了。”

叶鸣想了想,觉得汤学礼讲得有道理,于是便拿起手机,拨打了李雯的电话。

第九百八十一章 造势

叶鸣此刻之所以要打电话给李雯,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叶鸣在毕业考试之后,李雯一直在打他的电话,想要跟他见一面,一起吃个饭或者是玩一玩,因为她太想念他了,但是,叶鸣考虑到自己现在不能够再与李雯过多地纠缠,也不能再让李雯对自己有太多的想法,因此,他一直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李雯见面的要求,就在昨天晚上,李雯还打了电话给他,语气里颇有点哀怨,问叶鸣是不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是不是从此以后两个人就要形同陌路了,这个电话,令叶鸣一下子感到有点惭愧,也有点心酸和心软,所以,今晚他便想顺便请她过來唱个歌。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叶鸣也想借这个机会,给自己造一点势。

原來,叶鸣这几天一直在思考“造势”的问題,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來到省委办上班,除了与鹿书记、李书记以及徐立忠这几位关系比较近之外,对于其他人來说,自己就是一个从小地方考上來的小公务员,无根无基无势力,而像省委办这样的地方,绝大部分人都是非常势利的,都会打探周围的同事谁有关系和背景,谁有实力和根基,并且依据每个人的背景和实力來判断与这个人交往的深度和热情度。

而自己与鹿书记、李书记以及徐立忠的关系,自己又不好意思主动去跟人说,因为他怕自己这样做,会引起这三位领导的反感,也怕破坏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一个什么都得依靠他们的无用的人,甚至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除非鹿书记、李书记或者是徐立忠主动來帮助自己,否则的话,他是不想主动跟人去说自己与这三位领导的密切关系的,以免遭人误解。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想在短期内得到同事们的认可,要想为自己“造势”,那就只有通过今天这样请客的方式,让同事们尽快地对自己有一个了解,也让他们知道自己在省城是有一点实力的,并不是一个蜗居在偏僻小城、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

与此同时,他也想让李雯从电视台带几个漂亮的女主持人、播音员或者是女记者过來,与同事们唱唱歌,让大家开一下眼界,让同事们惊讶一下,这种吃惊的效果,实际上就是给自己“造势”……

因此,在听汤学礼建议自己去找几个漂亮妹子陪大家唱歌的时候,他便想到了李雯。

电话接通后,叶鸣先问李雯今晚有沒有空,李雯听他的语气,猜到他是想要约自己见面,很高兴地说:“哥,我有空啊,今晚我不要录节目,明天上午也休息,怎么,是不是想邀请我去你那里玩。”

叶鸣笑了笑说:“今晚我请我新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吃饭唱歌,吃饭时因为人多,所以我就不请你过來了,晚上我们在金桥童话唱歌,你能带几个台里的美女过來一起唱唱歌吗,我们督查室绝大部分都是男同志,只有一个女孩子,一群光棍唱歌沒多大意思,所以想请你帮帮忙,多带几个美女过來,把气氛搞活跃一点,怎么样,这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李雯一口答应说:“哥,沒问題,我在台里有两个玩得好的女播音员,今晚正好也休息,另外,还有几个参加《浪漫牵手》节目录制的女嘉宾,正好也还沒回去,我可以把她们都叫过來,到时候我跟你电话联系。”

在叶鸣打电话时,汤学礼和毕圣科都在竖起耳朵听,想知道这个从新冷來的小小地税干部到底在省城能够召唤來什么样的美女,但听了半天,他们也沒听出个所以然來。

于是,在叶鸣挂断电话后,汤学礼很疑惑地问:“叶科长,你准备从什么地方调美女过來,那些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可以,你可不要找一些大嫂大妈或者是什么歌厅里的小姐过來作陪啊,呵呵呵。”

叶鸣一心想要给他们营造一种惊喜的感觉,所以不想先告诉他们是谁要过去唱歌,于是便笑着摇摇头说:“汤科长,你放心吧,你觉得我是那样沒品位的人吗,你现在也别追问,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包你们满意就是。”

下午四点半左右,陈梦琪忽然打电话给叶鸣,问他们单位去吃饭的总共有所少人。

叶鸣不知道她这时候忽然问这个干什么,在心里默估了一下,说大概是十五个人,陈梦琪“嗯”了一声,又问他准备几点出发,叶鸣说单位五点半下班,出发也是那个时候,陈梦琪说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五点钟左右,叶鸣又到李清波副主任、江庆华副主任以及两位正处级督察专员办公室去了一趟,再次诚恳地邀请了他们一次,李清波等人都说五点半会准时到省委大院门口集合,李清波还告诉他:综合科只有一台公务用车,只能坐四个人,其余人要分乘的士过去,让叶鸣好好安排一下。

叶鸣倒沒想到车子的问題,赶紧答应下來,并说自己一定会安排好。

快要下班的时候,叶鸣忽然又接到了陈梦琪的电话,说她已经开车來到了省委大院门口,同时还带过來几台车子,专门过來接叶鸣和他的同事的,,原來,陈梦琪考虑到叶鸣是到新单位请客,存心要给他挣面子,于是,在问清了叶鸣单位的人数后,她便亲自驾驶她那台火红色的保时捷跑车,同时还从公司调來两部奔驰车、两部奥迪车,在五点二十分赶到省委大院门口,在停车道上停下,等着接叶鸣的同事们过去。

叶鸣正在为坐车的事情伤脑筋,一听陈梦琪说她已经安排了几辆车子过來接他们,不由大喜,忙向陈梦琪道谢,然后便与汤学礼、毕圣科一起去隔壁办公室,喊郭敏以及其他同事一起走。

同时,叶鸣也到李清波办公室,告诉他科里不要安排车子了,他有朋友开了几台车子过來接各位领导和同事。

李清波有点诧异地问:“小叶,你在省城还有这么好的朋友,这样最好,这种私人聚餐活动,能够不开科里的车子去,那是最好的,呵呵。”

第九百八十二章 给叶大哥助威

下班之后,综合科的全体人员包括叶鸣所请的几位领导,都在省委办所在的三后楼下面集中,然后在叶鸣的带领下,一起往省委大院门口走,准备去那里坐车。

在快到省委大院门口时,一直挨着叶鸣走着的郭敏很好奇地问:“帅哥,你的朋友准备开什么车來接我们,我们这里十几个人,坐不坐得下。”

叶鸣也确实不知道陈梦琪会开什么车來接他们这一大帮人,于是便开玩笑说:“我朋友是开大巴车的,那种三十多座的旅行大巴,你说坐不坐得下。”

郭敏以为他说的是真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把嘴一撇说:“我顶讨厌坐大巴车的,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到处挤车堵车,大巴车在街上走不动,从这里到金桥大酒店要过三条街道,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呢,早知道这样,我们还不如打的呢。”

此时,恰好李清波和毕圣科也都走在叶鸣身边,听到了叶鸣的话,心里有点不悦,心想这时候你安排个大巴车过來接大家,要是街上一堵车,还真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金桥大酒店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将科里那台富康车开出來,几位领导坐这台车,其余人都打的士,即使遇上堵车,也可以从小巷子里绕过去。

不过,李清波和毕圣科都沒有将心里的这层不悦表现出來,李清波还安慰郭敏说:“小敏,小叶初來省城,人生地不熟的,能够有朋友开一台大巴车來接大家,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小叶的这番心意是很好的,对不对,他不仅诚心诚意请大家吃饭,还安排车子接送,想得非常周到,你就别求全责备了,呵呵。”

郭敏对李清波吐吐舌头,又对叶鸣做了一个鬼脸,果然不再发闹骚抱怨了。

汤学礼和毕圣科包括那个不喜欢说话、脸色有点阴郁的科长舒爽,也都跟在叶鸣背后,听到了叶鸣与郭敏、李清波的对话,因此,一出省委大远的大门,大家的目光便开始在大院外面的停车道上四处逡巡,都在找叶鸣口里所说的那台三十多座的旅游大巴。

但是,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被右边不远处停车道上的几辆豪车吸引住了了:只见在那条停车道上,一字并排摆着一台红色的保时捷跑车、两台乌黑铮亮的奔驰车、两台银灰色的奥迪车,最前面那台保时捷驾车旁边,站着一个高挑漂亮的姑娘,正笑盈盈地看着从省委大院走出來的叶鸣,并扬手向他打招呼。

叶鸣沒想到陈梦琪会安排几台这样高档的车子过來接他们,不由吃了一惊,忙小跑两步过去,低声说:“琪琪,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公司不是有商务车吗,安排几台商务车过來就可以了,你这么兴师动众干什么。”

陈梦琪很妩媚地一笑,低声说:“你不是刚到新单位上班吗,我知道现在的人都有点势利眼,尤其是你们机关单位的人,最喜欢戴有色眼镜看人:谁有钱有势有后台,就人人巴结;谁要是落魄示意,就墙倒众人推,你刚刚从新冷那个小地方调过來,估计你们单位会有很多人戴有色眼镜看你,以为你是个无根无基的小人物,甚至还可能因此轻视你,所以,我今天就特意安排这些车子來接你,给你來鼓气助威,让他们知道我叶大哥也是个人物,在省城是有朋友和根基的,,叶大哥,你不会觉得我这想法很俗气吧。”

叶鸣听她这么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子,为自己的事情却考虑得这么周全,心里很是感动,忙抓住她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感激地说:“琪琪,谢谢你,其实,你刚刚说的完全沒错,我今晚之所以要这么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地请客,也就是不想让他们看扁了我,你这样做,一点也不俗气,因为你本來就不是个俗气的人。”

陈梦琪本來还担心叶鸣责怪自己太张扬、太庸俗,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放下心來,脸上笑靥如花,对叶鸣说:“叶大哥,那你招呼你的同事们上车啊,你就坐我这台车子,我要和你多说几句话。”

此时,李清波、毕圣科、郭敏等人都站在大院门口,惊讶地看着叶鸣与陈梦琪在那里嘀嘀咕咕,这些人心里同时升起一个疑问:这个开着几百万的跑车的女孩子,与叶鸣到底是什么关系,这里停着这么多豪华轿车,难道就是叶鸣喊过來接他们这一班人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啊。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的时候,叶鸣忽然回过头对他们招招手,笑着招呼道:“大家过來坐车吧,这里有五辆车,应该坐得下了。”

这时候,李清波等人才反应过來:好家伙,这叶鸣闹的是哪一出,这也未免太奢华了吧。

郭敏对豪车和奢侈品有一种天生的喜爱和追逐之情,在刚刚看到陈梦琪的那台火红色的保时捷跑车时,眼睛里就放出光來了,只想跑过去多看几眼,或者去摸一摸那昂贵漂亮的车身。

此刻,她一听叶鸣招呼大家过去坐车,立即便率先起跑,像一股风一般飞奔到那台保时捷车旁边,高声嚷嚷道:“叶科长,我要坐这台车,这样豪华的车子,我还只在电视广告里看到过呢,今天我得坐上去过一回瘾。”

说着,也不管叶鸣如何回答,自己拉开跑车的后车门,像只灵巧的小狐狸一样,“嗖”地一声就钻进了跑车后座,抢先占了一个位置。

这时候,李清波、毕圣科、舒爽、汤学礼等人也都走了过來,李清波眼睛看着陈梦琪,笑着问叶鸣:“小叶,能不能介绍一下这位漂亮的女士。”

叶鸣忙说:“各位领导,这是我的一位妹妹,姓陈,名叫陈梦琪,她的父亲就是金桥集团的董事长陈远乔先生,琪琪现在在金桥大酒店当总经理。”

金桥集团这几年因为房地产开发摊子铺得很大,规模非常惊人,而且常年在天江电视台打广告,所以,省城凡是有一点见识的人,几乎都知道金桥集团,也听过集团董事长陈远乔的大名。

因此,当李清波等人听叶鸣介绍说面前这个与他神情非常亲密的漂亮女孩,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金桥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时,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九百八十三章 我是叶鸣的前女友

有一句古话叫做“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用这句话來形容陈梦琪开來的那几辆豪车给李清波等人带來的震撼效果,那是非常贴切的:因为叶鸣今天的举动,就是要给自己造势,就是要让督查室的领导和同事们改变对自己的轻视和不屑的态度,提升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只有这样,自己以后在督查室和综合科才有地位和话语权,才能得到别人的支持和帮助,而陈梦琪今天的举动,正好为自己完成了“造势”的第一步,而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因此,当看到李清波、江庆华、舒爽、汤学礼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时,叶鸣心里觉得很熨帖,也有点小得意。

于是,他脸上露出更加谦恭的表情,走到李清波等人面前,笑着说:“李主任,您就坐这台跑车的前排位置吧,后面还有四台车,请江主任、霍专员、苏专员上前面三台车的前排,其余同事们随便坐。”

叶鸣现在已经略懂一点官场规矩了:比如坐车的问題,如果是高级领导的专车,那么副驾驶的位置就是秘书的专座,领导一般坐后排司机后面的位置,因为那个位置是最安全的,但是,在其余情况下,这个副驾驶位置就是最舒服、最尊贵的位置,所以,一般都是让给年长者或者是官职最高者坐。

而这几位领导里面,李清波在督查室排名在江庆华前面,而且他也是综合科的分管领导,所以叶鸣便安排他坐这台最豪华的跑车的副驾驶位置,而那两位督察专员,虽然都是正处级,级别都比李清波高,但他们不是正处级实职,而只是享受正处级待遇,所以,他们也不会与李清波争座位。

李清波见叶鸣这样懂事,主动要自己坐这台最豪华的跑车的前面,心里对叶鸣的好感更甚,只是,他已经看出來了:叶鸣与这个金桥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关系绝对非同一般,自己如果去做坐那个副驾驶位置,这女孩子心里不一定高兴。

因此,他便笑着摇摇手说:“小叶,你和陈小姐应该是多日未见了,这个位置还是你坐吧,你们一路上可以多说几句话,后面还有四台好车,我随便坐哪一台就行了。”

叶鸣看李清波的神色,知道他这是说的真心话,并不是在假客气,而且,他也知道陈梦琪确实是想让自己坐在她身边,如果换上李清波坐在副驾驶位置,估计她也不会很高兴,所以,他便不再客气,带着李清波、江庆华、霍专员、苏专员等四位领导,分别來到那两台奔驰车和奥迪车旁边,每台车子的前面都安排一位领导坐好,然后,他又将其余同事一一安排到这四台车上,并将综合科科长舒爽拉到了自己坐的保时捷车子上面,让他与郭敏坐在后排。

因为车上有郭敏和舒爽坐在后排,所以在赶往金桥大酒店的路上,陈梦琪一直不好跟叶鸣说什么私密的话題,只好静静地开着车,不时转过头含情脉脉地看叶鸣一眼,或者是嫣然一笑,那满脸的柔情,令叶鸣既感动又有一种心疼和心酸的感觉。

郭敏人小鬼大,一上车就发现了陈梦琪看叶鸣时那种含情脉脉的目光,心里又是吃惊又是奇怪:听叶鸣刚刚介绍陈梦琪的口气,只说她是他的一个玩得很好的妹妹,可是,现在看这个富豪大小姐的神情,她分明是很喜欢叶鸣、而且喜欢得不得了啊,难道,这个从新冷那个小县城考上來的老帅锅,是这个白富美的老情人,他为什么又不接受这个大小姐的爱情,这老帅锅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于是,她决定试探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便问陈梦琪:“陈姐姐,你和我们叶科长是亲戚吗,他跟我们介绍说你是他的一位妹妹,是不是表妹。”

陈梦琪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年龄好像很小,但明眸皓齿、清秀异常,一双亮如点漆的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满脸都是好奇和探问的表情,便笑了笑,直截了当地说:“小妹妹,我是叶大哥的前女友,现在我们也像亲兄妹一样,但我们沒有亲戚关系。”

原來,陈梦琪见这个郭敏虽然长得稚嫩,但确实是个小美人坯子,而且,她现在又与叶鸣是同事,陈梦琪是知道叶鸣的魅力的:像他那样阳光大度、风度翩翩又文武全才的青年男子,正是郭敏这种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陈梦琪虽然心思单纯善良,但一旦事情涉及到了叶鸣,她就有点心计了,所以,她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与叶鸣的关系告诉了郭敏,目的就是想打消她心里有可能对叶鸣产生的爱恋之情,她说这番话的潜台词就是:像我这样出身大家、长得也不错的女孩子,都只能做叶大哥的“前女友”,你这个小萝莉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陈梦琪的话刚说完,郭敏就吃惊得“啊呀”一声,眼珠子瞬间就瞪得老大,有点不可思议地盯着叶鸣的后脑勺,忽然问道:“叶科长,陈姐姐这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你真的有这么牛皮吗。”

叶鸣根本沒料到陈梦琪会直截了当地将自己与她的关系说出來,一时间尴尬无比,又听郭敏还在口无遮拦地追问,当着陈梦琪的面,自己又不好否认,只好苦笑了一下,回过头说:“小敏,琪琪原來确实是我的女朋友,但我们之间因为有客观原因,所以分手了,这也算牛皮吗。”

郭敏口里“啧啧”两声,替陈梦琪打抱不平说:“叶科长,陈姐姐长得这么漂亮,又是大家闺秀、豪门千金,性格也这么好,你却与她分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这还不算牛皮,那要怎样才算牛皮,你放着陈姐姐这么好的一个女朋友不要,难道你还想娶一个公主。”

第九百八十四章 作茧自缚

叶鸣与陈梦琪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他们两人分分合合的过程,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而且其中还牵扯到陈怡和夏楚楚,可谓剪不断理还乱,根本就无法向郭敏解释,因此,在她一连串的质问下,叶鸣哑口无言,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幸好,舒爽在后面笑着开口了:“小敏,小叶和陈小姐感情上的事情,你问得这么清楚干嘛,这种事情都是一种缘分,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清楚的,你这么关心小叶的感情问題,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和企图,那你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啊,呵呵。”

舒爽在叶鸣的印象里,一直是闷闷的,有点沉默寡言,沒想到一说话就这么直截了当,一下子将郭敏闹了个大红脸,嗫嗫地说不出话來……

就在这时,陈梦琪的手机突然响了,由于正在开车,所以陈梦琪也沒有看來电显示,直接用耳机接听了,但是,她刚刚将电话接通,脸上就立即露出了一丝烦躁和不耐烦的表情,同时转过头下意识地看了叶鸣一眼。

叶鸣开始沒注意,一直在看窗外的车流和人流,但是,在陈梦琪说了几句话之后,他立即就转过了头盯着陈梦琪,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原來,刚刚陈梦琪在接通电话后,听对方说了一两句,立即就不耐烦地说:“苏寒,我是金桥大酒店的总经理,不是服务员,你要去包厢就坐,可以让服务小姐带你进去,一定要我陪你进去干什么,而且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你來金桥大酒店吃饭唱歌,一次两次的话,我可以去你们包厢敬你们一杯酒,也可以陪你们唱唱歌,但是多了的话,我沒有这个陪酒陪唱的义务,所以,麻烦你以后來金桥,别再打我的电话,我每天都忙得很,实在沒办法再來陪你。”

说着,也不管苏寒怎么说,立即就挂断了电话。

叶鸣有点奇怪地问:“琪琪,苏寒老是要你去陪他们喝酒唱歌吗,他这是想干嘛。”

陈梦琪脸上现出一丝怒色,撅着嘴巴说:“叶大哥,你这个同学怎么这么沒脸色、这么不识趣,上次我和你从西北回來不久,他有一天忽然打电话给我,得意洋洋地说他现在已经是市政府办副主任,负责接待和后勤工作,然后,他又对我说:他可以将政府一些比较重要的接待活动放在我们金桥大酒店,每月可以给我们带來不少的生意。

“我本來对他一直沒好感,但我们酒店确实与市政府办有生意往來,而且生意还比较大,所以,我也不想得罪他,便敷衍了他几句,沒想到,以后他每次來金桥吃饭唱歌,就一定要去包厢作陪,而且还逼我喝酒,我去了几次后,就再不想去陪他们了,为此他还去我父亲那里告状,说我对客户沒有诚意,还威胁要取消我们酒店的定点接待单位资格。

“我爸爸见他现在小人得志,不想为这样的小事得罪他,便劝我还是不要意气用事,苏寒來了,就去包厢里应付他一下,我不服气,便去找了我舅舅,想让他敲打一下这家伙,沒想到,我舅舅也和我爸一个口吻,让我忍一忍,不要轻易得罪他,我正为此事烦躁呢,今天他來得最好,等下我得给他一点脸色看看,哼哼,他是什么玩意儿,也不去自己照照镜子。”

叶鸣听陈梦琪最后忽然冒出那样一句话,立即就猜到了:苏寒这小子,可能还贼心不死,想要追求陈梦琪,刚刚陈梦琪之所以沒有明说,是因为舒爽和郭敏在车上,她不好说苏寒想追求她的事情,而且,陈梦琪昨晚打电话给自己,说有事要和自己说,肯定也是关于苏寒纠缠她的问題……

叶鸣猜得一点都沒错:苏寒自从与李雯分手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打陈梦琪的主意,当初陈梦琪还在新冷与叶鸣在一起时,他就开始发短信挑逗陈梦琪,但陈梦琪沒理睬他,还将此事告诉了叶鸣。

后來陈梦琪与叶鸣分手后,苏寒以为自己机会來了,便开始公开追求陈梦琪,经常去金桥大酒店找,但那时他还沒有当上市政府办副主任,所以每次陈梦琪都不理睬他,后來,陈梦琪去国外拍电影,他联系不上了,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是去年国庆过后,陈梦琪回到了天江,重新在金桥大酒店当总经理,于是,苏寒便利用自己负责市政府接待工作的便利条件,开始疯狂地追求陈梦琪,而且,他还亲自去找了陈远乔和佘楚明,对他们说他很喜欢琪琪,希望能够跟他缔结连理。

陈远乔不大了解苏寒,而且因为他很希望自己的女儿赶快找一个男朋友,以便让她尽快将叶鸣忘记,避免她再次陷入抑郁的状态之中,所以,他对苏寒追求自己的女儿并不反对,甚至还暗暗希望他能够打动琪琪,让琪琪早日从单相思中解脱出來。

而佘楚明,现在还在一门心思地希望琪琪能够与叶鸣重归于好,而且,他心里也根本就瞧不起出身寒门、形象猥琐的苏寒,但是,因为他现在痴迷于苏寒的那个堂妹苏小红,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对她言听计从,所以,苏小红在枕头边给他一说苏寒与陈梦琪的事,他也就不敢公开反对苏寒去追去陈梦琪了,,因为他很清楚:现在他已经被苏寒抓住了尾巴、捏住了七寸,他和苏小红的事情,苏寒是一清二楚的,如果自己得罪了苏寒,万一他一怒之下去纪委告自己一状,自己的前程甚至身家性命都会毁掉。

所以,他和苏寒的关系,现在已经倒过來了:现在不是苏寒怕他这个顶头上司,而是他害怕苏寒这个曾经的秘书,当然,他知道自己这是作茧自缚,而且很可能当初就是钻进了苏寒精心设计的圈套,但在他那天晚上爬上苏小红的身子的时候开始,这种上下颠倒的关系就已经注定了,他想后悔翻盘都已经沒机会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苏寒在追求陈梦琪时,便有点肆无忌惮,甚至还有点胁迫佘楚明给他帮忙做媒的意思,令佘楚明恼怒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第九百八十五章 羞恼

在猜到了陈梦琪恼怒苏寒的原因之后,叶鸣心里不由也有点上火了:这个苏寒,当初总是与自己作对,在苏醒结婚那一次,他还故意鼓动同学们來羞辱自己,但是,自己一直顾念和他的同学兼室友情谊,每次都原谅他,沒想到,他现在稍稍得志,就想打琪琪的主意了,自己虽然很想琪琪有个好的归宿,但苏寒这个小人,却绝对不可能给她幸福,即使琪琪不讨厌他,自己也会劝她不要和苏寒这种人交往。

所以,当他听陈梦琪说苏寒一直在对她死缠烂打时,心里也是一阵恼怒,只是顾忌到后面的郭敏与舒爽,他不好怎么骂苏寒,只好对陈梦琪说:“琪琪,你们酒店也不在乎他们那点生意,如果他实在要以此相要挟的话,你干脆就跟他说明:以后他爱來不來,你沒有陪他喝酒唱歌的义务,至于你父亲和舅舅那里,哪一天我跟他们见个面说一说苏寒的为人,让他们警惕他一点,不要逼你做出错误的选择。”

陈梦琪见叶鸣脸上露出恼怒的表情,而且明确表示要自己拒绝苏寒,知道他心里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不由得芳心大慰,脸上气恼的神色也被一种由衷的喜悦表情所代替,转过头很妩媚地看叶鸣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车队到达金桥大酒店大堂门口时,叶鸣忽然发现在门口的旋转门外面,苏寒正躬着瘦小的身子站在那里,转动着细长的脖子往公路上张望,当看到陈梦琪的红色保时捷开过來时,他立即直起了身板,扶了扶眼眶上的金丝眼镜,摆出了一幅神气活现的样子,并对着陈梦琪的车子扬了扬手,但是,因为他视力不好,所以看不清车内的人,并不知道叶鸣就坐在陈梦琪旁边。

陈梦琪见他竟然站到门口來堵截自己,心里又羞又恼,于是,在车子快到大堂门口时,她忽然加大油门,车子像一只红色的利箭一样,忽地冲到了站在门口的苏寒身边,正好擦着他的身子停下。

苏寒猝不及防,在车子朝他直冲过來时,吓得“啊呀”一声尖叫,身子本能地往后面一弹一蹦,只听“砰”地一声,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到了旋转门的棱边上,痛得他呲牙咧嘴。

陈梦琪看到苏寒那狼狈不堪的样子,这才觉得有点解气,将车子稳稳地停下,然后,她率先跳下车子,飞快地转过车头,來到叶鸣的副驾驶座边上,替叶鸣将车门拉开,等叶鸣迈步走出车子后,她便立即很亲热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并转过头对着刚刚回过神來的苏寒示威似的扬了扬下巴,,她这一系列动作,都是故意做给苏寒看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他:我和叶大哥现在还好着呢,你这家伙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叶鸣也知道陈梦琪挽住自己胳膊的用意,便很配合地任她紧紧地依偎在自己身上,脸上挂着淡漠的微笑,走到有点目瞪口呆的苏寒面前,不咸不淡地说:“老同学,你站在这里等谁呢,听琪琪说,你现在高升政府办副主任了,位高权重,可以给琪琪她们的酒店带很多生意过來,我先向你表示衷心的祝贺啊,琪琪还说:你每次來都要叫她去陪你这位大主任喝酒唱歌,这就有点不大妥当了,对不对,再怎么说,琪琪是这个酒店的总经理,不是陪酒陪歌的,也不是一般的服务员,你这样做,有点过分啊老同学。”

苏寒一直以为叶鸣抛弃了陈梦琪,所以,陈梦琪心里肯定会恨死了叶鸣,因此,他才想趁机钻空子,想要成为金桥集团董事长的乘龙快婿,沒想到,陈梦琪今天居然开车去把叶鸣接了过來,还故意示威似的挽住了叶鸣的胳膊,令他一下子又是羞恼又是嫉妒,但又不敢发作:因为他知道叶鸣的脾气,而且原來在他手下吃过亏,一旦自己真的惹恼了他,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将自己这瘦弱的身躯丢到大马路上去,那样的话,自己这个堂堂市府办副主任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而且,他也知道:叶鸣在省委以及市政府的关系,远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政府办副主任可以对抗的,他要真是想整自己,目前自己与他的实力还相差十万八千里。

因此,在听到叶鸣那番语带嘲讽的话之后,苏寒一句话都不敢辩驳,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老同学,你和琪琪都误会我了,我请琪琪去喝酒唱歌,并沒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琪琪是这里的总经理,而且长得这么漂亮,她如果能够去我们包厢喝杯酒、唱个歌,我在客人面前面子足一点,也能把气氛搞得活跃一点,希望两位能够理解。”

这时候,郭敏也跟着叶鸣跳下了车,站在陈梦琪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寒几眼,脸上露出鄙薄的神色,,原來,刚刚在车子上,她就听到了叶鸣与陈梦琪的对话,从他们的对话中,这个心思灵敏的小丫头猜出來了:有一个男人也想追陈梦琪,但陈梦琪对他非常反感,因此,当时她就在脑海里转念头,想要看看那个想追金桥集团董事长千金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现在,当她看清了苏寒那瘦小的身躯、阴郁的脸色之后,转过头“呸”了一声,心想这小子也真是不自量力,就他这幅猥琐样子,还想來追求陈姐姐,这不是典型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她现在对陈梦琪很有好感,刚刚在车上听了陈梦琪的话之后,知道叶鸣的这个同学经常逼迫陈梦琪干她不想干的事情,所以很想替她打抱不平,因此,在苏寒说完那几句话之后,她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寒一番后,忽然转过头对叶鸣:“叶科长,这位就是你刚刚在车上与陈姐姐说起的那位同学吗,你们两个人站到一起,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你看看,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缩头缩脑;一个生气勃勃,一个死气沉沉;一个阳光俊朗,一个猥琐阴郁,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郭敏这番话一出口,苏寒的脸色一下子因为羞恼而变得血红。

第九百八十六章 苏寒的毒誓

郭敏年纪虽小,也有点口无遮拦,但并不是个毫无心机的人,她现在之所以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苏寒,一是她对形象猥琐的男人,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和讨厌的感觉,并且会不由自主地看不起他们,而且,她此时也确实是想给陈梦琪打抱不平,帮她出一口气。

二是她知道这个苏寒是省会市市政府的一位副主任,所以一点也不畏怯他,,因为凡是在省委工作的人,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科员或者是办事员,在面对下面各地市州政府的官员时,心里都会有一种优越感,觉得自己是上级机关的人,所以,即使那些地市州官员级别职务都比他们高,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威压感或者是敬畏感,尤其是郭敏,她舅舅是现在是省委代理秘书长,很快就要进省委常委,而苏寒,不过就是一个刚刚提拔不久的小小的副处级干部,因此,她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羞辱苏寒。

苏寒在听完郭敏这几句话之后,气得满脸血红、嘴唇直打哆嗦,很想冲上去扇这个女孩子几个耳光,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在那个女孩子身后,还站着十几个男人,其中有两个人他认识:一个是省委督查室副主任江庆华、一个是督察专员霍林刚,这两个人前不久还到m市市政府搞过督查,当时正是他负责接待的。

所以,在看到这两个人之后,苏寒立即就猜到了:这一大群人可能都是省委办的,这个刚刚讥讽自己的女孩子,估计也在省委办工作,难怪她会如此肆无忌惮。

苏寒现在一门心思想往上爬,所以,对于省委办督查室的人,他可沒有胆子得罪,更何况,叶鸣也正站在那个女孩子身边,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因此,他只能忍气吞声,只是用恼怒的目光看一眼郭敏,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江庆华也认出了苏寒,他是个比较圆滑的人,怕郭敏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來,便对郭敏使了一个眼色,笑着对苏寒说:“这不是苏主任吗,怎么,今天又有接待任务。”

苏寒听江庆华先跟自己打招呼,赶紧走过去,脸上立即堆上了一脸的假笑,低三下四地说:“江主任好,今天西江省林川市來了几位领导,到我们开发区考察生态宜居城市建设情况,领导安排我负责接待,这里是我们的定点接待酒店,所以我就过來了,怎么,你们督查室今天搞大聚餐。”

江庆华指了指旁边的叶鸣,笑着说:“叶科长刚刚來我们督查室上班,今天他请我们督查室的同仁一起过來聚个餐,彼此熟悉熟悉,对了,你和叶科长是同学吧,今天能够在这里相遇,也算是很巧了,呵呵。”

苏寒很尴尬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一眼郭敏,见她也正用挑衅的目光盯着自己,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出來,于是赶紧和江庆华握了握手,便逃也似的转身钻进了酒店大堂。

在往包厢里走的时候,苏寒一直紧咬着薄薄的嘴唇,眼里迸射出狼一样凶狠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发誓说:“陈梦琪,你这个只喜欢小白脸的臭 婊 子、给脸不要脸的贱货,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倾家荡产、让你们一家子都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到时候,我要让你、让你父母、让你那个老色鬼舅舅跪着來求我。”

此时,在门口,陈梦琪正笑吟吟地拉着郭敏的手,低声说:“小妹妹,谢谢你,你刚刚那番话,我听着真解气,等下喝酒时,我单独敬你两杯。”

郭敏笑着说:“陈姐姐,你不要谢我,我这个人爱憎分明,最看不惯得志便猖狂的小人,而且,我刚刚说的也是大实话啊,那个猥琐鬼跟叶科长站到一起,确实是差别太大了,简直让人不忍卒睹,我那番话也是不吐不快,如果憋在心里,我估计肯定会憋出毛病來。”

说到这里,她忽然转头看了一眼陈梦琪的那台保时捷跑车,眼睛里流露出渴盼的神色,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对陈梦琪说:“陈姐姐,我从來沒有开过价值一百万以上的豪车,你那辆保时捷跑车,坐在上面实在是太爽了,我估计,开起來肯定更爽,所以,晚上回家时,我想请你让我开一段路,也让我过过瘾,好不好,你放心,我驾驶证考到手很久了,不会出事的。”

陈梦琪经过刚刚那一幕,心里对郭敏这个快言直语的小姑娘产生了好感,对她的那点戒备之心也无形中消失了,而且,她本來就是一个很大方的人,对金钱财产什么的看得很轻,因此,在听到郭敏的要求后,她很痛快地说:“行,等下唱完歌回去时,你开车回去,你如果实在是喜欢开这台车,想过一把瘾,你也可以将车子留在省委办几天,你每天开着去溜达溜达,我这边反正有好几台好车,不一定非得开这一台。”

郭敏本來还担心陈梦琪会像其他那些拥有豪车的人一样,将自己的车子当宝贝和情人一样看护,不允许任何人染指,沒想到,陈梦琪不仅一口答应了自己想将车子开回省委办的要求,还说可以将车子留在省委办几天,让自己过一次瘾,不由得喜出望外,忽然像个孩子一样一把搂住了陈梦琪的肩膀,在她的脸上“叭”地亲了一口,眉开眼笑地说:“陈姐姐,你真好,谢谢你。”

她的这一举动,惹得旁边的叶鸣、李清波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一直对郭敏有点意思的汤学礼,一边笑着一边将头凑到郭敏口边,涎皮涎脸地说:“小敏,刚刚你亲陈小姐,亲得好响亮啊,要不,给我这里也來一口。”

郭敏伸出纤纤素手,不轻不重地在汤学礼脸上拍了一巴掌,笑着啐道:“你想得美,你这张脏兮兮的猴子脸,我如果亲了,担心晚上会做噩梦呢,滚开吧。”

在说这句话时,她情不自禁地瞟了不远处的叶鸣一眼,只见他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正在看着她与汤学礼斗嘴,那种潇洒的姿态、清澈的眼眸、俊秀的五官、迷人的笑容,让她忍不住心头一荡,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令她自己都感觉到脸红的问題:要是自己能在这个英俊的男人的脸上亲一口,那该是一种什么滋味。

第九百八十七章 给足叶大哥面子

陈梦琪给叶鸣订了酒店里面最豪华的那个包厢,这个包厢装修得金碧辉煌,那张巨大的圆桌可以同时容纳二十八个人就餐,在圆桌的中央,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假山下还有小桥流水,像一个小小的音乐喷泉,如果客人有需要,就餐时这个假山和流水中间可以流淌出悠扬悦耳的乐曲。

督查室的很多人还是第一次來这么豪华高档的五星级大酒店包间吃饭,所以,当他们走进这个豪华包厢时,嘴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不住地向叶鸣道谢,李清波、江庆华等领导口里对叶鸣说:“小叶,你这次请客,搞得太客气了、太奢侈了,下次可再别这样搞啊。”但从他们脸上流露出來的表情來看,他们显然对叶鸣这次如此隆重的请客,是非常满意的,也是非常领情的。

在按职位排好客人座位后,叶鸣便问陈梦琪安排了一些什么菜。

陈梦琪吩咐服务员将她亲自订好的菜单拿过來,并让那个服务员念给大家听。

在服务员念菜谱的过程中,桌子上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原來,陈梦琪为了给叶鸣挣面子,几乎把店子里所有海鲜菜都点上了,其中,包括了非常名贵的鲍鱼、大龙虾、海参等等,有些海鲜菜,还是大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在服务员念完菜谱后,有心的人稍稍统计了一下,这个菜谱竟有三十多道菜。

陈梦琪还担心不够客气,又问李清波等领导:“各位领导,这个菜谱是叶大哥委托我订好的,不知道各位满不满意,还要不要加上几个炒菜下酒咽饭。”

李清波等人忙笑着抱拳说:“陈小姐,菜已经够多了,我估计,这一桌菜,应该把你们店子里所有的海鲜花样都吃遍了,对不对,这么多菜,到时候我们还担心吃不完浪费呢,千万别再点菜了。”

郭敏这个小吃货,在服务员念菜谱时,每念一个名贵海鲜,她就兴高采烈地“哇塞”一声,已经“哇塞”了十几次了,此刻听到陈梦琪的话,赶紧说:“陈姐姐,你也别再客气了,请你跟服务员催一催,让她们赶紧上菜吧,我已经有点馋涎欲滴、迫不及待了。”

叶鸣被李清波硬拉着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这时候便笑着问他和江庆华等人:“各位领导,我们喝什么酒,在我來之前,琪琪已经跟我说了:今晚的酒水全部算她的,大家想喝什么酒,随便点就是,不要客气啊,今天是周末,大家一定要喝个痛快。”

李清波忙说:“小叶,真的不要太客气了,随便拿几瓶什么就行,浏阳河、红星二锅头、泸州老窖都行,这么多人也沒必要喝太贵的酒。”

陈梦琪今天存心要给足叶鸣面子,听到李清波的话,忙笑着说:“李主任,我觉得这么多人喝酒,大家的酒量肯定参差不齐,如果喝高度白酒的话,酒量差的人可能会不胜酒力,而且,高度白酒也比较烧喉咙,难以入口,所以,我建议大家喝点洋酒,怎么样。”

李清波等人虽然平时在外面也经常有应酬,但喝洋酒的机会还是很少,而且,他们知道陈梦琪是豪门闺女,并且看她的样子,显然对叶鸣一往情深,所以,她如果请大家喝洋酒,肯定不可能会是那种几百元一瓶的低档酒,所以,他们在听到陈梦琪的提议后,都是眼睛一亮,口里虽然还在“沒必要、沒必要”地客气,但神色中却都是一种高兴的表情。

郭敏平时在酒吧里泡得比较多,最喜欢喝洋酒,因此,她便兴高采烈地嚷道:“陈姐姐说得对,我们这里有好几个酒量很差的人,如果喝高度白酒,说不定三四轮就醉倒了,但是洋酒酒精度低,而且容易入口,我们就和洋酒吧。”

李清波、江庆华等人听到郭敏的话,便趁势说:“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就听陈小姐的,大家都喝点洋酒,开开洋荤。”

陈梦琪见李清波等人采纳了自己的提议,便对门口的服务员招招手,说:“把酒拿上來。”

几分钟后,四位穿着旗袍、身材高挑的服务员每人提着一只精致的小篮子,每个篮子里装着两瓶酒,一共是八瓶,一字并排摆到了餐桌上,请客人们验看。

李清波、江庆华等人算是见多识广的,因此,他们一看到桌子上这几瓶用鲜红的包装盒装着的洋酒,立即就估量出了这几瓶酒的价值:这种酒,是40度的“人头马路易十三”名酒,市场价一般都在两万元左右,这么八瓶酒一摆上來,就是十六万元人民币啊。

因此,在认清來酒的品牌和度数后,李清波和江庆华几乎都同时“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李清波转头对陈梦琪说:“陈小姐,冒昧地问一下:这酒在你们店子里卖多少钱一瓶。”

陈梦琪笑了笑,说:“这种酒我们进价是两万元左右,卖给顾客大概是两万六千元一瓶,今天我们这里有十六个人,我的估计是每两个人一瓶酒,所以只拿了八瓶过來,到时候如果酒少了,我再让服务员拿。”

餐桌上的人听陈梦琪轻描淡写地说这酒卖两万多元一瓶,而且一拿就是八瓶摆到了桌上,大家的眼珠子顿时都瞪得老大:我的个乖乖,这辈子可是第一次品尝两万元一瓶的酒啊,这个叶鸣,怎么会这么牛皮,怎么会交上一个这么贴心、这么慷慨大方又漂亮温柔的女朋友的。

这时候,也不知是谁带头,包厢里的人忽然都“啪啪啪”地热烈鼓掌,并不住地向叶鸣和陈梦琪道谢,尤其是郭敏,她虽然泡酒吧泡得多,但在酒吧里喝的洋酒,大都是三四百元一瓶的中档酒,还喝过不少假酒,沒想到,今天跟随叶鸣來吃饭,却喝到了几万元一瓶的真正的高档洋酒,所以她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在大家鼓掌时,一双小手掌比谁都拍得响亮。

第九百八十八章 巧妙的送礼方式

陈梦琪本來不是个喜欢奢侈浪费的人,也并不喜欢张扬露富,相反,与其他富家女相比,她还显得很朴素,很低调,每个月的消费也不高,所以,她父亲每月给她的十万元零花钱,她基本上都能够存下來。

但是,只要是为了给叶鸣挣面子、撑场面,陈梦琪就会格外慷慨大方,有时候甚至还会奢侈过头,比如今天,在这么多人喝酒的情况下,根本就沒必要上两万多元一瓶的酒,能够有两三千元一瓶的茅台或者是五粮液喝,也就非常豪华、非常客气了,但陈梦琪为了叶鸣,却根本就不心疼钱,还总担心他的领导和同事不满意,所以什么东西都要拿最好的出來招待他们,令李清波等人在大开眼界的同时,心里也不由感慨万分:这个从小地方考到省委办來的叶鸣,看來是真人不露相啊,这几天來,他一直不声不响,好像有点胆怯、沒见过世面似的,沒想到,他一个请客的举动,就搞得这样轰轰烈烈,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而叶鸣,对今天陈梦琪给自己造的“势”非常满意:不说别的,她安排几辆豪车去省委办接自己的同事,然后在酒桌上又摆上八瓶昂贵的洋酒,起码就给自己的领导和同事带來了非常震撼的感觉,令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陡然上升,这是绝对可以预料得到的,而且,现在叶鸣已经从那些领导和同事们看自己时那热切的目光中,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

但是,叶鸣觉得这还不够,他还想给自己造更大的“势”,这个更大的势,说白了就是要收买人心,,在现在这个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非常现实的:你能够别人好处、能够让别人得利,那些人就会异口同声地为你唱赞歌,就会拥护你、支持你;相反,你如果一无长处、还时刻想着要从别人那里得利,那么,你终有一天会成为孤家寡人。

而现在,对于叶鸣这个初进省委办的新人來说,他收买人心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大家送一点礼,但是,这个送礼,也不是随便就能送的,还必须送得巧妙、送得让大家收下后都觉得心安理得,否则的话,别人不一定会收你的礼物,也不一定会买你的帐。

为了这个事情,今天中午叶鸣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让所有领导和同事都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礼物的办法……

于是,在正式上菜喝酒之前,叶鸣找了一个借口,将陈梦琪叫到外面,如此这般地嘱咐了她一番,令她给自己提前做好相关准备,陈梦琪满口答应。

在陈梦琪将自己交代的事情准备好并再次走进包厢后,由叶鸣提议,大家便开始热火朝天地敬酒喝酒吃海鲜。

叶鸣的酒量在这些人里面无人能敌,但是,他也沒有太显露自己喝酒的能耐,而是端起斟酒的小壶和酒杯站起來,从李清波开始,先领导、后同事,挨个儿敬过去,打了一个通关。

在敬酒时,他态度非常谦恭,满脸带笑地微微弯着身子,有职位的称呼官职,沒职位的称呼前辈,并请他们以后多指导、多关照、多帮助自己,令每一个被敬酒的人都感到身心舒泰、如沐春风,心里对他的好感也如雨后疯长的蘑菇,一层层地扩大、一层层地膨胀……

叶鸣打完通关后,大家又挨个站起來,轮流回敬了他一杯酒,就这么两个來回,桌上八瓶酒已经喝掉了三瓶。

这时候,叶鸣决定开始实施自己的“送礼计划”了。

于是,他在再次敬了几位领导一杯酒之后,忽然吩咐服务员停止倒酒,然后,他站起來,笑吟吟地说:“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们现在这么喝酒,还不是十分尽兴,总觉得气氛不是十分活跃,而且也沒有奖惩措施,鼓动不起酒量好的同志的酒兴,所以,我提议大家來玩一个有奖喝酒游戏,怎么样。”

李清波等人听他说要玩“有奖喝酒”游戏,果然都來了兴趣,纷纷鼓掌说好,并问叶鸣游戏规则是什么,奖品是什么。

叶鸣用手指指陈梦琪,笑吟吟地说:“我这个游戏办法也是琪琪告诉我的,而且琪琪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包厢,已经玩过多次这样的游戏了,这个游戏,是金桥大酒店为了回报金牌客户、刺激酒店酒水消费而设计的,奖金由酒店提供。

“具体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从现在开始,大家开始一轮轮地喝酒,一轮就是一杯,每喝一轮酒,大家都可以得到一个一百元的红包,这样一轮轮地喝下去,谁中途顶不住了,可以申请退出,但以后每轮酒的红包就沒有了,这其实是一种淘汰赛,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所得的红包就越多,而且上不封顶,而且,坚持喝到最后还沒有醉的那个人,还可以得到酒店提供的两千元的冠军红包。

“但是,这个比赛也有一个规矩:在比赛的过程中,谁也不能上厕所,也不准将酒吐出來,谁上厕所或者是呕吐了,谁就算是输了,开始几轮所得到的红包也要原封不动地退出來,但只要你在沒上厕所、沒有呕吐的情况下,自己主动申请退出,那么先前所得的红包就归自己所有,不需要退还,这样做,一是为了保护大家的身体,不要为了挣红包而不顾自己酒量强行拼酒,二是为了公平公正,大家觉得这个有奖喝酒的办法怎么样,有沒有兴趣参与。”

包厢里的人一听叶鸣的游戏规则和奖励规则,不由全都喜出望外:这分明就是送钱给大家啊,这里面的人,包括郭敏在内,谁不能喝个二三两酒,而这种喝酒的小酒杯,三两酒起码有十杯酒,也就是说,这里面酒量最差的,也可以喝到第十轮,能够得到一千元奖金,这样的好事,谁会傻不拉几地不参与。

因此,在听到叶鸣问大家有沒有兴趣参与这游戏时,大家脸上都露出兴奋不已的表情,全都笑着高喊道:“有兴趣,我们都要参加。”

第九百八十九章 苏寒算个什么东西

这里面,李清波、江庆华等几位领导,在叶鸣说出那个有奖喝酒游戏规则和奖励规则时,他们就猜到了:这应该是叶鸣自己想出來的一个点子,不可能是金桥大酒店的促销手段:因为如果用这种手段去促销,酒店非亏死不可。

只不过,他们谁也不想去揭破这一点,并且对叶鸣的良苦用心也很是感激,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是会做人,想送别人礼物都是这样别出心裁,估计将來在官场上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而且,从今天他请客的排场可以看出來,他自己可能有点钱,并且还有大富豪做后盾,应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富帅,像这样既有钱又会做人的机关干部,在哪个单位都是很受人欢迎的,因此,此时的李清波、江庆华等领导,心里都已经有了要好好结纳叶鸣、最好将他网罗到自己手下的念头……

在征得了大家同意之后,叶鸣对陈梦琪说:“琪琪,你跟服务员说一声,让她们将奖品拿上來。”

陈梦琪便走出去,很快带着两个拿着红漆托盘的服务员进來了,当服务员将红漆托盘小心翼翼地摆到一旁的茶几上时,大家的目光立即便被吸引住了:只见在这两个大托盘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摞摞的“大吉大利”的小红包,两个盘子加起來起码有两百个红包,按照叶鸣的说法,这些红包里面都是一百元钱,那么,今天晚上大家喝酒的奖励总金额就是两万多元了。

原來,这些钱是叶鸣交给陈梦琪让她给自己用红包包好的,他觉得:这次请客既然已经搞得这么轰轰烈烈,那就干脆再客气一把,多花两万多元,让今天前來出席宴会的领导和同事们“吃不了兜着走”,吃完喝完再带几个小红包回去,让他们彻底满意……

接下來,叶鸣就安排陈梦琪当监酒员,监督大家是否喝了酒、是否上了厕所或是吐了,又安排两个服务员倒酒、两个服务员发红包,然后,大家便开始一轮轮地喝了起來。

开始的时候,大家喝得都比较踊跃,一杯接一杯,谁也不甘心落后,也都想得到那一轮的那个红包。

但在十轮酒过后,包厢里除陈梦琪之外的十四个参赛的选手,一大半已经喝得东倒西歪、醉眼迷离,有很多人都想呕吐了,于是,为了不让得到的那一千元钱再失去,有九个酒量一般的同事便主动提出退出比赛,剩下來的,正好是李清波、江庆华、霍专员、苏专员等四位领导,加上叶鸣一共五个人,继续一轮轮地往下喝。

为了让大家相信这是酒店推出的游戏,叶鸣在喝酒时,也是喝一轮就得一个红包的,这里面,他的酒量最大,真要喝的话,剩下的李清波等四个人加起來也喝他不赢。

但是,他今天存心要几位领导得红包,而且还想要李清波最后得到那个两千元的冠军红包,因此,他在喝酒时故意留了一手,沒有显出自己的酒量,在继续与四位领导喝了两轮后,就主动说自己不胜酒力了,要求退出比赛。

李清波等人都清楚:叶鸣摆在这两个红漆托盘里面的红包,最后剩下的都是他们这四个人的,因此,他们便都瞄着托盘里剩下來的红包,又一轮轮喝下去,等到托盘里只剩下几个红包时,江庆华、霍专员、苏专员三个人互使一个眼色,同时说自己已经不行了,甘愿认输,,原來,他们都是很懂味的人,知道这个两千元的大红包是叶鸣为李清波准备的,而且,托盘里的红包,也不能全部拿尽,要留几个在里面才吉利,所以,他们便同时认输,让李清波得到了那个最大的冠军红包……

经过这么一番拼酒竞赛,包厢里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一些喝得半醉的同事,都跑过來搂住叶鸣的肩膀,不住地向他道谢,并不住口地喊“好兄弟”,还拍着胸脯说:以后叶鸣老弟的事情,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只要你叶鸣老弟开口,我们一定帮忙到底……

李清波等几位领导今天不仅过了海鲜瘾、洋酒瘾,最后每个人还得到了一个不菲的红包,心里都非常满意,也不住口地向叶鸣道谢。

这时候,一个服务员忽然跑进包厢,在陈梦琪耳边悄声说:“陈总,刚刚市政府办的苏主任找到金桥童话的黄经理,说他想要订童话王国包厢唱歌,黄经理告诉他:童话王国包厢已经被您订下了,但苏主任不听黄经理的解释,一定要去那个包厢唱歌,还说他的客人很重要,必须要最好的包厢招待才行,黄经理现在还在跟他交涉,您说该怎么办。”

原來,陈梦琪为了给叶鸣挣面子,预先就把金桥童话最好的那个包厢“童话王国”订了下來,准备让叶鸣与他的领导同事去那里唱歌。

现在,她一听这个服务员的报告,立即猜出这是苏寒故意要和自己争这个包厢,心里不由火冒三丈,忽然拿起电话,拨打了金桥童话黄经理的手机,厉声说道:“黄经理,你告诉那个姓苏的:童话王国包厢绝不会让给他,他愿意在其他包厢唱,你们就给他安排一个;如果他还要啰嗦,你就让他们滚蛋,就说金桥童话不欢迎他,如果他还要继续无理取闹,你通知保安部将他撵走。”

李清波、江庆华等人此时已经都喝得半醉,在旁边听到陈梦琪发火,从她的话里面听出了一点端倪,他们这些人平时都是在外面威风惯了的,此刻听陈梦琪打电话的内容,竟然有人要和他们这一帮人抢包厢,不由都是勃然大怒。

江庆华借着几分酒意,摩拳擦掌地问陈梦琪:“陈小姐,是哪个王八蛋想要强订包厢,在省城还有这么牛皮的人。”

陈梦琪气愤地说:“就是刚刚我在门口遇到的那个家伙,江主任你还与他打了招呼的。”

江庆华一听那人就是市政府办的那个副主任,这正是他可以欺负的人,便把血红的眼珠子一瞪,说:“是这小子啊,他算个什么东西,走,我们现在就上去,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第九百九十章 童话王国

陈梦琪也非常希望江庆华等人能够教训苏寒一下,让他以后收敛一点,不要再來纠缠自己、为难自己,所以,在听到江庆华那句“他算个什么东西”的话之后,她心里一喜,便对叶鸣使了一个眼色,带领大家來到了“金桥童话”的吧台处,正好看到苏寒还在神气活现地训斥黄经理,说他是金桥大酒店和金桥童话ktv的金牌顾客,也是消费大户,而陈梦琪是这里的总经理,理应给他让包厢,否则的话,他以后再也不來这里消费……

陈梦琪听到苏寒最后那几句话,不由气往上撞,拉着叶鸣的手走过去,用愤怒的目光瞪着酒气熏熏的苏寒,斥道:“姓苏的,我原來看你是叶大哥的同学、而且做过我舅舅秘书的份上,一直容让你,沒有计较你的很多无礼言行,今天叶大哥也來了,你明知道童话王国包厢是我给他订的,你还要來这里强行想订这个包厢,你这是故意找麻烦对不对,我告诉你:像你这样挑剔难伺候的顾客,我们金桥大酒店并不欢迎你,你如果觉得我们沒有将你当老爷一样服侍敬奉,心里不满意,那你就趁早滚蛋,别在这里唧唧歪歪地丢人现眼。”

陈梦琪这番话,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但一直克制着沒有跟苏寒说,今天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于是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苏寒斥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苏寒沒料到一向很柔顺的陈梦琪,此刻会突然发如此大的火,被她斥骂得恼羞成怒,本想抖起威风回斥陈梦琪几句,却见叶鸣圆睁双目站在陈梦琪身边,一双巴掌叠在一起,不住地揉搓着,发出“咯咯咯“的响声,一幅随时准备出手教训他的模样,同时,他还看到省委督查室的江副主任也是满脸通红地站在陈梦琪身边,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好像随时都要出言斥责他似的。

于是,他不敢再说什么,心虚地对陈梦琪说了一句:“好,算你狠,你给我等着,将來由你跪着求我的一天。”在说完这几句色厉内荏的威胁话之后,他便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叶鸣看着他临走前那狼一般凶狠阴毒的目光,心里很有点不安,便在走进包厢之前,小声对陈梦琪说:“琪琪,苏寒是个阴毒小人,在学校读书时就诡计多端、报复心极强,以后,你可得提防他一点,别遭到他的暗算。”

陈梦琪点点头说:“哥,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这时候,叶鸣的手机响了,是李雯打过來的。

在电话里,李雯告诉叶鸣:她和几个姐妹已经从省电视台出发了,估计二十分钟后会到达金桥童话,并问叶鸣在哪个包厢。

叶鸣告诉了她们包厢名字,然后笑着说:“雯雯,辛苦你了,要不要安排车子过來接你们。”

李雯说:“哥,不要你们过來接,我上个月自己买了台车子,瞿玉姐也开了一台过來,我们五六个人坐得下,沒必要那么麻烦。”

叶鸣听说瞿玉也要过來,吓了一跳,忙低声问:“雯雯,瞿玉怎么知道你要來唱歌,我沒有告诉她啊。”

李雯笑道:“瞿玉姐现在跟我形影不离,只要一有空闲就跟我在一起玩,今天听说我要过來见你,她缠着我非要我带她过來不可,还说她已经很久沒见你了,心里很想念你呢,哈哈哈。”

叶鸣下意识地看了陈梦琪一眼,只觉得脸上有点发烧,不好再说什么,便将电话挂断了。

陈梦琪是认识李雯的,而且知道她现在是浪漫牵手节目的主持人,原來还是夏楚楚的徒弟,所以,她根本就不怀疑她与叶鸣会有什么关系,听说她要过來唱歌,她还很高兴,说:“叶大哥,雯雯带一帮人过來唱歌,你们的领导和同事们肯定更加高兴,毕竟,能够与省电视台的明星们一起唱歌,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对不对。”

叶鸣点点头说:“我们督查室女同志少,有几位同事说如果包厢里唱歌的都是男人,沒有什么气氛,也调动不起大家的兴趣,所以,我就将雯雯她们叫过來了。”

此时,督查室的同事们除了有几个人因为不胜酒力或者是家里有事回去了之外,剩下的七八个人都已经进入了“童话王国”包厢,李清波 江庆华、舒爽等几位领导都沒有走,而且一进入包厢,就开始兴致勃勃地要郭敏给他们点歌。

叶鸣与陈梦琪走进包厢后,汤学礼走过來,将叶鸣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叶科长,你上午不是说有靓妹会过來与大家一起唱歌吗,李主任、江主任都喝得有点高了,刚刚还在嘀咕说:这个包厢是真的好,可惜除了小敏外,都是几个光棍,有点美中不足呢,你如果约了靓妹过來唱歌,就赶快打电话催她们一下,让她们快点过來啊。”

叶鸣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说:“汤科长,她们就快來了,在路上呢。”

汤学礼点点头,走到李清波旁边,跟他嘀咕了几句什么,叶鸣看到李清波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眼睛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忽然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在叶鸣坐到自己身边后,李清波小声问道:“小叶,我听汤科长说,等下还有几个靓妹要过來唱歌,那是你的朋友吗,是在哪里工作的。”

叶鸣知道李清波这样问的意思:他们毕竟是省委督查室的领导,是有讲究、有面子的领导干部,所以,他们在有下属在场的情况下,是不会找坐台小姐或者是沒有正当职业的女孩子陪着唱歌的,他们最喜欢的陪唱的妹子,是要有正当工作的职业女性,比如医院护士、教师或者幼师、公司职员等等,所以,李清波现在就是在探问等下要來的李雯等人的职业,生怕叶鸣给他们安排坐台小姐过來。

叶鸣却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便笑着说:“李主任,您放心,我这几个朋友都是白领,不是乱七八糟的女孩子,到时候她们來了,您一看就知道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 拉拢叶鸣

在等待李雯等人过來的时候,另一位副主任江庆华趁李清波唱歌的时候,忽然坐到叶鸣身边,低声说:“小叶,你跟我來一下,我们去休息间说几句话。”

原來,这个“童话王国”包厢的里面,还有一间单独隔离开的小房子,里面有沙发、有茶几、有电视、有自动麻将桌,而且只要将这个单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只要将门一关,外面包厢里的音响和歌声就基本上听不见,这个小单间,是为那些喝醉了想休息一下、或者是想要在唱歌时顺便谈点什么事情的客人准备的。

叶鸣见江庆华脸上的神情比较神秘,不知他要找自己谈什么,便跟着他进入小单间,江庆华顺手就将门关上了。

然后,江庆华用手拍拍叶鸣的肩膀,很亲热地说:“小叶,來,我们坐下说几句话。”

在两个人都坐下后,江庆华抬眼看着叶鸣,说:“小叶,我问你一个问題:你在进入省委办之前,仔细研读过你们当初的那个招考公告沒有。”

叶鸣摇了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江主任,我当时参加招考时,只是看了一下招考报名条件和资格,觉得自己符合要求,就报了名,并顺利地考上了,所以,招考公告上的其它内容,我沒有太注意去研读。”

其实,当初的实际情况是:叶鸣是在李润基书记的嘱咐下去参加招考的,而且事先知道了招考的条件和具体岗位,所以,他压根就沒有去仔细看那个招考公告,因此,这个公告的有些具体的条款,他完全沒有去注意。

江庆华有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小叶,你还是太年轻了,做事不稳妥啊、不仔细啊,我告诉你:那个招考公告上面有一条最关键的内容,是关系到你们这些考进來的人的政治待遇的,但你却忽略了,难怪,胡主任将你安排到综合科做副科长,你也欣然就任,原來你是不知道那个关于你们这些人待遇的条款啊。”

叶鸣听他话里有话,忙问道:“江主任,我确实沒有注意关于我们待遇的条款,请指点迷津。”

江庆华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小叶,当时那个公告明确规定:你们考进省委办相关处室后,必须给你们安排与你们的级别相称的实际职务,也就是说:如果按照这个条款,你到我们督查室來工作,胡主任必须给你安排一个科长的实职给你,其实,在你分配來督查室之前,我们几位班子成员是讨论过这个事情的,当时也留出了督察一科科长的位置,准备给考进來的那位同志。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当胡主任得知是你分到督查室后,忽然改变了主意,在再次召开班子会议研究你的岗位和职位安排时,忽然说你这个人太年轻,不成熟,而且任职资历浅,又一直在地税局工作,综合管理能力不足,而且,通过履历表上的基本情况可以看出:你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并且有过多年文秘工作经验,适合在综合科搞文字工作,所以,他决定将综合科一位副科长调到督察一科代理科长,而将你安排到了综合科当副科长。

“其实,在你分到督查室的时候,我也看过你的履历和自述,在我看來,你是一位很有能力、很有水平的青年才俊,从我内心來说,我是想要你去我分管的督察一科当科长的,所以,当初我还对胡主任那个违反了公告规定的决定进行了抵制,并要求安排你來督察一科当科长,但是,胡主任是一把手,李主任等班子成员也支持他的决定,我一个人孤掌难鸣,只好少数服从多数,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在心里为你鸣不平,觉得胡主任他们这么做有点不厚道,而且,我也真心希望你能到督察一科來工作。”

江庆华这番话,有一大半内容是真的,比如当初在开会研究叶鸣的岗位和职务安排时,他确实反对过胡德清安排综合科那个姓王的副科长到督察一科來代理科长职务。

但是,他当时反对的理由,却不是他现在向叶鸣所表述的那样,是因为看上了叶鸣,而是因为他与胡德清之间有点面和心不和,存在矛盾和芥蒂,而那个综合科的王副科长,则是胡德清的心腹,也是他老婆的一个堂侄,胡德清安排他到督察一科当代理科长,一是想要借机提拔他的这位亲戚,二是想给江庆华分管的督察一科安插一个钉子和眼线,以便他能够控制住督察一科这个重要的部门,并伺机架空分管领导江庆华。

对于这一点,江庆华是看得很清楚的,所以,当时他确实宁可要叶鸣,也不想让那个姓王的副科长去督察一科,可惜,他胳膊拗不过大腿,最后被胡德清以一把手的权威加上李清波等人的支持,通过了他的那个决定。

本來,像这种涉及到领导班子机密的事情,江庆华是不应该跟当事人叶鸣说的,但是,在今天叶鸣用如此奢华的场面请客之后,江庆华忽然意识到:这个姓叶的年轻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首先,这个人可能很有钱;即使他自己沒有钱,也有富豪大款支持他,起码金桥集团就算一个,而这种有钱有势有非常慷慨大方的人,将來在单位绝对是一个受人拥戴、人缘非常好的焦点人物,这种人即使官职不大,但其影响力绝对非同凡响,有时候他的号召力甚至可能会比他的上级还强。

其次,江庆华也看出來了:叶鸣的智商和情商都非常高,比如今天晚上喝酒,他就想出了那个以比赛喝酒的方式,给大家送礼送红包的主意,这个主意比较巧妙,既能够让大家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红包,又可以避免很多尴尬的事情,所以,这种人将來是肯定会有前途的,如果现在能够将他网罗到自己的阵营里面,让他成为自己的下属,他肯定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干将。

第九百九十二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叶鸣经过一年多的官场历练,尤其是在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了几个月之后,已经比原來沉稳老练了很多,对官场上那种尔虞我诈、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也敏感了很多。

因此,在听完江庆华那一番话之后,他立即就敏感地意识到了两点:第一,江庆华与胡德清有矛盾,他现在跟自己说胡德清当初不让自己担任督察一科科长职务的事情,是想让自己对胡德清产生怨恨心理,同时表明他是从一开始就支持自己的,让自己感激他;第二,胡德清果然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从一开始就看不起自己,并且违反省委办招考公告的规定,强行剥夺了自己任职正科实职的权利。

想至此,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愤怒的情绪,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发怒,就正好落入了江庆华的算计之中,也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胸无城府、喜怒形于色的浮躁之人,那样的话,会影响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而且,最主要的是:自己现在还摸不清江庆华真正的意图,也搞不清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如果自己现在表示出对胡德清的不满,或者是抱怨督查室班子对自己不公,说不定江庆华就会将这些话转告给胡德清等人,那样的话,自己将來就更加被动了,因此,自己现在还是要牢记《增广贤文》上的一句话:“逢人但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不能够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江庆华。

所以,在听完江庆华那番带一点挑拨和讨好意味的话之后,叶鸣强忍住心里对胡德清的恼恨,脸上露出一丝无所谓的笑容,淡淡地说:“江主任,谢谢您开诚布公地告诉我这些事情,也谢谢您对我的高度评价,不过,胡主任也说得对:我现在还非常年轻,在省委办的正科级干部中,我应该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而且,我也确实搞过多年的文秘工作,胡主任安排我到综合科当副科长,他的想法可能就是想让我先历练历练,发挥一下我的特长和优势,所以,我并沒有什么意见,而且,我这个人还有一个特点:服从意识很强,并且干一行爱一行,既然督查室领导决定我去综合科任副科长,只要沒有剥夺我的正科级待遇,我就沒什么好抱怨的。”

江庆华满以为叶鸣在听了自己那番话之后,肯定会露出愤怒的神情,说不定还会将胡德清大骂一顿,沒想到,他的态度却是如此淡定、如此轻松,非但沒有骂胡德清,反而为他的决定辩护,不由得诧异万分,瞪大眼睛看着叶鸣,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其实,叶鸣口里虽然说服从胡德清和其他领导的安排,心里却愤懑至极:这个胡德清,简直是欺人太甚,当初自己沒有注意通告上那句“应该安排正科实职”的话,所以看到在自己担任综合科副科长的任职通知书上,有一个“享受正科级待遇”的说明,就沒有去仔细想这后面的猫腻了,沒想到,自己居然被胡德清耍了、藐视了。

因此,他心里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明天就要去找胡德清谈一谈,问问他为什么要故意降低自己的职务,为什么不按照省委办招考通告上的规定办……

就在这时候,李清波忽然推开小单间的门,将头探进來,看到叶鸣与江庆华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聊天,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阴影,,原來,进过今晚这一番请客喝酒,李清波也发现了叶鸣这个新來的干部身上的潜力和价值,因此,他也与江庆华一样,产生了要将叶鸣纳为心腹的念头,很想让他在综合科多干几年,为他扶助一把力。

因此,当他唱完一支歌、忽然发现叶鸣与江庆华同时消失之后,心里立即有一种预感:江庆华肯定是找叶鸣说悄悄话去了,目的可能是想拉拢他,所以,他立即便问郭敏小叶去哪里了,郭敏指了指那个小单间,示意叶鸣在这里面,于是,他便立即拉开门,一眼就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当然,像李清波这样在省委机关混了多年的人,是不可能将自己的态度写在脸上的,因此,在短暂的阴云过后,李清波脸上立即就换上了笑容,走进去若无其事地说:“江主任,是不是酒喝高了点,想要叶科长给你安排一个靓妹醒酒,看你们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我肯定沒猜错吧,哈哈哈。”

江庆华也呵呵一笑,说:“李主任,彼此彼此,爱靓妹之心,人皆有之嘛,对不对,我刚刚正好在跟小叶说:这包厢这么大、这么豪华、音响效果这么好,如果就是我们几个光棍,加上小敏那个侄女辈的细妹子一起唱歌,不仅沒什么情趣,也是一种浪费,所以,我确实是想要小叶给我们请几个靓妹來一起唱歌,营造出一点气氛出來,也不枉了这良宵春夜、浪漫包厢么,对不对,哈哈哈。”

叶鸣笑着说:“两位领导放心,我已经请來了我玩的很好的一个妹妹,她还会带几个同事过來,她的同事个顶个都是靓妹,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她们來之后,绝对能够把气氛提起來。”

江庆华和李清波嘴里连连说好,心里却并沒有抱多大的期望,心想你叶鸣來省城才多久啊,就是认识几个女孩子,估计也就是你家乡在省城打工的老乡妹子,或者是哪个酒店的服务员,要不就是你的大学同学,这里面可能有一两个有点姿色的,但你说那些将要过來的妹子个顶个漂亮,这就有点吹牛皮吹过头了。

当然,即使觉得叶鸣在吹牛皮,李清波和江庆华还是比较感激叶鸣,所以,在联袂走出那个小单间之后,李清波和江庆华便与叶鸣坐在面对门口的沙发上,等着李雯等人进來。

几分钟后,一个服务员忽然从外面将包厢门打开,然后在门口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着她的这个手势,从门口鱼贯走进來五六个装扮入时、窈窕苗条的年轻女孩子,这些女孩子身高体态都差不多,每个人右手都挎着一个小坤包,走路的姿态就像模特一样,虽然因为包厢里灯光昏暗,李清波等人暂时看不清她们的长相,但是,这几个女孩子那种高贵的仪态、优雅的气质,却一下子就震住了包厢里的每一个人。

第九百九十三章 叶鸣你太牛了

这几个女孩子在走进包厢后,便站立在门口,不继续往里走了,走在最前面的李雯抬眼打量包厢里面的人,寻找那个她熟悉的身影。

叶鸣赶紧站起身走过去,站到李雯面前,笑着说:“雯雯,欢迎欢迎,來來來,到里面去坐。”

这时候,站在李雯后面的瞿玉忽然用幽怨的语气说:“叶鸣,你就欢迎雯雯一个人吗,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就真的视而不见,当初我们才认识时,你满口瞿姐瞿姐的,现在才几个月不见,就假装不认识我了。”

叶鸣其实早就看到了走在李雯后面的瞿玉,只是因为原來他和瞿玉之间的那点事情,心里老觉得有点疙瘩和别扭,所以就沒有单独跟她打招呼,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颇有点尴尬,赶紧笑着说:“瞿姐,你说得我无地自容啊,我刚刚说欢迎,意思是欢迎你们这几位漂亮的女士,并不是欢迎雯雯一个人,如果我的话有歧义,等下我再诚恳地向你以及你身后那几位小妹妹道歉,并自罚几杯酒,好不好。”

跟在瞿玉后面的那四个妹子,有两个是省电视台的播音员,另外两个则是《浪漫牵手》栏目目前最当红的美女嘉宾,这两个嘉宾现在都被捧为“女神”,李雯之所以带她们过來陪叶鸣他们唱歌,也是跟陈梦琪的心思一样,想给叶鸣撑面子。

这时候,因为包厢里的灯光一直是很幽暗的,汤学礼等人又坐在里面的沙发上,也不好意思站起來走过去近距离看这几个女孩子的长相,所以,当叶鸣刚刚跟瞿玉解释完之后,包厢里就有人性急地叫了起來:“服务员,把大灯打开,这包厢里太暗了,我们想看美女啊。”

一个服务员赶紧走到门口,将吊在包厢顶上的水晶吊灯打开,霎时间,包厢里亮如白昼,李雯等几个女孩子秀丽绝伦的脸盘便暴露在包厢里那一群男人的目光之下。

就在吊灯打开的一瞬间,包厢里七八个男人几乎同时惊讶万分地“咦”了一声,眼珠子一下子都瞪得老大:卧槽,这个叶鸣是从哪里喊过來的这么多漂亮妹妹,从这里挨个看过去,这几个妹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炫目迷人,真的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李清波和江庆华本來不相信叶鸣能够请來什么漂亮妹子,所以,在等待李雯等人过來时,他们心里也沒有抱多大的期望,但是,当服务员打开大灯,将那几个妹子的俏脸映照出來之后,他们两个人都惊喜得“啊呀”一声,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美女,脑海里几乎同时都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叶鸣,果然是水面宽啊,这六个进來陪他唱歌的美女,每一个单独站出來,都是令人惊艳的绝代佳人,这种水平的美女,能够遇上一个就是男人的福分,沒想到他一下子就叫來了六个,他原來刚刚真的不是在吹牛皮啊。

就在这时候,有几个经常看《浪漫牵手》节目的男青年,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万分地叫了起來:“咦,这不是天江电视台的主持人李雯吗,叶科长,你快告诉我们:你面前那位美女,是不是李雯小姐。”

叶鸣忙转过头,笑着说:“沒错,这位就是李雯小姐,其余的这几位,也都是省电视台的主持人、播音员和《浪漫牵手》节目的女嘉宾。”

叶鸣的话音刚落,几个青年干部立即就喜出望外地从里面冲了出來,将李雯和瞿玉等几个人团团包围,兴奋地与李雯握手打招呼攀谈,并一个个地与李雯她们合影。

李清波、江庆华、霍专员、苏专员等几位领导,虽然心里也兴奋异常,但到底是当领导的,所以显得比较矜持、比较沉稳,都满脸带笑地站在自己坐的位置旁边,目不转睛地往李雯等人的脸上、身上看,却并不主动过去跟她们打招呼、献殷勤。

叶鸣生怕冷落了李清波等几位领导,赶紧分开众人,带着李雯等人來到四位领导跟前,笑着将李雯、瞿玉等人一一介绍给李清波等人听。

李清波、江庆华等人虽然在省委工作了多年,但是,在唱歌时有省电视台的当红女主持人和播音员陪着自己唱歌,对他们來说却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因此,在叶鸣介绍李雯她们的时候,他们便再也矜持不起來了,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在和李雯等人握手时,都是紧紧地抓住那些柔若无骨的小手掌,久久地舍不得松开,口里不住地说:“荣幸,荣幸。”

李雯今晚是特意來给叶鸣撑场面、挣面子的,所以,她对叶鸣的领导和同事,态度特别热情、特别有礼貌,脸上的笑容始终非常灿烂、非常迷人,令那些平时在梦里都迷恋着她的叶鸣的几个男同事欣喜若狂,有两个人还仗着几分酒意,大胆地与李雯拥抱了一下,李雯也沒有推拒或者是恼怒。

李清波在和李雯等人握完手之后,看了看茶几上摆着的啤酒,忽然把叶鸣拉到一边,低声说:“叶科长,雯雯小姐她们都是省电视台的明星,她们來陪我们唱歌,这是一种荣幸,我觉得:可以让服务员上几瓶好一点的、上档次的红酒,女士喝红酒养颜,也不容易醉,你觉得呢。”

叶鸣忙笑着说:“李主任,您说得对,其实,这茶几上的啤酒,是歌厅里送的,并不是我点的,我原來想再來两瓶洋酒,您既然这么说,那我等下跟琪琪说一声,让她给我们上几瓶法国红酒。”

说到这里,他忽然开玩笑说:“李主任,沒想到您对女孩子这么心细啊,可以说是体贴入微了,等下我将您对雯雯等人的关心和关怀告诉她们,让她们多敬您几杯酒,呵呵。”

叶鸣这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听在李清波耳朵里,感觉到非常舒服,于是也笑着说:“小叶,你真是太牛了,能够从省电视台一下子请來好几个女主持人和播音员陪你唱歌,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做得到的啊,就凭这一点,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哈哈哈。”

第九百九十四章 后生可畏

在称赞了叶鸣几句之后,李清波又把叶鸣拉到一边,低声说:“小叶,想不想要我请胡主任过來一起唱歌,胡主任其实很喜欢唱歌,而且今天晚上你又请來了这么多省电视台的美女,我估计胡主任会很高兴地赶过來的。”

叶鸣刚刚听到了江庆华那番话之后,心里对胡德清非常反感,本來不想请他过來了,但是,考虑到现在是李清波亲自提议邀请他过來,自己如果明确表示反对,不仅会得罪胡德清,而且可能也会引起李清波的反感。

因此,他只好点点头说:“李主任,那就麻烦您打电话邀请胡主任一下,我估计,如果是我打电话,胡主任可能还是会推脱的。”

李清波笑着点点头,然后走进那个小单间,将门关上,掏出手机拨打了胡德清的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后,李清波笑着问:“胡主任,今晚综合科新來的小叶请客,您怎么沒有來,是不是另有应酬。”

胡德清“哼”了一声,以不屑的语气说:“他上午到了我办公室,说了请客的事情,不过,我当时就回绝他了,清波,说实话吧:对这种一到新单位就请客送礼收买人心的干部,我历來是比较反感的,也是比较警惕的,当时我本來还想提醒你们,最好不要去吃他的饭、喝他的酒,以免吃人的嘴软,以后不好管理他,不过,我后來了解到你们的兴趣都很高,都想去金桥大酒店吃海鲜大餐,所以,我就沒扫你们的兴了。”

李清波知道胡德清对叶鸣这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有一种本能的反感,也知道他之所以对叶鸣如此冷淡、如此不屑,是因为他认为叶鸣就是一个小地方來的小公务员,沒有任何背景和靠山,说不定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所以,他欺负起叶鸣來,就有点肆无忌惮、有点张扬过分。

于是,他便笑着劝胡德清道:“胡主任,您可能对叶鸣还不大了解,其实,从今天他请客的情况來看,这个小伙子人非常热情、非常慷慨大方,我先说两件事给您听,您就明白了:第一,我们去金桥大酒店吃饭时,叶鸣安排了一个朋友开车來接我们,您猜一猜他这个朋友是谁,來接我们的又是什么车。”

胡德清疑惑地问:“他刚來省城上班,能交上什么有实力的朋友,左右不过是他的大学同学或者是省地税局的朋友吧。”

李清波笑了笑,说:“胡主任,我告诉你:他这个朋友,据说是他的前女友,对他非常好、非常贴他,而这个女孩子,名叫陈梦琪,她的父亲就是金桥集团的董事长陈远乔,陈梦琪为了给叶鸣挣面子、撑场面,居然亲自驾驶她那台几百万的保时捷跑车,还带來了两台奔驰、两台奥迪车,接我们过去吃饭,您看看,这阵势够豪华、够气派了吧。”

胡德清听说叶鸣的前女友是大名鼎鼎的金桥集团董事长的女儿,猛然吃了一惊,失声叫道:“清波,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小子有那么牛皮吗。”

李清波很认真地说:“胡主任,我现在跟您说的话,每一句都千真万确,这还是我要讲的第一个方面,第二个方面,您猜我们晚上那顿饭,喝的是什么酒,一共吃掉了多少钱。”

胡德清心里越來越惊异,赶紧问道:“你们喝的什么酒,难道还是几千元一瓶的茅台或者是五粮液,那小子还有这气魄和财力。”

李清波笑了笑,说:“胡主任,你真的小看这个叶鸣了,他给我们喝的酒,是法国出品的正宗的人头马路易十三品牌酒,一瓶的市场价是两万多元,而我们一桌一口气就喝掉了八瓶,您算算,这一桌酒席需要多少钱。”

胡德清听完李清波这番话,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好家伙,这顿饭稍稍一算,就得花费近二十万元啊,叶鸣这小子,难道真的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土豪”。

此时,他心里开始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姓叶的小子请客会这么大方,当时答应他去就好了,而且,如果这小子真的是一个大款富豪,而且还与金桥集团这样的大财团关系密切,自己何苦要去毫沒來由地得罪他呢,他如果背后真的有大财团支持,将來可能在仕途上会有一番作为,看來,自己可能真的是有点小觑他了。

电话那头的李清波好像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似的,忽然说:“胡主任,从叶鸣的身上,我真的是读懂了那句千古不易的至理名言:后生可畏,我觉得:您现在还是应该过來打一个转,与叶鸣接洽交谈几句,不要让他对您记恨在心,我们现在正在金桥大酒店的ktv包房里唱歌,您如果想过來,我让叶鸣安排车子过來接您。”

胡德清此时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也有点想要过來了,但是,他不想就这样改变自己的立场和想法,也不想让李清波觉得自己是因为叶鸣有钱就对他另眼相看。

于是,他便装模作样地说:“清波,我不管叶鸣有沒有钱,有沒有什么背景和后台,反正我是对他不大感兴趣,我这个观点和态度,他自己是知道的,我也很明确地向他表明了,他如果要对我有什么意见和看法,我也不在乎,你们继续在那边玩吧,玩得高兴一点,我就不过來了。”

李清波现在一心想要拉拢叶鸣,但是,他与胡德清是一条战线上的,如果胡德清不喜欢叶鸣,得罪了叶鸣,那么,叶鸣就很可能倒向江庆华那一边,那样的话,自己将來要想让叶鸣给自己扶力,也很困难了。

因此,他便抛出了对胡德清最有杀伤力的一招,于是,他便笑了笑,用很神秘的语气说:“胡主任,我觉得您今晚还是过來唱唱歌吧,要不然的话,您可能会后悔的哦。”

胡德清诧异地问:“清波,你今天说话怎么老是这样神神叨叨的,不就是到金桥大酒店唱歌吗,我又不是沒去唱过,有什么好后悔的。”

第九百九十五章 官僚嘴脸

李清波听胡德清还在那里拿腔拿调,心里有点好笑,于是便再次用很神秘的语气问:“胡主任,您知道今天叶鸣喊了什么人过來陪我们唱歌吗,您可能想破脑袋都猜不到。”

胡德清有点不耐烦地说:“他能喊來什么人陪你们唱歌,总不至于是***王菲那英吧,他如果真有这本事,也不至于一直呆在新冷县地税局这么多年了。”

李清波笑道:“胡主任,您还别说:您刚刚算是猜对了一半,今晚叶鸣请來陪我们唱歌的女孩子,虽然不是***王菲那英那样出名,但是,比她们也就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我告诉您:这几个女孩子,一个是省电视台《浪漫牵手》节目现任女主持人李雯,另外有三个省电视台新闻频道的播音员,还有两个是《浪漫牵手》节目最有名的美女嘉宾,您如果到包厢來看一下,一定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这几个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有气质,就像在欣赏选美比赛一样,所以,我劝您别错过这个机会,能够与省电视台的当红明星主持人和播音员一起唱歌,这种机会毕竟很少啊。”

胡德清一听叶鸣居然请來了省电视台的主持人和播音员陪他们唱歌,而且一來就是五六个,又一次惊得目瞪口呆,错愕了良久,这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李清波:“清波,叶鸣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來路,当初他才來省委办报到时,我看了他的履历,也看了他的家庭背景,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小吊丝,不过就是长了一张逗女人喜欢的小白脸,会念几句死书,除此之外,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怎么现在他一下子就冒出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朋友、做出了这么多令人惊异的事情,你问过他的底细沒有。”

李清波答道:“胡主任,在叶鸣这件事情上面,我和您可能都看走眼了,这个年轻人,现在我感觉到越來越神秘,他身上的优点和令人惊诧的东西也越來越多,我提醒您:叶鸣今晚请这一次客,是经过了精心谋划和充分准备的,不惜花费巨资博取周围同事的欢心,而且,从现在的情况來看,他的这一目标已经基本实现,目前,综合科的所有干部职工,包括江主任、霍专员、苏专员,对叶鸣都是刮目相看,一些年轻干部甚至都开始有点崇拜和巴结他的迹象了。

“就在刚才进歌厅不久,我看到江庆华把叶鸣拉到了包厢里面的一个小单间,在里面跟他嘀嘀咕咕了很久,我的猜测是:江庆华应该是看到了叶鸣的发展潜力,也看到了他可能有点势力和背景,并且很会拉拢和团结周围的人,因此,他可能是想从我这里挖墙脚,想把叶鸣弄到他分管的科室去,成为他的左臂右膀,所以,我劝您还是过來一下,多少给叶鸣一点面子,以免他倒向江庆华那边,给我们添乱子。”

胡德清其实在李清波告诉他叶鸣请來了省电视台六个漂亮妹子之后,就已经心痒难搔,只想找个借口赶快去到金桥大酒店的ktv包房,亲自去与那些明星们握握手、唱唱歌、跳跳舞,并与她们聊聊天、照照相,那样的话,也算是自己这大半辈子人生里一件值得追忆、值得炫耀的美好经历。

因此,在听完李清波的劝说后,他便就坡下驴,以一种不情愿的语气说:“那好吧,你既然这样说,我就给那小子一个面子,过來打一个转,不过,晚上我的车子是不能停到金桥大酒店这种地方的,万一被作风办的人摄了像,那就不好了,所以,你还是跟叶鸣说一声,让他安排一台车子來接我一下。”

李清波赶紧答应,并走出小单间,把叶鸣拉到一边,以一种表功劳的语气说:“小叶,刚刚我打电话给胡主任,他本來正在外面应酬,不想过來,后來,我对他说:小叶这一次请客,心非常诚,也非常客气隆重,你作为督查室一把手,如果不來的话,小叶的这一番盛情,就总是留有一点遗憾,胡主任听我这样说,便答应推掉那边的应酬,到这边來唱歌,只是,他的专车晚上不好开到金桥这种娱乐和消费场所來,所以,我建议你从金桥公司调一台车子,亲自去接胡主任过來,那样的话,也显得你很尊重他,对不对。”

叶鸣刚刚从江庆华口中已经知道:李清波与胡主任是穿一条裤子的,两个人关系非常密切,并且与江庆华等人面和心不合,现在李清波这番话,明显是在向自己讨好卖乖,想让自己承他的情。

于是,他便笑了笑,向李清波道了谢,然后,他了一个电话给陈梦琪,让她安排公司一台最好的奔驰车,自己亲自陪司机到省委门口将胡德清接了过來。

在从省委赶往金桥大酒店的路上,胡德清还一直保持着一种矜持高傲的状态,对叶鸣爱理不睬的,而且脸上一直沒有任何笑容,叶鸣开始还想找些话題冲淡一下这种很尴尬、很冷漠的气氛,但是,他说三句,胡德清顶多回答一句,而且大都是以“嗯”、“啊”等无任何意义的声音來回应叶鸣,到后來,叶鸣也有点烦了,便干脆也沉默不语,心里开始谋划明天怎么去胡德清办公室找他,怎么跟他提自己任职的事情,他会怎么回答自己,自己又该怎么去跟他辩驳……

在进入包厢以后,当叶鸣将李雯等人一一介绍给胡德清认识时,这个对美女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半老头子,态度立即就变得十二分热情起來,在看到李雯等人那一张张美艳如花的俏脸、感受到她们身上那种优雅迷人的高贵气质之后,他那张有点臃肿肥胖的圆脸,笑得所有的肉褶子都挤到了一起,眼睛也眯成了一线天,就只差沒有流下口水了。

接下來,这个包厢就完全成为了胡德清的表演场所,在他的授意下,李清波、汤学礼等人给他一首首地点歌,让他与李雯等人合唱、对唱,在沒唱歌的时间里,他便一个个地去邀请李雯、瞿玉等人跳舞。

第九百九十六章 跳舞跳出三条腿

在胡德清邀请李雯等人跳舞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同事都捂着嘴偷笑起來:原來,胡德清身材矮胖,顶多不超过一米六五,但是,李雯、瞿玉等人净身高都是一米七左右,而且都还穿了高跟鞋,结果,在她们与胡德清跳舞时,每个人几乎都比他高出了一个头,因此,在跳舞时,胡德清必须不断地踮起脚跟,才能缩短一下这种身高上的差距,结果,在外人看來,他的跳舞的动作,就像一只蛤蟆在地上蹦跶,而那些和他跳舞的女孩子,则要俯头弯腰,才能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李雯现在主持《浪漫牵手》节目越來越炉火纯青,名气也越來越大,大有迎头赶上当年的夏楚楚的趋势,加之因为叶鸣的缘故,省电视台台长章英芝对李雯格外关照、格外器重,想方设法栽培她、包装她,想方设法提高她的名气和影响力,因此,现在的李雯,隐隐然有了省电视台“一姐”和当家花旦的势头。

而且,李雯这个人与夏楚楚性格迥异:夏楚楚活泼热情,李雯稳重干练;夏楚楚胸无城府,李雯却颇有点心计;夏楚楚不思进取,更不想当官,李雯则在一边在主持界混得风生水起,一边凭借章英芝的帮助,一步步往电视台的中层职位上爬,现在已经是播音主持部的副部长兼《浪漫牵手》栏目的副组长,相当于一个副处级干部了。

因此,她带过來的这几个妹子,包括瞿玉在内,既是她玩得好的姐妹,也算是她的下属,而且个个对她都服服帖帖的。

在进包厢之前,李雯就跟她的那几个姐妹说了:今天晚上大家來金桥,是來给她最尊敬、最亲密的大哥捧场的,所以,姐妹们都要听话,要对我大哥的领导和同事们客气一点、礼貌一点,绝对不能够摆架子、耍大牌,要好好地陪他们唱歌跳舞,绝对不能流露出什么不耐烦或者是不情愿的情绪……

正因为李雯有言在先,所以,那些陪胡德清跳舞的妹子,虽然跟她跳得非常别扭、非常不舒服,但是,她们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优雅的笑容,即使在被胡德清踩了脚的情况下,也是先跟他温柔地道歉,令胡德清兴致更高,跳得也更加起劲。

在轮流与几个女孩子跳了几支舞曲之后,胡德清发现:这里面那个名叫瞿玉的女子,年纪最大,也最成熟、最妩媚,在搂着她跳舞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女子的纤腰,好想真的沒有骨头一样,既柔软又灵动,既滑腻又温暖,令人的手一搭上去,就有一种想要搂紧她、贴近她的冲动,甚至,在搂着这具极美极柔的腰身跳舞时,胡德清脑海里还幻化出了这个女人躺在男人身下时,扭动着纤腰曼声**的蚀骨的媚态,还有她修长的玉腿紧紧地缠绕在男人赤 裸的背部的销魂场景……

就在这样的想入非非之中,胡德清在于瞿玉跳舞时,渐渐地感觉到下身膨胀起來了,居然真的像某句笑话中所说的那样:跳舞跳出了三条腿……

于是,在和李雯等人轮流跳过一支舞曲之后,胡德清便把重点对象瞄准了瞿玉,每次唱完一支歌,在别人唱歌时,他就去邀请瞿玉跳舞,而每次跳舞跳到半途,他就会跳出那“第三条腿”出來,令他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老胡的第二春”,心里既激动又幸福,同时也对瞿玉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感和喜爱之情,甚至在心里暗暗决定:自今天开始,自己要想方设法去追到这个媚到了骨子里的成熟女人,要让自己在有生之年,也品尝一下睡这种风情万种的美女的销魂滋味……

与此同时,陪着他跳舞的瞿玉,心里却对这个缠住她不放的糟老头子既厌憎又无奈:想拒绝他吧,他又是叶鸣那个沒良心的负心汉的领导,得罪了他的话,可能会对叶鸣不利;而且,她现在也从内心里有点畏怯李雯,她刚刚既然叮嘱了大家不要得罪叶鸣的领导和同事,她也不敢不听她的话,,因为她现在越來越发现:这个李雯不仅颇受章台长关照和器重,而且她自己上进心也很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很有心计,也很能够震住一些人,真的是一块当领导的料,所以,她现在对她越來越敬畏,在心里真的已经将她当做领导看待了。

可是,瞿玉今晚是特意來看望叶鸣的,也很想和他多唱几支歌、多跳几曲舞、多说几句话,因为她现在对叶鸣仍然沒有死心,仍然想和叶鸣在一起,哪怕是做他的地下情人,她也心甘情愿。

因此,在被胡德清死死地缠住之后,瞿玉既烦躁又无奈,在陪胡德清跳舞时便有点心不在焉,眼睛老是往舞厅里面四处张望,寻找叶鸣的身影。

但瞿玉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李雯已经缠上了叶鸣,几乎每一支舞曲都抢先去和叶鸣跳,而且,在跳舞的时候,瞿玉发现:李雯总是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往叶鸣身上贴,眼睛迷迷离离的,一幅痴迷和陶醉的样子,,这幅样子,就是白痴也看得出來:李雯爱上了叶鸣,而且爱得非常深、非常痴,连一点基本的遮掩都不要了……

瞿玉虽然早就猜出李雯喜欢的人是叶鸣,而且估计他们两个人早就上过床了,但是,当自己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点刺眼、有点心酸和心痛,那种强烈的嫉妒感,差点使她想伸掌推开搂着自己腰的这个猥琐的老男人,然后捂着脸冲出包厢,到外面去痛哭一场……

其实,此时的叶鸣,心里却非常惶恐、非常尴尬,甚至还有一点害怕。

他沒料到:李雯趁陈梦琪离开包厢,去客房部和餐饮部听取部门经理汇报当天的生意情况的时候,竟然不顾这么多领导和同事的面,会和自己如此亲密地跳舞,甚至还在跳舞时将身子往自己身上贴,一幅豁出去了的样子,令他既惶恐又不解,不知李雯这是演的哪一曲戏。

第九百九十七章 李雯的心计

其实,李雯今晚这样亲近叶鸣,既是她思念叶鸣的真情流露,也是故意做给瞿玉和在场的其他几位姐妹看的。

自从与叶鸣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尤其是上次叶鸣去党校报到的那一天,她和叶鸣在自己的宿舍缠绵了一夜之后,李雯就感到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离不开叶鸣了,也再也找不到能够令自己如此倾心、如此着迷、如此魂牵梦萦的男人了。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也曾经有很多电视台的老大姐给她介绍过对象,她的父母和亲戚也逼着她去相过几次亲,那时候,她自己也有一个想法,觉得叶鸣现在既然已经与夏楚楚订婚了,自己与他是完全沒有可能的,所以,她也希望能够通过相亲的方式,找到一个自己觉得满意的对象,然后平平淡淡地谈爱、平平淡淡地结婚过日子,争取早日将叶鸣忘却,不要让自己陷入那种无望的相思绝境之中,不要步陈梦琪的后尘。

但是,在相过了几个条件都很不错的男孩子之后,李雯却绝望地发现:这些男孩子尽管个个算得上优秀男孩,但是,每次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将他们与叶鸣去比较,却发现这些人根本无法替代叶鸣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而且,只要一将他们与叶鸣比较,这些原本看上去很优秀的人就会黯然失色:有的沒有叶鸣英俊,有的沒有叶鸣潇洒,有的沒有叶鸣身上那股强烈的男子汉气息,有的沒有叶鸣的才华和能力……

在这样相亲几次之后,她终于痛苦地意识到:自己虽然想摆脱叶鸣,想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生活,但是,叶鸣的音容笑貌却已经深深地植入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已经成为了自己唯一的感情寄托,谁也取代不了,谁也无法将他驱除……

她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已经到了找男朋友谈婚论嫁的年纪,所以,电视台很多玩得好的姐妹,包括一些参加她的节目的女嘉宾,经常问她有沒有男朋友,为什么不带來给大家认识认识。

出于维护面子和自尊的需要,每当有人问及她的男朋友的时候,她便含含糊糊地告诉她们:自己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只是两个人现在还不宜公开关系,而且,她还告诉这些打探她男朋友的姐妹:自己心仪的男子,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才俊,将來你们见到了就知道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今天晚上,当她去请那几个姐妹一起來唱歌时,那些姐妹便问她对方是谁,是不是她的心仪对象,当时她并沒有否认,而且,现在她确实有了想要和夏楚楚争夺叶鸣的念头,因为她觉得:现在夏楚楚已经调到中央电视台去了,与叶鸣已经产生了距离,这种距离,有时候对于感情是很致命的,而且,说不定夏楚楚到了首都以后,会有很多官二代、富二代或者是歌星影星追求她,保不准她不会对叶鸣变心,如果真有这种情况,自己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取代夏楚楚,实现自己与叶鸣在一起的夙愿。

而且,李雯现在对自己也很有信心了:因为她现在名气越來越大,在省电视台的地位也越來越稳固,她的才华和能力,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也得到了电视台领导的肯定,自己现在再不是两年前的那个灰姑娘,而成为了一颗冉冉升起的电视明星,已经有资格与夏楚楚争夺叶鸣了……

除此之外,今晚李雯之所以要这样跟叶鸣亲热,也是做给瞿玉看的,因为在此之前,瞿玉老是來找她探问叶鸣的情况,而且总是刨根究底地追问她与叶鸣究竟是什么关系,并以开玩笑的语气问她是不是早就喜欢上叶鸣了。

李雯知道瞿玉很喜欢叶鸣,心里一直对此事有点不爽,所以,为了打消瞿玉的痴心妄想,她干脆豁出去了,在瞿玉问及自己是否喜欢叶鸣时,便采取了默认的态度,给了瞿玉当头一棒……

当李雯带着那几个姐妹走进包厢后,除了瞿玉之外,另外四个女孩子一直在兴奋地等着李雯介绍她的心仪对象给她们认识,因为在平时,她们就经常在一起悄悄议论:李雯姐姐这么优秀、这么有能力、又这么洁身自好,能够让她心动的男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是长得特别帅、还是非常有钱,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政府官员。

后來,当包厢里的大灯打开,叶鸣满脸带笑地迎上去之后,这几个女孩子便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这个李雯喜欢的男人身上,在看清了他的长相之后,她们几个几乎同时都低声惊叹了一声,脑海里也同时冒出了一个念头:哇塞,这小伙,也太帅了点吧,怪不得李雯姐姐一直看不上别的男孩子,一直说她有心仪的对象,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男朋友,那就算是绝配了……

于是,在她们刚刚坐下來还沒开始唱歌跳舞的时候,这几个小姐妹便围到李雯身边,满脸兴奋地低声问她:刚刚那个姓叶的小伙子,是不是就是你原來说的那个心仪的对象。

李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让她们不要追问,并有点娇羞地悄声问她们对叶鸣的印象怎么样。

这几个女孩子几乎同时竖起了大拇指,有一个大一点的播音员说:“姐,你的眼光真是太绝了,刚刚我们仔细看了一下这位叶先生,也与他交谈了几句,觉得他不仅长得帅,而且气质非常好,很有修养、很有风度,而且男子汉气十足,这样的男人,你可要抓紧了,随时随地会有人抢啊。”

李雯知道这里是陈梦琪的地盘,而陈梦琪与叶鸣的关系是公开的,自己与叶鸣只能算是地下恋人,因此,她心里其实有点畏惧陈梦琪,也担心她看出自己与叶鸣的关系。

因此,她便悄声嘱咐那几个小妹说:“这个金桥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是叶鸣原來的女朋友,现在他们俩的关系也很好,我和叶鸣还沒有正式确定关系,所以,等下如果他的前女友进來,你们千万不要开我和叶鸣的玩笑,我和他的事情,你们心里有数就是,好不好。”

那几个小妹赶紧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

第九百九十八章 撞破

那天晚上,包括胡德清在内,督查室所有被叶鸣邀请的领导和同事,都玩得非常尽兴,只是,胡德清还稍稍有点遗憾:他在和瞿玉跳最后一支舞时,想要瞿玉告诉他手机号码,说以后要请瞿小姐吃饭,但是,瞿玉却委婉地拒绝了他,并说以后如果胡主任真的想请她吃饭,可以让叶鸣联系她,只要叶鸣打电话,她一定欣然赴约。

胡德清从瞿玉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端倪,也嗅出了一点暧昧的味道,只是,他心里还是有点不相信:瞿玉这个风情万种的大龄熟女,难道也会喜欢叶鸣这样的小白脸,她比叶鸣可大了好几岁啊,难道她想老牛吃嫩草。

胡德清虽然不大相信瞿玉会喜欢叶鸣,但是,因为瞿玉拒绝告诉他电话号码,而且明确表示他如果想约她,就要通过叶鸣联系,而且叶鸣也一定要在场,这令他本來非常高兴的心里,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阴影,同时对叶鸣又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嫉恨之情,本來因为叶鸣邀请他來唱歌跳舞而对他产生的一点点好感,也被这种嫉恨之情冲刷得干干净净,对叶鸣又是满肚子意见和不满了……

叶鸣却不知道瞿玉拒绝给胡德清电话号码这一细节,还以为胡德清通过这个晚上的玩乐,应该多少改变了一下他心里对自己的恶感,也应该会对自己的实力有所认识、有所忌惮,因此,第二天上午,叶鸣就一直在琢磨下午去找胡德清谈自己的任职和岗位问題。

现在,叶鸣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去督察一科任职,因为他记得去年鹿书记与李书记在一起吃饭时,就探讨过成立几个由省委督查室与省纪委、省公安厅的成员组成的联合督查组,下到那些非法集资非常严重的县市区去,查处这些地方存在的严重问題,当时李书记就有这个想法,想要自己参加这个联合督查组,争取在这次专项督查行动中立功,为自己将來的升迁进步积累资本。

但是,如果自己一直呆在综合科的话,是沒有资格和机会参加即将到來的这次督查行动的,只有自己去督察一科或者二科任职,才能进入某个专项督查组,并下去开展督查行动,因此,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说服胡德清改变对自己的任职决定,将自己安排到督察一科或者是二科去,哪怕仍旧是去当一个副科长,也总能够进入专项督查组,总比在综合科强……

为了实现自己的上述目标和想法,叶鸣觉得自己下午去找胡德清时,应该谈两个问題:第一,按照省委办当初的招考公告,督查室应该给自己安排正科实职岗位,而且与他情况一模一样的李定,在分到行政处后已经担任了二科科长,所以,请领导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职务和岗位问題。

第二,督查室当初对外招考的职位,就是督察一科科长,并不是综合科的科长或者是副科长,而且,自己也确实想去督察一科任职,想要锻炼一下自己的综合能力,所以,请胡主任以及其他领导落实省委办的这一招考精神,将自己安排到督察一科去任职。

叶鸣认为:这两点自己是根据省委办的招考公告提出來的,有理有据、合理合法,胡德清应该会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要求。

于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叶鸣便信心满满地走进了胡德清办公室。

在推开胡德清办公室虚掩的门的时候,叶鸣有点意外地发现:原综合科副科长、现在督察一科的代理科长李军辉,正站在胡德清办公桌对面,好像刚刚递了什么东西给胡德清,他们两人可能都沒料到叶鸣不敲门就闯了进來,所以神色间都有点慌乱,当看到叶鸣站到了门口的时候,胡德清赶紧把李军辉刚刚递给他的一张卡抓到手里,并迅速塞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面。

叶鸣虽然隔得远,但是他的视力非同一般,尽管胡德清的动作非常快,但他还是看清了那张卡是一张建行的储蓄卡,心里立即雪亮:这个李军辉,因为胡德清给他安排了一个肥缺,顶替了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督察一科科长的位置,所以,他投桃报李,现在是來给胡德清送礼來了。

由于胡德清多次对下属强调:如果有事要去他办公室,必须先敲门,并获得他许可方可进去,所以,李军辉进去时,一时大意,沒有将办公室门上锁,也沒料到叶鸣这个不懂规矩的新人会不敲门就闯进來,所以正好撞破了胡德清与李军辉的丑事,令他们两个的脸色都变了……

其实,叶鸣此时的心里也异常尴尬,想立即退出去,又怕引起胡德清更大的误会,只好假装什么都沒看到,若无其事地走到胡德清办公桌旁边,与李军辉并排站立着,笑着对胡德清说:“胡主任,我想找您汇报一点事情,不知道您现在有沒有时间。”

胡德清因为叶鸣窥破了他受贿的事情,所以对他恨之入骨,板起脸说:“叶鸣,你懂不懂基本的规矩,你到我办公室來,怎么事先不敲门,你们科里难道沒有人告诉你进我办公室的规矩吗。”

叶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胡主任,对不起,我刚刚确实是失礼了,下次一定注意,不过,我來综合科这么多天了,也确实沒有人跟我提及过进您办公室的注意事项,所以还请胡主任原谅一下。”

李军辉知道叶鸣肯定看到了刚刚自己递给胡主任的那张卡,心里很不是滋味,便主动说:“胡主任,既然叶科长找您有事,我的事也汇报完了,那我先告辞。”

胡德清点点头,待李军辉关上门走后,便将身子往靠椅后背上一靠,眼睛望天,冷冰冰地说:“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不过,我先提醒你一下: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请先找你的分管领导汇报,不要越级來找我,我每天的事情很多,如果你们这些科长、副科长,事无巨细都來找我汇报,我怎么应付得來,要那些分管领导干什么。”

第九百九十九章 苦无良策

叶鸣开始以为:胡德清昨晚在金桥酒店玩得很开心、很尽兴,期间还与自己亲切地握了手,并且还很和蔼地与自己交谈了几句,因此,自己今天來找他谈自己的要求,他应该不会再是原來那副嘴脸,沒想到,今天他不仅沒有改变一开始对自己的恶劣态度,看样子倒像是更反感自己了,这一点,令叶鸣既失望又有点不解:难道,他是因为被自己窥破了李军辉送他银行卡的事情,所以才恼羞成怒吗。

其实,叶鸣知道在机关单位,下级给上级领导送礼的事情,是司空见惯的,而且在送礼的过程中,即使被别人撞见了,大家也会见怪不怪,不可能会去举报或者是议论这样的事情,因为你在机关工作的话,如果去检举揭发这类事情,一方面当事双方肯定会极力否认,你一个人的证词,不可能把领导告倒;另一方面,当同事们知道你是喜欢背后告状、喜欢议论别人隐私的人时,虽然你的检举控告是正义之举,但还是会被绝大多数同事所唾弃,尤其会遭到大多数领导的厌弃,,因为他们很可能也是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这样做,就成为了大家的公敌,在单位会造成人人对你敬而远之的不利局面。

所以,叶鸣虽然正义感很强,但对于今天李军辉的举动,他也是理解的,而且,自己昨晚不也是想方设法给参加晚宴的领导和同事送礼了吗,这是机关的一种生存规则,也是一种竞争的手段,大家都可能会用到,沒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也沒什么好检举揭发的。

因此,叶鸣在看到李军辉给胡德清送礼的一幕后,脸上并沒有流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而是很镇静地走过去,想装作什么都沒有看见一样,沒想到,胡德清倒先开始恼羞成怒了,指责自己不该不敲门就闯进去,还官腔十足地提醒自己有什么事要想找主管领导汇报,不要越级來烦他,令他一下子愤怒起來,很想撕破脸皮与他大吵一场,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现在刚來省委办工作,如果一开始就与督查室一把手吵架,难免会给其他领导和同事留下一个桀骜不驯、难以驾驭、难以相处的恶劣印象,拿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勉强吞咽了一口唾沫,尽量和颜悦色地将自己上午想好的那两点要求胡德清给自己调职的理由讲了出來。

胡德清一直在半眯着眼睛听叶鸣讲他的理由,在叶鸣说完之后,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懒洋洋地伸直粗短的腰身,眼睛仍是不看叶鸣,不阴不阳地说:“小叶,关于你的任职问題,你认为你应该担任督察一科科长职务,并讲了两点理由,你说的这些东西,我比你清楚,也充分地考虑过。

“至于最后为什么安排你到综合科任副科长,我也跟你讲两点理由:第一,你沒有任何从事督查工作的阅历和经验,更沒有一点督查业务能力,而我们的督察一科,是一个业务性很强的部门,要求要了解中央和省委省政府的重大决策,要了解我们当前督查工作的重点和难点,并且还要据此制定详细的督查方案并予以实施,为省委领导科学决策提供依据,确保政令畅通,这样一个重要的岗位,你说你一个新手,一个只有税收业务知识的干部,能够胜任它吗,所以,我们安排你去综合科当副科长,通过编印《督查通报》,熟悉我们的督查工作业务,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对你将來的成长进步也有很大的好处。

“第二,你现在可以回过头去仔细看省委办去年的招考公告,你是搞文字工作的,应该对公告上的每一句话的含义都是能够理解的,所以,你应该要搞清楚:公告上要求对你们这些招考进來的干部,应该安排正科实职职务,请注意:这句话的前面两个字是‘应该’,而不是‘必须’,我的理解是:对于你们这些招考进來的干部,原则上应该安排正科实职职务,但是,也不是一定要这样做,而是必须因人而异,根据用人单位的岗位现状和招考人员的能力情况,科学合理地安排岗位,而对你的职位安排,我们就是这么考虑的,就是根据你的个人特长和能力安排的。

“最后,我还要强调一点:对你的任职安排,是督查室领导班子集体做出的决定,不是我胡德清一个人的主意,你有意见可以保留,但请以后不要再來找我谈类似的事情,如果每个干部对自己的职务或者是岗位不满,就來找我这个主任申诉提要求,我怎么应付的过來,我们督查室党组班子的权威又在哪里,所以,我希望你服从党组的集体决定,安安心心地在你现在的岗位上好好工作,你如果真有能力,就在自己的本职岗位上干出成绩來,到时候,我们党组自然会考虑你的提拔和升职问題的。”

叶鸣沒料到这个形貌猥琐的胡德清,说起话來却是一套一套的,而且逻辑严密、滴水不漏,居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到那个通告里面的一个措辞漏洞,并咬文嚼字地说“应该”不是“必须”,而且听上去还很有道理、很有说服力,自己一时间竟然无法用什么话來反驳他。

而且,他最后那段所谓的“提醒”,其实就是在威胁自己:让你去综合科当副科长,那是督查室领导班子的集体决定,你必须服从安排,否则的话,就会给你扣一顶不安心工作、争名争利争官职的帽子,让你在督查室甚至整个省委办都名声扫地……

想至此,叶鸣便知道今天的这一场谈话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于是,他一句话也沒有再说,便转身离开了胡德清的办公室。

下午剩下的时间,叶鸣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摆脱目前的不利局面,如何让胡德清改变对自己的态度的问題,但一直苦无良策。

第一千章 胡德清怎么阳奉阴违?

在叶鸣星期五晚上请了客之后,星期一早晨叶鸣來综合科上班,遇到的都是一张张热情亲切的笑脸、一声声发自肺腑的问好的话语,令他感到非常愉快,也非常高兴,如果不是因为下午在胡德清那里碰了一个钉子,叶鸣本來是可以度过一个最愉快的星期一的。

比如汤学礼,今天來上班,就对叶鸣格外热情、也格外客气,不仅抢着用抹布给叶鸣擦了桌子,而且还主动给叶鸣敬烟点火,在叶鸣从胡德清办公室回來后,他看到叶鸣情绪有点不佳,脸色不大好看,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不高兴,但他还是走过來,很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慰问,而且,现在他又很谦虚地让叶鸣给他看他给胡德清起草的督查计划,语气里显得非常客气,,这样的情况,要是放在前几天,那是不可能发生的。

叶鸣口里客气谦虚了几句,但最后还是接过汤学礼所起草的那份督查计划书,一看上面的内容,正是当初鹿书记和李书记商量好,要在今年五月份着手开展的对非法集资重灾区开展专项督查的一份计划。

显然,李书记已经就这个由省纪委、省督查室、省公安厅联合开展督查的计划下达了指示,胡德清接到指示后,便拟出了详细的督查行动方案,准备报李书记批准。

这个行动方案是这样的:首先,在五月份,省督查室先成立四个督查组,分赴四个非法集资最严重的县市区开展初步的调查摸底,重点督查当地党委政府贯彻落实省委关于打击非法集资的决定的情况,当地查处和打击非法投资公司的措施和力度,在这一步骤中,除胡德清之外,其余督查室的领导李清波、江庆华、霍专员、苏专员每人负责带领一个督察小组,去一个县市区开展督查。

在初步的调查摸底结束后,对于非法集资仍然很严重、或者是当地党委政府打击非法集资措施不力的县市区,由省纪委牵头,联合省委督查室、省公安厅成立联合督查组,再次赶赴这些整改不力的县市区,对当地党政领导开展追责工作,并直接领导和部署开展打击非法集资活动,务必在党代会召开之前将这些重灾区的非法集资活动控制住,并安抚好参与集资的普通百姓,绝不能闹出恶行群体事件……

在看完这份计划书之后,叶鸣给汤学礼改动了几个用得不恰当的标点符号,然后忽然问道:“汤科长,你是说明天下午胡主任会将这份计划书送到李书记办公室去。”

汤学礼点点头说:“沒错,胡主任说了:今天我要把这份计划书拟定好,然后明天上午督查室领导开会讨论通过,中午修改好,下午三点由胡主任亲自送到李书记办公室去。”

叶鸣把计划书递还给汤学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开始仔细思考起來:从现在的情况來看,胡德清对自己有一种令人莫名其妙的反感和厌憎之情,而且这种反感和厌憎的情绪,好像还越來越浓烈,令叶鸣百思不得其解。

他当然不可能料到:胡德清最先对自己生出反感之情,竟然是因为他长得太漂亮、太潇洒,令他这个督查室一把手与他站在一起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所以,他分析來分析去,觉得胡德清之所以这么厌憎自己、欺负自己,应该是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乡下來的土包子,无任何根基和背景,所以,他就敢肆无忌惮地欺负自己,也不怕自己抗争和报复,其次,他也可能是因为早就想让李军辉到督察一科当科长,所以,便欺负自己是个新人,这才蛮横地将本该属于自己的督察一科科长职位换成了李军辉。

叶鸣觉得:以上两种猜测,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因为胡德清觉得自己上面沒人,所以他才如此藐视自己、欺负自己,而像他这种人,其实是一种欺软怕硬的老官油子、老滑头,因此,对付他这种人,必须用那种比较俗气的办法:尽快让他知道自己与李书记和鹿书记的关系,让他对自己产生惧怕心理,逼得他赶快改变决定,给自己换岗位、换职位。

当然,怎么让胡德清知道自己与李书记、鹿书记的关系,这还得好好谋划:首先,这种关系不能让李书记或者鹿书记亲自跟他去说,那样的话,就等于李书记、鹿书记欠了他胡德清的人情,那是万万不行的,而且李书记、鹿书记也绝对不会这样去做,其次,自己也不能贸然就跑去跟胡德清说自己与鹿书记、李书记关系好,那样的话,既庸俗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和非议。

因此,在思考了片刻之后,叶鸣便走出办公室,拨打了李书记的手机。

在向李书记问了好之后,叶鸣便说:“李书记,明天下午上班的时候,我想到您办公室來向您汇报一下我在督查室工作的情况,不知道您有沒有空。”

李书记也正好想问问叶鸣到督查室工作以后的具体情况,也想要按照鹿书记的想法,将叶鸣安排到那个联合督查组里面去,因此,他便很痛快地答应说:“明天下午三点,正好你们督查室的胡德清同志要到我办公室來汇报督查计划,你两点四十分过來吧,我先听听你的工作情况,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叶鸣本來还有点担心李书记会避嫌,不让自己与胡德清会面,现在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可能心里也有个想法,想要帮一帮自己,让胡德清知道自己可以直接去他的办公室找他汇报工作,使他对自己引起重视。

因此,他心里非常高兴,忙向李书记道了谢,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两点四十分钟,叶鸣准时走进了李书记办公室。

在向李书记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时,叶鸣首先讲了自己现在只担任了综合科副科长职务的事情。

李书记有点诧异地问:“小叶,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了那个招考通告的,你们进入省委办,就应该安排正科实职职位,这个胡德清是怎么搞的,怎么对省委办的通告阳奉阴违。”

第一千零一章 震慑胡德清

叶鸣今天來找李书记,只是想要借李书记的威名,震慑胡德清一下,让他从此以后不要再小觑自己,不要再给自己小鞋穿,但是,他并不是來找李书记告胡德清的状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刚到省委办工作,如果才來几天就找省委领导告单位一把手的状,一旦被人知晓,就会落下一个喜欢背后搞小动作、喜欢倚仗自己的后台威压单位领导的恶名,而且,他的本性也不喜欢背后告状、背后说人坏话,这次如果不是胡德清欺人太甚,他也不会來找李书记帮忙。

因此,在李书记说胡德清阳奉阴违之后,叶鸣并沒有趁机说胡德清的坏话,只是说他可能对通告上的一些话理解错误,产生了歧义,而且不知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个新同志有点反感情绪,这才导致他沒有按照通告上的要求,给自己安排正科实职职位,至于胡德清一來就给自己下马威要罚自己一百元钱、在办公室接受李军辉的银行卡等事情,他一句话也沒有说。

李书记听完叶鸣的话就明白了:这个胡德清是个势利眼,看不起叶鸣这个从偏僻小县城调上來的小公务员,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他。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免有点生气:他和鹿书记的意思,本來是要叶鸣到督察一科当科长,然后进入打击非法集资的联合督查组,而这个专项督查行动,是由省纪委主导的,在以后的两三个月时间内,只要叶鸣积极主动参与督查行动,到时候自己再跟省纪委派驻到督查组的组长打个招呼,争取让叶鸣在专项督查行动中做出成绩,最好是立一个功,为将來破格提拔他打下基础、创造条件。

沒想到,这个胡德清却居然不服从省委办的决定,强行将叶鸣安排到综合科当副科长,而综合科是搞文字和后勤工作的,不可能干出什么特别的成绩出來,这样的话,以后想破格提拔叶鸣都沒有借口和机会。

在想通了胡德清瞧不起叶鸣、压制叶鸣的原因后,李书记便对叶鸣说:“小叶,你坐到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等胡德清过來,我先批阅几份文件,你随便找本书看一看吧。”

叶鸣本來是站在李书记办公桌对面与他说话,现在一听李书记的吩咐,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便依言去李书记书架上找了一本哲学书,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很随意地翻看起來。

三点整,李书记的秘书便带着胡德清敲门进來了。

胡德清在秘书敲门时,脸上就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在听到李书记威严地说了一声“进來”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

但是,当他迈步走进办公室的一瞬间,一眼看到悠闲地坐在李书记对面椅子上看书的叶鸣之后,他脸上的笑容突然之间就僵住了,像中了孙悟空的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叶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李书记的秘书见他呆在门口发愣,便推了他一下,低声责备他说:“胡主任,你发什么呆,快过去吧。”

胡德清听到秘书的话,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來,脸上重新堆出笑容,快步走到李书记办公桌对面,先笑眯眯地向李书记问了好,将手里的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摆到李书记办公桌上面,这才转头望向叶鸣,用异常亲热、异常恭敬的语气说:“叶科长,你也在这里,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要來李书记办公室,如果我早知道,就可以跟你一起來像李书记汇报工作了,呵呵。”

叶鸣将手中的书一合,脸上也露出笑容,说:“胡主任,我不知道您要來向李书记汇报工作啊。”

李书记端坐在办公桌后面,也不招呼胡德清坐,而是戴上眼镜,开始仔细地看胡德清递过去的那份计划书。

在看完那份计划书之后,李书记抬起头,对叶鸣说:“小叶,你先回办公室去,晚上你到我家里去吃饭,你黎阿姨说半个月沒看到你了,也不知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就跟她去说说吧。”

叶鸣忙起身说:“好的,那我先告辞了。”

胡德清听李书记亲自邀请叶鸣去他家里吃饭,而且还说他的爱人“半个月沒看到叶鸣了”,想知道他的近况,,这短短的几句话,令胡德清一下子身子打颤、冷汗直冒:按照李书记话里的意思,这个叶鸣肯定是李书记家里的常客,连李书记的爱人都在关注叶鸣现在的工作情况,这种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啊。

而且,放眼整个省委系统的干部,从科长到处长甚至到厅级干部,有谁能够像叶鸣刚刚那样,悠闲地坐在李书记办公桌对面看书,这种情况,除了极亲密的朋友或者是家人,谁能够有这种待遇。

想至此,胡德清只觉得自己脸上、身上的汗水越流越多,连内衣内裤都已经湿透了,同时,他心里还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这几天,自己一直在压制叶鸣、在故意找他的茬子,他今天來李书记办公室,是不是來告状的,而且,他昨天还看到了李军辉送自己银行卡的一幕,如果他刚才将此事讲给了李书记听,那自己就真的完蛋了,而且是彻底完蛋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胡德清的双腿就情不自禁地抖动起來,而且越抖越厉害,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但是,令他奇怪的是:在接下來的时间里,李书记一直在问那个督查计划书的问題,并指出了计划上的几点不足之处和需要修改完善的地方,一句话也沒有提及叶鸣,更沒有任何批评他、斥责他的话语,令他既奇怪又心头窃喜。

其实,胡德清那惊慌和害怕的神情,李书记都注意到了,像他这种层级的官员,他是不可能直接跟胡德清谈叶鸣的问題的,他要帮叶鸣,只需要一个行动、几句简单的话语,就足够了,他刚刚将叶鸣留在办公室看书,并对他说让他晚上去自己家里吃饭,就是这样一个行动、这样几句话语,就足以表明自己与叶鸣的关系,也足以震慑到胡德清,至于其他什么话,他根本就沒必要再说。

第一千零二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对胡德清來说,下午在李书记办公室待的那二十分钟时间,真的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在那二十分钟时间里,他一直心怀鬼胎、汗流浃背,本來口才很好的他,在回答李书记的一些问題时,居然变得有点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令李书记几次皱起了眉头,但最后还是沒有斥责他。

在此期间,胡德清一直在心惊胆颤地等着李书记提及叶鸣的事情,等着他责问自己为什么要将叶鸣降级任职,为什么不按照省委办的招考通告的规定让叶鸣当督察一科科长,甚至,他还绝望地等着李书记严词审问他是不是收受了李军辉的贿赂、是不是因为要给李军辉铺路才将叶鸣安排到综合科当副科长。

但是,他等待的、害怕的事情并沒有发生,自始至终,李书记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一直在询问他督查计划的事情,一直在那份计划上用铅笔修修改改,除了偶尔因为他回答问題结结巴巴而皱一下眉头之外,他并沒有任何指责和训斥自己的意思。

一直到走出李书记办公室之后,胡德清在路上冥思苦想了一阵,这才确定:叶鸣肯定是沒有找李书记告状,更沒有将他昨天在自己办公室接受李军辉银行卡的事情告诉李书记,否则的话,以李书记那种眼里容不得半粒沙的性格和脾气,刚刚他绝对会雷霆大怒并拍桌怒斥自己,甚至还可能当场叫來纪委的办案人员,将自己带走隔离审查。

想到这里,胡德清只觉得心里一阵侥幸、一阵轻松,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与此同时,胡德清心里对叶鸣一下子涌起了一种近乎崇拜的好感:这个年轻人,看來自己是真的低估他了、看扁他了,别的不说,单是他这种谦虚低调、替别人隐恶扬善的美好品德,就比很多人高出了好几个层次:他与李书记关系这么亲近,甚至像李书记的家人一样可以随时进出他的家,但是,他來督查室这么多天了,却从不跟任何人提及此事,也从不因为他与李书记关系这么好而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不仅如此,他为了搞好与督查室领导和同事的关系,还不惜花费巨资请客吃饭唱歌,在喝酒唱歌时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客客气气、谦逊有礼,如果换做是别的人,与李书记关系这么好的话,肯怕早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别说请别人吃饭,就是别人请他,他估计还不一定去呢。

胡德清在省委办工作多年,原來还在地方上当过县长,可以说是接触过形形**的干部,但是,像叶鸣这样有深厚背景却又毫不张扬、毫不夸耀的干部尤其是年轻干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更令胡德清惭愧和佩服的是:叶鸣这几天在督查室上班,自己一直看他不惯,一直在压制他、挑他的刺,不仅换掉了他的好岗位、好职位,甚至还多次小題大做地斥责他,但是,他一直都沒有抬出李书记來吓唬自己,也沒有去李书记那里告自己的状,这份胸襟和气度,这份隐忍和谦退,真可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胳膊上跑得马”了,单凭他这份人品和胸襟,胡德清就判断这个年轻人将來必定前途无量……

就这样,胡德清一路想着,一路感叹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接下來的时间里,胡德清做了两件事。

首先,他打电话将李军辉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那张他送给他的建行卡,交还给他,用抱歉的语气说:“军辉,很遗憾,你过两天还是得回综合科去,刚刚已经有省委领导关注叶鸣的事情了,问我为什么不按照省委办的通告精神,将叶鸣安排到正科实职的岗位上去,所以,你的事情只能暂缓一下,來日方长嘛,对不对,你放心,你的提拔进步问題,我会一直挂在心头的,下次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倾尽全力帮你。”

李军辉脸上露出沮丧和失望的表情,有点担心地问道:“胡主任,是不是昨天叶鸣看到了我在你办公室,所以他去告了黑状。”

胡德清忙使劲摇晃着手说道:“军辉,你千万别误会了小叶,不是这回事,他可什么都沒去说。”

说到这里,他往门口瞟了一眼,然后压低嗓门叮嘱李军辉说:“军辉,我可提醒你:叶鸣这位同志,将來的前途大着呢,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对他有什么意见,更不能因此而去与他争什么,别的话我不跟你多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如果要和叶鸣去作对,那就是自寻死路、自掘坟墓,我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到将來你自然就明白了。”

李军辉听胡德清讲得这么严重,心里更加吃惊,但听他讲一半留一半的,自己也不好去探问,只好将那张卡又推过去,很诚恳地说:“胡主任,我听从您的安排,但是,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为了感谢您一直以來对我的关心、照顾和提携,所以,这点小意思请您还是收下。”

胡德清刚刚在李书记办公室吓得不轻,此时哪里还敢要这张卡,因此,他一边使劲推开李军辉递卡的手,一边说:“军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卡我真的不能收,你听我的沒错,这卡你还是拿回去。”

李军辉见他执意不收,也不敢再勉强,只好怏怏地离开了胡德清办公室。

待李军辉离开自己办公室后,胡德清在仰躺在靠椅上,半闭着眼睛思考了片刻,忽然直起腰身,从抽屉里翻出三包平时出去应酬时带回來的“和天下”香烟,踹在自己的上衣和裤兜里,然后走出办公室,径直來到叶鸣所在的综合科副科长室。

此时,叶鸣和汤学礼、毕圣科三个人正在埋头写材料,每个人手里都正点着一支香烟,看到胡德清进去,汤学礼和毕圣科都吓了一大跳,赶紧手忙脚乱地将香烟在装水的一次性纸杯里面熄灭,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笑容。

叶鸣却仍是将香烟含在嘴里,还悠闲地吐出一个烟圈,一点都沒有要将烟熄灭的意思。

第一千零三章 托叶鸣的福

叶鸣不是个仗势欺人的人,也不是个喜欢违反制度规定、喜欢挑事的人,事实上,自从上次被胡德清罚款一百元之后,叶鸣便去找督查室的内部制度学习了一下,发现上面果然有“不许在办公室抽烟”这一条,因此,自那天以后,他就凭自己的毅力克制了烟瘾,基本上不在办公室里面抽烟了,即使要抽烟,他也会出去站到走廊上面去抽,倒是汤学礼和毕圣科,却毫无顾忌,仍然在办公室抽烟抽得很欢。

但今天,当叶鸣从李书记办公室回來后,他凭预感和猜测,估计胡德清等下一定会到自己办公室來,而且一定会來找自己说点什么,所以,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自己现在倒要在办公室抽抽烟试试,看等下胡德清进來了会是一个什么反应,是不是还会像上次那样斥责自己并当场宣布罚自己的款。

因此,当他听到外面走廊上传來脚步声,好像是胡德清过來了之后,他便故意拿出一根烟点燃,悠闲地吞云吐雾起來……

胡德清笑眯眯地走进办公室,对叶鸣的吞云吐雾视而不见,径直來到叶鸣的办公桌旁边,用亲热得有点过分的语气说:“叶科长,我今天來,是特意來感谢你前天晚上的盛情款待的,那天晚上你搞得那么客气,凡是参加了你的聚会的同事,今天都在异口同声地夸赞你大方谦逊、彬彬有礼,对同事们特别热情,是一个值得深交的好朋友、好同事,我那天晚上虽然只是去唱了歌,但印象也非常深刻,玩得也非常开心、非常尽心,,小汤、小毕,你们有沒有同感。”

说着,他就把脸转向汤学礼和毕圣科,等着他们回答。

汤学礼和毕圣科正在怔怔地听胡德清向叶鸣表达他的感谢之意,心里都感到非常奇怪:胡德清前几天还对叶鸣横眉竖目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甚至还因为抽烟的事情训斥过他,怎么一眨眼间,他就变得这么热情、这么亲切了,难道就因为叶鸣请他唱了一次歌,他就转变了对叶鸣的看法和态度吗,这好像不大可能啊。

不过,尽管他们心里疑惑,但他们对叶鸣确实是从内心里感激的,刚刚胡德清进來,汤学礼和毕圣科见叶鸣仍在抽烟,还替他捏了一把汗,差点想大声提醒他了,所以,在听到胡德清问他们有沒有同感之后,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答道:“对对对,胡主任说得沒错,叶科长真的是太热情、太客气了,人品沒得话说,我们几个人还在商量,准备下一次回请叶科长一次呢,到时候胡主任您可要來参加啊。”

胡德清忙说:“一定,一定,下次你们请叶科长时,可不许将我忘记了啊,哈哈哈。”

此时,平时比较细心的毕圣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今天胡德清來办公室,称呼叶鸣时,竟然是叫“叶科长”,而不是“叶鸣”或者是“小叶”,而平时,胡德清为了突出自己一把手的威严,对于科级、副科级干部,从來都是直呼其名或者是称呼“小*”的,他今天用官职称呼叶鸣,这对于他好像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叶鸣知道胡德清从李书记办公室出來后,对自己的态度肯定会有所改变,但是,他沒料到胡德清会变得如此热情、如此反常,简直与他原來留给自己的印象判若两人。

因此,他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來,赶紧拿起那支只吸了几口的香烟,想把它丢进烟灰缸,别让胡德清认为自己是故意为难他。

沒想到,在他就要丢烟的时候,胡德清忙双手乱摇,连声喊道:“叶科长,你抽,继续抽,沒关系的,其实,就在上次批评你抽烟之后,我后來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你们这些搞文字工作的人,确实非常辛苦,也非常乏味,有时候不抽烟的话,很难坚持写文,我那样要求你们,是有点求全责备了,也是沒有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犯了一点教条主义,所以,我刚刚已经通知财务科,让他们不要再扣你的罚款,在这里,我也诚恳地为那天的事情向你道一个歉。”

说完这段话之后,他忽然将手分别伸进衣服口袋和裤兜里,像变魔术一般从三个袋子里掏出三包“和天下”香烟,先丢一包到叶鸣的桌子上,然后又对汤学礼和毕圣科说:“这几天你们撰写下半年的督查工作计划,很辛苦,尤其是很快就要开展的这个打击非法集资的督查计划,写得非常好,李书记看了以后很满意,來來來,小汤小毕都过來,每人拿包烟去抽,算是对你们加班加点写材料的鼓励。”

胡德清今天主要是想送烟给叶鸣抽,以弥补一下自己上次为抽烟的事情训斥他一顿的“过错”,但如果单独送一包烟给叶鸣,他不好怎么开口,叶鸣也不一定会要,因此,他就干脆拿了三包烟,办公室每人一包,既可以堵住汤学礼和毕圣科的嘴,又可以避免尴尬。

果然,汤学礼和毕圣科见胡主任今天这么客气,居然每人发一包这么好的烟,都是喜形于色,赶紧一边道谢一边接过去,然后,两个人都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鸣一眼,心里都明白:今天他们能够得到胡主任这包烟抽,纯粹就是托叶鸣的福,只是,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來……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笑容满面的督查室副主任李清波,另外一个则面色黧黑、沉静端严,正是省委办秘书一处副处长、鹿书记的司机兼贴身秘书徐立忠。

两个人刚站到门口,李清波就笑着对立面的胡德清说:“胡主任,秘书处的徐处长來了。”

胡德清因为背对着门口站在叶鸣对面,沒看到站在门口的徐立忠,直到听到李清波的喊声,他才嚯地转过身子,待看清果然是徐立忠來了之后,脸上立即露出了惊喜不已的表情,赶紧抢前两步,隔老远就伸出了肥厚的手掌,笑着嚷道:“徐处长,稀客,稀客啊,在我的印象中,徐处长应该是第一次來督查室视察工作,真是荣幸之至。”

第一千零四章 反常的举动

其实,按照职务來说,胡德清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兼督查室主任,属于副厅级,而徐立忠现在是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副处长,级别比胡德清低了两级,而且也是胡德清正儿八经的下属干部。

但是,因为徐立忠现在是鹿书记身边最亲近之人,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來讲,他在天江省就是“二号首长”,可以称得上“见官大一级”,哪怕是现在的省委代理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邱望西,见到了徐立忠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以领导自居,因此,像胡德清这样的副主任,虽然名义上是徐立忠的领导,但实际上,他们每次见到徐立忠,都是以下属之礼主动与他打招呼、主动与他套近乎,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徐立忠就是鹿书记的代表和化身,自己的一言一行,他都可能汇报给鹿书记听,所以,他们必须尊重他、必须在他面前放低姿态……

而且,在省委办大大小小的领导和干部心目中,徐立忠一直是个很神秘的人物:他平时沉默寡言,神情端凝严肃,轻易不与人交往,也从不去其他部门串门聊天,比如省委督查室,徐立忠今天就是第一次來。

而像他这样既有身份地位却又很神秘、行事谨慎小心的人,极容易引发别人心目中的好奇感,也能够获得别人的敬重甚至是畏惧,所以,在省委办乃至各个省直机关,如果徐立忠能够破例去某个单位或部门串一次门,与单位领导说几句话聊几句天,那些领导就会将此当成一件非常荣幸、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在朋友圈子里到处夸耀,就好像是他们得到了鹿书记的青睐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此刻胡德清看到徐立忠忽然來到督查室,心里不由又惊又喜,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赶紧迎过去与徐立忠握手问好,又邀请他去自己的办公室坐。

徐立忠脸上很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摇摇手说:“胡主任,别客气,我是來找叶鸣的,你的办公室我就不去了。”

胡德清和李清波等人听徐立忠说是來找叶鸣的,心里再次大吃了一惊。

胡德清转过头,狐疑地看了看正在笑吟吟地望着徐立忠的叶鸣,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问道:“叶科长,你认识徐处长吗。”

叶鸣点点头说:“胡主任,我跟徐处长是老朋友了。”

然后,他站起身來,走到门口,很亲热地叫了一声“徐处长”。

徐立忠很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叶,首长让你等下去一下他的办公室,他有事情要问你,你现在有沒有什么急于要处理的工作,沒有的话,就跟我一起过去吧。”

原來,刚刚胡德清从李书记办公室出來后,李书记随后就打了一个电话给鹿书记,告诉他说叶鸣现在被督查室安排在综合科,而且只是一个副科长,好像有点不大顺利。

鹿书记一听,心里也非常诧异:按照他的设想,叶鸣先分到督查室担任一个正科实职,然后争取让他做出一点成绩,在两年内将他破格提拔为正处级,然后,再放他去下面一个县市区担任县委书记或者是市委、区委书记,等到自己在天江任期届满,去中央任职后,叶鸣也有了机关和基层工作的经历,就可以大胆地提拔他了。

沒想到,叶鸣一到省委办就出师不利,居然被降级使用了。

鹿书记很清楚:一个干部如果不担任部门一把手,一是能力提高不会很快,二是很难取得什么突出的成绩,,因为你在部门当副职的话,那个部门即使工作很突出,但到最后成绩都是一把手的,沒副职什么事,而且,叶鸣如果待在综合科写材料,就更加谈不上做出什么突出贡献了。

于是,他便想找叶鸣來问问情况,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被降级使用,因此,他便叫來徐立忠,让他找叶鸣过來,他想问他一些事情。

徐立忠也一直在关注叶鸣的工作情况,并且从侧面了解到叶鸣在督查室并不如意,被安排到综合科当副科长了。

徐立忠是个外表忠憨、内心却极为细腻敏感的人,当他得知叶鸣被降级使用后,他立即猜出來了:这是督查室的领导看不起叶鸣,欺负他是一个从小地方來的新同志,所以才这样对待他。

于是,在鹿书记交代他喊叶鸣过來后,本來他可以打电话通知叶鸣,但是,他故意想要督查室的人知道自己与叶鸣的关系,也想要督查室的领导知道叶鸣要去鹿书记办公室,以此來震慑他们一下,让他们不要狗眼看人低,把叶鸣瞧扁了。

因此,他特意沒有电话通知叶鸣,而是亲自从常委楼走路來到督查室所在的三号楼,先去找督查室一把手胡德清,发现他不在办公室,便又找到李清波办公室,请他带自己來找叶鸣……

胡德清、李清波听徐立忠说他是來找叶鸣的,而且是來叫他去鹿书记办公室谈事情的,不由惊得眼珠子都差点跌落了: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鹿书记居然要找他去书记办公室谈事情,这是什么节奏。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鹿书记找叶鸣谈话,居然不是由徐立忠电话通知,而是亲自跑过來叫他,这未免也太反常了,要知道: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干部,如果省委书记通知谈话,都是由秘书电话通知的,断然不会由秘书亲自去请,这个叶鸣,怎么会如此牛皮。

徐立忠冷眼旁观,见胡德清与李清波脸上都露出了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担心和害怕的神色,知道自己震慑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在心里冷笑一声,故意问胡德清:“胡主任,我现在要叫小叶过去,首长正在办公室等他呢,你们沒有安排什么要紧的工作给他吧,我给他请半个小时假行吗。”

胡德清听到徐立忠的话,从震惊中回过神來,赶紧擦一把额头鼓涌的汗珠,拉着徐立忠的手笑道:“徐处长,你说笑话了,鹿书记他老人家要找叶科长,我们就是再有要紧的工作,也不敢耽误叶科长啊,这还请什么假呢,呵呵呵。”

第一千零五章 新的任职决定

在徐立忠与叶鸣离开督查室去鹿书记办公室之后,胡德清和李清波又在叶鸣的办公室发了一阵子愣,理了理自己纷乱的思绪,这才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人心领神会地來到外面。

胡德清一边搓弄着手掌,一边很后悔地低声对李清波说:“清波,我们对叶鸣同志的职务安排,可能犯了一个大错,我想请问一下:关于叶鸣同志和李军辉同志的任职文件,已经正式成文发出來了吗,我记得我是上个礼拜四在那两个任职文件上签字同意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已经发到了公文处理系统上面沒有。”

李清波一听胡德清的话,就知道他是想改变决定,让叶鸣去督察一科当科长了,虽然,他从内心里是想要叶鸣继续留在综合科、留在自己分管的部门工作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叶鸣有了这样强硬的后台,再到综合科任一个副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他便对胡德清说:“胡主任,这个事还真的比较巧,关于叶鸣和李军辉两位同志的任职文件,因为上周五综合科负责公文处理的同志请公休假,所以还沒有及时转发出來,大家还都沒有看到,所以,我们现在要改变决定还來得及。”

胡德清一听李清波的话,不由大喜,眉开眼笑地说:“清波,事不宜迟,我们现在马上就召开班子成员会议,研究对叶鸣同志重新任职的问題,麻烦你通知一下江庆华同志,十分钟后我们开会。”

江庆华本來就想要叶鸣到他分管的督察一科任职,并且还做过叶鸣的思想工作,因此,在班子成员会议上,当他听胡德清说要改变原來的任职决定,让叶鸣担任督察一科科长时,虽然他不知道胡德清为什么忽然变化这么快,但心里还是很高兴,表示非常拥护胡德清的提议。

在讨论完叶鸣的任职问題后,胡德清在会议上又提出一个建议:明天下午,督查室为叶鸣召开一个隆重的欢迎会,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都参加,晚上就在芙蓉大酒店聚餐,李清波和江庆华都表示同意。

此时,已经到了鹿书记办公室的叶鸣,估计胡德清在经过今天的事情后,应该会改变他的初衷,让自己去督察一科当科长,所以,在鹿书记询问他工作是否顺利、有沒有什么困难和问題时,叶鸣便回答说他现在很好,督查室的领导对自己也不错,唯一的问題是现在自己对督查业务还不是很熟悉,所以他会努力学好业务知识,争取早日掌握履行督查职责的基本技能。

鹿书记本來以为他会发一阵牢骚,沒想到他却根本不提自己现在的不利处境,心里倒有点意外,不过,他作为省委书记,现在又沒有和叶鸣相认父子关系,所以也不好具体地细问他的工作情况,更不可能去给他打什么抱不平,只好鼓励了他几句,让他在新单位好好表现、好好工作,便让他先走了。

叶鸣从鹿书记办公室回到督查室时,已经将近五点,胡德清主持的那个班子会也刚好开完,当他走进办公室后,汤学礼便笑眯眯地对他说:“叶科长,刚刚胡主任过來打了个招呼,说你回來后,请你马上去他的办公室一趟,他有要事相商。”

传达完胡德清的指示后,汤学礼又走过來,很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低声说:“兄弟,你可真有忍性,你和二号首长关系这么好,还可以直接找鹿书记汇报工作,这么硬的靠山和关系,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告诉你:在省委机关的处级以下干部中,如果有谁能够有幸到鹿书记办公室去一趟,或者能够和徐处长交上朋友,那绝对是一件值得夸耀很久的事情,更何况,人家徐处长还亲自來督查室请你去鹿书记办公室,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单凭这一点,你就足以震慑住很多势利眼,例如:你如果早说你和徐处长关系这么好,我们胡主任就绝对不会像开始几天那样对待你,呵呵。”

叶鸣知道汤学礼现在跟自己说这番话,可能是预感到自己很快就要离开综合科了,所以便以这种方式向自己示好,于是也握着他的手感激地说:“谢谢汤科长,我初到省委办这样人才荟萃的地方工作,什么都不大懂,以后还要多多向汤科长、毕科长两位前辈学习,也请两位今后不吝赐教。”

随后,叶鸣便來到了胡德清办公室。

胡德清为了等叶鸣到來,将办公室门敞开着,自己坐在办公桌后面,眼巴巴地盼着叶鸣來找他。

当叶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后,胡德清那肥厚的身子立即就像一个弹簧一样,从办公桌后面弹了起來,然后,以一种在他身上非常少见的敏捷的动作,飞奔到门口,伸出右手一把拉住叶鸣的手,同时抬起左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地、亲热地拍打,热情洋溢地说:“叶科长,跟鹿书记谈完事情了,來來來,快进來坐,我有重要事情要找你谈。”

说着,他就拉着叶鸣來到一条长沙发旁边,先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又亲自找杯子和茶叶,给叶鸣泡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这才笑咪咪地挨着叶鸣坐下來,以一种很随意的语气问道:“叶科长,冒昧地问一句:你和李书记认识多久了,是不是与李书记一家人都很熟。”

叶鸣早就知道胡德清会问这个问題,于是便含笑答道:“胡主任,我与李书记是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的,那还是前年的事情,算起來也有两年了,李书记爱人黎阿姨是我们省地税局的妇委会主任,对我也比较关心和照顾,我來省城,经常会去看一看黎阿姨。”

胡德清知道叶鸣与李书记一家的关系绝不会像他现在说的这样简单,但他也不敢再追问,于是便转换话題说:“叶科长,刚刚在我的提议下,督查室召开了一个班子会议,在会上形成了一个决定,任命你为省委督查室督察一科科长,对于这个决定,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

第一千零六章 不可告人的目的

叶鸣听到胡德清这个有点无话找话的问題,不由觉得有点好笑:督查室领导决定自己去担任正科实职,而且从综合科换到了督察一科,这还有什么想法和意见的。

不过,叶鸣也知道这是胡德清在向自己讨好卖乖,于是便很认真地答道:“胡主任,谢谢您对我的关怀,也谢谢督查室领导班子对我的信任,我当初要求來省委督查室,就是想多学点业务,多参加一些督查行动,提高自己的综合能力,所以,能够去督察一科任职,我感到非常高兴,也感到很荣幸,在新的岗位上,我一定尽快掌握基本的督查业务技能,多向老同志、督查业务能手学习,争取尽快适应新的角色,取得优异的成绩。”

叶鸣本來不喜欢说空话、套话、假话,但是,他也知道:当你的上级來告诉你要给你新的岗位、要对你提拔使用时,这一番表决心的套话是必不可少的程式,也是向上级表达你的感激之情的基本套路,所以,尽管他对这一套非常反感,但他知道这又是必须说的。

果然,在听到叶鸣这番类似于表决心的话之后,胡德清很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叶科长,以前我对你不大了解,所以我们之间有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以后,我就会时刻关注你的工作情况,你有什么问題也可以直接來找我,在闲暇时,我们也可以一起去吃吃饭、喝喝茶,或者是唱唱歌,千万不要见外,好不好。”

叶鸣赶紧点点头。

胡德清满意地搓搓手掌,又说:“刚刚我在班子会议上也提出來了,明天我们督查室要为你召开一个隆重的欢迎会议,室里面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都参加,正好你的任职文件明天也可以正式下发,晚上我们就去芙蓉大酒店再聚一个餐,大家再交流交流感情,呵呵。”

第二天上午,督查室近二十位副科级以上干部在会议室召开了一个会议,欢迎叶鸣同志到督查室工作,在会上,胡德清还宣读了任命叶鸣为督察一科科长的文件,并向他表示热烈的祝贺。

下午两点半上班的时候,胡德清又亲自陪着叶鸣到督察一科报到,将叶鸣隆重介绍给了一科的全体干部职工,并即兴发表了讲话,对叶鸣做了一番比较肉麻的吹捧,然后要求督察一科的干部职工要自觉服从叶鸣同志的领导,两位副科长要全力配合叶科长的工作,争取把督察一科的工作搞得更好、更出色。

晚上,督查室所有中层干部都來到芙蓉大酒店,痛饮了一番,大家又对叶鸣表示了祝贺。

接下來的半个月,叶鸣几乎每天都呆在办公室的电脑旁,一期期地认真阅读近两年的《督查通报》、《督查报告》以及各类督查总结和经验材料,大致掌握了当前的督查要点和重点。

同时,他又虚心向一科的两位副科长求教,向他们学习基本的督查方法和技能,了解从事督查工作所需要的知识,并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技能。

与此同时,按照督查室上一次报给李书记审阅的那个督查计划,督查室多次召开业务骨干会议,商讨如何对部分非法集资现象严重的县市区开展专项督查的问題。

按照督查计划的要求,五月初,省委督查室的四个督查组,就要分赴四个非法集资现象非常严重的地方开展调查摸底工作,弄清楚这些地方打击非法集资有沒有成效,落实省委精神彻不彻底,还有沒有隐瞒和遗留问題。

在确立调查组成员时,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按照一般的情况,胡德清作为省委办公厅副厅长、省委督查室的一把手,在这样的专项行动中,他是应该在家里坐镇指挥的,四个督查组可以分别由李清波、江庆华、霍专员、苏专员带队,而沒必要他这个一把手亲自出马。

但是,在那次成立调查组的会议上,胡德清却突然提出:他要亲自带一个督查组,赶赴非法集资灾情最严重的湟源县,了解那里的情况,督促当地党委政府尽快整改,在他下去的这十几天时间里,督查室就由李清波副主任主持工作,大家有什么事可以找李主任汇报。

当时,大家都对他的这一决定迷惑不解:因为在以往,胡德清对于各类既麻烦又容易得罪人的专项督查行动,是从不亲自参与的,每次都是在省委督查室坐镇指挥,很少带队下去过,而且,他也曾表露过自己的观点:他现在主要还是省委办公厅副厅长,省委督查室主任只是兼职,所以,具体的业务工作,他是不参与的,只是起一个领导、协调和组织指挥的作用,其余的具体工作,请李主任、江主任、霍专员和苏专员多抓一抓。

但是这一次,这个打击非法集资的专项督查行动,明明是一块最难啃的硬骨头,而且下去以后很容易得罪人,胡德清为什么又一反常态非要带一个小组下去。

这个疑问,直到在确定每个小组的副组长和成员时,李清波等人才算解开。

当确定了每一个调查组的组长之后,胡德清作为一组组长,开始亲自点将,明确提出要叶鸣担任调查组副组长。

此言一出,李清波就明白了:怪不得胡德清今天要争着抢着带队去湟源县,原來他是想让叶鸣到他的组里去给他当助手,然后,他再利用调查组在湟源县的十几天时间,笼络、亲近叶鸣,将他引为亲信,并借叶鸣与徐立忠的亲密关系,拉近他与徐立忠甚至是鹿书记的关系……

其实,李清波的猜测只对了一半:胡德清是看上了叶鸣与李书记的关系,想利用叶鸣接近李书记,而叶鸣与李书记的这层关系,整个督查室只有胡德清一个人知道,他也不想告诉任何人,以免别人也去与叶鸣拉关系、套近乎。

而且,胡德清这次之所以要亲自带队去湟源,除了向利用这次机会拉近与叶鸣的关系之外,还有另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他必须亲自下去,绝不能让别的人去带队开展督查……

第一千零七章 疑窦丛生

李清波其实也和胡德清存了一样的心思,想利用这次下去调查的机会,多和叶鸣亲近亲近,争取与他结成联盟,然后利用他结识徐立忠,为自己以后的升迁铺路搭桥。

但是,他沒料到胡德清却横插了一杠子,主动提出要担任调查一组组长,并将叶鸣拉进他的组里当副组长,而自己在督查室是分管综合科、财务科以及后勤工作的,并不管业务,胡德清不让自己下去调查,自己也不可能跟他去争,因此,他心里虽然有意见,但也不好怎么提出來,只好默不作声,但是,从这时候开始,他心里对胡德清就有了离心离德的想法……

在这个分组会议召开之后,胡德清立即将叶鸣叫到了自己办公室,笑咪咪地告诉他:五月初,他会亲自带领一个调查组下到湟源县,对当地党委政府打击非法集资的情况开展调查摸底,他已经确定让叶鸣担任调查组副组长,具体负责调查的各种事务性工作,然后,他便问叶鸣对于这次调查的步骤有沒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

叶鸣原來就听李书记和鹿书记说过:希望自己在进入省委督查室以后,能够在五月份开始的打击非法集资专项督查行动中,下到非法集资重灾区去开展督查工作,争取做出优异的成绩,因此,在自己调入到督察一科当科长后,他一边学习业务,一边开始思考要怎么样做好督查的前期准备工作,在下到那些有非法集资现象的县市区之前,如何获取有价值的线索和信息,使自己的督查工作有的放矢、有条不紊地开展,不至于陷入盲目和被动。

有一次,叶鸣在看一份关于对信访工作的督察报告时,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的点子:当初鹿书记、李书记说过,那些存在非法集资现象的县市区,之所以必须重拳打击、清理整肃,是因为很多投资公司大肆挥霍投资者的集资款,结果不能按期兑付集资者的利息和本金,导致很多集资者倾家荡产,引发了社会动荡,很多集资额较大但又拿不回本金和利息的投资者,便开始到处上访,到处喊冤,很多人都成为“老上访户”。

因此,自己要了解湟源县的非法集资现状,完全可以去一趟省信访局,查阅一下信访局的來访登记本,看一看湟源县有沒有因为参与集资拿不回钱的上访户,分别叫什么名字,只要拿到了这个上访户名单,下次去湟源县调查时,就可以按照名单上的名字和地址,去找这些参与集资的人员调查,很容易就可以了解到该县非法集资的一些基本情况……

于是,在胡德清问自己有沒有什么想法和建议时,叶鸣便将自己的这个思路兴冲冲地讲给了他听。

胡德清在听到他这个思路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鼓着眼珠子思考了片刻,连连点头说:“好,这个点子很好,叶科长,还是你们年轻人思路开阔、反应敏捷啊,这个去信访局了解掌握非法集资上访人员信息的办法,确实可以让我们的准备工作更充分、调查更有目的性,我同意你的这个想法。”

叶鸣见胡德清赞成自己的点子,心里很高兴,便有点迫不及待地说:“胡主任,那我下午就去信访局,了解湟源县有沒有参与非法集资的上访户,如果有,我会将他们的详细信息都记录回來,这样的话,我们去调查时,就可以按照这些信息,一户户地去找他们谈话,询问当地非法集资的现状以及存在的矛盾和问題,这样调查起來就可以避免盲目性,而且,我建议其他组也采取这样的方法。”

胡德清听完叶鸣叶鸣这番话,半响都沒有做声,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若有所思地对叶鸣说:“叶科长,你先别急,你去信访局查信访登记本,不是这么简单的,必须要我们督查室开介绍信,还要与他们领导联系沟通,好在,我们督查室与信访局有业务联系,平时互相配合的时候比较多,而且,我跟省信访局分管接访工作的朱副局长也是好朋友,所以,我下午先与朱副局长联系一下,请他跟负责信访登记的部门衔接协调一下,让他们配合你的工作,然后,你再去综合科开一份介绍信,明天上午再去信访局,好不好,至于其他组要不要采取同样的办法,还得看你这一次到信访局的效果怎么样,到时候再说吧。”

叶鸣听胡德清说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说:“行,那我明天再去省信访局。”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叶鸣怀揣督查室的介绍信,驾车來到了省信访局,并在六楼找到了朱副局长的办公室。

在叶鸣來信访局之前,胡德清就打了一个电话给朱副局长,因此,叶鸣敲门进去后,朱副局长很热情地与他握了手,然后便带着他來到了一楼的“接访工作处”,对该处的处长介绍说这是省委督查室督察一科的叶科长,特意过來了解一下湟源县有沒有因为参与非法集资而上访的群众,并让他将近一段时间以來湟源县的上访登记本给叶鸣同志看。

这个处长好像也早就知道了叶鸣要來一样,在和叶鸣握了握手之后,便打了一个电话给资料室,要求他们将湟源县的接访登记本拿过來。

很快,一个资料员就将一个长条形的本子拿进了处长室,叶鸣接过去看了一下封面,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个登记本看上去非常新,好像刚刚启用一般,而他要求的是看两年的登记本,如果这个本子登记了两年的情况,那也太新了一点。

于是,他打开登记本看了一下上面登记的事项,时间倒是从去年开始登记的,但是,这里面登记的湟源县的上访次数非常少,两年來只有三次,而且沒有一次与非法集资有关。

叶鸣在反复看了那三例上访案件后,合上登记本,问那个资料员:“请问湟源县这两年的接访记录,都在这个本子上吗。”

那个资料员看了他们处长一眼,有点迟疑地点点头说:“沒错,都在这上面。”

叶鸣见那个资料员回答的语气很不肯定,心里顿时疑窦丛生。

第一千零八章 忽悠

按照叶鸣的猜想,像湟源县这样非法集资现象特别严重的地方,现在肯定有很多投资公司,因为经济形势整体滑坡、煤炭和其他矿产资源价格持续下跌、股市和期货市场持续低迷、房地产业资金难以回笼等原因,而出现严重亏损,难以支付高额利息,因而可能会倒闭,或者投资公司老板捐款潜逃,引发很多集资户到省里來上访,要求政府出面干预,为他们讨回血汗钱。

因此,自己只要在信访局找到湟源县的上访登记本,这上面肯定会详细登记上访者的基本信息、上访原因、处置的方法等等,如果将这些信息抄录回去,就可以到湟源县去找到这些因为参与非法集资而上访的人,向他们调查了解该县非法集资的基本情况,了解当地党委政府是否有什么打击非法集资的措施,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沒想到,今天信访局拿出的这个登记本,上面却沒有一条关于非法集资者上访的记录,难道,湟源县县委县政府的工作真的这么出色,在这两年之内,将非法集资的问題给彻底解决了,以致现在沒有一个因为要不回集资款而上访的群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叶鸣去年就听李书记说过:湟源县是非法集资的重灾区,仅仅去年六月到九月,就有几十人到省信访局上访,甚至还到省委省政府门口聚集喊冤,要求省委省政府给当地党委政府施压,让他们尽快组织司法部门捉拿一些携款潜逃的投资公司老板,将他们的血汗钱讨回來,也正是因为当时曾听李书记说过这些上访的事情,所以叶鸣对湟源县非法集资的情况印象很深。

而现在,省信访局的登记本上却沒有任何关于湟源县非法集资户上访的信息,这岂不是活见鬼了。

至此,叶鸣推断出:自己今天看到的这个登记本,应该是个假的,是为了应付自己而临时拼凑的,很可能是昨天胡主任与朱处长打了电话,说自己要來查看信访登记本之后,这个姓朱的副处长便指示接访工作处的人,启用了一个新的登记本,再在老的本子上摘录了三条与非法集资无关的信息登记上去,用來糊弄自己。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其目的又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为湟源县隐瞒这些信息。

虽然,叶鸣对面前的这个上访登记本充满了怀疑,可是,这里毕竟是另外一个单位,而且在场的又是比自己官职大得多的信访局副局长和接访处处长,自己有什么怀疑,也不好去质问他们。

因此,他在不动声色地看完了那几条接访登记后,并沒有提出任何疑问,把登记本递给那个资料员,笑了笑,对朱副局长和那个处长说:“谢谢两位领导,湟源县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來之前,我们另外两个调查组的副组长,委托我给他们看一下资南市和黄蛉县的接访登记,看这两个县市有沒有因为参与非法集资而上访的群众,所以,我还想麻烦两位领导,给我看一下这两个县市的接访登记本。”

叶鸣这个要求,是他刚刚灵机一动想出來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那两个县市的接访登记本是个什么样子,同时也想看看那两本登记本上有沒有关于非法集资户上访的记录,这样一比较,就可以知道湟源县的这个登记本造沒造假了。

朱副局长和那个处长听到叶鸣的要求,先是愣了一下,互相对望一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在沉吟了片刻之后,朱副局长这才说:“叶科长,实在不好意思,昨天胡主任给我打电话,只说你要借阅湟源县的接访登记本,并沒有说要看其它地方的,而我们的这些信访接待登记,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是属于保密范围之内的,所有上访人员的基本信息、上访原因等,非特殊情况,不得让无关人员知晓,你要看湟源县的接访登记本,我们已是破例允许了,再要看其他县市的,只怕不大好啊。”

叶鸣笑了笑,说:“朱局长,我们省委督查室与省信访局是有业务交叉的兄弟单位,有些信息是应该互相交流共享的,对不对,既然是信息共享,我现在想看一看资南市和黄蛉县的接访登记本,应该不算过分吧,再说了,我也是省委督查室的督察一科科长,基本的保密原则还是知道的,我们从你们这里获取的上访户的基本信息,绝对不会向外泄露,这一点,两位领导应该相信吧,要不,麻烦朱局长再打一个电话给胡主任,跟他沟通一下如何。”

朱副局长听他说得一套一套的,而且也完全在理,不好再硬性拒绝他,于是,他点点头,拿起手机走到外面,打了一个电话给胡德清,将叶鸣的要求低声告诉了他,并问他要不要将另外两个县市的登记本给叶鸣看。

胡德清在电话那头想了想,有点无奈地说:“老朱,你就给他看吧,我告诉你:这个姓叶的年轻人,我们都得罪不起,他的背景深着呢,你如果坚决拒绝他,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他如果起了疑心,一定要看湟源县的真实接访记录,那样我们反而被动了,你放心,他即使对湟源县的问題有什么疑问,还有我在那边坐镇呢,我是他的上级,又是调查一组的组长,到时候我说要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他也沒有办法。

只是,我得提醒你一下:湟源县的陈书记那里,你还得去跟他打好招呼,让他在我们调查组下去之前,将他们县里贯彻落实省委决定、严厉打击非法集资的资料搞得更详尽一点、更漂亮一点,并且要做到前后呼应、逻辑严密,不要出现什么明显的漏洞,你别小觑这个姓叶的年轻人,他精明得很,也很有能力,又是搞文秘工作出身,如果湟源县的资料出现了什么逻辑性错误,我估计叶鸣一样就能看出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要叮嘱陈书记,务必引起高度重视。”

第一千零九章 截访

朱副局长听胡德清说叶鸣背景很深、得罪不起,有点奇怪地问道:“胡主任,这个姓叶的小伙子,看上去非常年轻啊,而且你昨天告诉我说他是刚刚从一个小县城考到省委督查室來的,这能有什么大背景,有大背景的话,他还用在那个小县城呆那么多年。”

胡德清不敢明确跟朱副局长说叶鸣与李书记、鹿书记的关系,只是含含糊糊地说:“老朱,你别问这么多,要相信我的话,我绝不会哄你,我昨天之所以让你将湟源县的上访登记本改一下,删掉那些因为非法集资而上访的记录,就是担心这些信息被叶鸣掌握,汇报到省委领导那里去,那陈书记委托我们的事情就很难办了,但是,如果叶鸣对这个本子有疑问,想要看其他县市的登记本,你还必须得给他看,为什么,我还是那句话:因为你和我都得罪他不起。”

朱副局长听到这里,就不好再问什么了,只好挂掉电话走进去,对那个接访处处长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资南市和黄蛉县的接访登记本拿出來给叶鸣看看。

果然不出叶鸣所料:资料员拿过來的另外两个县市的接访登记本,从封面就可以看出來比湟源县的那个本子要老旧得多,将三个本子放到一起一比较,就可以看出湟源县的本子是新启用的。

而且,在资南市的登记本上,叶鸣看到了五条关于非法集资者上访的记录,在黄蛉县的那个本子上,也登记了七条。

叶鸣在抄录完资南市和黄蛉县的非法集资户上访的信息后,将本子还给那个资料员,然后笑着问那个姓朱的副局长:“朱局长,据我所知,湟源县是我省非法集资现象非常严重的一个县,可以说是非法集资的重灾区,我还听人说:去年国庆期间,湟源县曾经有部分深受非法集资危害的投资者,想到省委省政府闹事,后來被及时制止了,所以,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资南市、黄蛉县的接访登记本上都有关于非法集资者上访的记录,而唯独湟源县沒有任何这方面的上访登记。”

朱副局长早就料到叶鸣会有这么一问,并且也想好了应答之词,因此,在叶鸣提出那个疑问后,他不慌不忙地答复说:“叶科长,你刚刚对我所说的那些东西,应该都是道听途说吧,你沒有去过湟源县,也不知道当地的实际情况,所以,听到一些传言便信以为真,这一点我可以理解。

“其实,我本人就是湟源县的人,也经常回老家搞些调查研究工作,对当地的一些情况比较了解,在三年前,湟源县的非法集资现象确实非常严重,也有几个投资公司的老板疯狂吸纳公众集资款,然后将这些资金投入到煤矿、铅锌矿、股市、期货市场、房地产业等存在暴利的行业,结果最后亏得血本无归,无力归还公众的集资款本息。

“但是,当时湟源县委县政府已经察觉到了非法集资的严重危害性,立即采取果断措施,控制了几个集资额巨大的投资公司老板,封存了他们的财产和银行账号,并将这些老板的财产拍卖,归还集资者的本金,尽量将参与集资的民众的损失控制在最小的限度内,所以,通过几个月的治理整顿,湟源县的非法集资现象得到了有效控制,并且参与集资者的损失也降到了最低,所以,这一年多來,该县并沒有因为参与非法集资而上访的群众。”

叶鸣听完朱副局长的解释后,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离开了信访局。

在走出信访局办公大楼时,叶鸣心里一直感觉到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大对劲,便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了一阵,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今天自己在信访局所遭遇的一幕,是不是胡德清一手操纵的,要不然的话,怎么信访局的反应会这么快,怎么一夜之间就将湟源县的接访登记本给换掉了,如果这事真的是胡德清指使和操纵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叶鸣的车子就停在信访局大门口的停车道上,当他钻进驾驶室发动车子,正准备驱车离开时,无意中往前面望了一眼,忽然发现在离信访局大门口不远的公路旁边,有三个男子正扭住一个中年妇女的胳膊和手,推推搡搡地想将她带上一台面包车,在车子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瘦高的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比比划划地指挥那三个人将妇女往面包车上塞。

而那个妇女,则在拼命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高喊着什么,看样子像是有人要绑架她一样。

叶鸣是个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的性格,何况现在又见是三四个男人在强行想带走一个妇女,心里陡然激起了敌忾之意。

于是,他拉开车门就跳下驾驶室,飞奔到那几个正在推搡那个妇女的男人跟前,喝道:“你们这是想干嘛,这个女同志不想上车,你们为什么要强行拖她。”

旁边那个瘦高个冷冷地打量了叶鸣几眼,不耐烦地说:“年轻人,我们这是在执行公务,你最好别來管闲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那个女的见有人出來打抱不平,挣扎得更加厉害,一边哭一边喊道:“你们这帮土匪流氓,为什么不许我找省里的领导伸冤,你们都是陈建立和宋贺文的狗腿子,都是他们豢养的家奴,就知道欺压百姓,你们再要将我带回去,我就死给你们看。”

说着,就真的将身子笔直地往前扑,想用脑袋去撞那台面包车,幸好被那三个男人死死地拖住了,沒有撞上去。

叶鸣听那个妇女哭喊的话语,立即猜出这是个有点文化、有点见识的女人,而且,她今天可能是到省信访局來上访的,但被人在门口拦住了,而这几个号称在“执行公务”的男子,显然就是当地公安局或者是维稳办的“截访人员”。

而且,当从那个妇女口中听到“陈建立”这个名字的时候,叶鸣立即就猜出來了:这个想要上访的妇女,应该就是湟源县來的,因为湟源县的县委书记的名字就叫“陈建立”。

第一千零一十章 你把枪口指向谁?

叶鸣是个反应非常敏捷的人,所以,当他猜出这个正被“截访”的妇女來自湟源县后,心里立即“咯噔”一下,感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因为这个喊冤的女人,在接下來的哭诉声中,几次提到她的丈夫被谋杀、她家的投资公司被夺走、她现在已经家破人亡等等,还说除非她也被那些贪官谋杀,否则的话,她就要一级级往上面告,还要到中央去喊冤……

这个妇女可能看到叶鸣人高马大,又一脸正气,而且是刚刚从省信访局出來的,以为他就是省信访局的干部,所以便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断断续续地择要紧的信息喊了出來,同时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叶鸣,显然是希望他将她从这几个截访人员手中解救出來。

叶鸣此时心里已经雪亮:这个妇女,就是湟源县的一个参与了非法集资的人员,而且,从她的喊叫的内容來看,她应该还是一个投资公司的老板娘,她的丈夫已经死了,按照她的说法,她丈夫是被当地的“贪官”谋杀的……

于是,叶鸣便走到那几个扭住那个妇女的男子身边,忽然伸出手扒拉了几下,一下子就将其中两个抓住了那个妇女胳膊的男子的手给扒拉开了。

另一个男子正用双手扭住那个妇女的肩膀,见叶鸣如鬼魅一般在两个同伴的手上一抓一拉,就把他们扒到了一边,吓了一跳,还沒有回过神來,却见他忽然又伸出手抓住自己的手腕,用力一捏,痛得他浑身一哆嗦,扭住那个妇女肩膀的手立即就松开了。

叶鸣在扒开那三个男人之后,将那个妇女拉到自己身后,瞪圆眼睛对那几个男子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这位大姐,她是到省信访局來反应情况的,你们为什么要拦住她。”

那个瘦高个中年男子可能也练过武功,看到叶鸣刚刚用擒拿手法,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几个手下给扒拉开了,心里非常吃惊,用阴沉的目光再次上上下下扫视了叶鸣几眼,沉声说:“小子,我刚刚对你说了,叫你少管闲事,我们这是在执行公务,你后面的这个女子,是我们县里的一个老上访户,专门无理取闹造谣生事,污蔑攻击我们县里的领导,所以,我们奉令过來将她带回去,不能让她到省委省政府來闹事,这是我的证件,你看看吧。”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警官证,递给叶鸣看,,显然,这个为头的看出叶鸣一身功夫,刚刚好像又是从省信访局出來的,搞不清他的身份,所以只好耐心地给叶鸣解释,并让他看自己的证件,希望他知难而退,不要再來干扰他们的截访行动。

叶鸣接过那个警官证,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单位果然是湟源县公安局,这个男人的名字叫童子安,职务是公安局副局长。

在看完了童子安的警官证之后,叶鸣将证件递还给他,自己也掏出今天早晨刚刚从综合科领到的新工作证给他看,并说:“童局长,我是省委督查室督察一科的,正准备在近期去你们湟源调查你们县里打击非法集资的情况,刚刚我到省信访局联系工作,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你们湟源县过來上访的非法集资户,但我在登记本里沒找到相关信息,这位大姐來了正好,我现在要带她去省委督查室,向她询问一下你们县里现在的非法集资现状,了解一下你们县里打击非法集资的措施和效果,所以,你们现在可以回去复命了,就说这位大姐不会去闹事了,而是去了省委督查室。”

童子安一听叶鸣说要将这位女子带到省委督查室去,脸色倏地变了,铁青着脸说:“叶科长,对不起,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必须将这个女人带回湟源县去,不能让她去任何部门造谣生事,以免影响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声誉,所以,我们不能让你带她走,她现在必须跟我们回去。”

叶鸣见他的口气开始变得强硬,便也把脸一板,说:“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各级领导都说强调要广开言路,要倾听群众的呼声,这位大姐说她丈夫被人谋害,她的公司被人夺走,她的冤屈无处申诉,所以才來省里上访,我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你们总应该让信访局的同志听听她的申诉吧,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拦着她不许她去上访,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们这么拼死要拦着她申诉,是不是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是不是你们某些领导真的心里有鬼,否则的话,你们一定要阻止她干什么。”

叶鸣这几句话正好点中了要害,那个姓童的副局长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忽然将手伸到腰部,从一个枪套里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叶鸣,恼羞成怒地喝道:“小子,我懒得跟你废话,我跟你说了,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而且已经给了证件给你看,我不管你是省委办的也好、信访局的也好,如果你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我们就可以当场处置你,我劝你识相点,从哪里來的就回哪里去,否则的话,我们连你一块儿抓。”

叶鸣见他忽然掏出枪來指着自己,不由勃然大怒,忽然踏前一步,将胸口一挺,双目瞋视着童子安,怒吼道:“姓童的,你还是不是党的干部,你现在将你的枪口对准谁,有种你朝我开枪,你不开枪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当叶鸣挺胸往自己面前一站的时候,童子安只觉得一股凌厉的劲风直朝自己扑压过來,就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在向自己逼近一样,使他忍不住将身子往后连退了两步,枪口继续指向叶鸣的胸口,色厉内荏地喝道:“小子,你再敢欺近我,我就真的开枪了。”

叶鸣冷哼一声,说:“姓童的,你居然敢在省信访局门口对一个省委督查室干部亮枪,可见你在你们县里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恶棍地头蛇,我本來对这位大姐的话还有点将信将疑,但现在看到你这做派,你们县里的领导干部真的有问題,居然会提拔你这样的人渣担任公安局副局长,所以,这位大姐的话可能是实情。”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怒发如狂

童子安听到叶鸣这番义正词严的话语,气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就想扣动扳机,将叶鸣一枪撂倒在地上。

但是,这里毕竟是省城,而且旁边就是省信访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又是省委督查室督察一科科长,所以,尽管童子安平时飞扬跋扈惯了,性格也非常狂暴,但还是有所顾忌,不敢真的扣动扳机。

另外三个人有一个是湟源县的一个街道办副主任,对省委的领导有一种本能的敬畏感,因此,在听说叶鸣是省委督查室的科长后,他的心里一直在打鼓,现在又见童子安居然掏出手枪指着叶鸣,不由吓了一大跳,赶紧走过來横身到叶鸣与童子安中间,赔笑劝解道:“童局长,叶科长,大家有话好好说,别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童局长,你先收起枪,我來跟叶科长解释一下。”

说着,他就转过头对叶鸣说:“叶科长,你可能不了解今天的情况:这个女同志叫吴丽娇,是我们县里原來最大的非法投资公司,,和顺经贸公司的老板娘,她的丈夫名叫蔡和顺,原來是一个铅锌矿的老板,还是我们湟源县的首富,但是后來,因为铅锌矿价格持续下跌,他便卖掉了他的矿山,转行做投资公司,并开始涉足股票和期货交易,沒想到,他在股票和期货交易方面根本就沒有任何经验和知识,亏得一塌糊涂。

“于是,从三年前开始,蔡和顺便以高额利息为诱饵,引诱市民到他的和顺经贸公司非法集资,到去年五月,他因为公司亏损严重,再也无力支付集资利息款,此时,我们县委县政府又正好开始了打击非法集资的行动,因为蔡和顺民愤极大,于是县公安局便以他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将他刑事拘留,但是,在拘留期间,他却突然在看守所自杀了。”

他刚说到这里,半蹲着身子躲在叶鸣背后的吴丽娇忽然声嘶力竭地哭喊起來:“叶科长,你别信他们的胡说八道,我丈夫不是自杀的,是被那些贪官合伙谋杀的,因为县委县政府的许多官员原來都在我们公司放高利贷赚钱,有的赚了上千万,在公司出现亏损的时候,他们又釜底抽薪,逼着我丈夫将他们的钱还给他们,导致公司无线周转,最终在一夜之间垮掉,这些沒良心的贪官,为了不让我丈夫将他们在和顺公司非法获利的事情讲出來,便将他抓了起來,又在看守所将他谋害,到最后还要给他安一个畏罪自杀的恶名……”

她刚说到这里,童子安忽然趁叶鸣不注意,猛地冲过去,一拳就打在她的嘴巴上,恶狠狠地威胁说:“你这个泼妇,到处诬陷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你就不想想你这样做的后果,你还有一子一女在湟源读书,你如果再四处告状,四处散布谣言,不仅你会受到惩处,你的儿女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我警告你:你如果再像现在这样撒泼闹事,引起了公愤,不仅你会进牢房,你的父母、你的儿女在湟源都将成为过街老鼠,甚至会被扫地出门,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吴丽娇被童子安那个大嘴巴打得口里鲜血直流,又听到他这番恶狠狠的威胁话,眼睛里终于露出了恐惧之意,一边用手擦着嘴角的鲜血,一边垂头看着地面流泪,再也不敢出声。

叶鸣见童子安不仅出手打吴丽娇,而且居然用她的父母和子女來威胁她,不由怒气勃发,再也忍耐不住,忽然飞起一脚将童子安踢翻在地,指着他骂道:“姓童的,你到底是党的干部还是流氓地痞,你不仅动手打一个弱女子,还用她的父母和子女來威胁她,你还有一点基本的人性吗,你说你们现在是在执行公务,我也是国家公务员,也搞过执法工作,有你这样执行公务的吗,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我管定了,这位大姐我一定要带到省委办去调查询问,你们如果不服,可以來我手里抢,不过,你们不要惹毛了我,我轻易不与人动手,一旦动起手來,那是要伤筋动骨的,到时候把你们打成了残废,你们可别怪我心狠手黑。”

另外几个人见叶鸣一脚就把有点武功的童子安踢翻在地,个个吓得心惊胆寒,哪里还赶上去帮忙。

童子安在打了吴丽娇一个嘴巴之后,其实就在暗暗地方叶鸣袭击自己,但是,即使如此,在叶鸣伸腿朝他踢过來时,他还是沒有躲开,被一脚踢中下巴,仰头便栽翻在公路边。

不过,他毕竟是一个练家子,反应比常人要敏捷,抗击打能力也比其他人要强,因此,在挨了叶鸣那凌厉的一脚之后,他立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來,忽然将手里的手枪指向天空,“叭叭叭”连开三枪,然后又飞快地把枪口对准叶鸣,红着眼声嘶力竭地吼道:“兔崽子,举起手來,你现在涉嫌袭警,我们要依法拘捕你,我现在已经朝天鸣枪警告了你,你如果胆敢再拘捕,我可以将你当场击毙。”

这三枪一响,附近很多行人吓得抱头鼠窜,一些围在边上看热闹的老百姓,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赶紧四散逃开了。

叶鸣此时已经怒发如狂,见童子安仍是将枪口指向自己,忽然将身子一矮,低头躲开那黑洞洞的枪口,“嗖”地钻过去,在间不容发之际,如鬼魅般贴到了童子安的身前,然后倏地伸出右手,将童子安举枪的手往空中一托,再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童子安“啊呀”一声,手里的手枪拿捏不稳,“啪”地一声掉落到了地上。

叶鸣不容童子安反抗,趁势抓住他的右手胳膊,将他的身子往空中一提,然后又伸出左手托住他的腰身,圆睁双眼“嘿”地一声,硬生生地将他瘦高的身躯托举起來,然后往旁边的行人道上一摔,只听“砰”地一声,童子安的身子重重地摔倒在一棵法国梧桐树下面,挣扎了半天都爬不起來。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狗仗人势

叶鸣生怕童子安又爬起來拿枪指向自己,在恼羞成怒之下真的开枪,自己虽然有武功,却也抗不过子弹,所以,在将他扔到行人道上之后,他立即弯腰捡起那把手枪,拿在手里以防不测。

这时候,童子安三个同伴里面那个公安局的科长,见叶鸣捡起了手枪,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掏出手机拨打了110,说省信访局门口有人袭警妨碍执行公务,还抢走了警察的手枪。

叶鸣听那个科长报警,便也掏出手机,拨打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陈桂天的电话,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摘要讲给了他听,并说对方已经报了警,希望他干预一下,不要让派出所的人帮助童子安等人将这个女同志带回去了。

陈桂天听说童子安对叶鸣掏了枪,还在省城闹市区鸣枪示警,气愤地说:“还有这样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对他亮明身份了吗,他为什么还要掏枪并鸣枪示警,这是明显的违反《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的行为啊,叶科长,你稍等,我先打个电话给市公安局局长,让他下指示给出警的民警,让他们对那个姓童的局长进行批评教育。”

大概十分钟左右,街道右边忽然驶过來好几辆警灯闪烁的警车,嚓嚓嚓地在叶鸣他们身边停下,跟着,从警车里跳出十几个穿着防弹衣、头戴钢盔、手持长短武器的警察,叶鸣一看他们的样子,再加上那几辆警车上的标志,就知道这些警察不是派出所的民警,而是防暴警察。

原來,刚刚那个湟源县公安局的科长在打110电话时,将事态描述得很严重,说叶鸣不仅袭警,还抢走了警察的枪支,110指挥中心感到事态严重,为稳妥起见,便直接打电话给市公安局防暴支队,说省信访局附近发生袭警和抢夺警察枪支的案件,请他们紧急出警处置,于是,防暴支队一个副大队长赶紧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赶了过來。

童子安刚刚被叶鸣摔得七晕八素的,枪也到了叶鸣手里,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來,虽然心里恨不得要生吞活剥叶鸣,可是一看他怒目圆睁地站在那个女人身前,不住地往他身上瞪视,好像随时都会过來再次教训他,不由得心惊胆寒,再也不敢多放一个屁。

但现在,当他看到这么多防暴警察赶了过來之后,这个自恃“天下警察是一家”的公安局副局长,胆气斗涨,又将身板挺直起來,快步走到那个防暴支队副队长面前,先掏出自己的警官证,给那个副支队长看了看,然后用手指了指仍然拿着他的手枪的叶鸣,通红着眼珠子说:“这个人就是暴力袭警并抢夺我的手枪的家伙,你们要注意一点,他有几分功夫,而且胆大妄为,非常嚣张狂暴,请你们依法处置。”

此言一出,那个副支队长身边几个手持冲锋枪的防暴警察,立即将叶鸣团团包围,并用枪指着叶鸣,一齐喝道:“把手枪放下,把手举起來。”

叶鸣眼睛斜睨着好像狗找到了主人的童子安,嘴角边撇出一丝冷笑,然后一抬手,将手枪丢到地上,把手慢慢地举起來,对那个副支队长说:“警察同志,你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你面前的这个姓童的副局长,刚刚违反人民警察武器使用条例,持枪威吓我,还朝天鸣枪抖威风,我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夺下他的枪支的,我现在放下了枪,也举起了手,你可得保证我的安全,别让这个姓童的又举枪威胁我,还有,这个姓童的今天是來省城截访的,他携带枪支來截访,到底是意欲何为,难道是用來对付上访的群众的吗,你们的人民警察,可有用枪來对付上访群众的先例。”

这个副支队长见童子安是个县公安局副局长,而叶鸣又自始至终沒有说他是干什么的,心里便很自然地偏向了童子安,所以,在听完叶鸣那番话之后,他偏着头瞪着眼打量了叶鸣一番,冷冷地说:“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在童局长表明了身份之后,你就不应该再干涉他们的公务活动,而且,不管你有什么主观和客观的原因,你都不能袭警,更不能抢夺警察的枪支,你的这种行为,非常危险,会导致不可预测的严重后果,所以,我现在要以袭警和妨碍执行公务两项嫌疑,将你拘捕,希望你老实一点,不要拘捕,否则的话,一切后果由你自负。”

说着,这位副支队长就对旁边三位防暴警察努努嘴,这三个警察就走过去,两个人扭住叶鸣的肩膀和胳膊,另外一个人就拿出一副手铐,“咔嚓”一声给叶鸣戴上。

叶鸣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反抗,否则就会授人以柄,甚至还可能导致那几个用枪指着自己的警察真的开枪将自己打伤,所以,在那三个警察给自己上手铐的时候,他很配合地将手伸出來,让他们给自己戴上手铐。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担心地看着叶鸣的吴丽娇,见他被戴上了手铐,眼里露出绝望的神色,忽然扑过來,跪倒在地上,对那个防暴支队副支队长哭喊道:“这位领导,我求求你们不要抓这位老弟,他是一个好人啊,他是想为我打抱不平,想为我伸冤,所以才出來与这些贪官的狗腿子斗争,你们是省城的人民警察,不能偏心哪。”

此时,童子安心里已经恼怒至极,见吴丽娇跪在地上给叶鸣求情,忽然走过去,飞起一脚踢在她的身上,将她踢翻在地,然后对另外三个人挥挥手,说:“把这个泼妇架上车去,将她铐起來。”

那个副支队长见童子安当着自己的面,踢一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心里很是不快,皱了皱眉头说:“童局长,你虽然是在执行公务,但也沒必要这样粗暴地对待一个女流之辈吧,我们都是执法者,现在上面强调要文明执法、人道执法,你作为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要以身作则,不能这么胡干蛮來啊。”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帮我截下这个女人

童子安被那个副支队长不轻不重地教育了一顿,脸一红,心里很是不快,可是现在他在人家的地盘上,现在又要他站在自己这边帮忙将叶鸣带走,所以他也不敢将这种不快在脸上表现出來,而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说:“刘队长说得对,我刚刚是有点过头了,不过,这个女人很难缠,刺头得很,是我们县里最令领导头疼的上访钉子户,也是我们县委政法委书记包干负责的上访对象,我來之前,我们政法委周书记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这次一定要将这个女人带回去,以免她到处散布谣言,损害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声誉,这个姓叶的小子,连这个女人的基本情况都沒弄清楚,也不问我们是在干什么,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夫,强行來干扰我们的截访工作,像这种刺头儿,要是在我们湟源,我早就将他关进看守所了,哪里容得下他这么猖獗。”

在童子安与这位姓刘的副支队长对话的时候,另外三个截访人员已经将吴丽娇横拖竖拽地弄上了面包车,但是,吴丽娇却一边哭号,一边拼命挣扎,身子始终沒有上面包车里面,他们也无法关门。

刘副支队长不想和童子安啰嗦,见叶鸣已经戴好手铐,便对那几个看押着叶鸣的警察挥挥手,准备将叶鸣带回防暴大队讯问。

童子安赶紧走过來,握着刘副支队长的手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便走回到面包车旁边,高声吆喝着指挥那几个截访者将吴丽娇往面包车上拖。

这时候,刘副支队长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來电显示,却是市公安局局长柳青打过來的。

刘副支队长赶紧按下接听键,先向柳局长问了好,柳局长直截了当地问:“小刘,刚刚我问了110指挥中心,说省信访局附近有一桩涉枪的案子,是你们防暴支队出警处置,你们现在还在不在现场,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刘副支队长听柳局长忽然问起这个案子,心里惊疑不定,忙答道:“柳局长,我们刚刚处置完毕,正准备将嫌疑人带回队里面审查。”

“嫌疑人叫什么名字。”

“姓叶,名叫叶鸣,据报警的人说,这个叶鸣不仅妨碍执行公务,而且暴力袭警,又抢夺湟源县公安局一位姓童的副局长的手枪,所以,我们现在以妨碍执行公务和袭警的罪名,将他拘捕了,现在正准备上车。”

柳局长听完刘副支队长的话之后,忽然用很严厉的语气说:“小刘,你们问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沒有,你知不知道叶鸣是什么身份,还有,那个姓童的湟源县公安局副局长,带枪到省城來截访,他到底想干什么,我听说:这个姓童的副局长,违反人民警察武器使用条例,擅自在闹市区开枪,并将枪口指向前去制止他们暴力截访的省委督查室干部,这样的人民警察,哪里有一点警察的素质,我看,他们就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害群之马。

“我告诉你:刚刚省厅的陈桂天队长已经打电话给我了,说省厅领导包括郭厅长,都非常关注叶鸣的这个案子,你作为现场处置的负责人,一定要弄清楚情况,要明辨是非,不要因为那个姓童的副局长是公安系统的,就把屁股坐歪了,把立场搞颠倒了,你明白我的话吗。”

刘副队长越听越是吃惊,在柳局长说完后,有点结结巴巴地问:“柳局长,您说谁是省委督查室干部,就是叶鸣吗。”

柳局长很生气地说:“小刘,你是怎么搞的,你到现在都沒有搞清楚你所谓的嫌疑人的身份吗,我告诉你:你现在所抓的这个嫌疑人,是省委督查室督察一科科长,也是省厅刑侦总队陈桂天队长的朋友,听说与郭厅长的关系也非同一般,陈队长对我说:这个姓叶的科长,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年轻人,而且他现在也是在执行公务,是想将那个上访的女人带回省委督查室去调查了解一些情况,你们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家抓起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原來,这个刘副队长也算是柳局长的亲信,所以,他的话便讲得很直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叶鸣是陈桂天队长和郭厅长的朋友,让他知道一下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刘副队长听说叶鸣是省委督查室督察一科科长,还是省厅郭厅长和陈桂天队长的朋友,脸上立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赶紧问道:“柳局长,我现在该怎么办,请您指示。”

柳局长思考了一下,然后字斟句酌地说:“你现在赶快给叶鸣同志打开手铐,并向他道歉,同时,叶鸣同志想要将那个上访的女子带回省委督查室调查,你要协助他将那个女子留在省城,不能让湟源县公安局的人将她带走。”

刘副队长赶紧答应。

在挂断了柳局长的电话后,刘副支队长立即走到叶鸣身边,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叶科长,真对不起,刚刚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是省委督查室的领导,所以无礼冒犯了,敬请原谅,不过,这也怪湟源县那个姓童的沒有告诉我们你的身份,而你又谦虚,不肯自报家门,导致发生了这样的误会,真是不好意思,得罪了,得罪了。”

说着,他就从旁边那个警察手里要过手铐钥匙,亲自给叶鸣打开手铐,然后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

叶鸣将手腕叠在一起,活动了一下筋骨,笑了笑说:“刘队长,你这是真的在执行公务,所以我主动配合你,也绝不会怪你们,但刚刚那个湟源县的副局长,名义上是在执行公务,但我看他们的实际想法,是想堵塞老百姓言路,维护他们县里极少数领导的利益,所以,他们的所谓公务,倒不如说是在为少部分人服务,因此,我才出手管了此事,我们的误会现在已经消除了,我还想麻烦刘队长帮我截住那几个人,不要让他们将那个上访的女子带走了,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所以请刘队长先帮我把人留下來再说。”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恻然不忍

刘副队长听到叶鸣最后那句话,这才想起刚刚柳局长嘱咐过自己:一定要帮助叶鸣将那个上访的女子给留下來,于是便下意识地看了不远处那台面包车一眼,却发现童子安等人已经将那个女子弄上了面包车,车子已经发动,很快就往另外一个方向开去。

刘副队长吃了一惊,來不及多跟叶鸣说什么,拉着他的手就蹦上了第一台警车,然后对后面两台警车吼道:“跟上我,一起去把那台面包车截下來。”

霎时间,三台警车警灯闪烁、警笛长鸣,风驰电掣般追向童子安他们的那台面包车。

童子安在叶鸣被戴上手铐后,以为这次总算完成任务了,因此,在将吴丽娇强行推搡到面包车上面后,他立即吩咐另一个警察给她戴上手铐,并将她丢在面包车的后排,让司机立即发动车子往湟源县方向驶去。

但是,他们刚刚开了几分钟,忽听后面传來尖利的警笛声,童子安从反光镜里面一看,只见刚刚那三台出警的防暴警车正风驰电掣地追了上來,最前面那台警车的扩音器里面,还传出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前面的面包车,请立即靠边停下。”

童子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耽搁赶路,便吩咐司机别理睬那个喊话声,加快马力往前面闯。

坐在第一台警车里用扩音器喊话的刘副支队长,见那台面包车对自己的命令居然置之不理,不仅不靠边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不由勃然大怒,对开车的警察喝道:“加快速度超过去,将那些王八蛋逼停。”

驾车的警察答应一声,猛踩油门,警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越过两台靠边让路的小轿车,然后冲到面包车前面,将车身一横,逼着面包车减速靠边停了下來,后面两台警车也紧跟着赶上來,呈三角形将那台面包车围住,让它动弹不得。

刘副支队长带着叶鸣和那些防暴警察跳下车,走到那台面包车的旁边,对里面的人喝道:“将车门打开,都下车來。”

坐在面包车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童子安,见刘副队长带着那批警察围住了面包车,忙将驾驶室窗户摇开,不解地问:“刘队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带那个姓叶的嫌疑人回队里审问,拦住我们干什么。”

刘副队长“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你少啰嗦,让你们的人都下车來,把那位上访的女同志交出來。”

童子安把脸一沉,说:“刘队长,你也是警察,我也是警察,我们的警衔、职务也差不多,所以,请你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们现在是在执行公务,并且要赶快回县里复命,你凭什么要我们把这个女人交出來,再说了,这个姓叶的,明明犯了妨碍执行公务和袭警的罪行,你们为什么现在又将他的手铐除下來了,难道你们想包庇他。”

这个童子安自持他是一个县公安局副局长,刘副队长不敢将他们怎么样,所以语气便非常冲,态度也非常傲慢嚣张。

刘副队长本來只是想让童子安将吴丽娇交出來,让叶鸣带她走,然后放童子安他们回去,沒想到,这个在湟源县骄横惯了的童子安,却并不买他的帐,还指责他不该除掉叶鸣的手铐,不由肺都气炸了,双目圆睁瞪视着童子安,呵斥道:“姓童的,刚刚我考虑你好歹也是一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是一个系统的同行,所以对你客客气气的,你说什么我也相信了,你明明知道叶鸣同志是省委督查室的督察一科科长,却故意说他是一个暴力袭警和夺枪的歹徒,只字不提他的真实身份,误导我们的判断,而且,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居然在闹市区、在完全沒有必要的情况下,鸣枪示警,扰乱公共秩序,惊吓无辜群众,我现在奉命拘捕你们,等待省公安厅督察总队的领导來对你们依法处理。”

说着,他对后面那些防暴警察挥了挥手,喝道:“将车上的人押下來,带回队里去,等待省厅督察总队的人过來处理。”

那些警察齐声应和一声,有两个彪形大汉便先将驾驶室的门拉开,一把将童子安揪下來,将他塞进了警车里面,其余的人也飞快地拉开面包车的后车门,把另外三个男子拖下來,分别塞进两台警车里面,只有那个面包车司机沒有抓。

叶鸣也登上面包车,见吴丽娇被手铐铐着躺在后排,便请刘副队长从那个湟源县的警察身上搜出手铐钥匙,给她打开了手铐,然后扶着她下车。

叶鸣对那个童子安恼恨至极,在听刘副队长说将要将他移交给省厅督察总队处理后,决定要动用自己的关系好好惩戒他一下,至少要让他关几天禁闭,并且挨一个处分。

于是,他便再次打了一个电话给陈桂天,说这个童子安气焰很嚣张,态度很恶劣,请省督察总队对他进行严肃处理。

陈桂天说:“叶科长,你放心,你就是不说,我也会跟省厅督察总队的雷队长打个招呼,对那个姓童的副局长予以严肃处理,首先,关他禁闭是肯定的,然后再请省厅督察总队通知他们市里、县里的督察队,依法依纪对他进行处理。”

叶鸣向陈桂天道了谢,然后又与刘副队长聊了几句,也表达了他的谢意,两个人又互留了手机号码,然后,刘队长他们便驱车离去。

叶鸣见吴丽娇身子好像很虚弱,便问道:“大姐,你吃了早饭沒有,來省城后住在什么地方。”

吴丽娇现在对叶鸣感激无比,听叶鸣这样问,便含泪摇摇头,说:“叶科长,我是前天晚上从家里摆脱那些人的监视,偷偷跑出來的,來时身上只带了用于买菜的五十元钱,买火车票就花了四十多,在火车上吃了一包泡面,就身无分文了,所以,从昨天早晨到现在,我还沒吃一点东西,也沒地方住,昨晚我是在一个麦当劳店子里度过的。”

叶鸣听吴丽娇说她已经一天一夜沒吃任何东西,心里恻然不忍,便说:“大姐,我现在先带你去吃饭,然后你在慢慢将你的情况说给我听,好不好。”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致命的转型

吴丽娇现在确实是饿得肚皮贴了背,因此,当叶鸣先带她去吃饭时,她也沒讲什么客气话,只是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叶鸣,轻轻地点了点头。

叶鸣带着吴丽娇來到附近一家家常菜馆,点了两荤一素三个菜和一个汤,并让服务员赶紧先上饭。

吴丽娇狼吞虎咽地一口气吃了三碗饭,那几个菜也被她吃得精光,连汤都沒有剩下一点,看得叶鸣心酸不已。

叶鸣也和她一起吃了两碗饭,本想带她去督查室问情况,但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刚刚自己去省信访局的那一幕,他隐隐感觉到:信访局向自己隐瞒湟源县非法集资户上访的信息,很可能是胡德清的主意,要不然的话,信访局的动作沒有这么快,如果自己的猜测沒错,胡德清可能就与湟源县的事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现在自己带吴丽娇去省委督查室,并不是明智之举。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叶鸣便打了一个电话给汤学礼,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问道:“汤科长,我想请问一下:胡主任在來省委督查室工作之前,原來在哪里任职,我听说他原來当过某县的县长,对不对。”

汤学礼很热情地说:“沒错,胡主任原來在下面当过县长,在來省委督查室工作前,他是梅溪市湟源县的县长,在湟源干了十几年呢,叶科长怎么忽然对领导的來历感兴趣了,是不是想去领导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探寻他们成长的足迹,哈哈哈。”

叶鸣也陪着他笑了几声,说:“汤科长,你别想歪了,我不过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題,所以找你打探一下,我才不想去探寻什么领导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呢,呵呵。”

在挂断汤学礼的电话后,叶鸣立即就皱起了眉头,心里觉得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看來,自己的猜测沒错,这个胡德清,可能真的与湟源县的领导有勾连,怪不得他一反常态要亲自带队去湟源县督查,原來他是想要去给这个县隐瞒真相。

由此,叶鸣也推断出:湟源县的非法集资现象,肯定非常严重,也肯定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并且,该县的领导已经知道了省委督查室的专项督查计划,所以,他们便提前找到了胡德清,让他亲自带队去开展前期的调查摸底工作,以免被别的人调查出真相來……

在想通了这一节之后,叶鸣便改变了主意,对吴丽娇说:“大姐,我们现在去找一个僻静的茶馆,你先跟我说一说你的遭遇,你记住:现在你再不要去上访,也在不要去鸣冤叫屈,以免再次被你们县里的人以造谣闹事的名义抓住,好不好。”

吴丽娇忙到头说:“好的,我听叶科长安排。”

于是,叶鸣便带着吴丽娇來到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一个名叫“清心茶庄”的小茶馆,要了一个小包厢,便开始倾听吴丽娇一家的遭遇。

吴丽娇的丈夫蔡和顺原來是湟源县从事铅锌矿开采加工的一个大老板,在十年前铅锌矿价格疯涨的时候,他一度成为湟源县这个资源大县的首富,据吴丽娇说:在“和顺矿业有限公司”最鼎盛的时候,他们家的资产有好几个亿,光是开采铅锌矿的矿区就有五个,手下的的矿工和管理人员有几千人,其时,蔡和顺才刚刚三十出头。

很难得的是:蔡和顺尽管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当地首富,但是他为人非常低调,不喜欢炫富露富,热衷于公益事业,曾经资助过上百名贫困山区的大学生,帮助他们完成学业,而且,他对家庭也很负责任,从不像有些一夜暴富的“土豪”那样,在外面***、养小蜜,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而是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和顺矿业有限公司”的发展壮大上面,同时,他与吴丽娇也非常恩爱,两个人生了一子一女,吴丽娇就一直在家里相夫教子,从不插手丈夫的公司事务,也不参与和顺公司的经营管理。

但是,在五年前,随着国家经济发展速度放缓,各类矿产资源的价格忽然间开始暴跌,几个月不到,铅锌矿市场价就跌到了开采成本价之下,也就是说:蔡和顺的铅锌矿,每开采一顿矿石出來,其所提炼出來的铅矿和锌矿成品,卖价要低于开采成本。

而且,由于“和顺公司”的摊子铺得太大,管理成本太高,所以,公司亏损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半年时间,蔡和顺的资产就缩水50%以上。

蔡和顺分析矿产资源价格短期内不会再涨,只好忍痛关闭了所有的矿区,停止生产,并开始考虑转行,,此时,他的资产还有上亿元,如果转行成功,他是很有东山再起的希望的。

但是,在转行的过程中,蔡和顺听信了湟源县一些领导的私下建议,决定开一家资产投资公司,从事股票和期货买卖,同时也打点擦边球,向一些煤矿、房地产商以及其他投资公司,以三到五分的利息放贷,赚取高额利息。

本來,蔡和顺的投资公司,开始是不向社会融资的,想凭借自己的资金炒股放贷赚钱,但是,县委有些领导却一定要私下放钱到他的公司,每月按两分的利息支付给他们,而且,他们还暗示蔡和顺可以把公司做大做强,并向社会融资,赚取利息差价,而且,有一位领导还拍着胸脯对他保证:和顺公司即使将來被认定为非法集资,也绝对不会受到查处和打击,因为他们自己也放了钱在公司里,他们一定会给公司提供庇护的。

蔡和顺开始还坚持不向民众融资,只是收下了那几位领导的“存款”,并按月支付高额利息给他们。

但是,由于蔡和顺自己沒有炒股和炒期货的经验,他请的操盘手和业务经理水平也很有限,加之当时股票一直在下跌,期货市场也不景气,因此,和顺投资公司经营几个月后,就出现了巨额亏损,并面临资金短缺问題。

至此,蔡和顺已经别无他路,只能向民间大量融资,融资的利息是月息两分到三分。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挤兑

由于蔡和顺曾经一度是湟源县的首富,在当地名气很大,而且,由于他为人谦和诚恳,而且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在当地百姓中有良好的口碑和信誉,因此,当他的“和顺公司”开始向社会融资后,湟源县的老百姓、公务员、煤矿老板,凡是家里有点积蓄的,都是倾其所有将钱投到“和顺公司”來赚取高达二分、三分的月息,有些家庭甚至将房子抵押,在银行贷款投到“和顺公司”來,一时间,和顺公司的资金暴涨,最多的时候,蔡和顺一天收到的现金存款达到了惊人的八千万元,公司的会计出纳收钱将手都数痛了。

就这样,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和顺公司吸收的公众存款达到了七八个亿,于是,蔡和顺除了继续炒股买卖期货之外,将剩余的资金全部以月息五分的利息,贷给了一些严重缺乏资金的煤矿、铅锌矿以及房地产公司,希望赚取中间的差价來实现公司盈利。

在开始几个月,那些贷出去的几亿元资金,还能够顺利收回利息,但是,随着经济形势的持续低迷,那些从“和顺公司”贷了巨额资金的煤矿、房地产公司,纷纷出现资金链断裂的现象,很多煤矿老板、房地产公司老板无力支付贷款利息,被其他债主逼上门去,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跑路”,一时之间,湟源县的很多原來很有钱的老板“跑路”成风,许多逃跑了的人都是在在和顺公司借了巨额贷款的老板。

此时,和顺公司因为收不到贷款利息,也回不了本金,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崩塌,好在蔡和顺还有良好的信誉在那里,并且咬着牙坚持按时支付那些到公司來存款的集资者的利息,想等到国家经济形势好转、铅锌矿、煤炭涨价的时候,在一举翻身。

然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那几个县委的领导却看出形势不对,赶紧逼着蔡和顺将他们的存款退给他们,这几个领导,每个人在和顺公司都放了几百万元存款,月利息也比别人的高,都是三分甚至四分,所以,他们在和顺公司存钱一年多,每个人都赚了差不多翻倍的钱,这时候他们眼看风声不对,便要抽回他们的存款了。

此时,蔡和顺手里的资金只有几千万元,而那几个领导的存款加利息,合计起來就有近三千万元,如果这笔存款一抽走,蔡和顺再要按时给集资者支付利息,就很困难了。

因此,蔡和顺苦苦哀求他们暂时不要抽回存款,让自己顶过这一年再说,但是,那几个领导坚决不干,并且威胁他:如果和顺公司不将他们的存款退给他们,就会以非法集资的罪名将他抓起來,而且,他们在和顺公司集资,都是以亲戚的名义入账的,因此也不怕蔡和顺揭露他们。

蔡和顺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些人,于是只好将他们这几个人的集资款连本带息支付给他们,自己又从银行贷了五千万元,想继续支撑下去。

然而,就在这之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令蔡和顺始料未及的事情,彻底将和顺公司击垮了。

原來,蔡和顺在投资公司成立后,从一个人才市场聘请了几名操盘手,其中有一个叫李冬泉的,就是湟源本地人,据说炒股水平很高,于是,蔡和顺便让他负责股市操盘。

在开始的时候,李冬泉工作也很卖力,也帮公司在股票上赚了一点钱,于是,他就向蔡和顺提出要从公司借五十万元,他自己也想利用这五十万炒股票赚点钱,并且,他还信誓旦旦地向蔡和顺保证:他炒股票只赚不赔,这五十万他只借半年,并且按照银行贷款利率付息给公司,在他赚钱之后,就立即将五十万元归还给公司。

蔡和顺本來就是个急公好义、乐于助人的人,况且他看到这个李冬泉也确实有点能力,因此,他也想把他留在公司团队里面,所以,他便真的借了五十万元给李冬泉自己炒股,并且慷慨地说不要他的利息,只要他在半年期限内归还了本金就行。

孰料,这个李冬泉在借到了五十万元之后,竟然本末倒置,将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私人股票的操控上面,沒有心思顾及公司的股票了,再加上股票大盘一路狂跌,使和顺公司在股票市场损失惨重,而他自己虽然亏损了,但数额不大,估计也就是亏了几万元。

蔡和顺得知此事后,异常生气,当即解雇了李冬泉,并逼着他偿还了五十万元借款。

谁知,这个李冬泉非常阴险,在公司工作期间,就利用职务便利,侵入到公司的财务电脑里面,窃取了里面一些在和顺公司集资的大客户的信息资料。

就在那几位县委领导抽走集资款一个月后,李冬泉在移动公司新办了一张手机卡,然后以和顺公司内部人员的名义,给十几个在和顺公司存款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大客户发短信,说和顺公司的资金链已经断裂,蔡和顺很快就要携款潜逃,因此,提醒各位在和顺公司存了钱的投资者,趁蔡和顺还沒有“跑路”,赶快去将存款取出來,以免将來血本无归……

这十几条短信一发,宛如一颗能量巨大的炸弹,在所有和顺公司的集资者中间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时间,那些在公司里存了钱的客户全都人心惶惶,全都拥堵到和顺公司门口,要求公司立即给他们还本付息,导致公司面临了所有投资公司最可怕的情况:挤兑。

好在蔡和顺应变能力很强,在大家都拥挤到和顺公司门口要求取钱的时候,他搬來一把椅子,亲自坐到门口,并当场对前來取款的集资者说:我蔡和顺绝对不会跑路,但是,请大家给我时间,千万不要出现挤兑情况,如果大家不按合同约定时间提前來取款,公司在顷刻间就会倒闭,到时候,损失的就是大家的钱,所以,请大家不要恐慌,更不要担心自己的钱会损失,我现在也在努力追讨贷款,只要贷款追讨回來,一定可以按期给大家还本付息。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蔡和顺之死

由于蔡和顺一贯信誉良好,加之很多集资者都知道蔡和顺与县委主要领导关系很不错,他本人又是全省优秀民营企业家,因此,在那次挤兑风潮中,蔡和顺的镇静和许诺给了大家信心,很多按照合同约定还沒到还款期限的投资者在领取了当月利息后,都主动离开了,但是,仍有一部分集资者坚持要提前取回本金,并不惜为此损失几个月的利息,所以,在这次风波中,蔡和顺的资金链中,又减少了两千多万,已经开始捉襟见肘,在支付集资者的利息时,越來越困难了。

好在,就在这次挤兑风波爆发后不久,有几个在和顺公司贷了巨额资金的铅锌矿和房地产公司,随着铅锌产品价格逐步上扬和房地产市场的逐步升温,效益开始慢慢好转,已经能够按时支付利息,有些企业甚至还归还了本金,让蔡和顺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停止了炒股和买卖期货业务,一心等着经济形势好转,然后能把放出去的贷款连本带息收回來,这样的话,和顺公司不仅可以起死回生,而且还能扭亏为盈。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个人品极为卑劣的李冬泉,又给了蔡和顺致命一击。

大概在去年八月份,李冬泉以一个知情人的名义,用化名在湟源县的几个民间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说和顺公司现在已经岌岌可危,很快就会崩溃了,为了证明他的这个观点,他还言之凿凿地说:县委有三四位领导,本來都在和顺公司有巨额集资,但因为他们察觉到上级可能会对非法投资公司予以打击,而且他们也知道和顺公司现在已经入不敷出,所以,他们便都提前把他们的几千万集资款连本带息讨回去了,因此,和顺公司现在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原來,这个李冬泉在和顺公司工作时,偶然间听公司的财务人员说起过:县委有几位领导在公司存了钱,金额有两三千万,但后來因为他们感觉到和顺公司资金出了问題,所以将他们的存款和利息全部都取出去了。

与此同时,李冬泉又从省委一个同学那里得知:省委准备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一次打击非法集资的专项行动,要求一些非法集资现象严重的地方,先进行自查自纠,并采取整改措施,省委督查室和省纪委、省公安厅将组成联合督查组,对各县市区打击非法集资的情况开展一次专项督查……

在得到这两个信息之后,李冬泉便炮制了那个帖子,发到了湟源县的几个民间论坛上,一时间又搞得人心惶惶、谣言蜂起。

那几个在和顺公司集了资赚了钱的县委领导,在看到这篇帖子后,虽然帖子上沒有指名道姓,只是笼统地说“三四个县委领导”,但他们还是勃然大怒:虽然,这篇帖子表面上是攻击和顺公司的,好像是在拆和顺公司的墙角,但是,因为县委这几个人放钱到和顺公司赚取利息,是很隐秘的事情,只有蔡和顺以及他的亲信、财务部部长刘贤知道,而且这几位领导也反复叮嘱了蔡和顺对此事要绝对保密,沒想到,现在却有人将此事发到了论坛上面。

因此,这几位领导怀疑:这个帖子是蔡和顺指使人故意发的,目的就是想给他们几个人施压,让他们出面保护和顺公司渡过难关,这个帖子名义上是不利于和顺公司,但实际上是蔡和顺刷的阴谋诡计,是想给他们几位领导敲一记警钟,让他们出面为他贷款、为他安抚集资者……

恰好在这时候,县委又真的接到了省委下发的文件,要求湟源县在近期内对非法集资现象予以严厉打击,并将打击非法集资的措施和成果上报省委督查室,如果县委县政府对非法集资打击不力,造成严重后果,将对县委主要领导予以严厉问责。

当看到这个文件后,那几个在和顺公司集了资的领导,心里既恐慌又担忧,于是,他们便想找个机会整死蔡和顺,以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

很快,这个机会就來了。

在李冬泉的那个帖子发到湟源县的民间论坛上后,那些在和顺公司集了资的投资者,再也沒有了耐心,都一窝蜂跑到和顺公司,强烈要求提前拿回本金,并且跟蔡和顺说他们愿意退还一部分利息。

蔡和顺和他的亲信加兄弟刘贤,还想象上次发生挤兑风潮一样,给那些蜂拥过來取款的集资者做解释和安抚工作,但是,这一次那些人再也不听他们的承诺,堵到和顺公司里面,一定要提前取款。

蔡和顺与刘贤见势头不对,便安排财务人员将公司账上所有的钱都取出來,退还了一部分人的集资款,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公司就被取走现金一亿三千万元。

此时,公司账上已经再也沒有资金,蔡和顺又赶紧安排人员去那些在公司贷了款的企业讨账,但是,那些企业坚持以合同约定还款日期沒到为理由,拒绝归还本金,只答应支付一个月利息,但是,讨回來的这点利息,对于陷入了挤兑风波的和顺公司來说,只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无法救急。

几天以后,一些暂时讨不回集资款的投资者,便开始在县委县政府门口围堵闹事,要求县委县政府出面,帮助他们讨回放在和顺公司的集资款,否则的话,他们就要在县委门口静坐示威。

这些闹事的人一出现,正好给了那几个想整死蔡和顺的县领导借口,于是,他们立即召开常委会,研究应对之策,在会上,他们将和顺公司从民间借款的行为定性为“非法集资”,并决定由县公安局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的罪名,将蔡和顺和公司的骨干人员刑事拘留。

当天晚上,和顺公司董事长蔡和顺以及其他几位公司管理层成员,都被县公安局拘捕,并送进了看守所,只有蔡和顺的心腹刘贤见势不妙,提前闻风而逃,至今下落不明。

几天以后,湟源县公安局忽然对外发布一条消息:犯罪嫌疑人蔡和顺在看守所畏罪自杀。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他不可能自杀

叶鸣听吴丽娇讲到蔡和顺忽然在看守所自杀的时候,忍不住“啊”了一声,瞪大眼睛问:“看守所看管那么严密,有很多防止犯人自残、自杀的措施,而且实行的是全方位、全天候监控,你丈夫怎么能够自杀成功,公安局是怎么向你解释的。”

吴丽娇抽泣着说:“叶科长,我刚刚就跟你说了:我丈夫不是自杀的,而是被县委那几个曾经在我们公司集资赚了钱的贪官合伙谋杀的,当时,公安局的人跟我解释说:我老公是利用早晨到看守所洗簌间刷牙洗脸的机会,自己一头撞在盥洗池子的水泥角上,那个池子的角是尖的,就像一把棱形的锉子,我老公侧头撞上去,在右边太阳穴上撞出了一个大洞,当场就死了。

“他们的这个说法好像也蛮有说服力,而且,他们让我看了我老公的遗体,他的右边太阳穴确实有一个大洞,血流得将整张脸都糊住了,我也进到关押我老公的六号房去看了一下那个盥洗池确实是水泥的,而且外面的两个角也很尖利,如果一个人狠命撞上去,确实会致命,更何况,当时那个盥洗池的左边棱角上面,确实也有我老公的鲜血,甚至还有灰白色的**,因此,当时我差点被他们骗住了。”

叶鸣听到吴丽娇描述蔡和顺死时的惨状,心里一阵悸动,眼眶里也泛上了同情的泪花,在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伤感情绪之后,叶鸣便问道:“大姐,你是什么时候对你丈夫的自杀结论产生怀疑的。”

吴丽娇擦了一把眼泪,说:“当时我跟着公安局的人看了我老公的遗体,也看了他自杀的现场之后,看守所内也有几个跟他同号子的嫌疑犯说他们可以证明我老公是自杀的,因此,我那时候选择了相信他们的话,只是想追究看守所干警的渎职责任,并沒有怀疑到我老公被谋杀这一点上去。

“但是,后來当我提出要看我老公自杀时的监控录像的时候,看守所方面先是各种理由推诿,到后來又对我说:六号房盥洗室的监控探头,那几天恰好怀了,所以沒有将我老公自杀时的情形录下來,我当时就产生了怀疑:看守所里面的号房,应该是不留监控死角的,怎么可能监控探头坏了好几天,他们不去修好,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接下來,发生了一件更让我怀疑的事情:我向公安局提出,不能排除我老公是在看守所被刑讯逼供致死,或者是被别的牢头狱霸折磨死,或者是被人蓄意谋杀等等可能性,因此,我要求请上级机关对我老公进行尸检,找出他的真正死因,但是,公安局却不同意进行尸检,还说如果我老公在三天内进行火化,公安局愿意赔偿我们三十万元,但是,如果三天内不火化,每推迟一天他们的赔偿款就要少五万元。

“我听到他们这个要求,心里便越发怀疑我老公的死因,因此,我说我宁可不要他们一分钱的赔偿,也要进行尸检,如果尸检结果证明我老公是自杀的,我一分钱赔偿都不要,然而,就在第三天,公安局的人就将我老公的遗体强行拉到殡仪馆火化了,事先甚至都沒有通知我们家属,只是在火化完后通知我去领骨灰盒。”

叶鸣听到这里,忽然挥拳在坐的沙发上“砰”地擂了一拳,愤怒地说:“真是欺人太甚,他们这明显是心虚啊,要不然怎么不能进行尸检,怎么可能会沒有监控录像,大姐,看來蔡先生的死因确实很蹊跷,这大半年來,你一直在上访,难道就沒有人对你的怀疑表示过同情,也沒有领导愿意帮助你吗。”

吴丽娇凄然说:“叶科长,您可能不清楚:那些想要弄死我老公的人,势力很大,背景很深,很可能是我们县委的主要领导,所以,不管我去哪里上访,他们总是能及时得到信息,并及时将我拦阻捉拿回來,现在,据说湟源县委为我的问題,专门成立了一个所谓的‘和顺公司非法集资案件维稳小组’,由县委书记陈建立亲自任组长,并由县政法委书记周碧辉对我上访进行所谓的包干负责,如果我上访闹事,就要周碧辉负连带责任。

“为此,周碧辉便从公安局调來了两个警察,对我严加监视,平时我出门买菜、送小孩上学,他们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有时候,我趁他们晚上打瞌睡逃出去上访,但每次刚刚到达上访的地方,就被他们知道了行踪,而且他们也会飞快地追过來将我强行带回去,比如这次我來省里上访,就是半夜跑出來坐火车过來的,但今天我刚到省信访局,他们就追过來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准确上访地点的,我到现在都想不通这个原因。”

叶鸣听到她这个问題,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在西北n县被派出所的人关押时,当时的卢川市委书记李武安就是通过手机定位找到自己的位置的,于是便问吴丽娇:“你來上访的时候,带了手机沒有,我估计,他们已经对你上了手段,采取了卫星定位的方法侦测到了你的具体位置,所以总能够在第一时间拦截住你。”

吴丽娇有点困惑地说:“叶科长,我也知道我很可能会被他们监控手机,所以,我每次出门,都是将手机关机的,这样也能监控到我的位置吗。”

叶鸣很肯定地说:“能,你以后如果要想避免被他们跟踪监控,最好别带手机,关机也不行。”

说到这里,叶鸣抬起头思考了一下,又问道:“吴大姐,蔡先生在被抓走前,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比如说:他是不是很悲观,是不是感觉到很绝望,是不是偶尔露出厌世的情绪。”

吴丽娇知道叶鸣问这句话的意思,便很坚决地摇摇头说:“叶科长,我老公是个内心非常强大的人,就在被抓走的前夜,他还在跟我说:不管他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一定要坚强起來,因为他还欠着很多人的债务,这些债务如果不在生前还清,他将來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宁,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是答应了别人的,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他对现在的形势还是很乐观的,因为他觉得现在经济形势好转,铅锌矿价格回升,我们的铅锌矿也有望重新生产,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会自杀的。”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知恩图报的刘贤

叶鸣已经从吴丽娇的叙述中,大概了解了蔡和顺的性格,也觉得以他那样的经历、那样的人品、那样的能力,应该不至于会因为被关进看守所而选择自杀,也许,吴丽娇说他是被谋杀的,真有这种可能性。

于是,在沉吟了片刻后,叶鸣又问:“吴大姐,那你知道在你们公司放了钱的几个县委领导都是哪些人吗,他们分别担任什么职务,名字叫什么。”

吴丽娇很摇摇头说:“叶科长,你不知道我老公的性格,他那个人做事是非常谨慎、非常牢靠的,对朋友特别忠诚守信,在当时,他跟县委几乎所有领导关系都不错,而且,有几个曾经帮过他的忙的领导,他还一直将他们当做朋友看,因此,关于那些在公司放钱的领导的名字以及金额,除了他和他的兄弟加助手刘贤知道外,就连我这个做妻子的,他也不敢告诉我,因为他担心我是个妇道人家,难免多嘴多舌将那些领导的事情说出去,所以,直到他被抓进看守所,我都不知道县委到底是哪些人在公司放了钱。

“而且,在他经不住那些贪官的劝说开始转行做投资公司的时候,他可能预感到了这一行的风险,也预感到他一旦出事,可能会连累到我和我们的子女,因此,他几次叮嘱我,让我千万不要过问公司的事情,更不能掺合公司的经营管理,只需要在家里做好家务、带好孩子就行,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考虑到将來万一公司出了事,我可以不受到任何牵连,所以,他从來就不跟我说公司的融资和经营情况,很多事情,我还是从其他公司员工口中才得知的。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县委政法委书记周碧辉是在我们公司放了钱的,因为他的老婆跟我很熟,有一次她请我去洗头发,在洗头时悄悄说她家老周以他的外甥女的名字,在我们公司放了五百万元,月利息是两分五,她问我能不能跟我老公说一说,将他们的钱的利息提高到月息三分,而她之所以会向我讲这事情,是因为她不清楚我家里的情况,还以为我也是参与了公司的管理的,除了这个周碧辉之外,其他人我就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也确实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叶鸣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又问:“吴大姐,我现在很想知道那些在你们公司集资的县委领导的名单、他们集资的金额以及总共获得了多少利息,如果你能够给我提供这些信息,我就有办法给你和你丈夫伸冤。”

吴丽娇想了想,有点迟疑地答道:“叶科长,我相信你的话,也相信你这个人,但是,除了周碧辉之外,我确实不知道另外还有哪几个县委领导在我们公司里放息,而且,就是周碧辉那里,我也只听他老婆提起过此事,手里并沒有什么证据,不过,。”

说到这里,她好像有点犹疑起來,许久都沒有再往下面说。

叶鸣催问道:“不过什么,是不是还有谁了解和掌握了那几个领导放息的所有内情。”

吴丽娇点点头说:“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听我老公在被捕前说过:如果他万一遇到什么不测,而他的助手刘贤又沒有被抓捕的话,我可以去找刘贤帮忙,而且,刘贤跟着我老公十几年,一直给他管理财务,对我老公非常忠诚,他又是公司的财务部负责人,所以,他应该清楚所有在公司放钱的人的底细,也知道每个人的金额和所获得的回报。

“而且,刘贤还是一个非常细心、非常精明的人,我估计,那几个贪官应该有很多把柄在他的手里,只是,他现在是一个通缉犯,自身难保,根本无法出面來指证那些贪官,特别是我老公在看守所离奇死亡,肯定对他触动和打击很大,为了自保,我估计他不敢露面來帮助我揭发那些贪官,更何况,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逃到了哪里,即使他掌握了那些贪官违法违纪的证据,我也无法让他提供帮助啊。”

叶鸣听说刘贤可能掌握了那些官员在和顺公司放贷牟利的情况,不由眼前一亮,问道:“吴大姐,我再问您一个问題:你说这个刘贤对你老公很忠诚,忠诚到什么程度。”

“我老公曾经救过刘贤一条命,十年前,刘贤开办公司失败,欠下了一百多万元的债务,由于精神压力太大,刘贤当时在湟水大桥上准备跳桥自杀,恰巧,他准备跳桥时,我老公开车从桥上路过,看到他准备翻跃桥上的护栏,于是立即紧急刹车,车沒停稳就从驾驶室蹿出來,飞身跃到护栏边,一把搂住了一只脚已经迈过桥上护栏的刘贤,并把他抱到车上,询问他自杀的原因,当听说他是投资失败欠下了债务才感到绝望之后,我老公当即安慰他说:你先到我的矿里來上班,如果你有什么实际困难,我给你解决。

“于是,刘贤便到我们当时的铅锌矿财务部上班,他是注册会计师,财务比较精通,人又稳重可靠,我老公对他非常欣赏,于是,他便拿出一百万元钱给刘贤,让他先还清债务,安心在我们的公司工作,刘贤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从此以后,他逢人就说他的下半辈子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属于蔡先生的,他欠蔡先生的情,这一辈子都还不清,所以,我老公一直将他当自己的亲兄弟看待,他也经常在我家里走动,而且,我老公做任何事,都会征求刘贤的意见。

“当初那几个县委领导撺掇我老公开投资公司,刘贤就极力反对,说投资公司风险太大,而且容易遭到政府打击,更何况,如果县委的领导放钱到公司來,将來的情况会非常复杂,说不定会有不测事情发生,可惜,我老公沒有采纳他的意见,以致弄到了现在这样的凄惨下场。”

说到这里,吴丽娇的眼泪又流了出來。

第一千零二十章 人情冷暖

当听吴丽娇说完刘贤与蔡和顺的关系之后,叶鸣心里立即就得出了一个判断:这个目前在逃的刘贤,很可能是突破湟源县非法集资内幕、查清蔡和顺真实死因的关键,也是自己这次下到湟源县搞督查时,应该重点关注的对象。

于是,他便对吴丽娇说:“吴大姐,如果刘贤与你爱人是那样的关系,那么,他潜逃之后,应该会与你联系啊,别的人他可能不会信任,但是,你应该是他非常信任的人,对不对。”

吴丽娇定定地盯着叶鸣看了很久,这才轻轻地点点头说:“叶科长,你猜得沒错,就在去年我老公自杀沒多久,他就委托了一个他非常信赖的朋友,偷偷地來到我家,给了我一台手机,这台手机是上好了卡的,他跟我约定:每月的十六日我将这台新手机打开,他会跟我打电话联系,了解我的上访情况,了解我老公案子的最新进展。

“他还告诉我:他手里掌握着那几个贪官的所有证据,但不能跟我说,也不能交给我,因为他担心我知道这些事情以后,会忍不住去过早地揭露他们,那样的话,反而会打草惊蛇,他还告诉我: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有上级领导來关注和顺公司的事情,如果有可靠的领导愿意给我老公伸冤,而且那位领导势力足够强大,可以斗得过那几个贪官的话,他就会主动露面,并将他手里的证据材料交出來,否则的话,他不敢暴露自己,因为他担心他也会像我老公一样,被那些贪官谋杀掉。”

叶鸣一听她的话就明白了:她不仅将自己当做了最可信赖的人,而且可能也看出了自己有点后台和背景:因为刚刚自己在与那帮抓她的人斗争时,明显是占了上风,而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判断力很强,知道自己刚刚肯定是动用了关系和后台,所以才能够在被戴上了手铐的情况下,仍能够翻盘,反倒将童子安等人抓紧了公安局……

于是,他对吴丽娇笑了笑,说:“吴大姐,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如果刘贤下次再和你联系,你可以告诉他:现在省委督查室有人准备帮助他,而且肯定能够帮到他,只要他愿意出來揭露那几个贪官,愿意提供那几个县委领导违纪违法的证据,我可以保他安全,而且保证让公安机关撤销对他的通缉。”

吴丽娇点点头说:“好的,我一定将你的话转达给他听。”

叶鸣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几千元钱,递到吴丽娇手里,很诚恳地说:“吴大姐,我知道你们的投资公司垮掉后,你的所有财产肯定会被查封,说不定你们家里都会被那些债权人洗劫一空,你现在还要负担两个子女读书,生活肯定很困难,这点钱你拿去做生活费,过几天我们省委督查室的专项督查组就会到湟源县來,到时候我再來你家里拜访你。”

吴丽娇听完叶鸣的话,眼泪唰地一下又流了出來:原來,叶鸣刚刚说的一点都沒错:自从蔡和顺自杀后,那些放了钱在和顺公司的投资者,就像疯了一样,一起涌到公司办公楼,将所有值钱的物品洗劫一空,同时,县政府成立了一个紧急处置小组,将蔡和顺以及公司的所有个人账户和资金账户全部封存,并勒令吴丽娇叫出她自己的银行存款,用于偿还投资者的债务。

后來,有一部分急红了眼的投资者,冲进了吴丽娇当时的别墅里,将她和两个子女赶了出來,强占了那一套别墅,并将别墅里所有值钱的物品也全部抢走,比当初打土豪还要狠。

吴丽娇一家被赶出别墅后,只能暂住在她的父母家里,平时就靠她父母接济过活,但是,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钱,也都投到了和顺公司,也几乎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所以,他们对她的接济也很有限,每个月只能给几百元接济她们一家,因此,吴丽娇一家现在真的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因此,当听到叶鸣那番诚恳的话语之后,吴丽娇便沒有假惺惺地推辞,而是流着泪说:“叶科长,大恩不言谢,这钱我收下,我们蔡家现在落难,所谓患难见真情,但我在这大半年时间内,沒看到半点真情在哪里,也沒有任何人前來安抚慰问过我们母子,说实话,我老公原來是接济过很多人的,对很多人有恩,当年我们家里红红火火的时候,这些欠我们人情的人,经常往我们家里跑,口口声声说他们对我们的恩情永世难忘,将來一定要想法设法报答。

“但是,在我们家落难的时候,这些原來赌咒发誓要报恩的人,却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有时候,我在街上偶尔碰到这些人,他们就像见到了鬼一样,隔老远就躲得远远地,生怕我去找他们要钱或者请他们帮忙,到这时候,我才深切地体会到了那句老俗话的含义: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

“本來,我是不相信这个世间还有真情的,也不相信还有人会來可怜我们母子、帮助我们母子,但是,在今天遇到你之后,我又相信了人世间的真诚和善良,相信了即使这个世界再险恶,总还是有好人在、有善良的人在、有正直的人在,而叶科长,你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善人、正直的人。”

叶鸣忙说:“吴大姐,您过奖了,我是省委督查室的干部,您家里有冤屈,我帮助你们伸冤,那是我的工作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你别太客气,对了,您今天是准备住在省城还是准备赶回去,如果要住到省城,我现在就给您去开一间房。”

吴丽娇忙说:“叶科长,有你出面给我帮忙,我心里安稳了很多,也不想呆在省城了,我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家里,我还得回去照顾他们,等下我就坐长途客车回去。”

叶鸣点点头,又反复叮嘱她说:“吴大姐,您记住我几句话:第一,在我们调查组來湟源之前,你千万不要再去上访或者是找什么领导申诉,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所以不能够再轻举妄动了;第二,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这几天你最好呆在家里,哪里也别去,那个童子安今天吃了亏,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必须保护好自己。”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装傻

在送走了吴丽娇之后,叶鸣满腹心事地回到督查室,开始坐在自己的科长办公室,仔细思考湟源县的非法集资问題。

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湟源县的非法集资泛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县的领导纵容、参与了非法集资活动,而且,他们通过参与非法集资,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据叶鸣猜测:这些县委领导既然敢在和顺公司放利息赚钱,那么,在其他的投资公司,他们肯定也会放钱赚利息,因为人的贪婪和欲望是永无止境的,这些所谓的领导通过非法集资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而且因为他们的权势和地位,他们放在投资公司的钱,根本就不要担心坏账或者收不回的问題,所以,他们除了和顺公司之外,肯定还会在其他公司放钱。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想要这些本身就是非法集资者的领导,去全力以赴打击非法集资活动,那肯定不大现实,而省委的打击非法集资的决定,他们又必须在表面上拥护和执行,所以,叶鸣估计:湟源县在面对省委督查室的专项督查时,肯定会弄虚作假、阳奉阴违,肯定会说一套做一套。

因此,此次下到湟源县去调查摸底,叶鸣确立了三条工作方针:第一,不能轻信当地党委政府的汇报,不能被他们冠冕堂皇的汇报材料所糊弄,而是必须到湟源县的街头巷尾去实地调查,找当地的老百姓摸查情况,掌握该县非法集资的真实现状。

第二,要以和顺公司的案子为突破口,撕开湟源县非法集资的重重黑幕,如果这个县的领导真的参与了非法集资,真的谋害了蔡和顺,还必须将这件事查清查实,为纪委和司法机关依法惩处那些违法违纪的领导打下基础、找到证据,而在这方面,自己是有优势的:因为他已经从吴丽娇口里知道了大概的情况,而且有一个逃跑在外的刘贤可以帮助自己获取证据,因此,只要吴丽娇和刘贤信任自己,这个案子就不难突破。

第三,自己在调查时,一定要避开调查组组长胡德清,因为从上午自己去省信访局调查的情况看,胡德清很可能与湟源县现任领导有勾连,他此次主动去湟源县调查,估计也是想去帮助湟源县委县政府隐瞒真相,说白了,他就是去给湟源县打掩护的,所以,有关和顺公司以及吴丽娇、刘贤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告诉胡德清,自己只能去调查。

在确定了这几条工作原则之后,叶鸣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兴奋,也有一点小小的期待:当初,李书记想要自己去参加打击非法集资专项督查行动,就是想让自己在这次行动中做出一点成绩,最好是有立功表现,而现在,眼看着就有一个立功的机会來了:如果湟源县在非法集资方面,真的存在吴丽娇所说的那些黑幕的话,自己可以凭借现在掌握的一些信息,将这层黑幕揭开,将那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这个成绩和功劳,应该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这时候,胡德清忽然打电话给叶鸣,让他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在进入胡德清的办公室后,胡德清笑咪咪地拉着他的手,很亲热地问:“叶科长,今天去省信访局调查得怎么样,发现什么线索沒有。”

叶鸣摇摇头说:“沒有,他们的接访登记本上面,完全沒有湟源县非法集资者上访的记录。”

胡德清假装惊讶地“哦”了一声,搓着手掌高声嚷道:“这怎么可能,据我所知,湟源县原來的非法集资现象是比较严重的,虽然在近一两年内,湟源县委县政府采取了很多措施,对非法集资行为开展了严打行动,但应该也沒有这么好的成效吧,小叶,你问了其中的原因吗。”

叶鸣知道胡德清在装傻,在明知故问,于是便也装傻说:“胡主任,当时我也跟您一样,对此事很有疑问,后來,信访局的朱副局长跟我解释说:这两年,湟源县委县政府已经察觉到了非法集资的严重危害性,采取了果断措施,控制了几个集资额巨大的投资公司老板,封存了他们的财产和银行账号,并将这些老板的财产拍卖,归还集资者的本金,尽量将参与集资的民众的损失控制在最小的限度内,所以,通过几个月的治理整顿,湟源县的非法集资现象得到了有效控制,并且参与集资者的损失也降到了最低,所以,这一年多來,该县并沒有因为参与非法集资而上访的群众,朱副局长还告诉我:他的原籍就是湟源县的,所以对那里的情况比较清楚,他的这个解释,是比较合情合理的,所以,湟源县近一年來沒有非法集资户上访,也是很正常的现象了。”

叶鸣现在对胡德清已经高度警惕,因此,他便开始给他放烟雾弹,假装自己对湟源县的情况毫不知情,以免将來被他掣肘,妨碍自己的秘密调查工作。

果然,胡德清听完叶鸣的话后,显得非常高兴,再次很亲热地拍拍叶鸣的肩膀说:“叶科长,我之所以安排你去湟源县调查,就是因为那里工作做得好,沒有什么太大的麻烦事,工作难度不大,我们去调查一趟,很容易完成任务,也比较轻松。

“而且,不怕你见怪:你在督查业务方面,现在毕竟还是一个新手,如果安排你去一个比较复杂、比较麻烦的县市区,对你來说并不大合适,也很难取得什么突破性的成就,对不对,与其这样,还不如去一个情况简单明了的县市区,检验一下自己的能力,锻炼一下自己的水平,可以一举多得,此外,据我所知:湟源县的主要领导,是非常好客的,对上级安排的各种检查组、调查组,接待工作非常到位,待人特别热情,我去湟源县搞过几次督查,每次去都有一种宾至如归的亲切感,你过几天跟我下去,就可以体会到这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了,呵呵。”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口碑

叶鸣一听胡德清最后那几句话,立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胡德清这是开始在引诱、腐蚀自己了,他的话虽然比较隐晦,但意思却很明显:这次他们这个组去湟源县,是一趟“肥差”,也就是说:湟源县的领导,会好吃好喝地接待他们的这个调查组,会让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有“宾至如归、如沐春风”的感觉,说不定,还会给他们每人打一个很大的红包……

当然,对于这种情况,叶鸣也是很清楚的:下级机关接待上级机关的调查组、检查组、验收组、评比组,一般都是非常客气、非常热情的,除了安排住最好的房间、吃最好的菜肴、喝最好的酒之外,还会安排诸如唱歌、洗头洗脚、按摩、在当地特色景点旅游等额外服务项目,此外,接待单位一般还会给检查组的每个人发一个红包,,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和“惯例”,不管是接待单位还是被接待的各类检查组,对这种事情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只是,叶鸣从胡德清的语气中,明显地感觉到:这次去湟源县,当地的领导可能还会“破格接待”,至少,他们打给调查组成员的红包,可能金额会比较大,胡德清现在跟自己这样说,就是想先给自己一个希望和盼头,并且到时候如果真的“满载而归”,要记得领他的情,,因为自己去湟源,就是他亲自提议的……

想至此,叶鸣心里一阵冷笑:这个胡德清,真是把自己瞧扁了,他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沒见过世面的“乡里宝”,只要给自己一点甜头,就会对他感恩戴德感激流涕,而且,他肯定以为自己跟少数人那样,到了新单位,就想着要如何捞油水、如何捞实惠,于是便投自己所好,想带着自己到下面去收红包礼金,顺便将自己拉拢为心腹……

当然,这些都只是叶鸣内心里的想法,表面上,他还是对胡德清客客气气的,并且还违心地对他表示了感谢。

接下來,胡德清又对叶鸣说:“你明天自己到你们科里挑两三个人带到湟源县去吧,你是调查组的副组长,而我这个组长又是个挂名的,只是给你们去掌掌舵、把把关,具体的工作还是得靠你们去做,所以,你得到你们科里挑两三个业务能力强、肯干事又跟你关系不错的人下去,这样的话,既能让你工作顺利,又能给你在科里培养出几个帮手,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嘛,对不对。”

叶鸣点点头说:“好的,我今晚考虑一下,明天就将名单确定下來,过几天我们就可以下去了。”

令叶鸣沒想到的是:自己还沒有考虑带科里哪三个人去湟源县,当天晚上却有两个人主动找上门來毛遂自荐了。

第一个來找自己的是一个名叫洪熙的副主任科员,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左右,比叶鸣稍为小一点,他是八点钟左右來到叶鸣宿舍的,进來时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应该是装着两条烟。

叶鸣在督察一科已经待了半个月,对科里的人基本上有了一个了解,这个洪熙叶鸣印象最好,因为他很勤快,而且对自己这个只比他大一岁的科长非常敬重,每天都到自己办公室來转一转,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有烟灰或者是其他脏东西,他就会主动拿起抹布给自己擦一下桌子,他自己不抽烟,有时候他到外面应酬得了一两包好烟,也会偷偷地塞给自己。

叶鸣本來不是个喜欢溜须拍马的人,也反对别人对自己溜须拍马,但是,现在他有了自己的一个观点和逻辑:如果一个人到一个新单位去负责、去做一把手,还真的必须有人來奉迎自己、尊重自己才行。

这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你去一个新单位当一把手,如果单位的人都不理睬你、都跟你唱反调,你肯定会感到很窝心、很无趣;相反,你一去新单位,就有下属天天來给你问好请安,來给你扫地擦桌子,证明你在新单位是受欢迎的,别的都不说,单是那种心理上的欣慰感和满足感,就足以让你感到很舒服、很受用,难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被人拍马屁,原來被人捧着奉迎着的滋味真的很美妙。

第二,你到新单位任职后,如果一味地反对别人來拍你的马屁,甚至对那些拍你马屁的人嘲讽批评,那样不仅会得罪那些想來亲近你的人,还会让别的人对你敬而远之,觉得你很装,觉得你摆臭架子,这样的话,以后就沒有人敢來亲近你,你就很可能会沦为孤家寡人一个。

有了这样的认识之后,叶鸣对洪熙的印象就很不错,而且,他看得出來,这个洪熙对自己是真心佩服、真心敬重,所以,他便默许了他每天來给自己问好请安的行为,偶尔也接下他塞给自己的一两包香烟,有时候也以领导的口气,跟他聊几句天,问一问他的工作生活情况。

因此,洪熙最近经常跟人说:叶科长这个人非常平易近人、非常有人情味,很容易打交道,是一个好领导,叶鸣也从别人口里知道了他对自己的评价,心里也颇有点小小的得意:因为他笼络洪熙,就是想要这样的口碑效果……

现在,叶鸣一看洪熙提着两条烟到自己宿舍來,立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想跟着自己去湟源县搞调查,,因为科里的人都知道:胡德清原來在湟源县干过县长,所以,督查室的人每次去湟源县出差,那里的领导都非常人情、非常客气,不仅会好吃好喝地招待,而且临走时红包、土特产一样都不会少,并且还会很丰盛,这是科里的人都想去湟源的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这次去湟源的调查组,组长是督查室的一把手,副组长是督察一科的一把手,作为一科的科员,如果加入到这个组,就有了与两位一把手亲近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是非常少的,因此,他们不管是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还是出于政治前途的考虑,肯定都想要加入到叶鸣所在的这个调查组里面來。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居心叵测

叶鸣这次去湟源县调查,内心深处是想要找一两个靠得住的干部带过去,让他们协助自己搞秘密调查,这个“靠得住”,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业务上要过得硬,要能够从当地县委政府的汇报材料中,发现存在的疑点和破绽,并根据这些疑点和破绽,有针对性地开展调查核实工作,找出他们弄虚作假的地方,二是人品上要过得硬,首先,他不能与胡德清关系太好,也不能对胡德清惟命是从,而必须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其次,他还要听从自己的指挥,并要有保密意识,不能将自己秘密调查的事情告诉胡德清或者是湟源县委县政府的当事人。

按照这个“靠得住”的标准,叶鸣觉得洪熙是一个理想的人选:首先,他在督察一科工作了近五年,而且一直在一线从事督查工作,业务能力应该比较强;其次,他好像对胡德清颇有点不满,曾经在和自己聊天时,很隐晦地表示说胡德清这个人人品有问題,比较贪,并且看他不起,几次在督察一科提拔副科长时,阻挠他进步上台阶,仅仅给了他一个副主任科员的虚衔,却不愿意让他担任实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洪熙对自己比较敬重、比较佩服,而且一直在试图巴结自己,如果利用这次出差的机会,将他发展为自己的亲信,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于是,当洪熙把烟放到自己桌子上,并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想跟着叶科长去湟源县搞调查时,叶鸣很痛快地说:“小洪,其实我早就已经考虑要抽调你去湟源县了,你今晚不來,我也会來找你谈话的,所以,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希望你这次下去后,能够充分发挥你的业务特长,深入地、实事求是地搞好调查摸底工作,我对你沒有别的要求,只强调一点:在调查时一定要坚持原则、严守底线,不能弄虚作假,不能被人操纵愚弄。”

说完这段话,他便将那个黑色塑料袋推到洪熙面前,很严肃地说:“小洪,这里面的东西,请你带回去,以后也不要再这样,你现在还沒有结婚成家,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不要将钱花费在请客送礼上面,这样不好,不过,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带你去湟源,就一定会做到。”

洪熙见叶鸣说得很严肃、很郑重,不敢再坚持将烟留下,只好赶紧一边向叶鸣道谢,一边接过那个塑料袋,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洪熙刚走不久,又來了一个名叫李坚和的干部,也是督察一科的一个副主任科员,大概三十五六岁,叶鸣对他不是很熟悉,但知道他与胡德清关系很好。

李坚和进來时,也跟洪熙一样,用一个黑色塑料袋装了两条烟,并提出想跟着叶科长去湟源县调查。

叶鸣对李坚和不是很满意,但是,人家既然找上门來了,他又与胡德清关系不错,自己也不好怎么拒绝他,于是,他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跟他聊了十几分钟,并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是那两条烟他还是坚决不收。

第二天,叶鸣又在督察一科指定了另外一个比较扎实肯干的干部,与洪熙、李坚和一起成为自己所在调查组的组员,然后便将名单报给胡德清,获得他的同意后,这个调查一组便算是正式成立了。

三天以后,调查一组的五个成员,便分乘两台车子,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湟源县。

正如胡德清事先跟叶鸣所介绍的那样,湟源县委县政府对于他亲自率领的这个调查组,非常重视,也非常客气:本來,胡德清只是一个副厅级领导,这个调查组的级别也不是很高,按照常规,像这样的调查组,县委县政府领导在宾馆门口迎接一下,就很不错了,也算是比较客气了。

但是,令叶鸣沒想到的是:湟源县委书记陈建立竟然带领四大家的主要负责人,赶到了湟源县与北山县交界的地方來迎接他们一行,并且还安排了警车开道,,这么高规格的接待,一般只有省委常委來到地方才能享受,而其他的副省级干部來到地方,估计也不会有这样隆重的迎接待遇。

而且,令叶鸣更加惊讶的是:在这一大群西装革履的官员之中,赫然站立着两位风姿绰若的女孩子,这两个女孩子大概都是二十五六岁年纪,都穿着西服套裙,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站在那里如风摆杨柳、荷立清波,很有一番迷人的风韵。

湟源县县委书记陈建立大概四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套深灰的西装,身材适中,脸上轮廓分明,笑容看上去很和善、很友好,在和叶鸣握手时,神态也很谦恭,微笑着对叶鸣说“叶科长,幸会,幸会,叶科长这是第一次來湟源,希望这一次湟源之行,能够给叶科长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也希望叶科长以后对我们湟源的工作,多多指导,多多关照。”

叶鸣也跟他说了几句客套话,接下去又与湟源县的县长、副书记、常务副县长、人大政协主席等一一握手。

叶鸣发现:在这个迎接检查组的仪式上,自己成为了一个中心人物,几乎每一个县委县政府领导都对自己非常客气,而且每个人口里要不就说“久仰”,要不就说“幸会”,每个人对自己的态度都非常恭敬,就好像自己是他们的上级一样。

由此,叶鸣推断出:胡德清肯定已经事先将自己与李书记的关系告诉了陈建立等人,所以,他们才赶到北山县与湟源县交界的地方來迎接他们这个规格并不高的调查组,才对自己这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如此客气、如此热情、如此恭敬,归根到底,他们是将自己当做李润基书记的替身在打交道……

想至此,叶鸣心里颇有点不快,同时心里对胡德清的动机更加警惕:这个家伙,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居心,他告诉陈建立等人自己与李书记的关系,到底是想要他们提防我,还是想要他们收买腐蚀我。

在他还沒有想清楚这个问題的时候,陈建立忽然又带着那两个女孩子中的一个,笑眯眯地朝自己走了过來。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天生尤物

陈建立带着那个女孩子走到叶鸣身边,满面春风地介绍说:“叶科长,这位是我们县委接待处的副主任、湟源宾馆副总经理周美瑜同志,也是你们这个调查组在湟源这几天的大管家,接下來的日子里,你们的饮食起居、外出参观游览,都由周美瑜同志负责,你别看小周同志年纪轻轻,她可是我们接待处的老同志了,也是湟源宾馆多年來的服务明星,曾经为多位领导服务过,所以,叶科长以后几天在生活上有什么难事,都可以找小周同志解决。”

叶鸣听到陈建立介绍说周美瑜“曾经为多为领导服务过”,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忽然冒出來一个有点邪恶的念头:这个“服务”,到底是什么服务,是不是那种所谓的“特殊服务”,因为叶鸣听很多人说过:在一些县市区,有些地方领导为了讨好來当地视察或者调研的上级领导,会有意识地在县委接待处培养一些年轻漂亮、能说会道、交际能力很强的“服务员”或者是接待处副主任,专门为那些好色的上级领导提供“贴身服务”。

那么,这个周美瑜是不是也是湟源县的领导专门培养起來的一个“特殊服务人才”。

有了这个念头后,叶鸣在于周美瑜握手时,一边与她说客套话,一边仔细地观察了她一下,只见她除了身材好、五官精致漂亮之外,还有两个最显著的特点:一是说话声音很柔很糯,但又不让人产生矫揉造作和嗲声嗲气的感觉,听上去感到很舒服、很悦耳,让人联想到她的性格肯定也非常柔顺、非常非常乖巧;二是她的皮肤非常白嫩、非常润泽,完全可以用“吹弹得破”來形容,叶鸣见到过的美女不少,但是沒有一个人的皮肤比得上这个周美瑜的,而且,叶鸣在和她握手时,感到她的手掌异常柔滑。

总体來看,这个周美瑜可以用一个成语來形容:天生尤物。

而周美瑜,在县委书记陈建立带着自己往叶鸣走过去时,心里就一直在“砰砰”直跳,当她和叶鸣面对面并互相握手时,她心跳的频率就更加快了:这个省里來的贵宾,这个陈书记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好好接待的调查组副组长,怎么会如此年轻、如此英俊,怎么和自己以前接待过的官员差距如此之大。

原來,正如叶鸣所猜测的那样,这个周美瑜就是陈建立为了取悦一些上级领导,而在湟源宾馆培养的“特殊服务员”,这一批“特殊服务员”共有六个,号称“湟源宾馆六朵花”,专门为上级來湟源考察或者调研的重要领导服务,而在这六个人中,周美瑜又是最漂亮、最能干的,所以被陈建立破格提拔为县委接待处副主任、湟源宾馆副总经理,一般只有來了最重要的客人,陈建立才会安排周美瑜出面接待。

就在昨天晚上,陈建立接到了胡德清的电话,在那个电话里,胡德清首先告诉他:省委督查室的调查一组明天就要出发來湟源县,请陈书记做好相关准备工作,紧接着,胡德清有用一种颇为神秘的语气告诉陈建立:这一次的调查组中,有一个神通广大的人物,陈书记一定要好好地接待他,尽一切可能亲近他,这对你将來顺利离开湟源县、顺利当上c市的副市长将起到关键作用。

原來,这个陈建立这两年一直在运作要调离湟源县这个随时都可能爆发重大社会问題的“火药桶”,想要去天江西北的c市担任副市长,而他原來在省委的靠山,就是原组织部部长谢宏达,可是,就在他准备提拔调动的时候,谢宏达却突然出事了,而且,后來省委又出台了一个关于打击非法集资的文件,按照文件精神,凡是非法集资现象比较严重的县市区的党政一把手,在非法集资活动被彻底消灭并通过省委专项督查组的检查验收之前,绝对不允许调离或者升职,对非法集资打击不力,或者本身参与非法集资活动的,还要依法依规予以党纪政纪处分甚至是法律制裁……

这样一來,陈建立的升迁之路便完全被堵死,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要省委的督查组掩盖一下湟源县非法集资的情况,并向省委汇报说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非常得力,目前该县的非法集资现象已经得到有效遏制,这样的话,陈建立就不仅不会被追究责任,反倒可能会得到省委主要领导的表扬和肯定,那样的话,或许自己的升副市长的愿望还可以实现。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管是陈建立,还是县长刘开福,对省委督查室的这一次摸底调查异常重视,并提前到省里跑了关系,给“老领导”胡德清送了一笔厚礼,又安排“湟源宾馆六朵花”里面的一个名叫胡海瑶的女孩子,陪胡德清在省城的芙蓉大酒店睡了两夜,请他务必在摸底调查时手下留情,给湟源县说几句好话,最好向省委汇报说湟源县的非法集资已经绝迹,可以不必要再派联合督查组下來督促指导打击非法集资了。

胡德清在收下了巨额红包、又与胡海瑶颠鸾倒凤两夜后,便大包大揽地对陈建立说:陈书记你放心,我会亲自带调查组來湟源,亲自给你们把关,在调查摸底之后,我们会向省委汇报:湟源的非法集资现象已经完全绝迹,在此过程中,你们县委县政府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也出台了很多措施,我相信,这个调查报告报上去之后,省委绝对会感到满意,很可能就不会再派联合督查组下來了……

因此,当陈建立听胡德清说他们的调查组里面有一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可以帮助自己顺利调离湟源县并升为副市长后,心里异常激动,忙问:“胡主任,请问这位领导是谁,有什么后台和背景。”

胡德清答道:“这个人姓叶,名叫叶鸣,是我们督查室督察一科科长,我打听了一下,这个叶鸣与李润基书记关系非常密切,听人说他好像还是李书记的干儿子,此外,他与鹿书记的秘书徐立忠处长关系也非常好,据说鹿书记对他也非常关注、非常器重,这些信息,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跟任何人去说啊。”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威逼利诱

陈建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湟源县的非法集资乱相,终有一天会被省委揭穿,到时候,省纪委肯定会对以自己为首的湟源县委领导班子追责,说不定还会对此事一查到底,将自己和其他几位有违纪违法行为的领导班子成员送进牢房。

因此,现在当他听胡德清说此次调查组的副组长叶鸣,居然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时,不由得喜出望外: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李书记的干儿子要來湟源县搞调查,这可是求神拜佛都求不來的天大的好事,他只要能來湟源,自己就有办法将他伺候得开开心心、舒舒服服,就能让他与自己成为至交好友,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就可以找他帮忙了,,李书记虽然是出了名的“铁面包公”,但是,如果是他的干儿子出面,他总会买点面子吧。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因此,陈建立这次迎接叶鸣所在的调查组,便将接待规格提高了好几倍:不仅亲自带着县里四大家的领导到湟源县与北山县交界的地方去迎接叶鸣一行,而且他还破天荒地动用了“湟源宾馆第一花”周美瑜,并准备让周美瑜用美色拿下叶鸣,陪他在湟源宾馆睡几晚,让他留下把柄在自己手里,以后自己想要利用他时,就可以用周美瑜的事情來控制他、胁迫他了……

当然,陈建立自己是不可能去与周美瑜说这件事的,他先找了他的心腹、县委接待处处长郑晓亮,让郑晓亮去跟周美瑜谈这件事。

但是,当郑晓亮将陈建立的意思告诉周美瑜时,周美瑜开始却怎么也不答应,,原來,周美瑜虽然接受过接待方面的“特殊培训”,也知道县委领导让自己担任接待处副主任,就是想要让自己在关键时刻“陪”好一些关键领导。

而这个“陪”字,意思是很暧昧的:陪酒也是陪,陪唱歌也是陪,陪领导游玩也是陪,但是,她知道最核心的、最要紧的“陪”字,就是要“陪”领导睡觉,因为在她们“湟源六朵花”之中,其余五人都已经有了“陪“上级领导睡觉的经历,而且她们偷偷告诉周美瑜:县委领导对于这类“陪”上级领导的行为,奖励非常高,陪一夜的“奖励”上了五位数,差不多是她们半年的工资,一年如果能够陪上四五次,那就算是发了一笔小财,而且,只要你伺候得领导舒服了,这位你陪的领导还会给你买东西、给你红包,有时候他们私下给的红包,比县委“奖励”的数额还要多,如果运气好的话,你甚至还可能成为那位领导的“外室”,房子、车子、票子什么的都不在话下,有时候还能获得升迁机会……

比如,跟周美瑜玩得很好的姐妹胡海瑶就偷偷告诉她:上次她去省城陪了督查室主任胡德清两个晚上,县委奖励了她三万元,而胡德清因为也对胡海瑶的“服务”非常满意,又额外给了她五万元“红包”,还答应给她在省城买一套房子,条件是她每周周末要到省城去陪他一个晚上……

不过,周美瑜对于姐妹们的这些“奖励”,并沒有什么羡慕或者是嫉妒的意思,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圈子,迟早有一天都会有和姐妹们一样的经历,只是,县委书记陈建立一直认为她是最有素质、最漂亮、也是最奇货可居的一朵花,因此,他一直沒有安排周美瑜去陪哪位领导睡觉,只是让她接待过几位省里的、市里的重要领导,但也仅限于陪着他们吃吃饭、喝喝酒、唱唱歌,并沒有让她提供“陪睡服务”。

不过,周美瑜虽然知道自己可能迟早难逃与胡海瑶等人一样的命运,但是她还是想抗争一下:因为从内心來说,她非常讨厌、非常反感这种“三陪”的行为,并且感觉到她们这六个姐妹,就好像在卖身一样,而组织她们卖身的,就是湟源县的领导们,说得更难听一点,她们这六个人其实就是被陈建立他们豢养的“高级妓女”,,每次想到这一点,周美瑜就会感到异常屈辱、异常反感。

因此,当陈建立安排县委接待处主任郑晓亮來做周美瑜的工作,暗示她这一次必须给省调查组的领导提供“更进一步的服务”时,周美瑜开始是坚决反对的,并说她宁可不当这个接待处副主任,也不想走出这屈辱的一步,,在她想來,自己这次要接待的那位调查组的副组长,肯定也是像以前自己陪过的那些省里领导一样,年纪一大把,大腹便便、面容可憎,却又总想在自己身上占便宜,比如,胡海瑶就偷偷跟自己说过:那个省委督查室胡德清主任,不仅长得矮胖猥琐,而且浑身还有一股怪味,色心色胆特别大,可是到了床上又心有余而力不足,跟他睡一次就恶心一次,如果不是考虑到陪他两晚可以得几万元,还可以得到县委领导的表扬,她宁可跟一头猪去睡,也不愿陪在这个秃顶老头身边……

但是,郑晓亮在听周美瑜明确反对陈书记的安排后,便阴沉着脸威胁她说:“小周,你当初是陈书记特招进县委接待处的,这几年陈书记对你好不好,你心里有数,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县委办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也给了你相应的职位和待遇,现在组织要你做出一点牺牲,你却这样推三阻四,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你对得起谁。

“陈书记的性格,我想你是很清楚的:他对你很器重,那是因为他相信你可以为县委县政府排忧解难,如果你这次不干,陈书记心里肯定会非常愤怒、非常恼火,那样的话,你就不是不当接待处副主任这样简单了,依我看,你和你的家人能否在湟源立足,还是一个大问題,所以,我劝你还是委屈自己一下,按照陈书记的要求去做,否则的话,后果可能很难预料。”

周美瑜听到郑晓亮这番半是规劝半是威胁的话,终于不敢再倔强下去,只好含泪答应下來。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翩翩佳公子

正因为自己心里对那种为上级领导提供“特殊服务”的事情十分反感,因此,周美瑜在跟随着陈建立等人到湟源县与北山县的交界处,去迎接胡德清和叶鸣等调查组成员时,几乎是怀一种慷慨赴死一样的壮烈心态去的,而且,在赶往交界处的车子上,她就一直抱着一种厌恶的心理,在幻想着那个自己将要“献身”的领导的模样:四五十岁的年纪,要不就是大腹便便满脑肠肥,要不就是獐头鼠目形貌猥琐,要不就是道貌岸然虚伪可憎……总而言之,这些她幻想中的领导,让她有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一想到自己可能今晚就要与这样的一个人同床共枕,并要将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交给他,她就觉得既不甘心又不情愿。

但是,在來之前,那个郑晓亮又再次向周美瑜传达了陈建立书记的指示:今天你要陪的这位领导,非常重要、非常关键、非常有背景,所以,你必须要竭尽全力让这位领导喜欢上你,并且让他忘不掉你,而且,陈书记还说了:只要你搞好了这次接待工作,不仅可以得到一笔数额不菲的“奖金”,而且,他可以亲自为你出面,解决你弟弟进国土局的问題。

就是这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周美瑜:原來,周美瑜有一个弟弟,刚刚从部队复员回來,想进入到县国土局工作,但周美瑜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沒有任何关系,因此,全家人都把她弟弟进国土局的希望寄托在了她这个县委接待处副主任身上。

为了解决弟弟的工作安排问題,周美瑜也找过很多熟人,甚至还去找了陈建立,但是,他们的回答都是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的,陈建立虽然也答应给她帮忙,但是一直就沒有了下文,周美瑜又不敢去催问,只好干着急。

到现在,当郑晓亮说只要自己这次陪好了省委來的领导,陈书记就可以给她弟弟安排进国土局时,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陈书记一直记着这事,但他却故意拖着不办,目的就是想要在这个事情上卡着自己,让自己在关键时刻听话,否则的话,不仅自己弟弟进国土局的事情要泡汤,可能跟着还会有很多不测之祸在等着自己……

所以,当听郑晓亮说只要自己这次陪好了那位省里來的领导,她的弟弟就可以顺利进入国土局工作时,周美瑜便彻底屈服了:女人反正迟早都会有这一天,为了自己的弟弟、也为了自己今后能够在县委接待处继续干下去,不管对方是个什么妖魔鬼怪,自己都认命算了,“高级妓女”就“高级妓女”吧,反正如今就是一个非常现实的社会,笑贫不笑娼,有很多女人想要去给领导献身,领导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周美瑜终于等來了叶鸣一行,但是,在叶鸣他们下车后,周美瑜就像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死囚一样,一眼都不敢往叶鸣他们那边看,始终目光垂地,眼观鼻鼻观心,就好像在哀悼自己即将逝去的纯洁无暇的处子之身,所以,对面那些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她一个都沒看清楚。

几分钟后,当陈建立带着她去见那位“非常重要”的贵宾时,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有点屈辱、有点不甘心,所以,在往叶鸣他们那一边走时,她仍旧低垂着头,脸色有点苍白、身子有点颤抖、脚步有点漂浮,就好像临刑前的死囚一样,蹒跚地、亦步亦趋地跟着陈建立,好像在绝望地走向一条不归的路……

在陈建立向叶鸣介绍自己时,她还是沒敢抬头看叶鸣,直到叶鸣主动伸出手,说了一声“周小姐,幸会幸会”时,她才不得已把头抬起來,飞快地扫视了这个她即将为他提供“特殊服务”的“省里领导”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让她的心里猛地一跳,那双灵动的、水汪汪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那张小巧的、好看的嘴唇也在一瞬间张得老大,几乎失声叫了起來:只见面前的这位“省委领导”,长身玉立,英气勃勃,面如傅粉,唇若涂珠,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分明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完全不是自己刚刚在來的路上幻想勾勒出來的“领导”形象。

此时,这位陈书记极端重视、极力想要巴结的年纪轻轻的“领导”,正在对自己温和地微笑着,这笑容,就像春天里一缕和煦的暖风,轻轻地、悄无声息地从周美瑜的心里划过,令她在一瞬间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软绵绵的,有一种喝得半醉微醺的舒适感和愉悦感,那张白嫩俏丽的脸,也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就像被一轮春日的暖阳烘烤过一样……

在和这位“领导”握手的时候,周美瑜只觉得对方的手厚实而温暖,虽然他只是轻轻地握着自己的小手,但是,她还是能够从他的掌心里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道,一种可以给人安全感、给人踏实感的男子汉的力道,这种安全和踏实的感觉,使周美瑜的心里忍不住又是一抖,几乎有点难以自持了……

此时,周美瑜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如果陈书记要自己去陪的“重要领导”,就是面前这位温和潇洒、风度翩翩的年轻人的话,那自己也算是逃过一劫了,,因为面前的这位翩翩佳公子,即使沒有“省里领导“这耀眼的光环,也是一位魅力十足的大帅哥,应该也是很多年轻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如果陈书记要自己去“献身”的领导就是他的话,比起胡海瑶她们,自己就算是一个最幸运的人了。

想至此,她的心情在一瞬间就开朗了起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挚自然了,并且开始大胆地盯着叶鸣看,也开始按照她们原來培训时所学到的与领导拉关系、套近乎的技巧,很乖巧地与叶鸣攀谈起來。

在与叶鸣攀谈的时候,周美瑜偷偷打量了旁边正与胡德清叙旧的胡海瑶一眼,只见她也正一边心不在焉地与胡德清敷衍着,一边在用惊讶无比的目光偷偷地打量叶鸣,在看了叶鸣几眼后,胡海瑶又将目光转向了周美瑜,满眼都是嫉妒和艳羡的表情,而这种表情,又让周美瑜心里舒服了很多,甚至还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得意之情。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鱼饵与渔夫

叶鸣在基层工作多年,沒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有些地方政府的领导,喜欢投上级所好,搞一些歪门邪道,“给领导送女人”就是这些歪门邪道之中的一种,有些胆子大的地方一把手,甚至还会专门养一帮这样的女人,给她们一定的身份和职位,让她们专门负责搞接待工作,为的就是拉拢、腐蚀那些好色贪淫、沒有原则立场的上级领导。

看來,这个陈建立就属于那种胆子特别大的地方领导,而且,胡德清肯定早已经被他们拉下水了,看他现在与另一个女孩子的暧昧情形,估计他们两个人早就有了一腿,而自己面前的这个周美瑜,应该也是陈建立带过來腐蚀自己的一朵“毒花”……

不过,叶鸣虽然对陈建立等人的这种下流做法非常反感,但他现在并不想让他们看出这种反感來,相反,他现在想要将计就计,假装接受陈建立等人的“特殊接待”,先麻痹一下他们,让他们对自己放松警惕,以利于自己的秘密调查。

因此,当陈建立比较露骨地对他说周美瑜小姐是县委专门安排來给叶科长服务的时候,叶鸣假装很高兴地与周美瑜热情地握手,并故意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她几眼,以一种调笑的语气说:“周主任,我在省城就听说:天江有两个地方出美女,一个是西南的桃叶县,一个是东北的湟源县,而且,据说湟水非常养人,凡是喝湟水长大的女孩子,个个肌肤白嫩水灵无比,当时我还有点不相信,但现在一看到周小姐,我是彻底地信服了,这次來湟源,有幸能与周小姐结识,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哈哈哈。”

在说这话时,叶鸣还趁着与周美瑜握手的机会,故意轻佻地在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掌上面轻轻地捏了一下,令周美瑜本來就绯红的脸孔,更加红得几乎要渗出水來……

陈建立一直在观察叶鸣的神色,见他好像对周美瑜非常感兴趣,与她有说有笑的,还夹杂着一些调笑的话,心里感到非常高兴、非常得意:看來,这个姓叶的年轻人到底涉世不深、自制力不强,一看到美女就把持不住了,只要他有这方面的爱好,那就好说:以周美瑜的魅力,相信他只要与她一上床,就难以忘记她,到时候,自己只要牢牢地控制住周美瑜,就可以让叶鸣服服帖帖地为自己服务……

中午,湟源县委县政府在湟源宾馆“荷花厅”包厢开了两桌,隆重欢迎省委督查室调查组成员。

在吃饭喝酒时,周美瑜按照陈建立和郑晓亮的安排,主动坐到叶鸣身边,为他服务、陪他喝酒,与此同时,湟源宾馆的另外“四朵花”也悉数到场,分别坐到几位调查组成员身边,给大家助兴,整个场面看上去,很有点“喝花酒”的味道。

而且,这“六朵花”显然是陈建立等人精心挑选出來的,不仅个个貌美如花,而且每个人都很能喝酒,估计个个都有半斤八两的量,她们劝酒的花样也很多,摇骰子、猜拳、行令、讲黄段子和笑话,几乎样样在行,看來,她们的专业培训确实是非常到位,也证明陈建立等人为了培训她们,确实是花费了一番苦功夫。

按照胡德清的私下嘱咐,今天中午的这一顿饭,主角是叶鸣,所以,在喝酒的过程中,陈建立等县委政府以及人大政协的领导,全部把敬酒的焦点对准叶鸣,一个个轮流走到叶鸣身边,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敬他的酒,那几个女孩子也看出了端倪,便也都争着抢着去敬叶鸣,好在叶鸣酒量极大,又存心要麻痹陈建立、胡德清等人,所以,他便故意装出一幅狂放不羁的样子,对所有敬酒的人都來者不拒,一口一杯喝得痛快淋漓,博得了酒桌上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

坐在叶鸣身边的周美瑜,一直在凝神观察叶鸣的言行举止,她发现:这个年轻英俊的“省里领导”,不仅外表出众,而且言谈举止也温文尔雅、出口成章,看得出他非常有内才,而且,他喝酒时那种慷慨潇洒的姿态、那种來者不拒的气度、那种神采飞扬的举止,令人越看越着迷、越看越怦然心动,有一段时间,她竟然定定地盯着举着杯子与陈建立等人干杯的叶鸣,神情间居然有点痴痴的了,以致对面的郑晓亮喊了她几声,她都沒有听到……

郑晓亮察言观色,发现周美瑜好像对叶鸣有点痴迷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按照陈书记的设想,周美瑜就是一个香喷喷的“鱼饵”,是准备用來钓叶鸣这条大鱼的,但是,如果这“鱼饵”喜欢上了那条大鱼,并心甘情愿地让大鱼将自己吞掉,那对于钓鱼的人來说,就是一场灾难: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鱼饵就失去了它正常的功能,对渔夫就完全沒有用了。

于是,在连喊了周美瑜几声都沒有得到回应后,郑晓亮干脆走到周美瑜身边,趁叶鸣到另外一边回敬他人的酒的机会,在她耳边低声提醒说:“小周,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啊,陈书记可是在等着你的佳音哪。”

周美瑜被郑晓亮这几句话猛然点醒,脸一红,赶紧将目光从叶鸣身上收回,垂下头不做声。

这时候,不知是谁开始起哄了,说要叶科长与周美瑜主任喝一个交杯酒,而且还要大交杯。

叶鸣也正想给陈建立等人造成一个自己迷恋上了周美瑜的假象,于是便顺水推舟说:“好,只要周小姐给面子,我愿意喝这个交杯酒。”

郑晓亮推了周美瑜一把,低声说:“快站起來,叶科长等着你与他喝交杯酒呢。”

周美瑜如梦方醒,赶紧红着脸站起來,与叶鸣紧贴身子,互相将胳膊绕过对方的脖子,喝了一个“大交杯”。

在酒醉饭饱之后,陈建立问胡德清和叶鸣:中午是去洗个脚还是就去房间休息,胡德清想去洗脚,叶鸣却说自己喝多了点,想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于是,陈建立便对周美瑜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带叶鸣去房间里休息。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惯例

为了显示对叶鸣的重视,陈建立在接待他的问題上,可以说是煞费苦心、穷尽心计了,,除了在酒桌上一直将叶鸣当做主角敬酒奉承外,在叶鸣的住宿上,也是按最高的规格來安排:与胡德清一样,县委办给叶鸣在湟源宾馆贵宾楼单独开了一个豪华套房,这个套房在贵宾楼七楼,也是取的“七上八下”的意思,是专门为省里的高官准备的,一般的客人出钱也住不进去。

这个套房是两室一厅的格局,装修极尽奢华:主客房内,地上铺着厚厚的红色驼绒地毯,墙壁上是金碧辉煌的灯饰,清一色的红木家具,面对房门是一个高轩敞亮的落地玻璃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清亮如带的湟水,还可以看到湟水对岸的太阳山,视野极其开阔。

另外两间卧室里面,也都配有等离子电视机、真皮沙发、红木衣柜和床头柜,给人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

周美瑜带着叶鸣來到这套豪华套房门口,亲自用房卡给他开了门,然后将卡递到他手里,低声问道:“叶科长,我虽然是这里的接待处副主任,但这样的豪华套房,我还真是很少进去过呢,我现在能跟你进去开开眼界吗。”

这几句话,周美瑜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來的:毕竟,她这是第一次主动去引诱一个男人,而且,她也知道:在她和叶鸣都喝了酒的情况下,自己现在主动要到他的房间里去坐,这孤男寡女的,在午休时间呆在一个房间,接下來将会发生什么,实在殊难预料。

虽然,这次她是做好了“献身”的准备的,而且她对自己能够遇到叶鸣这样一个“献身”的对象,也有点感到侥幸和窃喜,但是,当这一时刻真的就要來临的时候,她还是感到有点恐惧、有点忐忑不安,也还是有点不甘心。

因此,在说出那句想要到叶鸣房间里去坐一坐的话之后,她的脸立即就火烧火辣的了,神色间既有点忸怩、又有点害羞,把头低垂下去,不敢与叶鸣的目光相对。

叶鸣现在对这个周美瑜心里非常提防、也非常警惕,而且也料到她是陈建立等人安排过來准备腐蚀拉拢自己的,因此,他一直在与她虚与委蛇,等着看她如何将接下來的戏演下去。

因此,此刻在听到周美瑜的要求后,他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心想看來她开始朝自己甩钩子了,自己倒要看看她接下來还有什么伎俩。

于是,他爽朗地笑了笑,对着周美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周小姐,欢迎欢迎,我刚刚喝了不少酒,现在正好想找一个人聊聊天解解酒呢。”

两个人进入客房后,叶鸣打量了一下客房里的陈设布置,有点惊讶地说:“周主任,这房间也太豪华了吧,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你们陈书记这么客气干什么,搞得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周美瑜很妩媚地一笑,柔声说:“叶科长,我听陈书记说:您虽然年轻,但能力很强、前途无量,而且,你又是省委督查室的领导,到了我们这样的小地方,你们就是大领导了,所以,他叮嘱我们一定要好好接待叶科长,尽心尽力为你服好务。”

说完这段话,她便开始麻利地给叶鸣找拖鞋、开电视、烧开水泡茶。

在她忙碌着的时候,叶鸣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了一下,忽然看到在窗口的茶几上,摆了一个透明的拉链式的手提袋,袋子里装着一个牛皮信封、一包“黄鹤楼1916”香烟,此外,旁边还摆着几样水果,有樱桃、有苹果、有荔枝、有草莓,,这些东西,估计是县委办专门为每个调查组成员事先准备的。

叶鸣看到那个袋子里的牛皮信封,心里一动,忙走过去拉开那个袋子,将信封拿出來,往里面一看,见是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看它的厚度,估计沒有一万也有八千。

叶鸣先是有点惊讶,后來一想就明白了:陈建立他们之所以将给调查组成员的红包摆在每个人的客房里,是因为他们给每个人的红包的数目不同,所以不好在一起发放,于是他们便干脆将红包放到每个人的客房里,而自己这个红包,应该是最多的,其他的人,比如洪熙等普通的调查组成员,估计顶多也就是两千元或者是四千元。

在看清了袋子里的东西后,叶鸣扬了扬手里的那个装钱的牛皮信封,笑嘻嘻地对正在给他泡茶的周美瑜说:“周主任,这个信封还有这包烟、这些水果,都是你们县委办额外为我们准备的吧。”

周美瑜“嗯”了一声,说:“叶科长,这是我们接待贵宾的老规矩,一点水果、一包烟、一点误餐费,都是这样的。”

叶鸣虽然与周美瑜虚与委蛇,但他却不想在经济问題上给陈建立等人抓住把柄,于是,他便将那个牛皮袋子丢到那张茶几上,收敛了笑容说:“周主任,这烟和水果,摆在这里沒问題,但是,这个误餐费,麻烦你给我拿回去,我们來你们县里调查,每天有你们安排食宿,好吃好喝地供着,还要什么误餐费呢,对不对,这个是原则性问題,所以我不能要,麻烦你跟陈书记他们解释清楚。”

周美瑜平时看多了这样的事,一般情况下,那些领导在客房里看到摆在茶几上的红包,首先会不动声色,也不会去看红包里的钱款,但等人一离开,他们就会将红包收起來笑纳,从來沒有人像叶鸣这样一本正经地要求把红包退回去的。

因此,她有点惊讶地说:“叶科长,这真的是我们接待上级领导的惯例,你沒必要推脱啊,再说了,这是我们县委县政府的一点小意思,又不是什么行贿受贿的钱物,说到哪里都不怕,对不对。”

叶鸣却很坚决地说:“周主任,我说过了:我不是说你们不该这样做,而是我的原则和底线问題,所以,请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陈书记或者是你们郑主任,请他们将这个红包拿回去。”

周美瑜见他态度很坚决,不敢再勉强,只好拨打了郑晓亮的电话。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一丝寒光

其实,客房里的这个红包,叶鸣沒必要在这时候就坚持要退掉,完全可以等到下午开会时,偷偷地退还给郑晓亮或者是陈建立。

但是,叶鸣此时却另有目的:第一,他担心自己单独与周美瑜在房间里呆久了,本來沒有什么事情,可能都会被陈建立等人捏造出一些什么问題出來,甚至还可能被周美瑜诬陷,说自己在房间里对她如何如何,到时候自己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此,他现在就想要郑晓亮或者是陈建立过來,让他们看到自己与周美瑜是清清白白的,以免授人以柄。

第二,他也想借这个退红包的机会,将周美瑜赶出去,不让她再继续留在自己房间里:因为他现在还有很多问題要思考、要判断,沒有时间陪这个周美瑜闲聊。

于是,他便坚决要求周美瑜立即打电话给郑晓亮,要求他过來一下,自己当面将钱退还给他……

在周美瑜打过电话十分钟后,陈建立和郑晓亮便匆匆赶了过來。

一进叶鸣的房间,陈建立就先打量了一下叶鸣和周美瑜几眼,见他们衣衫整齐、神情自然,沒有任何刚刚发生过什么暧昧情事的迹象,心里略微有点诧异:原來,刚刚在酒桌上,陈建立见叶鸣好像对周美瑜很感兴趣,当时还暗暗高兴,以为叶鸣钻进自己的圈套了,后來在吃完饭后,他又听叶鸣说想要回房间休息,便以为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要与周美瑜去共效鱼水之欢了,因此,他特意嘱咐了周美瑜几句,让她顺从叶科长的要求,尽心尽力将他服务好。

因此,刚刚郑晓亮接到周美瑜的电话,说叶鸣一定要将留在他房间的那个红包退掉时,陈建立还以为叶鸣是故作姿态,也料想他和周美瑜肯定已经成就了好事,所以,他便赶紧带着郑晓亮赶过來,一方面想來看看叶鸣与周美瑜颠鸾倒凤的现场,另一方面也想來劝叶鸣不要有什么顾忌,只管将红包收下就是。

沒想到,他进來后,看到的却并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情形,这一点,未免令他稍稍有点失望。

叶鸣在陈建立和郑晓亮进來后,便将那个红包叫到陈建立手上,笑着说:“陈书记、郑主任,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我刚刚已经与周主任说清楚了:我并不是矫情或者是不领各位领导的情,而是我在进入省委办工作后,就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绝不收受任何红包礼金,这是我个人的原则和底线,所以请两位领导谅解一下,将这个红包撤走,在此,我再次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陈建立听到他这番话,心里很是不快,心想你乳臭未干,就在老子面前讲什么原则和底线,这不是公然打我这个县委书记的脸吗。

不过,他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表面上却还是露出了虚假的笑容,对叶鸣竖起大拇指,言不由衷地说:“叶科长,你年纪轻轻,就对自己要求这么严,就这么自律,确实非常难得,只是,我们这样做,其实也是一种惯例,而且很多地方政府也都是这样做的,叶科长可能刚刚到省委办,到地方调研的次数少一点,所以还不习惯这种事情,所以,我劝叶科长还是不要推辞了,不就是一点误餐费吗,沒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你如果不收这个误餐费,跟你一起來的那些同志,包括胡主任,就都不好意思收了,对不对,那样的话,会比较尴尬啊,所以,我希望叶科长能够再考虑一下,有时候,原则和底线也是可以变通的嘛,对不对。”

陈建立这番话,确实是有道理的:这次洪熙等人之所以争着抢着要到湟源來,说白了,他们就是想來享受一下湟源县委县政府的超规格接待,同时也是想來得一个大红包回去的,如果叶鸣不收这个红包,他们的红包肯定也得退回去,那样的话,自己很可能就在无意中得罪这几个人了……

想至此,叶鸣稍稍踌躇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很坚决地说:“陈书记,我刚刚强调了:你们有你们接待上级领导的惯例,而我也有我个人的原则和底线,我不收这个误餐费,只代表我一个人,我也不能用我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其他同志,所以,我的这个误餐费,麻烦您让接待处的同志撤掉,至于我们调查组其他同志,他们也不知道我退掉了误餐费,只要您和郑主任、周主任不说,他们肯定就不会有什么想法,对不对。”

这一番话一出,陈建立等三人脸上神色各异:陈建立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显然是对叶鸣的推三阻四极度不满;郑晓亮脸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却愤愤地骂了一句“伪君子”;而周美瑜,现在发现叶鸣身上有了越來越多的优点,尤其是他现在这种坚决要求退掉红包的举动,更是令她心里感佩不已:在现在的官员之中,还有几个人能够像面前这位年轻的科长一样,面对毫无风险的红包和礼金而不动心。

叶鸣在说完那番话之后,也在注意观察陈建立等三人的反应,他是一个非常敏感、目光又异常敏锐的人,刚刚陈建立眼里闪过的那一丝凌厉的寒光,并沒有逃过他的眼睛,在看到这一丝寒光之后,叶鸣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许的后悔之情:看來,自己这样坚决要求退掉红包,可能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甚至还可能给自己带來了隐患和风险:自己不接这个红包,就表明自己拒绝了陈建立等人的巴结和讨好,也就是等于在自己与他们之间、甚至是与调查组其他成员之间,划下了一道鸿沟,从此以后,陈建立很可能就会对自己产生警惕之心,会防范自己、监视自己,那样的话,自己想要秘密调查和顺公司的事情,可能就会遇到阻力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已经不能够再后悔,于是,在他的坚持下,那个红包被撤掉了,周美瑜也跟着陈建立和郑晓亮走出了他的房间,使他终于能够安静地躺下來,思考下一步的策略了。

第一千零三十章 活火山

陈建立从叶鸣住宿的房间出來后,立即分别打电话给湟源县委副书记刘振学、常务副县长李通、县政法委书记周碧辉,让他们赶快到湟源宾馆小会议室來,紧急商量一点事情。

在刘振学、李通、周碧辉等人赶到小会议室后,陈建立拿起刚刚叶鸣退还的那个牛皮信封,举在手里晃了晃,阴沉着脸说:“同志们,这是刚刚调查组那个姓叶的年轻人退给我的红包,我刚刚进去劝了他很久,但他执意要将红包退还,还说什么他有他的原则和底线,从这件事來看,这个人很可能來者不善,估计与胡主任他们不是同心同德的,所以,我们开始对形势的估计有点太乐观了,也太相信胡主任的话了,现在很可能会面临非常严重的局面,你们可能沒有察觉到这一点,但我已经有非常不祥的预感了。”

周碧辉有点不解地问:“陈书记,您是不是有点小題大做了,我一直有点不解:那个姓叶的小子,不过就是省委督查室一个小小的科长,您干吗对他这么客气、这么敬奉,结果我们把他当人物敬着,他倒好,还不领情了,这不是不识好歹吗,再说了,您现在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好像那姓叶的小子不接这个红包,就有天大的祸事似的,您是不是太抬举那小子了,再怎么说,他也只是调查组的副组长啊,胡主任既是他的顶头上司,又是这个调查组的组长,我们只要搞定了胡主任,难道那姓叶的小子还敢违抗胡主任的指示。”

原來,陈建立从胡德清口里知道了叶鸣的背景后,因为胡德清叮嘱他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以免人多口杂,将來传到了叶鸣甚至是李润基书记的耳朵里,会引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一直沒有跟他的这几个亲信讲起过叶鸣的背景,只叮嘱他们说:调查组的副组长叶鸣,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请他们对他尊重一点,要将他与胡主任放在一个档次接待,以免他在中间坏事,故此,周碧辉现在才有这么一个疑问。

陈建立皱着眉头看了周碧辉一眼,想了想,这才用比较沉重的语气说:“同志们,关于叶鸣的背景,我本來是不想告诉你们的,但是,既然碧辉同志提出了这个疑问,那我不妨告诉大家:据胡主任传达给我的信息,这个叶鸣來头不小,首先,他是省纪委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平时经常在李书记家里走动,很多事情他可以直达天听,其次,他与省委鹿书记的秘书徐立忠处长关系非常密切,而且鹿书记也认识他,据说鹿书记对他还比较欣赏、比较器重,就凭这两层关系,你们说我们该不该用高规格接待他,该不该重视他的一言一行。

“同志们,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我们现在就好比坐在一个火山口上面,而且,这个火山口还是活动的,随时都可能爆发,而要想稳住这个火山口,不让它爆发,省委督查室的这个调查组就是个关键,因为这个调查组的职责,是要摸清楚我们县里非法集资的现状,我们在打击非法集资方面所出台的措施,采取这些措施后所取得的成果,在调查清楚这些情况后,调查组要形成一个调查报告,汇报到省委主要领导那里。

“如果这个调查报告写得好,给我们隐瞒一些情况,然后说我们湟源县现在非法集资的现象已经得到了有效遏制,那么,省委就不会再派由省纪委、省公安厅、省委督查室组成的联合督查组下來,这样的话,我们县里就暂时安全了,只要我们严格控制住那些闹事的人,不让他们到市里、省里去上访、去闹事,我们就可以安全度过这一段时期。

“正因为这个调查组决定了我们的生死存亡、决定了湟源县这座活火山会不会爆发,所以,我们现在必须高度重视这个叶鸣的问題,因为他如果不与胡主任同心同德,想要在我们县里挑刺找茬子的话,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因为我们开始听信了胡主任的话,以为他可以将叶鸣等调查组的成员摆平,不会來为难我们县里,所以我们很多工作还做得不到位,现在看來,这个叶鸣很可能是一个大灾星,也很可能成为引爆我们湟源县非法集资火药桶的一根引线。

“所以,我现在将几位召集过來,就是想要商量一下,怎么采取紧急措施,补救一下我们工作中的漏洞,我刚刚想了一下,有这么几个要点:第一,对和顺公司那些闹事的债权人,从现在起要严密监控起來,必要的时候,可以将他们以扰乱公共秩序的名义拘捕,对于其他投资公司的老板,要叮嘱他们躲起來,不能让调查组的人找到,这个事情,请碧辉同志费点心,抓紧落实到位;

“第二,对于已经被控制住了的那个吴丽娇,公安局要抓紧时间给她办好劳教手续,就在近两天将她送进劳教所,绝对不能调查组的成员找到她,以免她像一条疯狗一样攀咬大家,这件事,也请碧辉同志督促县公安局抓紧落实;

“第三,要继续加大对叶鸣的公关力度,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拿下來,最好让他能够为我所用,如果我们能够把他争取过來,让他像胡主任那样帮助我们,那么,他就是我们最大的优质资源,也是确保我们安全度过这一次危机的保障,,因为他与李书记有特殊关系,他汇报的东西,李书记肯定会相信,只要他给我们县里说好话,说我们县里打击非法集资非常得力,而且现在我们的非法集资现象已经基本绝迹,那样的话,省里就不会再派联合督查组过來,我们就算是安全过关了。”

刘振学、周碧辉等人听到他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和部署,都很佩服地频频点头。

陈建立喝了一口茶,眼睛望向坐在最末尾的郑晓亮,用很凝重的语气说:“小郑,关于对叶鸣的公关问題,你现在责任重大啊,我现在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和周美瑜同志身上,希望你们两位不要辜负我的期望,早日将叶鸣争取过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让叶鸣演一出活春宫

周碧辉听陈建立说还要去争取叶鸣,便鼓着眼珠子说:“陈书记,据我看,姓叶的那小子可能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上次县公安局的童子安带队去省城拦截吴丽娇,本來都已经成功了,沒想到中途却被这个姓叶的小子横插一杠子,将吴丽娇抢了出去,还让童子安关了几天紧闭,并受到了撤职处分,为这事,童子安对姓叶的小子恨得牙根痒痒,曾对我说要是姓叶的小子敢來湟源县,他就会一枪崩了他。

“所以,我感觉到:这小子可能自恃自己有后台、有靠山,想要到我们湟源來揭我们的盖子,并以此來捞取政治资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非常危险:因为这小子靠山越大、背景越深,对我们的威胁就越大,万一真的被他查到了一些内幕性的东西,比如和顺公司的事情、蔡和顺死亡的真相,等等,这些东西,如果被他查出來了,他可以不向胡主任汇报,而是直接去告诉他的干爹李润基,那我们这些人将來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因此,我的想法是:第一,我们再不要试图去拉拢巴结姓叶的那小子,因为他既然不要钱、也不要女人,就证明他有另外的目的,也证明他不可能为我们所用,所以,我们花再多的钱、再多的心思,也是白费力气;第二,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对他进行跟踪监控,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童子安给他上一点侦查手段,随时掌握他的行踪,防止他去找和顺公司或者是其他一些投资公司的人了解情况;第三,万一他查出了什么内幕东西,威胁到了我们的身家性命,那我们就只有鱼死网破,管他是什么背景,管他是谁的干儿子,干脆就让童子安给他制造一个什么事故,或者直接将他一枪毙掉,只要我们安排的人可靠,现场布置得巧妙一点,就是李润基亲自來,也找不到什么破绽,只能认命。”

此言一出,陈建立等人全都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这个周疯子,真是太疯狂了:他居然想要谋杀省委督查室调查组的副组长、省纪委李书记的干儿子,这也未免太疯狂、太大胆了一点吧。

在惊愕地愣了片刻之后,陈建立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周碧辉,有点不满地说:“碧辉同志,你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上次你处置蔡和顺,那是沒办法,因为留下他的话,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迟早会将我们炸得粉身碎骨,所以,当时我默许了你的做法,但是,现在看來,我们那样做,还是留下了非常大的后患:毕竟,我们现在身上已经背负了血债,已经沾上了杀人犯的嫌疑,将來万一东窗事发,我们这里的几个人都是要判死刑的,好在蔡和顺的事情,还在我们的可控范围之内,只要我们几个人不倒,就沒有人可以查到真相。

“但是,你如果将叶鸣也弄死,你想过这个后果沒有,你想想: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突然在我们县里死了,他会善罢甘休吗,到时候,省委肯定会动用一切侦查力量來侦破这案子,甚至还可能会惊动公安部,你的手脚做得再干净、现场伪装得再好,遇到那些省公安厅、国家公安部的刑侦专家,也迟早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可能会被一网打尽。

“所以,我的意见还是先以拉拢叶鸣为主,毕竟,他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听说原來又是地税局的一个小小的分局长,即使他想要去查我们的底细,量他也沒有这个能力,更何况,你的第二点建议还是非常好的: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监控叶鸣,甚至还可以给他上一点刑侦技术手段,让他所有的行踪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那样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对他的调查进行干扰,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让胡主任出面压他一下、牵制他一下,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够在人生地不熟的湟源翻过天來。”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县委副书记刘振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深思熟虑地说:“碧辉同志,我也赞同陈书记的意见,在对待叶鸣的问題上,我们还是必须采取怀柔的策略,要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果按照你的意思,将叶鸣除掉的话,那将是震动全国的一桩大案子,我们这些人只会死得更快。

“所以,我们下午先召开汇报会,等陈书记向调查组汇报完我们县里打击非法集资的情况和成果后,我们到时候再看看叶鸣的反应,如果他要揪住里面的一些问題不放,比如和顺公司的问題、参与集资者的安抚问題,那我们再考虑采取监控他的行动,如果他认可陈书记的汇报,不再挖洞寻蛇打、鸡蛋里挑骨头,那就皆大欢喜,我们可以继续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湟源。

“同时,为了有效地控制叶鸣,我觉得郑晓亮同志今晚就应该催促周美瑜行动,一定要让叶鸣留下把柄在我们手里,你可以告诉周美瑜:今天晚上我们会尽量将叶鸣灌醉,即使叶鸣能够控制住自己,最后不跟她上床,但也一定要留下两个人暧昧的证据,只要他们两个人单独在客房里有搂抱、亲吻的行为,并且周美瑜能够把这些镜头拍摄下來,我们就可以说他对我们的接待处副主任耍流氓,也可以告他强奸未遂,到时候,我们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郑晓亮频频点头说:“好的,我一定按照各位领导的安排去做。”

说到这里,他忽然诡秘地一笑,说:“不瞒各位领导:今天晚上吃晚饭时,我会给叶鸣上一点小小的手段,到时候,会让他**中烧,再加上周美瑜的美色,他想要控制自己都难,而且,周美瑜那边的工具,我也都给她准备好了,今天晚上,我就要让姓叶的当一回a片的男主角,给我们演一场活春宫,各位领导如果有兴趣,到时候都可以來观摩一下这部比岛国**片还要刺激的录像片,哈哈哈。”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天花乱坠

按照调查组的行程安排,叶鸣他们到达湟源县的第一天下午,是听取湟源县委关于该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情况汇报,并就汇报中的一些问題提出看法和意见。

这个汇报会由县委书记陈建立主持,并由他亲自代表县委县政府做情况汇报,在这个汇报材料中,陈建立主要讲了六个方面的内容:

一是高度重视,加强领导,成立了以县委书记陈建立为组长、其他县委常委为副组长的专项行动领导小组,结合湟源县实际制定出了工作方案和措施,进一步加大打击和防范非法集资的工作力度。

二是细化措施,强化清理,县公安机关积极调集各部门优势资源和力量,各尽其责,密切配合,形成了整体作战的合力,并成功地打掉了以蔡和顺为首的“和顺投资公司”集资诈骗犯罪团伙。

三是密切配合,健全机制,领导小组加强与相关部门的沟通、协作配合,建立健全协作机制,形成合力打击的态势。

四是全面摸排,深挖细查,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多次组织开展全县范围内的摸排工作,针对非法集资案件的特点,牢固树立“打早打小,主动出击”的原则,在全面摸清底数的情况下,强化措施,充分发挥秘密力量和朋友关系的积极作用,加强阵地控制,有针对性的开展工作。

五是发动群众,扩大宣传,领导小组利用多种形式广泛宣传动员,开展街头集中宣传活动、发放宣传资料,及时向社会公布举报电话,发动全县人民群众积极参与打击行动,同时,加强与新闻媒体的衔接,广泛宣传非法集资活动的危害,揭露非法集资活动的手法,及时报道打击整治行动,为我县非法集资专项行动开展壮大了声势,不断形成工作合力。

六是积极维稳,成效显著,通过采取上述措施,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行动取得了明显的成效,到现在,所有非法投资公司都已经被强制关闭,所有从社会集资來的钱,绝大部分都已经退还给投资者,目前,湟源县社会稳定,沒有因为非法集资而引发群体事件,也沒有因为非法集资而发生打架斗殴、围攻政府、伤人杀人的恶性刑事案件……

在汇报这六个方面的内容时,陈建立又将汇报的重点放在第二和第六项上面,在汇报第二点时,他脱离了汇报稿,专门讲了和顺公司以及该公司董事长蔡和顺集资诈骗的经过、受害人的控诉、县委果断处置和顺公司诈骗案件的措施,并在期间多次提到:蔡和顺畏罪自杀后,他的老婆吴丽娇到处告状,到处造谣生事,污蔑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企图把和顺公司的罪责转嫁到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身上來,实在是居心险恶、卑鄙无耻。

在汇报第六点时,陈建立也脱离了讲稿,滔滔不绝地大谈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成效,说通过几个月的集中打击行动,尤其是在查处了和顺公司的问題之后,全县人民对非法集资的危害性都有了深刻的认识,都纷纷将自己放在投资公司的钱取了回來,而且不再参与非法集资,更可喜的是:在这次专项行动中,大部分投资者的钱都沒有什么损失,所以,现在湟源县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已经完全脱离了非法集资的魔咒和阴影……

平心而论,陈建立的这个汇报材料,写得非常精彩、非常有说服力,不仅有方法、有步骤、有重点,而且成绩也确实非常突出,因此,在他汇报完后,胡德清带头,调查组的人除了叶鸣之外,都“噼噼啪啪”地热烈鼓掌。

只有叶鸣,因为他知道和顺公司被查处的内幕,所以,当他听陈建立汇报得如此天花乱坠时,心里实在是反感至极,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现在要掩饰一下,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坐在陈建立对面不时皱一下眉头,在他汇报完时,也沒有跟着胡德清等人鼓掌,,他的这些举动,全都落进了陈建立的眼睛里,更加引起了他对他的警惕和提防之情……

接下來,便是县公安局局长马吉利向调查组汇报公安部门打击非法集资的具体举措,然后,便轮到调查组副组长叶鸣发言。

本來,叶鸣想当场就和顺公司的问題,向陈建立等人踢出几点疑问的,但后來仔细一想,自己如果现在就提出和顺公司的问題,肯定会打草惊蛇,反倒不好,因此,他便强忍着沒有提出什么疑问,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肯定湟源县成绩的话,便请胡德清主任做总结发言。

胡德清在总结发言中,不惜溢美之词,对湟源县在贯彻省委决策、打击非法集资方面采取的措施和取得的成绩,予以高度赞扬和充分肯定,并说:湟源县这次在打击非法集资方面这么得力,成绩这么大,效果这么好,完全可以树立为全省打击非法集资的先进典型,并可以将县里的一些做法和经验写成典型材料,到省委督查室的《督查情况通报》上面发表,以供全省各县市区学习和借鉴。

最后,胡德清表态说:调查组一定会科学评估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成果,并形成一份调查报告报到省委主要领导那里,请省委领导批示,如果省委领导那里过了关,湟源县的打击非法集资经验就可以在全省推广……

胡德清这一番不经调查就定调子的总结发言,让叶鸣听了感到格外不舒服,虽然在汇报会上,他并沒有就胡德清的发言提出什么不同意见,但是,在接下來的调查组碰头会上,叶鸣就提出了这个问題。

这个碰头会,是在湟源宾馆的小会议室召开的,目的是根据湟源县委县政府的汇报,确定下一步调查组的调查方向和调查重点,以及在调查时应注意的事项。

会议一开始,叶鸣就毫不客气地说:“胡主任,我对您刚刚在汇报会上的总结发言有不同的意见。”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

胡德清本來一直兴高采烈的,现在一听叶鸣说他对自己的总结发言有不同意见,脸上的笑容立即便消失了,心里很是不快,只是,他现在根本就不敢得罪叶鸣,所以,这种不快他也不敢明显地表露出來,只是淡淡地问:“叶科长,你说你对我的总结发言有不同意见,能具体谈一谈吗,我那是个即兴发言,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可能确实存在不妥或者是不当之处,你如果有看法和意见,可以当面提出來,如果我确实错了,我愿意改正。”

胡德清的这番话,让其他几位调查组成员洪熙、李坚和、孙新春都非常惊讶: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胡德清作为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兼督查室主任,一贯是自高自大、独断专行的,他在省委督查室或者是到外地调研,从來都是“一言堂”,容不得别人有任何反对意见,否则的话,他就会拍桌大怒甚至当场骂你一顿。

但现在,叶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的总结发言有问題,他却并沒有红头胀脑地发怒,也沒有斥责叶鸣,甚至还有请叶鸣批评指正的意思,令其他三个不大清楚叶鸣背景的人都是大惑不解,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叶鸣却沒有考虑这么多,按照自己的思路说:“胡主任,我们都是党的干部,要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而实事求是原则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沒有调查就沒有发言权,在刚刚的汇报会上,我们只是听了陈书记的书面汇报,而且,他所汇报的那些打击非法集资的措施、步骤、案例以及取得的成果,我们都还沒有调查核实,所以,我们不能轻易地给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成绩下结论,更不能未经调查就认可他们的汇报内容。

“归根到底,陈书记刚刚汇报的东西,到底做沒做,做到了什么程度,取得了哪些成果,还需要我们调查组采取措施去一一核实,在沒有核实之前,您就对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成果予以高度肯定,并承诺要将他们的经验材料在省委督查室的《督查情况通报》上发表,我认为是很不严肃的,也是很不科学的。”

此言一出,胡德清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很想张口怒斥叶鸣几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冷冷地问:“叶科长,那如果按你的说法,我们应该如何去调查核实呢。”

叶鸣中午在客房里休息时,就考虑了这个问題,因此,他便提出自己的看法说:“胡主任,关于对陈书记这份汇报材料的调查核实工作,我想到了以下几点:第一步,我们要求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专项行动领导小组,给我们提供一份全县的非法投资公司的名单,我们要根据这个名单,按图索骥找到这些公司去,调取他们的账目和资金往來账户,实地查看他们退还集资者本金和利息的情况。

“第二步,我们要重点盯住和顺公司的事件,要查清楚和顺公司非法集资的内幕,核实这个公司在受到打击后,他们的资金流向和财产封存、拍卖情况,同时,还要找到那些在和顺公司集资的大户,了解他们是否收回了集资款,是否与陈书记汇报的一样,沒有人再闹事上访了。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我们要求湟源县电视台、湟源县的政府网站发布通告,就说省委督查室调查组已经來到湟源县,调查本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情况,如果有参与了非法集资但至今沒有收回本息的投资者,请尽快与调查组联系,由调查组督促县委县政府采取措施,为他们讨回要不回的集资款,尽量减少他们的损失。

“我相信,在采取了这三步措施之后,我们就可以调查核实清楚湟源县非法集资的现状,也可以验证陈书记汇报材料里所说的成绩:只要那些非法投资公司真的沒有再向社会民众集资,只要和顺公司沒有遗留问題,而且在我们的通告发布后,也沒有讨不回集资款的投资者來向我们调查组反应和汇报情况,那么,陈书记的那个汇报材料就是真实可信的,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措施也是很有效的,到时候,我可以亲自执笔为他们的成绩写一份经验材料,并在《督查情况通报》上发表。”

叶鸣的这三个步骤,可以说步步都击中了要害:第一步,如果调查组对湟源县的每个非法投资公司都进行核查,肯定会发现那些至今仍在放息、收钱的投资公司,陈建立汇报的所谓“所有投资公司都已不再进行非法集资”的论断,就会被揭穿;第二步,对和顺公司开展核查,肯定会发现很多至今仍在追讨集资款的投资者,而且,蔡和顺的死因也是一个谜,说不定就会被揭发出來;第三步最厉害,几乎可以说是“釜底抽薪”:因为现在湟源县还有很多人的集资款沒有收回去,只不过现在被湟源县委县政府采取措施压制住了,沒有人敢出來闹事,如果这个通告一发,那些集资者看到后,肯定以为省委督查室会给他们做主了,就会蜂拥而至,将湟源县非法集资的老底彻底揭穿……

因此,在听到叶鸣提出这三个步骤后,对湟源县非法集资内幕非常清楚的胡德清,脸上的汗水都流了出來:如果真的按照叶鸣所提的这三步去做,不要三天,湟源县严重的非法集资问題,就会大白于天下,陈建立等几位弄虚作假的县委领导,肯定也会受到严厉的处分,甚至还可能进班房,而只要陈建立一倒,说不定他就会交代出自己索贿受贿、与胡海瑶上床等问題,到时候,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也要跟着倒霉了。

想至此,他心里忽然对叶鸣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怨恨和不满的情绪:这个不懂一点人情世故的小子,自己一直捧着他、逢迎他、巴结他,沒想到他如此不近人情,如此不买自己这个一把手的帐,看來,现在自己不能一味地对他巴结了,而是要拿出上级的权威,先将他压服再说,什么李书记、鹿书记,暂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抓主流

于是,胡德清把脸一板,终于摆出了官架子,很不满地说:“叶鸣同志,我要提醒你一点:刚刚陈建立同志的那个汇报,不是他个人的,而是代表整个湟源县委县政府、代表湟源县整个领导班子给我们做的汇报,你可以不相信陈书记,也可以不相信那个写材料的人,但是,你不能怀疑整个湟源县的领导班子,,毕竟,陈书记的这个汇报材料,是要他们县委常委会议讨论通过的,这个汇报材料里的所有内容,包括里面的措施、方法、步骤以及所有的数据,都是得到了所有县委班子成员乃至相关职能部门的认可的,你现在否认陈书记的这个汇报材料,实际上是在怀疑湟源县整个领导班子都是烂的,怀疑他们集体在做假、集体在欺哄我们调查组,你的这种想法,就是典型的以偏概全,是一种‘洪洞县里无好人’的狭隘和偏激的观点。

“当然,叶鸣同志刚刚调到省委办,又年轻有为、血气方刚,有干劲、有闯劲,想要借这次调查的机会,揭露出湟源县的所谓问題,做出一番成绩,为自己打响进入督查室工作的第一炮,这种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干什么工作,都要实事求是,不能凭自己的主观愿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我们现在面临的客观事实是:湟源县在打击非法集资方面,确实做得很好,也作出了成绩,从陈书记的汇报中,我们也可以看到:整个湟源县委领导班子,对待打击非法集资这件事,是非常重视的、非常认真地;他们在贯彻省委省政府关于打击非法集资的决定方面,也是不遗余力的,而且成绩有目共睹。

“所以,你不能凭自己的主观臆断,就认为陈书记的这个汇报材料有水分、在做假,也不能因为你想要做出成绩、想要立功,就人为地、刻意地去抹杀湟源县的这些努力和成绩,更不能为了实现你的个人目的,而去鸡蛋里挑骨头,一定要去寻找湟源县在打击非法集资方面存在的漏洞和不足,因为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无论干什么工作,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空子和漏洞可钻,我们要看的,是主流、是大局,要抓主要矛盾。

“湟源县这次打击非法集资的主流是什么,依我看,这个主流就是措施得力、方法得当、成绩突出,至于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不完善、不尽善尽美的地方,我看肯定也有,但这不是主流,我们的调查,就是要肯定湟源县的主流成绩,而不要揪住一些不足的地方不放。

“当然,我这话可能说得重了一点,也可能理会错了叶鸣同志的意思,但是,鼓不打不响,话不讲不明,我们现在既然是开会讨论,大家就都可以畅所欲言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所以,刚刚的话如果有得罪叶鸣同志的地方,也请你谅解。”

胡德清不愧是一个老官僚,这番话的用意非常歹毒:当着调查组所有人的面,指出叶鸣怀疑陈建立的汇报材料,是想要立功、想要出风头,并再一次肯定湟源县的成绩,让叶鸣想要分辩都难。

叶鸣在听的过程中,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双眼冒火,只想挥拳击向这个满嘴喷粪的官油子,但是,他知道胡德清的用意可能就是想激怒自己,让自己方寸大乱,自乱阵脚。

于是,他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在胡德清说完那番话之后,冷冷地问:“胡主任,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开展调查工作,如何去核实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效果和成绩。”

胡德清以为叶鸣被自己刚刚那番话驳倒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半眯着眼睛想了想,这才不疾不徐地说:“我在來湟源之前,对我们的调查步骤就考虑好了,首先,我们听湟源县委县政府的汇报,了解一下基本情况,掌握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成果,这个是我们调查的基础,这一步我们已经完成了。

“其次,在接下來的两天时间内,由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安排专人,陪我们到一些过去有非法集资现象的投资公司、贸易公司去看一看,实地调查他们现在是否还有非法集资行为,是否已经按期归还了集资者的钱款。

“第三,在最后两天,由领导小组召集一些投资公司老板和曾经在投资公司集资的投资者,到我们调查组驻地进行座谈,让他们介绍湟源县委县政府打击非法集资的情况,通过他们的亲身经历,讲述非法集资的危害,介绍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成果。

“我相信,通过采取上述三步措施,我们的调查一定是非常严谨的,也一定是非常客观可信的,尤其是最后那个座谈会,让那些曾经深受其害的投资公司和非法集资者來现身说法,讲述非法集资的危害,说明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力度和成果,肯定非常有说服力。”

叶鸣一听到胡德清的这三个调查步骤,心里更加愤怒:按照他的这个调查思路,整个调查工作都是由湟源县委在安排,他们完全可以事先就安排一些人当演员,然后再把调查组带到那些地方去,听他们为湟源县委县政府歌功颂德,听他们吹嘘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所谓“成果”,哪里还有真实性和客观性可言,说白了,胡德清的这个所谓的调查,就跟有些领导到地方调研考察一样,事先将领导要看的地方定好,然后安排好“群众演员”,让领导接见,与领导“亲如一家”,然后再在电视上播出來,整过过程就是一场精心导演的戏……

于是,他便毫不客气地对胡德清说:“胡主任,我觉得你的那个调查方法,完全是操纵在湟源县委县政府手里,我们的调查,沒有一点真实性和客观性可言,所以,我个人表示坚决反对。”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又打又拉

叶鸣此言一出,就预示着这个调查组的正副组长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缝,形成了两种尖锐对立的意见,洪熙、李坚和、孙新春等三个组员,见叶鸣与胡德清针锋相对、毫不相让,坚持要按照他的思路搞调查,不由面面相觑,有点无所适从了。

胡德清虽然很委婉地批评了叶鸣,但他批评他的目的,是想要迫使他改变调查方法,不要去揭穿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存在的严重问題:因为如果湟源县的问題被揭穿了,他肯定也会跟着倒霉,甚至还可能丢官罢职、判刑坐牢,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最坏的结局发生,他必须想法设法压制住叶鸣,必须让调查组的调查工作按照他的思路开展。

但是,他毕竟对叶鸣的后台还是非常忌惮,也特别不希望与叶鸣翻脸:因为自己一旦与叶鸣产生矛盾和鸿沟,叶鸣肯定就会去李书记、鹿书记那里说自己的坏话,那样的话,自己以后想要继续升迁的话,就非常困难了,甚至,如果叶鸣一定要整自己,有可能自己现在的职位都难保住。

因此,胡德清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也非常焦灼:既要说服叶鸣按自己的思路开展调查,以免自己身败名裂,同时又不敢过于得罪他,更不敢用自己的权威去压服他。

于是,在叶鸣说他坚决反对他的那个由湟源县主导的调查计划后,胡德清也不敢发怒,更不敢呵斥叶鸣,,要是换做别的下属,如果敢这样公开顶撞他,他早已暴跳如雷,甚至可能会当场撤掉他的副组长职务……

在反复权衡思索之后,胡德清看了李坚和、孙新春等两人一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叶鸣同志,我们这是在开会讨论事情,所以,我们两人都要冷静一点,不要意气用事,在这个会议上,我们都有表达自己观点的自由,也有表达自己不同意见的权利,而且,我们这里都是党员,而我们党内议事是实行民主集中制,你也应该清楚:民主集中制的一条重要原则,就是少数服从多数,所以,在我们正负组长就某个议題发生矛盾和冲突的时候,我们可以采取表决的方式,來确定我们到底该按照谁的方式办,如果在表决时,大家觉得你的调查方法好,都投你的赞成票,那我坚决服从我们的集体决议,在以后的调查中就按照你的方法进行,反之,如果大家都觉得按我的方法更简便、更可行,那你也要执行集体决议,好不好。”

胡德清的这个提议,虽然是一种放低了姿态的商量语气,但是,叶鸣却很清楚:如果举手表决,自己的提议绝对会被否决:因为这里总共才五个人,只有洪熙与胡德清关系不大好,而且是自己亲自点将带过來的,他有可能会投自己的票,其余的李坚和、孙新春,都是和胡德清走得比较近的,否则也不可能跟着胡德清过來,因此,表决的结果,自己最多两票,明显就是一个必输的结局。

但是,对于胡德清的这个表决的提议,自己还不能反对:因为党内的议事规矩确实是这样:在就某个议題发生争执时,必须采取表决的方式,少数服从多数,胡德清以这条原则來说事,自己根本毫无办法。

于是,他只好无奈地说:“胡主任,我同意你的提议,我们现在就來举手表决。”

此时,叶鸣心里还抱着一丝丝侥幸心理,希望洪熙、李坚和、孙新春等三人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能够赞成自己的调查方法,让自己的提议在投票中获得多数,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省却很多麻烦,也沒必要再去采取什么秘密调查的方式。

除了叶鸣与胡德清之外,其余三人里面,最纠结的当数洪熙:他是叶鸣亲自提名带到湟源县來搞调查的,而且,在他工作的几年中,胡德清一直有点瞧他不起,从來都沒有用正眼瞧过他,相反,叶鸣却对自己非常客气、非常尊重,自己送烟给他,他也不要,所以,他对叶鸣是非常感激、也非常敬佩的,按照常理,这次自己应该知恩图报,在举手表决时站到叶鸣一边才对。

但是,他又非常惧怕胡德清,非常担心自己如果支持叶鸣,今后会遭到他的打击报复,而且,他现在还隐隐约约感到:这次胡主任与叶鸣发生矛盾,很可能是自己亲近胡主任、获得他的青睐和信任的绝佳机会,只要自己选择站在他的一边,胡主任就很可能对自己刮目相看,说不定以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就会改变……

所以,当胡德清让大家先对他的调查方法举手表决时,李坚和、孙新春毫不犹豫地跟着胡德清举起了手,洪熙却脸色苍白,看一眼叶鸣,又看一眼胡德清,迟迟疑疑地将右手抬了几下,但最终,还是觉得良心上和道义上有点过意不去,那只右手始终沒有抬起來。

尽管这样,胡德清的提议还是以三比二的表决结果,被确定为调查组下一步的调查方法……

在表决结果出來后,叶鸣脸色铁青,站起來就往会议室门口走。

胡德清此时目的达到,忙走过來拉住叶鸣的手,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亲切的、和蔼的笑容,有点歉意地说:“叶科长,对于刚刚的事情,请千万别介意啊,我这人就是这样,工作归工作,私人感情归私人感情,在工作上我们有分歧、有矛盾,这是正常的,也是难以避免的,但是,我希望这种工作上的矛盾和分歧,不要影响我和你之间的私人感情,从我内心來讲,我确实是将你当我的小兄弟來看待的,希望你能够理解。”

叶鸣对胡德清这种又打又拉的做法,已经反感透顶,但是,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调查湟源县非法集资的真相,所以,他现在还不想公开与胡德清翻脸,以免他对自己更加警惕,妨碍自己将來的行动。

因此,他便强忍住自己内心里那种极度恶心、极度鄙夷的感觉,转过头也笑了笑,说:“胡主任,你放心,我这个人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來,也不会因为工作中的矛盾而去与哪个人结怨。”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把红包退掉

叶鸣回到宾馆的房间后,洪熙随后就跟了进來,并小心翼翼地将客房门关上,又看了看叶鸣的脸色,然后低声说:“叶科长,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叶鸣此时的心态已经平复下來,而且,他对洪熙能够在刚刚那种一边倒的形势下,仍然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感到非常满意,所以,当听他说有一个建议要跟自己讲时,忙说:“小洪,你有什么话只管说,不要有什么顾忌,如果是好的建议,我一定会采纳。”

洪熙犹疑了片刻,这才说:“叶科长,我看得出來,胡主任今天虽然批评了你,但对你确实是比较尊重的,也是比较容让的,像刚刚会上的那种情况,你几次三番违拗他的意志,并直言不讳地顶撞他,如果换做是督查室别的人,哪怕就是李清波主任、江庆华主任,胡主任可能都会暴跳如雷、拍桌大怒,,因为他既是督查室主任,同时也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在督查室拥有绝对权威,平时基本上是一言九鼎、无人敢顶撞他的,但是,对于你,胡主任却好像比较容让,到最后还在耐心地做你的思想工作,希望你不要介意今天的事情,这一点,在我们督查室是很少见到。

“所以,我的建议是:叶科长您沒必要坚持自己的想法,更沒有必要与胡主任把关系搞僵,你刚來督查室不久,胡主任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今后的提拔和成长进步,可以说是完全掌握在胡主任的手里,你现在得罪了他,将來他要是想踩你一脚,你想要提拔、想要进步,那就非常困难了,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叶科长如果觉得我的话不妥,也可以将我这段话忽略。”

叶鸣知道洪熙夹在自己与胡德清之间,很难做人,而且,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后台和背景,所以为自己担心也非常正常,于是,他拍拍他的肩膀,很动情地说:“小洪,感谢你刚刚在会上对我的信任和支持,你放心,在与胡主任的关系问題上,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过分的,同时,我也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你能够像今天这样帮助我、支持我,尤其是近几天在湟源的调查工作,我可能会采取我自己的方式去查出湟源非法集资的真相,在这个过程中,我需要有人支持我、配合我,现在看來,在我们这个调查组里面,我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所以,我希望你这几天能够跟着我去做一些事,并给我的调查做一个见证。”

洪熙听到叶鸣的这番话,惊讶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听叶鸣的意思,他竟然要抛开胡德清等人,另觅蹊径去按他的方式调查湟源县非法集资的真实内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仅会得罪胡德清,而且还会得罪湟源县的主要领导,尤其是县委书记陈建立,肯定会对叶鸣恨之入骨……

而洪熙这次之所以要跟着叶鸣來湟源,就是因为觉得來这里会受到很好的接待,会有“油水”可捞,而且,从目前的情况來看,也确实是如此:就在今天中午,洪熙已经在自己的客房里拿到了一个四千元的大红包,如果湟源县领导对调查组的调查结果满意的话,估计临走时还有丰盛的土特产品送给他们。

但是,如果自己跟着叶鸣单独干,不仅这红包要退回,而且还会得罪一大帮人,更不要指望还有什么“土特产”了。

所以,在听到叶鸣那番话之后,洪熙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迟迟不愿意答复叶鸣。

叶鸣猜到了他的心思,用锐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忽然很严肃地问道:“小洪,你告诉我实话:湟源县接待处的人,是不是在你的客房里放了红包,金额是多少,你收下了吗。”

洪熙猝不及防,被叶鸣那严肃的语气吓了一大跳,愣了片刻才点点头说:“放了,我也收下了,金额是四千元,据李坚和偷偷告诉我:这个红包是人人有份的,所以沒必要去推辞,所以,我也沒有跟领导们汇报了。”

叶鸣眼睛看着洪熙,沉默了片刻,这才一字一顿地说:“小洪,你现在信不信任我,相不相信我的人品和能力。”

洪熙不知他问这句话的目的,有点懵懂地点了点头,说:“叶科长,我就是相信你的人品、佩服你的能力,这才选择跟你到湟源县來并与你站在一边啊。”

叶鸣点点头,说:“你如果信任我的人品、相信我的能力,那我现在给你一个忠告:今天晚上,你去找到县委接待处的郑晓亮主任,把那四千元红包退还给他们,而且,以后他们要是再送什么礼物或者是金钱给你,你千万不能要,,听明白我的话沒有。”

洪熙再次吃了一惊,同时,眼睛里流露出了不情愿的神色,,对于洪熙这样一个家庭贫困、而且急于攒钱找女朋友结婚成家的年轻人來说,四千元的红包,相当于一个多月工资,而且看上去好像沒有任何风险,这个诱惑力是很大的,况且,洪熙这次來的初衷,也是想跟着胡德清和叶鸣來赚点外快、捞点油水的,如果现在把红包退掉,而且以后还不能再收湟源县的任何东西,他心里确实有点不舍,也有点想不通。

于是,他嗫嗫地对叶鸣说:“叶科长,这样做有点不妥吧,这几个红包,是湟源县的领导们的一番心意,我们如果不收,岂不是会彻底得罪他们,再说了,这红包调查组的人是个个有份的,包括胡主任应该也有,如果我们两人把红包退了,岂不让其他三个人为难,说不定,他们会骂我们假正经,从此以后将我们孤立起來,那样的话,你即使想要再开展调查工作,也很难调查下去了,而且,将來我们回到督查室,肯定也会被其他人当怪物看,认为我们两人是不懂人情味的人,是挡别人财路的人,以后可能就再也沒有人愿意与我们一起出差了,所以,关于退钱的事情,叶科长您还是三思而行吧,并不是我舍不得这个红包,而是这样做后患无穷啊。”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假戏真做

叶鸣知道洪熙这番话很有道理:现在一些省直机关单位的公务员,总认为到下面的县市区出差,是一个“捞油水”的好机会,而且这种“油水”捞起來既轻松又安全,所以,他们基本上将下基层当成了一种福利,得红包、带“土特产”回家,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惯例,要是谁到下面出差一趟,沒得几个红包回來,沒带一点“土特产品”回來,反倒会被认为是不正常的,是一种“沒能力”的表现。

而且,如果大家一起出差,其他人都接了红包和土特产,独独你一个人坚持不要,肯定就会如洪熙所说的那样,被其他同事认为是“假正经”,是“异类”,而且还会认为你是在挡别人的财路,所以,这样的人往往会被单位的同事孤立和嫌弃,下次再有什么出差的机会,谁也不会选择与你一起出行……

这些道理,叶鸣不是不知道,如果是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出差,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也为了不至于得罪当地领导和自己的同事,叶鸣可能会选择将他们送的红包收下,然后回到督查室后,再偷偷将红包上缴给纪检监察部门。

但是,这次的情况非常特殊:一方面,他知道湟源县非法集资的情况非常严重,一些县领导都牵扯进了这些非法集资案件之中,弄得不好,这里就会爆发一桩牵连甚广、影响巨大的腐 败窝案,如果自己收受了陈建立等人的红包,到时候不仅自己无法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调查,揭露真相,而且极有可能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说自己收受贿赂。

另一方面,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洪熙培养成自己的亲信,除了想要他在今后几天帮助自己秘密调查之外,将來回到省委督查室,他也想竭力培养他、帮助他,将他一步步提上去,让他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这一点,他相信自己做得到,因为他现在在省委有李书记撑腰、在省委办有徐立忠扶持、在组织部有肖劲帮忙,要提拔一个科级或者是副处级甚至处级干部,应该还是问題不大的,只是,自己的这个想法,现在暂时还不能对洪熙说而已。

因此,这一次他必须劝说洪熙将红包退掉,否则的话,一旦将來查清楚了湟源县隐藏的问題,洪熙就可能会因为今天的这四千元红包而毁掉前程……

正因为有这样的考虑,所以,在听到洪熙说了那些不能退掉红包的理由之后,叶鸣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小洪,你要相信我:我现在要你退掉这个红包,绝对是有我的道理的,也绝对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但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等下立即就将红包去退掉,我知道你家里比较困难,也确实缺钱,你放心,你如果真的在经济上遇到了什么困难,你只管找我就是,多了不敢说,几万块钱之内,我随时可以给你帮忙。”

话说到这个份上,洪熙已经无法再说什么,只好对叶鸣点点头,说:“谢谢叶科长,等下吃完晚饭,我立即就去将红包退给郑晓亮主任。”

“不行,你必须现在就去找郑晓亮,将红包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他,而且,你退红包的时候,还不能单独找郑晓亮,一定要趁他身边有人才退给他,那样的话,就不怕他将來不认账。”

洪熙被叶鸣逼得沒有办法,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出门去找郑晓亮。

此时,郑晓亮正在湟源宾馆的总经理室,做周美瑜的思想工作,竭力想说服她今晚就实施**叶鸣的行动。

本來,周美瑜是已经答应了陈建立和郑晓亮去诱惑叶鸣,并与他发生关系,然后牢牢地将叶鸣控制住,既可以防止他在这次调查时坏事,又能够以此要挟他,让他日后利用他的关系,为他们这一伙人铺桥搭路、消灾弭祸,成为他们手里可以操纵的一颗棋子。

但是,在上午见到叶鸣的时候,周美瑜却发现叶鸣远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猥琐卑劣、好色贪淫的“贪官”,而是一个风度翩翩、潇洒俊朗的青年才俊,而且,在后來与他一起吃饭、一起到客房休息的过程中,她也感觉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科长,不仅外表出众,而且才华横溢、人品高尚,与她所见过的其他大部分官员都迥然不同,特别是中午叶鸣当着他的面,一定要退掉那个一万元的大红包,更是令她心里肃然起敬,,在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年轻人、这样的官员,已经是凤毛麟角、难寻难觅了。

更何况,周美瑜现在也正当妙龄,也一直在苦苦地寻觅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白马王子,因此,当看到英俊得令人炫目、而且又有才又有地位的叶鸣之后,她也跟当初的李雯、夏娇、瞿玉等人第一次见到叶鸣一样,心里立即就对他生出了好感,后來,在酒桌上,当他看到叶鸣那种挥洒自如、谈笑风生的潇洒姿态后,她心里的这种好感便急剧地上升,变成了一种崇拜和喜爱的感情。

后來,当她在众人的起哄之下,与叶鸣一起喝交杯酒时,她几乎是依偎进了叶鸣那宽厚的胸怀里,同时也感受到了叶鸣身上那股强烈的、醉人的男子汉气息,令她在那一刻只觉得意乱情迷,在与叶鸣互相搂抱着喝那杯酒时,她感觉到了一种以前从來沒有感受过的幸福和甜蜜的感觉……

在那一刻,她就惊恐地感觉到:这个自己准备去**的青年男子,正是自己多年來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也是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恋爱和结婚的对象……

这种感觉和念头,令周美瑜既痛苦又恐慌: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该不该继续执行陈建立和郑晓亮的那个阴暗的计划。

在痛苦地纠结了一阵之后,周美瑜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蓦地冒出了一个令她自己都惊讶不已的念头:听陈建立介绍说,叶鸣现在还是一个单身男子,自己何不利用这次“**”他的机会,假戏真做,与他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我总不能强奸叶鸣吧

周美瑜非常清楚:陈建立、郑晓亮等人要自己去勾搭叶鸣,并想方设法与他上床,目的就是想要捏住他的七寸和把柄,把叶鸣牢牢地控制在他们的手里,一旦叶鸣将來不听话,或者是想要坚持原则查处他们,他们就可以以自己与他有暧昧关系的事情來要挟他,让他乖乖就范。

但现在,周美瑜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现在已经对叶鸣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和喜爱之情,甚至已经有了要借这次陪侍叶鸣的机会,与他假戏真做,培养出一段感情出來,所以,现在她的感情天平已经不知不觉地倾向了叶鸣,不愿意再听从陈建立和郑晓亮的摆布,去陷害叶鸣了。

因此,当下午的汇报会结束后,郑晓亮将她叫到总经理办公室,拿出一个女士提包给她,问她是否做好了晚上行动的准备时,周美瑜有点惊恐地看着那个粉红色的精致的提包,沉默了良久才说:“郑主任,我可以按照你和陈书记的要求,去亲近叶科长,但是,这个包我不想提,我也不想去拍那些令人羞耻的镜头,郑主任,请你为我想一想:我还是一个沒有找男友、沒有结婚的女孩子,第一次与男人在一起,你就要我去将这个过程拍下來,万一将來这些镜头流传出去了,你让我怎么做人,我这辈子岂不就毁了。”

原來,郑晓亮准备交给周美瑜的这个提包,是经过特殊改装的,包的夹层里装有一个微型摄像机,摄像头就是包上面的一个小小的玻璃扣子一样的装饰品,如果要摄 像,只需要将那个扣子一样的小孔对准要摄录的地方,就可以很清晰地将需要的场景拍摄下來。

这个包,郑晓亮也曾经给周美瑜看过,并告诉了她使用方法,当时,周美瑜是抱着一种豁出去了的态度,心想反正对方是省里的“重要领导”,自己拍摄了这个场景,不仅可以自保,说不定在关键的时候,还可以发挥用途,再说,只要这个省里的“重要领导”不倒台,自己拍摄的这个东西就永远不可能流传出去,自己反正已经是在忍辱做这件事了,那就沒必要考虑什么名声和将來的问題。

因此,当时她是答应了郑晓亮,准备用这个包去拍摄她与那位“领导”上床的过程的,但是现在,当面对的那位“重要领导”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叶鸣的时候,她却对这样的阴暗勾当有了强烈的羞耻感,也不想让陈建立、郑晓亮等人去陷害他、控制他了,因此,她便开始反悔了,不想接这个提包去录像了……

郑晓亮见她忽然又不想按照计划去行事了,心里又是诧异又是恼怒,便板着脸说:“小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如果与叶鸣亲近了,却又不录像留下证据,那我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种事情,你如果沒有铁证,将來他要是翻脸不认账,我们一点办法都沒有。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现在陈书记对你寄予很高的期望,你如果办成了这件事,你就是我们县委县政府的功臣,陈书记说了:只要你按要求做了,达到了我们的预期目标,县委奖励你三万元现金,提拔你为政府办副主任,同时,你弟弟进国土局的事情,也可以在一个月之内给你办好。

“但是,如果你不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陈书记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首先,你肯定在湟源宾馆呆不住了,甚至你在湟源县呆不呆得住,也是一个问題,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其次,你弟弟的事情,肯定也会黄掉,而且接下來肯定还会有很多麻烦事在等着你们一家人。”

周美瑜听到这里,不由浑身一抖,害怕得脸色苍白,,陈建立的狠毒和凶横,她是很清楚的,所以,郑晓亮的这番话,确实不是危言耸听,而极可能成为自己一家人面临的噩梦。

郑晓亮察言观色,发现自己的这番话起到了震慑效果,便满意地舔舔嘴唇,放缓了语气说:“小周,你的顾虑我也可以理解,你放心:你拍下这一段录像后,这个视频我们不看,而且由你和我共同保管:我准备一个保险箱,你设置密码,我拿钥匙,如果万一将來要用这段视频,必须要我们两人一起才能打开保险箱才能看到,这样的话,你就不必担心这段视频会流传到外面去了,对不对,我们要的是一种震慑效果,要的是叶鸣不为难我们、不给我们县委县政府找茬子,只要他不为难我们,你和他的这段视频就永远不会曝光,你看这样行不行。”

周美瑜被他这样一吓唬,又听说这段视频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是收藏在保险箱里面,在必要的时候才用來吓唬叶鸣,心里终于屈服了,便含泪点点头说:“那好,我按你们的要求去做,但是,我也沒有把握能够让叶科长喜欢我,并与我发生那种事,如果他不想和我那样,你们总不能让我去强 奸他吧。”

郑晓亮诡秘地一笑,说:“小周,这个问題就不要你操心了,你放心:今天晚上那姓叶的小子绝对会神魂颠倒、**难耐,绝对逃不脱你的诱惑。”

周美瑜听到他这淫邪的语气,立即明白他们可能会对叶鸣下药,不由脸色一红,有点羞惭地低下了头……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跟着,有个声音在外面问道:“请问郑主任在吗,我是调查组的洪熙,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郑晓亮忙起身将门打开,并笑着将洪熙迎进來。

洪熙一进门就发现周美瑜满脸通红地站在办公桌旁边,愣了一下,还以为她与郑晓亮正在关着门干什么暧昧勾当,忙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头对郑晓亮说:“郑主任,对不起,我不知道周主任在里面,要不,你们先忙,我等下再來找您。”

郑晓亮忙拍拍他的肩膀说:“洪科长,我和周主任是在商量接待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商量完了,你有什么事请说吧。”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眼线

洪熙正好需要一个人在旁边见证他退钱的过程,于是便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那个放在他客房里的红包,一边往郑晓亮手里递,一边略带歉意地说:“郑主任,这个红包我不能收,麻烦您给我退回去,万分感谢。”

郑晓亮见他也忽然來退红包,心里十分诧异,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于是,他用手挡住洪熙塞红包的手,很诚恳地说:“洪科长,这个真的是我们县领导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我们还觉得拿不出手呢,你现在要退回來,我们就更加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可能是受了你们叶科长的影响,也许就是叶科长让你过來退这个误餐费的,但是,这样做真的沒有必要,叶科长那里,我们还会去做他的工作,让他不要这么固执,不要搞得一点人情味都沒有,我相信,到最后叶科长还是会领我们领导的这一份情的,所以,你就沒必要多费这一道手脚了,安安心心把这个误餐费收下吧,你现在退了,过两天我们领导还是得劝你将它收下,叶科长也是一样,这又何必呢,呵呵。”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郑晓亮见洪熙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又继续趁热打铁说:“洪科长,要不这样吧:这个误餐费你先收着,如果你们叶科长问起,你就说已经退还给我了,他如果要跟我來核实,我也会告诉他我已经收到你的这个红包,并转交到财务去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洪熙本來就很舍不得退掉这个红包,现在听郑晓亮说他可以帮助自己在叶鸣那里打掩护,说自己已经将红包退掉了,心里一下子放下了一块石头,犹犹豫豫地点点头说:“那好,盛情难却,我就不麻烦郑主任和周主任了,谢谢两位。”

说着,就把那个红包重新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一旁的周美瑜见洪熙这样沒骨气,來退钱又舍不得,还想要郑晓亮给他到叶鸣那里去打掩护,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鄙夷的表情,想起中午叶鸣退钱时那坚决的态度、不容置疑的语气,心里更加觉得叶鸣身上有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与其他的一些势利贪婪的官员迥然不同……

而郑晓亮,通过与洪熙这一番交谈,已经察觉到这是一个自制力比较差、虚荣心比较强、而且还比较贪婪的角色,心里不由也生出了一丝鄙夷的感觉,有点瞧他不起了。

待洪熙走后,郑晓亮又叮嘱了周美瑜几句,然后便來到陈建立在湟源宾馆的专用套房,准备向他汇报周美瑜答应去**叶鸣的事情。

此时,胡德清也正在陈建立的这套豪华的套房内,怀着一种表功劳的心态,向他讲述刚刚调查组的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并与他商量如何对付叶鸣的死缠烂打。

谈话一开始,胡德清就告诉陈建立:叶鸣在刚刚的会议上,提出了三个调查的步骤,这三个步骤,每一个都非常有针对性,每一个都击中了湟源县非法集资的要害,然后,他便详详细细地将叶鸣准备采取的调查措施讲述给了陈建立听。

陈建立在听这三个调查步骤的过程中,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感觉到头上冷汗直冒:这个姓叶的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如此精明、如此毒辣,要知道,他的那三个调查步骤,几乎每一个都可以牵出一大堆隐藏的问題和矛盾出來。

尤其是他那最后一招,说要在电视台和其他媒体上发布通告,让所有参与了非法集资而沒有讨回本息的集资者到调查组去登记,并由调查组督促县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帮助他们讨钱,这一招真是太阴毒了,,只要这个通告一发布,那些至今仍不知道有调查组來到了湟源县的非法集资者,肯定会蜂拥而至,将湟源县非法集资的内幕彻底揭开,到那时,自己和其他几个人精心布置的粉饰太平的骗局就会被叶鸣彻底揭开,省纪委、省公安厅和省委督查室的联合督查组,也会立即赶过來,将湟源县非法集资的真相查出來,那时候,整个湟源县官场就会引发一场大地震,而自己与其他几个参与了非法集资的领导,也会被这场地震彻底毁掉,下半辈子估计就只能在牢房里度过,甚至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想至此,陈建立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有点不寒而栗,用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胡德清,嘶哑着嗓门问道:“胡主任,对叶鸣的这三个调查步骤,你的态度是什么,你是怎么应答他的。”

胡德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陈书记,我的态度,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啊,当叶鸣提出这三个步骤后,我便提出了反对意见,为了堵住他的嘴巴,我提议采取举手表决的方式决定我们的调查方式,这个表决,叶鸣肯定是沒有任何机会和胜算的,所以,现在我们还是按照预定的调查方式,走一下过场,然后我亲自执笔给你们写调查报告,只要叶鸣不再操蛋,就沒有什么问題了。”

陈建立点点头,向胡德清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说:“胡主任,你放心,叶鸣这里我们会用我们的方式搞定他的。”

正在这时,郑晓亮敲门走了进來,当看到胡德清也在房间里后,他犹豫了一下,便先说了洪熙想退那个红包的问題。

胡德清正对洪熙有意见,一听他刚刚又要像叶鸣一样退红包,气不打一处來,恶狠狠地说:“这个小土鳖,现在巴住了叶鸣,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刚刚在会议上投票时,他居然沒有举手赞成我的提议,公开与我唱反调,真是无法无天了,我等下就找他谈话,明天就将他赶回省城去,另外换一个听话的干部过來。”

陈建立却摆摆手说:“胡主任,稍安勿躁,据小郑刚刚汇报的情况,这个洪熙还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现在他跟叶鸣关系好,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一下他,让他给我们做眼线,盯住叶鸣的一举一动,所以,这是好事啊。”

胡德清有点不解地问:“他现在明显跟定了叶鸣,我们怎么让他做眼线。”

陈建立阴阴地一笑,说:“这个我们有办法,就让小郑去安排一下吧,你放心,到明天,这个洪熙就会乖乖地听我们的话的。”

第一千零四十章 春 药发作

下午六点左右,郑晓亮便亲自來到叶鸣的客房里,请他去宾馆“荷花厅”吃饭。

此时,洪熙仍然在叶鸣的房间里,就在刚才,叶鸣还在询问他是否将红包退掉了,洪熙在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便点点头说他已经将红包退给郑晓亮主任了,如果叶科长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郑主任。

叶鸣对他的这个回答非常满意,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洪,你现在可能不大理解我让你退掉红包的举动,但是,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我这样做的目的、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的,你这样做,是最正确的、最明智的选择。”

洪熙有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正想说几句什么,郑晓亮忽然笑容满面地走进來,一眼看到洪熙也在里面,立即猜到他在跟叶鸣汇报退掉红包的事情,于是便给洪熙打圆场说:“叶科长,你和小洪两个人怎么都这么见外啊,刚刚小洪也找到我,一定要将那个小小的误餐费退还给我们,搞得我都很不好意思,不过,你们的这种纤尘不染的廉洁自律精神,我还是非常敬佩的。”

叶鸣见郑晓亮亲口证实洪熙退掉了红包,终于彻底相信了洪熙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看了一眼洪熙,觉得这个小伙子确实不错。

洪熙此时兜里揣着那个沒有退掉的红包,心怀鬼胎,满腹心事,听郑晓亮主动给自己打圆场,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对他的好感一下子成倍地增加了……

晚上的这一顿饭,比中午更加丰盛、气氛也更加好,光是五粮液就喝掉了五瓶。

与中午一样,周美瑜仍然坐在叶鸣的身边,给他提供贴身服务,并敬了他好几杯酒,还喝了两个交杯酒,酒桌上的其他人好像也达成了默契,在喝酒时都盯住了叶鸣,这一个敬完,那一个接着上,表面上好像是尊敬叶鸣,把他当最重要的人物看待,实际上却是心怀叵测,想要把叶鸣彻底灌醉。

叶鸣知道这肯定是陈建立唆使的,但他现在还不想与他们翻脸,所以也不揭穿他们,更何况,这点酒对他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喝个半醉微醺,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招,所以,对于那些人所敬的酒,他一概來者不拒,喝得痛快淋漓。

酒桌上的人见他酒量如此好,喝了将近两瓶白酒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无不目瞪口呆,很多人都在暗暗吐舌头。

在酒局接近尾声的时候,陈建立忽然对郑晓亮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准备行动。

然后,他忽然站起來,走到叶鸣身边,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但又先不敬他,而是把他拉到包厢的一个角落,让他背对着酒桌,然后,陈建立拉住叶鸣的手,很恳切地说:“叶科长,我们湟源县的工作,肯定有很多错漏和不足之处,你是省委办的领导,希望在这次调查活动中,能够高抬贵手,给我们多说几句好话,多给我们这些干基层工作的人一点鼓励,你是知道的:在基层县市区工作,非常辛苦,有时候费力还不讨好,叶科长你也是从基层调上去的,应该理解我们的苦衷,所以,我希望叶科长体谅一下我们,以后也请叶科长多到湟源县來几次,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这一番话,说得不伦不类,而且有点语无伦次,听得叶鸣有点云里雾里,只好点点头说:“陈书记,您太客气了,我们调查组來这里的目的,只是核实一下贵县非法集资的实际情况,如果你们的工作确实做得好,我们是会实事求是地向省委领导汇报的,这一点请您一定相信我们。”

其实,陈建立现在找叶鸣说话,就是要将他引开,以方便郑晓亮行事。

原來,在大家入席之前,郑晓亮便将一杯溶解了春 药的白酒摆在了自己面前,随时准备给叶鸣调换酒杯,由于酒桌上杯子很多,所以大家谁也沒有注意他面前多出來的那杯酒。

在陈建立将叶鸣叫到一边说话的时候,郑晓亮趁大家都在互相敬酒的时候,飞快地将自己面前那杯下了药的白酒,与刚刚陈建立给叶鸣斟满的那杯酒调换了一下位置,这种春 药是无色无味的,但药效极强,是郑晓亮找了一个开药店的老板特意要來的。

在他调换酒杯的时候,满桌的人只有周美瑜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在他调换成功后,周美瑜脸上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但一想起郑晓亮那番威逼利诱自己的话,她便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有点痛苦地垂下眼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般般滋味都有……

陈建立估计郑晓亮给叶鸣调换好了酒杯后,便结束了与叶鸣的那番毫无意义、让叶鸣有点莫名其妙的话,拉着他的手來到酒桌前,举起自己的杯子,说:“來,叶科长,我再敬你一杯酒,希望你在湟源县工作愉快、玩得开心尽兴。”说着,他就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叶鸣也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毫不怀疑地一饮而尽。

这杯酒刚刚下肚不久,叶鸣忽然感到自己的小腹处,有一团灼热的气流腾地升起,一下子蹿到了自己的脑门,顿时,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燥热,脸颊赤红,身上的血管好像也开始膨胀鼓凸,甚至还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扩张的血管里快速地汩汩流动的声音。

叶鸣以为自己是喝醉了,于是便掏出一根烟,想吸一根烟來解解酒,但是,在用打火机点火时,他忽然发现:打火机的火苗,在自己眼里竟然变成了一种诡异的蓝莹莹的颜色,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下身也忽然莫名其妙地膨胀鼓凸起來,而且在一瞬间就硬得像一根钢筋铁棍,将自己的裤裆高高撑起,连行动都很困难了,如果不是有这张酒桌挡住自己的下半身,自己可能就要当场出洋相了……

至此,叶鸣明白了过來:刚刚陈建立忽然将自己叫到包厢角落去说话,是一种调虎离山之计,在自己离开酒桌后,坐在自己左边的郑晓亮,肯定使了“掉包计“,给自己换上了一杯下了春 药的药酒,现在自己的这种症状,就是春 药的药效发作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玩双飞

就在叶鸣最尴尬的时候,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在郑晓亮的唆使下,坐在他右手边的周美瑜,忽然把她的纤纤素手从桌子底下探了过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左手,然后温柔地在他的手背上摩挲着、搓弄着。

叶鸣此时下身鼓胀得像一个蒙古包,在周美瑜柔滑的手掌的搓弄下,他内心的欲念更加高涨,心跳也越來越快,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了。

叶鸣知道自己现在再不采取措施压制住自己体内的药性,说不定等一下就会当场出丑。

于是,他控制住自己的意马心猿,轻轻地将周美瑜的手掌推开,然后屏住呼吸,气沉丹田,嘴里默念着“尾闾、命门、大椎、玉枕、百会、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将自己多年苦练的一股气流,用意念导引着,在自己身上的主要穴位里缓缓地流淌了几遍,同时,脑海里将这股气流幻想成一根冰柱,让这根冰柱在每一个重要的部位碰触一下,以消除春 药的药效。

这种气功习练法,是叶鸣的恩师巫启雄老爷子自小就传授给他的,名字叫做“气行八脉”,常年习练可以增强体力、缓解疲劳、提高视力,而且还有消除邪火的功效。

在运行了几遍气流之后,叶鸣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渐渐平复了下來,脸上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也消失了,下身那个鼓鼓涨涨的“蒙古包”,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同时,由于气流的带动,叶鸣体内的酒气也被他逼了出來,浑身大汗淋漓,脸上也是汗如雨下……

此时,坐在叶鸣身边的周美瑜,在他运气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坐到了一个火炉边,一股股灼热的气流从他的身上喷射出來,令她浑身都觉得火热无比,与此同时,一阵阵强烈的男子汉气息也从他的身上传出來,令她在一瞬间感觉到骨软筋酥,几乎难以自持……

而坐在叶鸣右边的郑晓亮,一直在注意观察叶鸣的反应,见他忽然间脸色赤红,然后又浑身大汗淋漓,满以为他已经药效发作了,,他自己原來吃过这种药,知道这药的药效特别霸道,当时他吃了一粒胶囊,整整两天时间内,下身都一直硬梆梆的,害得他那三天几乎沒有出门,就躲在宾馆里与他的那个年轻情妇沒日沒夜地鏖战不休,直到药效过去他才敢出來见人。

今天,为了让叶鸣彻底掉入陷阱,让他难以摆脱春 药的控制,他很缺德地在叶鸣的酒杯里放了两粒春 药胶囊粉末,目的就是想要叶鸣抵制不住周美瑜的诱惑,与她在宾馆里尽情地缠绵,多留下一些风流视频,而且,他估计叶鸣在喝了这杯酒之后,三天内都无法控制自己下半身的那个隆起的“蒙古包”,肯定也无法出來见人,那样的话,至少就可以拖住他三天,让他在这三天内一事无成,等到他可以出门调查时,调查组又要回去了……

现在,当郑晓亮看到叶鸣大汗淋漓、面红耳赤的模样后,满以为他已经不胜药力了,存心想要他出出丑,于是便笑嘻嘻地端起酒杯,站起來说:“叶科长,來,我再敬你一杯酒,祝你事业有成、大走桃花运,哈哈哈。”

按照规矩,当一方站起來敬酒时,另一方是必须跟着站起來的,郑晓亮现在就是想让叶鸣站起來,看看他是否需要躬身弯腰才能掩盖住下身的那个突起的部分,,他自己对此深有体会:在这种情况下,当事人是非常尴尬的:不站起來不礼貌,站起來的话,又怕人看到自己的丑态,所以,他现在就是存心要捉弄叶鸣一下。

沒想到,他的话音刚落,叶鸣却端着酒杯,若无其事地起身,挺直了胸脯,昂首站立在他面前,一点也沒有为难和尴尬的样子,很轻松地说:“谢谢郑主任,我们干脆连干三杯,一杯一杯的不过瘾,怎么样。”

郑晓亮偷瞄了一眼叶鸣的裆部,只见那里平平整整,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个蒙古包,不由大惊失色:这个家伙,可真是邪了门了,自己给他杯子里下了两粒药,他怎么一点事情都沒有,这不科学啊。

然后,他的心里忽然又生出了另一个念头:难道,这个看上去虎虎生威、强壮威猛的小后生,竟然是个银样镴枪头,裤裆里的家伙中看不中用,或者说,他就是一个阳 痿患者。

想至此,他的目光又越过叶鸣,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神色忸怩的周美瑜,心里不由打起鼓來:如果这个叶鸣真是一个在男女之事方面沒有用的家伙,那自己与陈书记精心设下的这个计谋,就算是瞎子点灯,,白费力气了……

此时,桌子上的每一个人都喝得有七八分醉意了,尤其是洪熙,本身酒量就小,而郑晓亮为了等下要实现他的阴谋,又故意让陪着他的那个接待处的姑娘,一杯又一杯地灌他,喝到最后,他已经酩酊大醉,有点神志不清了。

在酒席散后,洪熙紧紧地抓住陪他的那个女孩子的手舍不得松开,嘟嘟囔囔地说还要去唱歌、去跳舞,还要与杜小姐继续喝酒。

这时候,县委接待处一个姓梁的年轻人,在郑晓亮的授意下,使了个眼色让那个姓杜的女孩子挣脱开洪熙的手,然后,他走过去搀扶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洪科长,杜小姐也喝醉了,要回家休息,今晚就不能陪你了,來,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最好玩的地方,包你玩得满意、玩得尽兴。”

洪熙刚刚和这位姓粱的工作人员喝过几杯酒,彼此算是认识了,此刻听他说要带自己去一个最好玩的地方,便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姓杜的女孩子的手,跟着姓粱的往宾馆外面走去。

十几分钟后,醉醺醺的洪熙在那个姓粱的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坐的士來到一家名叫“皇家浴院”的洗浴城的三楼,几个服务员迎上來,笑容满面地问两位贵宾有什么需要,是做全套还是吃快餐,还说她们这里的小姐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妹子,还有几对姐妹花,两位如果有兴趣,可以叫一对姐妹花一起玩“双飞”。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淫靡之所

那个姓梁的工作人员很老练地问:“你们这里做全套多少钱,双飞的话,有沒有优惠。”

一个经理模样的女人笑嘻嘻地说:“我们这里价格是很公道的:如果单纯是吃快餐,价格是388元,如果是做全套,是588元,双飞的话,都是全套的价格,本來是要一千一百多元的,但是,我们现在正在搞活动,可以给两位贵宾打一个折,就算888元。”

姓粱的工作人员看了叶鸣一眼,压低声音问:“洪老板,既然來了这里,你就來个双飞吧,这里面确实有几对非常漂亮的姐妹花,两姐妹一起给你做,多过瘾啊,对不对。”

洪熙平时到下面出差的机会不多,即使偶尔出去一两次,也从來沒有享受过现在这样的“待遇”,当然,他虽然沒有去过洗浴城,但这个经理与姓粱的两个人的对话,他还是听得懂的:所谓“吃快餐”,就是在洗澡时打一炮,不附带其他任何项目;而“做全套”,就是女孩子为你做全方位的“服务”,各种方式、各种姿势、各种体位,应有尽有,期间还会有很多花招;而“双飞”,则是同时有两个女孩子与顾客做,只要你有力,可以让你一次玩个够……

在姓粱的与经理谈价格的时候,洪熙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起來,酒也醒了一大半:很明显,这个姓粱的是要带自己去接受“特殊服务”了,而这种特殊服务,他只是在电影电视和书本里见识过,自己还从來沒有胆量去尝试,尤其是当听到这里面既有“全套服务”,还有姐妹花“双飞”项目时,他心里既惶恐害怕,同时又隐隐地又几分渴盼,几分期待……

所以,当姓粱的问他到底选择什么项目时,他将他拉到一边,红头涨脸地说:“梁科长,这……这肯怕不好吧,这可是严重的违纪行为,万一被公安抓到了,我们两人都完了。”

那姓粱的工作人员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洪科长,你怕个吊毛啊,我告诉你:你來这里洗澡,是我们郑主任亲自安排的,也是陈书记默许了的,你现在是我们县委县政府的贵客,湟源县有哪个派出所敢來抓你,再说了,即使你运气不好,碰到公安局搞行动,被抓住了,到时候只要打个电话给郑主任,他立即就可以将你保出去,而且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玩吧,说白了,这也是我们县委县政府的接待工作,谁敢來抓你。”

洪熙本來就喝醉了,控制不住自己,现在又听这个姓粱的如此说,便默不作声,等于是答应了。

于是,姓粱的便让一个服务员将他带进了一间装修豪华的洗浴客房,在那里等小姐过來。

这间所谓的“洗浴房”,其实就和宾馆的客房一样,里面有家具、有卫生间、有彩电,只不过,房间里的席梦思比普通客房的要大得多,而且,在卫生间里面,有泡澡的木桶,木桶里面已经放了水,水面上飘浮着一层玫瑰花,在席梦思的上面,有一根空心钢管,钢管的正中间悬吊下一根红绳,估计是女孩子等下耍花样淫戏的道具。

在席梦思前面的一块空地板上,有一个很大的充气橡皮球,是橘红色的,与房间里暧昧的橘红色光线非常协调。

当看到这个橡皮球之后,洪熙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三级片的类似场景:女孩子全身赤 裸,仰躺在那个橡皮球上,男的则趴伏在她的身上,一边用力耸动,一边推动着那个橡皮球在地上缓缓滚动,女孩子的身子也便随着这个橡皮球不断地移动,两个人就在这个球上不停地颠动起伏,那情景非常淫靡、非常刺激,,看來,这个橡皮球就是那样一个道具了。

此外,这个房间与普通客房最大的区别是:除了门口这边外,其他的三面墙上,都密密麻麻地镶嵌着小镜子,这些镜子连起來,就成了三面“镜墙”,人一走进去,往两边一看,都是无穷无尽的“走廊”,就好像一眼看不到边的火车车厢走廊,而且,里面的人也重重叠叠,一个人变成了无数个人,就好像孙悟空变化出了很多分身一样。

洪熙可以想象:当男女在床上交欢时,只要往两边的镜墙一看,肯定就会像看电影一样,看到无数个交欢的男女,,那情形,肯定也是异常刺激的……

正在洪熙想入非非的时候,门口忽然传來轻轻的敲门声,跟着,一个操作北方口音的女孩子在外面柔声问:“先生,请问我们可以进來吗。”

洪熙一听“我们”两个字,立即就知道:姓粱的今天给自己安排的是“双飞”项目。

于是,他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轻轻咳嗽一声,尽量用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嫖 客”的语气说:“进來。”

在他说完这两个字之后,那张虚掩的门便被推开,走进來两个裹着一件奶白色轻薄透明纱袍的女郎,纱袍里面应该什么都沒有穿,隔着袍子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两个人胸部翘挺的尖峰。

这两个女孩子果然非常年轻,而且长得非常相像,估计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她们进來后,先是站在门口,把墙壁上的大灯拧亮,其中一个女孩子便对洪熙妩媚地一笑,轻声问道:“先生,今晚由我们姐妹为您服务,可以吗,如果您觉得不满意,可以换其他人。”

洪熙知道这是她们的职业性问话,其实她们心里是巴不得洪熙选她们的,而且,这两姐妹长得高挑玲珑,五官也很漂亮,他感到非常满意。

于是,他便对她们招招手,说:“可以,你们进來吧。”

他这句话刚一落音,那两姐妹立即就将身上的薄纱一撩,露出两具白玉凝脂般的胴体,袅袅婷婷、风情万种地走进來,就像两条大白蛇一样,一左一右缠上了洪熙的身子,顿时,整个洗浴房内春光旖旎、艳影翻飞、淫声阵阵,上演出了一幕春宫大戏……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聚众 淫 乱罪

就在洪熙与两姐妹淫戏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的时候,洗浴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跟着,一大群身穿制服的警察闯了进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刚刚被免掉职务的原湟源县公安局副局长童子安。

童子安虽然已被上级公安机关免职,但在陈建立等人眼中,他俨然是一个立了大功的有功之臣,所以,他虽然名义上被免职了,但实际上,按照陈建立的提议,他却保留了党内职务,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是湟源县公安局的党委班子成员,,因为上级公安机关只能免去他的行政职务,而党内职务,是要由当地党委任免的,省公安厅督察大队虽然向地方政府提出了免除童子安党内职务的建议,但陈建立却拒不执行,也不开常委会讨论免除童子安党内职务的问題,让他继续担任县公安局的党委委员。

今天晚上,童子安就是奉陈建立的命令,赶到这个洗浴中心來抓“叶鸣的同伙”的。

自从在省城吃了叶鸣的亏之后,童子安一直对叶鸣恨之入骨,因此,对于叶鸣的所谓“同伙”,他也是“恨屋及乌”,恨不得一下子就将他踩死在地。

于是,在冲进洪熙所在的洗浴房之后,他先对后面挥挥手,另一个负责摄像的技术人员上去,先用照相机对准正赤 裸着身子伏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的洪熙,“咔嚓咔嚓”一顿猛拍,然后,又打开摄像功能,拍下了整个房间的样子,也拍下了洪熙的丑态……

等那个技术人员摄完像之后,童子安走过去,忽然提起脚,对准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的洪熙的身上、脸上就是一顿猛踹猛踢,便踹踢边骂:“娘卖逼的,你倒是逍遥快活啊,居然一次搞两个,还是双胞胎姐妹,你这是聚众淫乱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要判刑坐牢的,你知不知道。”

洪熙被他这么一踹踢,终于清醒了过來,赶紧翻身爬起來,用一条浴巾裹住自己的身子,跪在床上涕泗横流地对童子安哀求说:“领导,求求你,你别打我了,我是从省城來的,是來你们湟源县做客的,我这次來这里消费,也是你们县委办一位姓梁的同志带我过來的,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县委办接待处的郑晓亮主任,他是知道我的的,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打陈建立书记的电话,他会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童子安不待他说完,又是一脚踢在他的嘴巴上,将他踢得满口是血,然后恶狠狠地骂道:“你个臭嫖 客,居然还冒充起省里领导來了,还用陈书记來吓我,对不对,陈书记是堂堂的县委书记,他会安排你來嫖 娼,你这话说给鬼听呢,老老实实给我站起來,穿好衣服,跟着我们回局里录口供,我再次提醒你:你一次与两个卖 淫 女淫乱,已经不是违反治安管理法,而是触犯了刑律,涉嫌聚众淫乱罪,即使你真是省里來的领导,也难逃法网,明天我就可以将你刑拘。”

洪熙一听童子安说要将自己刑事拘留,顿时吓得浑身瘫软,差点儿晕眩过去……

与此同时,在叶鸣的客房内,叶鸣也在经历着一场情与欲的考验。

从酒桌上下來后,按照郑晓亮的吩咐,周美瑜搀扶着有了七八分醉意的叶鸣,跌跌撞撞地进入了他的那套豪华客房。

叶鸣虽然酒量很好,而且身体素质也很棒,但今晚陈建立等人都存心要灌醉他,在中途他又喝了一杯下了春 药的酒,所以那酒劲发作得更快,虽然他几次运转体内的真气,将酒意和春 药的药性压制了下去,但还是有点天旋地转,意识都有点模糊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心里的警惕性却一点都沒有松弛下來,在周美瑜搀扶着他往客房里走的时候,他心里就在开始默念:今晚一定要控制和把持住自己,绝对不能上陈建立等人的当,否则的话,自己这辈子就毁了。

为了让自己尽快清醒过來,在进入客房后,他立即挣脱周美瑜的搀扶,摇摇晃晃地走进卫生间,将门紧紧地关上,然后,他将水龙头打到最大,让“哗啦啦“的放水的声响,掩盖住自己接下來的动作。

在开了水之后,叶鸣身子伏到抽水马桶边,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插进自己的喉咙里,用力戳了几下,在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的刺激下,他忽然“哇“地一声吐了起來,顷刻间就将胃里的酒吐得干干净净,在吐完后,他立即放水,将马桶里的污秽物冲洗干净。

最后,他又用毛巾擦了一把脸,感觉到自己完全清醒过來了,便晃了晃脑袋,拉开卫生间的门,假装仍沒有清醒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周美瑜一直坐在席梦思旁边的一条椅子上,正在满脸担忧地看着卫生间的门,见叶鸣摇摇摆摆地走出來,赶紧从椅子上跳起來,走过去扶住他,焦急地问:“叶科长,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我给你做一个热敷。”

叶鸣在开门的一霎那,就飞快地观察了一下周美瑜的脸色,见她脸上流露出真诚担忧的神色,而且此刻又飞快地跑过來扶住自己,心想这个女孩子虽然是陈建立等人的害人工具,但看样子心地还不坏,她对自己的关心倒好像是发自内心的……

在周美瑜将自己搀扶到床上后,叶鸣装出一幅不胜酒力的样子,眼睛斜斜地看着站在床边的周美瑜,用一种醉醺醺的语气问道:“周小姐,你今晚是不是不想走了,是不是准备就在我这里睡。”

周美瑜沒料到叶鸣忽然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脸一红,有点羞涩地垂下头不做声。

叶鸣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又盯着周美瑜看了一阵,说:“周小姐,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題,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的沉默就是默许。”

周美瑜以为叶鸣真的是想要留自己在这里过夜,便不直接答复他,而是轻言细语地说:“叶科长,我先去洗个澡,洗完后我给你放好热水,你再去洗,好吗。”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怜悯

叶鸣知道周美瑜说要去洗澡的含义,嘴角边撇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摆摆手,用揶揄的语气说:“周小姐,不要这么急,我们先慢慢地闲聊几句,等我们聊出感情、聊出激情來了,你再去洗澡,我们再借着进行下一步,好不好。”

这番话里面调侃的意思太浓厚了,周美瑜虽然也喝了酒,但还是听出了叶鸣话里的调戏的意味,脸更加红了,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

叶鸣无意中将目光转向对面的那张放电视和电脑的桌子,看到了周美瑜摆放在桌子角落的那个粉红色的手提包,脑海里忽然一激灵:他清楚地记得:中午周美瑜來自己房间时,所提的那个手提包是奶白色的,与她白嫩的肌肤非常协调,但是,周美瑜中午和下午一直沒有回家,怎么现在一下子又换了一个手提包,虽然女孩子一般都会有几个备用的包,但很少有一天之内会换两个不同的包的,除非是那些想要炫耀自己富有的浅薄女子,但周美瑜显然不属于那种类型的女子,更何况,她的这两个包都是很普通的那种女士提包,根本就沒有值得炫耀的地方。

那么,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因为某种目的,周美瑜临时换了包,现在摆在桌子上的这个包,是别有用途的。

于是,叶鸣便利用自己超强的目力,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粉红色的提包,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在这个包的中部,有一个钮扣一样的玻璃小孔,像一只幽幽的眼珠子,正在盯着自己这边看。

当看到包上的这个很像是装饰品的小孔之后,叶鸣心里立即便了然了。

于是,他忽然用手指了指那个粉红色的提包,笑着对周美瑜说:“周小姐,你现在这个粉红色的提包,很精致、很漂亮啊,我记得中午你來我房间的时候,提的是一个奶白色的手提包,怎么现在一下子又变成了这样一个粉红色的。”

周美瑜和郑晓亮都沒有去想这个问題,也根本沒料到叶鸣会如此细心、如此注意小节,因此,在听到叶鸣这番话后,周美瑜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慌乱的神色,愣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解释说:“叶科长,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女孩子的习惯,我们与你们男人相比,就是衣服多、提包多,这提包就像我们的口袋,我们出门时,什么东西都只能放在这里面,所以,我办公室平时都是准备了两三个包的,经常换着提出去,这沒什么奇怪的。”

叶鸣点点头,说:“那倒也是,女孩子出门不提包,确实不方便,不过,我觉得你这个粉红色的包很漂亮,我能不能拿过來欣赏一下。”

周美瑜心里一沉,隐隐感到叶鸣可能是察觉了自己的企图,但是,她又不敢拒绝叶鸣,只好将那个包拿起來,心怀鬼胎地递到叶鸣手里,勉强笑了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叶科长,你要看包可以,但要有点风度啊,女人的包包,是不能随便翻看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去翻看里面的东西,那是不礼貌的行为,呵呵。”

此时,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叶鸣只是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包好看,只要他不去拉开拉链看里面,应该就不会知道这包里面的秘密。

叶鸣接过那个包,继续调侃说:“这个当然,女士的手提包里,有很多男人看不得的东西,这个我还是清楚的,你放心,我就看看包的外观,不会打开包看的。”

说着,他忽然将提包提起來,仔细地盯着提包中部的那个玻璃小孔,像在研究什么稀罕物事一样,左看右看,有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将眼睛凑近那个玻璃小孔,好像在看万花筒一样。

当叶鸣在反复研究那个小孔时,周美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砰砰砰”地跳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鸣,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慢慢地渗了出來……

虽然,她知道叶鸣不可能从这个小孔外面看出什么,但是,叶鸣现在那种认真和专注的神态,还是令她感到非常惶恐、非常吃惊:这个叶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独独对这个摄像孔这么感兴趣,难道,他早就猜出了自己这个包里的秘密,现在只不过是在演戏给自己看。

就在这时,好像是要回答她的最后那个疑问似的,叶鸣忽然将那个粉红色的包往床铺上一放,转头注目凝视着周美瑜,一改刚刚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态,换上了一种凛然的、严肃的表情,板着脸问道:“周小姐,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題,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你这个包里面,是不是暗藏了摄像设备,我刚刚观察的这个小小的玻璃圆孔,是不是一个摄像探头。”

叶鸣采取的是一种突然袭击的方式,目的就是要一下子击垮周美瑜的心理防线,让她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表露出她真实的反应。

果然,当听到叶鸣的这几句非常严肃的问话后,周美瑜感觉到好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在自己的头顶炸响,惊得浑身一抖,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

良久,她才从震惊和恐惧的状态中清醒过來,本能地想要否认,可是一看到叶鸣那凌厉的目光,一下子就失去了抵赖的勇气,忽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害怕而又羞愧地“唔唔”哭了起來。

叶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见她双肩耸动、梨花带雨,哭得异常伤心、异常委屈,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怜悯的情绪:这个女孩子,可能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也许,她现在这样做,是受了陈建立等人的胁迫,或者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要不然的话,她现在不可能哭得这样委屈、这样愧悔交加。

于是,他便将板着的脸松弛下來,放缓了语气,温言道:“周小姐,你先别哭,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題:今天我在喝酒时,郑晓亮是不是在我的酒里下了药。”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争取周美瑜

周美瑜正哭得伤心,忽听叶鸣又问郑晓亮是不是在他的酒里下了药,惊骇得身子又是一抖,那双泪眼在一瞬间瞪得老大,抬起头看着叶鸣,就像看到了鬼魅一样。

叶鸣从她惊恐的神色中就得到了答案,心里愤怒已极,但他现在不想把这种愤怒在周美瑜面前表现出來,于是便忍了忍怒火,和颜悦色地说:“周小姐,我估计这不是你的主意,你可能也是迫不得已,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我现在不责备你,也不准备对你怎么样,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实情,以免我被人害了,还不知自己是怎么跌进陷阱里的。”

周美瑜本來担心叶鸣在识破了自己那个包的秘密后,肯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会暴跳如雷地斥骂自己一顿,甚至还可能将自己揍一顿,,毕竟,这种偷 拍的行径太卑鄙了,也太下作了,换上谁都难以容忍。

沒想到,他现在却如此冷静、如此平和,还客观地说自己可能是迫不得已,,这一点,令周美瑜既感动又愧悔,忍不住又捂着脸哭了起來。

叶鸣见她越哭越伤心,生怕外面有人偷听,忙从床上跳下來,走到周美瑜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用更加柔和的语气说:“周小姐,你先别哭,你只要把事情跟我讲清楚了,让我知道谁在害我、准备怎么害我,我就绝对不会怪你,我说过:你可能是受人指使、受人胁迫,你这样做不是你的本意,对不对,其实,我虽然跟你只交往了不到一天,但也看出來了:你是一个好姑娘,有修养、有见识、有能力,文化水平应该也挺高,所以,我有点想不通:你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被人利用來干这样龌蹉的事情,你就不想一想:你如果这样做,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你会身败名裂吗。”

叶鸣的这几句话,像一把千钧重锤,狠狠地砸到了周美瑜心里的最柔软之处,令她在一瞬间就觉得叶鸣是最理解自己的人、是最痛惜自己的人。

于是,在一种激荡不已的心态之下,她忍不住扑进叶鸣的怀里,一边抽泣一边说:“叶鸣,对不起,我真的是被逼的,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不想按他们的要求去做,但是,我沒有办法,我的前途、我的命运、甚至我家人的命运,都操控在他们的手里,如果我不按他们的去做,他们就会报复我、迫害我,还会迫害我的家人,那样的话,我们一家人在湟源就待不下去了,我们就只能到外面去流浪了。

“你不知道:他们是非常冷酷无情的,是完全沒有任何同情心、沒有任何怜悯心的,他们整人害人,一定要整你到死,绝不会给你留半点余地,我就亲眼看到过他们害人,看到过他们把别人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我只能按他们的要求去做,我只能抛弃我的尊严、抛弃我的名声,來干这种令人不齿的勾当。

“叶鸣,你听我的话:赶快离开湟源,别再呆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了,他们的势力非常大,你斗他们不赢的,他们在市里、省里都有很强硬的后台,在湟源县,他们就是这里的土皇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也逃不脱他们的手掌心,你现在孤军奋战,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劝你赶快走,赶快回到省城去,不要再呆在这里。

“你如果现在找借口走了,你就安全了,我也解脱了,他们就不会再逼我來引诱你、來陷害你了,但是,如果你再不走,即使我这里沒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也会想另外的办法來陷害你的,我这绝对不是吓唬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千万不要逞英雄。”

叶鸣虽然知道陈建立等人在湟源肯定干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他总认为再怎么说,陈建立等人也是党的领导干部,总会有点原则和底线,而且,他现在觉得自己手持正义之剑,又有李书记等人撑腰,陈建立就是再霸道、再凶横,总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因此,在听完周美瑜那番恳求自己赶快逃离湟源县的话之后,他有点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说:“周小姐,你把湟源县的官员说得这么可怕,好像威虎山上的座山雕一样,这不大可能吧,再怎么说,你们湟源县也是共和国的地盘,也是党领导下的人民政府,总不可能变成一个土匪窝吧,你放心,我在这里工作,自有我的方法和策略,我相信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周美瑜听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猜想他可能也有比较强硬的后台,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对自己刚刚那番话无动于衷,陈建立、胡德清等人也不可能如此重视他。

想至此,她心里的恐惧和担忧稍稍消除了一点,点点头说:“好的,你既然如此自信,那你就按你的方式去做吧,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点:这些人做事非常阴毒,无所不用其极,很多事情,你不能以常理去揣度他们,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叶鸣见她是真诚地为自己担忧,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于是,他便问道:“周小姐,你到底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一定要听他们的话,來干这样的事情,你家里或者你本人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所以受制于郑晓亮等人。”

叶鸣问这番话的目的,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周美瑜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如果将她拉到自己这一边,让她跟自己说一些湟源县非法集资的内幕,同时也让她给自己注意一下陈建立等人的动向,等于是自己在对手那里安插了一个眼线,将來他们有什么针对自己的行动,自己就可以提前知晓、早做防备了,所以,他便想了解一下她的困难,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她解决一些实际困难和问題,让她从陈建立等人的阵营里反水,帮助自己查清楚湟源县非法集资的层层黑幕。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坐怀不乱

周美瑜虽然猜出叶鸣可能有一点后台和靠山,但并不清楚他的后台是什么,所以,当叶鸣问她是否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她先是迟疑了一下,这才吞吞吐吐地告诉叶鸣:她之所以答应陈建立等人的要求,一是她害怕自己如果不干的话,会遭到他们的报复,自己无法在湟源县待下去;二是因为陈建立答应了她:只要她搞定了叶鸣,就可以将她的弟弟安排进入国土局工作,而她的家里,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让她的弟弟进国土局,所以,为了自己弟弟的前途,她咬咬牙答应了陈建立等人的要求……

叶鸣听说她來干这种事,最大的动力是想将她的弟弟弄进国土局工作,心里颇为感慨,也很有点同情她,于是,他抬起头想了一下,说:“周小姐,你弟弟如果想进国土局,我倒是可以给你试着找一个人,看他愿不愿意帮忙,不一定要通过陈建立,如果他愿意帮忙,你弟弟进国土局就应该沒问題。”

周美瑜有点疑惑地问:“叶科长,你准备找谁帮忙,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他的身份,他真的能够将我弟弟安排进国土局吗。”

叶鸣笑了笑,说:“我要找的这个人,是省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你觉得他可不可以安排你弟弟进国土局。”

周美瑜一听,眼睛立即就睁大了,流露出惊喜不已的表情,赶紧说:“你如果能够找王厅长帮忙,那当然是最好的了,他是省厅的厅长,要招一个事业编制的干部进国土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叶鸣现在一心想要将周美瑜争取过來,于是便拿起电话,拨通了王修光的号码。

为了让周美瑜知道自己与王修光的关系,使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叶鸣在与王修光通电话时,故意打开了免提键,让周美瑜听到通话的内容。

电话刚一接通,王修光就很热情地说:“叶科长,恭喜你高升啊,这一段时间我比较忙,经常在下面跑,所以还沒來得及请你吃饭,给你祝贺,你现在在哪里,明天有沒有空,有空的话,明天下午我们约个地方吃个饭,好好地聊一聊。”

周美瑜见王修光在电话里对叶鸣如此亲热,还主动约他出去吃饭,心里陡然升起了巨大的希望,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鸣,脸上欣喜的色彩更浓了。

叶鸣说:“王厅长,谢谢您,只是,我现在还在湟源县搞调查,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到省城,到时候我请您吧,今天打电话给您,是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叶科长,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事情,我们之间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一定给你做好。”

“是这样的:我在湟源县有一个朋友,她的弟弟是一位复员军人,想进你们国土局工作,他们县里的领导本來是答应了他进国土局的,而且他的各方面条件也都符合安置的标准,但是,县里的领导在安置他之前,先提出了一些比较苛刻的条件,一直压制着他,所以手续一直沒有办好,所以,我想请您帮帮忙,看能不能给他解决一下这个问題。”

正如周美瑜所说,对于王修光來说,他要安排一个人进国土局工作,那真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在听到叶鸣的要求后,他也不问这个人到底是叶鸣的什么朋友,便直截了当地说:“叶科长,你让你的朋友过两天直接來省厅找我,并将他的履历和档案带过來,湟源县的领导不给他安排,我直接安排他进市国土局,不过,他现在只能是事业编制,不算公务员,如果要成为公务员,先工作两年我再给他想办法。”

周美瑜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王修光的话,听他说要直接将自己的弟弟安排进市国土局,不由喜出望外,兴奋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蹦了起來。

叶鸣向王修光道了谢,然后挂断电话,看着周美瑜笑着说:“周小姐,你弟弟捡了个大便宜,王厅长答应将他安排进市国土局,起点高了很多,比在县国土局强多了,呵呵呵。”

周美瑜欣喜地嫣然一笑,低声说:“叶科长,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是一个非常大度、心胸非常宽广的人,我现在非常后悔我做过的事,所以,我在这里真诚地向你道歉。”

叶鸣摆摆手说:“周小姐,别客气,以后我们就别提这些事了,只是,你现在沒有完成陈建立等人交代你的任务,回去后你怎么去向他们解释。”

周美瑜脸一红,想了想说:“我回去直接告诉他们:你是一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人,所以我无法完成他们的任务。”

叶鸣摇了摇头说:“你不能这样说,你可以告诉他们:你已经完成了任务,而且也拍下了我们在一起的视频,但是,这视频你暂时只能自己收着,不能给他们看,理由嘛,你就说你是一个大姑娘,这样的视频不可能先给他们这些大男人看,只能在他们需要用这段视频的时候,你才愿意提供出來,我相信,他们应该也是可以理解你的这个说法的:毕竟,假使你真的拍了这个视频,出于隐私和害羞,不想先拿出來给人看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周美瑜有点迷惑不解地问:“叶科长,我这样说的用意何在,难道你不怕他们以此來要挟你吗。”

叶鸣老谋深算地说:“我这样做,是想麻痹他们,让他们自以为得计,对我放松警惕,而且,你这样说,也可以有效地保护你自己,让他们不要迫害你、报复你,等到我查清楚了你们湟源县非法集资的真相,到时候就可以跟他们新帐老账一起算,也就不怕他们以此來要挟我了,再说,我们本來就沒什么,这摄像机里面也根本就沒什么内容,他们想要挟我,也沒有证据啊。”

周美瑜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说:“叶科长,我明白了,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会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并将我所知道的有关湟源县的非法集资的内幕慢慢地告诉你,陈建立这些王八蛋,也该到覆灭的时候了。”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苦苦哀求

叶鸣听周美瑜说她会将她所知道的一些有关湟源县非法集资的内幕告诉自己,不由心里暗喜,便问道:“周小姐,你知道你们县里一个名叫蔡和顺的人吗,据说他是在县看守所自杀身亡的,他的爱人现在还在四处上访告状,你所知道的有关和顺公司的内幕是什么。”

周美瑜见叶鸣忽然问起了和顺公司的事情,不由大吃一惊,有点不可思议地瞪眼看着他,良久才疑惑地问:“叶科长,你刚刚下來一天,怎么就知道和顺公司的事情了,你难道早就做过调查了。”

叶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这个你不要刨根究底地问,反正我听说过和顺公司的事情,也知道蔡和顺这个人,实不相瞒:我这次调查湟源县的非法集资内幕,就是想将和顺公司的事情作为突破口,想从这里撕开一个口子,再抽丝剥茧地将你们县里刻意隐瞒的非法集资真相一层层地揭露出來。”

周美瑜脸上露出非常佩服的表情,低声说:“叶科长,看來你真是个干实事、干大事的人,完全不是胡德清等人的那种官僚做派,关于和顺公司的问題,很多东西我其实也是道听途说,但我愿意告诉你。”

叶鸣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说:“周小姐,其实有很多事实真相,往往就隐藏在群众的口耳相传之中,所以,请将你所听说的事情都说给我听,我自己会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判断一下这些道听途说的真伪。”

周美瑜点点头说:“叶科长,你既然知道和顺公司的事情,那么,有两点你肯定是早就听说了的:第一,我们县里有几位主要领导在和顺公司放了钱赚取利息,并且金额还非常大,获利也非常大;第二,蔡和顺并不是自杀的,而是在看守所被谋杀的,,这两点,我相信你肯定听到过传言,所以我就不重复了。”

叶鸣点点头说:“对,这个我确实听说过,而且也是我目前想要重点调查的两点,我现在想要问你的是:蔡和顺的爱人吴丽娇,你们县里的领导准备怎么处理她,这几天你听说过她的消息吗。”

周美瑜摇摇头说:“叶科长,我现在只是陈建立等人手里的一个工具,有很多内幕我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个吴丽娇,我只知道她经常到上面去上访告状,陈建立等人对她恨得牙根痒痒,几次想要将她关起來,可是又怕社会舆论压力太大,怕引起更大的风波,所以一直沒敢动她,至于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完全不清楚。

“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两条线索:第一,和顺公司的财务部负责人刘贤,手里握有县委主要领导在和顺公司放钱牟利的证据,目前潜逃在外,陈建立等人正在想方设法抓捕他,你如果能够找到这个人,并让他信任你,那你的调查工作就会顺利很多;

“第二,陈建立等人为了安抚和顺公司的投资者,制造稳定的假象,在将蔡和顺抓捕之后,陈建立亲自出面协调,让县工商银行贷款一个亿给‘湟源县金苑担保公司’,这笔贷款,直接用于偿付和顺公司的部分集资款和利息,以稳住大部分投资者,让他们不要闹事,而这家担保公司,在向和顺公司投资这一个亿之后,可以接收和顺公司的大部分股份,包括蔡和顺那几家效益越來越好的铅锌矿,现在都成了这家担保公司的资产,而这家担保公司的股东,据说都是陈建立、周碧辉等人的亲戚,事实上就是县委那几个领导的私人公司,所以,陈建立经过这么一倒腾,不仅稳住了和顺公司那些投资者,而且侵吞了蔡和顺辛辛苦苦打拼十多年积累起來的优质资产,将他的所有铅锌矿都夺走了。”

叶鸣听到这里,忽然将拳头在床头上狠狠地一砸,愤怒地说:“岂有此理,这陈建立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不仅谋财,还要害命,这哪里像是一个党员领导干部,简直就是一个巧取豪夺、冷酷嗜血的土匪恶霸啊。”

此时,他已经决定:明天中午自己就要带着洪熙去找吴丽娇,一定要让她尽快联系刘贤,争取让他早日与自己见面,让他把陈建立等人违法犯罪的证据交给自己,然后将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一网打尽……

在叶鸣考虑要带洪熙去找吴丽娇的时候,此时的洪熙,却已经被童子安带到了县公安局治安大队,正在一间审讯室里接受讯问。

童子安故意摆出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在询问了洪熙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后,以一种挖苦讽刺的口吻说:“哟,看不出來,你这个玩双飞的嫖客,还是省里來的领导啊,你是省委督查室的干部,怎么也这么沒有原则立场和底线,跑到一个洗浴中心去嫖 娼去了,那种低级下流的地方,也是你能够去的吗,你刚刚说你是县委办的人带你去那个洗浴中心的,我怎么在那里沒看到那个县委办的干部,再说了,我刚刚问了一下县委办的人,那里根本就沒有姓粱的接待人员,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洪熙经过这一番惊吓,酒意已经完全消除,脑袋也清醒过來了,现在,他一听童子安说县委办根本就沒有姓粱的工作人员,立即就明白过來:这是县委办的人给自己安排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想要抓住自己的把柄,让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任他们摆布,而这件事的起根发源,应该还是跟自己下午在开会时支持叶鸣有关……

想至此,他心里后悔莫迭,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想挣扎都沒有余地。

于是,他再次涕泗横流地哀求说:“领导,求求您开恩,原谅我这一次,我真的是喝醉了,犯下了糊涂事,您如果不帮我,我这辈子就完了,我是农村出身的人,好不容易考大学考公务员到省委办工作,如果因为这件事判刑坐牢丢了工作,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领导,求求您了,只要您这次放过我,我一定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将來一定会报答您的。”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科学推断

此时,洪熙知道自己再提什么省委督查室干部的身份,已经沒有任何含义:他们明显就是针对他的那个身份而设下的圈套,如果再以这个身份去求他们对自己网开一面,只能是徒取其辱,所以,他便改变策略,开始苦苦哀求起童子安來。

童子安在吓唬捉弄了他一番之后,这才以极不情愿的语气说:“好吧,看在你是农村出身、又还年轻的份上,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用这里的座机打一下县委接待处郑晓亮主人的电话,让他亲自过來保你出去,如果他不过來,那我也沒办法了,只能依法办事,明天就送你去拘留所。”

洪熙赶紧抹眼泪道谢,并根据童子安给自己提供的郑晓亮的号码,拨打了他的手机。

大概十分钟后,郑晓亮就赶了过來,先是假装惊讶和生气地责备了童子安几句,然后,他便吩咐童子安先出去,他把审讯室的门关上,开始与洪熙谈起了保释他的条件……

叶鸣在自己的房间与周美瑜谈了两个多小时,从她的口中知道了湟源县很多非法集资的内幕,同时,周美瑜也跟他秘密商定:两个人暂时保持一种外人眼中的“暧昧关系”,以此來迷惑陈建立等人,同时,一旦周美瑜从陈建立等人口中知道了一些什么将要不利于叶鸣的消息,她保证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转告给叶鸣,让他有所准备、早做防范。

在周美瑜走后,叶鸣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思考了一阵,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这一天,自己不仅躲开了陈建立等人布设好的陷阱,经受住了周美瑜这样的美**惑,而且成功地策反了周美瑜,让她成为了自己的一个内应,有了她的帮助,自己在湟源县的秘密调查工作,可能就会顺利很多。

当然,现在他脑海里也有一个巨大的疑问:根据吴丽娇和周美瑜的说法,和顺公司那个潜逃的刘贤,手里握有周碧辉等人在和顺公司放息赚钱的铁证,这些证据,按照叶鸣的分析,应该是一些视频资料以及一些录音,而且肯定是刘贤或者是蔡和顺为了以防万一,在周碧辉等人与他们谈及投资的事情,或者是领取利息时,偷 拍或者是偷 录下來的,此外,这些证据也可能是一些账本凭证之类的东西。

那么,刘贤既然有这些证据材料,他为什么不在逃亡途中,直接带着这些证据材料去到省纪委或者是中纪委,将这些证据材料交出去,让省纪委或者是中纪委的人插手,将陈建立等人绳之以法呢,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躲躲藏藏地亡命天涯。

关于这个疑问,他在省城时,曾问过吴丽娇,但吴丽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來,只是告诉他:刘贤逃跑的那一天,正在陪几个朋友吃饭,其中有一个朋友偷偷提醒他:县委可能会对和顺公司动手,而且会抓捕蔡和顺,让他当心一点,刘贤是个极为精明的人,一听到他朋友这个提醒,当即就做出了出逃的决定,而且就从酒桌上逃跑了,家也沒有回,而且,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决断是非常正确的:因为就在他朋友提醒他当心的时候,县公安局的人已经赶到了他的家里,在那里秘密布控,准备等他一回家就拘捕他。

在听到这个过程后,叶鸣心里一动,当即明白了刘贤为什么沒有去举报陈建立等人的原因:他逃跑时太匆忙、太急,沒有办法去将那些证据材料带在身上,而在沒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如果贸然去上级机关举报,他很可能会被当做逃犯拘捕,而他也知道陈建立等人的势力很大,自己举报的话,上级不一定会信他的,所以,为了稳妥和安全起见,他便选择了继续潜逃,等待时机再回來取那些证据材料。

而且,叶鸣还判断出:刘贤手里的那些证据材料,一定是藏在他的家里,而他的家在他逃走后,已被县公安局的人严密监控,所以他暂时无法将这些证据材料取出來,同时,为了避免吴丽娇贸然行事,想去取那些证据材料,坏了他的大事,他干脆也向吴丽娇隐瞒了这些证据材料的藏匿地点,所以,吴丽娇也不知道他究竟将证据材料放在什么地方……

在做出了这个推断之后,叶鸣立即便对自己下一步的调查步骤做出了一个部署:首先,自己要尽快联系到吴丽娇,请她拿出那个刘贤送给她的专线联系手机,争取尽快与刘贤联系上,让他站出來举报陈建立、周碧辉等人,叶鸣相信:有自己给刘贤撑腰,陈建立等人肯定不敢对他怎么样,即使他有非法集资的罪行,只要他举报了陈建立等人的违法违纪行为,自己也可以为他申请立功,争取不让他坐牢。

其次,假如暂时联系不到刘贤,自己就要带着洪熙,去一趟刘贤的家里,试着去找一下他留下的那些证据材料,当然,这样的事情只能秘密进行,而且还不能让陈建立等人知晓,至于如何保密,只能到时候相机行事。

叶鸣之所以一定要带上洪熙去进行调查,是因为督查室有工作制度:外出调查某件事的真相,必须有两个及以上的干部一起到岗,不能单独行动,否则的话,调查的结果就是无效的,再说了,自己只是一个督察员,不是公安机关的侦查员,并沒有秘密调查的权力,因此,自己不能单独行动,否则的话,自己的调查就是违反程序的,调查的结果也不会被采信,,这一点,叶鸣是非常清楚的。

而在现在的五个调查人员中,叶鸣唯一可以信赖的,就只有洪熙了。

于是,在计划好近几天的行动步骤之后,叶鸣便看了看表,见还不到十一点,便决定去洪熙所住的房间找一找他,约他出去散散步,顺便找他谈一谈秘密调查的事情。

洪熙与李坚和住在一个房间,叶鸣过去敲门时,李坚和出來给他开了门,但洪熙却不在房间里,李坚和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叶鸣便拿出手机,拨打洪熙的号码,但令他意外的是:洪熙的手机居然是关机。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有为才有位

当电话里传出那句软绵绵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时,叶鸣虽然有点奇怪,但也沒有多去想洪熙为什么突然会关机,而是重新來到他的房间外面,敲响了房门,告诉李坚和:等下洪熙回來后,不管有多晚,请他务必去自己房间一趟,有要事相商。

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叶鸣刚刚朦朦胧胧入睡,洪熙却在这时候敲门进來了。

叶鸣在打开房门的一霎那,发现洪熙脸色有点苍白,眼睛有点浮肿,脸颊上还有一两处青色的淤痕,好像挨了打或者是摔了跤一样,不由吃了一惊,忙问道:“小洪,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人打架去了,怎么脸色这么差,脸上还有伤痕。”

洪熙脸上的青色淤痕,是童子安在抓他时踢的,此时他如何敢跟叶鸣说,只好有点慌乱地掩饰说:“叶科长,刚刚喝醉了,我独自到外面去散步,在湟水边的堤岸上走时,一不小心踏空了,摔到了堤岸下面的土坑里,脸上被擦伤了。”

叶鸣有点狐疑地看了看他的伤痕,又问:“你的手机怎么也关机了。”

“不是关机,是沒电了,叶科长,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刚刚李坚和对我说不管有多晚,都要我來找你,有什么事你吩咐就是。”

叶鸣点点头,指指客房里的凳子,让他坐下,然后压低声音说:“小洪,我问你一个问題:你想不想在这次调查行动中立功受奖。”

洪熙听到这句话,身子莫名其妙地一颤,但很快就镇静下來,眼睛盯着叶鸣,点点头说:“想,当然想,叶科长,我在省委督查室工作了五年,一直沒有得到过正式的提拔,现在的副主任科员,还是熬资历得來的,如果能够立功受奖,那我当然求之不得。”

叶鸣很满意地砸吧砸吧嘴唇,又仰头想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地说:“小洪,如果你想立功受奖,这次你就跟着我单独干,不能掺和进胡德清等人的调查中去,他们的那个调查,就是一些花架子,是被湟源县委的部分领导操纵和指挥的,沒有任何意义,我想让你协助我,与我一起查处湟源县非法集资的真相,然后单独向省委领导汇报,在这个过程中,你要绝对听我的话,并且敢于与胡德清、陈建立等人作斗争,还要严守机密,,你有沒有这个胆量。”

洪熙脸上又露出一种古古怪怪的表情,但叶鸣并沒有注意到,在犹豫了片刻后,洪熙用一种很坚决的语气说:“叶科长,我相信你,愿意跟着你干,你说吧:我们接下來应该怎么做。”

叶鸣再次沉吟片刻,方才说道:“明天上午,胡德清等人要按照湟源县的安排,去一些投资公司搞调查核实工作,我会向他提出來:我不想去搞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想自己去做一些调查了解,我估计:胡德清为了防止我在跟着他们调查时故意找茬子,一定会同意我的要求,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一个人,询问一些情况,这个人是我们秘密调查的突破口,也是我们能否揭开湟源县非法集资盖子的关键,所以,我要你跟着我去做一个见证,并给我做做记录。”

洪熙有点心神不定地劝道:“叶科长,我看你还是不要标新立异另外搞什么调查了吧,我觉得:你只要跟着胡主任一起调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玩的玩,和光同尘,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呢,何必自寻烦恼,去揭什么盖子,到时候,你可能什么都查不出來,还得罪了胡主任和湟源县的领导,弄得里外不是人,有什么必要呢。”

洪熙此时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劝服叶鸣不要去搞什么秘密调查,那样的话,调查组在湟源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自己昨晚的烂事,也就一了百了,不会被郑晓亮等人拿出來曝光了……

叶鸣见他本來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忽然又打起了退堂鼓,怫然不悦道:“小洪,你觉得我是个和光同尘的性格吗,我们下來调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调查出湟源县非法集资的真相,为省委领导正确决策提供依据,如果我们跟着胡德清搞形式主义,我们的调查还有什么意义,再说了,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干部,怎么就沒有一点正义感和责任心。

“我可以告诉你:作为一个年轻人,要想有所作为,要想得到提拔,必须要有闯进和干劲,必须干实事、干大事、干有益的事,而不能随波逐流、得过且过,有一句话叫做‘有为才有位’,你只有干出了成绩,才能得到相应的职位,你如果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让上级怎么提拔你,让群众怎么服你。”

洪熙被叶鸣这番话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良久,才低声说:“叶科长,你说得对,我这个人平时确实是有点消极,有点不思进取,现在听了你一番金玉良言,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你放心,我一定会积极协助你,帮助你找出湟源县非法集资的真相,争取立功受奖。”

说到这里,他好像是不经意地问道:“叶科长,冒昧地问一句:明天我们要去见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叶鸣沒有注意洪熙问话中那种怪怪的语气,毫无防备地答道:“她叫吴丽娇,住在湟源县原物质公司的老宿舍楼里,是和顺公司董事长蔡和顺的老婆,上次她去省信访局上访,湟源县公安局有一个叫童子安的副局长带人去截访,准备强行将吴丽娇带回湟源县,被我阻拦住了,。”

他刚说到这里,忽听洪熙惊恐地“啊”了一声,忙转头一看,只见洪熙脸色忽然变得煞白,额头上汗珠滚滚,身子也像筛糠一般抖动起來,不由惊疑地问道:“小洪,你怎么啦,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洪熙现在对“童子安”这三个字害怕异常,所以,刚刚叶鸣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这时候便顺水推舟说:“叶科长,我可能感冒了,先回房休息一下,明天上午我跟你一起去找那个吴丽娇。”

第一千零五十章 先斩后奏

在离开叶鸣的房间后,洪熙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郑晓亮的电话,告诉他:明天叶鸣会去找一个名叫吴丽娇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原和顺公司董事长蔡和顺的老婆。

郑晓亮此时已经睡下了,在接到洪熙的这个电话后,立即从床上爬起來,心急火燎地拨通了陈建立的电话,向他通报了这个信息。

陈建立当即拨打周碧辉家里的电话,问道:“碧辉,那个吴丽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的劳教手续已经办好了吗。”

“陈书记,吴丽娇现在还在拘留所,沒來得及办劳教手续啊,当时,您说胡主任他们一行來湟源县,只是走走过场,不会认真调查的,所以,我们就暂时先将吴丽娇关押以防万一,也沒有急着去将她往劳教所送。”

“简直乱弹琴,我告诉你:那个姓叶的小子,现在已经铁了心要与我们作对,明天他就会带人去找吴丽娇,而且他还知道吴丽娇住在原物资局她父母的老房子里,如果他明天在物资局找不到吴丽娇,肯定会向她的父母询问吴丽娇的去向,也肯定会逼我们将吴丽娇从拘留所放出來,你要知道:这姓叶的小子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他如果一定要我们放人,我们不放的话,他可以从上头找关系來压我们,到时候,这件事很可能会闹得很大,我们就难以收场了。”

“陈书记,您不是安排那个姓周的女人去陪叶鸣了吗,她应该已经拿到叶鸣的把柄了吧,在这种情况下,叶鸣还敢调皮,还敢与我们作对,他就不怕我们掀出他的臭底子。”

陈建立说:“刚刚我问了郑晓亮,据他说:周美瑜已经按我们的要求做了,而且也录了像,只是,周美瑜毕竟是个大姑娘,这种录像她是不可能轻易给我们看的,但是,她说她会将这个录像资料保存起來,一旦我们要用,她就会提供给我们。”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以一种教训的口吻老谋深算地说:“碧辉,周美瑜所拍的这段视频资料,是我们对付叶鸣的杀手锏,也是我们摧毁他的重磅炸弹,所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将这个重磅炸弹抛出來,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沒有到与叶鸣撕开脸皮针锋相对的时候,,他毕竟是李书记的干儿子,在省里有深厚的背景和关系。

“所以,我们现在对付叶鸣的策略,还是要以怀柔为主,暂时还不能跟他对着干,否则的话,即使我们将他与周美瑜偷情的视频抛出去,让他身败名裂,但他的干老子李润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想方设法整死我们,你想想:一个省委常委、纪委书记如果想整死我们,我们躲得过、斗得赢吗,到时候,即使我们把叶鸣整垮了,肯定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而且,我们的下场肯定比叶鸣要惨得多。

“因此,周美瑜拍摄的这个视频,以及她与叶鸣的暧昧关系,我们只能作为一种威胁性的战略武器,就好比我们国家的核弹头一样,只能让对手感受到威胁,而不能真正地发射核弹,叶鸣现在与周美瑜有了这层关系,他肯定心怀鬼胎,即使想要对我们有不利的举动,肯定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肆意胡來,再说了,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周美瑜,我们还可以让她去做做他的工作,让他不要这么死脑筋,不要一条道走到黑,执意为难我们,如果他能听从周美瑜的劝告,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

周碧辉有点糊涂地问:“陈书记,您开始的意思,是要我们早点将吴丽娇送进劳教所,以防止叶鸣去找她,但现在,您又要我们对叶鸣采取怀柔的策略,不要轻易与他作对,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吴丽娇到底送不送劳教所。”

“送,一定要送,这是一个问題的两个方面:对叶鸣怀柔,是我们的战略方针;将吴丽娇送劳教所,是我们的战术方法,两者并不矛盾啊,而且,为了防止叶鸣明天去拘留所找吴丽娇,你们今晚就务必想办法将她的劳教手续办好,明天早晨八点之前一定要让吴丽娇进入银田铺劳教所,只要吴丽娇进入劳教所了,就不归我们县里管辖,叶鸣想要再将她捞出來,那就要费很多周折,估计他也不会去费那个劲了。”

周碧辉很为难地说:“陈书记,对一个违法人员的劳教审批,是要由市里的劳教委员会决定的,我们县公安局只有初审和向劳教委员会申报材料的权力,至于最后能否对该人进行劳教,还必须由市劳教委员会决定,吴丽娇的劳教呈批报告、审核报告、聆询告知书、聆询通知书、聆询笔录、合议笔录、审议纪要等呈批报告材料,我们都已经报到了市劳教委,并请他们尽快审批同意,但是,市劳教委一直沒有对吴丽娇劳教的报告进行研究,也沒有具体的审批意见,所以,我们也无法将吴丽娇往银田铺劳教所送。”

陈建立对于劳教审批程序并不了解,还以为县公安局就有权力批准劳教,现在听周碧辉这么一说,这才知道批准对一个违法人员进行劳教,原來还这么复杂,不由皱起了眉头,脑海里飞快地转了几圈,忽然想到了解决的方法,便问周碧辉:“碧辉,你在银田铺劳教所有沒有玩得比较好的人。”

周碧辉想了想,答道:“陈书记,这事还真巧:我当初在县公安局当局长时,曾经在省警察学院培训过三个月,正好与银田铺劳教所现在的所长刘喜敏同宿舍,关系也还不错,现在还一直有联系,对了,您是不是有什么锦囊妙计。”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既然与银田铺劳教所所长关系好,那我们可以对吴丽娇來一个先斩后奏:今天晚上你辛苦一下,亲自与几个公安干警,押送吴丽娇去银田铺劳教所,先将她关进去,然后,让县公安局法制办的人抓紧催促市劳教委审批吴丽娇的劳教报告,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劳教吴丽娇

周碧辉听陈建立说要自己先斩后奏,连夜将吴丽娇送往银田铺劳教所,有点为难地说:“陈书记,您这个主意好是好,但有点难度啊,首先,现在国家正在研究要逐步取消劳教制度,对劳教的审批越來越严,程序也卡得越來越紧,尤其是吴丽娇这样的上访人员,上级已经明确要求不能再对这样的违法人员采取劳教措施,所以,县公安局向市劳教委呈报的关于对吴丽娇进行劳教的报告,市劳教委一直沒有研究,也沒有审议和做出决定,如果要他们在短期内就做出决定,这个公关难度很大,可能花费也不菲。

“其次,在沒有任何审批手续的情况下,银田铺劳教所如果接收吴丽娇入所劳教,所领导是要承担极大的风险的,我虽然跟刘喜敏所长关系好,但他愿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也是一个未知数。”

陈建立有点不满地说:“碧辉,我们经常说一句话:只要用心去琢磨,办法总比困难多,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不能放吴丽娇出來,不能让叶鸣从她的口里得到更多的内幕情况,所以,我才想出了将她先送往劳教所的点子,可你现在总是强调这样有困难,那你有沒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周碧辉在电话那边想了想,忽然咬牙切齿地说:“陈书记,这个吴丽娇留着终究是个大祸害,只要她活在世上,我们可能都沒有一天的安生日子好过,所以,我还是那个想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也做掉算了,做掉她的办法很多,而且都可以做成她自杀的假象,别人想查也难以查出來,我们手里反正已经有了一条人命,不怕再多一条。”

陈建立听他还想杀人,很恼火地说:“碧辉,你是不是杀人杀上瘾了,上次商量对付叶鸣,你也喊打喊杀,现在一说起吴丽娇,你又要做掉她,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和顺公司的董事长夫妻都离奇地自杀身亡,会不会成为一条爆炸性新闻,会不会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会不会引起省委甚至是中央的关注,更何况,我看得出來,这个叶鸣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他本來就对蔡和顺之死已经很怀疑了,你如果现在再去杀掉吴丽娇,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把他的怀疑告诉他的干爹,告诉他在省公安厅的朋友,我们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想过这个后果沒有。

“所以,你现在还是得按照我的想法去做,要不惜一切代价疏通市劳教委和银田铺看守所那边的关系,将吴丽娇送进劳教所,你不要担心花钱的问題,只要对方敢接,你不管多少都不要心疼,三十万、五十万甚至一百万都不要紧,只要他们给我们把这事摆平就行。”

周碧辉见陈建立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敢再跟他争,只好有点不情愿地答应下來。

在挂断陈建立的电话后,周碧辉立即叫上童子安,让他与法制办的主任一起开车去拘留所,将吴丽娇带过來,然后,他也亲自驾车,几个人火速赶往一百公里外的银田铺劳教所。

到达银田铺劳教所时已是凌晨四点,劳教所所长刘喜敏不辞辛劳,亲自在所门口迎接周碧辉等人,周碧辉让童子安等人押着吴丽娇在劳教所院子里等着,然后,他与刘喜敏走进所长办公室,并在那里送了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卡给刘喜敏,请他通融一下,先将吴丽娇收容。

刘喜敏略作推辞,便收下了那张银行卡,并很快安排人给吴丽娇办好了收容劳教手续。

在临走前,周碧辉叮嘱刘喜敏:这个吴丽娇专门诬陷县委主要领导,外面也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想从她口里获得一些所谓的湟源县领导贪赃枉法的证据,所以,如果有外人要來探视吴丽娇,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不要让他见到吴丽娇。

刘喜敏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说:“周书记,你放心吧:这银田铺看守所是我的一亩三分地,在这里什么都是我说了算,你现在既然嘱咐我了,那么,就是省公安厅厅长來了,要见吴丽娇,我也会找借口不让他见到,哈哈哈。”

周碧辉得到刘喜敏这个承诺,便心满意足地带着童子安和那个县公安局法制办主任,连夜又赶往市里,准备明天一上班,就去找市公安局劳教委员会的负责人,请求他们赶快对吴丽娇劳教案进行审议和批准,这次,他给劳教委主任和几位副主任分别准备了几张五万元的银行卡……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胡德清召集调查组的人开短会,安排下去调查的有关事宜。

会议一开始,叶鸣就说:“胡主任,我昨天下午就表明了我的观点:对于你们现在这样由人安排的所谓调查,我是持坚决反对态度的,现在我仍然认为这样的调查沒有任何实际意义,但是,我们调查组五个人,有多数赞成你的这一调查方式,所以,秉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我只能保留我的意见,服从你们的决定,不过,我还是想按照我自己的方式,跟洪熙同志一起,到外面去走走看看,你放心,我的调查不是正式的,将來也不要你们在我的调查报告上签字,更不要你们负责,而且,我也不会干扰你们的调查,从今天起,我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互不干涉。”

胡德清听说他还是坚持要单独去调查,很生气地说:“叶科长,你既然知道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既然表示服从我们昨天下午的集体决定,那你现在算是什么行为,你一方面说服从我们的决定,一方面又不参与我们的调查,还想跟我们决裂,单独去干,这是不是阳奉阴违的行为,我劝你还是放弃你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做到心口如一,与我们一起去完成调查任务。”

叶鸣笑了笑,说:“胡主任,你说我阳奉阴违也好,说我心口不一也好,总而言之,我不想做这种形式主义的所谓调查,你如果觉得我的行为有违组织原则,回到省委督查室后,你可以开会对我进行批评,也可以对我进行组织处理,但是,我坚持我的原则和立场,这也是我的权利,你不能强迫我一定要服从你的意志,对不对。”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盘问

其实,正如叶鸣所预料的那样,胡德清内心里是巴不得叶鸣不与自己一起去调查的,,因为他很清楚:湟源县安排的那些调查对象和资料,都是弄虚作假刻意做出來的,万一叶鸣在调查时较真,就很容易戳穿那些湟源县刻意安排的东西,反倒尴尬和被动,而且,他也相信叶鸣凭一己之力,不可能在陈建立等人的严防死守下,还能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來,所以,叶鸣想单独行动,他正求之不得,现在他之所以假装生气,也只是做给叶鸣看的,其实他内心高兴着呢。

因此,在听到叶鸣仍坚持要去单独调查,并说那是他的权利之后,他假装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叶科长,你年轻气盛,我尊重你的权利,但是,我有言在先:你自己的这个调查行动,不代表我们调查组,你的结论,我们调查组也概不负责,我也不会在你的结论上签字。”

说到这里,他恶狠狠地瞪了洪熙一眼,心里对这个跟着叶鸣一条道走到黑的小子恨得牙根痒痒,寻思着回到督查室后,一定要好好整他一番,,原來,胡德清并不清楚洪熙已经被陈建立等人收复,成为了他们安插在叶鸣身边的眼线,还以为他死不悔改,所以才对他恨之入骨,他现在的想法是:叶鸣有后台,自己奈何不了他,也无法整他,但是,洪熙你这个无根无基的小毛猴子,我还是有办法整死你的,你现在虽然有叶鸣罩着,但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科长,在督查室还沒有什么发言权,我这个一把手要整你,我看你到时候找谁去伸冤……

洪熙在胡德清阴狠目光的瞪视下,心里既害怕又无可奈何,只好将目光垂下,不敢与胡德清对视……

在于胡德清等人分道扬镳之后,叶鸣带着洪熙,也不要县委接待处安排车子,自己打的士來到了原來的湟源县物资大楼。

这栋“物资大楼”,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是湟源县最辉煌的建筑之一,因为那时候正是实行计划经济,无论是物资局还是改制后的物资公司,都是非常令人羡慕的单位,也是最有钱的单位之一,所以,当时的“物资大楼”,也是湟源县最好的、最豪华的办公大楼和家属区之一。

但现在,这栋高八层却沒有电梯的老式楼房,已经成为了飞速发展的湟源县县城一个比较贫穷落后的聚居区之一,在这里住的人,很多是租住的农民工或者是小生意人,也有一部分低保户和物资局退休老干部住在这里。

从一条狭窄的、坑坑洼洼的小巷子进去,就到了物资公司的大门口,再从大门左侧的楼梯爬上去,爬到四楼,从楼梯口右边往里走三户,就到了吴丽娇现在临时栖居的“家”。

据吴丽娇说:她的父母原來都是物资局的干部,其母亲还是一位副局长,物资局改制后,又担任了几年物资公司的副经理,当时,她家算是一个小康之家,而她的丈夫蔡和顺,也是物资局的干部,后來下海经商,凭借吴丽娇父母在物资局的权力和人脉关系,拿到了当时一些很紧俏的商品的进货指标,转手一倒卖,就要赚一大笔钱,和顺公司的第一桶金,就是这么淘來的。

蔡和顺生意越做越大后,便自己起了别墅,将吴丽娇父母都接到别墅里一起住,物资局的这套房子就一直空置在这里,吴丽娇的父亲在十年前去世后,她的母亲便再也沒有回过物资局的这个“家”。

去年,当和顺公司受到查处后,尤其是在蔡和顺“畏罪自杀”之后,一些疯狂的债权人占据了吴丽娇所住的别墅,将她和她的母亲还有两个子女扫地出门,并将她家里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洗劫一空,而吴丽娇自己的私房钱,也被县里成立的专案组强行沒收,用于“偿还”集资者的本息,而吴丽娇母亲用于养老的钱,也在和顺公司最困难的时候,填到了公司里面,最后血本无归。

因此,吴丽娇一家在经过这一场变故后,真的是“家破人亡”,一下子从湟源县最富有之家,变成了一个贫困之家,现在,她们一家四口,就完全依靠吴丽娇母亲每月两千多元的退休工资生活,每个月都入不敷出,还要应付一些前來讨债的“债主”,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因为了解吴丽娇一家现在过得比较艰难,因此,叶鸣这次又带了一万元现金在身上,准备再次接济她家里……

按照吴丽娇提供的门牌号码,叶鸣确认无误后,便敲响了防盗门。

在“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过之后,里面俱寂无声。

叶鸣知道吴丽娇和她的母亲因为多次被人上门讨债,所以成了惊弓之鸟,大白天都不敢轻易开房门。

因此,他便再次敲了敲门,并喊道:“吴大姐,我是省委督查室的叶鸣,如果您在家,麻烦您开一下门。”

叶鸣这句话果然有效,客厅里很快就传來了囊囊的脚步声,然后,防盗门里面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防盗门后面问道:“你说你是谁,是來干什么的。”

叶鸣估计这是吴丽娇的母亲,便用更加亲热的语气说:“阿姨,我是从省城过來的,是吴丽娇大姐的朋友,麻烦您开一下门。”

“你是不是省委督查室的,名字是不是叫叶鸣。”

叶鸣忙高兴地答道:“对对对,我就是叶鸣,是省委督查室的干部,今天是特意來找吴大姐调查了解和顺公司的事情的。”

在叶鸣说完这句话之后,外面那张厚重的防盗门也被打开了,一个满头银发、脸色憔悴的老太太站在门口,定睛看了叶鸣几眼,又看了看站在叶鸣背后的洪熙,再次盘问道:“小伙子,你真的是省委督查室的叶鸣叶科长吗,你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我女儿的。”

叶鸣知道她现在警惕心还很浓,赶紧答道:“阿姨,我确实就是省委督查室的叶鸣,前几天,吴大姐去省信访局上访,被湟源县公安局的人拦住了,并要把她强行带回來,是我看不过眼,阻拦了那几个截访的人,将吴大姐从他们手里抢了出來,怎么,吴大姐不在家吗。”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出卖

叶鸣听吴丽娇母亲的语气,估计是吴丽娇已经将上次自己在省信访局门口帮助她的事情告诉了她母亲,并说自己会來找她,所以,他便赶紧将自己与吴丽娇认识的过程说了出來,以取得她母亲的信任。

果然,在听完叶鸣介绍了他与吴丽娇认识的经过后,这位老太太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忙侧身将叶鸣与洪熙让进屋里,然后眼眶一红,用一种很悲伤的语气说:“叶科长,你來迟了,我女儿在从省城回來的第二天,就被那些贪官抓走了,我和两个孩子现在都不知道她关在哪里,那些天杀的根本就不告诉我们关押我女儿的地方,我们连探视她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叶鸣本來以为:涉嫌非法拘禁的童子安,既然受到了省公安厅的惩处,既关了禁闭,又挨了处分,湟源县委县政府应该会受到震慑,不敢再对吴丽娇怎么样,沒想到,这些人竟然无法无天到了这种程度,吴丽娇一回到家就被他们抓走了,不由又惊又怒,忙问道:“阿姨,他们抓吴大姐时,有沒有什么手续,是治安拘留还是刑事拘留。”

“当时他们说的是治安拘留,出示的手续也是治安拘留手续,但是,当时有一个为头的说了一句,说我女儿涉嫌诽谤罪、诬告陷害罪,即使不判刑,也必须劳教,所以,我估计他们会将她往死里整:因为他们早就将我女儿当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否则的话,那些贪官就寝食难安。

“叶科长,我女儿说:你是一位难得的好官,是一位很有正义感的领导,曾经对她说一定会帮助她洗清我们一家的冤屈,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家里盼望你过來,现在你來了,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帮帮我那可怜的女儿啊,这大半年來,她为了给我女婿洗脱冤情、为了查明他死亡的真相,受尽了磨难、尝尽了艰辛,但始终沒有任何结果,到现在,她自己都被抓进去了,我担心,那些贪官为了杀人灭口,也会像对付我女婿一样,在拘留所或者看守所将她暗害,然后再伪造一个自杀的现场出來,到时候,我的一对外甥儿女可该怎么活下去啊。”

说到这里,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叶鸣的心里也酸酸的,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拉着老太太枯瘦的手,安慰她说:“阿姨,您别急,我今天來这里,就是想來见见吴大姐,向她了解一下和顺公司案件的详细情况的,现在她既然被抓了,我会回去打探她被抓的原因和依据,如果他们是滥用职权,捏造罪名,我会尽我的力量将她救出來,而且一定会查明您女婿被害的真相,让那些无法无天的人受到应有的惩处。”

老太太曾听吴丽娇说过:叶鸣人虽然年轻,但好像很有点背景,打一个电话就有省公安厅的人给他帮忙,因此,在听完叶鸣这番话之后,她的心里安慰了很多,拉着叶鸣的手不住地道谢。

因为急于回去打探吴丽娇被抓的原因,所以叶鸣不敢久留,又跟老太太聊了几句之后,便告辞出门,临走前,他将那一万元现金塞进了老太太的手里,让她留着做生活费。

在回湟源宾馆的路上,叶鸣问洪熙对今天的事情有什么看法,下一步该怎么做。

洪熙有点心绪不宁地说:“叶科长,我听郑晓亮主任说:蔡和顺的老婆一直在到处告状,说湟源县有一些领导在她丈夫的公司里放息牟利,而且数额巨大,还说她的丈夫是被县委一些领导密谋暗害的,根本就不是自杀,但是,她又沒有任何证据支持她的这些言论,所以,像她这样的言行,如果严格说起來,确实是构成了诽谤罪和诬告陷害罪,湟源县公安局如果要以这两个罪名关押她,也不算出格,而是有一定的法律依据的,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管吴丽娇的这个事情。”

叶鸣转过头,用锐利的目光盯了他一眼,很不满地说:“小洪,你是不是想打退堂鼓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吴丽娇所说的那些事情,可能都是真的,而且,有人手里还握有湟源县一些领导在和顺公司集资牟利的证据,甚至可能还有他们接受蔡和顺贿赂的证据,只不过,吴丽娇一向不过问公司的事情,蔡和顺又想保护她,让她不要牵连进他公司的事情里去,所以她手里才沒有指控那些官员的证据,但是,如果我们支持吴丽娇,给她撑腰,她迟早会找到那个人,迟早会得到那些证据,因此,你不要灰心丧气,一定要有信心和勇气,不要被一时的困难吓倒。”

洪熙被叶鸣那锐利的目光盯得身子一矮,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有点心虚地说:“叶科长,我沒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湟源县的水太深了,我们最好不要去趟这浑水,否则的话,我们被淹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过,如果你下定了决心,我还是愿意跟你调查下去。”

在回到宾馆后,洪熙借口要回自己房间刮刮胡子,匆匆地与叶鸣分别,进到自己房间,将门紧紧地关上,拨打了郑晓亮的电话,压低嗓门告诉他:叶鸣刚刚说:吴丽娇手里沒有湟源县领导在和顺公司集资获利的证据,但是,还有另外一个人手里握有这些证据,那个人可能会与吴丽娇联系,并向她提供那些证据,所以,请郑主任转告相关领导,请他们提防一下另外那个人……

郑晓亮一听就明白洪熙口里所说的“另外一个人”,肯定就是刘贤,听说刘贤可能会与吴丽娇联系,郑晓亮吃了一惊,忙鼓励表扬了洪熙几句,然后便火速联系上了陈建立,将洪熙得來的“情报”告诉了他。

陈建立也沒料到刘贤会与吴丽娇有联系,心里也异常吃惊,赶紧吩咐郑晓亮说:“你让洪熙盯紧叶鸣,一旦他试图去与吴丽娇见面,就立即向我们通报。”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一定要做掉刘贤

在挂断郑晓亮的电话后,陈建立立即打电话给周碧辉,让他火速赶到自己办公室來。

周碧辉刚刚从市公安局赶回來,还以为陈建立是要向他打听吴丽娇劳教手续的事情,因此,一进书记办公室,他就满脸喜色地汇报说:“陈书记,事情已经基本落妥了:银田铺劳教所已经收容了吴丽娇,刚刚我们去市公安局劳教委,见到了几位劳教委的负责人,将那几张卡送了出去,劳教委的闫主任答应下午就研究吴丽娇的劳教问題,并争取一次审核完毕,做出劳教决定,这个决定明天早晨就可以送到银田铺劳教所,而且,劳教所的刘所长也答应我了:如果有人去找吴丽娇调查了解情况,或者去探视她,他会想方设法阻拦,不让去的人与吴丽娇见面,有了他的这个承诺,我们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陈建立等他说完后,有点烦躁地摆摆手说:“这个事情不要你汇报,我也知道摆得平,现在国家将要取消劳教制度,这些负责劳教事宜的人,很快要转行了,所以,他们现在都是抱着能捞一把就捞一把的态度,只要有钱送给他们,就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良民百姓,他们也敢收容劳教,何况吴丽娇还确实有上访闹事的行为?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我们讨论另一个紧急情况,这个情况,比劳教吴丽娇重要得多,如果处理不慎,我们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周碧辉瞪大了眼睛问道:“陈书记,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是不是那个姓叶的小子查到了什么线索。”

陈建立摇摇头说:“不是,但此事与他有很大的关联,刚刚郑晓亮接到调查组那个姓洪的年轻人的密报,说叶鸣已经去找了吴丽娇,并和吴丽娇的母亲见了面,在回去的路上,叶鸣无意中向姓洪的透露:吴丽娇一直与那个潜逃的刘贤有联系,而且,刘贤手里还握有一些县领导在和顺公司集资牟利的证据,甚至还有一些领导接受蔡和顺贿赂的证据,所以,我想问问你:你当初在和顺公司投资,是单独与蔡和顺谈的吗,你接受过蔡和顺的大额礼金沒有,你在投资和接受礼金的时候,那个刘贤有沒有在场。”

周碧辉听说吴丽娇与刘贤有联系,也是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建立,良久才吞吞吐吐地说:“陈书记,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有点大大咧咧,而且,当初我们也沒料到蔡和顺会到现在这种地步,以为他一直会风光下去,所以,他送我一点钱,我也沒有推辞就收下了,而且有好几次都是刘贤在旁边给我拿的钱,至于投资的事,我都是直接找刘贤谈的,蔡和顺只是表态同意,后來拿利息,我也都是从刘贤那里直接转账,因为他是蔡和顺的心腹,而且负责财务这一块,所以我当时沒考虑这么多,现在看來,这小子够阴毒的,肯定是在我和他打交道时,暗藏了录音录像设备,将我暗算了。”

陈建立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周碧辉,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碧辉,你这人做事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身为一个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连这点警惕性和防备心都沒有吗,就是一个小公务员,他也知道在接受别人礼物时,只能一对一地打交道,不能有第三人在场,否则的话,一旦送礼的人要告你,他就有了第三方人证,你想赖也赖不掉,相反,如果你只和一个人打交道,他即使想告你,他的话也只是孤证,沒有人给他当旁证,这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也是无法证实你的违法行为的。

“再说了,你到和顺公司去投资,怎么自己亲自出面去谈,你就不能找你的一个亲戚或者是代理人去办这事吗,同志哥,你这是犯了大忌啊,你看看我和刘书记还有李县长,有谁亲自找蔡和顺去谈过投资的事情,他想找我谈,我还不接洽他呢,就是不想让他抓住我的辫子,至于我的亲戚要在他那里投资放息,这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我也管不着,对不对。

“你倒好,不仅当着蔡和顺与刘贤两个人的面接受蔡和顺的礼金,而且还堂而皇之地亲自出面与他们谈集资的事,并且还亲自去收利息,你这是故意要授人以柄啊,我估计,那个刘贤手里的所谓证据,绝大部分可能都是关于你的东西,所以,这事麻烦大了。”

周碧辉有点不服气地说:“陈书记,我承认我有点粗枝大叶,也有点缺乏警惕性,但是,那个刘贤如果处心积虑要陷害我们,您和刘书记、李县长只怕都逃不脱,虽然,你们都不是以自己的名义集资,也沒有当着刘贤的面接受过蔡和顺的钱,但是,您就沒想过蔡和顺可能也会采取与刘贤类似的手法,來留下你们的证据吗。

“再说了,刘贤还是和顺公司财务部的负责人,公司送给我们的钱,还有我们分走的利息,他都会一笔一笔记载在账上,这个帐应该是一本内部帐,不对外公开,但刘贤手里肯定有,他只要把这些帐用微型照相机拍下來,然后放到一个u盘里,可以轻轻松松地藏好,所以,不管我们与他打不打交道,他都可以有办法陷害我们。”

陈建立其实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所以,在周碧辉说完后,他皱着眉头说:“碧辉,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当初我之所以同意你做掉蔡和顺,就是担心他手里握有我们所有人收他钱的证据,也担心他狗急跳墙,将我们在和顺公司集资获利的事情讲出來,现在看來,这个刘贤比蔡和顺的威胁更大,你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将刘贤抓到,或者干脆将他做掉,总而言之,绝不能让他与叶鸣那小子联系上,因为一旦叶鸣联系到了他,他就可以直接带他去省委找李润基书记告御状,那样的话,我们这一帮人就会被一网打尽。”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最关键的手机

周碧辉见陈建立对刘贤动了杀机,心里暗暗高兴,说:“陈书记,其实当初刘贤潜逃时,我就向您提出过建议: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刘贤那小子抓到,或者直接弄死,在那时,如果我们多动用一点警力,多花费一点经费,应该是可以将刘贤抓到的,但是,您当时让我们采取‘外紧内松’的策略,表面上对他实行网上追逃,扬言一定要将他抓获归案,实际上却不让童子安安排警力去追踪他,还说先让他在外面跑几年再说,只要他不敢回家就行,关于这一点,我至今都沒有想明白您当时是什么用意,但现在,您又说要我们尽全力去抓捕刘贤,并最好将他做掉,这里面的奥妙何在。”

陈建立眯着眼睛望了望窗外,缓缓地说:“碧辉,我承认,这是我的一个战略性失误,我当时的想法是这样的:刘贤在和顺公司只是一个打工的,并沒有股份,蔡和顺再信任他,也不可能将公司的一些机密告诉他这样一个外人,所以,我判断他手里并沒有你或者其他人收钱或者是集资分红的证据,因此,他逃跑了,对我们來说是利大于弊:因为你如果把他抓起來,他毕竟是公司的财务负责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公司的内幕,他要是在检察院或者是法院乱说一气,说我们都在和顺公司投资,都收了蔡和顺的钱,即使他沒有证据,也会闹得满城风雨,对我们的名声不利,所以,他最好是跑得远远的,我们也落得清静。

“但现在看來,我完全低估了蔡和顺与刘贤的亲密关系,也完全低估了刘贤对蔡和顺的忠心,我沒想到:他手里不仅握有我们的一些证据,而且还敢冒险与吴丽娇联系,想要给蔡和顺翻案伸冤,想要将我们拉下马來,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改变战略,变‘外紧内松’为‘外松内紧’,你去告诉童子安,让他安排几批信得过的干警,并动用所有的侦查手段,一定要找到刘贤的下落,同时,我们还要好好地利用调查组那个姓洪的年轻人,让他尽一切可能取得叶鸣的进一步信任,只要叶鸣与那个刘贤联系,就让他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我们可以比叶鸣抢先一步去找到刘贤,并将他做掉,这样的话,就万无一失了。”

周碧辉是公安局长出身,在刑事侦查工作方面很有一套,因此,在听完陈建立的布置后,他转动眼珠子思考了一下,忽然用手一拍大腿,很兴奋地说:“陈书记,我想到了找到刘贤的关键之点。”

陈建立忙问:“什么关键之点,靠不靠谱。”

周碧辉说:“陈书记,你想一想:刘贤潜逃在外,他要跟吴丽娇联系的话,应该用什么办法。”

陈建立想了一下,很肯定地说:“我猜他们沒有别的办法,只能通过电话联系,但是,吴丽娇家里人的所有手机和座机,都已经被我们监控了的,一直沒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电话啊,如果刘贤用电话与吴丽娇联系,我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周碧辉说:“陈书记,据我猜测:刘贤与吴丽娇联系的电话,肯定是两个人新买的手机、新办的手机卡,而且这手机和卡是专门用于他们单独联系的,平时都不打开使用,所以,我们无法监测到他们的联系通话,现在,吴丽娇已经到了劳教所,她那部专用联系刘贤的手机,肯定不可能带在身上,应该是藏在她现在的家里,我们只要找到了这部手机,调出她的卡号,查看一下这张卡的通话记录,就可以知道刘贤用于联系吴丽娇的那张手机卡的号码,在得到刘贤的号码后,即使他不使用这张卡,我们也可以用技术手段锁定他现在的位置,那样的话,我们要找到刘贤,就非常容易了。”

陈建立听到这个办法,也兴奋起來,忙说:“碧辉,你现在立即亲自带人,以寻找和顺公司违法犯罪证据的名义,对吴丽娇现在住的家进行一番彻底的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吴丽娇与刘贤联系的那个手机。”

周碧辉赶紧答应一声,当即打电话让公安局赶紧办一个搜查证,并抽调几个精干的人,赶到物资公司家属楼去搜查吴丽娇的母亲家……

叶鸣在从吴丽娇母亲家赶回宾馆的路上,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事,加之当时他还要做洪熙的思想工作,所以也沒有极力去回想自己到底忘记了一件什么事。

但是,当他回到宾馆躺倒在床上,开始思索问題的时候,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吴丽娇不是说有一部专门联系刘贤的手机吗,她现在被抓了,那部极其重要的手机,她肯定不会带到拘留所去,而应该留在家里,而且,她母亲很可能现在就是那部手机的保管者,如果自己能够拿到这部手机,就可以调出这部手机的通话记录,知道刘贤与吴丽娇联系的那个手机号码,然后,自己可以发个信息给刘贤,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让他与自己联系,不就可以了吗。

想至此,他心里一阵兴奋,赶紧从床上爬起來,想打电话叫洪熙陪自己一起再去一趟吴丽娇母亲家,但仔细一想,他又沒有拨打这个电话:毕竟,这件事干系太大了,还是不让洪熙知道为妙……

十几分钟后,叶鸣再次打的士來到了吴丽娇母亲的家,敲开门,对老太太说:“阿姨,吴大姐在被抓之前,有沒有叮嘱您保管一部手机。”

老太太很惊讶地看了叶鸣一眼,说:“沒错,她告诉我这部手机非常重要,让我一定将它藏好,怎么,叶科长你是想用这部手机吗。”

叶鸣点点头说:“阿姨,这部手机放在您这里很不安全,还是我替您保管吧。”

老太太现在对叶鸣非常感激、也非常信任,因此,在叶鸣提出将手机给他保管之后,她二话不说,就带着叶鸣來到她的卧室,从衣柜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一部簇新的手机,交给了叶鸣。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老奸巨猾

叶鸣拿着那个手机走出物资大楼,刚刚出大铁门,忽然看到巷道里风驰电掣般开过來一辆警车,不由心里一动,赶紧将身子一个侧转,转到一堵墙的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台警车,看它往哪里去。

很快,警车就开到物资大楼门口,从车里跳出來几个警察,为首的赫然就是童子安,只见他站在铁门外面,抬头往物资大楼看了一眼,对几个手下挥挥手,便带着他们往楼上冲去。

由于物资大楼的宿舍楼的走廊是开放式的,从铁门外面就可以看到每一层楼走道里的情况,所以,叶鸣从藏身的东方毫不费力就观察到:童子安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吴丽娇的母亲家,看他们的样子,可能是去搜查什么东西。

叶鸣不敢久留,在眼看着童子安他们冲进吴丽娇母亲家之后,赶紧走出巷道,乘的士返回了宾馆。

一到房间里,叶鸣就赶紧将房门关上,打开吴丽娇留下的那个手机,去看上面的通话记录,但是,通话记录却是一片空白,,这个结果,叶鸣是想到了的:为了安全起见,吴丽娇肯定会删除掉与刘贤的通话记录,只是,自己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吴丽娇忘记了删除与刘贤的通话记录,自己就可以知道对方的那个手机号了,现在看來,自己的这个希望要落空了,,因为要想找出这个手机的通话记录,只能到移动公司去打通话清单,但是,据吴丽娇说:这部手机和里面的移动卡,是刘贤在外面买好,委托人偷偷带给她的,所以,这张卡肯定是在外地办的,而且,如果要打通话清单,必须有密码,或者是提供办卡者的身份证号码,这两样东西,叶鸣现在都沒有,所以,自己根本无法去通过移动公司查找刘贤的号码。

因此,要找到刘贤,现在还是必须去找到吴丽娇,并将她从拘留所营救出來,让她告诉自己刘贤的号码,然后发个信息给他,请他开机后立即回电话……

于是,在下午上班后,叶鸣找到了郑晓亮,向他提出要求:自己和洪熙想去拘留所探视吴丽娇,并向她调查了解一些有关和顺公司非法集资的情况。

郑晓亮皮笑肉不笑地说:“叶科长,按照胡主任的说法,你的所谓调查,是未经组织批准的,属于非正式调查,说得严重一点,你和小洪的行为,是属于脱离组织领导的个人行为,我们县委县政府本來沒有配合你们调查的义务,但是,我们陈书记说了:真金不怕火炼,真菩萨越洗越光,假菩萨越洗越浊,我们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的成果,是真实可信的,是经得住任何调查的,叶科长如果一定要另辟蹊径,想去找我们的茬子,我们也不阻拦,而且还愿意给你提供帮助,所以,你和小洪想要探视吴丽娇,我执行陈书记的指示,愿意给你提供帮助。”

说着,他就拿起电话,拨通了县公安局法制办主任的电话,请他从法制办安排一位干警,陪省委督查室调查组的叶组长一起去拘留所探视一下吴丽娇。

那个法制办主任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什么,郑晓亮脸上假装露出惊讶的神色,转过头看了叶鸣一眼,故意大声说:“什么,吴丽娇已经被批准劳教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的人已经去了劳教所了吗。”

叶鸣听到郑晓亮这几句话,不由大吃一惊:吴丽娇被劳教了,怎么可能,她从省里回到湟源县才一个星期不到,怎么这么快就会被劳教。

叶鸣很清楚:现在国家正在讨论废除劳教制度的问題,各地对劳教的审批卡得越來越严,审批的时间也越來越久,以吴丽娇的情况,市劳教委不可能这么快就批准她劳教,如果她真被劳教了,那这里面绝对有问題。

最主要的是:吴丽娇被劳教,她的母亲居然毫不知情,这肯定也是很不正常的,,因为从现在來说,吴丽娇唯一的成年直系亲属,就是她的母亲,她如果被劳教,公安机关有义务通知她母亲,否则的话,就是公安机关失职。

但是,自己上午在于老太太谈话时,她只是说公安机关威胁要劳教吴丽娇,但并沒有说吴丽娇已经进了劳教所,而且,老太太还说前天她还去县公安局拘留所探视了吴丽娇,给她送了两百元钱记在拘留所的账上,准备让她买点好菜吃的,所以,吴丽娇如果被送进了劳教所,就是昨天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就是昨晚连夜送过去的……

当有了这个判断后,叶鸣心里悚然一惊,隐隐约约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他一时又想不起这种不对劲到底是因何而起……

这时候,郑晓亮已经与那个法制办主任通完了电话,做出一副非常遗憾的表情,对叶鸣说:“叶科长,很不凑巧:吴丽娇已经被送到银田铺劳教所去了,你如果想去探视她,还得去银田铺,银田铺劳教所已经不属于我们县里的管辖范围,所以,叶科长如果想要去探视吴丽娇,我们也不能提供任何帮助,实在是报歉得很。”

叶鸣看到郑晓亮那副神态,就明白他早就知道了吴丽娇已被劳教的事情,刚刚他打那个电话,纯粹是在装模作样,还有一种调戏作弄自己的意思。

不过,叶鸣并不想跟郑晓亮这样的狗腿子计较,他现在还有大事要做,不能与他在这里图费口舌。

于是,他不再理睬郑晓亮,径直找到县委书记陈建立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陈书记,关于吴丽娇被劳教的事情,我想与你谈一谈。”

陈建立假装惊讶地问:“叶科长,吴丽娇被劳教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叶鸣冷冷地看他一眼,以一种讥讽的语气问道:“陈书记,吴丽娇被劳教,难道你真的不知情,县公安局难道沒有向您请示汇报吗。”

陈建立面对叶鸣咄咄逼人的口气,一点都不生气,继续心平气和地说:“叶科长,对一个违法人员进行劳教,这是公安机关的具体事务,也是他们职责范围内的工作,他们沒有义务向我这个县委书记汇报,我也沒有权力去干涉他们的具体工作,所以,我不知道吴丽娇被劳教的事情,并不奇怪啊。”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叶鸣怎么还这么猖狂

叶鸣知道陈建立在装傻:吴丽娇被劳教,肯定就是他指使和操纵的,但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对吴丽娇进行劳教,确实是公安局的具体事务,与他这个县委书记无关,他沒有权力也沒有义务去关注这么一个具体的个案,他如果硬是不承认这事与他有关,叶鸣也沒有办法。

本來,叶鸣是想向陈建立指出吴丽娇被劳教案中存在的程序和法律依据上的质疑的,但现在一看他的这装傻的态度,就知道自己此刻多说其他什么都沒有任何含义,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陈书记,您说您不知道吴丽娇被劳教的事情,我相信您,但是,因为吴丽娇的案子,关系到湟源县的非法集资问題,她之所以被劳教,也是因为非法集资问題上访而引起的,您是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的组长,对于这样一个案子,应该予以关注。

“我现在之所以來找您,是因为我对吴丽娇被劳教案件有几个疑问:第一,吴丽娇之所以要上访,是因为她对和顺公司的资产被查封、她丈夫在看守所离奇自杀有疑问,怀疑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所以,她的上访理由还是成立的,更何况,她还是通过正当途径上访,并沒有在哪个地方、哪个部门闹事,也沒有到处无理取闹,所以,公安机关对她进行劳教,是否处罚过重,是否有充分的法律依据。

“第二,据我了解,吴丽娇从被拘留到被送进劳教所,只有短短的四五天时间,而按照《公安机关办理劳教案件规定》:对一个违法人员进行劳教,首先要由办理机关查清违法事实,并填写《劳动教养呈批报告》,报县公安局法制办审批,法制办审批后,再报市劳教委审批,劳教委在审批时,也要进行调查和聆讯,还要进行合议和审核,最后才能做出劳教决定,按照这个程序,在四五天时间内就将一个人送进劳教所,显然是做不到的,因此,我怀疑县公安局在办理吴丽娇劳教案时,省略了很多程序,有必要进行审查。

“第三,按照《公安机关办理劳教案件规定》第五十二条之规定:呈报单位应当在收到《劳动教养决定书》之日起的二日内,向被劳动教养人员及其家属宣布决定劳动教养的事实、依据、期限,以及被劳动教养人员依法享有的权利,并将《劳动教养决定书》送达被劳动教养人员和被侵害人,被劳动教养人员及其家属应当在《送达回执》上签名或者捺指印,而现在,吴丽娇的家属就是她的母亲,但是,到现在为止,县公安局还沒有任何人向吴丽娇母亲送达《劳动教养决定书》,所以,这也是违反程序的。

“对于这样一起违反程序、并有很多疑点的劳动教养案件,我觉得陈书记您不能坐视不管,我郑重建议:县委要对吴丽娇被劳教一案进行干涉和审查,看是否有违法和违反程序的地方,否则的话,将來一旦出了问題,湟源县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是要负责任的。”

叶鸣在得知吴丽娇被劳教后,立即就上网查询了有关劳教案件办理的法律规定,他的记忆里极好,只花了十几分钟,就记下了一些关键条款,因此,他此刻在对陈建立提出质疑时,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令陈建立在一瞬间竟然有一丝丝的慌乱:这小子,看來还真不简单,居然能够背诵有关劳动教养的条文,而且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个案件的要害和漏洞,看來,以后真的要多花精力对付他了……

当然,尽管内心有点慌乱,但陈建立是不可能答应叶鸣的要求,去复查吴丽娇的劳教案件的,因此,他定了定神,继续以平和的语气说:“叶科长,你如果对吴丽娇被劳教一案有疑问,可以直接去找公安机关查阅相关的案卷材料,至于我们县委,是不可能去干涉公安机关办案的,也不可能去复查吴丽娇的案子,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吴丽娇被劳教,理由应该是诽谤和诬告陷害罪,她四处造谣,说我们县委有领导在和顺公司受贿,并在该公司投资获利,但是,她又沒有任何证据,按照她诬告陷害的严重性,她完全够得上判刑的标准,现在只是对她进行劳教,还是从轻处罚了,所以,我劝叶科长不要再纠结于什么法律条文,也不要采取偏袒一个违法犯罪分子的错误立场。”

叶鸣知道陈建立不可能会答应自己的要求,他现在來找他,只不过是试探他一下,看看他的反应。

因此,在听完陈建立的狡辩之词后,叶鸣笑了笑,说:“陈书记,这件事湟源县委既然不管,那我就会去找能够管的部门,到时候,如果查出來县公安局在办理吴丽娇案子时有违法行为,你们县委和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陷入被动的境地,可别怪我沒有事先向您打招呼啊。”

陈建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叶科长,你是省委督查室的人,你想去调查吴丽娇的案子,请自便,万一县公安局办错了案子,也只是工作上的失误,与我们县委和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有什么干系,我们又怎么会陷入被动境地,总不至于我们县里每个部门工作上有了失误,都要我们县委來承担责任吧。”

叶鸣点点头,说:“那好,陈书记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按我的方式去调查吴丽娇的案子,不打扰您了,告辞。”

带叶鸣走出办公室后,陈建立的脸色立即就阴沉下來,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郑晓亮的手机,问道:“小郑,周美瑜那里到底进展得怎么样,她真的按我们的要求做了吗。”

郑晓亮有点奇怪地问:“陈书记,怎么啦,我不是已经向您汇报过了吗,周美瑜那里已经成功了,她与叶鸣风流一夜的视频也在她手里,是不是现在就要用。”

陈建立说:“那倒沒必要,我只是奇怪:这姓叶的小子既然有把柄抓在我们手里,他怎么还是这么猖狂,难道他真的以为周美瑜是爱上他了,所以他俩之事不会有人知道。”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三个疑点

郑晓亮听到陈建立的话,立即接口说:“陈书记,那姓叶的既然这么不懂味,那我立即去找周美瑜,让她将那段视频提供给我们,我安排人将视频发到一些门户网站上,并配发文字说明,我保证这小子在一日之内就会身败名裂,再也沒有机会來管我们县里的事情。”

陈建立说:“小郑,现在还沒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我们不能这么干,我早就告诫过你:用这一招对付叶鸣,是我们最后的手段,而且很可能还是一种两败俱伤的后果,为什么,因为叶鸣那小子有省纪委李润基书记撑腰,他即使因为这事栽倒了,但李润基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绝对会调遣纪委的精干力量,來查处我们,更何况,现在叶鸣还掌握了和顺公司的一些事情,如果李润基以此为突破口,我们就大祸临头了。

“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督促周美瑜,继续与叶鸣保持那种暧昧关系,并多拍一些视频,将证据搞扎实,到了关键时刻,我们就可以让叶鸣看这些视频,我相信:有了这个东西,叶鸣就是再倔强,他也得服软放低,这就像是一把悬而不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举在叶鸣的脑袋上,让他担心、让他害怕、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但我们又不让它真正落下,以免两败俱伤,,这个观点,我已经跟你说了两次了,你一定要记清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揭露叶鸣与周美瑜之间的那些暧昧丑事,明白了吗。”

郑晓亮赶紧唯唯诺诺地答应。

叶鸣现在已经决定撕破脸皮与陈建立等人作斗争,因此,在回到房间后,他沒有丝毫犹豫,立即拨通了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的电话。

郭广伟与王修光、章英芝等人一样,现在对叶鸣充满了感激之情。

原來,就在今年春节期间,在郭广伟的一再要求下,叶鸣带着他先拜访了李润基书记,并在李书记家里与他进行了一番长谈,李书记对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予以高度评价,两个人惺惺相惜,并结下了很深厚的友谊。

接下來,叶鸣在徐立忠的帮助下,又成功地让郭广伟去鹿书记家里拜访了他,鹿书记本來就有意帮助郭广伟上一个台阶,接替已经不管事的周济清担任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现在见叶鸣与他关系这么好,便顺水推舟,以非常含蓄的语气告诉郭广伟:在今年的党代会之前,他会向中央建议由你接替周济清,担任省委政法委手机,希望你在接下來的时间,更进一步将全省的公安工作抓好抓出成效,同时也将眼界放宽一点、将目标树高一点,提前进入角色,思考一下全省政法战线的问題,规划一下将來政法系统要重点开展的一些中心工作……

鹿书记的话不多,但传递的信息非常明显,令郭广伟一下子欣喜若狂,,因为他知道:按照自己的资历和担任省公安厅厅长的年限,自己要想升任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是有点不够格的,但是,如果鹿书记要帮自己,那这一切都不是问題:因为鹿书记与中央几位主要决策者关系都不错,与一号首长更是亲如家人,他推荐的人选,中央基本上都会同意,所以,只要鹿书记真心肯帮忙,自己担任省委政法委书记,那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郭广伟现在对叶鸣既感激又佩服,并在心里隐隐地将他当做了李书记的亲生儿子看待,经常在思考要如何报答他一下才好,所以,当他接到叶鸣的这个电话后,心里很高兴,并抢先向叶鸣问了好。

叶鸣赶紧也向郭广伟问了好,然后说:“郭厅长,我现在在工作上遇到了一点难題,想请您给我提供一点帮助,本來,这事不应该來麻烦您的,但是,这件事牵涉到了我正在调查的一个很严重的案件,而我在本地的公安机关又沒有熟人,所以只能直接來找您了。”

郭广伟忙说:“叶科长,你说哪里话,你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找我,而且牵涉到了我们公安部门,即使我们不熟悉,我也应该给你帮忙对不对,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不要客气。”

“是这样的:我现在正在湟源县调查该县非法集资的问題,在此之前,我在省信访局门口帮助过一个女子,让她从湟源县几个粗暴截访的人员手里脱身出來,,这件事,您好像知道是吗,当时你们省厅督察总队还建议处分了湟源县一个公安局副局长。”

郭广伟说:“沒错,这事当时陈桂天同志就向我汇报了,怎么,是不是哪位女同志出事了。”

“对,这个女同志一回到湟源县,就被县公安局治安拘留了,紧接着,就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她又被送进了劳教所,我本來是跟这位女同志约好到湟源县就去找她了解情况的,沒想到她现在被劳教了,我估计,她的劳教手续肯定会有问題,说不定是湟源县的领导为了不让我接触她,临时决定将她送进劳教所的,所以,我想请您帮帮忙,让省厅督察总队查一查这个女同志被劳教的案子,看程序是否合法,劳教的法律依据是否充分,如果劳教手续有问題,请省厅督察队立即解除对这位女同志的劳教决定,并尽快将她释放出來。”

郭广伟说:“叶科长,这位女同志叫什么名字,你觉得当地公安机关和劳教委对她采取劳教措施,有什么疑点,你只要告诉我这些,我立即安排人去复查这个案子。”

叶鸣忙说:“这位女同志姓吴,叫吴丽娇,这个劳教案子的疑点主要有三点:第一,从她被治安拘留到转为劳教,只有四五天时间,一般情况下,对一个违法人员的劳教审批,不可能这么快,所以,我怀疑他们的审批程序有问題;第二,对吴丽娇实行劳教的法律依据不足,她的违法行为,沒达到必须劳教的严重程度;第三,他们在对吴丽娇实行劳教后,并沒有通知吴丽娇的家属,也沒有向家属送达《劳动教养决定书》。”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拍案大怒

郭广伟是省公安厅厅长,对自己系统内的各种情弊自然心里有数,因此,在听完叶鸣的三个疑点之后,他立即说:“叶科长,据我判断:这件案子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一桩违法办理的舞弊案件,你说的三个问題,确实击中了要害,你放心,我现在就给你安排人去调查,如果这里面真有什么猫腻,我一定严肃查处,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位女同志释放。”

在给叶鸣表了态之后,郭广伟立即拨打了湟源县公安局的上级机关,,涟桥市公安局局长李世泽的电话,向他询问一位名叫吴丽娇的女同志的劳教案子是怎么办理的。

李世泽并不清楚这个案子,但见省厅郭厅长竟然亲自打电话过问此案,知道非同小可,忙小心翼翼地答道:“郭厅长,这个案子应该是劳教委办理的,我市劳教委的主任是分管法制办的副局长闫吉庆同志担任的,这件事他沒有向我汇报过,是他们劳教委单独做的决定,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找闫吉庆同志,请他立即向您汇报一下您刚刚所说的那位女同志的劳教案子。”

郭广伟却不想直接与一个市局的副局长对话,便很干脆地对李世泽说:“世泽同志,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立即组织你们市局督察大队的人,对吴丽娇同志被劳教的案子进行复查,你对复查工作要亲自把关,我就在办公室等你的回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吴丽娇同志的这个劳教案子,办得很不正常,这里面很可能存在违规操作、擅自劳教一个沒达到劳教条件的人员等严重问題,你如果用心去查,这些问題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查出來,最起码,你们可以先让劳教委提供完整的、扎实的劳教审核资料和会议纪要,比如吴丽娇同志的劳教呈批报告、审核报告、聆询告知书、聆询通知书、聆询笔录、合议笔录、审议纪要等等,如果这些材料都准备得充分完备,而且程序上也合法,那就证明他们劳教吴丽娇是合法的,反之,如果他们提供不出这些材料,那他们就是在徇私枉法,就是在滥用职权,如果真有我所说的后一种情况,那省厅一定会严肃查处,绝不姑息。”

说到最后,郭广伟的语气越來越严厉,听得李世泽脸上冷汗直冒,,他很清楚:作为一个堂堂的省公安厅厅长,忽然亲自向下级打电话过问一桩小小的劳教案子,并且明确说这个案子可能存在徇私枉法的问題,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这个被劳教的人绝对不是简单人物,或者说,这个被劳教者有非常深厚的背景和靠山,自己作为涟桥市公安局局长,在这件事情上如果处理不慎,沒有让郭厅长满意,那自己今后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赶紧表态说:“郭厅长,我现在马上成立一个有关吴丽娇同志被劳教案件的复查小组,我來担任这个小组的组长,市局纪检书记龙小平同志担任副组长,然后召集纪检、督察、法制办、政治部的部分精干力量,连夜对这个案子展开复查工作,如果市劳教委在这个案子里有违纪违法问題,我们绝不姑息袒护,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严肃查处,并及时向您汇报。”

郭广伟“嗯”了一声,说:“那好,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我希望你们的复查小组提高效率,尽快查清楚这个问題,并在明天上午十点之前向我汇报情况,如果问題严重,我会安排省厅督察总队和纪检部门的同志下來,指导你们开展复查和处理工作。”

李世泽满头大汗地挂断郭广伟的电话后,立即打电话给党委办主任,让他通知所有在家的市局党委班子成员召开紧急会议。

党委会议一开始,李世泽就开门见山地问市局副局长兼劳教委主任闫吉庆:“闫局长,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題:湟源县有一个名叫吴丽娇的上访人员,据说现在已经被送进银田铺劳教所了,请问:她的主要违法事实是什么,对她实行劳动教养的法律依据是什么,在湟源县公安局的劳动教养呈批报告送到你们劳教委之后,你们进行了违法事实调查和聆讯工作吗,有沒有调查报告和聆讯记录,还有,你们有沒有召开会议对吴丽娇的劳教案件进行合议,如果召开了合议的会议,会议记录在哪里。”

李世泽这一连串问題,一下子把闫吉庆给打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上午才收了湟源县政法委书记周碧辉的五万元钱,正准备明天上午开会研究吴丽娇的劳教问題,并下达《劳动教养决定书》,怎么几个小时不到,李局长就忽然如此严肃地关注起这个案子來了。

因为搞不清李世泽关注这个案子的用意,所以,闫吉庆便说:“李局长,吴丽娇的劳教案子,我们早就接到了湟源县公安局的呈批报告,只是,我这一段时间有点忙,所以一直沒有召集合议会议,至于吴丽娇的违法事实,那个呈批报告上写的很清楚:她是因为到处散布谣言,并上访诬告,说湟源县主要领导参与了该县和顺公司的非法集资,同时谋杀了他的丈夫蔡和顺,所以,湟源县公安局便以涉嫌诽谤和诬告陷害的罪行,先将她治安拘留,鉴于她的违法行为比较严重、性质比较恶劣,所以,县局又决定对她进行劳动教养一年……”

李世泽不待他说完,便瞪大眼睛,以一种无比震惊、无比愤怒的语气问道:“闫吉庆同志,听你刚刚话里的意思,你们劳教委是不是还沒有研究和审核吴丽娇的劳教问題,是不是还沒有向她下达《劳动教养决定书》。”

闫吉庆被他这种震惊和愤怒的语气吓了一大跳,迟疑了一下,这才吞吞吐吐地答道:“沒错,我们正准备开会研究吴丽娇的案子,估计明天就可以把所有的手续都办齐。”

李世泽忽然站起來,猛地将手掌在会议桌上一拍,瞋目大吼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连一份《劳动教养决定书》都沒有下达给当事人,怎么就把人家送进劳教所了,你们还有沒有一点起码的法律意识。”

第一千零六十章 上交礼金

闫吉庆再次被李世泽的怒吼吓了一跳,抬眼怔怔地看着因为气愤而脸颊涨得通红的李世泽,心里终于有点慌乱了,,他和李世泽关系一直都不错,而且因为自己年纪比李世泽大,他一直对自己这个老资格的副局长比较尊重,以往不管在哪种场合,李世泽都不会像今天这样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由此看來,吴丽娇的这个案子,可能背景极深,干系重大,怪不得周碧辉要送自己五万元钱……

想至此,闫吉庆脸上的冷汗也鼓涌而出,好不容易才定住神,分辩说:“李局长,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湟源县的领导觉得这个吴丽娇太会闹腾,而且造成的影响也非常恶劣,而且,她在湟源县拘留所里还一直在散布谣言,说县委领导接受贿赂、在和顺公司投资获利,为了及时制止她的造谣行为,所以,湟源县公安局便先将吴丽娇送进了劳教所,以防止她的谣言在湟源县进一步扩散。

“但是,他们在将吴丽娇送进劳教所之前,并沒有预先通知我们劳教委,而是直接与银田铺劳教所联系的,可以说是先斩后奏,直到今天早晨,湟源县的政法委书记周碧辉同志才到市局找了我,请求我们尽快审核吴丽娇的劳教案子,并下达《劳动教养决定书》,当时,我对他们先斩后奏的做法提出了强烈的不满,本來准备拒绝他们,后來周碧辉同志反复解释,说这是湟源县委的集体决定,也是关系到湟源县委领导声誉以及湟源县社会稳定的事情,所以,我只好答应了他们,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在这件事情上,我把关不严、原则性不强,沒有坚决抵制湟源县公安局的违规行为,我在这里向李局长、向市局党委做出检讨。”

李世泽余怒未消地说:“老闫,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又是执法机关,办什么事都必须严格依法依程序,而不能有什么特殊情况和额外情况,湟源县委如果真的做出了什么违规劳教吴丽娇的决定,那这个决定也是无效的,因为他们这是明显的以权干法的行径,你不仅要坚决抵制,而且要及时向我、向市局党委汇报,不管吴丽娇的违法行为多么严重,也不管她的行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但是,我们都必须履行严格的法律手续,才能够将她送进劳教所。”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所有与会人员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神色不定的闫吉庆身上,缓缓地说:“同志们,今天这个紧急会议,我一直沒有说议題,但是,通过我刚刚与吉庆同志的问答,大家应该大致了解了我们今天要议什么事,沒错,我们今天的这个会议,就是专題來研究湟源县一位名叫吴丽娇的女同志被劳教的事情,而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省厅主要领导的高度关注,就在刚才,郭厅长亲自打了我的电话,对吴丽娇被劳教的事情提出了几点质疑,并作出了很重要的指示,刚刚我向闫吉庆同志提出的几个问題,也正是郭厅长向我质疑过的几个问題。”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尤其是闫吉庆,听李世泽说郭厅长已经盯上了这个案子,联想起自己刚刚收受的五万元钱,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用恐惧的目光盯着李世泽,脸上的汗水也更加汹涌地往下直淌……

接下來,李世泽便向与会人员传达了郭厅长的指示,并宣布成立“吴丽娇劳教案复查小组”,他亲自担任组长,在会议结束后,复查小组要立即投入工作,争取尽快将吴丽娇被劳教案件查清楚,并及时向郭厅长汇报反馈情况。

会议结束后,闫吉庆紧跟着李世泽,进入了他的办公室。

在将办公室门关上并上锁之后,闫吉庆忽然哭丧着脸对李世泽说:“李局长,这次我可能惹上大麻烦了,看在你和相交多年的份上,请你这次务必拉我一把,帮助我度过这次危机,我还有两年就要退线了,如果在这时候出事,那我几十年的工作就算白干了。”

李世泽看了他几眼,叹了一口气说:“老闫,实话说吧:这次你也是太胆大了一点,哪有连手续都不办就将人往劳教所送的,这虽然是湟源县个别领导的错误决定,但你这个劳教委主任沒有及时制止这种违规行为,本身就是失职,如果省厅认真追究起來,以郭厅长的脾气,你这个副局长就算是当到头了,好在你这里还沒有做任何决定,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的话,你的麻烦就真的大了。”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老闫,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在这里,你跟我说实话:你收了湟源县的钱沒有,这个问題非常重要,请你务必实话实说。”

闫吉庆脸色红了红,犹豫了一阵子,这才说:“今天早晨湟源县的政法委书记周碧辉來找我时,给了我一张银行卡,里面具体多少钱,我也沒有去查,当时我推脱了很久,但周碧辉说这是县里为了感谢我们市公安局多年來对湟源县工作的支持,所以表示一点意思,我见他态度很诚恳,所以便一时糊涂,将这张卡收下了。”

李世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问:“你们劳教委其他几位副主任,是不是也同样收到了周碧辉的银行卡。”

闫吉庆点点头,说:“好像是的,但这卡周碧辉都是单独送的,所以我不敢确定。”

李世泽仰头思考了一阵子,然后说:“老闫,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郭厅长的关注,我们如果不处理几个人,郭厅长那里我无法交代,所以,劳教所的那个刘喜敏,这次是一定要拿下的,而且一定要严厉惩处,而且,湟源县局具体经办吴丽娇案子的干警、法制办主任、分管法制办的副局长,都要予以相应的处分,至于你这里,我的想法是:你现在赶快去找到龙小平同志,就说上午湟源县的周碧辉给你送了一张银行卡,你反复推脱都退不掉,所以要上交市局监察室,请他做个见证,并进行上交礼金登记,其余几位副主任也让他们按照你的办法处理掉那几张银行卡,另外,你们上交银行卡的具体时间,让他们写到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以免被人钻空子。”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双规刘喜敏

闫吉庆一听李世泽的话,就知道他是想“丢卒保车”了,,将银田铺看守所的刘喜敏和湟源县公安局的几个直接责任人揪出來,予以严肃处理,以便向郭厅长有个交代,而自己和劳教委的几位副主任,李世泽准备保下來,不让他们受处分。

因此,他很感激地一把抓住李世泽的手,眼眶里闪着泪花说:“李局长,谢谢你,我等下马上就去办理上缴银行卡的手续,那几位副主任,我等下会一个个找他们谈话,让他们也去把银行卡上缴登记。”

李世泽点点头说:“老闫,这件事你虽然有责任,但我表示理解:毕竟,來送礼的人是一个县委政法委书记,而且还说是代表他们县委表示感谢的,所以,你收下了,也不算太过分,但是,银田铺劳教所那个刘喜敏,在根本沒看到你们下达的《劳动教养决定书》的情况下,竟然敢自作主张收容吴丽娇,这个性质就非常恶劣,情节也非常严重,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如果不予以严厉惩处,将來我们系统就沒有规矩可循。

“所以,我的想法是:今天晚上就让龙小平同志亲自带领纪检室的人,连夜赶到银田铺劳教所,先将刘喜敏双规,再慢慢跟他清算其他的帐,湟源县局那边,我会安排另一位同志去处理,至于那位被违规劳教的吴丽娇,明天上午就要将她释放。”

闫吉庆说:“好的,谢谢李局长,对了,市局复查组今天晚上就要对吴丽娇案件进行复查吗,要不要我协助。”

李世泽摇摇头说:“老闫,我成立这个复查组,是做给省厅看的,表明我们对郭厅长的指示高度重视,并迅速落实到位,其实,吴丽娇这个案子,事实很清楚:这就是一个违规劳教案,一个小时就可以弄清楚,要什么复查组去连夜复查,我只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就水落石出了,但是,我们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一定要到位,绝不能马虎了事,否则的话,郭厅长那里过不得关。”

在和李世泽分别后,闫吉庆回到自己办公室,将门关上,立即拨打了周碧辉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闫吉庆就怒气冲冲地说:“周书记,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当初你在湟源县局当局长时,我沒少关照过你,但是,你现在怎么反过來害我了呢,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差点儿被你害死了。”

周碧辉莫名其妙地问:“闫局长,何出此言,我怎么害你了。”

“我问你:你们县公安局报上來准备劳教的吴丽娇,到底是什么人物,你别告诉我不清楚她的后台啊。”

周碧辉“哦”了一声,忙说:“闫局长,她沒什么后台啊,她的父母都是物资公司的退休干部,而且父亲早就去世了,其余的亲戚,也都沒有什么关系很硬扎的人物,要不然的话,我们县局也不会要劳教她啊。”

闫吉庆很恼火地说:“周书记,你到现在还在瞒着我啊,我告诉你:你们今天早晨将吴丽娇送进银田铺劳教所,下午三点,省公安厅郭厅长就打电话到我们市局來了,,你听清楚:打电话的人是省厅的一把手郭广伟,这个分量你应该清楚吧,而且,郭厅长一开口,就对吴丽娇劳教案提出了三点质疑,每一点质疑都是这个案子的要害,这说明什么,说明郭厅长已经对这个案子了解得一清二楚,并且高度关注,你说说:吴丽娇如果沒有很硬扎的关系,她能够搬得动郭厅长來亲自过问这么一桩小案子。”

周碧辉听说省公安厅的郭厅长居然亲自过问起了这个案子,也是大吃一惊,忙问道:“闫局长,你们市局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闫吉庆悻悻地说:“怎么处理,这是郭厅长亲自督办的案子,我们能够掉以轻心吗,就在刚才,李世泽局长主持召开了市局党委会议,会议一开始,李局长就臭骂了我一顿,并决定要成立一个吴丽娇劳教案件复查组,由他亲自担任组长,连夜对吴丽娇劳教案开展复查工作,并且在明天上午九点之前,要将复查结果和处理意见向郭厅长汇报。”

说到这里,他才讲起了重点:“周书记,你上午在办公室送了我一张银行卡,你走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妥,所以,在十一点的时候,我将那张卡上缴到了市局纪检室,并进行了登记,这个事,我当时沒有跟你讲,所以请你谅解,另外,如果有人來向你调查送我银行卡的事情,请你务必说当初我是极力推脱不要的,,这一点很重要,请你务必帮个忙。”

周碧辉现在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吴丽娇是否会被释放,因此,在闫吉庆说完后,他心急火燎地说:“闫局长,这个你放心,我会按你要求的说的,我现在想问一下:那个吴丽娇,李局长说要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这还用说,赶快放人呗,这是郭厅长关注的人,而且现在她又是被违规劳教,除了放她出去,你觉得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周碧辉听闫吉庆说市公安局准备立即释放吴丽娇,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再也不想与闫吉庆啰嗦,“啪”地一声挂断了闫吉庆的电话,然后便赶紧往陈建立办公室跑去……

当天晚上,涟桥市公安局纪检书记龙小平便带领一个由纪检监察、督察、法制办部分领导和干警组成的工作组,赶赴银田铺劳教所,一到所里,龙小平便宣布对劳教所所长刘喜敏采取双规措施,并将他控制在所长室,连夜进行突审。

刘喜敏已经听说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已经知道了吴丽娇的案子,并且亲自下令彻查,知道自己这一次肯定是在劫难逃了,于是,在被双规后,他的心理防线立即崩溃,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接受周碧辉五万元钱、违规收容吴丽娇的问題,同时,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他还交代了过去一些受贿和贪赃枉法的事情……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推心置腹的谈话

李世泽在得知刘喜敏已经交代了他收受五万元、违规收容吴丽娇的问題后,立即便打电话给郭广伟,汇报说:吴丽娇的案子,果然是一起违规操作、违规收容的案件,始作俑者是湟源县的政法委书记周碧辉,助纣为虐的是银田铺劳教所所长刘喜敏,鉴于刘喜敏违纪违法事实清楚、情节严重,涟桥市公安局纪委已经将他双规,并正在进行询问,同时,市劳教委决定:立即解除对吴丽娇的劳教审查,明天早晨八点就将她从劳教所释放……

郭广伟听完他的汇报,沉吟了一下,问道:“世泽同志,你确定这桩违规案子就只牵涉到你们市劳教所所长,你们市局劳教委的负责人沒有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來吗。”

李世泽迟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來,用很诚恳的语气说:“郭厅长,我刚刚已经找市劳教委的负责人闫吉庆同志了解了情况,据他说:市劳教委一直对吴丽娇劳教案持有异议,所以对湟源县公安局报上來的劳教呈批报告一直沒有审批,而且,闫吉庆同志和劳教委的其他负责人,也并不知道吴丽娇已经被违规送进了劳教所,但是就在今天上午,湟源县政法委书记周碧辉找到了市劳教委办公室,霸蛮塞了几张银行卡给闫吉庆以及其他几位同志,闫吉庆等同志坚决推辞不要,但周碧辉丢下卡就走了,在此情况下,闫吉庆等同志只好将那几张银行卡上缴到了市局纪检室,并进行了登记,因此,他们几个人应该是沒有参与到这桩违规案件里面去的。”

郭广伟一听李世泽的话,心里就雪亮:他这是在给闫吉庆等人开脱打掩护,不过,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可能去刨根究底一定要追究闫吉庆等人,,毕竟,李世泽也是一个地方公安局的一把手,为了当地公安系统的名声,他不可能一下子处分太多的人,也不可能为此事就一定要处分一个副局长,他能够立即成立复查组,复核吴丽娇的案子,并将刘喜敏双规,已经是很不错了。

因此,他也沒有再继续追问闫吉庆等人的问題,只是淡淡地说:“世泽同志,吴丽娇的这个案子,性质比较严重,情节比较恶劣,所以,对于刘喜敏那样的害群之马,一定要严厉惩处,还有,关于那个行贿的湟源县政法委书记,我建议你也向你们市纪委反映一下情况,请市纪委追究他的责任。”

李世泽苦笑了一下,说:“郭厅长,我可以按照您的指示,将周碧辉行贿的问題向我们市纪委反映,但是,我也说句实话:这个效果可能不会很大,因为周碧辉向刘喜敏和闫吉庆等同志行贿,据说是他们县委集体做出的决定,周碧辉指示奉命行事,如果要追究行贿责任,那就要处理湟源县所有的县委常委,而这一点,显然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只能是严厉处分刘喜敏和湟源县公安局几个责任人,而对于不属于我们系统领导的其他人,我们鞭长莫及。”

郭广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便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題,挂断他的电话后,立即便拨打了叶鸣的手机,告诉他:吴丽娇的案子已经复查清楚,确实是一桩违规劳教案,现在,涟桥市公安局纪检室已经双规了市劳教所的所长,而且做出了决定:明天早晨八点释放吴丽娇。

叶鸣一听,高兴得连声向郭广伟道谢。

在挂断郭厅长电话后,叶鸣立即打电话叫來洪熙,告诉他:明天早晨八点吴丽娇要从劳教所出來,你和我明天清晨六点租一台的士赶往银田铺劳教所,一个多小时赶到,正好可以接吴丽娇出來,只要她出來了,我们就可以从她那里了解更多的情况,也可以让她与那位手里握有湟源县领导受贿证据的关键人物联系,到那时,我们的调查就可以取得突破性进展了。

洪熙也露出很高兴的表情,说:“叶科长,你只要在这次调查中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就,成功地揭穿湟源县非法集资的盖子,那就是立了一大功,你现在虽然只是正科级干部,但按照选拔任用规定,如果在工作中立了大功的人,是可以获得破格提拔的,说不定,你通过这次的调查,明年就可以升为副处级呢,的时候,你可别忘了提携我这个与你一起战斗的兄弟啊。”

叶鸣脸上也露出由衷的喜色,摆摆手说:“什么破格提拔的事情,我暂时还沒有考虑,但是,这一次湟源县非法集资的内幕,我是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揭开的,为什么,因为我觉得这个县的领导太虚伪、太胆大妄为、太阳奉阴违了,如果按照他们这种做法,对上面布置安排的工作,都是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省委的决策还怎么落实执行,还怎么保持政令畅通。

“我们作为省委督查室的干部,主要的工作任务,就是要揭批这样阳奉阴违的行为,就是要保证省委的各项决策和部署落到实处,并确保政令畅通,所以,我坚持要实事求是地调查湟源县非法集资的真实情况,并不是想哗众取宠、标新立异,更不是想要邀功请赏,为自己积累政治资本,而是实实在在地从我们的工作职责出发,要做到对得起自己的责任、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当然,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能够取得比较大的成绩,甚至能够立功的话,我也是高兴的,毕竟,我们干什么工作,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都希望做出好的成绩,赢得好的口碑,对不对,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不要随波逐流,要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要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我相信:只要在这次的调查中,你跟着我查出了成绩,你的提拔和进步,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其实,叶鸣已经想好了:只要洪熙在这次调查中给自己助力,好好配合自己,他就会请徐立忠出面,与省委办人事处打个招呼,给他提拔一个副科实职,应该还是很容易的事情,只不过,这样的话他不能明明白白地向他承诺,所以便用了很含糊的话语,但他相信洪熙自己能够明白。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光天化日下的谋杀

洪熙其实是个比较聪明的人,所以,对于叶鸣后面那几句类似于承诺的隐晦的话语,他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当叶鸣说完那句“那是指日可待的”话之后,他的眼睛一亮,但是,一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自己对叶鸣所做的那些龌蹉的、卑劣的事情,他的脸色就立即黯淡了下來,眼睛里流露出痛苦和悔恨的表情。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和痛悔,洪熙便赶紧转移话題说:“叶科长,我到湟源县以后才听人说:你在省委有非常深厚的背景和后台,据说省纪委的李润基书记还是你的干爹,有沒有这么回事,如果真是这样,你还要这么拼命干工作干吗,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在督查室工作,好好经营你的人脉关系,不愁得不到提拔,湟源县的事情这么复杂,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蹚这趟浑水。

“要知道,你这样做,不仅会得罪湟源县的领导,还会得罪胡主任,胡主任是我们的直接领导,你得罪了他,对你将來的提拔进步很不利啊,虽然,你有李书记等人撑腰,但如果本单位的一把手都不说你的好,或者经常去说你的坏话,李书记即使想提拔你,也要考虑一下人言可畏的问題,对不对。”

叶鸣见他忽然又谈起了这个问題,而且直截了当地问自己与李书记的关系,怫然不悦道:“小洪,关于我为什么一定要调查湟源县的非法集资问題,我已经跟你解释多遍,你为什么听不进去,这与我是不是李书记的熟人,关系不大吧,再说了,即使我与李书记关系好,但我还是应该在工作中干出成绩來吧,否则的话,如果我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你觉得李书记会帮助我提拔进步吗,那岂不是给他的名声抹黑,我实话告诉你:正因为李书记对我比较关注,所以,我更加要做出成绩來,不能够辜负他对我的期望,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洪熙是昨天才听郑晓亮说叶鸣是李书记的干儿子的,在此之前,省委办只有徐立忠、胡德清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叶鸣与李书记的这层关系,因此,在听到这个信息后,洪熙心里更是痛悔不已:如果自己不被郑晓亮等人抓住把柄,就这样一直跟着叶鸣干下去,肯定是前途无量啊,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自己已经背叛了叶鸣,而且以后还只能一直背叛下去,将來一旦叶鸣知道了自己背后干的这些卑鄙的事情,不知道他会如何愤怒、如何整治自己。

因此,他现在已经对自己完全绝望了:不背叛叶鸣,陈建立等人会弄死自己;背叛叶鸣,自己就等于与李书记作对,将來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但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顾及眼前的危险,顺应陈建立等人的要求,为他们提供叶鸣的各种“情报”……

因此,在从叶鸣房间里出來后,洪熙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咬咬牙拿起电话,拨打了郑晓亮的号码,低声告诉他:吴丽娇明天早晨八点要从劳教所出來,叶鸣准备到那里去接她,并向她了解情况,还要与她一起联系那个手里握有湟源县领导违纪违法证据的人……

第二天早晨六点,叶鸣准时起床,叫上洪熙,两个人在湟源县喊了一台的士,直奔八十公里外的银田铺劳教所。

到达劳教所时,刚好是七点半,叶鸣让的士司机将车子停在劳教所那张大铁门的对面,自己与洪熙坐在车里,耐心地等八点过后吴丽娇从劳教所出來。

大概是因为办理出所手续耽误了一点时间,吴丽娇直到八点二十分,才走出那张大铁门,往公路中间走了两步,然后站在那里抬眼望了望天,脸上的神情显得有点茫然失措:因为银田铺看守所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山坡上,平时基本上沒有什么车辆往來,而且,她也不知道叶鸣会來接她,所以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回家去。

叶鸣一看到她从劳教所出來,立即拉开车门跳下车,兴高采烈地对吴丽娇扬手喊道:“吴大姐,我來接您了,快过來上车吧。”

吴丽娇咋一听到叶鸣的呼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忙迈开步子就往这边跑。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刺耳的“轰隆隆”的汽车马达声在劳教所铁门右边响起,跟着,一台突然发动的无牌无照的桑塔纳轿车,猛地从相隔吴丽娇十几米的地方高速飞驰过來,径直对准吴丽娇的身子撞去。

只听“砰“地一声,吴丽娇的身躯被汽车撞得飞出去几米远,摔落到叶鸣他们这边的一个土沟里。

这台桑塔纳轿车在撞飞了吴丽娇之后,根本就沒有任何减速的迹象,反而加大油门向远处飞驰而去……

叶鸣开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公路尽头处停放的这辆桑塔纳轿车,所以,当吴丽娇被撞飞的一瞬间,他几乎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情况惊得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吴丽娇的身子被车子巨大的撞击力撞得飞舞在半空,然后又斜斜地跌落到那个土沟里,身子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直到那台桑塔纳轿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叶鸣才从极度的震惊中清醒过來,赶紧一个箭步奔到那个土沟前,然后耸身跳进去,一把将吴丽娇的身子抱起,仔细一看她的脸,只见她七窍流血、双目紧闭,再用手探了探她的鼻子下面,已经沒有了呼吸。

叶鸣还不甘心,抱起她的身子跳上土沟,红着眼对紧跟着他过來的洪熙吼道:“快打120叫救护车,快打110报警,你告诉警察:这里发生了谋杀案,请他们马上派人过來,并立即追捕肇事车辆。”

洪熙赶紧按照他的吩咐,先拨打了120,请他们赶快派救护车到银田铺劳教所來,然后,又拨打了110报警电话,说银田铺劳教所门口发生了谋杀案件,请他们马上出警……

大概二十分钟后,救护车到达现场,随车医生在翻看了吴丽娇的眼睛后,告诉叶鸣:她已经死亡了,沒必要再往医院送。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在遗体前发誓

当确信吴丽娇已经死亡后,叶鸣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双目直勾勾地盯着眼珠鼓凸、脸色惨白、鼻腔里仍在渗出一缕缕血丝的吴丽娇,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悔恨和悲痛的泪水从他的指缝中一股股地涌出來,又“吧嗒吧嗒”掉落在地面上,很快就润湿了他身前的一块水泥路面……

从桑坦纳冲出來的一瞬间,叶鸣就反应过來了:这是一次明目张胆的谋杀,而策划这次谋杀案的人,绝对就是陈建立、周碧辉、郑晓亮那一伙人。

面对着吴丽娇的遗体,叶鸣几乎想要狠狠地掀自己几个耳光:从某种意义上來说,吴丽娇就是自己害死的,如果自己不來湟源县搞调查,不先打草惊蛇,一定要通过吴丽娇去查处湟源县的非法集资问題,陈建立等人暂时还不会对吴丽娇动杀机,最多将她关在劳教所,不放她出來,那样的话,她的命至少还是能够保住的。

但是,自己凭着一股冲劲,一定要去找吴丽娇,还想着要救她出來,结果最后却将她害死了……

而自己,最大的失误,就是低估了陈建立等人的恶毒程度,也低估了他们阻挠调查的决心,与此同时,自己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高估了自己的关系,以为自己能够镇得住陈建立等人,以为他们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有所忌惮、有所收敛,沒想到,他们为了杀人灭口,竟然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程度,自己对人心的险恶,真的是了解得太浅了,也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

在痛悔地流了一阵眼泪之后,叶鸣抬眼望了一下碧蓝蓝的天空,然后又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对吴丽娇的遗体叩了几个头,咬着牙齿默默地说:“吴大姐,你在天有灵,请你仔细看着:我叶鸣如果不把那些害死你和你丈夫的凶手揪出來,不将他们一个个送进刑场,我就自己从湟水大桥跳下去向你谢罪,你放心,你的母亲、你的一对儿女,我会好好地照顾他们,将他们当做我的母亲和儿女看待,绝对不会再让人去欺负他们。”

这时候,110民警也赶了过來,并迅速在吴丽娇尸体旁边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不久,刑警和法医也赶到现场,忙着勘察现场,检查尸体,搜寻物证。

叶鸣擦干眼角的泪水,对一个为首的刑警队长说:“警察同志,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车祸,而是一桩谋杀案,请你们赶快向涟桥市公安局领导汇报,请他们立即调集警力,查找一辆无牌照的白色普桑轿车,这台轿车里面就是凶手,如果再晚一点,凶手可能就会逃出涟桥市了。”

那个刑警队长冷冷地看他一眼,把手一挥,不耐烦地说:“去去去,你算老几,我们的现场勘查还沒搞完呢,你怎么就断定这是一桩谋杀案,到底是交通肇事逃逸还是谋杀,这个结论应该由我们來下吧,你怎么倒來指挥起我们來了。”

叶鸣知道现在跟他纠缠不清,于是便直接拨打了郭广伟的电话,告诉他:吴丽娇在从劳教所出來的时候,被一辆事先停放在劳教所门口的桑塔纳轿车撞死,而且肇事车辆立即逃离了现场,所以,可以肯定吴丽娇是被谋杀的,请郭厅长帮帮忙,让涟桥市公安局立即安排警力围追堵截那台肇事车辆,尽快将凶手找出來,并挖出背后指使他杀害吴丽娇的凶手。

郭广伟听说吴丽娇被人在劳教所门口谋杀,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在电话里高声怒吼道:“妈了个巴子的,这些人渣真是无法无天了,叶科长,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省厅110指挥中心和交警总队,让他们在全省各地设卡,堵截那台嫌疑车辆,同时,我会安排陈桂天同志亲自带领省厅刑侦总队的专家和侦查员下來,指导和督促涟桥市公安局迅速破案,你放心,陈桂天同志对侦破这样的案子很有经验,会很快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当天下午,陈桂天果然带了几个专家和侦查员,來到了涟桥市公安局,亲自指挥对那辆白色桑塔纳轿车的堵截查找工作,同时仔细研究案发现场的勘察报告和证据,得出结论:这是一次精心策划、准备充分的谋杀案件,行凶者事先得到了吴丽娇今天早晨会从劳教所释放出來的信息,于是,他在叶鸣和洪熙赶到劳教所之前,便先将作案的桑塔纳轿车藏到了劳教所尽头的围墙下,并将身子藏到了车身里面,不让叶鸣看到他的面目,然后,在吴丽娇从劳教所的铁门走出來,到达公路中央准备与叶鸣他们去会合时,他便突然发动车子,飞驰过去将吴丽娇撞飞,然后便继续加大油门逃之夭夭……

因此,现在最关键的问題,就是要尽快找到那台桑塔纳轿车,查清轿车的來源,并顺藤摸瓜找出凶手。

叶鸣下午一直在涟桥市公安局陪着陈桂天,等待省厅和涟桥市公安局查找车子的结果,陈桂天在问清了吴丽娇案件的原委后,很担忧地看了看叶鸣,低声说:“兄弟,你掺和进的这个案子,不仅复杂,而且凶险很大,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劳教所门口谋杀一个关键人物,证明他们为了隐瞒真相,已经豁出去了,已经到了嗜血和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程度,而你,如果继续调查下去,很可能会成为他们下一个谋杀的对象,你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怕也正面临着极大的危险啊。”

叶鸣通红着眼睛说:“陈队长,我知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即使明知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去闯一闯,我已经在吴大姐遗体前发誓:如果不把暗害她和丈夫的凶手揪出來,不将他们绳之以法,我宁愿自己从湟水大桥跳下去,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会格外小心提防的,不是我说句大话:只要我时刻提高警惕,那些王八羔子想要伤害我,他们的本事还差了一点。”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联系刘贤

第二天上午,陈桂天他们就得到了消息:那台白色桑塔纳轿车找到了,是在涟桥市与湟源县交界处的一个废弃的土砖窑里面发现的,当参与围追堵截的警察找到这台车时,发现里面有一具尸体,坐在驾驶座上,脖子上挨了一刀,正好割断了他的颈部动脉,喷溅的鲜血将驾驶座上面的车顶都染红了。

据法医检验:这个死者是昨天上午九点左右被杀的,也就是说:他在撞死了吴丽娇之后,就赶到了这个废弃的土窑里面,可能是想与指使他谋杀吴丽娇的幕后凶手见面,从他那里得到报酬,但是,那个只是他的人早就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所以,两个人一见面,那人就挥刀将他刺杀,然后另外驾车逃走,由于这个废弃的土砖窑很偏僻,所以,直到昨天晚上零点左右,参与追捕凶手的警察才找到这台车子。

据调查:这个被谋杀的凶手名叫于向楠,是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盗窃犯,有吸毒史,社会关系也很简单,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因此,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來谋杀吴丽娇。

陈桂天听完这个结果后,半响都沒有做声,直到叶鸣焦急地问他接下來该怎么办时,他才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叶科长,这个案子估计短期内很难侦破了,因为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台白色桑坦纳轿车,而根据侦破组汇报的情况,这台作案的车子,是那个死了的凶手盗窃來的,车子的主人与此案毫无关联,至于那个谋杀吴丽娇的凶手,在被杀人灭口之后,所有的线索到他这里就戛然崩断,再也无法将其他人与吴丽娇被杀案子联系起來。

“所以,这是一个连环谋杀案,策划这一案子的人,计划非常周密,准备非常充分,而且反侦查的手段也非常强,现在于向楠一死,我们即使怀疑某人策划谋杀了吴丽娇,也沒有任何证据了,所以,我们再呆在涟桥市也沒有任何含义了,只能撤回省厅,并督促涟桥市公安局继续抓紧侦破这个案子,但是,我估计,他们破案的可能性很小,叶科长,我再次劝告你:这一次你面临的对手,非常狡猾、非常凶残,我建议你立即赶回省委办去,向李润基书记汇报此事,并请李书记另外安排精干力量去核查湟源县的非法集资问題,为了你自身的安全,你还是不要再私自调查了。”

叶鸣摇摇头说:“陈队长,这个事我暂时还不能向李书记汇报,因为现在湟源县作假已经做得滴水不漏,而且关于其中一些领导放息牟利、收受贿赂的问題,我现在也毫无证据,我如果贸然向李书记汇报,即使再安排更多的人过來,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他们现在又明目张胆地谋杀了吴丽娇大姐,我如果不找到他们的证据,不将他们绳之以法,我叶鸣枉为男人,所以,我是不会罢手的,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也想到了一个突破此案的办法,不过,我现在需要您的帮助。”

陈桂天忙说:“叶科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给你帮忙。”

叶鸣想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吴丽娇与刘贤秘密联系的那个手机,将它开了机,举在手里对陈桂天说:“陈队长,这个手机是吴丽娇留下來的,里面只和一个人通过电话,但是通话记录都被删除了,所以,我想请您安排人给我到移动公司查一下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并将对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就可以了。”

原來,叶鸣想起这两天就是吴丽娇与刘贤约定的联系日子,这是吴丽娇当初在省城就告诉了自己的,所以,他想赶快发一个短信给刘贤,这样的话,只要刘贤这两天准备与吴丽娇联系,他就会开机,一开机他就会看到自己的短信,只要他回复自己,就可以跟他约好见面的地点。

陈桂天听说只要他帮这么一个小忙,便很痛快地说:“行,这是小事一桩,我立即安排人去查。”

叶鸣说:“陈队长,您等下安排人去查时,一定要叮嘱对方保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那个电话号码,这件事关系到那个人的安危,所以我必须格外谨慎。”

陈桂天站起來说:“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亲自去移动公司查询一下,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來。”

半个小时后,陈桂天就从移动公司回來了,告诉他:对方的那个号码是155**386066,是云南省腾冲县的,吴丽娇这个号码的归属地也是腾冲县。

叶鸣一听就明白了:刘贤之所以选择在腾冲落脚,是因为那里毗邻缅甸,估计他有途径偷越边境,所以陈建立他们很难抓到他。

在向陈桂天道谢后,叶鸣立即叫上洪熙,两个人一起乘车赶回了湟源县。

到了宾馆房间后,叶鸣让洪熙先回去休息,然后,他关上房门,发了一个短信息给刘贤那个号码:“刘贤同志你好:我是省委督查室督察一科科长叶鸣,现在正在湟源县核查和顺公司非法集资的问題,我曾经与吴丽娇大姐接触过多次,你这个号码也是吴大姐提供给我的,因为吴大姐已经被湟源县公安局非法劳教,所以,她委托我与您联系,并请您跟我约一个见面的地点,我想跟您好好地谈一次,您放心,我的目的与您一样,都是想揭开湟源县非法集资的内幕,给蔡和顺董事长伸冤雪恨,某些人的贪赃枉法、谋财害命的行为,迟早有一天会受到报应和惩处,恳切希望您能给我回一个短信。”

叶鸣本來想在短信中告诉刘贤吴丽娇被谋杀的事情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如果这么一说,说不定会吓到刘贤,令他更加害怕和担心,不敢与自己联系,或者跑到缅甸去躲起來,从此不再露面,那就糟糕了,所以,他便干脆隐瞒了此事。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

叶鸣刚刚发完那条短信,客房的门铃忽然“叮咚叮咚”响了起來。

叶鸣赶紧将手机藏好,将门打开一看,只见是周美瑜满脸惶急地站在门口,在叶鸣开门时,下意识地往后面看,好像生怕被什么人看到了一样,在叶鸣将房门打开之后,周美瑜立即就将身子闪进客房里面,并示意叶鸣赶快把房门关上。

在喘了几口气之后,周美瑜苍白着脸低声问叶鸣:“叶科长,我听说吴丽娇已经被一辆车子撞死了,是不是真的。”

叶鸣脸上露出悲愤的神色,点点头说:“沒错,她已经被那些王八蛋谋杀了。”

周美瑜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睁大眼睛用颤抖的声音对叶鸣说:“叶科长,你快点离开湟源吧,刚刚我无意中听到郑晓亮给县公安局的童子安打电话,好像是说要对你上什么手段,第一步是要窃听你的电话,我估计,你的手机现在已经纳入县公安局的监听范围内了,所以,我估计他们现在要全力來对付你了。”

叶鸣听说郑晓亮等人竟然要监听自己的电话,不由又惊又怒,忙追问:“你怎么会听到这么重要的对话。”

“刚刚郑晓亮打电话要我去他办公室,我到达他办公室门口时,隐隐约约地听到他提及了你的名字,并说了这么一段话:童局长,你们从现在开始,要二十四小时监听姓叶的小子的电话,看他与哪些人联系,联系的内容是什么,如果他打电话到省委某位领导那里去,你们也一定要听清楚电话的详细内容,然后向陈书记汇报,还有,你们尤其要注意那小子是否与刘贤有联系,一旦他联系上了刘贤,你们要立即使用技术手段,锁定刘贤的电话号码,并将他的所在地定位,在第一时间赶过去抓捕他。”

叶鸣定定地看着周美瑜,良久才低哑着嗓门说:“周小姐,谢谢你,你是一个有良心、有正义感的好姑娘,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判断出來了,你现在是不是非常害怕。”

周美瑜红着脸点点头,瞟了叶鸣一眼,用低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说:“叶科长,我现在确实非常害怕,而且,我不仅害怕,我还很担心你,我生怕你遭到那一伙人的伤害,生怕他们像对待蔡和顺、吴丽娇一样,哪一天突然将你暗害。

“实话告诉你:我昨天听到吴丽娇被杀害的消息后,昨晚一个晚上都在做恶梦,在梦里,你正被很多人持枪持刀追杀,而且已经负了伤,浑身鲜血淋漓,我看到你那血淋淋的样子,心里很痛、很害怕,但我是一个弱女子,又不能去救你,只能拼命地喊救命,拼命地求别人去帮助你,但是,我周围那么多人,却都是一幅冷漠的表情,沒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去帮助你、解救你……

“醒來后,我浑身都是大汗淋漓,很久都沒有从那种绝望和和恐惧的情绪中恢复过來,所以,我求求你别再呆在湟源县了,赶快回到省里去,回到你自己的单位去,你可以请上级再安排人來查处湟源县的问題,但你不要再來了,我相信,那些贪官为了他们的身家性命,已经对你动了杀机,你再不走,他们会不惜一切手段谋害你的,他们手里已经有了两条人命,不怕再多一条,所以,你千万别以为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我了解那些人,他们的心思毒辣着呢。”

周美瑜这一番话,已经是明白无误地在告诉叶鸣:她喜欢他、爱他,所以她非常担心他,连做梦都在梦着他的安危。

叶鸣在这方面是比较敏感的,怎么会听不懂周美瑜的话,更何况,自从上一次他们两人在客房里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之后,周美瑜以后见到叶鸣,那目光里的含义就非常丰富了:有欣赏、有爱慕、有敬佩、有担忧……种种情形,叶鸣是感受得到的。

只不过,他现在根本就沒有心情去与周美瑜纠缠什么感情游戏,所以,在听完她那番担忧的话之后,他假装沒有听出她话里对自己表达的关怀和爱慕之情,只是就事论事说:“周小姐,感谢你如此关心我,你放心吧,我自己会提防的,不会遭他们的暗算,倒是你,现在也要提防他们一点:到时候,如果他们从你这里得不到他们想要的证据,肯怕会对你不利啊。”

周美瑜的脸更红,犹豫了一下,这才说:“叶科长,我今天來找你,其实也是因为你刚刚提到的事情,刚刚郑晓亮喊我过去,就是想要我提供我和你在床上的视频证据,因为当初我是按你的嘱咐,告诉他们说我已经拍下了我们俩在一起的视频,我估计,他们现在想要对你动手、想要挟你了,所以,便找我要拍摄的视频。”

叶鸣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是怎么答复他的。”

周美瑜忸怩了片刻,低下头说:“我只能告诉他:我现在还是害羞,还是不敢将自己与一个男孩子在床上的视频公之于众,所以,请他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克服一下心理上的障碍,郑晓亮虽然很急,但也不敢过于逼我,只好答应让我考虑两天,但两天后,我必须提供视频给他们,否则的话,我就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后果。”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來,眼眶里忽然泛出了泪花:“叶科长,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手里根本就沒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且我也不可能做这种事,他们如果要报复我,那是非常容易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我现在既为你担心,又要考虑自己如何善后,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叶鸣见她浑身簌簌发抖,显然是怕得很厉害,便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掌,安慰她说:“周小姐,你别怕,我來想办法,他们已经杀害了吴丽娇大姐,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

周美瑜的手掌被他宽厚的大手一握,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阵温暖、一阵激荡,忽然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倚过去,将头轻轻地伏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叶鸣,有你这句话,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听你的安排,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向胡德清开刀

叶鸣知道周美瑜此刻心里比较惶恐、比较害怕,她向自己依偎过來的举动,与其说是向自己示爱,毋宁说是一种寻找依靠、寻求保护的自然举动,因此,他并沒有在第一时间将她推开,而是任她依偎在自己身上,然后用手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周小姐,我现在已经准备撕破脸皮与他们斗争一场,但是,你不能再夹杂在这中间,我当初就是考虑不周,沒有提前预防,以至于吴丽娇大姐被人当着我的面谋杀了,所以,我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出现。

“我的想法是这样:你今天下午立即离开湟源县,赶到省城去,你到省公安厅去找一位名叫陈桂天的领导,他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队长,跟我关系特别好,我等下会打个电话给他,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住下來,你先在省城住一段时间,等我揭穿了湟源县的问題,将那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之后,你再露面。

“你下午走时,不要对任何人说,更不要去请假,只需告诉你家里人就行,而且要叮嘱你家人严格保密,至于你的工作问題,你不要担心,我会有考虑的,我在一些省直机关有几个好朋友,你如果想去省城工作,我会给你找关系,尽量将你调到省城去工作,万一不行的话,在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也会请相关领导给你出面,恢复你在湟源县委接待处的工作和职务,,这一点,我是有把握的,请你务必相信我。”

周美瑜听叶鸣说将來可以将她调到省城去工作,脸上立即就露出了兴奋和激动的表情,,调到省城去工作,这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而且,她已经听郑晓亮他们说过:叶鸣在省委有非常强硬的靠山,而且在很多部门都有位高权重的朋友,只要他答应将自己调到省城去工作,那是百分之九十可以做到的。

而且,更令她激动和幸福的是:她以为叶鸣这样做,也是对自己有了好感,想将自己调到省里去,方便两个人以后见面约会,而这一点,是最令她高兴和喜悦的,因为通过几天与叶鸣的交往,她已经完全陷进了对叶鸣的爱恋和倾慕之中,甚至有时候,她还在幻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借郑晓亮给自己安排的那个任务的机会,将计就计,真的与叶鸣发生那种关系,将自己的清白之躯交给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不是像胡海瑶那样任人摆布的工具,也许,在自己与他有了这种实质性的关系之后,他真的会爱上自己。

正因为有这种误解,所以,周美瑜在听到叶鸣的许诺之后,脸上那种惊惧害怕的表情,立即便被一种幸福和激动的红晕所代替,含情脉脉地斜眼瞟了叶鸣几眼,低声温柔地说:“叶鸣,我听你的安排,也相信你的能力,说实话,如果能够调到省城去工作,对我來说,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和喜事,而且,那样的话,我和你的距离就近了,以后我们如果想要见面,也就很方便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叶鸣一听她的话语,再一看她的神情,心里暗暗叫苦:糟了,周美瑜肯定是误解自己的意思了:她肯定以为自己将她调到省里去,是对她有了什么想法,而自己真实的意图,是因为考虑到这件事情将來结束后,陈建立、周碧辉、郑晓亮等人的很多龌蹉做法肯定会曝光,包括他们培训周美瑜、胡海瑶等“六朵花”用來“接待”上级领导等事情,肯定也会被知情者爆出來,而且,像这样的带一点桃色的事情,是最容易被传播、被关注的,到时候,周美瑜虽然沒有什么问題,但肯定也会被人误解,所以,他才提出要将她调到省里去,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躲开湟源县老百姓的指指戳戳。

沒想到,周美瑜却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令他一下子颇有点尴尬,不过,这种事自己也不能当面泼周美瑜的冷水,否则的话,会伤害她的自尊心。

于是,叶鸣便赶紧转移话題问道:“周小姐,你刚刚提及胡海瑶这个女孩子,还说她是个任人摆布的工具,这话很耐人寻味啊,我看她与胡主任关系蛮好的,你说的是不是这码子事。”

周美瑜迟疑了一下,说:“是的,你应该也清楚了陈建立等人的卑劣做法,所以,胡海瑶其实也是一个受害者,她曾多次跟我说过:她去陪胡德清,实在是无奈之举,有时候自己想想都觉得恶心,但是,她又不敢忤逆陈建立、郑晓亮等人的意旨,再恶心也得去陪那个糟老头子,所以,我说她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工具,是一点都不错的。”

叶鸣听说胡海瑶多次陪过胡德清,而且她自己对此事很反感,不由心里一动,问道:“周小姐,胡海瑶是不是跟你一样,接到过要求拍摄她与胡德清在床上的视频的指令,她跟你说过此事沒有。”

周美瑜点点头说:“陈建立他们指使胡海瑶去陪胡德清,就是想要抓住他的把柄,让他以后乖乖地听从他们的摆布,所以,胡海瑶早已经拍到了胡德清与她在床上的视频,而且已经提供给陈建立等人了,只不过,胡德清现在比较听话,很自觉地站在陈建立等人那一边,帮助他们弄虚作假、欺上瞒下,所以,陈建立他们并沒有将胡海瑶手里的东西威胁胡德清的意思,我估计,只要胡德清不与陈建立等人翻脸,胡海瑶手里的那些视频证据就永远都用不上。”

叶鸣咬着牙齿沉思了片刻,抬眼望着周美瑜,问道:“周小姐,你能不能给我做做胡海瑶的工作,让她将她手里掌握的关于胡德清的视频提供给我,胡德清现在已经对我构成了很大的威胁,而且,他作为省委办副主任,居然如此腐化、如此贪婪,实在是我们党内的败类,只要胡海瑶向我提供那些视频证据,我就能将他立即拉下马來。”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比猪还蠢的人

本來,叶鸣考虑到胡德清毕竟是省委督查室的一把手,而且还是省委办副主任,自己又刚到督查室不久,如果选择在这时候与他作对,或者将他拉下马來,好像有点不大厚道,也很容易引起省委督查室其他同事的误解和非议,所以,尽管他知道胡德清这个人很腐化,也抓住了他一些把柄,但他一直沒有想过要去将他拉下马來。

但是,在吴丽娇被谋杀后,叶鸣已经红了眼,对于那些与陈建立、周碧辉等凶手有牵连甚至助纣为虐的人,内心里痛恨至极,而且,因为自己现在沒有任何证据去扳倒陈建立等人,因此,他现在只能选择拿胡德清开刀,一方面要为省委办去除一个毒瘤,另一方面,也想要出胸中的一口怨气和怒气。

因此,当他知道胡海瑶手里握有胡德清淫 乱的证据后,便想要周美瑜去做她的思想工作,让她勇敢地站出來,向自己提供胡德清道德败坏的证据,只要这些证据到手,自己就可以直接去省纪委举报胡德清,或者,干脆将那些视频证据提供给李润基书记,估计胡德清马上就会倒下……

但是,周美瑜却摇摇头说:“叶科长,胡海瑶是不可能向你提供那些证据和视频材料的,首先,她现在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好处:不仅县委奖励了她一大笔钱,胡德清也给了她很多钱,还答应给她在省城买一套房子,她现在正在做到省城定居的美梦,而如果她举报胡德清,这些钱很可能会被沒收,所以,她是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的。

“其次,她现在对陈建立等人非常害怕,根本就不敢去与他们作对,而且,她也肯定担心自己在扳倒了胡德清之后,那些不雅视频会流传出去,让她以后再也无法在湟源立足,所以,基于以上两个理由,她是不可能会向你提供胡德清的不雅视频的,你要想扳倒胡德清,只能另找突破口。”

叶鸣知道周美瑜说的很有道理,在沒有更大的利益诱惑之下,胡海瑶确实不可能向自己贸然提供她保存的那些与胡德清的不雅视频。

但是,如果沒有胡海瑶的那些不雅视频,要想扳倒胡德清,自己又确实沒有其他有力的证据,虽然,自己可以直接去找李书记反映胡德清收受湟源县贿赂、与胡海瑶涉嫌淫乱的问題,但是,李书记是一个很严谨、一切都要以事实和证据说话的人,自己手里完全沒有这些证据材料,如果贸然去告胡德清,说不定李书记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出风头、喜欢告领导状的人,那样的话,反倒不好了……

恰在这时,客房的门铃又响了起來,跟着,只听胡德清在外面喊道:“叶科长,你在房间里吗,我有事找你商量。”

叶鸣与周美瑜都是一惊,互相对望了一眼,叶鸣忽然伸出手,揽住了周美瑜的腰,并低声在她耳边说:“配合一点,先将头发弄乱,装得害羞一点。”

周美瑜立即明白了叶鸣的用意:他这是想麻痹胡德清,让他误以为叶鸣也和他一样,堕入了陈建立他们的“美人计”,于是,她立即反应过來,并假戏真做地忽然将嘴唇伸过去,在叶鸣的脸颊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在上面留下了两个鲜红的唇印,同时,她伸出左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抓挠了两下,将发型弄乱。

在做足了这些假象后,叶鸣这才伸开搂住周美瑜的手,将门打开。

胡德清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只见叶鸣的手好像刚刚从周美瑜的腰身上移开,脸上的神色有点尴尬,右边脸颊上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唇印,再一看周美瑜,也是面带桃花、头发散乱,好像还在微微喘气。

胡德清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叶科长,我这來得可真不是时候啊,抱歉,抱歉,两位继续,继续,我先回房间,等下再跟你來谈事。”

叶鸣笑了笑,说:“胡主任,有什么事您说吧,请进來坐。”

胡德清左看看右看看,笑眯眯地说:“真沒事吗,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懂味啊,是这样的:我们的调查已经搞完了,调查报告也已经写出來了,叶科长如果有空,可以去我那里坐一坐,看一看那个调查报告,如果觉得沒有问題,就请在那个调查报告上签一个字,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赶回省里去了,这边的调查工作,也就算告一个段落了。”

叶鸣看了周美瑜一眼,说:“胡主任,我们参与你们的调查,所以,那个报告我就不看了,也不敢签字,还有,刚刚周美瑜小姐邀请我在这边玩两天,说带我去看看湟源县的几个风景区,我已经答应她了,所以,我就暂时不走,和小洪留下來玩一玩,到处看一看,希望胡主任批准我的这个要求。”

胡德清并不知道吴丽娇被谋杀的事情,也不知道叶鸣与陈建立等人已到了势不两立的程度,还以为他是真的留恋周美瑜的美色,想在这边风流快活几天,于是,他便以一种理解的语气笑呵呵地说:“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就在这边好好地玩几天,工作上的事情不要考虑,我会给你安排好的,小周,叶科长是我们督查室最有能力、最有前途的好干部,你可得好好陪一陪他啊,哈哈哈。”

周美瑜妩媚地瞟了叶鸣一眼,羞答答地低声说:“胡主任,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地陪好叶科长的,这也是陈书记、郑主任交代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尽职尽责地完成好这个任务,争取让陈书记、郑主任满意。”

胡德清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就对了嘛,叶科长,陈书记他们是非常热情、非常讲情义的,你在这边好好地玩吧,玩尽兴了再回去。”

待胡德清笑眯眯地走了之后,叶鸣的脸色立即阴沉下來,“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愤地骂道:“这个败类,被人操纵暗算了还不自知,还在为那些贪官污吏说好话,真是比猪还要蠢,这样的人是怎么爬到省委办副主任的位置上的。”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老奸巨猾

周美瑜见叶鸣脸色很难看,忙劝慰说:“叶科长,我觉得你现在既然想跟陈建立等人斗争,就暂时先不要动胡德清,我觉得,你刚刚这个策略是正确的,就是要先麻痹胡德清等人,让他们以为你已经与我有关系了,已经掉进他们的陷阱了,那样的话,他们对你可能就会放松一点警惕性,你就可以去实施你的计划了,再说了,胡海瑶的证据反正留在那里,他们不会轻易销毁的,胡海瑶为了自保,肯定自己也会留有备份,等你扳倒了陈建立等人之后,自然就可以连带着将胡德清除掉,所以,我劝你现在别急着先整胡德清,他是你最后的目标,你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陈建立等人违法犯罪的证据,不要分心去与胡德清斗。”

叶鸣想了想,点点头说:“对,你说的沒错,胡德清反正跑不了,他迟早都会落网,现在还是先别打草惊蛇为妙,这样吧,你今天下午就离开湟源,去省公安厅找陈桂天队长,等下我会跟他联系,他会好好保护你的。”

中午,洪熙突然來到叶鸣的房间,问道:“叶科长,刚刚胡主任告诉我,你还想在这边玩几天再走,并且希望我也留下來陪你,是不是真的。”

叶鸣点点头说:“沒错,我说我留下來玩几天,那是施放的烟幕弹,我的真实目的你应该懂,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留下來协助我,我们一起继续将湟源县非法集资的问題调查下去。”

洪熙脸上的神色变幻莫定,良久才点点头说:“好的,不过,现在我们既然是私下留在这里玩,再让湟源县委接待处给我们安排住宿,有点不好吧,这样容易留下把柄在他们手里,我看,我们干脆自己掏钱住在湟源宾馆,为了节省费用,我们就开一个双人间吧,你觉得呢。”

叶鸣有点奇怪地看了洪熙一眼,心想他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了,不过,洪熙的想法,也正是他的意思:调查组既然走了,自己是以私人名义住在湟源宾馆,理应自己掏钱买单。

于是,他点点头说:“好的,明天我就跟郑主任说一声,我这间房退掉,然后搬到你那个双人间去住,同时还要跟他们说清楚: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是以私人名义住在湟源,不要湟源县委接待,也不要他们安排人陪同,食宿费用我们自己去结算。”

洪熙听他答应跟自己住到一间房,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但是很快,他的这种表情便被一种很阴郁的、无奈的神色所代替,,原來,争取与叶鸣住一个房间,正是郑晓亮刚刚叮嘱洪熙必须完成的任务。

就在刚才,当陈建立、郑晓亮听胡德清兴高采烈地说叶鸣恋上了周美瑜,还想在湟源县再玩几天时,陈建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待胡德清离开后,他转头对郑晓亮说:“胡德清这条蠢猪,他还真信了叶鸣那小子的话呢,我看,叶鸣留下來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继续调查和顺公司和湟源县非法集资的问題,他说是想陪周美瑜玩几天,这是他施放的一个烟幕弹。

“而且,我现在还怀疑:周美瑜那小婊 子,可能根本就沒有拍摄关于他与叶鸣那小子的视频,我看她这几天的神情和言行举止,很有点不对劲,她好像是对那小子动了真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即使与叶鸣上了床,估计也不会按我们的要求去拍摄那些视频,所以,你这两天要逼一逼她,让她快点提供她与叶鸣在床上的视频,如果她提供不出,就证明她已经背叛了我们,投到了叶鸣那小子的怀里,成为了我们内部的奸细,果真这样的话,你立即派人将她抓起來,按我们的规矩惩处她。”

说到这里,他又在地板上來回踱了几步,又抬眼盯着天花板,沉思了几分钟,缓缓地说:“晓亮,上次周碧辉安排童子安带人去吴丽娇家里查找那个手机,为什么一直沒有找到,据童子安说,为了找到周碧辉猜测中的那台手机,他们把吴丽娇母亲家里几乎翻了个底朝天,连天花板和吊灯都沒有放过,沙发都花开搜查了,但就是沒发现那部所谓的手机,难道是周碧辉判断错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不待郑晓亮答话,又自言自语地说:“不可能,周碧辉的判断应该是非常正确的,因为叶鸣身边那个姓洪的说过:叶鸣自己告诉他,吴丽娇与一个潜逃在外的人有联系,而且那个人手里握有我们的证据,那个人只可能是刘贤,而刘贤现在潜逃在外,我们在县城内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布置了暗哨,他应该不敢跑回來亲自找吴丽娇,所以,他只可能通过电话联系她,因此,这个手机是一定存在的。”

郑晓亮忽然说:“陈书记,那个手机有沒有可能是叶鸣拿走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比较危险了。”

陈建立用阴鸷的目光盯了郑晓亮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说:“你去找到那个姓洪的,让他到我办公室來一下。”

郑晓亮点点头,赶紧出去将洪熙找了过來。

洪熙不知道陈建立找自己干什么,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目光躲躲闪闪的,不敢与陈建立相对。

陈建立和蔼地笑了笑,说:“小洪,你别紧张,我今天叫你來,是想问你几个问題:第一,你上次陪叶鸣去吴丽娇母亲家时,叶鸣有沒有离开过你的视线,与吴丽娇母亲单独谈过话,第二,吴丽娇母亲有沒有交给叶鸣一个手机,有沒有跟他谈起一个叫刘贤的人。”

洪熙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很肯定地答道:“陈书记,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叶鸣一直就在客厅里与吴丽娇母亲说话,我也一直陪在他们身边,他们只是谈了谈吴丽娇被拘留的事情,然后叶鸣给了吴丽娇母亲一万元钱,期间,沒听他们谈起过什么手机的事,也沒有谈起刘贤的事情,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第一千零七十章 走一步看一步

陈建立听洪熙说他并沒有看到吴丽娇母亲给叶鸣手机,有点失望地瞟了他一眼,又眯着眼睛想了想,这才一字一顿地说:“小洪,这样吧,你在剩下來的时间里,要想办法与叶鸣住到一个房间,然后,找机会看看他有沒有两个手机,如果有,你只需要把另外一个手机上的号码告诉我们就行了。”

洪熙有点为难地问:“陈书记,叶科长现在住的是单间,我怎么去与他住一个房间,而且,我听胡主任说,我们调查组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明天就会撤回省城去,肯怕叶科长也会跟着回去吧。”

郑晓亮拍拍他的肩膀说:“小洪,这个你不要操心,叶鸣现在对你比较信任,刚刚他就跟我说了:他还想在湟源县呆几天,他表面的理由,是说受周美瑜之邀,要在这边陪她几天,但是,我和陈书记判断:他这是施放的一个烟幕弹,真实目的是想继续调查我们县里的非法集资的所谓内幕,因此,你现在是帮助我们的最佳良机,当着陈书记在这里,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帮助我们阻止了叶鸣的非法调查,你在公安局的那些案卷材料就会全部销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且,我们还会给你发一笔补助,这笔补助,我也可以透露一下:它的数目,足以抵得上你两年的工资和奖金,所以,希望你尽心尽力地为我们办事,不要再有什么心理障碍。”

洪熙现在已经完全被郑晓亮控制住了,又听说将來湟源县还会发给自己一大笔补助,心里对叶鸣的最后一点愧疚和不安的心理,也彻底消失了,便很爽快地答应下來,并立即來到了叶鸣房间,并向他提出了两个人合住一间房的建议……

而叶鸣,现在唯一信得过的人,就只有洪熙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要与陈建立等人斗,肯定要一个帮手,一方面是可以让他帮助自己做一些事,在发生紧急情况时可以有个人去报信;另一方面,他在调查中也需要一个人作见证,否则的话,自己的调查结果,可能就沒有什么说服力。

因此,尽管这几天他内心里一直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所有行动,好像陈建立他们都会提前知道,并抢先下手堵住自己的路,但是,他并沒有去怀疑洪熙,只是在猜测陈建立等人是不是给自己上了什么侦查手段,是不是在自己房间里装了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却根本沒料到那些信息都是洪熙透露出去的……

第二天上午,胡德清等三人与陈建立等人告辞回省城去了,叶鸣向郑晓亮提出:他想搬到洪熙的双人间去住,以后的食宿费用由他自己承担。

郑晓亮假意客套了几句,然后便同意了,但坚持不要叶鸣自己买单,说他们再怎么说也是省委办的领导,來了湟源县,哪怕就是來玩,也应该由县委办接待,只是,叶科长既然想为我们县里省钱,想退掉那个豪华单间,我们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把这个单间退掉,你和洪科长住一间房。

那天一整天,叶鸣和洪熙都在湟源县街头上逛游,并随机地向一些老百姓打探湟源县现在的非法集资情况,当然,他们的打探方式是很委婉的,比如,随便找一个百姓,问他现在湟源县有哪些投资公司还在吸收存款,利息是多少,可不可靠,等等。

打探的结果,绝大部分老百姓都回答:湟源县现在还有好几家投资公司在继续吸收存款,继续对外放贷,吸收存款的利息一般为月息一分五至两分,最高两分五,但是,投资公司放出去的贷款利息却高达月息八分、一毛甚至一毛五,这其中的息差,正是这些投资公司牟取暴利的奥秘所在。

还有些老百姓说:现在存在的这些投资公司,都是有强硬的后台和靠山的,好几家投资公司,其幕后真正的老板,就是一些县委常委,听说,县委书记陈建立和政法委书记周碧辉,两个人都是三家投资公司的大股东,所以,湟源县的非法投资是不可能被消除的,因为这会极大地损害陈建立、周碧辉等人的利益……

晚上,叶鸣便与洪熙在房间里讨论白天调查得來的一些信息,叶鸣让洪熙将这些信息整理一下,形成一些线索,为将來的联合督查组下來深入督查做好准备。

在整理那些信息的时候,洪熙好像不经意地问道:“叶科长,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吴丽娇大姐有一个朋友逃亡在外,他手里握有湟源县某些领导违法乱纪的证据,吴大姐是怎么与那位同志联系的,是不是通过手机联系,现在吴大姐死了,你还能不能联系到那位同志。”

叶鸣随口答道:“沒错,吴大姐与他是通过手机联系的,现在我正在想办法在,准备联系上那位同志,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只有联系上了那位同志,我们才有办法将那些贪官拉下马來。”

“那……你现在拿到吴大姐的那台手机了吗,我们该怎么与那位同志联系。”

叶鸣听到洪熙这句问话,悚然一惊,抬眼盯了洪熙一眼,见他脸色如常,好像是不经意问起这件事,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警惕之心这才消失了,但他还是留了一手,答道:“我现在正在想办法,吴大姐与那位同志联系的手机,我也不知道她藏在哪里,所以,这几天我们要尽量找到那台手机,争取早日与那位同志联系上。”

自始至终,叶鸣一直沒有将刘贤的名字讲出來,这是他心里本能的一种防备心理,尽管他沒有怀疑洪熙,但为了刘贤的安全,他还是不敢将这个名字说出來。

洪熙听叶鸣这样说,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又问:“叶科长,我们该怎么去找那部手机,是不是还得去吴大姐母亲家里。”

叶鸣点点头说:“到时候再看吧,我们现在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大功一件

正在这时,叶鸣衣服口袋里忽然传來“滴咚”一声响,是手机的信息提示音。

叶鸣愣了一下,心里忽然一阵狂喜:这是刘贤留给吴丽娇的那台手机的信息提示,因为这台手机他是贴身藏着的,沒有放在手提包里,也就是说:刘贤给自己回信息了。

叶鸣看了洪熙一眼,并沒有立即拿出手机,而是起身离开座椅,快步走进了卫生间,随手将门关上,然后,迫不及待地拿出藏在自己上衣口袋里的那台银灰色的手机,点开刘贤发过來的的信息一看,只见上面写着:“5月15日下午5点,崆岭县郪江镇三不管岛西边最大的柳树下,请务必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叶鸣一看这条信息,心里又是一阵狂喜:看來,刘贤在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了相信自己,,因为从他目前的情况來说,他已经完全沒有任何人可以相信,只有找吴丽娇,但是,从叶鸣的短信里,他又得知吴丽娇已经被劳教了,所以,为了早日扳倒陈建立等人,也为了早日从东躲西藏的困境中解脱出來,刘贤只能冒险与叶鸣联系……

至于刘贤约定的会面地点,叶鸣也知道:这是天江省西部边界的一个小镇,是一个三省交界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有一条名叫郪江的河流蜿蜒在崇山峻岭之中,江的东岸是天江省,西岸是渝省,北岸是黔省,从郪江镇的一个渡口,坐船西渡,几分钟就到了渝省的地界;坐船北上,也只要十分钟就到了黔省的某县。

而且,在这条三省交汇的郪江的江心,有一座面积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小岛,解放前,这座岛屿既不属于天江,也不属于渝省和黔省,每当附近的群众矛盾冲突激烈时,他们便相约到岛上械斗或决斗,三方官府则概不过问,久而久之,该岛成了远近闻名的“三不管”岛,被当地民众和客商称之为“景阳岗”。

现在,这个岛上建起了一座现代化的宾馆,名叫“三不管度假酒店”,前两年,叶鸣还在新冷地税局工作的时候,曾经与局里的干部以工会活动的名义,到那座名叫郪江镇的边陲小镇游玩过,还在那个“三不管度假酒店”歇宿过一晚,所以,他对这个小岛印象很深,而且,这个“三不管岛”西部那颗最大的杨柳树,叶鸣也有印象,因为那颗据说生长了几百年的杨柳树,本身就是一处风景点,叶鸣还在那里拍照留念。

至于刘贤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叶鸣也能够理解:一是这个地方是三省交界处,便于他随时潜逃;二是郪江镇在天江省的西部,与云南相隔比较近,刘贤从云南坐火车赶到这里,与叶鸣从湟源县坐车赶到的时间和距离都差不多,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叶鸣与刘贤相距的“中点”,便于两个人同时赶到;刘贤约定的时间是5月15日,现在是5月13日,还有三天时间,足够两个人做好充分准备,赶到那里赴约……

于是,叶鸣立即回了一条短信:“刘大哥好:感谢您的信任,5月15日下午5点,我准时在三不管岛西边大柳树下恭候您,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尽早将那些害群之马扫除涤荡干净,还你和蔡总一个清白,还湟源县一片青天。”

这条信息发出去不久,刘贤就回了一条信息,只有两个字:“谢谢”。

走出卫生间之前,叶鸣为了怕万一刘贤再发短信过來,引起洪熙的怀疑,便干脆将那个手机关了机,并将它重新藏到自己的衣服兜里。

当叶鸣若无其事地走出來之后,洪熙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叶鸣,想问什么,但只是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沒问。

不久,洪熙找了个借口出去,然后急急忙忙赶到郑晓亮的办公室,低声说:“郑主任,我怀疑吴丽娇与刘贤联系的那个手机,就在叶鸣手里。”

郑晓亮一惊,注目凝视着他,问道:“你有什么依据。”

“刚刚我问他是不是从吴丽娇母亲那里拿了一个手机,他迟疑了一下,才答复我说沒有,我估计,他对我还是有一点戒备之心,所以不想将最关键的东西告诉我,不久之后,他衣服口袋里忽然传出了手机信息提示音,而据我平时观察,叶鸣这个人比较讲究,平时很少将手机放在上衣口袋里,因为那样的话,比较影响衣服的笔挺度,所以,一般他自己的手机,要不放在裤兜里,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放在他的提包里面,因此,我怀疑刚刚那个响起了信息提示音的手机,不是他自己的那一部,而是从吴丽娇母亲家拿过來的。

“我的判断是:那天我与他去找了吴丽娇母亲后,因为我在场,所以他沒有找吴丽娇母亲要那台手机,或者,当时他忘记了手机这回事,但是,在我们回到宾馆后,他又想起了手机的事,于是,他便一个人跑到了吴丽娇母亲家,将那个手机拿了过來,我想,我的这个判断应该是比较靠谱的。”

郑晓亮凝神听他讲完,又仰头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用嘉许的语气说:“小洪,你的这个分析非常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表明叶鸣已经与刘贤联系上了,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所以,我现在想请你做一件事:你要利用与叶鸣同房间的便利条件,找个机会看一看叶鸣是不是有两台手机,比如,他洗澡的时候,衣服肯定会放在外面,你就可以去翻翻他的提包和衣服兜,看看他是否有另一台手机。

“如果他真的有另一台手机,你就要想法设法将那台手机里面的sim卡的号码调出來,我们只要有了这个号码,就可以去移动公司查询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并顺藤摸瓜找出刘贤现在用的手机号码,然后就可以锁定刘贤藏身的具体位置了,你只要办好了这件事,那就是大功一件,我和陈书记、周书记都会万分感谢你。”

洪熙点点头说:“行,等下我试试看。”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做人又做鬼

为了进一步获得叶鸣的信任,在回到房间后,洪熙主动跟叶鸣提起了胡德清与胡海瑶的事情。

“叶科长,我这几天与李坚和住在一起,听到了胡主任很多传闻,尤其是他与那个名叫胡海瑶的女孩子的事情,更是被传得香艳无比,,你听过这些传闻吗。”

洪熙知道叶鸣现在与胡德清矛盾很深,所以,他便投其所好,用一种非常神秘的语气低声问道。

叶鸣不想让洪熙知道自己的所有底细,便摇摇头说:“我单独住一个房间,沒听人说起过此事,这应该只是别人的一种猜测吧,这次我们來湟源,陈书记等人安排了五六个女孩子陪我们喝酒,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在一起时互相开开玩笑,互相调笑两句,我们一走,就谁也不认识谁,有什么好议论的。”

洪熙看了看叶鸣,搞不清他是真不知道胡德清与胡海瑶的暧昧关系,还是故意这样说的,所以,在迟疑了好一阵之后,他才继续说:“叶科长,我听说:胡主任与胡海瑶之间的关系,可不是那么简单,据说,他们两个人早就认识了,在省城都一起去宾馆开过房,这一次在湟源,胡主任单独住在八楼的贵宾套房,与我们不住一个楼层,就是为了方便胡海瑶晚上去他房间过夜。”

叶鸣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些事,但他故意装出吃惊的模样,睁大眼睛问道:“真有这事,你确定吗。”

洪熙很郑重地点点头,说:“其当然确认,叶科长,我觉得你应该借这个机会,将胡德清这老王八蛋整垮,这老淫棍,一直看我不顺眼,几次三番压制我,不给我提拔的机会,我对他早就恨之入骨了,现在,他又与陈建立等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弄虚作假欺上瞒下,还害死了吴丽娇大姐。

“而且,我估计在这一次调查之后,胡德清心里肯定会恨上你,觉得你不是跟他一条心的,觉得你在督查室对他贪赃枉法是一种掣肘、一种威胁,所以,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压制你,甚至还可能联合督查室的人,将你孤立起來,因为他毕竟是一把手,捧他臭脚的人还是很多的,你虽然有李书记撑腰,但是,如果胡德清不明着跟你干,给你背后使阴招,你也一点办法都沒有,对不对。

“因此,我的建议是:你要利用胡海瑶与胡德清的那些烂事,同时利用你与李书记的关系,尽快将他拉下马來,只要胡德清被拉下去了,督查室肯定就会上一个副职顶替胡德清的位置,这样的话,督查室就有一个副职空着,你如果在这次调查中又立了功,再加上与李书记的关系,省委办就可以破格提拔你,很有可能会让你担任督查室副主任,这样的话,你就是一箭双雕了:既扳倒了胡德清,又上了一个台阶,你觉得呢。”

叶鸣听洪熙话说得非常诚恳,而且分析得也很透彻,心里对他的戒备之情终于消除了,在仔细权衡思考了一番之后,点点头说:“小洪,你说的很有道理:胡德清品行很坏,违法违纪的事情很多,确实应该快点将他拉下马來,我本來还沒有下定决心,现在听了你这番话,看來还是宜早不宜迟。”

说着,他就拿起电话,拨通了省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胡通的电话。

在电话里,他首先跟胡通说了一下自己在湟源县调查的情况,然后重点说了一下胡德清的一些违纪违法问題,包括他在调查中敷衍了事、弄虚作假,收受湟源县的大额红包,与湟源县委办一个女孩子涉嫌淫乱,等等,所以,请胡主任跟省纪委相关领导汇报一下,请省纪委立即安排秘密调查组,先到湟源县将胡海瑶控制起來,只要控制了胡海瑶,获取了胡海瑶的口供和她保留的与胡德清淫乱的视频,胡德清想抵赖都不行,到时候,就可以将他双规起來,他的其他问題也就可以查清了。

胡通以为叶鸣现在向他打电话,是先向李书记汇报过,并得到了李书记的允许,然后再來找他的,而且,按照他的想法,他认为叶鸣是想将胡德清整倒,为他自己上位空出一个位置來,估计这也是李书记的想法。

所以,他便毫不犹豫地答道:“好的,我现在立即向白书记汇报,只要你提供的线索是可靠的,胡德清就绝对逃不脱法网。”

洪熙见叶鸣采纳了自己的建议,果然给省纪委的人打电话了,心里暗暗高兴:看來,叶鸣对自己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

而叶鸣,在采纳了洪熙的建议后,心里确实对他的好感和信任又上升了不少,觉得他是真心为自己考虑,也是真心想要除掉胡德清这条大蛀虫,因此,在打完胡通的电话后,他用嘉许的目光看着洪熙,说:“小洪,胡德清这次是难逃法网了,在胡德清倒台后,省委督查室肯定会有一次大的岗位和职位调整,到时候,我会通过我的途径,给你争取一个副科实职的职位,如果你在这次调查中立了大功,甚至还可以破格提拔担任正科职务,接下來,我们两人就要戮力同心,共同來解开湟源县非法集资的黑幕,共同努力将那些贪官污吏拉下马來。”

洪熙点点头说:“叶科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大概六点多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到外面一个小店子吃了晚饭。

在吃晚饭的时候,洪熙躲到饭店的卫生间里,偷偷地打了一个电话给郑晓亮,告诉他:叶鸣刚刚已经给省纪委的一位领导打了电话,揭发了胡德清的一些问題,主要是他与胡海瑶的暧昧关系问題,省纪委准备成立一个秘密调查组,明天就会來湟源县将胡海瑶秘密控制,并向她调查胡德清的问題,所以,请郑主任向陈书记汇报一下,要赶快将胡海瑶转移,不要让省纪委的秘密调查组找到她。

原來,洪熙之所以唆使叶鸣对胡德清下手,一是想取得他的进一步的信任,消除他对自己的防备心理;另一方面,也是想做人又做鬼,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郑晓亮,让陈建立、郑晓亮和胡德清领自己的情,并因此而感激他……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周美瑜失踪

郑晓亮听洪熙说叶鸣已经打电话给省纪委的领导,准备先控制住胡海瑶,再通过她來查实胡德清的违纪违法问題,不由大吃一惊,心想叶鸣这小子,这一招够毒的啊,如果胡海瑶被省纪委的人控制了,不仅胡德清会倒大霉,而且自己在县委办培训“公关小姐”腐蚀上级领导的隐秘事情,也会被曝光,那样的话,根本不要叶鸣查实什么非法集资问題,只需要胡海瑶一个人的揭发,就足以将他们县委的好几位领导,包括陈建立在内一网打尽。

因此,他忙对洪熙说:“小洪,你赶快找个借口到我的办公室來一下,我们详细谈一谈这个事。”

十几分钟后,洪熙就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叶鸣,來到了郑晓亮的办公室。

郑晓亮与他握了握手,说:“小洪,真的非常感谢你,我们都沒料到叶鸣那小子竟然这么阴毒,会以胡海瑶作为突破口,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们可能被一锅端了还不知道是怎么被端的,只是,我现在还有一个疑问:姓叶的小子自己屁股上也是一把屎,与周美瑜不清不白的,他凭什么要去以胡主任与胡海瑶的事情扳倒他,难道他就不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他自己与周美瑜的烂事也牵扯出來吗,他与胡主任的性质是一样,都是接受陪侍服务,难道他就是因为沒有结婚成家,所以认为他和周美瑜的事情,就不算是婚外情,就不算是违纪,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想法,那他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洪熙摇摇头说:“郑主任,你们都太小看叶鸣了,据我猜测:叶鸣与周美瑜之间,可能根本就沒有发生任何事情,那个周美瑜一直在配合叶鸣演戏,其实她沒有和叶鸣上床,更沒有拍摄什么不雅视频,因为我了解叶鸣,他那个人自制力比较强,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有点洁身自好的意思,而且,叶鸣身边并不缺女人,那些女人还一个赛一个漂亮,上次他请我们唱歌,省电视台就來了好几个美如天仙的大美女,其中至少有两个明星主持人对他情有独钟,这一点我们大家都看得出來。

“更主要的是:他还有一个亿万富翁之女的前女友,名叫陈梦琪,这个陈梦琪不仅有钱,而且长得也很漂亮,一点都不比电影明星差,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白富美,都只能做他的前女友,你说:他会对周美瑜这样的女孩子产生迷恋的感情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据我猜测:周美瑜可能对叶鸣动了真情,迷恋上了他,叶鸣也知道你们安排周美瑜去陪他,不怀好意,所以,他便将计就计,利用周美瑜对他的感情,将她拉到了他的阵营里,让她反戈一击,帮助他迷惑你们,让你们对他放松警惕。

“郑主任,我觉得我的这个分析和猜测应该是正确的,你们如果不信,可以立即验证:你们可以去周美瑜,逼她交出她与叶鸣在一起的不雅视频,如果她交得出,那就证明我的分析是错误的;反之,如果她百般推诿,总是不愿拿出那些视频來,那就证明她已经背叛了你们。”

郑晓亮鼓凸着眼珠子思考了片刻,点点头说:“好,你回房间去,继续实施你的计划,争取尽快将吴丽娇与刘贤联系的那个手机号码调出來,这是当务之急,至于胡海瑶和周美瑜这里,我们自会处理好,不要你担心。”

在洪熙离开办公室后,郑晓亮打了一个电话给已经在家里吃饭的陈建立,将洪熙汇报的新情况告诉了他。

陈建立听说叶鸣已经请省纪委的领导秘密拘捕胡海瑶,准备拿胡德清开刀,也是吃惊不小,心急火燎地对郑晓亮说:“晓亮,胡德清万万不能被省纪委的人查处,一旦他被查处了,那是个最大的软骨头,而且他也知道我们很多内幕,肯定会将我们出卖,那样的话,我们不要叶鸣动手,先就会栽倒在胡德清的口供下面,所以,你马上行动,安排两个信得过的人,今晚就将胡海瑶带到沿海去,找个好一点的、隐秘的地方躲藏起來,胡海瑶现在不是犯罪嫌疑人,只要她躲起來,省纪委的人也难以去找她,只要胡海瑶不被他们控制住,不让省纪委的人抓到铁证,以胡德清的关系,其他的小问題他应该是自己可以摆平的。

“至于周美瑜那里,我也觉得那个姓洪的说得对:叶鸣现在这么嚣张、这么有恃无恐,一点都沒有被我们捏住把柄的惧怕心理,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周美瑜在撒谎,她与叶鸣根本就沒有上床,更沒有拍下什么不雅视频。

“所以,你现在马上去找到周美瑜,勒令她立即交出她与叶鸣在床上的视频,如果她交不出,并且还要狡辩,你就带她去妇幼保健院做一个鉴定,因为很多人说她至今还是一个黄花女,所以,她如果通过医院的检查,证明已经破身了,而且是新的破身痕迹,那就证明她与叶鸣确实发生了关系,即使沒拍视频,我们也可以找她指证叶鸣,但是,如果医院证明她还是一个处女,那她就是在撒谎骗我们,对于这样的行为,我们要予以严厉的处罚,以儆效尤。”

说到最后几句话,陈建立已经是声色俱厉了。

郑晓亮忙不迭地答应下來,在挂断陈建立的电话后,立即又拨打了周美瑜的手机,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周美瑜居然关机了。

于是,他赶紧跑到隔壁周美瑜的办公室,使劲敲了几下门,沒有回应。

郑晓亮站在门口想了想,又回到办公室,找出县委办的内部通讯录,翻到周美瑜家里的电话,打过去问道:“周美瑜在家吗,我是郑晓亮,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她。”

电话是周美瑜的父亲接的,听郑晓亮语气比较严厉,她父亲有点惶恐地答道:“郑主任,小瑜她沒有回家啊,我们还等着她回家吃饭呢,打她手机也打不通,怎么,你们也找不到她了吗。”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全面开战

郑晓亮听周美瑜父亲那惶恐的语气,不像是在作伪,心里不由一凉,预感到有点大事不妙,于是,他赶紧通知县委接待处另外几位工作人员,请他们立即分头去寻找周美瑜,将她平时可能去的地方,包括亲戚、朋友、同学家里,一一寻找一遍,并要马上回报……

洪熙从郑晓亮办公室回到客房后,叶鸣正在里面看新闻联播。

大概八点的时候,叶鸣对洪熙说:“我先洗个澡,你给我到网上搜寻一下,看有沒有明天到崆岭县的火车票,最好是卧铺,如果实在沒有卧铺,座位票也行。”

洪熙心里一动,忙问:“叶科长,你是要去崆岭县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叶鸣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说:“你当然要跟我去,不然你留在湟源县干什么。”

洪熙转了转眼珠子,以一种十分好奇的语气低声问:“叶科长,我们是不是去见那个和顺公司的财务负责人,他是不是已经与你联系了。”

叶鸣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具体去干什么,你先不要问,你先查一下湟源县火车站的列车时刻表,看有沒有明天去崆岭县的火车,从这里去崆岭县,坐火车大概七个小时,而我们只要在后天下午三点之前赶到崆岭县就可以了,所以,如果沒有明天的火车票,后天上午九点之前的火车也行。”

洪熙点了点头,立即坐到客房内的电脑前面,开始通过“12306”平台查询湟源县火车站的车票情况。

在查询的时候,洪熙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盯着叶鸣的举动,见他把衣服都脱到了他睡的那张床上,不由心头窃喜。

很快,叶鸣就穿着一条裤衩走进了卫生间,跟着,里面就传來了“哗哗哗”的淋浴声音。

洪熙在确定叶鸣已经开始洗澡后,立即从座椅上站起來,快速來到叶鸣的那张床边,眼睛盯着卫生间的门,伸手便想去拿叶鸣的上衣,,因为他知道:叶鸣如果有另外一个手机,应该是放在上衣口袋里。

然而,就在他刚刚扯过那件西服的衣领,准备将它提起來时,卫生间的水声忽然小了,跟着,就听到了拖鞋囊囊声,,听那声音,叶鸣应该是往卫生间门口走來了。

原來,叶鸣刚刚冲洗了一下头部,正准备拿洗发水时,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忽然一动,一种令他非常不安的感觉蓦然袭上他的心头,这种感觉,这几天他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但是他又找不到产生这种不安感觉的源头。

在稍微思索了一下后,他猛然想起:吴丽娇与刘贤联系的那个手机,现在还放在自己的西服口袋里,这个手机,关系到刘贤的身家性命,也关系到自己能否在这次调查湟源县的问題时能否取得突破,所以,不管什么情况,这部手机都须臾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现在外面虽然只有洪熙在,但还是不能大意。

于是,他赶紧缩回了拿洗发水的手,扯过一块浴巾披在身上,便往卫生间门口走去……

洪熙听到叶鸣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卫生间门口,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像丢掉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将那件西服丢到原來摆放的地方,自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老鼠一样,“哧溜”一声钻回到电脑桌前,一屁股坐下來,拿起鼠标又在电脑上点了起來……

叶鸣走出卫生间,见洪熙正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查看东西,便一边拿起自己的西服,一边随口问道:“小洪,有沒有票,能不能订到卧铺。”

洪熙回过头,笑着答道:“有,是明天晚上11点45分的,有卧铺,那我就订两张了啊。”

“行,你先订好,回头我把车票钱给你。”

叶鸣将西服拿进卫生间,放到了摆放毛巾和浴巾的铁架子上,又用一条浴巾盖住,这才放心地淋浴起來。

待叶鸣走进卫生间后,洪熙又站起來,飞快地來到叶鸣放手提包的柜子前面,拿起叶鸣摆放在柜子上的手提包,拉开拉链看了一下里面,发现叶鸣常用的那个手机正躺在里面……

晚上九点钟左右,洪熙也洗完了澡,见叶鸣正在看天江电视台的《浪漫牵手》节目,便说:“叶科长,今天晚上月色如洗,我想去湟水公园走一走,看一看湟源县的夜景。”

叶鸣点点头说:“你去吧,我看完这个节目就睡了,在外面注意安全。”

洪熙走出客房,立即拨打了郑晓亮的电话,约他在湟水公园见面。

在湟水公园一个僻静的角落,洪熙与匆匆赶來的郑晓亮找了两条石凳坐下。

洪熙眼睛盯着因为灯光反射而波光粼粼的湟水水面,静默了一阵,才对郑晓亮说:“郑主任,你们找到周美瑜了吗,她是怎么说的,她手里有沒有她与叶鸣的不雅视频。”

郑晓亮摇摇头说:“小洪,实话告诉你:周美瑜已经失踪了,刚刚我们县委接待处的人找遍了周美瑜可能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她,她的手机,至今仍是关机状态,刚刚我让县公安局的技术人员给她的手机卡定了一下位置,显示她的手机卡就在湟源宾馆里面,估计是她早就料到了我们这一招,所以干脆把手机卡丢进了哪个垃圾堆里或者是厕所里,所以,她这次出走,是早有预谋的,而且估计是叶鸣那小子的主意,否则的话,她沒有那么大的胆子。”

洪熙并不吃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的,我跟叶鸣共事一两个月了,对他多少有点了解,他这个人,最大的短处是心肠比较软,对朋友讲义气,并且容易轻信朋友,被人出卖了还不自知,但是,他又是个特别聪明、也很有点手腕的人,他如果知道了你是他的对手,那他就会表现得非常精明、非常有计谋,比如这次周美瑜的事情,他就预估到了你们可能会找她的麻烦,所以,在你们动手之前,他就将她成功地转移藏匿起來了,而且,他藏匿周美瑜的行为,也是向你们发出了一个信号:从现在开始,他要与你们全面开战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图穷匕见

郑晓亮听到“全面开战”四个字,身子情不自禁地一抖,有点恐惧地抬眼望着洪熙,强自镇静地问道:“小洪,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叶鸣那小子现在要与我们全面开战了,单纯一个周美瑜失踪事件,肯怕还不足以让你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吧。”

洪熙眼睛失神地盯着五颜六色变幻莫测的湟水水面,用一种大限临头的凄凉语气说:“郑主任,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应该相信我的话,本來,你们告诉我说叶鸣在省里后台很硬,当时我还有点不大相信,心里在想他既然后台很硬,为什么会在新冷县地税局一呆就是五年,而且他工作六七年了,怎么才刚刚提为正科级干部,如果他后台真的够硬,他应该早就飞黄腾达了啊,所以,当时我对叶鸣是否真有强硬后台是抱有怀疑态度的。

“但是,就在今天中午,当他打电话给省纪委的领导,准备对胡德清动手的时候,从他的语气中,我感觉到:对方尽管是省纪委的一位重要领导,但是对叶鸣却好像非常尊敬,而且,叶鸣一提出想让省纪委成立调查组,秘密拘捕胡海瑶,对方立即就满口答应,而且,我还听说:上次吴丽娇在省信访局被县公安局的童局长截访时,叶鸣一个电话打到省公安厅,省厅立即就有领导干涉此事,而且很快就把童局长给关了禁闭,由此可以看出:叶鸣在省里的影响力非同一般,他与李润基书记的关系,肯定也是非常密切了,要不然的话,省纪委的领导不可能会那么听他的使唤。”

他刚说到这里,郑晓亮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小洪,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叶鸣有关系、有后台,我们都知道啊,要不,我们怎么会花那么大的精力去对付他,又怎么会安排周美瑜去陪侍他,我现在想问的是:你认为叶鸣准备与我们全面开战了,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洪熙苦笑了一下,说:“郑主任,你别怪我啰嗦,我说刚刚那段话的意思,是想告诉你们:叶鸣的关系这么硬扎,又有勇有谋,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准备与你们撕破脸皮大干一场了,请你们引起高度重视,不要认为他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就轻视他。

“至于我为什么得出叶鸣准备开始与你们决战的结论,是因为两点理由:第一,他现在确实的到了吴丽娇的那个手机,而且已经与刘贤联系上了,刚刚我按照你和陈书记的要求,趁叶鸣洗澡时,准备去翻看他的西装口袋,想将那个手机拿出來调取里面的号码,但是,叶鸣非常警惕,一进卫生间就突然想起了这个手机,很快就从卫生间出來,将那件西服拿到里面去了,从他的这一举动來看,那西服口袋里绝对有秘密,所以,我判断他已经拿到了手机。

“第二,叶鸣刚刚让我在网上订两张明天从湟源火车站去崆岭县的火车票,而且已经明确告诉我他是准备去见刘贤,所以,他们两个人肯定已经联系上了,如果他们见了面,刘贤告诉了叶鸣藏匿证据的地点,让叶鸣得到了你们的证据,估计不出一天,省纪委就会赶过來对你们采取行动,到时候,包括我和胡主任在内,都会被一网打尽,所以,你们现在得赶快想办法,阻止叶鸣与刘贤的这次见面,并且一定要将刘贤除掉,刘贤不死,你们都不会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郑晓亮听说叶鸣已经与刘贤约好在崆岭县见面,不由大惊失色,瞋目瞪视着洪熙,失声叫道:“洪熙,这么重要的情况,你还跟我卖什么关子,你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我啊,走,我们赶快去找陈书记,立即商量对策。”

说着,他拉起洪熙的手,就往公园门口跑去,然后飞快地上车,驾车直奔县委大院……

在陈建立家里,闻讯赶來的周碧辉也坐在客厅里,陈建立在听郑晓亮简要地汇报了叶鸣准备与刘贤秘密见面的消息后,浓黑的眉毛一下子拧紧了,目光中露出一丝凶狠的戾气,手上的拳头渐渐握紧,咬牙切齿地说:“碧辉、晓亮,现在已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叶鸣如果与刘贤见了面,我们就是死路一条,而要想逃过这一劫,我们只有先将刘贤除掉。

“本來,我是不想再背负人命案子的,但是,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只能拼死一搏了,碧辉,你和童子安好好策划一下,今天晚上就召集几个人,越凶狠的越好,越有杀气的越好,这几个人,每人都带上武器,有枪的带枪,有刀的带刀,但要注意藏匿好这些东西。

“在召集好人员后,童子安带着这批人,明天凌晨就驾车赶往崆岭县,在县城里住下,等小洪的消息,对了,小洪,姓叶的小子告诉你具体的见面地点沒有。”

洪熙摇摇头说:“叶鸣可能还是对我留了一手,既沒告诉我他有吴丽娇的手机,也沒有告诉我此次他与刘先见面的具体位置……”

“等等,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叶鸣已经对你有所怀疑了。”

陈建立打断洪熙问道。

“应该沒有,叶鸣这样做,只是一种本能的防备心理,如果他真的对我产生了怀疑,就不会告诉我他准备与刘贤见面的事情,也不会带我去崆岭县。”

陈建立松了一口气,继续说:“小洪,你的任务比较艰巨:你要一路跟随叶鸣,并想方设法套出刘贤与他见面的具体位置,这样的话,便于我们的人事先去埋伏,我估计,刘贤为了确认叶鸣沒有人跟踪,会躲在暗处观察一阵,才会出來与叶鸣见面,所以,我们如果知道了具体的会面位置,就可以先到附近搜寻,一旦找到刘贤,就立即将他做掉,叶鸣只要见不到刘贤,拿不到那些证据,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拿我们沒办法。”

周碧辉问道:“陈书记,叶鸣怎么处置,是不是也一起将他做掉。”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追踪器

陈建立听周碧辉问起是不是将叶鸣一起做掉,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沉声说:“对于叶鸣,我们要做两手准备:首先第一个原则,是能不杀则尽量不杀,为什么,还是我原來的那个理由:因为他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如果将他也杀了,即使我们干得再漂亮,李润基也不会罢休,可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我们难免招架不住,说不定会有他玉石俱焚,所以,我们沒必要冒这个险。

“其次,不杀叶鸣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他沒有与刘贤见面,沒有得到有关我们的那些证据材料,如果他已经与刘贤见面了,而且也知道了那些证据材料的藏匿地点,那么,不管有什么后果,我们都只能将他做掉,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做掉他,我们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做掉他,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这次小洪过去,碧辉可以给他提供一把手枪,一旦发现事情不妙,小洪可以利用呆在叶鸣身边的机会,出其不意地枪杀他,我听说叶鸣武功很高强,但是,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挡得住子弹,更不可能防备一直与他并肩战斗的小洪,所以,这是小洪一个立功的好机会。”

洪熙听陈建立说让他找机会枪杀叶鸣,吓得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陈书记,您让我带枪与叶鸣一起去崆岭县,这……这……关键是我不会用枪啊,再说了,我如果枪杀了叶鸣,我能够逃得脱吗。”

陈建立冷冷地说:“小洪,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的道理你懂不懂,叶鸣武功高强,人又非常敏捷,警惕性很高,一般的枪手,除非枪法特别好,否则很难接近他,而你,目前是他最信任的人,你要开枪打他,只需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将枪掏出來,顶着关键部位扣动扳机就行,这有什么为难的,至于枪支的使用,周碧辉同志是老公安局局长,还是神枪手,等下让他教会你怎么开保险、怎么上膛就行了,你只要在与叶鸣坐火车时,好好将枪藏匿起來就行,湟源县火车站是个小站,安检措施几乎沒有,你的枪是很容易带上去的。”

洪熙听完这番话,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只好把牙一咬,说:“好的,我听从陈书记的安排,只是,我与叶鸣一起走时,该怎么与你们联系,我总不能当着叶鸣的面给你们打电话,告诉你们具体的位置吧。”

周碧辉回答说:“这个好办,等下我就让童子安给你拿一个追踪器过來,你将他放到你的贴身口袋里,这样的话,你到了哪里,我们派出去的人就能够用追踪器追踪到你的具体方位,如果叶鸣告诉了你他与刘贤的具体见面地点,你也可以抽个空子打个电话给我们,那样的话就更好。”

洪熙点点头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晚上11点55分,叶鸣与洪熙登上了从深圳西开往昆明的一趟火车,经过七个小时的颠簸,于第二天早晨七点准点到达崆岭县城。

崆岭县是天江最西边的一个小县,是少数民族聚居区,与黔省、渝省搭界,又被称为“边城”。

两个人下了火车后,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早餐店,每人吃了一碗当地的特色米粉,然后便赶到汽车站,买了两张开往郪江镇的汽车票,坐上车赶往郪江。

在火车上时,洪熙就一直在试试探探地向叶鸣打探他与刘贤具体的见面地点,但叶鸣总是说:“你到了就知道了,现在沒必要问。”

现在,当知道车子是开往郪江镇时,原來到过这边旅游的洪熙终于明白:刘贤选择的地点,肯定就是郪江镇那个三不管岛,因为那里是最容易逃避公安机关追捕的地方,而且也是天江的最西边,不容易被本省的公安捉到。

于是,在汽车达到郪江镇后,洪熙借上厕所的机会,迅速给郑晓亮发了一条短信:“郪江镇,三不管岛。”

此时,在崆岭县一家宾馆里,郑晓亮和童子安正与七个彪形大汉围坐在一个大套间里,童子安手里拿着一个卫星定位的追踪器,聚精会神地看着上面的一个不断移动的红点,,这个红点,就是洪熙身上那个追踪器发射出來的信号。

这个追踪器与汽车的卫星导航器差不多,可以根据被追踪对象的位置,不断地标注对方所在的地名,此时,这个红点所在的位置,追踪器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郪江镇”。

童子安转头对郑晓亮说:“老郑,叶鸣去了郪江镇,但是这上面只能标注到镇的范围,具体的小地名,就不能显示了。”

郑晓亮说:“先不管这些,我们赶快动身,先赶到郪江镇去再说,对了,刘贤的照片你们都看清楚了吗,只要见到这个人,格杀勿论,谁杀了他,奖励十万元。”

那几个彪形大汉齐声答道:“看清楚了。”

就在这时,郑晓亮的手机“滴答”一声,传出了信息提示音。

郑晓亮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兴奋地对童子安说:“老郑,洪熙那小子真的不错,还知道发个信息过來告诉我们具体的位置,大家都听清楚了:叶鸣与刘贤见面的地点,在郪江镇的三不管岛上面,我估计,刘贤现在应该也已经赶到了郪江镇,说不定就住在三不管岛的那个度假酒店里,所以,等下我们到达郪江镇后,我和郑主任住到宾馆里,避免与叶鸣或者是刘贤见面,你们这些人他们两个人都不认识,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去郪江镇上各个旅馆、招待所找刘贤,只要看到了他,有枪的开枪,沒枪的用刀,先把他弄死再说,只要干掉了刘贤,我们立刻就可以坐车返程,你们放心,童局长坐在车上,即使当地公安围追堵截找凶手,童局长也可以带你们安全脱险,不要担心被他们抓到。”

那七个人齐声应道:“是。”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非常危险

叶鸣与洪熙到达郪江镇时,是上午九点半钟。

郪江镇风景很优美:镇子临河而建,一条柳树成荫的大道横贯小镇南北,大道两边是独具特色的民居,都是青砖白瓦、红窗黑门,在临河的一边,还有很多悬空的吊脚楼。

这里的居民都很闲散,现在是上午九点半,但大道两边,已经有很多中老年人摆开了牌桌,有的打麻将,有的打字牌,大都是打两块、五块钱的小麻将、小字牌,输赢不大,但很容易打发时光,在几个小店子门口,还有人在下象棋和围棋,整个镇子的气氛看上去闲散舒适、宁静悠闲。

在临河大道的最北边,有一个小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一艘渡船,这艘渡船是用绳索牵引的,不需要艄公划桨,由客人自己牵绳划船,船里面只有一个负责收渡河费的老人,从这个小码头坐渡船过去,几分钟就到了对岸码头:那里,就是属于渝省的地界了。

那个三不管岛,从郪江镇这边不能上去,只能坐渡船到达对岸,然后再通过一座横跨郪江的水泥桥,才能上到岛上去,而这座水泥桥,原來是沒有的,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才建成,原來如果想要上那个三不管岛,只能坐船过去。

叶鸣带着洪熙在郪江镇街道上逛了两个多小时,欣赏了一下周围湖光山色的美景,又花四块钱坐船到对岸,参观了刘邓大军挺进大西南的纪念馆,每人又吃了一碗当地那种麻麻辣辣的米豆腐,两个人都辣得浑身大汗,不停地哧溜着吸冷气。

大概中午一点钟的时候,叶鸣与洪熙又坐船回來,在一个小饭店点了几个特色菜,吃了一顿饭,两个人又來到那个码头边,坐船到了对岸渝省的那个边远小镇,在镇上又逛了一圈之后,叶鸣这才发现:刘贤选择这里做见面的地点,确实是很有道理的:因为这个小镇上,根本就沒有警察,据镇上的居民说:最近的派出所,在镇政府所在地,离这里也有五公里远,而对面郪江镇上的派出所,一般情况下又不能到这边來执法,所以,刘贤选择这里见面,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被公安局的人逮捕,,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通缉犯。

叶鸣估计:刘贤此刻应该就躲在渝省的这个边远小镇上,等着五点钟的时候到三不管岛的那棵大柳树下面与自己见面……

叶鸣的估计一点都沒错:此刻的刘贤,正在郪江镇对面的这个属于渝省的小镇的一个小旅馆里,耐心地等待叶鸣的到來。

其实,刘贤对叶鸣这个人,还是有点不大放心的,虽然叶鸣有吴丽娇的手机,也告诉自己说吴丽娇已经被劳教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已经别无他路,只能选择相信叶鸣的话,冒险与他见一面。

但是,出于一种高度戒备的心理,他还是做了两手准备:第一,他沒有通过电话告诉叶鸣那些证据的藏匿之处,而是要亲自与叶鸣见面,查实清楚叶鸣是不是陈建立等人安排的诱饵,这才告诉他那些证据的藏匿处,他相信:只要自己不透露那些证据在哪里,即使叶鸣是陈建立安排的人,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因为他们也害怕自己讲证据交给其他人保管,一点自己被抓或被杀,那个保管证据的人就会将那些证据公之于众,这样的风险,他相信陈建立不敢冒。

第二,为了以防万一,防止叶鸣带着湟源县的警察一起來找自己,昨天晚上刘贤到达这个小镇后,他沒有到三不管岛那个度假酒店去住,而是选择了一家僻处小巷、很不起眼的小旅馆,一到旅馆就给了一千元钱给那个老板娘,告诉她:自己只在这里住两晚,不出外游玩,也不在旅客登记薄上登记,一日三餐请老板娘按时送到客房去,最要紧的是:不管任何人到店里來找自己,请老板娘一定要否认自己在这里住。

这个小旅馆平时生意淡薄,一个月难得住上几个客人,而且价格低廉,一间房是八十元,因此,当看到刘贤一下子拿出一千元,说只住两天,老板娘高兴得眉开眼笑,赶紧将钱接过去,不住口地答应了刘贤的要求。

而此时,在对面郪江镇的一间客房里,童子安与郑晓亮以及那个打手头目段达,也正在讨论接下來应该怎么去找刘贤。

郑晓亮首先自作聪明地发表看法说:“老童,为了避免叶鸣与刘贤见面,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挖地三尺也要将刘贤找出來做掉,如果在他们见面后再动手,肯怕会发生我们料想不到的意外。

“我分析:刘贤只可能住在郪江镇对面那个渝省的小镇上,因为那里不属于天江管,我们这边的警察不好过去抓他,而且,三不管岛也只能从那个小镇的桥上面上去,所以,他现在一定就藏在对面那个小镇的旅馆里,而且,我觉得他住在三不管岛度假酒店的几率很大,为什么,因为他肯定也担心叶鸣会带警察去抓他,所以,他要住在那个度假酒店里,随时观察那个小岛四周的动态,看有沒有便衣警察在周围布控,他逃亡了这么久,肯定有假身份证,他住到酒店时,用假身份证登记就行了。

“因此,我的建议是:让段达带领他六个手下,到对面所有的旅馆去找一下,向旅馆老板出示一下刘贤的照片,询问他是否在店里住,段达身上有一个假的警官证,我相信那些老板会配合他的,而且,询问的重点要放在度假酒店里,要直接查找到刘贤的房间,然后冲进去把他带走,在返回湟源县的路上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他,这样就一劳永逸了。”

站在一边的段达忙说:“童局长,郑主任这个主意很好,我立即带领人去清查那些旅馆。”

童子安却摇摇手说:“郑主任,这样做不行,非常危险。”

郑晓亮和段达同时瞪大眼睛看着他,段达有点不解地问:“童局长,这有什么危险,叶鸣与刘贤都不认识我们,但我们都认识他们,我们去找刘贤,不可能会被他们发现啊。”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剑拔弩张

童子安是搞过多年刑侦工作的人,对公安机关破案的那一套非常熟悉,因此,当郑晓亮等人问他为什么不能在旅馆里面搜寻刘贤时,他以行家里手的语气告诫说:“我们今天來的目的,是要做掉刘贤,而且不能留下任何破案线索,不能让当地警方将怀疑的视线投向我们,但是,如果按照郑主任的方案,我们一家家旅馆去查找刘贤的话,我们的行为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且,很多旅馆现在都是装有监控摄像头的,我们的人在旅馆一露面,必定会在监控录像里面留下影像,一旦刘贤被杀,这边的警方就会根据这些监控录像,查找到我们的人,那样的话,很容易就会查到我们的头上來,所以,我们决不能用这种方法去查找刘贤。”

郑晓亮有点焦急地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在什么时候动手,万一叶鸣与刘贤接上了头,让叶鸣得到了刘贤手里的东西,我们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童子安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神色,把牙一咬说:“这个很好办:只要叶鸣与刘贤同时露面,不管他们接沒接上头,两个人都给我一起干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也是不可能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的,只要将他们两个人都干掉了,刘贤手里的证据还有什么用。”

郑晓亮有点担心地说:“童局长,我们这样做,肯怕还得事先请示一下陈书记吧,陈书记反复叮嘱过我们: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要杀叶鸣,因为那样做风险太大,后患无穷,我们只要除掉了刘贤,叶鸣就永远拿不到那些证据,他也就对我们无可奈何,我们何必要冒这个风险呢。”

童子安冷哼了一声,很不满地说:“郑主任,你如果还要请示陈书记,这件事我就不干了,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一直觉得陈书记做事有点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上次杀蔡和顺就是这样,周书记做了他很久的思想工作,他才勉强同意我们做掉他,这次对这个叶鸣,他又是这种态度,大丈夫做事,如果不干脆一点、果决一点,而是有妇人之仁,迟早都会坏事,在我看來:这个叶鸣对我们造成的威胁,远比刘贤的威胁要大,我们最应该除掉的就是这个叶鸣,所以,我建议你再不要请示陈书记,先将叶鸣与刘贤一起做掉,到时候陈书记也只能面对事实,而且说不定还会感谢我们呢。

“至于陈书记说担心省委的李润基书记对叶鸣之死穷追不放,我觉得这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叶鸣又不是死在湟源县,而是死在这偏远的三不管地带,李润基想要追查,肯怕也难以查出什么结果來,只要我们的动作利索一点,不给他们破案留下什么线索,他们怎么去查。”

郑晓亮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題,有点担心地说:“我们这些人我很放心,但是,就是那个洪熙让我有点担心,这是一个典型的软骨头、怕死鬼,而且,他现在又知道了我们的全盘计划,到时候,万一上级公安机关知道他是与叶鸣一起來崆岭县的,抓住他一审讯,只怕他就会供出我们啊。”

童子安阴冷地一笑,说:“郑主任,你怎么这么天真,如果我们将叶鸣杀掉了,这个洪熙我们还能留他的性命吗,肯定得杀人灭口啊,而且,按照我的想法,这个洪熙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能留活口,只不过他现在对我们还有一点利用价值,否则的话,早就应该将他做掉了。”

郑晓亮点点头说:“好,那就按照童局长的方案,等叶鸣与刘贤同时露面的时候,就将他们两个人一起做掉,但是,大家要注意:洪熙先不要杀他,因为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如果叶鸣躲开了我们的第一波袭击,他就要负责近距离将叶鸣枪杀,你们一定要等到叶鸣死掉后,再将洪熙做掉。

“还有,叶鸣是一个警惕性很高的人,又有一身的武功,洪熙告诉我们:叶鸣与刘贤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五点,所以,我们的人只能在发现刘贤后,再尾随他过去,绝对不能先到那个岛上去埋伏,以免被叶鸣看出端倪,破坏我们的全盘计划,大家听明白了沒有。”

“明白。”

正如郑晓亮所料:叶鸣确实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虽然,他觉得自己此次与刘贤联系是非常隐秘的,湟源县的那些人应该不会知道,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叶鸣还是带着洪熙,从那座水泥桥登上了三不管岛,绕过那个度假酒店,來到他与刘贤约定见面的那颗大柳树下面,先察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地势,然后,他便与洪熙一起,围着整个小岛转起圈來。

由于郪江镇这个地方太偏僻,交通也不大便利,所以,尽管这里风景秀美,而且很有特色,但是,除了一些节假日之外,來这里旅游观光的人并不是很多。

因此,叶鸣与洪熙在绕着这个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小岛转悠时,几乎沒看到什么游人,为了防止有人埋伏在小岛上,守株待兔等着捉拿或者杀害刘贤,叶鸣特意将一些假山、凤尾竹丛、柳树后面等容易藏身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一遍,沒有发现什么异常。

为了以防万一,叶鸣又带着洪熙來到与三不管岛相连的小镇上,再次沿着小镇的街道和小巷走了一遍,沿途仔细观察遇到的每一个人,并凝神听他们的交谈,沒有发现什么可以的人,也沒有听到有湟源口音的声音。

但是,叶鸣还是不大放心,还是担心自己与刘贤见面时,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情况。

于是,他便在小镇上找了一台出租的面包车,问那个师傅:“师傅,如果我租您的车到对岸的另外一个镇上去,您可不可以过去,是不是一定要坐船才能到达对岸。”

那个面孔黧黑的师傅忙跳下车來,带着叶鸣和洪熙來到河边,指指上游说:“在上游五公里处有一座公路桥,是连接郪江两岸的,客官如果要坐我的车过河去,我们得从这里往上游开,然后在从桥上过去,就到了天江省地界了。”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命悬一线

叶鸣看了看那位师傅指着的上游,又思考了一下,然后从皮夹里拿出一百元钱,递到那个师傅手中,对他说:“师傅,等下我们想租您的这台车过河,在五点钟的时候,请您将这台车开到三不管岛度假酒店的前面停好,就在那里等我们,这是我们的定金。”

那个师傅忙笑容满面地答道:“好的,好的,客官您放心,五点我一定在度假酒店前面等您过來。”

叶鸣预定这台车,就是准备万一发生意外,有人追捕或是谋杀刘贤,自己可以拉着刘贤跑到这边來,坐上这位师傅的面包车逃走,当然,这只是他未雨绸缪的一个手段,他也并沒有意识到童子安等人已经在磨刀霍霍了……

就在这时,他上衣口袋里那个手机忽然传出“滴咚”一声响,刘贤发信息过來了。

叶鸣一看那信息,只见上面写着:“请问你们來了几个人。”

叶鸣看了洪熙一眼,回复道:“两个人,另外一个人是我在督查室的同事,名叫洪熙。”

这条信息回过去后,刘贤很快又发了一条短信过來:“请用你手里的手机拍下你们的脸部照片,传送过來,等下我必须确认是你们才能露面。”

叶鸣立即将洪熙叫过去,先让洪熙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他又给洪熙拍了一张,并马上传送过去了。

四点四十五分,刘贤从他所住的那个小旅馆走出來,他的脸上戴着一幅大墨镜,并一直低垂着头,步履匆匆地赶往三不管岛。

当他走到那座水泥桥上的时候,从四点开始就躲在度假酒店顶楼用望远镜观察附近动静的段达,在用望远镜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他的身形和脸部露在墨镜外面的特征后,立即通过对讲机呼吁他的同伙:“目标出现,现在正在通过三不管岛的连接大桥,大家立即悄悄跟上,在他转过度假酒店、避开了酒店保安的视线后,立即就动手,注意:大家行动时一定要注意隐蔽,不能让刘贤察觉,而且,动手时尽量用刀子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以免惊动酒店的人。”

很快,几个打手便装扮成游人,慢悠悠地跟在刘贤身后,而且互相都隔开一米左右,以免刘贤怀疑。

因为这个岛上经常有一些游客登岛游玩,而且岛上又有一个度假酒店,所以,那几个打手并沒有引起刘贤的怀疑,而且,他觉得如果真有公安要抓自己,自己一出现他们就会动手,不可能会跟踪自己,所以,他完全放松了警惕,快步转过度假酒店的南面,往东面那颗与叶鸣约定的大柳树方向走去……

此时,叶鸣和洪熙已经站到了那棵大柳树下面,正在往酒店这边引颈张望。

当看到一个戴墨镜的男子转过度假酒店,出现在酒店北面的草坪上时,叶鸣立即猜出这个人就是刘贤,正准备对他招手,却忽然发现在刘贤身后,还有几个貌似在悠闲信步的游人,这些人全都是彪形大汉,叶鸣从他们的身姿和步伐判断,其中三个人应该是练过武功的。

更可疑的是:这几个人身上都沒有背任何东西,既沒有背包,又沒有相机,与普通的游客迥然有异。

当看到这几个异常的人之后,叶鸣心里一紧,立即开始迎着刘贤跑过去,边跑边喊:“刘贤,快往我这边跑,快。”

刘贤猛然听到叶鸣这句叫喊,呆了一下,不仅沒有按照叶鸣的呼喊往前跑,反倒停在那里,神色间有点迷茫,看着飞快地朝他跑过來的叶鸣,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时,跟在刘贤后面的那几个人,有两个人眼见事情败露,叶鸣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身份,便按照事先的预案,分别掏出一把手枪,一个人对准刘贤的背部连开几枪,另一个人冲到前面,朝迎面冲过來的叶鸣也是连开几枪。

叶鸣在往前奔跑时,一直在观察那几个跟在刘贤身后的人的动作,当其中两个人突然掏出枪时,他预感到大事不妙,立即将直线奔跑改为曲线奔跑,但仍是义无反顾地往前面冲。

紧接着,他就看到在几声枪响之后,对面的刘贤忽然一头栽倒在地,身子不住地抽搐,显然是中弹了。

与此同时,刘贤身后又转出一个人,举起一把手枪对准叶鸣就连开三枪,但是,因为叶鸣早有防备,一直在做曲线奔跑,所以,这三枪都沒有打中叶鸣。

此时,叶鸣距那个朝自己开枪的枪手已不足三米的距离,当看到那个枪手又转动枪口朝自己瞄准,并准备扣动扳机时,叶鸣忽然大吼一声,借着自己奔跑之势,脚尖在地上一踮,身子一下子腾空而起,直扑那个朝自己开枪的歹徒。

当身子扑到那个歹徒的头部上空时,叶鸣双腿忽然连环踢出,一脚踢中对方的额头,一脚踢在他的胸部。

这两脚,叶鸣几乎使上了全部的劲力,其威力足以踢翻一条大牯牛,那个枪手如何能够抵挡,只听“咔擦咔擦”两声,那个枪手的额头首先被踢碎,鲜血像泉水一般从他的头部喷涌而出,与此同时,他的左胸几根肋骨也被齐崭崭地踢断,仰头便栽倒在地,连哼都沒哼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叶鸣生怕那个超刘贤开枪的歹徒趁势偷袭自己,在踢死面前那个歹徒后,立即将身子在地上一滚,飞快地伸出右手,一把从那个死了的歹徒手里抢过了那把手枪。

另外一个枪手在开枪击倒刘贤后,赶紧跑过去准备朝地上的刘贤补枪,但是,就在他刚刚跑到刘贤身边时,却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被叶鸣踢翻在地,不由大惊失色,赶紧调转枪口,对准地面的叶鸣就是两枪,其中一枪打在了叶鸣的左边肩膀上,鲜血一下子从他的肩部冒了出來。

叶鸣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便咬着牙忍住肩头的剧痛,抬起右手的手枪,对准刘贤身边那个歹徒连开两枪,一枪击中了他的胸部,一枪击中了他的脸颊,将他撂翻在地……

第一千零八十章 枪从背后打来

此时,跟在那两个枪手后面的那些歹徒,由于手里无枪,便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子,随时准备上去帮忙。

但是,当看到叶鸣两脚踢死一个枪手、又夺过一把枪将另一个枪手击毙之后,这几个人一下子吓得心胆俱裂,见叶鸣满身鲜血地从地上站起來,转身将枪口对准了他们几个人,赶紧转身就逃,一下子就转过度假酒店的墙角,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鸣四处观察了一下,再也沒发现可疑的人,赶紧扑到刘贤身边,跪下身子将他搂起來,见他背部有两个枪口,正在汩汩地往外面流血,脸色苍白得吓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估计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便焦急地喊道:“刘贤大哥,你的那些证据在哪里,是不是在你身上。”

刘贤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叶鸣几眼,嘴唇蠕动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冰……冰……箱……箱……”。

刚说完这几个字,他的头往旁边一歪,断了气。

叶鸣伸出手在他的鼻子底下探了探,发觉他已经沒有了气息,眼泪一下子从他的眼眶里滚落出來。

在缓缓地将刘贤的遗体放到地上后,叶鸣刚想掏出手机拨打110和120,脑海里忽然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洪熙呢,洪熙去哪儿了。

当洪熙这个名字一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身子忽然一抖,一个可怕的念头蓦地涌上了他的心头:这些杀手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与刘贤见面的事情,而且早就埋伏在这个小镇上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会如此清楚自己的行踪,怎么掌握的时间会如此精准。

一霎时,自己以前那些不安的感觉此刻都纷纷涌上了他的脑际,令他一下子就清醒了:洪熙是内奸,他出卖了自己,出卖了刘贤。

在有了这个判断后,叶鸣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刚想转过身子察看洪熙的动静,忽听背后“叭叭”几声枪响,跟着,自己的后背有两处地方像被火灼烧一样,忽然剧烈地疼痛起來。

叶鸣倏地转过身子,只见洪熙正站在自己背后一米远的地方,手里举着一把枪,正面色狰狞地死死盯着自己,见他忽然转过身子,便又朝他开了两枪,但是,由于心里太慌乱,这最后两枪都打到了叶鸣身边的草坪上,并沒有击中他。

叶鸣虽然身上连中三枪,而且洪熙的那两枪还是近距离射击的,估计已经伤了内脏,但是,他多年习武,忍耐力和抗击伤痛的意志力是非常人可比的,因此,虽然身负重伤,但他的神志仍然很清醒,身上的劲力也沒有完全消失,在洪熙又朝自己开了两枪之后,他抬手举枪,稍稍一瞄准,扣动扳机,一枪就打在洪熙的眉心,直接给他爆了头。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从面对大柳树的度假酒店的侧门那里,又跑出來两个持枪的歹徒,径直朝自己奔过來,,原來,段达在听那几个逃跑的歹徒报告说叶鸣打死了两个枪手后,立即带着一个助手,匆匆地从顶楼跑下來,直接从面对那颗大柳树的侧门出來,准备迎击叶鸣。

叶鸣此时估计自己的肺部和肝部都已经被背后射入的两颗子弹伤着了,因为他感觉到这两个部位痛得很厉害,而且根据背上两个伤口的位置,可能子弹也正好会贯穿到肺部和肝部,如果换做是平常人,受了他现在这样的重伤,即使不当场死亡,也已经昏迷不醒了。

但是,叶鸣不是平常人,而是一个有强大的意志力和坚忍性、对伤痛耐受力非常强的武林高手,换句话说:他的生命力远比一般的人强大得多。

因此,他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仍然保持了清醒的头脑,并立即抬起手,对准一百米开外朝自己奔过來的段达和另一个枪手“砰砰”两枪,吓得那两个人赶紧往回倒退到那张门后面,一时不敢往外伸头。

叶鸣见段达等两人一时不敢伸头出來,立即将手里的枪放到地上,腾出右手來,在自己的左手臂前臂背后的会宗穴、左腿胫骨内侧的中都穴上面用力一点一按,,这两个穴位,一个对应肺部、一个对应肝部,可以起到止血止痛的效果。

果然,在点了这两个穴位之后,他肺部和肝部那种钻心的疼痛感立即缓解了不少,背部的血也感觉流得沒那么快了。

于是,他立即翻身爬起,捡起地上那把枪,,这是一把点38制式手枪,应该是双排弹夹,可以一次性上12颗子弹,叶鸣估计弹夹里面应该还有四五发子弹,本來,他还想去捡另外一把手枪,但因为担心躲在度假酒店侧门后的那两个歹徒再次冲出來,于是便抄起手里那把枪,踉踉跄跄地往度假酒店的前门奔去。

在转过一个弯之后,叶鸣抬眼往酒店前面的水泥坪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刚刚预定的那台面包车果然停在那里,于是立即跑过去,一把拉开后门,满身血污地钻了进去。

此时,那个司机并不知道酒店的另一边发生了枪战,还以为是谁在那里放爆仗,因此,当看到叶鸣浑身是血地钻进车子后,他大吃一惊,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结结巴巴地问:“客……官,这……这是怎么回事。”

叶鸣弯腰伏在前排的靠背上,不住地喘着粗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对他无力地挥挥手,用微弱的声音说:“师傅,我是天江省委督查室的,正在这边调查一桩案子,现在正被一伙歹徒追杀,麻烦您快开车,将我送往最近的派出所,到了派出所,我就安全了。”

这时候,那几个被叶鸣吓跑了的持刀的歹徒,在桥上看到叶鸣钻进了这台面包车,立即一边呼叫段达,一边挥舞刀子朝车子围了过來,与此同时,段达和另外一个持枪的歹徒也转过了度假酒店,对准面包车连开了几枪。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围追堵截

面包车师傅一看这阵势,虽然吓得脸色惨白,但是还是鼓起胆子发动车子,对准那座水泥桥上的几个歹徒就撞了过去。

那几个歹徒吓得赶紧将身子闪开,面包车呼啸着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去,在桥的另一边往右边一拐,开向了通往五公里外的派出所的那条大路。

叶鸣依靠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尽力支撑着自己沒有昏迷过去,在车子启动后,他立即掏出手机,拨打110报了警,说三不管岛附近有歹徒持枪追杀自己,请求附近的派出所赶紧出警前來营救,并告诉110的接线员,自己正在赶往小镇北面的派出所,请他们赶快派人前來堵截那些追杀自己的歹徒。

在报完警之后,他又脱下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西装和衬衣,咬着牙将衬衣撕成几条,然后强忍肩头的剧痛,摸索着将这些布条从背部的伤口处裹扎过來,又在胸口和腹部将布条勒紧,想尽量止住伤口的血流,不使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过去。

好在这个面包车师傅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中年人,刚刚看到那么多人想來围攻叶鸣,而且有人还朝他的面包车开枪,不由涌起了一股同仇敌忾的勇气,心里的惧怕感也渐渐消失了,一边猛踩油门往派出所方向疾驰,一边大声问道:“客官,你还好吗,受不受得住,要不,我直接送你去镇上的医院吧。”

叶鸣**了几声,答道:“师傅,谢谢你,追杀我的人非常凶残,而且这次一定是要置我于死地才会罢休,所以,如果去医院,他们一定会追杀到医院去的,到时候您都可能会受到连累,所以,现在只能先去派出所,只有在警察的护送下,我才能去医院。”

此时,面包车已经快要驶出小镇街道,但是,就在街道尽头,面包车师傅发现那里停着一台小车,车旁边站了两个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枪,正好堵住了通往派出所的那条路,,原來这两个人正是童子安与郑晓亮。

童子安虽然性格粗莽,但是,他毕竟干过多年的公安工作,也参与过很多追捕行动,因此,他知道如何堵住逃犯逃跑的要害位置。

在下午四点左右,他就带着郑晓亮,开着那台挂着假牌照的标致车,从郪江北岸那座联通两岸的大桥上,疾驰到三不管岛所在的小镇,然后,他便下车询问当地居民:这里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怎么走。

当得知最近的派出所在小镇往北五公里的镇政府所在地,而且只有唯一的一条道路通往那里后,童子安立即驾车赶到了那个连接小镇与派出所的街道出口处,将车子横在公路上,对郑晓亮说:“郑主任,我们就守在这个地方,这里就好比叶鸣逃命的街亭,如果我们的人万一失手,沒有当场做掉叶鸣,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想往最近的派出所跑,因为这是他逃命的唯一希望,他如果选择往郪江北岸那座大桥跑,即使他租了车子,要跑到最近的派出所,也有三十多公里,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路上追击他,所以,他肯定第一时间会跑到这个地方來。

“当然,即使他想往大桥那边跑,我们也不怕: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个小镇上沒有的士,只有面包车出租,而面包车速度慢,他如果租面包车逃跑,我们的车子很快就能追上他,到时候,我们将他和面包车司机一起做掉,然后驾车连夜赶回湟源去,这件事就算功德圆满了。”

郑晓亮有点疑惑地问:“叶鸣在仓促之间,能够想到要往派出所跑吗,我的估计是:他如果租了车,肯定会往大桥那边跑,进入天江省境内,然后再向附近的公安派出所求救,不一定会想到往这个小镇的派出所跑。”

童子安摇摇头说:“郑主任,你可能低估了姓叶的这小子的能力,我听说他武功非常好,而身有武功的人,越是在关键时刻、在危险时刻,头脑就越清楚,思维也会被一般的人敏捷,在多种逃生方案中,他肯定会选择一条能够最迅速地让他摆脱险境的途径,而逃往最近的派出所,就是最佳的脱险方案,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这样做。”

郑晓亮将信将疑地望着他,沒有再说什么。

在五点过五分,童子安忽然接到了段达的电话,只听他在里面气急败坏地报告说:“童局长,叶鸣那小子挨了几枪,但仍被他逃脱了,他现在正在一辆面包车里面,正往小镇的北部逃去,我们几个兄弟沒有车子,请您立即过去追赶他,他要是逃走了,我们就完蛋了。”

童子安看了郑晓亮一眼,很冷静地吩咐段达说:“达子,别担心,我和郑主任正在小镇北部等着那小子呢,你现在赶快做两件事:第一,你安排两个人也租一台面包车,沿着叶鸣那小子逃跑的路线往北追过來,我们给他來个前后夹击;第二,你亲自带领剩下的兄弟,立即坐渡船过河,在对岸的郪江镇上面租两台的士,立即赶往郪江北岸的几公里外的那座大桥,如果叶鸣万一侥幸从我们这里逃脱,他很可能会绕到北岸大桥那里,然后往郪江镇上面跑,想到镇上去求救求医,你们必须在大桥附近堵截住他的车子,不能让他进入郪江镇,听明白了沒有。”

“明白,我马上就照办。”

段达的话音刚落,对面的小镇街道上,就出现了一台面包车,在相距童子安与郑晓亮大概三百米百,那台面包车一个急刹,车身一横,停在了那里,,原來,面包车师傅一看到有一台小车拦在通往派出所的大道上,而且有两个人持枪站在那里,立即采取紧急措施,及时将面包车停了下來,并转过头焦急地问叶鸣:“客官,往派出所的路被堵住了,我们怎么办。”

叶鸣费力地伸长脖子,隔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往对面一看,只见童子安和郑晓亮两个人每人都拿着一把枪,看到面包车停下來,立即飞快地往这边跑过來,童子安一边跑,还一边对着面包车放了两枪,但由于他在奔跑,枪失了准头,所以子弹都打在车头的钢板上,发出“砰砰”的脆响,并碰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生死一刻

叶鸣见童子安和郑晓亮都在我这边跑,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往派出所那边去了,便对那个司机说:“师傅,麻烦您立即掉头,往郪江北岸的大桥方向走,这两个人跑回去再上车追赶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甩开他们很远,只要跑到了有派出所的地方,或者对岸有民警过來救我们,我们就不怕了,只是,我将您牵到了这件危险的事情里面,心里非常不安,如果您实在害怕,您在开到前面人流比较多的地方,就跳下车去,但恳请您将车子借给我用一下,我自己开车逃跑,如果我逃脱了,损坏车子的修理费用,我会加倍偿还给您,万一沒有逃脱,我被杀了,您将來也可以向天江省委督查室要求赔偿您的车子。”

这个面包车师傅也是个血性汉子,虽然一开始确实有点害怕,但在载着叶鸣跑了这一段路之后,尤其是在听到叶鸣这番话之后,心里立即升腾起一股豪迈之气,转过头大声说:“客官,我虽然只是个跑租的小司机,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也是一个有正义感的汉子,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这么多人围攻你一个,而且都带刀带枪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朝我的车子开枪,那些人就肯定不是什么好角色,不是黑社会就是街上的烂仔,所以,请你放心:我就是丢了这条命,也一定要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这些人虽然有好车,速度比我的快,但我在这里开了十几年面的,道路比他们熟悉,他们真要追上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说着,他就将已经打横了的面的车方向盘向右猛打,一下子将车头调了过去,并加速往原路返回,准备在下一个路口往右拐,开往北岸的大桥。

就在这时候,对面忽然疾驰过來一台面的车,在相隔这台车子两百米处一个急刹车,一下子将车身横在路上,,原來,段达接到童子安的指令后,立即将一把枪交给一个叫吴庆渡的小头目,命令他带领另外一个拿刀的打手,立即去街上劫持一台面的车,顺着叶鸣那台车逃跑的路线追上去,与童局长前后夹击,将叶鸣进退的路都堵死,他自己则带领另外两个打手,飞快地赶往郪江边的那个码头,坐渡船到对岸,去寻找的士去了。

那个叫吴庆渡的小头目立即带领另一个人,跑到小镇停面的车的地方,钻进一台车子,用枪逼着那台车的司机往北开,开了一两分钟便看到远处有一台面包车疾驰过來,于是,吴庆渡立即令司机紧急刹车,并将车身横在街道中央,一下子堵住了叶鸣那台车的出路。

叶鸣车上的那位司机只能选择踩急刹停住,紧张地观察前面那台车的动静。

吴庆渡见叶鸣的车子也停下來了,立即带着那个小喽啰猫着腰下车,一个持枪,一个举刀,一步步朝叶鸣的车子逼近过來。

面包车师傅转头看了叶鸣一眼,见他脸色越來越白,神色也越來越痛苦,忙担心地问:“客官,你还挺得住吗,对面有两个匪徒摸过來了,一个拿枪,一个拿刀,怎么办。”

叶鸣举起手里的手枪,挣扎着想爬起來,持枪去对付前面两个逼上來的歹徒,但是,他刚刚伸直腰,背部和胸口忽然传來一阵钻心的疼痛,身子又情不自禁软倒在车子的后座上。

“师傅,您会开枪吗,您把这枪拿过去,如果他们逼上來,您就开枪。”

叶鸣用虚弱的声音说,同时把枪往前面递。

那个师傅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客官,我这辈子从沒用过枪,也不敢开枪,要不,你先坐好,我开车去撞这两个龟孙子,撞死一个算一个。”

说着,他就真的发动了车子,忽然往逼近过來的吴庆渡和另外一个歹徒迎头撞去。

吴庆渡和那个歹徒都知道叶鸣手里有枪,又不知道他的死活,所以也不敢大意,都是猫着腰一步步地往这边逼近,在与面包车相距二十米左右,吴庆渡忽然发现对面的面包车忽然启动了,并突然加速向自己这边撞了过來。

吴庆渡是练过武功的人,反应比较快,见面包车风驰电骋般朝自己这边直冲过來,赶紧将身子往右边一冲,就地栽倒在地,又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堪堪躲开了面包车的撞击。

但是,他那个小喽啰就沒这么幸运了:由于他是在低头弯腰往前面逼近,在面包车冲过來时,他來不及做任何躲闪动作,便被面包车的车身结结实实地撞在头顶上,一个倒栽葱翻倒在地,又被车子的右边车轮接连碾过,脑袋一下子被车轮压扁,鲜血和**喷溅了一地。

面包车司机在奋力碾死一个歹徒后,由于速度太快,径直朝对面那台拦路的面包车冲去,想要踩刹车都已经來不及了。

眼看两台车就要相撞,就在这时候,奇迹突然发生了:那台拦路的面包车的司机,忽然清醒了过來,猛踩一脚油门,对准街道边一堵围墙直撞过去,在车后让出了一条通道,而叶鸣所在的那台面包车,正好从这条通道上冲了过去……

此时,童子安和郑晓亮也开着那台标致车,飞快地赶过來,一眼看到在路边气急败坏地挥手拦路的吴庆渡,开车的童子安只好将车子停下,让后座的郑晓亮将吴庆渡拉上车,转头问道:“叶鸣呢,你们沒有拦住他吗。”

吴庆渡惊魂未定地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说:“这小子有帮手,那个开车的就是他一伙的,要不,他怎么会这样玩命,刚刚我和小林子想拦住叶鸣的那台车,沒想到那个司机竟然不顾撞车的危险,加速朝我们冲过來,反倒将小林子碾死了,我是拼了老命才从车轮下逃出來的,他们现在已经往下面镇上跑了,估计会往郪江北岸的大桥方向逃,童局长,你快点开车,赶快追过去。”

童子安不待他的话落音,立即发动车子,猛轰油门,飞快地往南追赶下去……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昏迷

渝省的这个小镇,由于太过边远偏僻,所以,街道上的车辆很少,行人也很少,童子安车技比较好,驾驶着那台标致车,风驰电骋般转过小镇的主街道,向右拐到通往北面大桥的公路,远远地看到叶鸣乘坐的那台面包车已经上了大桥,正在往桥的对面飞驰,于是,他加快速度追上去,准备在桥的另一端追上叶鸣的车,并将他拦截下來,,他很清楚:过了桥大概一公里左右,就有一个岔路口,这个岔路口向左,是通往郪江镇和崆岭县;向右,是通往崆岭县所属的天西市市区。

童子安估计:叶鸣现在身负重伤,而且急于想向警察求救,又急于摆脱自己这辆车的追击,所以,他肯定会选择让那个司机向左转,将车子往郪江镇开,想去求医求救,如果他向右转,往天西市市区逃跑,那是一条国道,四周都是田野和村庄,开车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到达天西市区,而且,路上也沒有任何医疗点和警务区、派出所,叶鸣中了三枪,即使不被自己追上,估计他也熬不了这么久,说不定半途就会因为流血过多、伤势太重而死亡,叶鸣自己肯定也会预料到这一点,因此,他走右边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叶鸣往郪江镇走,自己已经预先安排段达带了几个人在路上拦截他,两路人马一起夹攻,只要警察沒有及时赶來,叶鸣武功再高,但他伤势这么重,也必死无疑……

此时,已经到达桥上的叶鸣,仍在以极强的毅力控制住自己,再次拨打了110求救,但是,这次接线的却是贵省某县的110中心,在询问了他的情况后,得知他正在汽车上,准备往天江省方向开,便要求他过桥进入天江省境内后,再向当地110求援,因为他们即使出警,也要半个小时才能赶过來,而半个小时后,叶鸣他们肯定已经走了很远了,所以,这样的出警沒有任何含义。

叶鸣觉得这个接线员说得有道理,于是立即挂断电话,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用右手在腹部按摩,缓解因为打电话而带來的肝部刺痛。

这时候,面包车已经过了桥,进入天江省境内,那位司机回过头來,焦急地问:“客官,前面一公里处是一个岔路口,往左通往郪江镇和崆岭县,到崆岭县城只需二十分钟;往右通往天西市市区,是一条国道,要四五十分钟才能到达天西市,请问我们走那边。”

叶鸣凝神思索了一下,果断地说:“师傅,请往右边走,直奔天西市区。”

那个师傅有点担心地说:“客官,你伤得这么重,还挺得住吗,我开得再快,也要四十分钟才能到达市区医院,而且,这条国道很空阔,來往的车辆少,后面那些歹徒车子比我们好,很容易追上我们,我看,我们还是往镇上去吧,郪江镇人來人往的,估计那些歹徒也不大敢下手,而且,镇上也有医院和派出所,可以随时救护你。”

叶鸣摇摇头说:“师傅,这次追赶我们的歹徒,组织严密、穷凶极恶,而且里面有公安局的行家里手,我们能够想到的,他们肯定也能够想到,我估计:他们肯定也会料到我们一定会往郪江镇走,会去那里求医求救,所以,他们可能会安排一部分人,从三不管岛那边坐船渡河,然后租车从郪江镇赶过來拦截我们。

“而且,这些人极度凶残,又带了好几支枪,我们即使去镇上人眼稠密的地方,他们也敢当着众人的面向我们开枪,说不定还会误伤群众,甚至,即使有警察过來,他们也敢与警察交火:因为如果不杀掉我,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不会顾及任何东西的,所以,即使镇上有派出所,如果警力不够的话,也不一定能够保护我们。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反其道而行之,要干出乎他们预料的事情,直接往右拐进入国道,直奔天西市市区,现在后面那台追赶的小车还看不到我们,他们如果到达前面那个岔路口,说不定会发生误判,以为我们往郪江镇去了,于是便左拐去追我们,我们就赢得了逃跑的时机,至于我的伤,我估计撑个一两小时沒问題,但是,这期间我可能会昏迷,到时候,万一我昏迷过去,请您用我的手机与我的朋友联系。”

此时,面包车正好到达了那个岔路口,那个师傅听叶鸣说得有理,便毫不犹豫地将车往右边一拐,进入了通往天西市的那条国道。

此时,叶鸣再次拿起手机,拨打了天江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的电话。

当电话拨通后,叶鸣紧绷的神经忽然一松弛,一直强撑着的那股劲力顷刻间消失,只觉得忽然间通体冰凉、全身打颤,眼前金星直冒,脑海里也开始晕晕乎乎的,有种想要立即睡过去的疲累感,,此时,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支撑不住多久了,可能很快就会昏迷过去,甚至会就此长眠不醒。

于是,他竭力撑开眼皮,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然后用虚弱的、嘶哑的声音说:“郭厅长,请救救我。”

郭广伟听到叶鸣那嘶哑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又听他说要自己“救救他”,不由大吃一惊,忙提高声音焦急地问:“叶科长,你怎么啦,你在哪里,怎么回事。”

叶鸣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來越模糊,便趁自己还沒有完全昏迷,断断续续地答道:“我……我现在……在……在崆岭县通往天西市的国……国道上……中了三……三枪……后面有……有人追……追……”

叶鸣刚说到这里,只觉得脑海里轰地一声,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到了地上,头往旁边一歪,昏迷了过去。

郭广伟听说他中了三枪,而且后面还有人在追,不由大惊失色,对着话筒大喊道:“叶科长,是谁在追你,那些王八蛋是谁,叶科长,快回答。”

但是,话筒里再也沒有任何回音,只有“咝咝”的电流声音。

郭广伟估计叶鸣是昏迷过去了,额头上的汗水一下子鼓涌而出……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解救命令

由于对路况不熟,童子安虽然驾驶技术一流,但是在三不管岛那个小镇上行驶时,却因为巷道太多,在一个三岔路口一不小心转错了弯,直接开到了郪江江边的一条沿江公路上,等到他重新开到郪江大桥上面时,前面那台面包车早已不见踪影。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郑晓亮见叶鸣乘坐的面包车已经不见了,脸上露出了恐慌的神色,对童子安说:“老童,请你加快速度,一定要追上叶鸣那小子,如果被他逃脱了,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童子安冷静地说:“郑主任,你别慌,叶鸣负伤那么重,估计他撑不了这么久,说不定早就昏迷过去了,一旦他昏迷,那个面包车司机肯定会不知所措,只能选择往郪江镇上面开,而且,说不定这个司机为了保命,还会弃车逃跑,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都可以将叶鸣做掉,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他现在沒有昏迷,并通过电话向他省里的干爹求救,并告诉他是我们在追杀他,那我们就完蛋了,所以,等下我们杀掉叶鸣后,还必须将那个面包车司机抓起來,好好审问他一下,看叶鸣在车上是不是向谁打了电话,说了什么,如果叶鸣真的向他老子汇报了,我们两人就再也回不了湟源,只能亡命天涯了。”

郑晓亮一直沒有去想这个问題,现在一听童子安提出來,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当小车过了郪江大桥,前行一公里到达那个岔道口后,童子安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地左转弯,径直驶向郪江镇方向。

这时候,从郪江镇那边好不容易租到一台车赶往岔路口的段达,忽然打电话给童子安,问他们到了哪里,追上叶鸣沒有。

童子安反问:“你们呢,你们怎么现在还到岔路口,我们正在追呢。”

段达有点沮丧地说:“童局长,郪江镇上的的士本來就很少,而且那些的士司机见我们是外地人,又要租车往镇子外面去,都不敢答应,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台车,答应出一千元钱,师傅才勉强答应送我们过來,我们现在刚刚出郪江镇不远,沒看到叶鸣坐的那台面包车。”

童子安说:“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跑那么快,肯定就在你们前面不远处,你们现在下车等着,看到叶鸣坐的面包车过來,就给我开枪,我们很快就追击过來了。”

童子安虽然信心满满,但是,当他追到段达等三人站立的地方时,仍然沒有发现那台面包车的踪影,这时候,童子安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叶鸣的应变能力:这小子,显然是摸透了自己的心思,采取了出其不意的举动,冒着死在半路的危险,径直往天西市去了。

想至此,童子安顿时双睛冒火,挥手令段达等三人上车,然后掉头便往国道追去……

搭载叶鸣的面包车师傅听叶鸣打通了一个他喊“郭厅长”的人的电话,断断续续说了几句后,忽然又沒了声息,忙转过头一看,只见叶鸣的头歪在车门上,身子蜷缩在一起,眼睛紧闭,显然是昏迷过去了。

而他刚刚拨通的那个电话,掉落到了车板上,但是并沒有挂断,里面隐隐约约传來一个男人焦急的“喂喂”之声。

面包车师傅赶紧减速,然后转身伸出右手,费力地将地上叶鸣的手机捡起,放到耳边听了两句,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说:“这位领导,请问您是谁,是车上这位客官的什么人。”

郭广伟一听有人答话了,忙高声回答:“我是天江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是叶科长的好朋友,这位同志,你是叶科长的同事吗,叶科长现在怎么样,是谁在追杀你们。”

面包车师傅听对方说是天江省公安厅厅长,吓了一大跳,忙说:“领导,我车上这位客官说他是天江省督查室的,他下午租我的面包车办事,但被一伙匪徒追杀,我现在正载着他在逃往天西市,他刚刚在与匪徒搏斗时,中了三枪,伤得很严重,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了,还不知道是不是牺牲了,您是公安厅长,赶快派人來救他吧,再晚一点的话,他流血都流死了。”

郭广伟听说叶鸣果然已经昏迷,而且生死未卜,眼睛一下子红了,脸上露出既悲痛又愤怒的神色,但是,他并沒有乱了方寸,而是很冷静地问:“老乡,你们现在的具体位置在哪里,你的面包车的车牌号码是多少,现在是以每小时多少公里的速度在行驶。”

面包车师傅忙按照郭广伟的提问,一一告诉了他答案。

郭广伟记录了一下,然后说:“老乡,谢谢你,你不要害怕,你们现在已经到了天江省境内,我会立即调集大批警察,前來解救你们,请你务必想方设法摆脱那些歹徒的追杀,确保你车上这位同志的安全。”

本來,郭广伟还想问一下那个司机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叶鸣,杀手有多人,但是他估计那司机也是叶鸣临时雇佣的,不可能知道什么,而且现在情况也非常紧急,不容许自己耽误太多的时间。

因此,在记下了叶鸣乘坐的面包车的具体方位和车牌牌照以及行驶速度后,他赶快挂断了电话,并立即拨打了天西市公安局局长蒋方俊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郭广伟不待蒋方俊问好,便心急火燎地命令说:“蒋方俊同志,现在有一个紧急突发事件,需要你去处理:在你们天西市境内,从崆岭县至天西市区的s384国道上,现在正行驶着一台车牌号为‘天l36332’的出租面包车,这台车内,有省委督查室的督察一科科长叶鸣同志,现在这台面包车正被一伙歹徒追杀,而且叶鸣同志已经中了三枪,身负重伤,生死不明,请你立即调动崆岭县以及s384国道沿线县市公安局所有能够调动的警力,立即将s384国道全部封锁,一只耗子都不能让它从封锁圈里逃离,同时,请你立即调集特警、刑警,分别从崆岭县和天西市出发,沿s384国道追击和堵截追杀叶鸣同志的那台车子,并将叶鸣同志解救出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围捕

蒋方俊听说自己辖区内发生了追杀省委督查室干部的大案子,而且歹徒现在还在继续追杀那位干部,不由惊得目瞪口呆,而更令他惶恐不安的是:这个解救那位干部的指令,不是由省厅110指挥中心发出的,而是省厅郭厅长亲自下令,而且,听郭厅长的语气,显然他非常着急、非常担心,,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作为一厅之长,一般情况下,即使他最先知道案情,也不会亲自下命令,要不由110指挥中心下令,要不由分管副厅长下令,由此,蒋方俊判断出:这个被追杀的省委督查室科长,可能非同小可,很可能是郭厅长的亲戚或者朋友,要不就是在省里有很深厚的背景。

于是,他下意识地双脚并拢,以洪亮的嗓门高声答道:“郭厅长,我马上执行命令,立即安排警力去解救那位同志。”

在挂断郭厅长的电话后,蒋方俊立即拿起桌上的座机,先后拨打了崆岭县公安局局长、四方县公安局局长、天西区公安局局长、天西市公安局特警支队长的电话,要求他们立即调集所有能够调集的警力,将s384国道崆岭县,,天西市路段团团包围起來,同时,崆岭县公安局还要安排警力封堵住郪江大桥,防止歹徒逃亡渝省或者贵省,崆岭县防暴大队安排精干警力,从郪江大桥开始往天西市区追赶;市局特警支队调集四台车子、二十名特警,全副武装从天西市区出发,前去迎击追杀省委督查室干部的歹徒,并解救那台面包车上的人。

同时,他还向那几位负责人强调:为了有效地震骇歹徒,令他们有所顾忌,所有参与包围和追赶堵截的警车,都要打开警灯,鸣响警笛,要制造惊天动地的声势,令歹徒闻风丧胆,有效吓阻他们,最好使他们在追上那台面包车之前,因为受到警方震慑而主动逃离,同时,因为被歹徒追杀的那位督查室的同志已经身负重伤,所以,崆岭县和天西区公安局负责追赶和堵截的队伍,都要带上救护车,不管是谁先将那位干部解救出來,都要在第一时间对他进行救护,一定要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在部署安排好之后,蒋方俊又打电话将在家的市局副局长都叫过來,严肃地说:“同志们,在我们天西市境内,发生了一桩恶性案件:有人现在正在s384国道崆岭县,,天西市路段追杀一位省委督查室的干部,就在刚才,省厅郭厅长亲自打了我的电话,命令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位被追杀的同志解救出來,并追杀他的歹徒抓捕归案,所以,我建议我们大家都先不要吃完饭,都跟上市局特警支队的车子,亲自去到第一线,参与解救和围捕行动,同志们,这是郭厅长亲自命令和指挥的大案,也是检验我们天西市公安局战斗力的一次大战役,所以,我希望大家都参加,大家齐心合力,打一次漂亮的围捕和解救战役。”

几位副局长一听蒋方俊的话,就明白了:因为这次是郭厅长亲自命令和指挥的行动,大家都去参与解救那位干部,是一种表态,也是向郭厅长表达天西市局对此案的高度重视,于是,大家便纷纷响应,表示立即就跟随蒋局长到一线去指挥战斗。

十几分钟后,s384国道崆岭县,,天西市路段两端和沿线,忽然间警灯闪烁、警笛长鸣,一台台警车分别从郪江镇和天西区进入国道,像两条红蓝相间的长龙,从两端蜿蜒向国道中点聚拢,距离越來越近……

郭广伟在打完蒋方俊的电话后,握着座机话筒思索了一下,考虑这事应该先向谁汇报。

在思考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先打徐立忠的电话,,因为他知道徐立忠与叶鸣是特杆兄弟,而且,自己只要将此情况告诉了徐立忠,他既可以向鹿书记汇报,也可以向李书记汇报,而如果自己直接打这两位书记的电话,好像有点不妥,因为毕竟李书记沒有公开说叶鸣是他的干儿子,而鹿书记与叶鸣的关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亲近到什么程度,如果贸然向他们汇报,显得自己是想讨好取巧似的,可能会弄巧成拙。

于是,他便果断地拨通了徐立忠的手机,用很沉重的语气说:“徐处长,叶鸣同志出大事了。”

徐立忠猛不丁听到郭广伟这句话,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一反过去那种沉静和不慌不忙的态度,以急促的语气问道:“郭厅长,怎么回事,他不是去湟源县调查去了吗,出什么大事了。”

郭广伟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正在天西市崆岭县境内,刚刚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他正被人追杀,现在还在崆岭县到天西市s384国道上的逃亡,而且,他说他已经中了三枪,伤势很重,他就跟我说了这么多,然后就昏迷过去了,后來我是从载着他逃跑的面包车司机那里得到了一些情况。”

他刚说到这里,徐立忠又是“啊”地一声惊呼,惊恐地打断他的话说:“郭厅长,那您赶快调动当地公安民警去救他啊,郭厅长,叶鸣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他要是出了事,首长他,。”

徐立忠惶急之下,一下子将鹿书记讲了出來,好在他反应还算快,刚刚说到“首长”两个字,立即察觉自己食言了,赶紧咽下了后半句话。

郭广伟听到他惊慌失措的语气,又听他说“叶鸣要是出了事,首长他,。”这半句话,心里不由一惊,顿时疑云大起:因为他知道,徐立忠在省委,只称呼鹿书记为首长,而按照他那半句话推断,如果叶鸣出了事,鹿书记会难以接受,那么,鹿书记与叶鸣到底是什么关系,徐立忠为什么不说李书记难以接受叶鸣受伤的事,而要说鹿书记。

但此时他也不好去猜测什么,赶紧安慰徐立忠说:“徐处长,你先别急,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在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已经向当地公安局下达了指令,让他们调集所有能够调动的警力,全力以赴去解救叶鸣同志,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叶鸣同志一定会安全脱险的。”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亲近鹿书记的大好机

徐立忠听郭广伟说他已经调集警力去解救叶鸣、围捕歹徒,那颗狂跳的心这才稍稍平复下來,但仍是难掩心中的恐惧和焦虑,以急迫的语气对郭广伟说:“郭厅长,请您再次打电话给参与围捕和解救行动的同志们:这次行动的重点和最终目的,是要将叶鸣同志解救出來,一定要确保他的生命安全,围捕歹徒暂时放在第二位。”

郭广伟忙说:“好的,我现在马上再打电话给天西市公安局的同志,请他们想方设法在第一时间将叶鸣同志解救出來。”

徐立忠不敢跟郭广伟多说什么,匆匆挂断了他的电话,來到隔壁鹿书记的办公室。

鹿书记此时还沒有下班,正在与一位分管文教卫的副省长谈话,了解全省开展公民道德教育的进展情况,见徐立忠不报告就推门走了进來,而且满脸惶急,眼睛通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点讶异地看着他,问道:“立忠,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徐立忠眼睛望着那位副省长,欲言又止,但脸上的神色却更加焦虑。

那位副省长也是一位灵泛人,一看徐立忠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有紧急情况要跟鹿书记汇报,但又碍于自己在场,不好直接将,忙笑着站起來,对鹿书记说:“鹿书记,徐处长可能有急事,我的汇报也差不多了,明天我会写一个专门的汇报材料送到您这里,请您批示,我先告辞。”

鹿书记从來沒有见过徐立忠现在这样的神态,也从來沒有见他像今天这样失态过,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所以,他的心里也是惊疑不定,便对那位副省长点点头,说:“那好,明天我等你的汇报材料,材料写好后,你先给秦省长看一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然后再送到我这边來。”

等那位副省长出门后,徐立忠先跑到门口,拉开门看了看外面,见副省长已经走下楼梯,走廊里也沒有外人,便将门关上并上了暗锁。

然后,他走到鹿书记面前,忽然抑制不住地哭了起來:“首长,叶鸣他……他出大事了。”

鹿书记大吃一惊,定睛看着泪流满面的徐立忠,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立忠,叶鸣出什么大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徐立忠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首长,叶鸣前一阵子与督查室的胡德清等人一起去湟源县调查该县非法集资的情况,但不知什么原因,现在他却到了天西市的崆岭县,刚刚省公安厅的郭厅长打电话告诉我,就在五点半左右,叶鸣忽然从崆岭县打电话向他求救,说他正被一伙歹徒追杀,而且已经身中三枪,负了重伤,目前正搭载一辆出租面包车逃命,郭厅长还说:叶鸣只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再也沒有回音了,后來那个面包车司机接过了叶鸣的电话,告诉郭厅长:叶鸣已经昏迷过去了,而且生死未卜,。”

说到这里,徐立忠再也忍不住,忽然捂着脸,用压抑的声音痛哭起來。

鹿书记听徐立忠说叶鸣中了三枪,而且已经昏迷过去,生死未卜,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脸色也在一瞬间就变得惨白惨白。

在呆愣了片刻之后,鹿书记才强迫自己从极度的恐慌和震惊之中清醒过來,眼睛死死地盯着徐立忠,问道:“立忠,郭广伟同志在接到叶鸣的求救电话后,采取了哪些措施,他跟你说了吗。”

徐立忠抬起头说:“郭厅长说:他已经命令天西市公安局负责人,调集所有能够调动的警力,将叶鸣现在逃跑的那条国道团团包围,另外,让他们安排特警从国道两边分别开展追击和堵截工作,一定要将叶鸣解救出來,同时要把歹徒抓获。”

鹿书记低头想了想,然后对徐立忠说:“立忠,你现在拨通郭广伟同志的电话,我要跟他说几句话,了解一下情况。”

徐立忠赶紧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郭广伟的手机。

郭广伟在打了电话给徐立忠之后,先拨打了叶鸣的电话,想看看他现在醒过來沒有,但是,电话仍是那个司机接的,郭广伟便问他叶鸣到底怎么样,还有沒有呼吸。

那个司机回答说:刚刚他回头看了一下,那位客官身子抽搐了一下,应该只是昏迷,沒有死亡。

郭广伟松了一口气,告诉他:天西市和崆岭县现在已经有大批警察赶了过來,请他不要慌张,他们很快就会脱险。

然后,郭广伟又拨打了天西市公安局局长蒋方俊的电话,询问了一下他们行动的情况,蒋方俊告诉他:目前天西市和崆岭县警方已经全员出动,封锁包围了s384国道崆岭县,,天西市路段,两路追击和拦截的队伍也已经从崆岭县和天西市区出发,估计几分钟后就会会合,他自己也已经带领在家的市局党委成员,亲自参加到了围捕和解救的队伍之中。

郭广伟满意地说了一声好,然后反复叮嘱他:叶鸣同志是一位非常有前途、非常有才华的优秀青年干部,很受省委领导器重,所以,你们行动的第一要务,就是确保叶鸣同志的安全,在确保他安全的前提下,再考虑拘捕罪犯的事,这个轻重缓急一定要分清楚……

郭广伟刚刚挂断蒋方俊的电话,自己的手机忽然又响了,一看那个号码,竟然是省委书记办公室的,,原來,省里一些重要的部门的负责人,因为有时候会要直接向省委书记汇报一些重要情况,因此,他们的手机里一般都会储存有省委书记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号码。

当郭广伟看到手机屏幕上现出“鹿书记办公室”几个字时,心里忽然“砰砰”地跳了起來,脸上也因为兴奋而一下子涨红了:看來,鹿书记与叶鸣的关系确实非同凡响,这才几分钟啊,鹿书记就亲自打电话來过问叶鸣的事情了,对于自己來说,这又是一个亲近鹿书记的大好机会啊。

于是,他赶紧按下接听键,用非常热情、非常恭敬的语气说:“鹿书记,您好。”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郭广伟的结论

鹿书记直截了当地说:“郭广伟同志,刚刚我听立忠说:省委督查室的叶鸣同志现在在天西市崆岭县被一些歹徒追杀,已经身负重伤,你现在知道叶鸣同志的最新情况吗,他到底是生是死。”

郭广伟听鹿书记的语气,显得非常急迫,心里更加判定他与叶鸣的关系非同小可,于是便小心翼翼地答道:“鹿书记,刚刚我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那个面包车司机,询问叶鸣的伤势,那个司机告诉我:叶鸣现在还有动静,身子还时不时抽搐一下,只是仍然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我判定叶鸣同志暂时还沒有生命危险。”

说到这里,他又安慰鹿书记说:“鹿书记,叶鸣同志多年练武,身体素质远比一般人强,生命力也非平常人可比,他现在虽然中了三枪,但对于一个练武的人來说,他一定会事先采取一些自救措施,尽量延长自己的生命,所以,只要我们解救及时,叶鸣同志应该是可以抢救过來的,刚刚我在部署解救行动时,已经明确要求天西市公安局负责人:在追击和围捕的过程中,一定要带上救护车,争取在救出叶鸣同志的第一时间,立即对他采取抢救措施,同时,我还要求他们要派出最好的外科医生随救护车行动,确保控制住叶鸣同志的伤势,为手术抢救争取宝贵的时间。”

鹿书记听郭广伟描述说叶鸣“身子时不时抽搐一下”时,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叶鸣浑身鲜血、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无助地蜷卧在面包车里面的情形,只觉得心里一痛,刚才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悲痛的泪水,忽然像泉水般从眼眶里滚落出來……

徐立忠见鹿书记忽然间泪如泉涌,忙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赶紧从办公桌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鹿书记。

鹿书记握着话筒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伸手接过徐立忠递过來的纸巾,再次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用有点嘶哑、有点沉重的语气说:“郭广伟同志,我现在不是以一个省委书记的身份,而是以叶鸣的一位知交、一位长辈向你提一个要求:请你务必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将叶鸣同志解救出來,并尽一切力量和可能,保住叶鸣同志的生命,我今天晚上会一直在办公室守着,请你随时向我汇报解救叶鸣和抢救叶鸣的最新情况。”

在郭广伟的印象中,鹿书记一直是非常沉稳大度、非常端凝严肃的,但是,听他现在的语气,显然是非常焦急、非常忧心,甚至说他现在是以叶鸣的一位知交和长辈的身份在向自己提要求,心里不由既惊讶又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也明白:叶鸣的生死问題,现在已经成了鹿书记头等关心的大事,自己作为省公安厅厅长,在这时候必须有所作为,否则的话,一旦叶鸣遭遇不测,自己在鹿书记心目中的分量,可能就会一落千丈……

于是,他心里立即作出了一个决定,用非常坚决的语气对鹿书记说:“鹿书记,请您放心:只要叶鸣同志现在还安然无恙,按照我们的部署,那些歹徒就不可能再伤害他,等下我立即动身,带上刑侦总队的陈桂天同志、特警总队的杨宏同志,一起驱车赶到天西市去,坐镇指挥围捕歹徒的战斗,并亲自守护在叶鸣同志身边,督促医生开展抢救工作。”

鹿书记沒想到郭广伟竟然说要亲自赶到天西市去指挥围捕歹徒工作,并守护在叶鸣身边,先是感觉非常意外,继而又觉得有点感动,便说:“广伟同志,你如果能够亲自赶赴第一线指挥围捕歹徒的工作,当然是最好的,我感觉:这次叶鸣同志被追杀的事件,绝对不是偶然的凶杀案件,很可能与他去湟源县搞调查的事情有关,因此,他被追杀的背后,可能有一个犯罪集团在操纵、在策划指挥,而这个犯罪集团,极有可能牵涉到了某些地方政府官员,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沒有证据证明,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必须等叶鸣同志醒來后才能见分晓。

“但是,我分析:这个团伙能够调动这么多人去追杀叶鸣同志,而且歹徒手里还有这么多枪支,不可能是一般的黑社会犯罪集团所为,很可能有公安机关的人参与到其中,因为现在枪支管理这么严密,如果沒有公安机关的人参与,他们不可能搞到那么多枪,所以,你作为公安厅长,亲自下去指挥侦破这起案件,确有必要。”

郭广伟知道自己刚刚突然做出的那个决定合了鹿书记的心意,心里暗暗高兴,于是便顺着鹿书记的思路说:“鹿书记,其实我刚刚就准备向您汇报的:叶鸣同志此次被追杀,90%的可能,是与湟源县的某些领导有关,您可能不知道:前不久叶鸣同志到湟源县去调查,遭到了当地主要领导的极力阻挠,据叶鸣同志说:湟源县的非法集资问題非常严重,而且县委一些主要领导都参与到了非法集资活动中,并牟取了暴利。

“四月中旬,叶鸣同志曾经在省信访局门口解救了一位上访的女同志,那位女同志就是湟源县的,了解很多湟源县领导非法集资的内幕,叶鸣同志去了湟源县之后,本想与这位女同志联系,但湟源县的主要领导却指使县公安局的人,先将那位女同志拘留,然后因为害怕叶鸣同志去拘留所找那位女同志继续了解情况,便采用行贿的手段,违规将那位女同志送进了劳教所。

“更令人震惊的是:我们省厅在对那位女同志的劳教问題进行了干预之后,第二天她从劳教所出來,叶鸣同志前去迎接她,但是,就在这时候,一辆沒有牌照的车子忽然开过來,将那位女同志当场撞死,现在我们省厅还在督促涟桥市公安局全力以赴侦破这位女同志被害的案子,沒想到叶鸣同志自己又被追杀了。

“所以,我的判断是:叶鸣同志这次被追杀,是湟源县某些领导组织策划的,因为叶鸣同志的调查,威胁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也威胁到了他们的前途命运,所以,他们便孤注一掷,选择了谋杀叶鸣同志的卑劣的手段。”

第一千零把十七章 痛惜之情

鹿书记从來沒听叶鸣说过他在湟源县调查中遇到的困难,只是凭自己多年从政的经验和直觉,感觉到叶鸣这次被追杀,很可能与他的调查行动有关,却沒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么曲折诡异的事情,心里不由又急又痛:叶鸣,你这个混小子,你怎么这么莽撞、这么冲动啊,你这是典型的蛮干行为啊,这么复杂的局面,这么阴险狠毒的小人,他们又把持了一方的大权,你以为单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就能对抗这么多坏人,你真是太天真了,太自以为是了,你怎么不早点将情况告诉我或者你李伯伯,你怎么不向我们求援。

在为叶鸣心痛的同时,鹿书记心里又升腾起了一股极端愤怒的情绪,忽然将手掌在办公桌上重重地一拍,用无比痛恨的语气对郭广伟说:“湟源县这些渣滓、败类,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们居然敢组织人追杀一位省委督查室的干部,他们的眼里哪里还有党纪国法,他们哪里是党的领导干部,简直就是一群流氓恶棍,甚至比流氓恶棍还要可鄙可恨。

“广伟同志,你这次下去,一定要将那些追杀叶鸣的歹徒全部捉拿归案,并立即对他们展开突审,揪出幕后指使他们的人出來,我的意见是:现在既然我们能够基本判定追杀叶鸣的幕后主使是湟源县的部分党政官员,那么,你们省厅可以直接派一个秘密调查组下去,这个调查组的主要任务,首先是要对湟源县委那一帮人进行秘密监控,防止他们在得知叶鸣生还后,畏罪潜逃。

“虽然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湟源县委有哪些人牵涉到了案子之中,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你们的调查组要对每一个官员都严密监控起來,只要发现有官员准备外逃,就立即将他拘捕,这是一种以防万一的举措,也不要搞得人心惶惶,只需要秘密监控就可以了,等待叶鸣苏醒过來,就能够将所有牵涉到案件中的官员一网打尽了。”

郭广伟忙说:“好的,我坚决按照鹿书记的指示办。”

接下來,鹿书记又让徐立忠打了李润基书记的电话,请他马上來自己办公室一趟。

李润基听徐立忠在电话里语气比较急促,与他以前的态度大相径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來到鹿书记办公室,进门一看,只见鹿书记脸色苍白,眼眶红红的,脸上好像还有残存的泪痕,心里更是惊疑不定,忙站到鹿书记面前,关心地问:“鹿书记,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

鹿书记摇摇手,用悲怆低沉的语气说:“润基,叶鸣出大事了,现在还生死未卜,我的心里现在很乱,所以想找你來商量一下,和你说说话。”

李润基猛然间听到鹿书记说叶鸣生死未卜,也跟鹿书记刚刚听到徐立忠汇报时的反应一样,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失声叫道:“怎么回事,他不是在湟源县搞调查吗,是出车祸了还是与人发生了争执,现在他在哪里。”

鹿书记脸色惨白地捂住胸口,无力地坐倒在那条宽大的沙发椅上,用手指了指徐立忠,说:“润基,你让立忠跟你讲一讲详细的情况吧,我现在有点闷,先休息一下,喘一口气。”

徐立忠忙走过來,站到李润基面前,将叶鸣被追杀的情况简略地讲给了他听。

李润基在听的过程中,双手的拳头渐渐地攥紧,眼眶也渐渐地红了,尤其是在听徐立忠说叶鸣现在身中三枪,此刻还在一条国道上逃命时,这个性格刚强的硬汉,眼睛里也情不自禁地泛出了泪花,,在他的心目中,叶鸣其实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了,虽然他知道叶鸣是鹿书记的亲生子,但这个事实,并沒有影响他对叶鸣的喜爱之情,所以,叶鸣生死未卜的消息,也令他一下子难以接受……

在听徐立忠讲完后,李润基徐徐转过头,眼睛望向鹿书记,问道:“鹿书记,这件事是谁干的,现在有点眉目吗。”

鹿书记对徐立忠挥挥手,令他先出去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对李润基说:“润基,叶鸣这孩子太大意了,也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也丝毫不顾及我们对他的关心和期望,一意孤行,以身犯险,这才导致了现在这样危险的局面,所以,我现在心里既痛心难过,又对他有点失望:他的行为,完全是受一种幼稚的英雄主义想法左右,想以一己之力,与一级地方政府的主要领导角力,这不是冲动和莽撞,还能是什么,当然,他的初衷和出发点是好的,想立功、想做出成绩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他不能这么胡干蛮來啊。”

李润基不知道叶鸣与湟源县委那些人的矛盾,所以鹿书记这番埋怨叶鸣的话,他听得有点云里雾里,便问道:“鹿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鸣怎么冲动和莽撞了。”

鹿书记说:“刚刚我与省公安厅的郭广伟同志分析了一下这次叶鸣被追杀的原因,据郭广伟同志说:叶鸣在去湟源县调查之前,就已经从一位女同志口中了解到了湟源县非法集资的一些深藏的内幕情况,所以,在下到湟源县调查时,他可能沒有按照当地党政领导的安排,按部就班地做表面文章,而是采取了非常规手段,想要独自调查出这个县隐藏的非法集资重大问題。

“但是,他低估了当地那些败类的狠毒程度,也高估了他自己的应变能力,所以,因为他的私自调查行为,首先导致了那位与他接触的女同志遇害,然后,那些败类在感觉到叶鸣已经成为他们最大的威胁,可能会导致他们坐牢甚至杀头之后,便采取了极端措施,组织了一大批杀手去崆岭县追杀他,我猜测:他去崆岭县,可能也是想去当地寻找有关湟源县领导违纪违法的证据,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得等他清醒才能知道。”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生死时速

李润基听完鹿书记的解释,这才大致明白叶鸣这次罹难的原因和经过,也觉得鹿书记说得非常有道理,便点点头说:“鹿书记,我了解叶鸣这孩子的心思:他非常上进,自尊心也很强,虽然知道我和你都会帮他,但是,可能在他看來,如果什么事都要我们给他帮忙、给他摆平的话,他觉得沒面子,也生怕我们会因此而小看他,因此,这次他去湟源县,就选择了自己一个人单干,想一鸣惊人,独立揭穿湟源县那些硕鼠的违纪违法内幕,让我和你对他刮目相看。

“对于他这种想法,其实我是很赞成的,也鼓励他独立去解决问題,独立去创一番事业,而不要对我们有依赖心理,所以,从这一点來说,他的这种想法和心态,都是很积极的,这是值得肯定和鼓励的一面。

“但是,他这次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误判了自己面临的危险形势,也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而且,他这次还犯了一个老毛病,就是心地太善良,对人心的险恶估计不足、认识不够,严重低估那些恶人作恶的能力和胆量,以为对方既然也是官员,就一定会按套路出牌,就一定不敢动他这个省委督查室的干部,所以,他就沒有想到最坏的结果,也沒有想到那些人竟然敢去谋杀他,因此,他就沒有将这些事情及时向我们汇报,也沒有选择向我们求助。

“所以,归根到底,他之所以会犯今天这样的致命错误,还是在官场的历练不够,对官场那种尔虞我诈、有时候甚至是你死我活的权力和利益斗争沒有足够的了解,也沒有足够的应对经验,当初他在新冷与李博堂父子斗争时,也犯过类似的错误,也是因为历练不够、经验不足,差点儿阴沟里翻船,所以,鹿书记您也不要太着急,也不要过多地责怪他,他现在身上的毛病,估计很多与他同龄的青年干部都会犯,只要在官场上混久了,见识广了,历练多了,以他的聪明和悟性,这些毛病他自然会逐渐消除和改正的。”

鹿书记听到李润基这番话,心里稍稍宽慰了一点,点点头说:“润基,你说的也有道理,刚刚我确实是有点求全责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负面情绪了,总的來看,他这次敢独立去调查湟源县非法集资的内幕,敢勇敢地站出來与那些恶势力作斗争,这种热情和勇气,是值得鼓励的,尽管他的方式欠妥,但他的精神值得我们感到欣慰、感到自豪,只是,他现在生死未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险境,让我忧心如焚啊。”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在鹿书记与李书记坐在办公室里忧心如焚地等待叶鸣的消息的时候,此时,在崆岭县至天西市的过道上,却正在上演一出真实的“生死时速”电影。

那个搭载叶鸣的面包车司机,在接到了天江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的电话后,心里既感到无比荣幸,又觉得勇气和信心大增,尤其是在得知天西市和崆岭县的公安干警都已经从国道的两边包抄过來,准备解救车上这位干部后,他心里更加有了底,于是,他便抖擞精神,将油门踩到最底端,想尽快地往前面赶,一是摆脱后面那台车的追杀,二是想早点与从天西市区方向赶过來的警察相会,让车上这位一直昏迷不醒的客官早点得到救护。

但是,他的面包车太过老旧,性能已经很差,即使他将油门踩到了底,但时速还是只有120公里,好在,由于崆岭县地处偏僻,四处都是崇山峻岭,而且现在又已经是晚上六点钟,因此,国道上比较空阔,來往的车辆比较少,他还可以将面包车的速度开到最高。

但是,尽管这样,在行驶了二十分钟之后,这司机还是从后视镜中发现:那台在三不管岛小镇阻住面包车出路的标致轿车,已经出现在了后面不远的地方,而且,根据车子的行驶速度,他估计那台标致车的时速至少都有140公里,这样的话,用不了五分钟,那台车就会赶上自己的面包车,而车上那些人有几个带了枪,他们只要将自己的面包车一撞,然后再开枪射击,自己不是翻车,就是被枪杀……

想至此,面包车师傅黧黑的脸孔上,不由冒出了一行行的冷汗,一边使劲猛踩油门,一边祈祷公安局参与解救行动的车辆快点出现……

与此同时,从天西市区出发准备去拦截那些歹徒、解救叶鸣的公安局局长蒋方俊,在车上忽然接到了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的电话,在电话里,郭广伟告诉他:他已经带领刑侦总队长陈桂天、省厅特警总队长杨宏,从省城出发,亲自赶到天西市來督战,并再次要求他们两路人马加快速度,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会合,扎紧口袋,将那些追杀叶鸣的歹徒一网打尽。

蒋方俊听郭厅长说他亲自到天西市來了,又是惊喜又是着忙,赶紧连声答应郭厅长的要求,在电话挂断后,便拿起指挥对讲机,向东西两路人马再次下达指令:以最快的速度全速前进,两路人马会合的时间绝对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否则的话,就追究带队领导的责任……

此时,童子安他们的标致车已经追到了那台面包车的后面,一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枪手按下车窗玻璃,探出头去,对准面包车的后轮胎“叭叭叭”就是几枪,虽然沒有击中轮胎,但也打得面包车后面的钢架上火星直冒。

面包车司机听到枪声,心里有点着慌,手也有点颤抖,但他死死地踩着油门不松劲,并且利用自己娴熟的驾驶技术,左拐右晃,竭力阻止那台标致车超自己的车,,因为他明白:标致车一旦超过了自己的面包车,在自己的车头上一撞,自己和车里的那位客官就死定了。

但是,尽管他左支右拙,标致车还是慢慢地逼近到了自己面包车的左侧,眼看着就要超过面包车了……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叶鸣获救

在标致车超越面包车的后窗玻璃,快要与面包车齐头并进时,坐在副驾驶上的一个枪手以及坐在后座右边的段达,都同时将手枪从车窗里伸出來,准备对准面包车的驾驶座射击,先把司机打死,然后再下车收拾躲在面包车后排的叶鸣。

面包车司机知道现在自己和后座的客官都已经到了鬼门关口,如果让那台标致车与自己的车子平行,对方肯定会开枪向自己射击,也会用车來撞击自己的小面包,那样的话,自己要不就会被打死,要不就会被挤下路基,掉进国道旁边的水沟里,即使不车毁人亡,也一定会被那些歹徒下车打死。

于是,他把牙一咬,决定先下手为强,趁对方还沒有挤上來之前,先拼死撞他们一下,,因为他知道:两车并行的话,谁有胆量先调转车头去撞对方,谁就可以占得先机。

因此,在标致车的车头刚过面包车的后窗玻璃的时候,面包车师傅忽然间将方向盘向左边猛打,只见那台面包车忽然一个45度大转体,车身倏地由直行变成了斜行,而此时,童子安驾驶的标致车车头刚好到达面包车前窗位置,只听“砰”地一声,两车的车头相撞,标致车被撞得车身往左边一横,差点儿滚下国道左边的水沟,而那台面包车也被撞得由斜行又变成了直行,并飞快地往前面蹿出,很快又与标致车拉开了一百多米的距离。

童子安好不容易才踩刹稳住标致车车身,将车头方向校正,口里骂了一句“草泥马的”,再次猛踩油门,飞一般地追了上去。

面包车师傅一边驱车疾驰,一边观察后视镜,发现后面那台标致车又告诉追了上來,再一看前面,大概了两公里处,是一个大弯道,弯道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山,他知道:经过这个弯道后,就是天西市郊区,距离天西市区只有二十公里了,但是,如果警察不及时赶到,再过几分钟,标致车又会追上來,这一次,只怕自己就再难以偷袭成功了。

想至此,他心里不由涌起一股绝望的情绪,又回头看一眼蜷缩在后座上一动不动的叶鸣,心里默默地念叨:小兄弟,对不起,老哥沒能将你救出去,但老哥绝对不会弃你而逃,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等下那些王八蛋如果再次逼过來,老哥就拼全力与他们撞击一下,撞死一个算一个……

就在这时候,面包车司机无意中抬头望了一眼前面的弯道,忽然间心脏猛地一跳,眼睛里顿时流露出了绝处逢生的希望之光:原來,他在一抬眼间,忽然发现那条被两座大山夹峙的弯道处,一下子转出來很多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车辆,紧跟着,他就听到了惊天动地、山鸣谷应的警笛声,这平时听在自己耳里感觉到非常刺耳的尖利的警笛声,此刻在这位司机耳朵里,却宛如聆听到了天籁纶音,令他一下子血脉贲张、兴奋不已。

于是,他倏地将自己的身子坐直,脚底下再次用力,径直将面包车迎着警车开了过去……

此时,一直在紧紧追赶面包车的童子安,眼看着距离那台该死的面包车原來越近,估计到那个两座大山夹峙的弯道处,就可以追上并超过面包车了。

但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那弯道处一下子被无数雪亮的车灯光照得通明彻亮,紧接着,弯道上忽然间一片红蓝警灯闪烁,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在山谷间久久地回荡……

这一幕场景,令童子安和他车上的同伙全都脸色一变,童子安赶紧猛踩刹车,及时将小车停住,然后换上倒退挡,开始飞快地往后面一个岔路口地方倒车,准备在那里掉头往回跑。

就在他倒到那个小岔路口的时候,忽听后面又传來惊天动地的警笛声,从后视镜往后面一看,只见在距标致车大概三公里处,又出现了大批警车,风驰电骋般往这边飞驰过來。

童子安应变奇快,忽然将方向盘一打,趁从崆岭县方向赶过來的车子还沒注意到自己这台车的时候,一下子将车子拐进了右边的一条乡村公路,然后熄灭大灯,凭着自己高超的车技,借着一丝暮色,将标致车无声无息地开进一片村庄,在转过一个弯道后,便避开了国道上所有车辆的视线……

因为知道省厅郭厅长要过來督战,所以,天西市公安局局长蒋方俊不顾别人的劝阻,坚持要坐在第一台特警车里,准备第一个去迎接叶鸣,并叮嘱随车的政治部摄影干事,要在自己下车迎接叶鸣的时候,好好地摄影拍照,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在转过那个弯道后,一直坐在第一台特警车副驾驶位置上用望远镜观察前面动静的特警支队长,忽然兴奋地喊道:“蒋局长,对面有一台面包车,我先看看牌照……‘天l36332’,沒错,就是这个牌照,就是这台车。”

说完这句话,这个支队长立即将望远镜丢到一边,举起手里的扩音器,对着对面那台面包车呼叫:“天l36332面包车里面的同志请注意:我们是天西市公安局特警支队干警,奉命前來解救你们,请你尽量靠右行驶,注意行车安全,并立即与我们会合。”

正在全速前进的面包车司机听到这宏亮、温暖的喊话声,忽然间眼眶一红,踩住油门的脚也一下子松了,让面包车以60迈的速度,在与第一台特警车会车后,缓缓地听了下來。

特警车停下后,那位大队长刚想第一个跳出车子,忽然想起坐在后排的蒋局长,忙收回往下跳的右脚,转头对蒋方俊说:“蒋局长,您先下车,小李,你快跟上,给蒋局长摄影。”

蒋方俊沒有说什么,推开车门,第一个走下特警车,在摄像干事的追随下,快步來到那台面包车旁边,先与那位已经下车的司机握了握手,然后赶紧拉开面包车的后门,先俯身察看了一下叶鸣的伤势,又伸手在叶鸣的鼻子底下探了探,发现他仍然有呼吸,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第一千零九十章 前后夹击

在察看了叶鸣的伤势后,蒋方俊为让郭广伟知道自己对叶鸣的关怀和重视,不顾叶鸣浑身都是鲜血,忽然伸出双手,一把将他搂抱起來,并有意停顿了一下,让摄像干事录下了自己搂抱叶鸣下车的镜头,这才对着后面几个急匆匆地抬着担架赶过來的医护人员吼道:“你们动作快一点,这位同志伤势很重,要立即进行抢救。”

在叶鸣被担架抬上救护车之后,从崆岭县方向赶过來的县局特警大队的车子,也在县公安局局长刘武的带领下,齐刷刷地停在市局车辆的对面。

刘武跳下车子,跑步來到蒋方俊面前,向蒋方俊报到。

蒋方俊前后左右看了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问道:“刘武,你们看到那台追杀这位省委督查室同志的车子了吗,是不是已经将他们抓获了。”

刘武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有点困惑地说:“我们沒看到那台车啊,我们接到的指令是追赶一台无牌照的标志轿车,但是,从郪江大桥开始,一直追击到这里,我们都沒看到有这么一台车子,我还以为他们已经被市局特警队堵截抓获了呢。”

蒋方俊心里暗叫不妙:郭厅长如此重视此案,如果不将歹徒抓获,即使成功营救了省委办那位干部,天西市局的这次围捕和解救行动,也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而且是分量很轻的一半,只有将罪犯全部抓获,才能算是圆满完成郭厅长下达的命令。

于是,他立即快步走到那台面包车前面,问那个正在大口大口喝水的司机:“师傅,请问那台追杀你们的标致车,是不是一直尾随在你们后面,你最后一次看到那台车子,是什么时候。”

那个司机忙答道:“领导,那台车子刚刚还跟在我们后面啊,只有几米远了,但在你们的警车出现后,我就看到那台车子开始倒车,应该跑不远啊。”

蒋方俊立即转头问刘武:“你们过來的路上,有沒有岔路口,通往哪里。”

刘武将手往后面一指,说:“就在我们背后一公里处,有一条乡村公路,通往雷公镇方向。”

蒋方俊立即下令:“刘武,你安排县局的车子,先从那个岔道口往雷公镇方向追赶,市局特警队安排两台车,护送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市中心医院,立即对负伤的同志展开全力救护,其余的车子也全部从岔道口下去,对歹徒展开追捕工作。”

然后,他又问刘武:“你知不知道这条通往雷公镇的乡村公路,在到达雷公镇之前,有沒有其他岔道口。”

刘武答道:“蒋局长,这条路我原來走过,在到达雷公镇之前,除了这条国道边有一个小村庄之外,沿途都是崇山峻岭,基本上沒什么人烟,所以,这条路也沒有任何岔道,直通雷公镇镇政府所在地。”

蒋方俊点点头,继续布置说:“你赶快通知雷公镇和附近乡镇的派出所,请他们出动所有警力,在雷公镇设立一个拦截点,堵截歹徒的车子,你要告诉他们:歹徒的车子是一台银灰色的标致车,沒有拍照,也可能挂着假牌照,总而言之,在我们的追击车辆沒有到达雷公镇之前,不能让任何人车辆通过他们的拦截点。”

此时,童子安驾驶着那台标志车,在穿过国道边那个小村庄后,又转过一道山梁,估计国道上的警车看不到这台车的灯光了,这才将汽车大灯打开,沿着曲曲弯弯的水泥公路,左拐右拐,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不要命地往前面赶路,只想摆脱后面那些很快就会追上來的警车。

为了保持行动的隐蔽性,在赶來崆岭县之前,童子安特意选择了这一台性能良好、沒有安装gps导航系统的标致车,以免在逃跑时被人定位,因此,童子安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这条盘旋弯曲、两边都是高山的公路,到底通向何方。

在接连拐过了几道弯之后,童子安心里忽然一动,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題。

于是,他赶紧回头对郑晓亮说:“郑主任,你手机上应该有导航软件,你赶快查一下,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哪里,地名是什么,这条公路通往哪里,前面有沒有什么县城或者是乡镇府所在地。”

郑晓亮赶紧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导航地图,说:“童局长,这里是崆岭县雷公镇境内,这导航地图上标记,我们再行驶十五公里,就到达雷公镇镇政府所在地了。”

童子安脸色一变,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赶紧问道:“你再看看:在到达雷公镇镇政府之前,这条公路还有沒有其他岔道,能不能通往其他县市。”

郑晓亮摇摇头说:“这导航地图上沒有标注其他公路,只有一条路通往雷公镇镇政府,老童,我们是不是有麻烦。”

童子安烦躁地答道:“何止麻烦,我们的麻烦大了,你想想:刚刚我们从国道上下來时,附近只有那一个岔道口,天西市公安局的人会合后,沒有看到我们的车子,肯定知道我们往这条路跑了,所以,他们肯定会命令雷公镇以及相邻的其他乡镇的派出所,在雷公镇设卡拦截我们,这样的话,我们就陷入了两面夹攻的局面,插翅难逃了。”

此言一出,车上的每个人立即面如土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了惶恐和绝望的表情。

郑晓亮焦急地问:“老童,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你办法多、点子多,我们大家都只能依靠你了。”

童子亮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凝视着前方一块被大灯照得雪亮的露面,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说:“老郑,你再看看地图:这附近几座大山,有哪些是分隔两个县市的,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往山上逃,然后翻过一座山,到达另一个县市,再想办法外逃,我们现在可能回不了湟源县了,除非叶鸣那小子现在已经呜呼哀哉,否则的话,一旦他醒过來,你老郑和我都是通缉令上的头号嫌犯。”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无毒不丈夫

郑晓亮的这台手机,是正宗的iphone5,功能十分强大,上网速度也非常快,所以,童子安刚刚说完那一段话,他就查出了答案,很肯定地对童子安说:“童局长,在我们前面五公里处,有一座大山,地图上的名字叫做龙盘山,龙盘山以西是崆岭县辖区,翻过这座山,就属于滇省地界,除了这座山,附近都是一些峰岭,都属于崆岭县管辖。”

童子安点点头说:“好,等下我们到了龙盘山脚下,就弃车登山,从山上翻过去,到达滇省,那边已经不属于天江省管辖范围,那些追赶我们的人如果要请求滇省的公安在山对面拦截,需要向省公安厅请示,再由省厅联系滇省公安厅,那边再向下面县市公安局传达指令,调兵遣将包围龙盘山,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只要我们翻山的速度快,就可以赶在滇省警方到达龙盘山之前,远走高飞。”

郑晓亮等人本來心里非常惊慌、非常绝望,现在一听童子安的话,心里便都安定了不少。

几分钟后,童子安便驾车來到了龙盘山脚下一块平坦的草地附近,今天是农历四月十六,月亮早早地升上了天空,将附近的山山岭岭照得一片银白,借着月色,童子安看了看那块草地,见草地上有一条灰白色的土路,好像可以通到龙盘山上去,于是,他立即将车子往草地上一拐,笔直开到草地深处,尽量让车子远离公路。

然后,他率先跳下车,脱掉外衣和裤子,从尾箱里拿出一套公安制服穿上,又把那套自己穿着的便装丢到了尾箱里。

郑晓亮见他此时还在换衣服,有点奇怪地问:“老童,你现在换衣服干什么,我们还是快点上山吧。”

童子安诡秘地一笑,说:“现在别问这个问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然后,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匆匆地往山上爬的段达等几人,忽然压低声音问:“老郑,你的手枪里还有几颗子弹。”

郑晓亮以为他是准备在万不得已时与警方交手,有点害怕地说:“童局长,我的手枪里应该还有九发子弹,我刚刚只放了三枪,对了,你是不是准备与警方火拼,这样肯怕是以卵击石吧,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就这么几把短枪,怎么能与全副武装的特警拼,我看,万一我们被围住了,还是选择投降吧,投降的话,我们可能还能活一段时间,如果与特警交火,说不定我们都会被当场打死。”

童子安用凶狠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不满地说:“老郑,你和我现在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伸头是一死,缩头也是一死,怎么不去拼一拼,我们如果被抓,肯定难逃死刑,只不过是能够在看守所苟活几个月,那有什么意义,所以,我们必须想方设法逃出去。”

说到这里,他一边带着郑晓亮沿着那条羊肠小道往山上爬,一边抬头看了一眼相距他们有二十米左右的段达等人,然后转过头压低声音对郑晓亮说:“老郑,等下到了半山腰,我们追上前面那几个人,从后面开枪,将他们都干掉,你负责后面两个,我负责前面两个。”

郑晓亮听到这几句话,浑身一抖,用惊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童子安,也压低声音不解地问:“童局长,这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需要这些人与警方交手,怎么你忽然想枪杀他们。”

清冷的月光下,郑晓亮看到童子安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把牙一咬说:“老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今天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至于为什么要杀掉前面这几个人,有几点理由:第一,我这是奉命行事,因为來之前,陈书记和周书记都已经叮嘱我了:一旦完成任务,就必须把除你我之外的人全部都做掉,因为多留一个知情人,我们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第二,据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公安和武警就会包围我们所在的这座山,并且会展开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如果我们六个人一起,目标太大,很容易闹出什么动静,也很容易被公安和武警发现;

“第三,在來之前,我们就做了预案:一旦行动失败,叶鸣沒被做掉,我和你肯定是最先暴露的,所以,我们就不能再回湟源,而必须逃到滇省去,从边境偷渡出国,偷渡是需要一大笔费用的,我们两个人偷渡的话,目标也小,费用也足够,但是,如果再加上他们四个人,我们偷渡成功的概率就会小很多,而且费用也不够,所以,我们必须将他们做掉。”

郑晓亮听完童子安的理由后,低下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那好,你是这方面的高手,我听你安排。”

这时候,段达见童子安与郑晓亮一直在后面几十米处嘀嘀咕咕,有点心焦地低声喊道:“童局长,郑主任,你们的速度怎么这么慢,这座山这么高,这路又很陡峻,翻过它估计得四五个小时,我们还不快点,说不定山那边就会布下大网在等着我们了。”

童子安对郑晓亮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都把手枪掏出來,快步爬到段达等人背后。

童子安紧赶几步,插到前面两个人与后面两个人之中,等候走在最后的郑晓亮动手。

郑晓亮偷偷举起枪,几乎贴着走在他前面的段达的后脑勺,将扳机一扣,只听“砰”地一声,段达被这一枪打得**迸裂,身子往前一扑,一头栽倒在地,正好暴露出他前面那个人的脑袋,郑晓亮更不迟疑,一枪就打在第二个人的后心,然后跟上去又补了一枪。

在郑晓亮枪响的同时,童子安也如法炮制,“砰砰”两枪,将前面两个同伙撂倒在地。

然后,童子安转身从段达手里拿起一把手枪,揣进自己怀里,对郑晓亮挥挥手说:“老郑,快走,我们要趁山背面的滇省公安沒有张开大网拦截我们之前,赶快翻越这座大山,并利用我身上这套制服,赶快逃到边境去。”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熊猫血

天西市公安局局长蒋方俊,在沿着那条通往雷公镇的乡村公路追赶童子安等人时,主动向打电话郭广伟厅长汇报:叶鸣已经救了下來,但他的伤势很重,而且失血过多,必须马上进行抢救,但是,那几个歹徒已经从国道上逃脱,现在正在一条乡村公路上逃亡,市局和崆岭县局特警队的民警正在全力追捕拦截。

郭广伟听说叶鸣还活着,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听说那些追杀他的歹徒还沒捉到,便叮嘱说:“蒋方俊同志,我知道你们那边是山区,到处都是崇山峻岭,而且与几个省相邻接壤,我估计:那几个歹徒如果感觉到逃亡无路,很可能会选择一座连接两个不同县市的甚至是不同省份的大山,从山上翻过去,摆脱我们的包围圈,所以,请你马上告诉我:在歹徒逃走的那条公路上,有沒有什么大山是连接两个不同县市,或者是与其他省份接壤的。”

蒋方俊忙让那个特警大队长看了一下地图,然后答道:“郭厅长,在这条路上,有一座龙盘山,是天江省和滇省的分界山,翻过这座大山,那边就是滇省地界。”

郭广伟说:“好,你现在听我的命令:第一,在歹徒逃跑的公路沿线,多设几个关卡,对歹徒的车子展开层层拦截,尤其要注意一些交叉路口,在那些路口一定呀布下重兵,防止歹徒外窜。

“第二,立即与你们天西市武警支队联系,请他们调集武警支援,一旦那几个歹徒上了龙盘山,你们就要与武警一起,开展大规模的搜山行动,你们还可以向当地军分区和武装部联系,请军分区领导安排驻军或者是民兵参与搜山行动,一定要将罪犯抓获或者击毙,至于龙盘山的另一边,我会马上与滇省公安厅的武厅长联系,请他立即下令龙盘山附近县市的公安干警和武警,将山的那一边包围起來,不给歹徒任何机会。”

这时候,蒋方俊乘坐的车子已经到了龙盘山脚下那块草地旁边,蒋方俊忽然让车子停下,然后盯着草地上一道车轮印,果断地下令说:“大家都停下來,歹徒已经上山了,请所有人立即沿着这条上山的路往上追赶。”

就在这时候,在离山脚大概两百米海拔的山道上,忽然传出“砰砰砰”几声枪响,由于此时追击的车辆都熄火停了下來,所以这几声枪响显得格外响亮,几乎所有参与追捕的干警都听到了。

蒋方俊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在侧耳倾听了一阵之后,发现再也沒有任何声响,脸上忽然露出了喜色,对那个特警大队长说:“如果我的猜测沒错,这些歹徒已经发生内讧了,可能已经死了几个人,你吩咐大家动作快点,赶紧往上追。”

此时,郭广伟也已经从蒋方俊的汇报中,知道那几个歹徒已经上了龙盘山,于是,他立即拿起手机,拨打了滇省公安厅武厅长的电话,,原來,郭广伟与武厅长是公安大学的同学,两个人私交非常好,所以,今天出现这种情况,郭广伟便省了很多手续,直接打电话给武厅长了。

在电话接通后,郭广伟简单地说了一下这次围捕歹徒的事件,然后请他立即调集安排龙盘山附近的警力,最好还能求助武警部队,将龙盘山背面包围起來,防止歹徒从滇省逃窜出去。

武厅长赶紧答应下來,说他立即就布置安排。

接下來,郭广伟又拨打了鹿书记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心急如焚的鹿书记不待郭广伟开口,抢先问道:“郭广伟同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叶鸣救出來沒有。”

郭广伟忙答道:“鹿书记,刚刚天西市公安局局长向我汇报:他们已经救出了叶鸣同志,目前已经安排救护车送到天西市中心医院去抢救,叶鸣同志虽然伤势很重,但是,如果抢救及时,保住生命应该是沒什么问題的。”

鹿书记听到这几句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说:“广伟同志,你辛苦了,参加围捕和解救行动的干警也辛苦了。”

鹿书记现在最关心的是叶鸣的生死,所以,对于那几个歹徒的情况,他问都沒问,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润基书记也一直在旁边紧张地听着鹿书记与郭广伟的通话,这时候便问道:“鹿书记,叶鸣怎么样,救出來了沒有,有沒有什么危险。”

鹿书记脸色沉重地点点头,说:“据郭广伟同志说,叶鸣已经被救出來了,正被救护车送往医院,我现在担心的是:叶鸣身中三枪,又沒有得到及时救护,而且还在路上颠簸奔逃了这么久,即使他身体素质再好,只怕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他现在虽然还有一口气,但能不能抢救过來,只怕还是一个大问題,像他这样的情况,只怕会流失大量的鲜血,一个人失血过多,是随时都可能死亡的。”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又响了,一看号码,仍然是郭广伟的。

只听郭广伟在电话里焦急地说:“鹿书记,刚刚参与救护的同志从医院传來消息:叶鸣同志送到天西市中心医院后,在准备给他输血之前,做了一个输血常规化验检查,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題。”

鹿书记听到这里,心里猛然一跳,脸上的冷汗再次大股大股地流淌下來:该死,自己怎么沒有事先想到这个问題,怎么沒有早做防备。

于是,他用颤抖的声音问:“广伟同志,叶鸣的血,是不是rh阴性ab型血,当地医院和血库是不是沒有储备这种血液,所以无法给叶鸣输血。”

原來,鹿书记整个家族的男丁,其血型几乎都是他刚刚提到的这种rh阴性ab型血,这种血型在汉族人群里极其罕见,在一万个汉人里面,只有不到两个人是这种血型,因此,这种血型又被称为“熊猫血”,就是极其稀有、极其罕见的意思,而叶鸣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所以,他拥有这种血型,就非常正常了。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我不救他谁救他

郭广伟听鹿书记一下子就猜出了叶鸣的血型和医院的难題,大吃一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鹿书记,您怎么知道的,沒错,刚刚天西市公安局的蒋方俊同志打电话向我汇报,说负责抢救叶鸣同志的医生告诉他:叶鸣同志这种血型,非常罕见,平时很难找到这种血型的志愿者献血,目前,在天西市的血站里,这种血型的储备血液只有不到1500毫升,是为了救急用的,刚刚他们打了电话给省血库,省血库的负责人说:现在有这种血型的人非常少,要找到献这种“熊猫血”的志愿者,更是难上加难,所以,目前省血库也只有不到4000毫升的rh阴性ab型储备血。

“但是,据参与抢救叶鸣的外科专家估算:按照叶鸣的失血程度,以及他手术的出血量,在抢救和动手术的过程中,他至少需要输7000毫升以上的血,才能确保抢救和手术需要,目前,天西血站的那1500毫升救急储备血,已经用于抢救叶鸣,如果再要动手术,必须将省血库所有的rh阴性ab型储备血及时运送过來,即使这样,还差了2000多毫升血,在输血不足的情况下,医生说很难保证叶鸣的手术成功。

“所以,现在的关键问題是必须要找到一位rh阴性ab型血的志愿者,请他在叶鸣手术时给他现场输血,但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仓促之间不可能找到这么一位献血者,而且,省血库的负责人也在推脱,说那4000毫升rh阴性ab型储备血,不能全部给叶鸣一个人用掉,血库里还必须保留一点应急储备,并且那位负责人还说:即使他们愿意全部将储备血提供出來,只怕等血液运到天西市时,已经耽误抢救时间了。”

鹿书记忙问:“广伟同志,你告诉我:医生说叶鸣必须在什么时候动手术。”

“这个我也问了,医生说:叶鸣的伤势极其严重,子弹伤到了肝脏和肺部,并且两粒子弹都还留在叶鸣同志体内,如果不马上手术,叶鸣同志极可能会因为肝脏和肺部破裂,引起大出血而死亡。”

鹿书记焦急地打断他的话说:“你先告诉我:医生说叶鸣最迟必须在几个小时内做手术。”

“最迟不超过四个小时,否则的话,叶鸣同志会非常危险,而且,按照叶鸣同志现在的伤势來看,即使做了手术,也不一定百分之百能够脱离危险。”

鹿书记听到这里,“啪”地把电话话筒挂断,转头对李润基说:“润基,我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天西市,马上就必须动身,麻烦你等下给邱望西同志打个招呼,就说我有急事,与小徐一起去天西市去了,如果这边有事,请他电话联系我,但是,我去天西市的事情,请他务必保密,不能再跟其他任何人透露。”

原來,省委书记的行程,都要经过秘书长这个“大管家”安排,尤其是离开省城外出的话,更是必须先让秘书长知晓,这样的话,一旦有什么紧急事件,秘书长就可以及时报告省委书记处理,因此,鹿书记去天西市,虽然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但邱望西这个秘书长,却非得让他知晓不可。

李润基刚刚已经听到了鹿书记与郭广伟的对话,知道他是想赶到天西市去,给叶鸣输血抢救他,心里不由一阵感动,眼眶再次红了,有点担心地说:“鹿书记,从省城到天西市,虽然全程都是高速公路,但是,天西市在我们省里的最西部,开车去那里的话,一般都会要五到六个小时,而据我估计,叶鸣的手术时间,可能在两三个小时之内就必须开始,您能够赶得到吗。

“而且,您这一去天西市,至少邱望西、郭广伟以及天西市委的主要领导是会知道的这件事的,您作为一个省委书记,这么不顾一切地赶到天西市去救一个督查室的干部,只怕会在他们这些人心里造成极大的震撼,他们很可能就会猜测和怀疑您与叶鸣的关系,到时候,您极力想要隐瞒的与叶鸣的父子关系,只怕就会曝光啊。”

鹿书记眼里流露出无比伤痛的神色,用低沉的声音说:“润基,现在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东西了,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生死关头,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去救他,谁还能救他,如果他因为得不到及时输血而死去,不仅我会内疚痛悔一辈子,就是他九泉之下的母亲赵涵,肯定也不会原谅我。

“所以,我必须赶到天西市去,刚刚郭广伟同志在电话里告诉我:医生说叶鸣的手术时间,最迟可以推迟四个小时,等下我让小徐全速前进,尽量争取在四个小时之内赶到天西市中心医院,小徐的开车技术你也是知道的,在路上抢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应该沒有问題。”

李润基听说他准备在四个小时之内赶到天西市,那就意味着每小时的速度必须达到140公里以上,不由大吃一惊,忙劝阻说:“鹿书记,这万万使不得,如果以这个速度行车,您的安全就成了大问題,您是省委书记,绝对不能去冒这个险,要不,您就给省军区或者是省武警总队的负责人打电话,请他们安排一架军用直升飞机,直接到省委大院操坪來接您,您坐直升飞机过去吧。”

鹿书记摇摇头说:“润基,不能这么做,我去救叶鸣,是有点私人性质的,怎么能够动用军队的直升机,再说了,那样做太兴师动众,会找引來很多非议,而且可能我与叶鸣的父子关系会暴露得更快、传得更广,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

李润基见鹿书记说得有理,只好不再作声,只好用担忧的目光盯着鹿书记,想了想说:“鹿书记,那我陪您一起去天西市,您一个人去的话,我实在不放心,还有,我与叶鸣的关系,很多人是知道的,我如果跟您一起去了,多少可以转移一下那些人的视线,让他们不至于怀疑您与叶鸣的关系,您觉得呢。”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缜密部署

鹿书记知道李润基刚刚说的那两点都有道理,也是实际情况:作为自己最亲密的战友,他心里肯定有点为自己担心,生怕自己救子心切,在路上不顾一切地要求徐立忠开快车,那样的话,很容易导致发生车祸事故,而如果他跟着自己去了,他就可以告诫徐立忠控制一下速度,发生车祸的几率就少一点。

其次,自己如果单独去天西市输血救叶鸣,确实如李润基所说的那样,郭广伟、邱望西以及天西市委书记、市长等知情人,肯定会怀疑自己与叶鸣的关系,说不定会往自己的私生子这方面想,但是,李润基是叶鸣的干爹这件事,至少郭广伟是知道的,到时候,只要郭广伟跟邱望西以及天西市的主要领导暗示一下,就说叶鸣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他们可能就不会再去怀疑自己与叶鸣是否是父子关系了。

当然,鹿书记也很清楚:李润基之所以要跟自己去天西市,除了上述两个理由之外,肯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跟自己一样,也非常牵挂叶鸣的安全,也想亲自去看望叶鸣,守护一下他,甚至,他可能还有这样一个念头:因为叶鸣现在非常危急,万一他不幸遇难了,他也可以见叶鸣最后一面,留下一个念想,而自己,之所以这么急着要赶到天西市去,除了想给叶鸣输血抢救他之外,其实心里也是想到了叶鸣有可能会遇难的情况,也是存了万一他就此离世,自己可以见他最后一面的想法……

一想到这一种可能性,鹿书记的心里就像刀绞一样痛了起來,无暇再去考虑自己与李润基同时去天西市到底合不合适的问題,苍白着脸点点头说:“润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那我们就一起去吧,万一叶鸣要是不治,你这个疼了他一场的干爹,也可以见他最后一面,不至于双方留下遗憾。”

说到这里,鹿书记再也控制不住,忽然用手掌捂住脸,再一次泪如泉涌……

徐立忠一直在隔壁办公室,心神不宁地等待叶鸣的消息,也在等待鹿书记的召唤,大概七点一刻的时候,鹿书记忽然在隔壁按铃,徐立忠赶紧冲出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鹿书记办公室的门,只听鹿书记吩咐说:“立忠,你立即下去发动车子,我与李书记要一起去天西市。”

徐立忠听说两位书记要一起去天西市,这可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也是不大符合官场规矩的行为,脸上不由露出非常讶异的表情,不过,他知道鹿书记、李书记与叶鸣的关系,所以在片刻的惊讶过后,立即就响亮地答应了一声“是”,然后飞快地收拾好鹿书记的公文包,拎着他先下楼,开始发动汽车。

待徐立忠走后,心思缜密的李润基拿起鹿书记办公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再次拨通了郭广伟的手机。

此时,郭广伟正在前往天西市的路上,见鹿书记办公室又有电话打过來,赶紧按下接听键,刚想向鹿书记问好,忽听里面一个很浑厚的男中音说道:“郭广伟同志吗,我是李润基。”

郭广伟吓了一跳,忙改口说:“李书记,您好,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是这样的:刚刚你向鹿书记汇报说,叶鸣急需有rh阴性ab型血的人去献血抢救,正好,鹿书记也是这种血型,出于对叶鸣这位青年干部的关爱,也出于一种人道主义精神,鹿书记准备亲自赶到天西市來,亲自献血抢救叶鸣,所以,鹿书记和我现在正准备从省委出发,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天西市,为了确保鹿书记的安全,也为了加快速度赶到天西市,为抢救叶鸣赢得宝贵的时间,请你跟你们高速交警总队打个招呼,要求他们在省城至天西市的高速公路上加派警力巡逻,要确保这条高速度不堵车、不拥挤,同时,因为鹿书记是临时决定去天西市的,你还要调派必要的警力,确保鹿书记的安全。”

郭广伟一听李书记的这番话,惊讶得眼珠子都差一点鼓出來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了一个叶鸣,省委两大书记居然要连夜赶到天西市去,而且,省委书记居然还不辞奔波辛劳,不顾行车危险,要亲自去给他献血抢救,虽然叶鸣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也与鹿书记关系很不错,但鹿书记的这个行为,确实令人感到不可理解、不可思议啊。

不过,尽管心里非常惊讶,但是他还是感到异常兴奋、异常喜悦:看來,叶鸣在这两大书记心目中,确实占据有极端重要的分量,自己这一次果断决定去天西市,是非常正确的一次选择,也许是自己此生最重要、最关键的一次选择。

而且,鹿书记与李书记同时去天西市,自己就可以陪侍在他们身边,亲自为他们服务,既可以加深鹿李两书记对自己的了解,也可以增进自己与他们的私人感情,这样的好机会,可真是千载难逢啊。

于是,他立即对李润基说:“李书记,您放心,我现在也在去天西市的路上,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高速交警支队,让他们立即出动省城至天西市告诉沿线所有高速交警,到这条道上巡逻清道,一定会保证鹿书记和您的车辆安全、快速地到达天西。”

在挂断李书记电话后,郭广伟立即打电话给省公安厅高速交警总队的队长,命令他立即将省城到天西市高速公路沿线所有的交警调集起來,全部到这条高速路上去巡逻,疏通每一个可能存在堵车现象的地方,同时,要求所有的收费站,在看到省委一号车过來后,必须无条件开放,不能耽误一号车一分一秒的时间。

在安排好交警之后,郭广伟又拨打了省城至天西市高速路沿途要经过的三个市的公安局局长电话,要求他们立即调集部分精干警力,每隔二十公里要有警察和警车守护,但这些警察和警车必须藏在暗处。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心思缜密的郭广伟,还要求每个市的公安局局长,在安排警力去高速公路警卫的同时,还要带着救护车,这些救护车每隔三十公里要有一部在高速路旁边待命,这样的话,一旦一号车发生意外,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对鹿书记、李书记进行救护……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大惑不解

郭广伟在为鹿书记、李书记的出行做了周密的布置安排之后,再次打电话给蒋方俊,要求他一定要克服一切困难,将所有的歹毒捉拿归案,如果实在不能活捉,也一定要将他们击毙,绝不能让任何一个歹徒逃脱法网。

同时,他还要求蒋方俊与抢救叶鸣的医院联系,并明确告诉他们:叶鸣同志是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身上肩负着极为重要的职责,所以,医院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抢救过來,如果实在不行,也必须尽量延长他的生命,至少要延长四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有非常重要的领导要跟他见面。

在打完这个电话之后,郭广伟吩咐司机放慢车速,准备等鹿书记和李书记乘坐的一号车过來,然后自己亲自护送一号车赶赴天西市……

在从省委出发之前,鹿书记令徐立忠跟省委代理秘书长邱望西联系一下,告诉他:自己与李润基同志乘坐一号车,赶赴天西市办理一桩急事,明天上午十点之前赶回省城,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有什么紧急情况,请随时打电话报告。

邱望西此时正在家里看《新闻联播》,一听徐立忠报告说鹿书记与李润基书记要去天西市,而且是乘坐同一台车子,不由对着手机话筒张口结舌,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來:他在省委办工作多年,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两位书记同时去一个地方,而且还是晚上,还要坐同一台车子,这种情况,在官场上是极为罕见的,至少他在省委办工作的这七八年,就从來沒有遇到过。

于是,他赶紧问道:“徐处长,鹿书记和李书记说了他们去天西市的目的吗,是不是那边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需不需要我跟上來,还有,要不要我通知天西市的党政领导做好迎接两位书记的准备。”

徐立忠在下楼前,已得到鹿书记的指示,告诉他怎么答复邱望西的疑问,因此,在听到他的这几个问題后,便按照鹿书记的嘱咐回答说:“邱秘书长,鹿书记和李书记去天西市,是临时决定的,也确实是出了一点紧急情况,但是,这紧急情况并不完全是工作方面的事情,带一点私人性质,所以,您就沒必要陪同了。

“至于天西市的党政领导,你可以跟他们打个招呼,免得他们到时候不知所措,但是,什么迎接、接待、汇报之类的东西,都不要搞,只要给鹿书记和李书记安排两间房,临时休息一下就行,而且,这两间房必须在天西市中心医院附近,两位书记休息时间也不会太长,顶多两三个小时,稍微打个盹就行,因为明天早晨六点,两位书记就必须从天西市往省城赶。

“另外,两位书记去天西市的事情,您只要跟秦省长汇报一下就行,其余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邱望西赶紧答应下來。

在徐立忠挂断电话后,邱望西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上,然后,立即心急火燎地拨打了天西市市委书记龚新秋的电话。

邱望西在调到省委办任任副秘书长之前,在天西市担任过多年的市委书记,天西市现任市委书记龚新秋,当初就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算是他的老部下。

在电话接通后,邱望西不待龚新秋说话,立即就急不可耐地问:“新秋,你们天西市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龚新秋有点莫名其妙地说:“什么大事,您是指哪一方面的,是群体事件,还是政府工作上的事情。”

邱望西有点不满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就在刚才,鹿书记和李润基书记已经乘坐一号车,赶到你们天西市來了,如果不是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两位书记怎么会一反常规,夤夜赶到你们那边來,你作为市委书记,难道就沒有听到一点什么风声吗,难道今天你们市里就沒有发生任何令人关注的事情。”

龚新秋听说省委鹿书记和李书记现在正乘坐一号车赶到天西市來了,不由在电话里“啊”地一声,以不可置信的语气嚷道:“邱秘书长,这是真的吗,鹿书记和李书记真的往我们市里赶來了,鹿书记來天江两年了,可还从來沒有來过天西市啊,这真是太意外了。”

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对邱望西说:“邱秘书长,我想起來了:今天下午,在我们天西市的崆岭县,发生了一桩大案子,据我们市公安局的蒋方俊同志汇报:今天下午五点,有七八个歹徒在崆岭县郪江镇对面的渝省的三不管岛上,持枪追杀省委督查室一位名叫叶鸣的青年干部,现场有四人死亡呢,后來又有一人被一台面包车撞死。

“但是,那位青年干部在身中三枪后,仍然神奇地逃脱了剩下的歹徒的追杀,并且租了一台面包车,沿s384国道崆岭县,,天西市路段逃跑,在此过程中,这位名叫叶鸣的干部,向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求救,郭厅长立即下令我市公安局出动全部可以调动的警力,包围了s384国道崆岭县,,天西市路段,并成功地将叶鸣解救了出來,刚刚蒋方俊又跟我汇报,说省公安厅郭厅长已经在赶來天西市的路上,我与刘市长正准备到时去迎接郭厅长呢。

“但是,如果就是这一件事的话,鹿书记和李书记沒有理由赶到天西市來啊,这桩案子虽然有点惊世骇俗,但是,它再怎么轰动、再怎么重大,也只是一桩刑事大案,鹿书记、李书记顶多听听汇报、做作批示就行了,怎么可能会为这桩案子亲自赶到天西市來。”

邱望西并不知道叶鸣与李书记的关系,更不知道他与鹿书记也有密切的关联,因为在省委办这样的地方,大家的口风都是很紧的,所以,尽管汪海、徐立忠、胡德清等人都已经知道了叶鸣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但碍于李书记的威严,也碍于“祸从口出”的古训,谁也沒有在省委办议论过此事,更沒有人提醒过邱望西,而当初叶鸣与李博堂父子斗争,闹得沸沸扬扬时,邱望西又正好在中央党校脱产学习三个月,沒有去注意网上和新闻媒体中关于李书记干儿子叶鸣的负面报道,所以,到目前为止,邱望西连叶鸣这个名字都沒有听说过。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糟糕透顶

正因为邱望西一直不知道叶鸣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有关他的任何情况,因此,在听天西市委书记龚新秋说省委办督查室有一位干部在崆岭县被追杀,还惊动了省公安厅郭厅长时,不由惊讶万分,愣了许久才说:“督查室什么时候來了一个这么人物,他怎么会与省公安厅的郭厅长如此关系密切,能够让郭厅长亲自赶到你们天西市來的人,那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而且,据我所知,郭广伟同志很有可能在党代会召开后,就会被提拔为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今天发生在你们崆岭县的案子虽然算是大案要案,但也沒必要让他这个厅长连夜赶到现场去指挥吧,所以,我估计郭厅长去你们天西市,不是冲着那个案子去的,而是冲着人去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我们省委督查室那位被追杀的同志。”

说到这里,他忽然好像如梦方醒一般,用手一拍后脑勺,失声叫道:“新秋,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鹿书记、李书记很可能也是冲着这位姓叶的同志去的,不然的话,两位书记今天的行为就无法解释:因为他们这么急着往天西市赶,又不说具体有什么事,而你们天西市今天又只发生了这么一桩大事,既然郭广伟同志都连夜往你们那边赶,这里面必有蹊跷,所以,我估计鹿书记、李书记也是冲着这个案子、这个人去的。”

因为龚新秋是自己的老部下,所以,邱望西在说话时便沒有任何顾忌,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说了出來。

龚新秋有点迷惑地说:“邱秘书长,如果真如您所说,鹿书记、李书记、郭厅长都是冲着省委督查室那位姓叶的青年干部來的,目的是什么,动机是什么,难道是这位同志身上肩负了什么重要使命,或者是接受了鹿书记、李书记的秘密任务,在搞什么重大调查,所以两位书记才会如此关注他,要不然的话,这件事说不通啊。”

邱望西“嗯”了一声,说:“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还是解释不通鹿书记、李书记为什么会这么急着往你们天西跑,为什么会如此一反常规地两大书记同城一台车去一个地方,所以,我得先调查一下叶鸣这个人才能得出结论,至于你那边,因为鹿书记有言在先:他这次到你们天西來,不是來搞调查视察,也沒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安排,所以,你和刘市长不要去迎接,也不要兴师动众搞接待,只要给他们在市中心医院附近安排两间房休息就行了,另外,你们还要做好保密工作,除了你和刘市长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鹿书记、李书记來了天西。”

在挂断龚新秋的电话后,邱望西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然后拨打了省外督查室主任胡德清的电话。

“胡主任,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你们省委督查室有一位叫做叶鸣的同志,你对他了解吗。”

胡德清并不知道崆岭县那边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正在家里美滋滋地看一部抗战电视剧,见邱望西忽然打电话给自己,而且一开口就问起叶鸣的事情,心里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叶鸣到邱望西那里告了自己一状,不由有点着慌,小心翼翼地答道:“邱秘书长,叶鸣同志是前不久在省委办的招考中,从新冷县地税局考进來的新同志,目前担任督查室督察一科科长,我和他打过一些交道,上个礼拜还一起去湟源县开展了对该县的非法集资问題的调查,在调查中,由于我和他的观点和调查方法不同,所以和他发生了一些矛盾和冲突,他现在还在湟源县沒有回來,但是……”

他刚说到这里,邱望西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老胡,我现在不是问你们去湟源县调查的问題,我想问的是:这位叶鸣同志,有什么背景,或者说,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胡德清有点惊讶地问:“邱秘书长,您难道不知道叶鸣的背景,您是秘书长,我还以为您早已知道叶鸣的背景和靠山了呢。”

邱望西听胡德清这话里大有文章,心里不有一跳,赶紧追问:“他有什么背景和靠山,我这一向忙于日常性的事物,对省委办新进來的同志关心很少,也沒有去找他们谈过话,所以对这几位同志完全陌生得很,你如果知道,就跟我说一说吧。”

胡德清听邱望西的意思,好像不是叶鸣找他告了状,也不是來向自己兴师问罪的意思,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便用一种比较神秘的语气说:“邱秘书长,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这个叶鸣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而且两年前还曾救过李书记的命,除此之外,鹿书记好像也很看重叶鸣,有一次还亲自将叶鸣叫到他的办公室去与他谈话,据说,他与徐立忠处长也是特杆兄弟,所以,他的靠山应该算是比较硬扎的。”

邱望西听到这段话,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豆大的汗珠也一股股地从他的脸颊上冒了出來:真该死,自己这个秘书长是怎么当的啊,李书记的干儿子在省委办工作,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情,这件事连胡德清都知道了,而自己这个省委办的一把手却蒙在鼓里,而且也从來沒对那位姓叶的同志有任何表示,如果李书记知道了,是不是会认为自己是故意的,会不会认为自己眼看要当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所以不把他这个纪委书记放在眼里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可就会糟糕了。

更何况,这个叶鸣还很受鹿书记器重,叶鸣能够考到省委办來,很可能就是鹿书记、李书记的安排,如果鹿书记也认为自己故意不理睬叶鸣,故意忽视他,那就更是糟糕透顶了。

与此同时,邱望西也忽然醒悟过來:鹿书记、李书记赶到天西市去,就是冲叶鸣去的,因为叶鸣现在负了重伤,作为他的干爹,李书记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这个可以理解,但是,鹿书记为什么也要连夜赶过去,难道就因为叶鸣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他就要陪李书记过去吗,这显然是不合情理的,也不符合鹿书记一贯的行事风格。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穷途末路

虽然邱望西对鹿书记为什么也要急匆匆地赶到天西市去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有一点他现在可以断定了:叶鸣在鹿书记、李书记两个人的心目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否则的话,两位书记是不可能冒着暗夜行车的危险、冒着被人非议的风险,赶到天西市去探望他的。

在得到了这个结论后,他的心里不由又喜又忧,喜的是:在自己的部下中,有这么一位与鹿书记、李书记关系异常密切的人物,将來自己可以充分利用他,进一步增进与鹿李两位书记的感情,并为自己顺利提拔为省委常委、秘书长扫清最后的障碍;忧的是:自己的反应太迟钝,信息渠道太闭塞,督查室來了一位这么重要的人物,自己居然几个月不知道,也对叶鸣沒有任何表示,并且他现在陷入了这么危险的境地之中,鹿书记、李书记会不会责怪自己故意忽视叶鸣,会不会将叶鸣负伤的事情,迁怒到自己头上,因为叶鸣毕竟是省委办的人,他如果发生意外,自己这个一把手,是要承担一定的责任的……

想至此,邱望西不由冷汗直冒,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赶快做一点事,弥补一下以往的过错。

于是,他再次拿起电话,拨打了鹿书记的手机。

在电话接通后,邱望西假装不知道鹿书记去天西市的目的,用一种异常焦急、异常痛心的语气说:“鹿书记,刚刚我从天西市委书记龚新秋同志口中得知:我们省委办督查室干部叶鸣同志,在崆岭县遭到了一伙歹徒的追杀,身中三枪,负了重伤,目前正在天西市中心医院抢救,我估计:叶鸣同志这次被追杀,应该是与他的调查行动有关,作为他的领导,我对叶鸣同志不幸负伤感到非常痛惜,也觉得自己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我现在也想立即赶到天西市去,探望慰问叶鸣同志,并为您和李书记做好服务工作,不知鹿书记您批不批准我的这个请求。”

鹿书记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一听邱望西的话,就知道他是嗅出了叶鸣身上的一点什么东西,想要來天西市做好卖人情了。

不过,鹿书记并不反感邱望西的这种行为:毕竟,作为一个官场人物,奉迎上司、讨好上司,也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无可厚非。

更主要的是:叶鸣假使这次死里逃生,他以后还得在省委办工作,现在让邱望西稍稍了解一下叶鸣的背景,可以让他以后对叶鸣予以关照、予以提拔,而不必要让自己与李润基去操这个心,这样的话,对叶鸣的成长进步也非常有利。

于是,他便以温和的语气说:“望西同志,叶鸣同志的事情,我比较了解,实话告诉你:我与润基同志,就是去天西市探望叶鸣同志,并现场指挥围捕罪犯的,他这次的遭遇,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的调查,触犯了某些地方犯罪集团的利益,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所以他们才铤而走险,不惜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所以,这次事件与你这个秘书长无关,因为你是一点都不知情的,不过,你如果想去天西探望叶鸣同志,这是你对你的下属的关心和爱护,我完全可以理解。”

邱望西听鹿书记的语气,显然对自己去天西市探望叶鸣的举动,感到非常满意,不由高兴得两眼放光,赶紧又跟鹿书记聊了几句,待鹿书记挂断电话后,他立即飞奔下楼,打电话叫來自己的司机,吩咐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往天西市……

在鹿书记、李书记赶往天西市的时候,一场声势浩大的围捕战役,正在崆岭县与滇省交界的龙盘山上如火如荼地展开。

从雷公镇附近那块草坪上山,只有一条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可以通到龙盘山的顶峰,而且,这条小道要绕过许多小山包,还要通过一些从山上留下來的溪流,所以,尽管童子安和郑晓亮逃跑的速度很快,但一直到晚上十点,他们才爬到了龙盘山的顶峰。

站在顶峰上,两个人回身往山下一看,只见在半山腰以上,一条由手电、火把组成的长龙,正在快速度往顶峰移动,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下面鼎沸的人声,童子安眯着眼稍稍估测了一下,从崆岭县这边追击他们的人,至少有五六百以上,按照这个人数推算,天西市这边应该是调集了大批武警参与围山搜捕,如果自己与郑晓亮不赶快逃下山去,很可能会被生擒或者是当场击毙。

在察看了山这边的形势后,童子安又登上山顶一块大岩石,往右边山脚下看了看,只见山的这一边月色如洗,宁静美丽,沒有看到任何火把和手电。

童子安心头大喜,对郑晓亮说:“郑主任,看來滇省这边还沒有接到协助围捕的命令,或者,天江省公安厅与滇省公安厅已经联系协调了,但龙盘山这边的警力还沒有來得及部署到位,所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下山,刚刚我们爬山用了三个多小时,下山速度估计要快一半,一个半小时就行了,我们赶快走吧。”

但是,当童子安和郑晓亮急匆匆地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见到山脚下忽然亮起了许多火把和手电光,这些火把和手电甚至比山那边的还多,估计会有一千人以上。

很快,这些火把和手电便变成了一个扇形,将龙盘山脚下的几个出口全部包围了起來,然后,这把有光影组成的扇子,开始缓缓地往半山腰移动,,显然,这边的堵截和搜山行动,也正式开始了。

郑晓亮看到山脚下那一片片灯光和火光,眼睛里流露出绝望和惊恐的神色,对童子安说:“老童,我们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你看看,天西市那边的人已经追到了山顶,而这边我们的出路又被堵死了,我们两个人两把枪,怎么和他们拼啊,看來,我们只能缴械投降了。”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浑水摸鱼

童子安听郑晓亮说想要缴械投降,眼睛里立即流露出一丝阴冷的凶光。

但是,这丝阴冷的凶光稍纵即逝,童子安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冷静和不慌不忙的神态,再次踮起脚跟看了一眼山下那些灯光和火光,说:“老郑,现在正是午夜时分,离天亮还早着呢,你怕什么,这座龙盘山这么大,又是在晚上,他们人马再多,总是会留下缝隙和漏洞,我们只要能够找到他们包围圈的某个漏洞,就很容易逃出去,这下面來了这么多人,停在山脚下的车子肯定也不少,到时候,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抢到一台落单的车子,趁夜色快速逃离出去,赶到滇南边境,就可以联系当地的偷渡团伙,潜入缅甸境内。

“只要进入缅甸,我们就安全了,因为在那边我有朋友,是湟源人,名叫白邦国,是开赌场的,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老大,原來他在湟源县街上混时,我多次罩过他,后來他杀了人,也是我资助他逃出去的,现在,他在缅甸与滇省接界的地方混得很好,我在执行刺杀刘贤和叶鸣的任务时,就考虑到了失手败露的可能,已经与白邦国提前联系好了:只要我的行动失败,就立即逃到滇省的临沧市,白邦国会安排小弟在那边等我,会带我们偷渡出去。

“所以,你不要惊慌,也不要有什么缴械投降的念头,我还是那句话:缩头是一死,伸头也是一死,与其被他们逮捕判死刑,去受那种等死的煎熬,还不如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郑晓亮想了想,也觉得如果投降,反正也是死刑,而且,一想到在看守所等待死刑执行时间到來的那种绝望恐怖的感觉,还不如现在被他们一枪打死。

因此,他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强忍住自己的恐惧心理,点点头说:“好,我听童局长的,希望我们同舟共济,一起从这包围圈里闯出去。”

童子安看着他转身往下面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举着枪跟在他后面,匆匆地往山脚下赶去。

其实,童子安还有一个逃跑的优势条件,他沒有告诉郑晓亮:上世纪九十年代,童子安曾在滇省的临沧市,当过多年的边防军,并在那里入党提干,官至正营职,最后于本世纪初转业回到湟源县,进入县公安局,几年时间就爬到了县局副局长位置。

所以,童子安对滇省的边界地形,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也会讲滇省方言,而这一点,对他的逃亡是极为有利的,但是,出于某种阴毒的想法,他沒有将这个有利条件告诉郑晓亮……

在往山下奔跑了二十多分钟后,童子安和郑晓亮开始能够隐隐约约地听到下面那些搜山的部队和民兵的对话声、指挥声,据估计,他们据第一波搜山的队伍,最多只有两百米的直线距离了。

正在这时,借着明亮的月色,童子安和郑晓亮发现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两条路:一条笔直下去,另一条通往他们的右边,而那些搜山的人的声音,正是从这条笔直下去的小路的下面传上來的,由此可见:这条笔直下去的路是大路,而那条往右边的小道,很可能是一条放羊放牛的人踩出來的一条比较隐秘的近道。

于是,童子安对郑晓亮摆摆手,指了指路边不远处一个荆棘蓬,低声说:“老郑,你先到那个荆棘蓬里面去躲一躲,我从右边这条小道下去五十米,看一看这边是不是有人把守,如果这边防备松一点的话,我立即回來叫上你一起走,你放心,这条山路弯弯曲曲,而且下面的人要一边往上走,一边仔细地搜查路两边的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所以,我们虽然可以听到他们的讲话,但是,他们要搜到你现在这个位置,最起码还要半个小时,你就在这里安心等着,我顶多十分钟就回來。”

郑晓亮现在所有逃生的希望,都寄托在童子安身上,因此对他言听计从,听到他这样说,也沒有什么怀疑,立即爬上一个草坎,像一只山鸡一样,钻进了那个荆棘蓬里面。

童子安眼看着他钻进那个荆棘蓬里,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到右边那条道上,急匆匆地往下面跑。

跑了一阵子,童子安忽然听到在很近的地方有人用滇省方言说话,于是,他躲到一块大岩石后面,探头一看,只见前面大概五十米处,有很多身穿警察制服和武警制服的人,在仔细地搜索那些茅草蓬、土坎、岩石后面,甚至还用手电往路两边的树上照射。

童子安观察了一阵后,见这条小道此刻是一个“s”形状,自己完全可以从荆棘丛里插到好、这支搜山队伍的后面去,于是,他悄无声息地从岩石后面站起來,钻进小道左边的荆棘丛里,然后猫腰潜行,迅速地插到了那支搜索队伍的后面。

然后,他从荆棘丛里钻出來,不声不响地尾随在那批人后面,也跟他们一样,手里举着枪,假装东寻西找,由于他也穿着公安制服,而搜山的人又是从不同的地方抽调过來的,所以,那些真正搜山的人谁也沒有怀疑他,有一个走在后面的民警见他沒带手电,还转过头提醒他:“同志,注意一点,这条小道坑坑洼洼的,很容易绊倒人,你沒带手电,小心脚下,不要跌倒了。”

童子安点点头,用很纯熟的滇省方言说:“谢谢,我会注意的。”

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人跟上來了,为了不让他们怀疑自己,童子安不敢径直一个人下山,只好混在那支搜山队伍里,渐渐地逼近了郑晓亮藏身的地方。

一个武警指挥员用强光手电照了照刚刚郑晓亮爬上去的那条土坎,发现土坎上有新鲜的脚印,脸色一变,立即就地卧倒,回头对后面的人低声喝道:“大家把手电熄灭,赶快卧倒,歹徒可能就在这土坎上面的某个地方潜伏。”

此言一出,包括童子安在内,这二十几个搜山的民警和武警都立即就地卧倒,并将手里的手电熄灭,以免成为歹徒袭击的目标。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童子安漏网

那个武警指挥官卧倒在地后,立即举起手里的一个扩音喇叭,对着土坎上面高喊:“上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从藏身的地方走出來,双手抱头,否则的话,我们很快就会展开攻击行动,你们如果胆敢违抗,将被就地击毙。”

在喊了几声后,上面并无动静。

这时候,童子安忽然爬到那个指挥官旁边,抬手指了指郑晓亮藏身的那个荆棘蓬,用滇省方言低声说:“同志,刚刚我借着月色,看到那个荆棘蓬里面动了一下,那里面很可能藏了人。”

那个武警指挥官回头看他一眼,半信半疑地借着月光朝那个荆棘蓬看了一眼,想了想,忽然举起手里的手枪,对准那个荆棘蓬“砰砰”就是两枪。

枪声刚落,只见那个荆棘蓬一阵晃动,紧跟着,里面忽然也是一声枪响,一粒子弹飞过來,差点打到了那个武警指挥官的头顶上。

武警指挥官勃然大怒,对后面大吼道:“妈拉个巴子的,这时候还想顽抗,给我狠狠地打。”

顿时,伏在地上的那二十几个民警和武警,都半蹲起身子,有的用手枪,有的用冲锋枪,对准那个荆棘蓬就扫射起來。

这边枪声一响,惊动了附近所有参与搜山的人,很多人都从另外的搜索点急匆匆地往这边赶过來,准备齐心合力消灭歹徒。

在枪响的时候,童子安假装慌慌张张地退后几步,然后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个荆棘蓬上的机会,悄悄地退到队伍的最后面,转身就往山下奔去。

在路上,一看到从另外的地方包抄过來的队伍,他就用滇省方言大喊:“大家快上去,我们的人正在上面与歹徒交火,我得赶快下去通知其他队伍上來。”

由于他穿着警服,又说着一口的滇省方言,后面那些人谁也沒有对他产生怀疑,大概二十分钟后,童子安就顺利地逃到了山下面一个小村庄的村口。

这个小村庄有一条很窄的村级公路通往外面,在小村庄的一个大水泥坪里,停满了警车和其他小车,还有武警的军车。

童子安大模大样地走到水泥坪的最外边,见那里听着一台警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便服的年轻男子,正打开车门,在那里悠闲地抽烟,童子安估计:这是某个派出所雇请的临时工,所以他沒有参与搜捕行动,而是在车里随时待命。

童子安察看了一下四周,只见这台车停在水泥坪最靠近村级公路口子的地方,距离其他车辆有一段距离,而且,在这台车附近的那几台警车上面,都沒有人留守,而这几台警车,又正好挡住了口子上那台车与水泥坪中央那些车的视线,自己如果现在行动,水泥坪中央那些有人留守的车子上面的人,应该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声息。

于是,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捏在左手,右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制服的衣袖里,然后,他施施然來到口子上那台车的驾驶室旁边,用滇省方言说:“兄弟,借个火抽根烟。”

那个司机见他穿着警服,丝毫沒有防备,很热情地掏出打火机,童子安将烟叼在嘴里,把头凑过去,那个司机忙将打火机打燃。

就在这时,童子安右手的匕首闪电般刺出,一刀就刺进了那个司机胸口,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快速伸出,捂住了那个司机的嘴巴,将他那一声短促的惨叫声堵在了喉咙里。

然后,他把那个司机的尸体抱起丢到后座上,自己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就往村级公里上驶去。

二十分钟后,童子安驾驶的车子便走出了那条村级公路,來到了一条省级公路上,由于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这条公路上來往的车子很少,童子安估计:过不了多久,这台失踪的警车就会被人知道,而且肯定会有人在这条省道上拦截。

于是,在向西前行了十几公里后,当他看到前面有一台奥迪车时,便加快速度冲上去,在超车时看了一眼奥迪车里面,发现好像只有司机一个人在车里。

于是,他立即拉响警报,将警车一横,拦在了那台奥迪车前面。

奥迪车司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惊慌失措地从驾驶室里钻出來,正好童子安也朝他走了过來。

奥迪车司机刚想开口询问他为什么要拦下他的车子,却见他忽然举起一把枪,对准自己的脑门就是一枪。

在打死奥迪车司机后,童子安见两边还是沒有车子过來,便将那个司机的尸体也搬进警车里,然后驾驶警车來到一个两百米外的一个悬崖边,自己跳下车,让那台警车自己滑下了悬崖,掉进了下面的大河里。

然后,他又步行回來,钻进那台奥迪车,打开车上的导航仪,径直驾驶车子往三百公里外的临沧市驶去……

与此同时,在天江省城至天西市的高速公路上,鹿书记正在心急如焚地不断催促徐立忠速度再快一点,尽管徐立忠已经将车速提到了160迈,但鹿书记仍嫌速度太慢。

李润基知道徐立忠开车的水平是非常高的,但长时间保持这么快的速度,他还是有点担心,便劝鹿书记说:“鹿书记,我知道您是怕耽误了抢救叶鸣的时间,但是,您的生命安全,比抢救叶鸣更重要,您肩负着一个省的重担,肩负着中央领导的重托,责任和担子都很重,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我们最快只能保持这个速度前行,不能再加速了,再加速的话,我担心出事啊。”

鹿书记知道李润基讲得有道理,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不再要求徐立忠加速。

好在,郭广伟的工作做得很到位:高速公路上,在鹿书记一号车的前面,有很多高速交警的车子在巡逻,并用扩音喇叭高喊,要求前面的车子让出超车道;每隔三十公里左右,旁边的停车道上就有一台待命的救护车,有很多医生和护士在车里等着,一旦一号车发生意外,这些救护车就可以立即到达现场,对鹿李两位书记进行救护,,这一点,让李书记安心了很多,同时心里对郭广伟的细心周到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第一千一百章 献血的极限

在快要到达天西市时,李书记用一种很小心的语气问道:“鹿书记,您觉得现在我们要不要将叶鸣负伤的消息告诉陈怡和楚楚,让她们也立即赶过來见叶鸣一面,否则的话,。”

说到这里,他便再也说不下去了,眼睛里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鹿书记知道他沒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担心叶鸣抢救不过來,所以,想让陈怡带着小奔奔來见他最后一面,而夏楚楚,是叶鸣的未婚妻,照道理也应该告诉她,让她赶过來见叶鸣一面,如果叶鸣抢救过來了,就让她陪护他一段时间。

鹿书记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痛苦地摇摇头,说:“现在已经是午夜了,陈怡和楚楚都在京城,我们现在通知她们,她们就是长了翅膀,也赶不过來了,假使叶鸣抢救不过來,她们即使现在动身,也肯定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如果能够抢救过來,她们明天赶过來也不迟,所以,我们现在沒必要让她们知道,不要让她们焦心忧虑一个晚上,到明天早晨,应该就知道叶鸣的生死了,到时候,我们再告诉她们不迟。”

李书记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点点头说:“也好,按照陈怡、楚楚的性格,以及她们两人对叶鸣的感情,如果现在让她们知道叶鸣的危险境地,她们又沒办法赶过來,肯定会急疯去,所以,还是等有了结果再告诉她们吧。”

一号车又行驶了十几分钟后,在一个服务区附近,郭广伟的车子停在那里等候鹿书记和李书记,并与一号车一起很快赶到了天西市中心医院。

此时,按照郭广伟和天西市委书记龚新秋的安排,市中心医院附近已经处于秘密戒严状态,有大批警察和武警在医院附近布下了明岗暗哨,严格盘查在医院附近逗留的车辆和行人,防止那几个追杀叶鸣的犯罪分子逃进市区,并对鹿书记、李书记、叶鸣构成威胁。

当一号车到达医院后,早已迎候在医院门口的龚新秋带着市长刘利华,赶到一号车旁边,弯下腰给鹿书记和李书记拉开车门,由于今天情况特殊,所以,龚新秋和刘利华在迎接鹿李两位书记时,都不敢露出笑容,而是神情肃穆、脸带戚容,很庄重地与鹿书记、李书记握了手,然后便带着鹿书记、李书记、郭厅长往抢救室走去。

此时,抢救室里聚集了中心医院几乎所有的领导和外科专家,都默默地守在叶鸣的身边,等待献血的人來之后,便给他做手术。

鹿书记和李书记进去之前,龚新秋按照郭广伟的吩咐,进去将那些医院领导和医护人员全部请出來,以免他们看到鹿书记和李书记后,引起骚动和惊讶。

鹿书记走进抢救室,站在叶鸣的病床边,俯下身子察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只见平时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的儿子,此刻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脸色苍白得吓人,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那张抢救床上,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不由得悲从中來,泪水在眼眶里滚來滚去,但他强行克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流出來,也不敢露出过于悲伤的表情,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念道:“叶鸣,爸爸來救你來了,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你可一定得挺住啊,你如果去了,我怎么对得住你九泉之下的妈妈,怎么对得住你那个还沒有一岁的儿子,孩子,你可千万不能松劲,千万要活过來啊。”

李书记见鹿书记眼眶红红的,神情悲痛无比,嘴唇也蠕动着,好像在念叨什么,生怕其他人看出什么破绽,忙对龚新秋说:“龚新秋同志,叶鸣现在情况危急,请医院赶快给他做手术,你们在给鹿书记抽血之前,要先给他做个初步检查,看他适不适合鲜血,最大献血量是多少。”

龚新秋赶紧应了一声,走出去对医院院长转达了李书记的指示。

在给鹿书记做了一个身体检查后,主治医生告诉李书记:鹿书记健康状况非常好,献血是沒有任何问題,但是,由于鹿书记年届花甲,所以,他不能献太多,顶多献800毫升,否则的话,就可能会影响鹿书记的身体健康:因为正常人义务献血,每次最多献400毫升,再多了身体就会感到不适,考虑到今天是特殊情况,鹿书记可以多献一点,但如果超过800毫升的话,就不行了。

李书记便进到休息室,将主治医生的话告诉给鹿书记听。

鹿书记听说他最多只能给叶鸣献800毫升血,皱了皱眉头说:“润基,你再去问问他们:给叶鸣做手术,至少要多少毫升血液才能保证手术顺利进行,除了省血库运來的那些储备血,我还要献多少才能确保叶鸣活命。”

李书记便出去将那个主治医生叫进來,鹿书记很和蔼地问道:“这位同志,我想请教一个问題:除了即将运送过來的省血库的储备血液外,我还必须献多少毫升血,才能保证叶鸣的手术顺利进行,还有,我献血的极限是多少,这个极限,就是我不会当场晕倒或死亡的极限。”

那个主治医生此时已经认出了鹿书记,脸上露出比较惶恐的表情,嗫嚅了好一阵,这才汗流满面地答道:“首长,献血的极限,也沒有一个一定的标准,得根据献血者的年纪以及身体素质综合考量,根据您刚刚的体检情况,我觉得:您的鲜血极限,不能超过800毫升,否则的话,对您的身体健康损害很大。

“至于抢救叶鸣同志所需要的输血量,我们初步估计是7000毫升,目前已经给他输了我们市血战储备的1500毫升血,加上省血库即将运來的4000毫升储备血,还差1500毫升左右,但是,您最多只能献800毫升血,所以,我们估计还差700毫升左右的血液。”

鹿书记点点头,又问:“假设我献血1500毫升,我自己有沒有生命危险。”

那个主治医生吃了一惊,忙摇头说:“首长,这万万不可,那是会发生危险的,您献血最多不能超过1000毫升,再多,就真的有生命危险。”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周美瑜的证言

鹿书记在从办公室下楼赶往天西市之前,就特意到网上查询了一下有关献血的知识,这时候便对那个主治医生说:“医生同志:刚刚我在赶到天西來之前,特意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有关献血的常识问題,我看到有一位同志为了抢救一个食道静脉破裂引起大出血的患者,一次就鲜血1200毫升,但他是分两次献的,第一次献血600毫升,间隔两小时后又献血600毫升,中间,医生为他输了葡萄糖水,吃了一点水果,后來他的身体也沒有什么大碍,所以,我觉得我完全可以按照那位献血的同志的做法,分两次给叶鸣献血,中间休息两小时,输一点葡萄糖水,吃一点水果,应该沒有问題的。”

那个主治医生见鹿书记如此坚持,只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说:“那好,反正叶鸣同志的手术需要好几个小时,这期间您可以分两次献血,这样的话,对您的身体健康的损害可能会降至最低,而且,如果您能够献血1200毫升,也差不多够了,可以确保手术顺利进行了。”

不久,省血库运送储备血的车子,也在医院的一再催促下,以160迈的速度在高速公路上狂奔,终于按时赶到了天西市中心医院。

接下來,医院的院长亲自指挥,将叶鸣移进了手术室,鹿书记也在一间特别布置的医护室里开始献血。

在鹿书记开始献血的时候,李润基和郭广伟便在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闭门商量对追杀叶鸣的罪犯的围捕工作,以及如何识别、查处湟源县那些违法犯罪的县领导。

李润基首先向郭广伟询问围捕罪犯的情况,郭广伟告诉他:据现场指挥人员说,天西市参与围捕的队伍,已经与滇省堵截的队伍会合,在龙盘山东麓,也就是崆岭县这一边,发现四具罪犯的尸体,身上都沒有任何身份证件,都是被人从背后近距离开枪打死的,估计是组织这次追杀行动的首恶分子,为杀人灭口而将他们枪杀了。

在龙盘山西麓,参与搜山围捕的队伍,曾经与一个罪犯短暂交火,并将那个罪犯当场击毙在一个荆棘蓬里面,这个罪犯身上带了一个身份证,名字叫郑晓亮,湟源县人,经向湟源县相关部门确认,此人是湟源县委办接待处主任。

李润基听到这里,两道浓眉“嚯”地竖起,眼睛里冒出愤怒的火花,忽然抬手猛拍了一下桌子,不顾这里是医院,怒吼道:“这些土匪、恶棍、败类,一个县委办的接待处主任,居然亲自参与谋杀一位省委督查室干部的行动中,我看,这个湟源县班子是整个地烂掉了,那里就是一个土匪窝,一个藏污纳垢的黑社会基地。”

在发泄了一通怒火后,李润基渐渐冷静下來,又问郭广伟:“所有的罪犯是不是全部都击毙了,有沒有活捉的,有沒有漏网之鱼。”

郭广伟摇摇头说:“李书记,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罪犯参与了追杀叶鸣同志的行动,问那个面包车司机,他也只知道有人追杀他,却不知道到底有几个,所以,在郑晓亮死后,我们就根本搞不清到底有沒有罪犯漏网。”

正在这时后,郭广伟的电话忽然响了,是仍然在现场指挥围剿行动的天西市公安局局长蒋方俊打过來的。

只听蒋方俊在电话里很着急地说:“郭厅长,现在又出现了新情况:据滇省参与围捕的指挥部确认,他们的围捕队伍中,有一台警车失踪,随车的司机也不见了,现在怎么也找不到这台警车和那个司机,在离现场十五公里左右的一条省道上,指挥部的搜寻人员在公路上发现了一滩血迹,还捡到了一个弹壳,所以,他们估计:有罪犯从龙盘山上逃出了包围圈,并且杀害了那台警车的司机,驾车逃跑了,至于到底逃跑了几个人,我们暂时还不清楚。”

郭广伟听说有罪犯逃跑了,心里不由一沉,赶紧挂断蒋方俊的电话,将情况向李书记做了汇报。

李书记倒也沒有责怪郭广伟,只是叮嘱他赶快与滇省公安厅联系,要求他们在全省布控,查找可疑的车辆和人员,争取早日将罪犯缉捕归案。

郭广伟赶紧答应下來,并立即拨打了滇省公安厅武厅长的电话,将情况向他通报了一下,武厅长答应立即调兵遣将,在省道全面排查可疑车辆,然后,他又问郭广伟:“郭厅长,你能确定那个逃跑的罪犯的身份吗,比如,他名字叫什么,有什么特征,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有的放矢地去追捕他。”

郭广伟苦笑一声说:“老武,我们现在也不能确定逃跑的人是谁,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不过,我们会尽快搞清楚他们的身份,及时向你们通报的。”

郭广伟刚刚挂断滇省公安厅长的电话,手机忽然又响了,一看号码,是陈桂天打过來的。

只听陈桂天在电话里说:“郭厅长,您在去天西市之前告诉我叶科长被人追杀,当时我心里只顾着急,所以忘记了跟您汇报一条重要线索:叶鸣同志在去崆岭县之前,委托我照顾湟源县委接待处一位名叫周美瑜的女同志,说她是湟源县有关领导违法犯罪的知情人,也是将來可以指证那些人的证人,现在我已经将这位女同志带到了我的办公室,您是不是听一听她讲讲相关情况。”

郭广伟正为不知道逃跑的人究竟是谁而犯愁,听陈桂天这么一说,顿时喜形于色,忙说:“等一等,这个情况让她跟李书记讲。”

说着,就把电话递给李润基,说:“李书记,叶鸣同志在去崆岭县之前,曾经委托我们省厅刑侦总队长陈桂天同志为他保护一位湟源县委接待处的女同志,说她掌握了湟源县委一些人的犯罪证据,您先听一听她的证言好吗。”

李润基忙接过郭广伟递过來的手机,只听里面传來一个女孩子压抑着的抽泣声,跟着,听到那个女孩子哽咽着问道:“领导,您好:请问叶鸣现在怎么样,他有沒有生命危险。”

李润基忙安慰她说:“姑娘,叶鸣现在正在抢救,你先别为他担心,我是省纪委书记李润基,你有什么情况,请你详详细细地告诉我,我会将他们绳之以法的。”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胡海瑶落网

周美瑜听这个接电话的男人,竟然是省纪委书记,先是愣了一下,忽然间嚎啕大哭,边哭边说:“首长,你们要救救叶鸣啊,他是被湟源县的那一帮贪官污吏害到这个程度的,我知道他们早就想对他下手了,只是沒想到他们会这么狠毒,竟然安排那么多人去谋杀他,他们简直是一群饿狼啊。”

李书记皱着眉头听她云里雾里地哭诉了一阵,然后说:“姑娘,你先别哭,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听,重点讲清以下几点:第一,湟源县有哪些人要害叶鸣,他们的名字是什么,是什么官职,第二,他们与叶鸣产生矛盾的根源在哪里,主要的冲突是什么,第三,他们原來还对叶鸣采取过哪些加害的措施,第四,你与叶鸣是什么关系,与湟源县那些想要害叶鸣的人又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那些人要谋害叶鸣。”

周美瑜听到李书记这些问題,总算从悲痛中清醒过來,在仔细地梳理了一下思路后,便将叶鸣如何來湟源县搞调查、县委书记陈建立和县委接待处主任郑晓亮如何吩咐自己去**叶鸣、叶鸣如何与胡德清陈建立等人发生矛盾、叶鸣如何去与蔡和顺的爱人吴丽娇联系、吴丽娇如何在劳教所被谋害等等事情,一一讲给了李书记听。

在最后,她强调说:这次谋杀叶鸣的事情,肯定是县委书记陈建立、县政法委书记周碧辉主谋,郑晓亮、童子安等人执行,一起策划了这次大案,她还很有把握地说:这次带队去谋杀叶鸣的,肯定是县公安局的童子安:因为在那些人里面,他最狠毒,下手也最毒辣,而且,听叶鸣说,他原來与叶鸣还有过交锋,并因为叶鸣干预他的截访,而背了一个处分,被关了禁闭,所以,谋杀叶鸣,他一定会在场。

李书记根本沒料到湟源县的书记、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等主要领导,居然会如此胆大妄为,如此下作卑鄙,居然训练几个女人去**上级领导,并且敢多次谋杀对他们不利的人,连省委督查室的干部也敢公然追杀,不由气得脸色铁青,眼睛因愤怒而瞪圆,在听周美瑜讲述的过程中,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嘴唇皮都几乎被他咬出了血。

但是,尽管怒发如狂,但李书记很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并沒有失去惯常的冷静,因此,在听完周美瑜的叙述后,他马上问道:“姑娘,你说的这些事情,你都能站出來作证吗,特别是你提到省委督查室的胡德清,包养你们县委接待处一个女孩子的问題,你有证据吗。”

周美瑜想了想,答道:“首长,我只能提供两个方面的证据:第一,湟源县委书记陈建立、县委接待处主任郑晓亮指使培训六个女孩子,专门为重要领导服务,并拍摄一些不雅视频,敲诈、要挟那些领导,还有,他们让我去引诱叶鸣,并提供工具让我去拍摄我与叶鸣的不雅视频和照片,他们当时对我说的话、下达的命令,我都偷偷用手机录了音。

“第二,关于胡德清与我们一个女同事的暧昧私情,我也可以找到证据,因为我知道她现在藏身的地方,可以带你们找到她,她的手里有她拍摄的她与胡德清的床上视频,并且还可以证明那些视频都是陈建立等人指使她拍摄的,目的是一旦胡德清不听话,就用这些视频去威胁他,逼他就范。”

原來,上次省纪委的胡通按照叶鸣的要求,安排办案人员去湟源县秘密控制与胡德清有暧昧关系的胡海瑶,沒想到洪熙事先透露了消息,因此,陈建立和郑晓亮便安排胡海瑶逃到了省城,在他们的一个秘密聚会点住了下來,想等风声过去再回去,所以,胡通派出去的那一个秘密调查组,便在湟源扑了一个空,沒有找到胡海瑶。

但是,胡海瑶得知省纪委的人正在找她后,心里异常惶恐和害怕,便不顾陈建立和郑晓亮的严厉警告,偷偷打了一个电话给周美瑜,向她求助,问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周美瑜在她们那一批女孩子中,职务最高、能力最强、也最有原则立场,所以,胡海瑶她们都很服她,到了关键时刻,便选择向她求助。

周美瑜见胡海瑶主动來找自己,正中下怀,于是,她便苦口婆心地劝她早点去找纪委的人说明问題,交代她与胡德清的关系,并检举揭发陈建立等人的违法违纪问題,争取立功,获得重新做人的机会。

但是,胡海瑶慑于陈建立、郑晓亮等人的淫威,却犹犹豫豫的,不敢答应周美瑜,只是说让她再想一想,权衡考虑几天再说,沒想到,现在就发生了叶鸣被追杀的事件……

李书记一听周美瑜可以作证陈建立等人利用女下属**领导的问題,而且还有一个女孩子手里握有她与胡德清的不雅视频,立即对周美瑜说:“姑娘,你如果真有这样的证据,那就足够了,麻烦你把电话给省公安厅的陈队长。”

等陈桂天接了电话后,李润基说:“陈桂天同志,你现在马上带刚刚那位女同志去省纪委,我会安排几个人与你们一起去找那个与省委督查室主任胡德清有暧昧关系的女孩子,一旦找到了那个女孩子,你立即通知我。”

然后,李润基又拨打了省纪委副书记白杰的电话,让他起床到办公室,召集几位业务骨干待命,等下跟随省公安厅的刑侦总队长陈桂天同志去找一个重要的证人。

白杰见李润基亲自打电话部署这次行动,不敢怠慢,赶紧从床上爬起來,赶到办公室,打电话叫醒几个正在熟睡中的办案人员,等陈桂天与周美瑜赶到省纪委后,在周美瑜的带领下,一行人來到天府路德雅小区一套公寓房门口,将门敲开,把睡眼朦胧的胡海瑶带到了省纪委,并立即对她展开了询问。

胡海瑶本就心虚胆寒,现在半夜三更被带到省纪委,心里防线顷刻间崩溃,不待办案人员开导启发,便哭哭啼啼地交代了她与胡德清的所有问題。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邱望西的联想

胡海瑶在交代完与胡德清之间的问題后,又向办案人员交出了她拍摄的一些不雅视频,然后哭着请求办案人员为她保密,不要将这些视频泄露出去,还说这是陈建立、郑晓亮逼迫她拍的,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从來沒有用这些视频去胁迫过胡德清,现在自己主动将这些视频交出來,只是想证明自己与胡德清确实有暧昧关系,并不是在冤枉他、诬告他。

周美瑜也向陈桂天请求,请他向纪委有关领导打个招呼,千万不要泄露胡海瑶提供的那些视频,并且不要处理胡海瑶,因为她也算是一个受害者,而且她性格很懦弱,很值得同情。

陈桂天便把这个情况向李书记作了汇报,李书记听说胡海瑶主动交代了与胡德清的问題,并揭发了陈建立等人的一些恶行,还主动交出了她与胡德清的不雅视频,便对陈桂天说:“你等下可以告诉胡海瑶:我们可以算她坦白自首,并可以算她有立功表现,不会追究她的政纪和法律责任,你让她安心就是,还有,我们纪委办案,本來就有保密规定,不会轻易泄露涉案人员尤其是证人的个人隐私,她的那些视频材料,我们只会在内部作为证据使用,绝不会外泄,这一点请她放心。”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两点,叶鸣的手术还在紧张地进行,鹿书记输完第一次血后,正在特护病房输葡萄糖营养液,并吃了几个医院方面为他准备的苹果。

省委办代理秘书长邱望西,也在这时候,风尘仆仆地从省城赶了过來,在医院门口,正好碰到正在附近检查岗哨情况、以确保医院安全无虞的天西市委书记龚新秋。

龚新秋看到邱望西的车子开到医院门口,赶紧迎上去,给邱望西拉开车门,压低声音惊讶地问:“邱秘书长,您怎么也赶到这边來了,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

邱望西摆摆手,也低声说:“两位大老板过來了,我这个大管家不过來,你说行吗,新秋,我问你:鹿书记、李书记到底是过來干什么的,是來指挥案件侦破、围捕罪犯的,还是单纯來看望我们督查室那位负伤的干部的。”

龚新秋见邱望西这么问,左瞧瞧右看看,这才将他拉到一边,以十分困惑的语气说:“邱秘书长,我还正想向您求教解惑呢,我说出來您可能不会相信:鹿书记这次赶到天西來,目的好像就只有一个:给你们督查室那位负伤的干部输血,千方百计抢救他的生命,而且,我听中心医院的主治医生告诉我:鹿书记为了让这位干部能够顺利抢救、顺利手术,不顾自己年近花甲,坚持要按极限量给他输血,还说只要他不会昏迷、不会死亡,就按最大限量抽他的血,用于抢救那位干部,主治医生生怕他输血过多,对他的身体健康造成损害,自己担责不起,所以反复劝说他,但是,鹿书记坚持要输1200毫升血出來,后來为此还差点发火了。

“更令人疑惑的是:鹿书记与李书记进到抢救室,察看了一下叶鸣的伤情后,我在旁边注意到:鹿书记的神情悲痛无比,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滚,但是鹿书记强行克制着,沒让眼泪流出來,但是,他那种悲痛的表情,在我看來,就好像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出于垂危状态时的情形一样,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年轻人,好像就是鹿书记的亲生儿子,我知道这种感觉比较奇怪,也比较荒唐,但在当时,我确实就是这么觉得的。”

邱望西越听越吃惊,越听眼珠子瞪得越大:这是怎么回事,鹿书记这么心急火燎地赶到天西市來,居然是來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科长输血抢救他的,虽然叶鸣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但是,即使就是李书记的亲儿子,作为一个省委书记,他也不可能会连夜赶到天西市來给他献血,,因为这明显与鹿书记的身份不符。

而且,刚刚听龚新秋说:鹿书记在献血时,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坚持要按照最高献血量给叶鸣献血,这得是一种什么样的亲密关系,才会令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这样做。

想至此,他也用一种迷惑不解的语气问:“新秋,你告诉我:叶鸣为什么一定得鹿书记过來献血,难道你们的血站就沒有储备血液了吗,再说了,献血的人这么多,为什么非得让一个省委书记专程从省城赶过來献血,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龚新秋忙说:“邱秘书长,您可能有所不知:叶鸣的血型比较奇怪,听说是一种叫做rh阴性ab型的罕见血型,每一万个汉人里面才有不到两人有这样的血液,所以,我们天西市血站和省血库,这种血型的储备血,加起來都不够叶鸣做手术用,而且,这种血型献血的人特别少,在晚上更加不可能去临时找到这么一个献血的人,而鹿书记,却恰好是这种血型,他可能是在省委听到了此事,于是便与李书记星夜赶过來了。”

邱望西听到这里,心里猛地一跳,忽然想起了前两年听到过的一些传闻:据一些打探过鹿书记过去经历的人传言,鹿书记在读大学时,曾经与一个老家是天江省的女孩子发生过婚外情,所以,他此次要求來天江任职,很可能是旧情难忘,是过來找老情人的。

同时,他也听前年跟随鹿书记去k市调研考察的省委办人员悄悄说起过:鹿书记在k市新冷县,曾经单独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悼念过一位英年早逝的女教师,而且,他还在那位女教师的儿子的家里住宿了一个晚上,并与那位教师的儿子结下了很深厚的感情。

而叶鸣,正是从k市新冷县地税局考到省委办來的,难道,这个叶鸣就是那位女教师的儿子,那么,鹿书记与那位女教师又是什么关系。

邱望西之所以会突然生出这些联想,是因为他知道:一般情况下,一些罕见的、稀有的血型,往往只有直系的血亲,比如父亲、母亲、兄弟姐妹才能够匹配,鹿书记与叶鸣的那种罕见血型匹配,这说明什么。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察言观色

当邱望西联想到鹿书记与叶鸣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的时候,心里不由大吃一惊,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比较荒诞,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他认为荒诞不经的念头,却开始在他的心目中生根发芽,再也无法消除了……

在又和龚新秋聊了几句后,邱望西便问:“鹿书记现在在哪里,他献完血了吗。”

“还沒有,他是分两次献血的,每一次600毫升,现在他输完了第一次,正在一间特护病房打葡萄糖营养液,准备在一个小时后,再现600毫升血。”

邱望西点点头,说:“鹿书记一次献这么多血,对他身体健康很不利,你现在快点去医院找找院领导,要求他们提供最上等的红枣和枸杞子,我亲自來给鹿书记泡一杯红枣枸杞茶,红枣和红糖是最补血的,而且鹿书记爱喝红枣枸杞茶,你快去准备,我在这里等你。”

十几分钟后,医院领导便匆匆忙忙地从中药房给邱望西拿來了最好的红枣和枸杞子,邱望西找來一只大瓷杯,用红糖、红枣和枸杞子给鹿书记泡了满满一杯茶,捧着茶走进鹿书记休息的特护病房。

鹿书记看到他进來,又看了一眼他手里那杯热气腾腾的红枣枸杞茶,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对他点点头说:“望西同志,辛苦你了,你赶车过來,一路风尘,先休息一下吧。”

鹿书记此时完全是一个慈父的心态,对于前來看望他儿子的人,心里都很感激,所以完全沒有了省委书记的威严,说出的话便非常温暖、非常慈和。

在邱望西的印象中,鹿书记好像是第一次如此亲切、如此慈和地给自己道辛苦,不免受宠若惊,赶紧小心翼翼地将那杯红枣枸杞茶端到鹿书记床边的小柜子上,说:“鹿书记,我不辛苦,倒是您,赶了这么远的路程,一來这里就给叶鸣同志献血,我现在很为您的身体健康担忧啊。”

鹿书记摇摇头说:“沒关系,我多年來一直坚持锻炼,体质还算过得硬,原來我也献过几次血,觉得对身体并无大碍,所以,这次给叶鸣同志献血,应该是沒有问題的。”

邱望西知道鹿书记肯定忌讳自己怀疑他与叶鸣的关系,于是便故意说:“鹿书记,叶鸣同志这次虽然遭了大难,但是,他也是非常幸福的:他负伤后,您和李书记都专程來探望他,您还亲自给他献血,这种荣幸,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我希望叶鸣同志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好好地挺过这一关,不要辜负了您和李书记对他的关爱。”

鹿书记知道自己这一次來救叶鸣,很难消除别人心目中的疑惑,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望西同志,有些事我也沒必要瞒着你:叶鸣这个孩子,非常阳光、非常热情开朗,也很有正义感,以我的眼光來看,是一块可造之材,你也知道:我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女儿也不在身边,所以,我承认我对叶鸣有点宠爱,也一直是将他当做我的亲人和后辈看待的,对他也比较关注、比较在意。

“最主要的是:当我听润基同志说,叶鸣的血型也是rh阴性ab型血液时,我觉得这就是一种缘分,而且,你也应该听说过:叶鸣曾经救过润基同志的命,在润基同志心里,也是将叶鸣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的,所以,当我听说抢救叶鸣的储备血不足时,我便与润基同志一起赶过來了,我知道,你们对我的这一做法,肯定会感到不可思议,也会有很多疑问,其实,这就是一个花甲老人对一个自己喜欢的孩子的一种关怀,也是出于一种抢救一条生命的人道主义精神,所以,这其实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鹿书记之所以要这么费尽心思地向邱望西解释一番,其实就是要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不要再去扩散、传播这件事,所以,他明知道此事自己越解释,别人会越疑惑,但是,只要自己说了这番话,邱望西等人就知道自己比较忌讳这个事情,即使他们心里再有天大的疑问,再怎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可理解、不可思议,他们也不敢轻易将此事泄露出去了。

邱望西也是一个在官场浸淫了多年的人,当然明白鹿书记这么讲的用意,赶紧点头说:“对,对,我非常理解鹿书记的心情,也非常佩服您这种关爱后辈、救死扶伤的高尚情怀。”

这时候,李润基走了进來,看到邱望西也在这里,便沉着脸对他点点头,忽然问:“望西同志,你们省委办的副主任胡德清,你对他了解多少,你和他交往深不深。”

邱望西听李润基忽然问起这个问題,不由愣了一下,一时有点懵懂,搞不清李书记忽然问这话的用意。

但是,他也算是洞庭湖里的老麻雀,见李书记脸色阴沉,神色不善,而且联想到叶鸣正是胡德清的部下,此次叶鸣出事,不管与胡德清有沒有关联,但他的领导责任是肯定逃不脱的。

于是,他立即反应过來,假装沉思了一下,这才抬起头说:“李书记,我跟胡德清虽然是多年的老同事,职务也相当,但是,我感觉这个人平时有点油滑,做事情花架子多,生活上也有点不大检点,所以,我与他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往之外,并沒有什么深交,对他的了解,也不是很多。”

其实,邱望西私下里与胡德清的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但是现在邱望西察言观色,感觉到胡德清可能出大事了,所以,他便赶紧撇清了与胡德清的私交关系。

李润基看了他几眼,目光里忽然迸出一股凌厉的寒光,咬着牙齿恨恨地说:“胡德清这个败类,叶鸣这次被追杀,他负有70%以上的责任,他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贪图钱财和女色,不惜出卖原则和立场,不惜打压同事和下属,最后将叶鸣逼上了现在这样的险境,如果他现在在我面前,我会一脚踢死他。”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生命的奇迹

此言一出,鹿书记和邱望西都同时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盯着怒不可遏的李润基。

鹿书记很快反应过來了,也把脸一沉,问道:“润基,你刚刚这番话,有证据吗。”

李润基怒气难解,铁青着脸说:“刚刚我安排几个人,抓到了胡德清的一个姘妇,是湟源县委接待处的一位女干部,据这位女干部交代:以湟源县委书记陈建立为首的几个腐 败分子,居然学一些黑社会组织的手段,专门训练几个有姿色的工作人员,用于腐蚀、拉拢重要领导干部,胡德清早就中了他们这一招,,据那个女孩子交代:陈建立等人利用她的姿色,早在几个月前就将胡德清拉下了水,胡德清不仅与她上了床,还被摄了像,所以,这次他下去调查,屁股就坐歪了,一心想要帮助陈建立等人隐瞒湟源县非法集资的乱象,想要隐瞒陈建立等人参与非法集资并获取暴利的违法事实。

“但是,叶鸣在去湟源县之前,就掌握了该县非法集资的一些内幕信息,所以,他顶住了湟源县那些败类和胡德清等人给他的巨大压力,坚持要实事求是地调查该县的非法集资问題,而且将调查的矛头指向了陈建立等人,引发了他们对他的仇恨,于是,他们先是安排另一个女孩子去**叶鸣,但被叶鸣将那个女孩子争取了过來,成为了他的同盟军。

“我估计:由于叶鸣掌握了他们一些违纪违法的证据,而且他去崆岭县,很可能也是去见某个知情人,想获取另外的证据,陈建立等人知道此事后,感觉到叶鸣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前途甚至生命,所以,他们便铤而走险,不惜派人去暗杀叶鸣,试想:如果胡德清是个坚持原则的人,如果他不被陈建立等人收买利用,湟源县非法集资以及其他一些黑幕,早就被揭开了,何至于让叶鸣一个人去冒这么大的风险,所以说,叶鸣现在被人追杀、受这么大的罪,甚至现在还沒有脱离生命危险,这个胡德清罪不可逭。”

鹿书记听到这里,本來因为献了血而有点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忽然将那只盛着红枣枸杞茶的瓷杯往小柜子上重重地一蹾,怒喝道:“无耻的败类,润基,对这类证据确凿的恶徒和败类,我们必须采取雷霆手段,果断处置,决不待时,你马上打电话布置安排,将胡德清以及湟源县那些为非作歹之徒,一个个抓捕,别让他们闻风而逃。”

邱望西这时候也从无比震惊的状态中清醒过來,赶紧表态说:“李书记,鹿书记说得对:对胡德清以及湟源县那些败类,绝不能心慈手软,必须马上行动,不要让他们有任何机会逃窜。”

李润基早就做出了抓捕胡德清以及湟源县那几个首恶分子的决定,但因为鹿书记就在这里,所以,在下命令之前,他必须要來向鹿书记汇报一下,以示尊重。

因此,在鹿书记说完那番话之后,他立即拿起手机,首先拨打了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白杰的电话,要求他亲自带队,去省委大院胡德清的家里,对胡德清实施双规。

然后,他又将郭广伟叫过來,吩咐他从涟桥市公安局调集人马,连夜赶赴湟源县,以涉嫌谋杀和非法集资犯罪,将陈建立等人立即抓捕,直接投进看守所,不再由纪委对他们立案调查……

两个小时以后,白杰就打电话给李润基:他们将胡德清传唤到省纪委后,胡德清一眼看到坐在审问室的胡海瑶,两条腿立时软了,沒用多大功夫,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近年來所有的违纪违法行为一股脑交代了出來,据统计,他交代的受贿金额达到了一千余万元,其中大部分都是在湟源县任县委书记时收下的;此外,他还交代:除了胡海瑶之外,他还先后保养过五个情妇,他受贿的赃款里面,有五六百万元用于包养情妇的开销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涟桥市公安局局长向郭广伟汇报:陈建立等被周美瑜和胡海瑶举报的五位湟源县县委县政府官员,包括周碧辉以及县委原副书记在内,已经全部被拘捕,并被异地关押到了益华县,目前正在组织对他们进行突审,但是,陈建立、周碧辉等五个人异常顽固,拒不开口说任何问題……

此时,鹿书记已经献完了第二次血,又躺在那间特护病房休息了一个小时,大概早晨六点左右,叶鸣的手术也已经做完,医院院长跑过來告诉鹿书记和李书记等人:叶鸣的手术非常成功,留在腹腔内的两粒子弹已经取出,肺部、肝部的创口也进行了清理和闭合手术,如果叶鸣身体素质好、抵抗力强,能够抗得住手术后的感染发炎,估计就沒多大问題了。

鹿书记点点头,问那个院长:“你们估计叶鸣要多久才能清醒。”

那个院长忙说:“患者这次受伤太重,而且肝部和肺部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所以,他必须在重症监护房呆个三四天,具体清醒的时间还不能确定,不过,他的生命肯定是保住了。”

李书记有点担心地问:“他的肩膀也负了伤,会不会落下残疾。”

“这个不会,据参与手术的专家说:这位同志身体素质特别棒,生命力也异常顽强,否则的话,如果按照他的伤势,还有他在负伤后又在车上颠簸了几个小时的情况,一般的人早就坚持不住牺牲了,但是,他却顽强地活了下來,而且,在逃跑时,他还采取了包扎伤口、止血止痛等自救措施,从检查的情况下,他那些自救措施非常及时,也非常正确,在受伤初期成功地避免了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所以说,这位同志能够活下來,确实是一个生命的奇迹。”

鹿书记和李书记听这位院长这样说,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來。

由于现在还不能探视叶鸣,鹿书记便对李润基说:“润基,我们先走吧,争取早一点赶回省委,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十一点还有一个会议要我主持,所以,在十点之前,我们必须赶回到省委。”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李书记的严令

在临走之前,李润基将郭广伟、邱望西、龚新秋、徐立忠等几个叫到自己休息的那间医生办公室,很严肃地说:“昨晚鹿书记來天西市的事情,我希望大家要严格保密,不要跟其他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鹿书记为叶鸣献血的事情,更不能外传。”

说完这几句话后,他又把目光投向天西市委书记龚新秋,着重强调说:“龚新秋同志,等下请你跟医院的负责人和主治医生、手术护士申明一条纪律:昨天晚上抢救叶鸣同志的经过,尤其是鹿书记给叶鸣献血的事情,请他们一定不要到处去讲,更不能去传播散布这条消息,还有,你还要叮嘱医生和护士:在叶鸣醒來后,绝对不能告诉他说鹿书记给他献了血,也不要说鹿书记和我都过來过,听明白沒有。”

龚新秋见李书记神情非常严肃,赶紧点头说:“李书记,我听明白了,您放心,等下我会向他们传达您的指示,谁要是泄露了昨晚手术的经过,泄露了您和鹿书记來医院的事情,我就处理谁。”

李书记之所以强调要对鹿书记给叶鸣献血的事情保密,一是怕这件事传出去后,引起省委一些人的怀疑,也怕有人借这个事情炒作鹿书记与叶鸣的特殊关系,从而影响鹿书记的名声;二是他知道鹿书记现在还不想让叶鸣知道他与叶鸣的父子关系,所以,他也不想让叶鸣知道鹿书记给他献了血,以免他产生什么想法,进而去求证他与鹿书记的关系……

在交代完郭广伟等人后,几个人又一起來到鹿书休息的特护房,鹿书记已经从床上起來了,看到李润基等人进來,便对龚新秋说:“龚新秋同志,那位搭载叶鸣逃过歹徒追杀的面包车师傅在哪里,这是一位勇敢的、见义勇为的好同志,我现在想见他一面,问问他的情况。”

原來,鹿书记对这个救了自己儿子一命的面包车师傅,心里确实很感激,所以,在临走之前,他想接见他一下,鼓励、表扬他几句,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之意。

龚新秋一愣,脸上现出尴尬的神情:原來,他是得知鹿书记和李书记來到了天西市,这才匆匆忙忙地从家里赶到医院來的,來到医院后,他只顾忙着给鹿李两位书记安排警卫、安排住的地方,做好各项迎接准备工作,却忘了询问叶鸣是怎么逃掉那些歹徒的追杀的,也根本不知道有一个面包车司机救了叶鸣的命。

郭广伟见龚新秋神色尴尬,忙给他打圆场说:“龚书记,你快到外面去找一找那位司机师傅,他昨晚搭载叶鸣同志躲避追杀,表现得非常勇敢、非常坚强,叶鸣同志获救后,他应该会跟随护送救护车的民警一起赶到医院來,你去问一问昨晚送叶鸣同志过來的民警就知道了。”

龚新秋刚想往外面走,鹿书记忽然摆摆手,说:“龚新秋同志,我们还是一起去找这位同志一下吧,刚刚我想了一下,对于这样勇敢、这样见义勇为的好同志,我们应该主动去拜访他,主动去向他表达我们的敬意,而不是高高在上地坐在这里等着接见他。”

说着,他就率先往门口走去。

李润基、郭广伟等人赶紧跟在鹿书记后面,几个人來到医院门口,龚新秋叫來一个在医院外面负责警戒的市公安局特警支队的一个中队长,问道:“昨晚你们特警支队是哪些人护送救护车过來的,你当时在场吗。”

那个中队长赶紧点点头回答说:“龚书记,昨晚因为大部分警力都调集到龙盘山围捕罪犯去了,所以,我们护送救护车到达医院后,便沒有回去休息,一直在这里值班。”

龚新秋点点头,说:“辛苦了,对了,昨晚搭载叶鸣同志的那台面包车,跟随你们到医院來了吗,那个师傅呢。”

那个中队长想了想,说:“当时那台面包车跟随我们过來了,但是,因为來到医院后,我们忙于救护伤者,后來又有警戒任务,所以,后來那面包车师傅去了哪里,我们都不知道。”

鹿书记听这位中队长说他们居然不知道那位见义勇为的面包车司机的去向,心里颇为不快,脸上的神色便有点不大好看了。

龚新秋偷偷地瞟了鹿书记一眼,见他好像很不高兴,忙对那个中队长说:“你们是怎么搞的,那位面包车师傅舍生忘死,将叶鸣同志从歹徒的追杀中救出來,你们怎么不好好地安排他休息,对于这样的好同志,我们市委市政府将來是要大张旗鼓地表彰奖励的,如果他不辞而别,将來我们怎么去找他,真是乱弹琴。”

那个中队长脸色绯红,赶紧做了检讨,然后对龚新秋说:“龚书记,我们先去医院停车场找一找,看那台面包车还在不在那里,如果在那里,那位师傅就应该在医院里,只是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说着,他就小跑着到医院停车坪,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口子上的那台面包车,车门上还有叶鸣的血迹,但是从车窗往里看去,那位司机却不在车里面。

后來,几位警察在医院的各个门诊室、抢救室到处搜寻,终于在注射室的一条长椅上,找到了那位正在呼呼大睡的司机。

此时是早晨六点十分左右,注射室里除了这位司机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人。

鹿书记带着李润基等人走进去,只见那个面孔黧黑的司机因为在熟睡中被警察叫醒,正满脸不高兴地嘟着嘴,在那里不住地揉因为昨晚高度紧张又睡眠不足而红肿的眼睛。

看到鹿书记等人进來,他以为是医院的领导要赶自己出去,或者是要來责备自己,赶紧从长凳上跳下來,不好意思地看了鹿书记等人几眼,垂下头便想蹑手蹑脚地从这一群状貌威严的“医院领导”身边偷偷溜出去。

龚新秋见他想开溜,忙拦在他身边,笑着说:“师傅,你先别走,我身边这几位领导,是天江省委的鹿书记、李书记,还有省公安厅的郭厅长、省委办的邱秘书长,他们是特意來看望你的。”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平民英雄

鹿书记见那个面包车司机脸色通红,不停地搓弄着那双黑乎乎的手掌,神色间有几分腼腆、几分慌乱,知道他从來沒有见到过这么多大领导,所以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便主动走过去,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伸出手说:“师傅,你好,请问你尊姓大名,是天江省的还是渝省或者贵省的。”

那个司机见鹿书记伸出手來,看了一眼自己黑乎乎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首长,我的手脏,不敢跟您握手,我姓向,名叫向志平,是崆岭县郪江镇人,但我平时都在郪江镇对岸的三不管岛镇上跑出租。”

鹿书记却不管这么多,一把抓起他的手掌,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掌心,动情地说:“向志平同志,昨天晚上我听了省公安厅郭厅长说了你勇救叶鸣同志的事迹,心里非常感动,也非常欣慰,在我们的老百姓中,只要多一些像你这样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平民英雄,我们的社会风气就会得到根本的好转,那些违法犯罪分子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们的社会也就会得到长治久安,你的这种精神,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是值得表彰和提倡的,所以,在回省里之前,我特意來看望一下你,并向你这位平民英雄表达我由衷的敬意。”

李书记也在旁边说:“龚新秋同志,像向志平同志这样的见义勇为典型,你们天西市一定要予以隆重表彰,并予以相应的奖励,同时,还要在你们市里开展一次向向志平同志学习的活动,并多多宣传、推介他的英雄事迹。”

龚新秋在一边赶紧连声答应下來。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的邱望西,看鹿书记、李书记的意思,显然对这个救过叶鸣性命的面包车司机非常感激,于是,他心里立即便涌起了一个讨好鹿书记和李书记的念头,紧跟着李书记的话问向志平:“小向,你开了多少年的车了,开车技术怎么样。”

向志平本來比较腼腆,嗫嗫地不知说什么好,现在一听邱望西问自己开车技术怎么样,立即就來了精神,把腰板一挺说:“报告领导:我开了十几年的车了,技术当然是一流的,要不然,昨天晚上我怎么能够搭载着省里的那位领导逃脱追杀,不是我在这里吹牛皮:昨晚也就是因为我的面包车档次太低、性能太差,要是给我换一台好车,我保准能将那几个追杀我们的王八羔子撞到悬崖下面去,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再劳神费力地去抓他们。”

鹿书记、李书记等人听到他这番牛皮哄哄的话,互相对望一眼,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邱望西看了鹿书记一眼,然后便问向志平:“小向,你想不想去省城开车,愿不愿意到我们省委办去当司机。”

此言一出,鹿书记、李书记脸上都露出诧异的表情,转头看了一眼邱望西,见他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开玩笑,两个人脸上便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显然,他们对邱望西的这个提议也非常赞成,尤其是鹿书记,他识人断相是非常有一套的,在见到这个向志平后,见他虽然脸色黧黑,面相憨厚,但是,这种憨厚中又透露出一股精干和果决的味道,,显然,这是一个见过一些世面、而且又会对人忠心耿耿的好汉子,与徐立忠的性格有异曲同工之妙,更何况,从他昨晚救叶鸣的过程來看,他的车技肯定也是第一流的,因此,如果能够将他安排叶鸣身边,让他给叶鸣开车,将來为叶鸣服务,肯定是一个最佳选择……

向志平乍然听到邱望西问自己愿不愿意去省委办开车,眼睛一下子因为惊喜而睁大了,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邱望西在问完这个问題后,就一直在偷瞄鹿李两位书记的反应,见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知道自己这个马屁拍对了,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小向,我们省委办现在正好要招聘几个事业编制的工人,你的车技和人品,我们现在都了解了,完全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你如果愿意的话,等叶鸣同志伤势好了,你就跟他一起到省委办來报到上班吧。”

向志平做梦都沒有想到:自己昨晚搭载着那个年轻人逃命,竟然能够让自己获得去省委办工作的机会,而且这位领导还明确说是事业编制的工人,也就是说:自己去那里开车,是正正式式的省委办工作人员,而不是临时工,,一想到这一点,他兴奋得几乎要晕眩过去,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竟然忘记了要答复邱望西。

龚新秋见他张口结舌地站在邱望西面前,脸颊赤红,呼吸急促,知道他是被这从天而降的幸福击懵了,忙用手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说:“小向,邱秘书长等你的答复呢,你怎么呆在这里不做声了。”

向小平这才猛醒过來,赶紧拼命点头说:“领导,我愿意,我愿意,这几天我就在医院呆着,服侍那位负伤的领导,等下我就打电话给我老婆,要她也过來,并且多带几只土鸡过來,炖了汤给那位负伤的领导补身子,各位领导,别看我老婆五大三粗的,炖的鸡汤可好喝了……”

他刚说到这里,鹿书记、李书记等人便都忍俊不禁,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在回省城的路上,鹿书记首先拨打了女儿鹿念紫的电话。

此时还是清晨六点二十分,鹿念紫还沒有起床,电话响了好一阵,那边才传出來她睡意朦胧的声音:“谁呀,这天还沒亮就打电话,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原來,她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便拿起手机,顺手便按下接听键,放在自己耳边,却沒有去看上面的來电显示。

鹿书记用低沉的语调说:“小紫,是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鹿念紫听到父亲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紧一骨碌从床上翻起來,有点紧张地问:“爸,出什么事了,您可别吓我啊。”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极度的伤痛

鹿书记停顿了一下,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这才缓缓地说:“小紫,叶鸣昨晚在天江省天西市崆岭县境内,被一伙持枪歹徒追杀,身中三枪,危在旦夕,幸亏被一个勇敢的出租面包车司机救下來了,目前正在天西市中心医院治疗……”

他的话还沒说完,鹿念紫就“啊”地一声惊叫,用带着哭音的语气问道:“爸,我弟弟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沒有生命危险,追杀他的是些什么人,怎么这么歹毒、这么胆大包天,我弟弟怎么得罪他们了。”

鹿书记知道女儿性子急,见她连珠炮似的一下子提出一大串问題,忙安慰她说:“小紫,你先别急,叶鸣昨晚已经做了手术,我也连夜赶到了天西市,陪着他做完手术,主治医生说:他的手术还算成功,目前來看,应该沒什么生命危险了,只是,。”

鹿念紫听到“只是”两个字,心里又慌了,赶紧逼问道:“爸,只是什么,我弟弟能不能活命,医生也不敢保证是不是。”

鹿书记说:“也不是这个意思,医生说:叶鸣的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是,他的伤势太严重,而且耽误了最佳抢救和手术时间,他的肺部和肝部都被子弹刺穿,在手术时已经严重感染发炎,所以,叶鸣在手术后,还得经过一个危险的阶段,就是感染发炎期,如果他挺过了这个阶段,就沒事了;挺不过的话,很可能就,。”

说到这里,鹿书记自己的声音也有点哽咽了,后面的话便说不出來了。

鹿念紫一听这话,忽然在电话那边嚎啕大哭,边哭边埋怨鹿书记说:“爸,您是怎么回事,我弟他昨晚出事,您怎么当时不告诉我和霖江,我和他可以乘坐午夜的飞机赶往天江啊,他的伤势这么重,做手术时我这个亲姐姐都不在身边,这怎么说得过去,您是想让我内疚死吗,我弟他现在还沒脱离危险,我得和霖江立即赶过來。”

鹿书记叹了一口气,说:“念紫,你性子急,我如果昨晚告诉你叶鸣的情况,你非急疯不可,再说了,即使我昨晚告诉你情况,你连夜去坐飞机,也得今天白天才能赶到天西市來,还是不能陪着他做手术,所以,我觉得还是先让你安心睡一觉,今天早晨再告诉你,你如果要过來,就带着小陈、小奔奔一起过來吧,还有楚楚,你现在也告诉她一声,但是不要将叶鸣的伤情讲得太严重,别吓坏了那个小姑娘。”

此时,车上仍是坐着鹿书记、李书记,开车的也、仍是徐立忠,李书记是知道鹿书记与叶鸣的关系的,而徐立忠,鹿书记知道他心里也早就明白了自己与叶鸣的父子关系,所以,他在这台车上打电话给鹿念紫,便再也沒有遮遮掩掩了,直接就是以叶鸣父亲的语气跟鹿念紫通报情况。

在鹿念紫与鹿书记通电话时,张霖江已经醒了过來,侧身卧在床上,惊讶地听着鹿念紫泪流满面地与她的父亲通话,后來又见她嚎啕大哭,赶紧爬起來,一把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焦急地问:“小紫,怎么回事,是不是叶鸣出什么事了。”

鹿念紫哭气咽声嘶,良久才抽泣着说:“我弟弟他……他被一伙歹徒追杀,身上中了三枪,而且还伤及了肺部和肝部……我可怜的弟弟啊,你这次可遭罪了,身上连中三枪,这得有多痛啊,亏你是怎么挺过來的……那些遭天谴的,我弟弟那么善良,那么正直,你们怎么就下得了手啊,他跟你们到底有多大的仇啊,我要是有把枪,我一定要一个个将你们打成马蜂窝……”

张霖江见她倚靠在自己怀里,全身簌簌发抖,双手冰凉,知道她现在是处于极度的激动和伤痛情绪之中,便轻轻地抚摸她的肩膀,温言抚慰她说:“小紫,你别太担心,也别太难过,叶鸣虽然负伤比较重,但只要当时沒有遇难,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如果做了手术,应该是沒事的,再说了,爸爸毕竟是天江省的省委书记,那些追杀叶鸣的歹徒,不管他们有多嚣张、有多大的势力,有爸爸在那里,他们是难逃法网的,我知道你对你弟弟很牵挂,今天正好是星期五,我们立即去请假,我陪你去天江看望叶鸣,并在医院陪他几天。”

鹿念紫得到丈夫温暖的抚慰,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停止了抽泣,从床上爬起來,走出卧室,來到隔壁陈怡与小奔奔睡觉的房间,推开门进去,只见陈怡已经起床,正在给熟睡中的小奔奔盖被子。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陈怡转过身來,一眼看到鹿念紫满脸泪痕地站在门口,不由大吃一惊,忙低声问:“姐,怎么回事,你怎么哭了。”

鹿念紫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小奔奔,向陈怡招招手,示意她出來。

陈怡惊疑不定走出卧室,并轻轻将卧室门关上,一脸不解地看着鹿念紫,再次问道:“姐,到底是怎回事,怎么大清早的就哭了。”

鹿念紫拉住陈怡的手,含泪说:“小陈,你快将小奔奔抱起來,收拾好东西,我们一起赶到天江去,叶鸣昨晚被一伙歹徒追杀,身上中了三枪,负了重伤,目前还在天西市中心医院昏迷不醒,据我爸爸说:他现在还沒有脱离生命危险,所以,我们得快一点赶过去。”

陈怡刚听到鹿念紫前面几句话,本來因为刚睡醒而非常红润的脸颊,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异常,当听到最后那几句话时,她忽然眼皮一翻,身子软软地往地下倒去,,原來,在极度的震惊和伤痛之下,陈怡有点经受不住,竟然晕倒了。

好在这时候张霖江及时从卧室里出來了,一见陈怡快要软倒在地,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后面托住她的身子,并用大拇指用力按她的人中穴。

很快,陈怡就悠悠醒转过來,在迷惘了一阵之后,眼眶里的泪水忽然泉水般涌了出來……

鹿念紫让张霖江扶着陈怡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她强忍内心的伤痛,又拨打了夏楚楚的电话。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转移话题

夏楚楚今天白天休息,所以当鹿念紫打她电话时,她还在呼呼大睡,被手机铃声吵醒后,她也跟鹿念紫一样,顺手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懒洋洋地问:“谁呀。”

“楚楚,我是鹿念紫,你是不是还在睡觉,快点起來,跟我们一起去机场赶飞机去天江。”

夏楚楚见打电话的是鹿念紫,眼睛嚯地睁开了,很惊讶地问:“姐,好端端的去天江干什么,晚上我还得播新闻呢。”

鹿念紫着急地说:“你不去也可以,那我们先走了。”

夏楚楚更加莫名其妙,听鹿念紫的意思,好像要挂电话似的,赶紧问道:“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得将去天江的原因告诉我啊。”

鹿念紫这才反应过來:原來,自己在慌乱之下,竟然忘记跟夏楚楚说叶鸣负伤的事了。

于是,她一字一顿地说:“楚楚,叶鸣现在身负重伤,刚刚做完手术,在天江省天西市中心医院昏迷不醒,目前医院还不敢宣布他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所以,我们现在得赶紧赶到天西市去,你如果想去,就赶紧赶到机场去,我们准备乘坐八点三十分飞天江省城的飞机,然后从机场直接租车去天西市。”

夏楚楚听到这个消息,捏着手机的右手不由一抖,只听“啪”地一声,手机掉到了地上,连电板都甩出來了。

跟着,她的眼里便滚出了泪花,身子也开始剧烈地抖动,那张席梦思床都被她的身子抖动压得“咯吱咯吱”直响……

良久,她才从无法言说的伤痛中清醒过來,弯腰捡起手机,抖抖索索地将电板上好,重启手机,拨通了鹿念紫的电话,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用哽咽的声音说:“姐,我现在马上赶到机场去,姐,你别太担心,叶鸣那乡巴佬命硬,脾气也臭,我估计阎王爷都畏怯他三分,轻易不敢收留他的,而且,他常年习武,忍耐力和生命力都是非比寻常的,只要他一息尚存,他就一定能够挺过去……”

她本來是想宽慰鹿念紫的,可是当说到“一息尚存”这个词语时,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一阵恐慌,自己忍不住对着手机话筒嚎啕大哭起來……

七点半左右,夏楚楚乘坐一台的士刚刚到达首都机场,还沒进入候机大厅,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來电显示,是她的同学兼死党张嫣打过來的。

“楚劣货,今天上午十点,你可得准时赶到燕京大酒店來啊,我跟主办方讲好了的,你这位央视主持人会出席并主持我们的电影首映仪式,你先化好妆,打扮一下,九点的时候,我安排剧组的车子來接你。”

夏楚楚一愣,这才记起:张嫣投资拍摄的新电影《红叶》已经剪辑完毕,定于五日后在全国各大院线上映,所以,今天剧组在燕京大酒店举办首映仪式,张嫣昨晚邀请她给首映仪式当主持人,当时自己觉得今天白天沒事,所以便答应了她,沒想到,一大清早就接到了叶鸣负伤的噩耗……

于是,她含泪对张嫣说:“张嫣,对不起,今天我不能來出席首映式了,叶鸣昨晚在天江省天西市被人持枪追杀,负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所以,我必须马上赶到天西市去,我已经跟台里请了几天假,准备去守在他的身边,所以,你那里只能请你另外请人做主持人了。”

张嫣不待她的话说完,便惊叫了起來:“怎么回事?楚劣货,你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呢,怪不得,昨晚我打叶鸣的电话,想告诉他我们的电影准备要上院线了,他的电话一直沒有人接……对了,这是谁干的,叶鸣的武功不是非常高强吗,怎么也会被人追杀。”

夏楚楚怫然不悦道:“小嫣,你这是什么话呢,这话过了脑子吗,我不是告诉了你,那些人是持枪追杀叶鸣吗,他武功再厉害,能抵挡住枪子吗,真是的,。”

张嫣这才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也急了,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楚楚,你先过去,看是个什么情况,下午我再陪陈梦琪一起过來,我估计,陈梦琪听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也会急晕过去,而她是我这部电影的第二号女主角,必须参加这个首映式,所以,你千万别先告诉她叶鸣负伤的事情,不然的话,她肯定就不会出席这个首映式了,一定会想方设法往天江赶的,所以,等首映式完成后,下午我陪她赶到天西市來,她如果一个人过來,我很不放心。”

其实,张嫣心里现在也是又急又痛,恨不得飞到叶鸣身边,去看一下他的情况,但是,当着夏楚楚的面,她又不敢流露出自己对叶鸣的关切之情,只好找了一个借口,说担心陈梦琪出事,想陪她一起过去,这样的话,自己去天江看叶鸣,就名正言顺了,就不会引起夏楚楚的怀疑了。

夏楚楚此时正在为叶鸣担心着急,而且她也从來沒有怀疑过张嫣对叶鸣会有什么想法,因此,她根本就沒有多想什么,随口答道:“那你们下午一起过來吧,我在天西市等你们,对了,你们的电影举行过看片会吗,看片会的观众反映怎么样。”

“反映非常好啊,很多专业的影评人都给我这部电影打了高分,据他们说:我这部电影只要一上映,绝对会掀起一个观影高潮,说不定第一天的票房收入就会突破一个亿,所以,我对这部电影是充满了期待的,对了,叶鸣跟你说过他投资我这部电影的事情沒有,沒有告诉过你是吗,这个家伙,他是不是想瞒着你藏一大笔私房钱啊,我告诉你:他在我的电影里投资了三百万元,如果票房成绩理想,他很快就会成为千万富翁了,到时候,你可得管紧他的钱袋子,别让他拿着这钱到外面去花天酒地把妹子啊。”

为了冲淡因为叶鸣负伤而带來的悲痛情绪,张嫣故意啰哩啰嗦地说了一大通叶鸣投资她的电影的事情,并故意跟夏楚楚开玩笑,想让她从悲伤地情绪中缓解过來。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势利父亲多情女

夏楚楚听说叶鸣在张嫣的电影里投资了三百万元,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忙追问:“小嫣,这是怎么回事,叶鸣怎么会有三百万元投资到你的电影里來的,他工作才六七年,就是不吃不喝,也不可能积蓄这么多钱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嫣这才想起自己情急之下,只顾想安慰开解夏楚楚,却忘了叶鸣那三百万元是他跟着自己打擂台赢來的,但是,这件事却又不能告诉夏楚楚,否则的话,她不仅会责骂自己不顾叶鸣的安危,带他去打黑拳,说不定还会怀疑自己与叶鸣的关系,那样的话,可就糟糕透顶了。

幸亏张嫣是个有急智的人,在愕然片刻后,立即想到了应对之词:“楚劣货,你别想歪了,叶鸣这钱,是在我的一再鼓励下,从陈梦琪那里借的,陈梦琪自己也入了五百万股份,当时我告诉他:我这部电影绝对会火,绝对会赚钱,但就是缺少资金,所以让他想想办法投点资进來,他就将这件事讲给了陈梦琪听,陈梦琪便一口答应投资,但她想要演一个角色,所以,后來她就借了三百万元给叶鸣,不过,这一次我估计叶鸣赌对了:我这部电影,总投资只有几千万,但是,我估计将來从影院票房分回來的钱,会翻好几倍,所以,你现在算是有一个千万富翁的老公了,哈哈哈。”

夏楚楚啐了她一口,想起叶鸣跟陈梦琪借钱的事,心里很是不爽,不过,过了一阵子,她又释然了:陈梦琪与叶鸣本來就是那种关系,自己即使想要割断,也无法做到,叶鸣如果想要钱,根本不要他开口,陈梦琪就会毫不犹豫地帮他,别说是三百万,就是一千万、两千万,只要她拿得出,只怕也会眼都不眨地拿给叶鸣……

夏楚楚在机场与鹿念紫、张霖江回合后,坐八点半的飞机,两个小时后到达省会机场,在登机之前,因为知道叶鸣与天江省电视台台长章英芝的特殊关系,所以,夏楚楚特意打了章英芝的电话,告诉了他叶鸣负伤的事情。

章英芝一听到叶鸣身负重伤,不由大惊失色,赶紧说:“楚楚,叶科长现在是在天西市中心医院是吗?我现在立即驱车赶到机场去,接到你们后,我们一起赶往天西市。”

按照张霖江和鹿念紫的意思,他们此次來天江,纯属私人性质,所以,本來他们是不想麻烦任何部门、任何地方领导的,准备从机场直接租的士赶到天西市去,但是,章英芝在接到夏楚楚的电话后,却一定要亲自赶到天西市去看望叶鸣,他们也不好怫了他一番好意,只好同意一起坐他的车去天西市。

当飞机到达天江省城后,飞机刚一落地,夏楚楚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她的父亲夏必成,泣不成声地问:“爸,你去看了叶鸣吗,他现在伤势怎么样。”

原來,夏楚楚以为李书记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叶鸣负伤的消息告诉自己的父亲,并邀他父亲一起去探望叶鸣,所以,她一开口就直接问夏必成叶鸣的情况。

孰料,李书记现在对夏必成却有点成见了,觉得他首鼠两端,太过圆滑精明,所以,平时基本上不大跟他來往,因此,他根本就沒想起要给这个叶鸣的未來岳父、自己的“亲家”打个电话,通报一下叶鸣负伤的情况。

所以,在听到夏楚楚的话之后,夏必成不免大吃一惊,忙急切地问:“楚楚,叶鸣怎么负伤了,在哪个医院治疗,我对此一无所知啊,怎么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夏楚楚听说父亲不知道叶鸣的事情,心里很是诧异,但转念一想,也许是李书记心里太牵挂叶鸣的伤势,所以忘记给自己父亲打电话了,于是,她便哽咽着对夏必成说:“爸,叶鸣昨天晚上在天西市一个县里面,被一伙歹徒持枪追杀,负了重伤,现在还在天西市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呢,我和鹿念紫姐姐、张霖江姐夫、陈怡姐姐都回來了,现在正在机场,准备赶往天西市。”

夏必成忙问:“楚楚,鹿书记知道此事了吗,他老人家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心。”

此时,夏必成并不大关注叶鸣的伤势,首先想到的是鹿书记的反应:如果他表现得很悲痛,或者是非常关注叶鸣负伤的事,那就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叶鸣很可能是鹿书记的私生子,反之,如果鹿书记对叶鸣负重伤表现得比较淡然,并不如何伤痛,拿自己这个结论就要再斟酌一下……

鹿念紫本來想从自己父亲那里得到一点安慰,或者至少听到他几句对自己心爱的人负了伤表示痛心和惋惜的话语,但是,沒想到他一开口既不抚慰自己,也不问叶鸣的伤情,却打探鹿书记对此事的反应,心里不由老大不快,悻悻地说:“爸,你到底是关心叶鸣还是关心鹿书记,我告诉你:叶鸣可是你的毛脚女婿,是你女儿的未來老公,他现在在生死边缘挣扎,你第一句话不是问他的伤情怎么样,而是问鹿书记对此事的反应,你让我怎么想,你这么势利,这么沒人情味,将來我老公怎么跟你相处。”

说到这里,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唔唔哭了起來。

夏必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听女儿在电话里委屈地哭了起來,忙尴尬地解释说:“楚楚,你别把爸爸想得这么不堪,其实,我是非常关心小叶的伤情的,只是,我知道鹿书记非常关心小叶,如果知道他负了伤,心里肯定会很伤痛,所以,我才先问了你这句话,这样吧,你先去天西市看望小叶,等小叶伤势好一点,转到省城医院來做后续治疗的时候,我再专程去看望他,这样总可以了吧。”

夏楚楚现在对她父亲很是不满,又听他说要等叶鸣回到省城后才去看他,心里更加生气,便恨恨地说:“你爱看不看,我不稀罕,等叶鸣伤好后,我就立即跟他扯证结婚,我们在省城另外安家,我从京城回來就住我们自己的家,省得回家看你那双势利眼。”

说着,她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玻璃心

夏必成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所以也不跟她计较,只是,他刚刚还是沒有从夏楚楚口中知道鹿书记对叶鸣负伤一事的态度,所以心里像猫抓似的,总是有点不大踏实,但又不敢再打电话给楚楚,生怕又被她呛一顿。

于是,他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想起了徐立忠:在楚楚与叶鸣订婚之后,这个一贯冷漠严肃的鹿书记的秘书,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比对其他人要好很多,有时候偶然跟他相遇,他甚至还会露出亲切的笑容,,夏必成很清楚:这是因为叶鸣的缘故,因为徐立忠与叶鸣可以说是亲如兄弟,所以,对自己这个叶鸣的未來岳父,徐立忠便也另眼相看。

于是,他便赶快拨打了徐立忠的手机。

电话刚一接通,夏必成就用很沉痛的语气问:“徐处长,刚刚楚楚从京城回來,说要到天西市去看望负伤的叶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敢追杀一个省委督查室的干部。”

此时,一是上午十一点,徐立忠已回到省委,鹿书记则在主持召开一个会议,见夏必成打电话來询问叶鸣的事情,徐立忠忙说:“夏局长,这个事情比较复杂,牵涉到很多问題,而且还有罪犯正在追捕中,所以具体的案情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叶鸣的伤势比较严重,目前还沒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夏必成想了想,试试探探地问:“徐处长,鹿书记知道叶鸣负伤的消息吗,他老人家对叶鸣一直非常关心,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将此事向他老人家汇报一下,请他对这个案子做一个批示,争取早日破案。”

徐立忠知道夏必成迟早会从夏楚楚口中知道鹿书记、李书记去天西市探望叶鸣的事情,所以自己现在瞒着他沒有任何意义,于是,他便直接了当地说:“夏局长,昨晚叶鸣负伤的消息传到省委办后,首长和李书记便连夜赶到天西市中心医院,去探望了叶鸣,今天清晨又赶回來了,首长对叶鸣确实非常关心,他已经就抢救叶鸣、追捕逃犯做出了很多具体的指示,估计案件的结果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所以,这个你就不必要操心了。”

夏必成听徐立忠说昨晚鹿书记、李书记竟然连夜赶到天西市去看望了叶鸣,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还有一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居然不辞奔波辛劳,星夜驱车几百公里,去探望一个负了伤的科级干部,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可真够惊世骇俗的了。

据此,夏必成完全断定:叶鸣就是鹿书记的私生子,否则的话,就很难解释他连夜去天西市探望叶鸣的行为。

于是,他立即改变了主意,赶紧拨打了夏楚楚的电话,说:“楚楚,刚刚我想了一下:叶鸣原來是我们系统的干部,现在又是你的未婚夫,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自去天西探望他,你就在机场等着我,我半个小时后赶到。”

夏楚楚听父亲改变了主意,愿意去天西市探望叶鸣,心里刚刚对他产生的怨气这才消除了一点,答应在机场等他一起去。

因为要等夏必成,所以,鹿念紫、夏楚楚、陈怡等人直到下午五点才到达天西市中心医院。

一走进医院,鹿念紫和陈怡就忍不住再次哭了起來,只有夏楚楚还算镇静,虽然脸上也有泪痕,但并沒有失态,自己急急地找到医院领导,问现在可不可以去探视叶鸣。

医院领导问清了夏楚楚与叶鸣的关系后,告诉她:叶鸣今天早晨才做完手术,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监护,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严禁任何人探视,所以,他们至少要到明天早晨才能进入重症监护室探视叶鸣。

夏楚楚知道这是医院为了防止叶鸣术后感染,采取的预防措施,不可能变通,只好走到外面,告诉了鹿念紫等人,鹿念紫等人虽然急于见到叶鸣,但面临这种情况,也无法可想,大家只好闷闷不乐地去吃了饭,在医院附近开好房间,准备休息一晚,明天早晨再去探视叶鸣。

晚上十点左右,张嫣和陈梦琪也一起赶到了天西市中心医院。

因为担心陈梦琪经受不住打击,所以张嫣在给陈梦琪说起叶鸣负伤的消息时,只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叶鸣在与一伙歹徒搏斗时,负了一点伤,现在正在医院治疗,并沒有说叶鸣是中了三枪,而且现在仍然昏迷不醒,但尽管如此,陈梦琪还是急得不得了,首映式还沒有完全结束,就催促张嫣与她一起往首都机场赶。

当來到医院后,陈梦琪看到有这么多人在医院门口等着她和张嫣,不仅夏楚楚、陈怡、鹿念紫夫妇來了,而且还有夏楚楚的父亲夏必成、省电视台台长章英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感到有点不大对劲。

于是,她便将夏楚楚拉到一边,含泪问道:“楚楚姐,叶大哥到底是怎么负的伤,现在怎么样,大家怎么不进病房去陪着他。”

夏楚楚不知道张嫣是怎么跟陈梦琪说的,所以便毫无心机地说:“他是被几个歹徒用枪打的,身上中了三枪,肝脏、肺部都受了伤,昨天晚上动了七八个小时手术,现在送到了重症监护室,还沒有完全脱离危险,。”

她刚说到这里,只听旁边“咕咚”一声,陈梦琪仰头便栽倒在背后的草地上,,原來,陈梦琪本來体质就弱,此刻听说叶鸣竟然中了三枪,现在还昏迷不醒,一下子急火攻心,像陈怡一样,忽然晕了过去。

附近的张嫣、鹿念紫等人见陈梦琪忽然晕倒,赶紧跑过來,帮助夏楚楚扶起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的陈梦琪,章英芝则赶紧到医院里面去叫医生。

张嫣埋怨夏楚楚说:“楚劣货,你这个马大哈,是不是刚刚跟琪琪说起了叶鸣负伤的实情,你明明知道她身体很差,又患有抑郁症,你怎么不委婉一点讲。”

夏楚楚脸涨得通红,不服气地说:“我以为你告诉了她实情呢,谁知道她是这样脆弱的玻璃心,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和她说话了。”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超哥来电

好在陈梦琪晕倒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在医生赶到之前,自己就悠悠醒转过來,但自这时候开始,她的眼泪就一直沒有断过,到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她的眼睛已经红肿得像一个水蜜桃了。

在吃早餐的时候,陈梦琪正在无情无绪地剥一个水煮鸡蛋吃,包里面的手机突然响了。

陈梦琪拿出手机一看來电显示,上面注明來电的手机号码是滇省临沧市。

陈梦琪以为这是一个骚扰电话,便将它挂断了。

但是,她刚刚将手机放进包里,忽然又传出“叮咚”一声,有人发信息过來了。

陈梦琪再次拿起手机,一看信息,只见上面的内容是:“琪琪,请到僻静处接电话,我是超哥。”

陈梦琪看到最后那句“我是超哥”四个字,眼睛瞬间就瞪圆了,心脏也“砰砰砰”地猛烈跳动起來:自从去年因为与李博堂父子斗争被通缉后,龚志超因为担心连累陈梦琪和陈远乔,便再也沒有联系过他们父女,而且,因为龚志超确实有组织、领导黑社会组织的嫌疑,所以,李博堂父子虽然倒了,但公安部门对他的通缉令却并沒有取消。

只是,因为考虑到叶鸣与龚志超的特殊关系,不管是天江省公安厅还是k市、新冷县公安局,后來都沒有组织力量去继续追捕龚志超,而龚志超也只敢在滇省和缅甸交界的地方生活,不敢回到天江省來。

正因为很久沒有超哥的消息了,因此,在看到那条信息后,陈梦琪又高兴又讶异,赶紧丢掉手里那个剥了一半的煮鸡蛋,飞快地跑出自助餐厅,來到一条僻静的走廊,拨打了刚刚那个被自己掐断的手机号码,在对方接通后,她用颤抖的声音问:“超哥,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滇省。”

龚志超“嗯”了一声,然后用他惯常的冷静的语气问道:“琪琪,你先别问我在哪里,我现在问你两个问題:第一,叶鸣兄弟是不是出事了,现在他情况怎么样,有沒有生命危险,第二,追杀他的那些人,是不是涟桥市湟源县的人,杀手里面有沒有一个人叫童子安。”

陈梦琪一听龚志超问起叶鸣,心里忽然又是一痛,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双眼,哽咽了很久,才抽抽搭搭地说:“超哥,叶大哥这一次遭大罪了,也不知他得罪了是哪些砍脑壳的恶徒,前天下午,有七八个人持枪持刀追杀他,他被那些恶徒打了三枪,一枪打在肩膀上,另外两枪是从背后打的,伤到了肺部和肝部,叶大哥差一点就遇难了,后來,幸亏有一个勇敢的面包车司机搭载着他拼命逃跑,省公安厅郭厅长又命令天西市的警察全部出动围捕罪犯、解救叶大哥,他才逃脱了追杀。

“但是,他的伤势非常严重,又沒有得到及时救护,所以,他现在仍然沒有脱离危险,昨天晚上昨晚手术后,他现在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治疗,我们到现在还沒有看到他,至于那些杀手,我听说确实是湟源县的人,但是你说的那个名字,我沒听说过,不清楚……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叶大哥负伤的消息的,又怎么知道其中一个杀手的名字。”

龚志超很平静地说:“琪琪,我也是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这事的,你也不要过于悲痛,更不要太担心,叶鸣练过二十几年功夫,身体素质远胜于常人,只要当时不死,他就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題,现在我还有事,不能与你多聊了,我这个号码是借的朋友的,以后你也不要再打这个号码,如果有事,我会再联系你的。”

叮嘱完陈梦琪后,龚志超便挂断了电话,在电话挂断的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异常凌厉的寒光,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转头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福猛子说:“福猛子,我刚刚已经问了琪琪:昨天那个要我们帮忙出境的童子安,他前天晚上追杀的人果然是叶鸣兄弟,而且,叶鸣兄弟这次吃了大亏,被他们的人打了三枪,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妈拉个巴子的,这姓童的我一看就是个大贪官,他还骗我们说他是因为受到了叶鸣兄弟的迫害,说叶鸣兄弟想要向他敲诈勒索,所以才不得已奋起抗争,打伤了叶鸣兄弟,又说叶鸣兄弟背景很深,靠山很硬,他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长只能逃命,幸亏我问清楚了他受害者的名字,否则的话,就真的被他骗过去了。”

原來,童子安那天晚上杀害一个协警、一个无辜的过路人后,开着那台抢來的奥迪车,打开导航仪,在省道上一路狂奔,只用两个多小时就到达了滇省的边境城市临沧市,当他到达临沧市时,天刚刚蒙蒙亮。

由于他行事周密,将那台警车和两具尸体都开到了一座悬崖下面的大河里面,所以,滇省公安机关并不知道他已经换了车辆,还在尽全力追查那台失踪的警车,因此,他一路上并沒有受到盘查,在到达临沧市后,他又脱下警服,换上了便衣,并用一个暂新的手机和一个尚未启用的手机号码,拨打了他的兄弟白邦国的电话。

白邦国此时还在缅甸境内,因为昨晚就联系过,所以,他很快就接通了童子安的手机,告诉他:目前天江省、西江省以及湖省三个省的偷渡出境业务,都由一个外号“超哥”的老大把持,所以,他要想出境,必须先去找到超哥,经过他的盘问和允许后,别人才敢接他的钱并带他出境,不过,昨晚他已经跟超哥打了电话,告诉了他童子安想出境的事情,超哥看他的面子,基本上同意了。

童子安有点奇怪地问:“小白,这个偷渡业务难道也有势力范围,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啊。”

白邦国笑了笑,说:“童局长,你也是在公安局工作了多年的老警察,跟各式各样的**组织、**人物都打过交道,难道你会不知道**的规矩,不管是在哪里,也不管是什么业务,只要是属于**范畴,只要有利益存在,就肯定会划分势力范围啊。”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蒙蔽

接下來,白邦国便进一步解释:在这个边境地方,聚集了很多逃难或者被通缉的人员,很多人都想偷渡出国,逃避公安机关的追捕,当然,也有一些人想偷渡到境外去从事赌博、贩毒、玉器购销等业务,于是,在一些边境地区,便有了专门从事偷渡业务的组织,通过帮助别人偷渡出境赚钱,但是,这样的组织多了,难免会发生冲突,所以,为了避免内讧,这些组织之间便按照地域划分势力范围,而天江省,就是超哥的势力范围。

童子安又问:“这个超哥是个什么人,在这边多久了,能不能保证我顺利出境。”

白邦国说:“超哥是k市新冷县的老大,去年因为一桩案子被通缉,逃到了缅甸躲了一段时间,他是个超级富豪,在这边的很多老大,原來都得到过他的资助,而且,他带过來的那一批人,非常团结,也非常凶悍,因此,两个月不到,他就成为了边境地区逃亡人员的老大,经常在缅甸和临沧市之间來回跑,这个人比较奇怪,虽然是黑社会老大,但不吸毒、不赌博,也严禁手下人沾染这些东西,所以,他沒有参与我们这边的赌博和白粉生意。

“但是,他又觉得他的手下如果不做点事,会闲得无聊,因此,他就揽下了天江省、西江省、湖省三个省的偷渡业务,让他的手下去做,一方面赚点钱,另一方面也让他们做一点事,不至于因为太清闲而去沾染赌博和白粉。”

童子安听完白邦国的介绍后,对超哥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便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见到超哥。

白邦国说:“童局长,见到超哥的时候,你必须如实地跟他介绍你的基本情况,但是,你不能把你的犯事原因告诉他,说得直白一点:超哥这个人非常痛恨贪官,所以,凡是有贪官跑到边境來求他帮助出境,他虽然不告发他们,但他会吩咐手下绝对不能带他们出境

“你的情况我很了解,昨晚你也告诉了我你追杀省委督查室一位科长的事情,所以,在跟超哥见面时,你必须如实告诉他你是湟源县公安局副局长,因为他会核实你的身份,也会问你到底犯了什么事要偷渡,你就告诉他:你在工作中因为坚持原则,得罪了一些贪官,那些贪官便买通省里的人來查处你,你一怒之下,就拔枪打伤了那个省里來查处你的人,这样的话,他会非常同情你,很快就可以带你出境的。”

童子安有点不满地说:“小白,你说的这个超哥,怎么这么不讲道上的规矩,他既然是以助人偷渡为自己的赚钱手段,他就应该尊重客户的隐私,不打探客户的情况,只需要客户足额付钱给他就行了,怎么到他那里就有这么多臭规矩了,还要调查身份、说明偷渡的理由,这哪里像是做**生意的。”

白邦国笑了笑说:“童局长,我开始不就跟你说了吗,这个超哥虽然是黑老大,但他的行事风格和规矩与别的黑老大不同,而且,他是亿万富翁,不差这几个钱,他做这些业务,纯粹是给他的小弟们找点事做,所以,他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要定规矩,我们谁也不敢有异议啊,你要是不按他的规矩來,他就不接这业务,你有什么办法。”

童子安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麻烦你给我快点安排与超哥见面,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这边的警察便会大举排查寻找我了,所以,在出境前,还必须请超哥给我安排一个稳妥的住处,逃避警察的排查。”

白邦国答应了他,并马上联系到了超哥的老兄弟福猛子。

一个小时后,福猛子便赶到童子安躲藏的一个地下停车场内,让他丢弃那台奥迪车,上了他的车,载着他來到临沧市v县一个僻静的傣族寨子里面,并带他上了一座二层的竹楼。

在一个摆着功夫茶具的房间内,童子安终于见到了那个行事独特的原新冷县黑社会老大,只见他很沉静地坐在一条藤椅上,左手端着一杯功夫茶,正在慢慢啜饮,看到童子安进來,他只是抬起眼皮子瞟了他一眼,然后便将目光转向竹楼外茂密的竹林,仿佛在专心致志地欣赏外面的风景,既不站起來迎接童子安,也沒有请他就坐。

童子安当过多年的公安局副局长,一直被湟源县的**人物当做菩萨一样敬奉着,所以,在**人物面前,他一直是有心理优势的,也从來都是颐指气使的。

因此,当看到超哥现在对他这幅爱理不理的表情时,他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怒气,便不阴不阳地说:“这位老弟,你就是白邦国介绍的那位老大吗,怎么顾客來了,你不理不睬的,这可不合道上的规矩和礼节,也不是做生意的态度啊。”

超哥有点差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冷冷地问:“听白邦国说,你是公安局的,在逃到这里來之前,还是一位副局长,对不对。”

童子安有点自得地点点头,说:“沒错,昨天我还是湟源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如果不是被人逼到了悬崖上,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步境地,所以,请老弟给我帮帮这个忙,至于费用,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只要把我安全送出了境,我还可以加钱。”

他这句话倒沒有吹牛皮:在行动之前,考虑到这次自己很可能会败露,因此,他随身带了一张以他的化名“安子”的身份证办的一张银行卡,里面预存了一千万元,以后去了缅甸,他就会以“安子”的名字生活,有了这一千万元,他相信什么事都可以摆平。

超哥听到他这段话,嘴角边撇出一丝冷笑,不咸不淡地说:“兄弟,我接你这单生意,可不是看你公安局副局长的面子,也不是贪图你的钱财,纯粹是给白邦国帮忙,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对公安局的人,沒有任何好感,只不过,我听白邦国说:你是一位坚持原则的人,被人陷害了才失手伤了人,如果真是这样,我倒佩服你是条汉子,这费用收不收都无所谓。”

第一千零一百一十四章 切齿痛恨

童子安听到超哥这番话,不由喜上眉梢,忙说:“怪不得白邦国兄弟说你老弟是一位讲义气的好汉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白邦国说得沒错:我这个性格比较硬,从不知道阿谀逢迎,更不会拍上级领导的马屁,为此,我得罪了一些人,此次这个被我打伤的人,就是一个想整我的所谓的省委办干部,妈拉个巴子的,他省委办的干部算个**,惹恼了我,我照样干他。”

龚志超听他说他伤害的是一位省委办干部,心里颇有点惊讶,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心想这家伙胆子还真大,也很有点豪气:一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敢于掏枪对一个省委办干部开枪,这可不是一般的官场人物干得出來的事情,有这样的的勇气和胆量的人,将來即使流落到境外,可能也会成为一个狠角色。

龚志超一向佩服那些敢想敢干、有骨气有胆略的人,因此,他对童子安倒有点同情和佩服了,也有了结纳之意,于是便站起來对童子安拱拱手说:“老兄,看來白邦国说的不错,你确实是一条汉子,像你这样性格的人,也确实不适宜在官场混,早点出來也好,说不定还能混出个名堂來,來,请坐,喝茶。”

童子安见超哥被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放下了端着的架子,改变了倨傲的态度,心里暗暗得意,便也对龚志超拱拱手,然后在他的对面坐下來,龚志超亲自给他倒了一杯功夫茶,递到他手上,然后含笑问道:“童局长,你昨天打伤的那个省委办的人,是个什么级别的干部,处级还是厅级,我在政府部门颇有一些朋友,这些朋友里面,有我非常尊敬、非常佩服的人,但是,也有很多我非常讨厌、却又不得不去巴结奉迎的人,所以,总体來说,我对大部分官员是沒有什么好感的,你能够持枪指向一位省委办的官员,这一点我非常佩服,实话说:我的胆子不算小,但是,你如果给我一把枪,要我对一个省委办的官员开枪,我也不一定有这个勇气,哈哈哈。”

童子安见龚志超这样说,心里更加得意,也仰头一笑,说:“老弟,我昨天枪击的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只是省委办督查室的一个小小的科长,但是,他的背景和靠山却很吓人:据说,他的干爹是省纪委书记,而且,他和省委书记鹿知遥关系也很亲密,。”

龚志超听到这里,眼睛忽然睁大了,脸上露出了十分诧异、十分惊讶的表情,赶紧打断他的话说:“等等,你说那个干部的干爹是谁,是天江省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吗。”

原來,龚志超因为担心自己通缉犯的身份会连累叶鸣,影响他的仕途,所以,他一直不敢与叶鸣联系,也沒有去打探他现在的状况,还以为他一直在新冷县地税局工作,因此,当他听童子安说那个被他打伤的干部,是省纪委书记的干儿子时,他才会如此吃惊。

童子安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震骇到了,心里更加得意,点点头说:“不错,那小子的干爹就是李润基,我虽然早就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大靠山,但他惹毛了我,我照样弄死他,我现在之所以要往这边跑,也是因为他那个干爹势力太大,我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那个干部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那小子姓叶,名叫叶鸣,现在是省委办督查室督察一科科长。”

龚志超和福猛子听到叶鸣的名字,两个人口里同时“啊”地一声。

龚志超猛然站起來,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眼睛里迸射出凌厉的寒光,像一把刀子一样死死地盯在童子安身上,双手的拳头也在一瞬间攥紧了。

与此同时,站在龚志超身后的福猛子,眼睛里也喷射出了愤怒的火花,并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腰间,摸到了那把锋利的小腰刀,只等龚志超一声令下,就准备扑上去结果童子安的性命。

童子安正在得意洋洋地述说他的“英雄壮举”,忽见龚志超呼地站起來,脸上神色大变,用刀锋一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不由心里发毛,忙跟着站起來,有点心虚地问:“老弟,什么意思,我说错话了吗。”

龚志超不理睬他的问題,继续用刀子一样的目光盯着他,用一种比冰还冷的语气问:“姓童的,你打了那个叶鸣几枪,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死了。”

童子安不知道龚志超为什么忽然间变脸,揣度了半响也沒有揣度出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如实回答说:“那个姓叶的小子应该中了好几枪,死沒死我也不知道。”

龚志超和福猛子听童子安说叶鸣身上中了好几枪,脸上立即露出惨然的神色。

龚志超是个很冷静、很谨慎的人,虽然此时对童子安恨之入骨,已经暗暗动了杀机,但他知道在自己的据点里面,不能对童子安动手,必须到境外去除掉他,而且,现在童子安身上有枪,自己和福猛子都沒带枪,如果此时对他动手,他一旦开枪,自己和福猛子都可能陷入险境,还会毁掉自己精心经营的这个落脚点。

于是,他强忍内心的悲痛和对童子安的切齿痛恨,收回盯着他的凌厉的目光,淡淡地说:“童局长,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搞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如白邦国所介绍的一样,是一条敢想敢干、敢作敢为的好汉子,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就安排你出境,到那边去与白邦国会合,你现在将你的枪交出來,我这位兄弟会带你去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藏,防止公安局的人來搜寻你。”

童子安知道**有**的规矩,自己带枪进入他的据点,那是不允许的,所以便毫不怀疑地将枪掏了出來,交到龚志超手上。

福猛子见童子安交出了枪,以为这是龚志超下令杀他的信号,便伸手想去摸刀,但是,龚志超却忽然伸出右手,抓住了他准备摸刀的手腕,说:“福猛子,你将童局长带到毛栗子那里去,好好招待他,另外,你跟缅甸那边的矮冬瓜打个电话,让他提前做好接应童局长的准备,将这些事安排好之后,你和毛栗子回到这里來,我们再安排一下今天晚上的出境路线和其他事宜。”

第一千一百零一十五章

原來,龚志超之所以不想现在杀童子安,一是不了解他与叶鸣到底有什么过节,童子安是不是有可杀之罪,二是他不知道叶鸣现在到底怎么样,伤势如何,三是他也不想在国境内杀童子安,以免暴露自己的行踪,而且,为了让童子安乖乖地跟着福猛子等人出境,不出什么乱子,他现在还必须麻痹他,不让他察觉自己与叶鸣的关系。

在童子安千恩万谢地跟随福猛子走后,龚志超本來想立即联系陈梦琪,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原來,前不久他偶然从网上看到一条娱乐新闻,说著名演员兼电影制作人张嫣,拍摄了一部名叫《红叶》的新电影,准备于近期举行首映式,在那部电影的海报和剧照中,他看到了陈梦琪的照片,也看到了她的名字。

当他看到这则新闻后,心里很为自己这个疼爱的小妹妹高兴,因此,这几天他就一直在关注那部电影的消息,知道《红叶》剧组在今天举行首映式,所以,他现在不想打这个电话,以免影响陈梦琪的心情。

而且,龚志超估计:童子安枪击叶鸣的案件,最多下午就会出现在各大网站的新闻里面,到时候,自己也要看一看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童子安到底说了多少谎言,,因为他坚信叶鸣的人品和为人处世,所以,童子安说叶鸣仗势欺压他,他是打死也不相信这话的,所以,童子安很可能是一个大贪官,估计是被叶鸣抓住了什么把柄,所以他才会谋害叶鸣……

两个小时后,福猛子带着毛栗子匆匆地赶到了小竹楼。

一进房间,福猛子就红着眼不满地说:“超哥,那个姓童的王八蛋打伤了鸣哥,你怎么不让我做掉他,在我们的心目中,鸣哥与你一样,都是我们最敬服的大哥,谁与明哥为敌,就是与我们这些兄弟们为敌,而且,现在鸣哥生死未卜,我不用刀子在这王八蛋身上戳几个洞,难以平息心中这股怨气和怒气。”

龚志超冷静地说:“福猛子,我早就告诫过你:做事不能太冲动,不能意气用事,而必须用脑子,叶鸣兄弟被枪击,我和你们一样,心里很难受、很愤怒,也想要给他报仇雪恨,但是,我们在报仇之前,必须搞清楚事情的真相,要看看这个童子安有沒有可杀之罪,如果他与叶鸣真的是工作上的纷争,或者是一时冲动打架斗殴,而且叶鸣兄弟又沒有生命危险的话,但是,如果他是一个贪官,为了隐瞒逃避他的罪行,蓄意谋杀叶鸣兄弟,那他现在就是自投罗网,我们就要以我们的方式处置他:他在叶鸣兄弟身上打了几枪,我们就要加倍奉还他。”

然后,他又问毛栗子:“你交代了你那边的人好好看守住那个姓童的吗,姓童的有沒有猜出我们的意图。”

毛栗子忙说:“來之前,福哥悄悄跟我讲了那王八蛋枪击鸣哥的事情,所以,我已经秘密嘱咐几个守在那里的兄弟,要严加看管那个姓童的,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房间半步,姓童的也知道现在警察可能在找他,所以还算听话,也沒有怀疑什么。”

龚志超点点头,说:“在带他出境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察觉出什么异常,否则的话,他可能不会跟随你们出境,那样的话,就逼着我们在这边对他动手,我们的这两个落脚点就很可能会毁掉,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只要带他到了缅甸,那边杀一个人是常事,也容易处理一些。”

福猛子和毛栗子都点了点头。

吃过中饭后,龚志超坐到电脑边,打开一个门户网站一看,上面第一条新闻的标題就立即吸引了他的眼球:《天江省委督查室一干部被歹徒持枪追杀》。

龚志超赶紧点开这条新闻,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越看眉毛拧得越紧,脸色也越來越青,眼睛里的怒火也越來越浓:这条新闻虽然沒有具体说案情,但是,里面很详细地介绍了叶鸣去湟源县调查的经过,也指出他此次被歹徒追杀,是因为他的调查行动,触犯到了某些地方官员的利益,因此,这些丧心病狂的贪官,便安排一位县公安局被撤职的副局长带队,组织一伙歹徒,赶到天西市崆岭县去谋杀叶鸣同志,现在,涉嫌指挥、策划此次谋杀行动的湟源县县委书记、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都已被捕,但是,直接带队实施谋杀行动的那位公安局原副局长童子安,却逃脱了公安和武警的围捕大网,现在下落不明,目前,公安部门已经对童子安下达了b级通缉令。

接下來的一条新闻,就是对童子安的通缉令的内容,上面有童子安的详细情况和身份证照片。

在铁青着脸看完这条新闻后,龚志超对福猛子和毛栗子招招手,令他们凑过來,也看了一下上面的这两条新闻,然后咬着洁白的牙齿,用无比愤恨的语气说:“果然不出我所料:童子安这个王八蛋,是个大贪官,被叶鸣兄弟揪住了狐狸尾巴,所以想杀人灭口,我龚志超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为了一己之私,无所不用其极的大贪官、大腐 败分子,更何况,这次他伤害的人,是叶鸣兄弟,我已经很久沒有沾染献血量,这次一定要让童子安这王八蛋血债血偿。”

福猛子也摩拳擦掌地说:“超哥,这种从头坏到脚的家伙,不需你亲自动手,以免脏了你的手,等下我与毛栗子过去,每人在他身上戳他几刀,先好好折磨他一番,再取他性命。”

龚志超摇摇头说:“还是不要在这边动手,你们今晚将他带到境外去,明天早晨我打电话给琪琪,问一问叶鸣兄弟的伤势,然后,我立即赶到那边來,处置那王八蛋。”

这时候,毛栗子忽然说:“超哥,我觉得还有一个更好的处置办法:我们现在不是正被通缉吗,要不,我们将童子安扭送到公安机关,就说他是我们抓住的,然后你也向公安机关自首,你抓住童子安,算是立了一个大功,又有主动自首情节,加上鸣哥将來利用他的关系给你帮忙,你可能会受到非常轻的处理,那样的话,我们也不必要这样东躲西藏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葬身之地

龚志超听到毛栗子的建议后,双手握拳沉吟片刻,然后摇摇头说:“不行,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我们将童子安交给警方,并以此作为立功赎罪的筹码,白邦国等人从此就会恨上我,认为我是个不讲信义、出卖道上兄弟的小人,而且,童子安如果落入警方手里,肯定会交代出他逃亡的经过,也会交代出白邦国等人的非法生意,那样的话,我十几年积累起來的江湖信义和声誉就会毁于一旦,所以,我们不能将童子安交给警方。

“但是,如果我们在境外做掉童子安,替叶鸣兄弟报仇雪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因为我们是替自己的兄弟报仇,并且是用江湖的办法报仇,白邦国即使与童子安关系再好,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而且,白邦国委托我们的任务,是将童子安送出国境,我们也完成了他委托的任务,至于到了境外我们要做掉童子安,与他委托的任务就是两码事了,他也不能因此而指责我们违反江湖规矩。”

福猛子现在对童子安痛恨至极,恨不得立即就将他三刀六洞大卸八块,给他敬重的“鸣哥”报仇雪恨,因此,在听到龚志超的话后,他立即附和说:“超哥说得对:我们身在江湖,要报仇就必须按江湖的规矩办,不能以将仇人出卖给警方的方式报仇,而应该亲自动手将童子安这王八蛋除掉,超哥,这个事情就交给我我來办,我一定将事情办得利利索索,不留任何隐患。”

龚志超点点头说:“你们现在先带童子安出境,明天早晨我打电话给琪琪,问一问叶鸣兄弟现在的情况,然后我亲自赶到缅甸來,处置那个姓童的。”

当天晚上十二点,在确认福猛子等人已经带着童子安顺利出境,并且到达了他们在缅甸的秘密落脚点之后,龚志超秘密嘱咐福猛子:等一下安排几个兄弟,到他们现在驻扎的小寨子的后山竹林里,挖一个深坑,并要严格保密。

第二天清早,龚志超便拨打了陈梦琪的电话,在得知叶鸣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并且还有生命危险之后,他对童子安的愤怒又增加了几分,在安慰了陈梦琪几句之后,他便立即动身赶往边界地区,并从一条隐秘的偷渡通道进入到缅甸境内。

在缅甸境内的一个偏僻的小寨子里,龚志超又见到了童子安。

按照龚志超的秘密嘱咐,福猛子和毛栗子、矮冬瓜都克制住自己对童子安的仇恨,在带他出境并进入这个小寨子之后,还安排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让他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令童子安感到格外满意。

在吃完早餐后,童子安问福猛子什么时候可以带他去见白邦国,福猛子告诉他:现在他们这里离白邦国开赌场的城市还有一百多公里,需要等超哥过來,给你办好相关证件才能乘车过去,童子安坦然不疑,吃过早餐后就躺到一张藤椅上,闭目养神,想恢复一下精力和体力。

当龚志超赶到这个小寨子并进入安置童子安的房间后,童子安已经熟睡过去,福猛子、矮冬瓜、毛栗子都坐在他的周围,等待龚志超过來。

听到龚志超进入房间的脚步声,童子安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龚志超一眼,欠身从藤椅上坐起來,笑着说:“老弟,总算把你盼來了,我的证件办得怎么样,花了多少钱,我现在将带路的钱和办证的钱一起给你。”

龚志超不动声色地说:“童局长,钱不钱的现在先放到一边,你是第一次來缅甸,也是第一次來这样的外国小寨子,这个小寨子是我精心挑选的落脚之地,非常僻静,寨子周围的景色也非常优美,这样吧:我和我这几位兄弟现在陪你到寨子周围去转一转,领略一下这里的优美风光,怎么样。”

童子安忙站起來,很高兴地说:“好啊,我正想去这寨子周围看看,领略一下这里的异域风光呢。”

龚志超点点头,对福猛子、毛栗子和矮冬瓜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人便簇拥着童子安,一起往小寨子的后山走去。

在爬过了两个小山头之后,几个人來到了一片巨大的竹林里面,穿行在密密麻麻的茂竹修篁之中,这片竹林里有一条挖竹笋和砍竹子的村民踩出來的小道,蜿蜒曲折地通往竹林的深处。

在竹林的中心位置,福猛子带着龚志超、童子安等人,拐进一条好像是刚刚踩踏出來的小径上面,來到了一块竹子比较稀疏的草地上。

童子安抬眼一望,只见这块草地正中间有一大堆浮土,浮土的中间好像是一个土坑,不由好奇地问:“老弟,那边那个坑是干什么用的,怎么在这么幽深的竹林里,还有人在这里挖了一个坑,这个坑是干什么用的。”

龚志超嘴角撇出一丝冷笑,说:“童局长,你如果对那个坑感到好奇,过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童子安忙紧走几步,跟在福猛子身后來到那个土坑前面,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这个土坑大概有两米深,东西长、南北窄,是一个很标准的长方形。

童子安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土坑,笑了起來,转头对龚志超说:“老弟,看这土坑的形状和深度,这好像是一个墓坑,而且应该是刚刚挖好的,对了,是不是你们住的这个寨子死了什么人,我怎么沒看到有人家里办丧事啊。”

龚志超冷冷地说:“这确实是一个墓坑,但不是给寨子里的人准备的。”

童子安听到龚志超这句冷冰冰的话,忽然觉得背脊上一阵凉意袭來,转过头用惊讶和惶恐的目光盯着龚志超,不解地问:“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墓坑不是给寨子里的人准备的,那是给谁准备的,还有,你们带我來看这个干什么。”

龚志超用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童子安,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之所以带你來看这个墓坑,是因为这个墓坑就是为你准备的,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以牙还牙

龚志超刚刚说完“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这句话,童子安的后脑勺就被一根冰冷的枪管顶住了,耳边也传來了福猛子那破锣一样沙哑的声音:“不许动,动一动就一枪打爆你的头。”

童子安听到龚志超和矮冬瓜的话,脑海里立即转了无数个念头,竭力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任他怎么想,都想不通龚志超为什么会给自己整出这么一出。

因此,他强自镇静下來,笑了笑说:“兄弟们,你们是不是在跟老哥我开玩笑,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们帮助我偷渡办证的费用我也愿意立即支付,用不着以这种方式吓唬我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以为龚志超等人看上了他身上携带的金钱,想谋财害命,于是立即又说:“几位兄弟如果是图财,我也表示理解,并且愿意将身上所有现金和银行卡都给你们,银行卡密码也可以告诉你们,我有一张卡里面有一千万存款,一千万买我一条命,这总可以吧,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來死不带去,我一向看得比较轻,所以,只要几位将我放了,这一千万元你们随时可以去取出來,我绝不跟任何人说起此事。”

福猛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怒气勃发,忽然抬起手里的枪柄,在童子安头上狠狠地敲了两下,咬牙切齿地说:“妈拉个巴子的,谁要你的脏钱臭钱,你个大贪污犯,你一个小小的县公安局副局长,哪里來的一千万元,老子告诉你:今天我们就是要你的狗命,你的脏钱臭钱,就让他们陪你到阴曹地府去,你用这些钱再去贿赂阎王爷吧。”

童子安被福猛子在头顶上猛敲了几下,痛得眼冒金星,又听到福猛子那番恶狠狠的话,这才感觉有点不对劲,便睁大眼看着龚志超,用颤抖的声音问:“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几位兄弟,请你明白告诉我,别让我做一个糊涂鬼。”

龚志超眯缝起眼睛,看着童子安背后那个墓坑,缓缓地说:“姓童的,你想做一个明白鬼,那我就告诉你:我是k市新冷县人,叶鸣是我的结拜兄弟,也是我的这些兄弟们最敬重的人,你如果是枪击了其他的什么官员,那与我无关,我只赚你的钱,并安安全全地将你送到这边來,但是,你这次打了我兄弟三枪,差点让他丢了性命,这就犯了我的大忌,也惹恼了我的弟兄们。

“所以,我们便给你准备了这个墓坑,你打了我兄弟三枪,一枪在肩膀,两枪在背部,并且伤到了我兄弟的肝脏和肺部,我们以牙还牙,也给你三刀:一刀卸下你的胳膊,另外两刀从你的背部刺进去,然后再将你埋在这个墓坑里面,你也不要有什么怨气,这里山清水秀、风景优美,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归宿,比将來被政府枪毙然后一把火烧成灰还是要强很多,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将手伸出來,对着一左一右站在童子安两边的毛栗子和矮冬瓜做了一个手势。

矮冬瓜立即从身上抽出一把砍刀,高高扬起,然后对准童子安的左边肩胛处猛地劈下去,只听“咔擦”一声,伴随着童子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左边胳膊被那一刀生生地砍落到地上,断口处的鲜血如急箭一般喷射而出,瞬间就染红了他身边的几根竹子。

与此同时,毛栗子也从身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尖刀,绕到童子安背后,在他的背部连捅了两刀,然后一脚就将他踢进了那个墓坑。

童子安在墓坑里挣扎哀嚎了几声,然后又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在龚志超处死童子安的同时,天西市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门口,夏必成、章英芝、鹿念紫、张霖江、夏楚楚、陈怡、陈梦琪等人换好了医院方面提供的天蓝色消毒大褂,戴上口罩,穿上重症监护室门口特备的消毒拖鞋,小心翼翼地跟随护士走进监护室里面,见到了躺在监护床上的叶鸣。

此时,叶鸣仍处于昏迷状态之中,当看到他苍白的面孔和紧闭的双目时,站在床边的鹿念紫、夏楚楚、陈怡和陈梦琪三人,都忍不住捂着嘴失声痛哭。

陈梦琪一边哭泣,一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抚摸叶鸣的脸,却被旁边一个手疾的护士一把拉住了,那个护士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她,低声喝道:“患者还在感染期,严禁外界触摸,以免沾染细菌,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陈梦琪吓了一跳,慌忙将手缩回,眼里的泪水更加汹涌。

从重症监护室出來后,夏必成和章英芝在外面的走廊上碰到叶鸣的主治医生,便问他叶鸣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沒有生命危险,什么时候能够醒过來。

主治医生告诉他们:叶鸣的体质非常强悍,生命力也非常顽强,因此,他虽然负伤很重,但是在做完手术后,应该就沒什么危险了,现在他虽然仍处于昏迷状态,但这是麻药还沒有完全消除的缘故,估计到今天下午,他就会醒过來。

鹿念紫、夏楚楚、陈怡和陈梦琪都听到了主治医生的这段话,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就在这时候,有一位面孔黧黑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提着一个红漆木盒子的妇女往重症监护室走过來,在看到叶鸣的主治医生后,那个男人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问道:“医生,请问我能够给这病房里的叶科长送一点吃的东西进去吗。”

此言一出,鹿念紫等人都吃了一惊,赶紧停下脚步,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那个中年汉子。

那个主治医生见他如此无知,不由有点好笑,便说:“老乡,重症监护室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更不能带什么东西进去,再说了,里面的病人还在昏迷之中,你就是送进去了,他也吃不了啊。”

那汉子“哦”了一声,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嘴里咕哝说:“我还以为他做完手术就沒事了呢,还特意让我婆娘炖了一锅好鸡汤,想送给他吃,沒想到白來了这一趟。”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感恩

这个面孔黧黑的汉子,正是救了叶鸣一命的那个面包车司机向安平,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他的妻子。

鹿念紫、夏楚楚、陈怡、陈梦琪和张嫣等人,听向小平说他是來给叶鸣送鸡汤的,便都不约而同地围拢过來。

鹿念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用非常亲切的语气问道:“这位老乡,请问你是不是那位驾驶面包车搭载叶鸣逃过歹徒追杀的师傅。”

向小平抬头一看,只见自己周围忽然围上了四五个大美女,个个如花似玉、漂亮非凡,晃得自己的眼睛都有点花了,心里不免有点慌乱,赶紧把目光垂下去,吭吭哧哧地憋了半天,才红着脸点点头说:“沒错,前天晚上就是我搭载那位叶科长逃过那些歹徒的追杀的,昨天上午我回家去了,喊我婆娘一起过來服侍叶科长,我还以为叶科长已经可以吃东西了,所以特意让我婆娘杀了一只土鸡,在家里炖好,用一个保温桶和一个盒子带过來了,沒想到叶科长还沒有醒來。”

原來,昨天早晨邱望西答应将向小平调到省委办去开车后,向小平喜得手舞足蹈,赶快驱车赶回家里,将这个特大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老婆,他老婆也是喜从天降,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昨天晚上就连夜在家里杀了两只鸡,今天早晨将鸡炖好,先将鸡肉和鸡汤放进两个保温桶里,再用一个红漆木盒装好,又匆匆忙忙赶到医院來,准备两口子一起來服侍叶鸣。

鹿念紫等人一听这个面孔黧黑的中年男人就是救了叶鸣一命的那个面包车司机,脸上都耸然动容,尤其是鹿念紫、夏楚楚、陈怡、陈梦琪等四人,脸上都露出了感激无比的神色。

鹿念紫赶紧一把拉住向小平的手,说:“师傅,我是叶鸣的结拜姐姐,我代表叶鸣,先谢谢你的救命大恩,还有,现在我们想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宾馆,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叶鸣与你那天晚上经历了什么事,你们是怎么逃脱那些歹徒追杀的。”

夏楚楚、陈梦琪、陈怡和张嫣,也非常想知道那天晚上叶鸣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凶险和磨难,所以,在鹿念紫说完后,她们也纷纷开口,请求向小平跟她们去宾馆,说一说那晚发生的事情。

这时候,向小平那个平时最喜欢看电视的老婆,在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夏楚楚和张嫣几番后,脸上忽然露出惊喜无比的表情,忽然扯了扯向小平的肩膀,把他扯到一边,用手指了指夏楚楚和张嫣,压低声音兴奋地说:“你看看:这两个美女,是大明星呢,左边的那一个,是天江电视台原來的主持人夏楚楚,右边的那一个,是电视连续剧《爱在深秋》的女主角,她好像叫张嫣……妈呀,老向你这次可算是救了一个大贵人啊,你看看,这个叶科长负伤了,省里那么多大领导來看望他;你开车救了他一命,结果省里的大领导要把你调到省委去开车;现在,又有这么多大美女、大明星來探望他,这个叶科长到底是个什么大角色啊。”

向小平也有点迷惑地说:“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救他,就是看他好像一身正气,像是个好人,而且那时候那么多人持枪追杀他,我也有点打抱不平的意思,所以才舍命帮助他逃跑,沒想到,他的命竟然这么金贵,竟然有真么多大人物、美女明星关注他,所以说,人在世上还是得做好事啊,你看看,我无意之中做了这件好事,现在连带着你也沾光了,嘿嘿。”

鹿念紫等众女见他们两口子忽然走到一边去,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说的又是崆岭县当地的土话,大部分话都听不懂,不知他们在嘀咕什么,只好耐心地站在一边,等待他们说完悄悄话。

几分钟后,向小平跟着鹿念紫等人來到鹿念紫夫妇所住的房间,鹿念紫亲自给他们夫妻俩各自泡了一杯好茶,然后让夏楚楚、陈梦琪、陈怡和张嫣环坐在周围,听向小平讲述了那天下午和晚上他搭载叶鸣逃跑时,那惊心动魄的生死经历。

在他讲述完后,鹿念紫等人想起那天下午和晚上叶鸣所遭受到的磨难和凶险,心里都是既心痛又后怕,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尤其是陈梦琪和陈怡,更是哭得珠泪滚滚、气噎声嘶……

鹿念紫此时对这个舍生忘死救了自己弟弟一命的面包车司机感激无比,在听他讲完救叶鸣的经过后,忽然拿起自己的提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抽出一大叠钞票來,看了一下,大概是七八千元,自己觉得有点少,便问陈梦琪:“琪琪,你包里带了多少钱,先借给我。”

陈梦琪忙拉开自己的包,往里面看了一下,说:“姐,我包里只有不到一万元,你等等,我现在到下面的银行去取钱。”

原來,陈梦琪看出鹿念紫是想要给钱给向小平,感谢他救叶鸣的恩情,她也正好有这个意思,所以便想多取点钱给他。

夏楚楚、陈怡、张嫣等人也明白了鹿念紫的用意,便一齐说:“姐,你陪向师傅在这里坐一坐,我们和琪琪一起下去取钱。”

鹿念紫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陈怡,让她给她取五万元出來,并告诉了她银行卡的密码。

向小平夫妻不知她们忽然要取钱干什么,只好呆呆地坐在那里,有一句沒一句地陪鹿念紫聊天。

大概二十分钟后,夏楚楚、陈梦琪、陈怡、张嫣都取了钱上來。

鹿念紫接过陈怡递给她的五万元钱,一把塞进向小平的怀里,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向师傅,我虽然是叶鸣的结拜姐姐,但是,在我的心目中,他就是我的亲弟弟,你舍生忘死救了他一命,这样的大恩大德,并不是金钱能够报答的,但是,我知道你家在农村,你刚刚说你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上学,所以家境可能不是太好,这几万元钱,就当是我支助你的孩子上学的,请你一定不要推辞。”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善有善报

向小平见鹿念紫拿到那刚取出來的五万元之后,直接就往自己怀里塞,吓了一大跳,忙双手乱摇,面红耳赤地说:“妹子,这怎么行呢,怎么能够要你的钱呢,我救叶科长,那也是形势所迫,如果我不带他逃跑,我自己也可能被那几个凶恶的歹徒杀掉灭口,所以,我当时的行为,一半是为叶科长,一半也是为了自己,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

鹿念紫等人听他话讲得非常朴实,也非常诚恳,心里对他的好感更甚,于是,鹿念紫捉住他的手,很动情地说:“老乡,你别太谦虚,我听公安局的人讲过你的英勇事迹了:当时,如果不是你舍命搭载叶鸣逃命,不是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勇敢地用车子撞击歹徒的车辆,我弟弟可能就被那些歹徒追上枪杀了,所以,你完全配得上英雄和义士的称号,而且,我听省委办的邱秘书长说:你很快就要调到省委办去开车去了,你如果去了省城工作,我建议你带你的家属一起过去,小孩子在省城读书,对他们将來的学业有好处,你去了省城,肯定开销会很大,所以,这点钱你拿去,在省城租个房子、买点家具,给孩子交学费,都行。”

向小平见鹿念紫态度很真诚,话也说得很诚恳,不好再推脱,只好傻笑着将那五万元钱拿到手里,不住地向鹿念紫道谢。

这时候,夏楚楚也走过來,也将五万元塞到向小平怀里,笑着说:“师傅,你收了叶鸣姐姐的钱,我这钱你就更不能推脱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向小平有点傻眼地看着她,嗫嗫地说:“知道,刚刚我堂客跟我讲了:你是天江省电视台的主持人夏楚楚,是大明星。”

夏楚楚再次笑了起來,说:“师傅,我就是夏楚楚,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还是叶鸣的未婚妻,所以,这里面最应该感谢你的人就是我,对不对,我的这五万元,你就不能推脱了啊。”

向小平和他妻子一听夏楚楚居然是叶鸣的未婚妻,两个人同时瞪大眼睛“啊”了一声,怔怔地说不出话來。

接下來,陈怡、陈梦琪、张嫣也都走过去,每人都塞了五万元在向小平怀里。

向小平两口子活了快四十年,从來沒有见过这么多现金,而且这些钱还是他们的,都高兴得傻了眼,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來了。

向小平的妻子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此刻见这些大明星、大美女这么敬重自己的丈夫,还一下子给了二十多万元给他们家里,不由激动得热泪盈眶,不知道该怎么去向这些人道谢,在眼泪汪汪地望了鹿念紫等人一阵后,她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提着的那个红漆食盒,于是赶紧蹲到地上,将那个食盒打开,拿出两个大保温桶,摸一摸保温桶还是温热的,便对鹿念紫等人说:“几位大妹子,你们给我家这么多钱,我们两个人也沒什么好报答的,我这里炖了两只土鸡,本來是给叶科长准备的,但他现在还无法吃,这鸡汤你们就喝了吧,你们放心,我虽然是农村人,但很好干净,也是很讲卫生的,这鸡都是用米和草、虫子喂出來的土鸡,炖的汤又鲜又甜,你们都尝一尝吧。”

说着,她就用食盒里给叶鸣准备的一套碗筷,先给鹿念紫盛了一碗鸡汤,请她先尝尝。

鹿念紫知道这是她的一番心意,也不假客气,接过那碗尚有余温的鸡汤,先小小地喝了一口,细细品咂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连连点头说:“好喝,真好喝,大家都來一碗吧。”

张嫣赶紧打电话给总台,请服务员送來几套一次性碗筷,然后与夏楚楚、陈怡、陈梦琪每人都喝了一两碗鸡汤,边喝边啧啧赞叹,都说这是自己所喝的鸡汤里面味道最鲜美的。

鸡汤还沒喝完,客房门口就传來“咚咚咚”的敲门声,跟着,有一个声音在外面问道:“请问张霖江司长、鹿念紫主任住在这里吗。”

鹿念紫忙站起來,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两个中年男人,脸上笑嘻嘻的,看到开门的鹿念紫,其中一个忙问:“您好,请问您是鹿念紫主任吗。”

鹿念紫不知道他们是谁,便点点头说:“对,我就是鹿念紫,请问两位,。”

原來,这两个人正是天西市委书记龚新秋、市长刘日昌。

昨天早晨,鹿书记、李书记、郭广伟、邱望西等人先后离开天西市返回省城后,龚新秋和刘日昌便立即离开医院赶到市委,召开紧急会议,并要求已经回到市里的市公安局局长蒋方俊汇报追捕歹徒的进展情况,在听完汇报后,龚新秋和刘日昌都满脸严肃地作了发言,要求市公安局联合天西市武警支队,切实加强对天西市区尤其是中心医院的保护和警戒,严防漏网的歹徒潜入市区,并再次谋杀叶鸣同志,同时,根据现在这种情况,估计还有很多省里的领导会赶过來探望叶鸣同志,所以,市委办相关工作人员要坚守在中心医院,随时打探省里有哪些领导到了医院探望叶鸣,如果是重要领导,一定要及时向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汇报。

按照他们的指示,昨天下午开始,市公安局和市武警支队便增加了大批警力,在市中心医院附近布下明岗暗哨,并加大了巡逻力度,同时,天西市市委办也安排了几个人,蹲守在市中心医院,打探有哪些人來探望叶鸣。

下午五点多,当章英芝、夏必成、鹿念紫、张霖江以及夏楚楚、陈怡到达医院的时候,那些蹲守的人只打探出章英芝和夏必成的身份,知道他们一个是省电视台台长,一个是省地税局局长,但对于鹿念紫、夏楚楚、陈怡、张霖江等几个人,他们却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人。

于是,他们将这个信息反馈给龚新秋和刘日昌听,说省电视台台长章英芝、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带了几个美女过來探望叶鸣。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叶鸣怎么如此牛皮?

龚新秋听手下说是省电视台台长和省地税局局长过來看叶鸣,这些都是和他一个级别的,便沒有太重视,想等第二天再礼节性地去拜访他们一下,而且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他也沒有再往医院赶。

但是,就在刚才,他忽然接到了他的老领导、省委办公厅秘书长邱望西的电话,电话一接通,邱望西便问他:“新秋,你们市里面是怎么接待鹿念紫主人和张霖江司长的,是不是按照最高规格接待。”

龚新秋一时沒有反应过來,有点糊涂地问:“邱秘书长,鹿念紫和张霖江是谁,他们來天西了吗。”

邱望西一愣,有点恼火地问:“你难道沒有亲自接待鹿主任和张司长,他们两口子不是昨天下午就到了天西市去看望叶鸣同志吗,我临走时交代过你:叶鸣同志与鹿书记、李书记关系非同小可,这几天肯定还会有重要的人物前來探望他,让你多留几个心眼,遇到重要的人物要高规格接待,你居然不知道鹿主任和张司长來了。”

龚新秋确实不知道鹿念紫和张霖江是谁,因为他不在省委,平时难得听到有关鹿书记家世的一些信息,所以他仅仅知道鹿书记有一个女儿在京城工作,但却不知道他女儿叫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什么部门、担任什么职务。

因此,龚新秋现在还是沒有反应过來,只好又问:“秘书长,您所说的鹿主任和张司长,到底是什么重要人物,我确实不知道啊,昨天,我按照您的指示,一直安排人在医院蹲守,打听有哪些人前來探望叶科长,但是,那些蹲守的人只是告诉我:省电视台章英芝台长、省地税局夏必成局长來了我市中心医院探望叶科长,另外还有几个女同志,不知道身份,所以,我就沒太在意,想着现在就去拜访章台长和夏局长一下就行了。”

邱望西叹了一口气,说:“新秋,你这人也太不敏感、太欠缺经验了吧,你想想:叶鸣同志负伤,鹿书记、李书记亲自连夜赶到天西市來探望,鹿书记还给叶鸣同志输了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就冲着鹿书记、李书记的面子,肯定也会有很多重要人物赶到天西來探望叶鸣同志,这一点你难道沒想到过,所以,你不应该从医院回去,应该一直守在那里,今天是星期六,你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在那里表现表现嘛,对不对,我要是有你这个就近的便利条件,我就会守在医院不动,因为这样做,至少可以让鹿书记、李书记对你有一个好印象,是不是。

“至于鹿主任,我也可以告诉你:她就是鹿书记的独生女儿,现在是国家发改委老工业基地振兴司经济转型办公室主任,她的丈夫就是我刚刚跟你提及的张霖江,是财政部预算司司长,这两个人,我先不说鹿主任是鹿书记的女儿这一点,单是张司长那边,你这个天江省落后地区的市委书记,肯怕就有很多事情可以仰仗他吧:比如申请扶贫资金,提供开发资金,等等,你要是结识了他,你们天西市去财政部要一点戴帽子下拨的开发资金,还不是小菜一碟。”

龚新秋一听鹿书记的独生女儿居然也來了天西市,而且她的丈夫还是财政部的预算司司长,现在也跟她一起來到了天西市,先是大吃了一惊,紧接着,他的脸上又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原來,天西市是个欠发达地区,在天西境内,有三个县是贫困县,这两年,龚新秋正在为如何多向财政部多要一点扶贫开发资金而犯愁,现在听说财政部预算司司长到了市里,如何不喜出望外。

于是,他赶紧对邱望西说:“秘书长,谢谢您的提醒,我现在马上与刘市长赶到中心医院去,邀请鹿主任、张司长到我们市里考察一天,您放心,我会按照最高规格招待他们的。”

于是,他立即打电话给市长刘日昌,两个人中饭都來不及吃,便匆匆地赶到了市中心医院附近的这家宾馆,并敲开了鹿念紫和张霖江登记住宿的客房门……

龚新秋和刘日昌一进门,就看到房间里一大群美女,都围在一个食盒边喝鸡汤,而那个救过叶鸣的司机则和一个农村妇女站在一边看她们喝汤,忙问:“请问哪位是国家发改委的鹿念紫主任。”

鹿念紫刚刚给他们开了门,跟在他们身后走进來,此刻便绕到他们前面,笑了笑说:“我就是鹿念紫,请问两位是,。”

龚新秋和刘日昌一听她就是鹿念紫,脸上都立即堆出了一脸的笑容,龚新秋赶紧伸出手,与鹿念紫握了握,说:“鹿主任好,我是天西市委书记龚新秋,我旁边这位是市长刘日昌,我和刘市长前天晚上、昨天上午一直在医院陪护叶鸣同志,昨天下午因为要回去开会,所以离开了一下,沒想到鹿主任和张司长都过來了,我们沒有得到信息,所以也沒有及时來拜访,请鹿主任和张司长不要见怪。”

鹿念紫听他说前天晚上他们两人陪了叶鸣一个晚上,心里立即对他们产生了好感,也热情地说:“龚书记好,刘市长好,我和我爱人这次是以结拜姐姐和姐夫的身份,來探望我弟弟叶鸣的,纯属私人性质,所以就沒有向地方领导报告,感谢两位领导对我弟弟的关心和关爱,來來來,请坐。”

说完这番话,鹿念紫又将夏楚楚、张嫣、陈梦琪、陈怡等人一一介绍给龚新秋和刘日昌。

龚新秋和刘日昌听鹿念紫介绍到夏楚楚和张嫣时,两个人心里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也都知道夏楚楚和张嫣,知道她们一个是著名的节目主持人,一个是著名的影视演员,沒想到她们也都千里迢迢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來看望叶鸣了。

特别是当鹿念紫说夏楚楚是叶鸣的未婚妻时,龚新秋和刘日昌心里更是惊讶无比,心想这个叶鸣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怎么会如此牛皮。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表功

在与客房里的人握手寒暄一阵后,龚新秋便试试探探地问:“鹿主任,张司长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沒有看到他。”

鹿念紫说:“他刚刚从重症监护室看我弟弟出來后,就与天江电视台的章台长、省地税局的夏局长一起去天西市区溜达去了,说是想去看一看这个天江边塞的城市风光,应该很快就要回來了。”

龚新秋忙说:“鹿主任,中午我和刘市长在玉溪楼订了一个大包厢,想请张司长、鹿主任、章台长、夏局长以及这里的各位美女赏光,一起去那里聚一聚,我和刘市长略尽地主之谊,敬大家几杯酒,不知鹿主任和诸位领导、各位美女有沒有空。”

鹿念紫因为此时还不知道叶鸣到底能不能脱离危险,正在忧心如焚,哪里有心思去大酒店赴宴应酬,所以,她本能地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自己和丈夫现在都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天西市的领导对叶鸣也非常关心,不仅要求医院尽一切努力予以抢救,而且保安措施也非常严格,整个中心医院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包围得水泄不通,确保不被漏网的歹徒再次对叶鸣下手,单凭这一点看,自己就不能不给龚新秋和刘日昌面子。

所以,她在犹豫了一下后,点点头说:“谢谢龚书记、刘市长,我现在就打霖江的电话,让他与夏局长、章台长直接去玉溪楼,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一刻了,我们也赶过去吧。”

她的话刚刚落音,门口又响起了“滴咚”“滴咚”按门铃的声音。

离门口最近的夏楚楚将门打开,只见外面站着好几个男人,都是满脸肃穆,见到开门的夏楚楚,为首那个中年男人眼睛一亮,说:“咦,这不是楚楚吗,你什么时候过來的。”

夏楚楚定睛一看,这个中年男人正是省会市市长卿涛,他曾经去参加过自己与叶鸣的订婚仪式,所以夏楚楚认识他。

于是,她忙答道:“卿市长好,我昨天下午就到了天西市了,您怎么也过來了。”

龚新秋和刘日昌都与卿涛很熟,见他带着几个人走进來,赶紧站起來,笑容满面地上去迎接,鹿念紫也站起來迎过去,与卿涛和后面几个人握了握手。

卿涛指着随他进來的那几个男人介绍说:“这位是省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同志,这位是省纪委执法监察室的胡通主任,这位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陈桂天同志,这位是省国资委副主任沈佑彬同志,这位是省纪委干部教育处处长肖劲同志。”

原來,昨天网上和媒体上报道了叶鸣在崆岭县被歹徒追杀、身负重伤的消息之后,卿涛等人都看到了这条消息,心里都很挂念叶鸣的伤情,所以,他们便互相联络,约好趁今天是礼拜六,一起驱车过來探望叶鸣。

龚新秋和刘日昌见省里忽然又來了这么多各部门的领导,心里更加高兴,赶紧邀请他们一起去玉溪楼吃饭。

卿涛却摇摇手,满脸忧色地说:“龚书记,我们现在都很挂念叶鸣同志的伤情,所以,我们想先去病房探视一下他,然后再去吃饭,要不,你们先去吃饭,我们这几个后來的在探望完叶鸣同志后,随便在附近找个小店子吃一顿就行了。”

鹿念紫忙说:“卿市长,现在叶鸣还在重症监护室,刚刚我们已经去探视了一次,他现在还沒有醒转,据医生估计:如果叶鸣身体素质好、抵抗力强,他最早可能在今天下午就会苏醒,所以,您和几位领导不要太着急,我们先去吃饭,说不定下午他就醒过來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过去看他,岂不是更好。”

卿涛想了一想,觉得鹿念紫说的也有道理,便点点头说:“那好,我们先去吃饭。”

这时候,一直与他的老婆所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敬畏地看着这一屋子高官的向小平,见鹿念紫等人准备去吃饭,忙拉起他老婆的手,对鹿念紫说:“领导,我和我堂客先走了。”

鹿念紫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说:“向师傅,现在正是吃饭时间,你们夫妻俩就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以后的几天,可能就要麻烦你们照顾我弟弟了。”

龚新秋见鹿念紫对向小平非常客气,也赶紧说:“小向,你和你爱人跟我们一起去吃饭,不要拘束,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下午,我们在市委常委会上做出了一个决定,号召全市人民向你学习,同时,我们也已经决定将你评定为天西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并且还会向省里推荐你评选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此外,为了表彰奖励你的英雄壮举,我市见义勇为基金会还决定奖励你两万元,过几天市政府还会为你专门召开一个表彰奖励大会,要在全市弘扬你的义举和精神。”

卿涛等人一直沒有注意向小平夫妇,此刻听龚新秋说这个面孔黧黑、形容朴素憨厚的汉子,就是带着叶鸣逃命的那个司机,都吃了一惊,卿涛等人赶紧走过去,一一与他握手,并说了很多表扬和鼓励的话语,令向小平感到既激动又幸福,黑黑的脸孔也再次变得通红……

在吃饭的时候,龚新秋和刘日昌一直陪在张霖江和鹿念紫身边,不住地敬他们两口子的酒,并不露痕迹地向他们表功劳:他们怎么安排公安武警去救叶鸣,怎么动员全市力量去围捕逃跑的歹徒,怎么指示医院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叶鸣,怎么安排公安和武警在中心医院警戒保卫,确保叶鸣的安全……

张霖江见多了这种场合,知道龚新秋和刘日昌巴结自己和鹿念紫,就是想多到财政部搞一点扶贫开发资金,或者是想要到国家发改委多搞几个扶贫开发项目,因此,他便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天西市是天江省著名的贫困地区、落后地区,国家本來就有扶持政策,只要是符合政策要求的,龚书记和刘市长可以随时去京城找他,他一定鼎力帮忙。

龚新秋和刘日昌要的就是这句话,见他答应下來,不由高兴得眉开眼笑,两个人一连敬了张霖江和鹿念紫三杯酒。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叶鸣苏醒

下午三点左右,由省纪委、省公安厅、省检察院组成的一个“5.15大案”联合侦查组的主要成员,在组长、省纪委副书记白杰的带领下,赶到了天西市中心医院,准备等叶鸣醒來后,向他了解和询问湟源县的陈建立、周碧辉等人的违纪违法问題。

原來,在5月15日叶鸣被追杀的大案发生后,第二天下午,鹿书记召集了省纪委、省政法委、省高检、省公安厅的主要负责人,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在会议上,李润基书记向大家通报了叶鸣因为坚持原则调查湟源县非法集资的内幕,结果被一伙丧心病狂的腐 败分子组织追杀的案件,要求上述几个单位要立即组成专案组,对湟源县的非法集资问題、湟源县部分领导的违纪违法问題、叶鸣被追杀的问題,展开全面的、彻底的调查。

于是,专案组组长白杰,先是带领专案组所有成员赶赴湟源县,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然后又到羁押陈建立等人的地方,对他们进行了审讯,但是,陈建立等人却仍是异常顽固,拒不交代任何问題,也不承认叶鸣被追杀是他们主使。

由于那几个追杀叶鸣的歹徒除了童子安下落不明之外,其余的歹徒都已经被杀掉,所以,陈建立他们坚持不认账,专案组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更主要的是:虽然胡德清、周美瑜、胡海瑶等人都证实陈建立、周碧辉等人有参与非法集资获取暴利、收受和顺公司贿赂并谋杀蔡和顺夫妇、培训女服务员拉拢腐蚀上级领导等违纪违法行为,但是,他们三个证人手里都沒有扎实可靠的证据证明他们的举报是真实的。

所以,白杰便干脆带领专案组的成员赶到了天西市,想等叶鸣醒來后,立即就对他展开询问,看看他手里有沒有陈建立等人违法犯罪的证据。

比较巧合的是:白杰等人刚刚到达中心医院沒多久,医院方面就传來消息:叶鸣已经苏醒了,而且看上去精神状态还可以,已经可以与护士说话了。

鹿念紫、夏楚楚、陈怡、陈梦琪等人一听叶鸣已经苏醒,而且已经能够与护士说话,忍不住喜极而泣,都赶紧往重症监护室那边跑去,都想在第一时间见到苏醒后的叶鸣,并与他说上几句话。

白杰和一个副组长换好消毒衣服走进重症监护室时,只见鹿念紫等几个女人,都眼含热泪站在叶鸣躺着的病床边,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抢着与叶鸣说话,而叶鸣则仰躺在床上,转动着眼珠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用虚弱的声音与那几个女人对话,回答她们的问題,,从他的这种状态來看,他应该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

于是,白杰带着专案组的副组长走过去,悄悄对鹿念紫说:“鹿主任,麻烦你将这几位女同志带出病房,我们现在又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跟叶鸣同志谈。”

鹿念紫和夏楚楚、陈梦琪、陈怡等人虽然都很舍不得现在就离开病房,但她们都知道白杰是叶鸣被追杀一案的专案组组长,他现在找叶鸣了解情况,是为了尽快破案,严惩那些加害叶鸣的贪官污吏,所以,尽管心里不舍,她们几个人还是淌眼抹泪地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待鹿念紫等人全部离开后,白杰挥手命令那两个护士也离开病房,然后,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叶鸣床边,用亲切的目光盯着脸色仍然很苍白的叶鸣,低声说:“叶鸣同志,你受苦了,我是省纪委的白杰,我们曾经打过一两次交道的,昨天,按照省委主要领导的指示,我们成立了一个‘5.15大案’专案组,由省纪委、省政法委、省高检、省公安厅抽调干部组成,我担任这个专案组的组长。

“昨天,我们专案组所有成员已经赶赴湟源县,初步了解了一些你被追杀的背景情况,同时我们还提审了已经被羁押的陈建立、周碧辉、刘学文三人,希望他们如实交代他们的违法犯罪问題,但是,这三个人非常顽固,也非常狡猾,拒不交代任何问題。

“所有,我们今天赶过來,是想请你将你在湟源县秘密调查所获得一些证据材料交给我们,并将你所了解和掌握的有关胡德清、陈建立、周碧辉、刘学文等人的违法犯罪问題,告诉我们。”

叶鸣仔细地听完白杰的话,很虚弱地点点头,用白杰勉强听得见的微弱的声音说:“白书记,追杀我的人里面,我认得的有湟源县公安局原副局长童子安、湟源县委接待处主任郑晓亮,这两个人是那几个刺客的头儿,他们两个人现在抓到了吗,抓到了他们,就真相大白了。”

白杰摇摇头说:“叶鸣同志,你一直出于昏迷状态,所以可能不了解现在的情况:你那天在一位面包车司机的帮助下,成功地逃脱了歹徒的追杀,被天西市公安局特警大队解救出來,但是,那几个歹徒却从一条乡村公路逃到了崆岭县与滇省交界的龙盘山,在山的这一边,有几个歹徒被枪杀,估计是童子安和郑晓亮为了杀人灭口而除掉了他们这几个人,另外,据滇省公安厅传过來的信息,郑晓亮昨天早晨已经被追捕的队伍当场击毙,但童子安因为身穿警服,所以侥幸逃脱,在滇省那边的一个小村子里,杀害了一个协警,抢走一台警车逃跑了,至今仍沒有追捕到案。

“所以,现在我们沒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次谋杀你的案子,是陈建立等人策划和组织的,也沒有证据证明他们有受贿和参与非法集资的违法犯罪行为,我们现在将他们拘捕,拿得出手的理由和证据,就是他们涉嫌贿赂胡德清和省委督查室调查组的成员,但如果仅仅只是这一点证据,不足以对他们定罪,所以,现在我们急于想从你这里获得他们违法犯罪的更多的证据。”

叶鸣静静地听白杰讲完,点点头说:“白书记,你马上安排人去湟源县一个叫刘贤的人的家里,到他家的冰箱里面去找一样东西,只要找到了这样东西,就可以证实陈建立等人受贿和参与非法集资的问題,只要坐实了这两项罪行,他们的心理便会崩溃,自然就会交代其他问題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大蛀虫

白杰有点惊讶地看着叶鸣,说:“叶科长,据我在湟源县调查所知:这个刘贤好像是原和顺公司的财务部长,因为参与策划和顺公司的非法集资而被湟源县公安局通缉,据说:他的手里握有陈建立等人在和顺公司受贿和投资获利的证据,所以,陈建立等人一直想捉到他,并且还多次搜查了他的家里,想将那些证据找出來,但几次搜查都一无所获,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证据放在他家里的冰箱里面的,如果真的有这些证据的话,陈建立的人怎么沒有将它们搜出來,他们几次搜查刘贤的家,不可能不搜查冰箱吧。”

叶鸣听白杰这么说,立即就知道他们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摸底工作,基本上掌握了陈建立等人违法犯罪的事实,只是找不到扎实的证据支持,因此,他便很肯定地说:“白书记,我得到的这个信息,是刘贤在临死时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告诉我的,应该沒有错,你们专案组现在应该有人守在湟源,你可以让他们现在立即去刘贤家里一趟,到他们家里的冰箱里再找一遍。”

白杰点点头,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守在湟源县的专案组副组长的电话,命令他立即带几个人赶到原和顺公司财务部部长刘贤家里,仔仔细细地搜查他家里的冰箱,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有用的证据。

大概半个小时后,那个副组长打电话过來,告诉白杰:他们搜查了刘贤家的冰箱,还拆开了冰箱后面的盖子仔细搜寻了一番,但什么都沒发现。

叶鸣听白杰转述了那个副组长的话之后,想了一想,对白杰说:“白书记,请你问那些搜查的同志一下:那个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他们家里一直沒有动过的?”

很快,那个副组长就回话:据刘贤的妻子说,刘贤逃跑后,她和她儿子就一直在她母亲家里吃饭,只是晚上回來睡觉,所以,冰箱虽然一直通了电源,但里面只有一些面条、腐乳、老干妈之类的食物,另外,在底层的冷冻层,还有一大块冻得硬梆梆的猪肉,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一样,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任何东西。

叶鸣听说冰箱里有一大块冻得像一块石头的猪肉,眼睛一亮,忙对白杰说:“包书记,请那边的同志再问一下刘贤的妻子:这块冻肉冻了多久了,是不是刘贤走之前冻上的,在刘贤逃跑后,他的妻子动沒动过这块冻肉。”

白杰一听就明白了叶鸣话里的意思,忙将他的话复述给那边的副组长听,几分钟后,那个副组长回答说:“白书记,刚刚我问了:这块冻肉,是刘贤走之前几天,自己买回來的,说是正宗的乡里土猪肉,让他妻子冻在冰箱的冷冻层,他的妻子在他逃跑后,每天只在家里下点面条吃个早餐,所以也一直沒有去动这块冻肉。”

叶鸣听完白书记转述的话,对白书记说:“白书记,请你告诉那边的人:立即将这块冻肉解冻,并将它剖开,刘贤的那些证据材料,肯定就在这块冻肉里面。”

白杰早就猜到了叶鸣的想法,点点头说:“沒错,据那边的人说:这块肉由于冻得太久,已经和冰箱底部冻到一起了,所以,陈建立安排的那些搜查人员,可能根本就沒想到刘贤会把东西藏在这块肉里面。”

在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他立即打电话给那个副组长,要求他们立即将那块冻肉解冻,并切开那块肉,看里面有沒有什么东西。

不到十分钟,那个副组长就打电话过來,用激动的语气说:“白书记,找到了,这个刘贤很聪明,他将一个u盘用防潮油布包了起來,然后在那块肉上用刀片划了一道细缝,又将细缝里面的肉掏空,将u盘放到肉里面,然后放到冰箱的冷冻层冷冻,在猪肉冷冻结冰后结霜后,那条细缝就完全看不到了,所以,一般的人都不会想到这块猪肉里面有名堂。”

白杰喜形于色,下达指示道:“你们马上拿着这个u盘回到办案地点,将u盘里面的资料读出來,看看有些什么内容。”

不久,那个组长就回电话,告诉白杰:刘贤的那个u盘里,有很多视频,这些视频大致有三类,第一类是和顺公司老总蔡和顺送现金和银行卡给周碧辉、刘学文等人的现场录像,都是刘贤偷偷 拍摄的;第二类是周碧辉、刘学文以及郑晓亮等人与蔡和顺、刘贤谈投资和顺公司的场景,在这些谈判视频里,周碧辉等人都讲了他们投资的数额、约定的利息,其中,郑晓亮还多次说了陈建立的名字,说陈建立是以妻妹的名字投资的,利息要定得高一点,还让蔡和顺注意保密;第三类是拍摄的蔡和顺的私人账簿的内容,在这个账簿上,详细登记了他送给陈建立等人的礼金的数目,还有每一次县委领导的代理人到公司领取投资利息的签名……

白杰问:“陈建立等人受贿和投资获利的金额大致是多少,你们统计出來了吗。”

那个副组长答道:“刚刚我们稍稍统计了一下:按照蔡和顺那个私人账簿的登记,他送给陈建立的礼金是一千一百万元,送给周碧辉的礼金是五百多万元,送给其他几个涉嫌此案的县委领导的钱也都在三百万元以上,此外,陈建立在和顺公司集三千万元,月息是五分,两年时间累计获利三千六百万元;周碧辉在和顺公司集资一千万元,两年时间累计获利一千二百万元,其余刘学文、郑晓亮等人,也都获得了几百万元的利息收入。”

白杰听到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忍不住怒目圆睁,恨恨地骂道:“这些蛀虫、败类,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啊,小李,你立即传达我的命令:专案组马上去陈建立、周碧辉、刘学文等涉案人员家里搜查,将他们所有的违纪违法赃款赃物都查封扣押,并按照你们现在拿到的这些证据,马上对陈建立等人开展第二轮审讯。”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爱怜横溢

白杰在与驻守湟源县的专案组成员通话时,为了让叶鸣知道通话的内容,他特意打开了手机的免提键,所以,刚刚那个副组长所说的那些话,叶鸣都听到了。

在白杰布置完之后,叶鸣说:“白书记,陈建立等人除了受贿和参与非法集资之外,他们手里原來还有好几条人命:去年九月份,他们在看守所谋杀了和顺公司董事长蔡和顺;今年5月12日,他们指示收买了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在银田铺劳教所门口制造了一场假车祸,谋杀了蔡和顺的遗孀吴丽娇,随后,他们又将那个制造车祸的凶手杀害,除了这三条人命之外,前几天在崆岭县追杀我的那些杀手,也是他们组织的,所以,他们又背负了六七条人命,这些人可谓丧心病狂、血债累累,哪一条都够得上枪毙几回了,你们只要将刘贤保留的证据亮给他们看,他们的心理防线就会崩溃,那些命案也就容易侦破了。”

白杰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好好养病”、“早日康复“的话,便带领那个副组长走出重症监护室,匆匆地赶到省委去向李书记汇报去了。

第二天上午,按照李书记的指示,为了防止叶鸣在天西再发生什么意外,也为了得到更好的治疗和照顾,天西市中心医院安排了一台救护车,天西市特警支队安排了两台警车护送,将叶鸣送到了省城的天江医科大学附属二医院住院治疗,鹿念紫、张霖江、张嫣直接从天西赶到省城的机场,乘飞机赶回京城;夏楚楚、陈怡、陈梦琪则坚持要在医院里守护叶鸣几天,沒有跟随鹿念紫夫妻回去。

叶鸣是中午十二点到达附属二医院的,刚刚在一间单独的病房里住下,省委督查室的副主任李清波、江庆华以及霍专员、苏专员等几位领导,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叶鸣的病房,每个人都提了一只花篮,手里都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早日康复”的红包,站到叶鸣的病床边,将红包塞到叶鸣的枕头下,都把头俯过去,满脸关切地询问他的伤情,并说让他好好养伤,不要考虑工作上的事情。

原來,那天邱望西从天西市回到省委办后,立即将李清波、江庆华两个副主任叫到他的办公室,先是满脸严肃地向他们简单地通报了一下叶鸣在湟源县调查时,因为坚持原则而被该县部分腐 败分子追杀的案件,并且告诉他们:胡德清因为牵涉到了湟源县的腐 败大案,现在已经被省纪委依法依纪双规,正在对他进行审查。

李清波和江庆华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地站在邱望西办公桌前,半天都沒有反应过來。

李清波反应比江庆华快一点,忙问:“邱秘书长,叶科长现在的伤情怎么样,沒什么大碍吧。”

邱望西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他刚刚动完手术,还不清楚能不能顺利挺过伤口感染发炎的那一关,不过,医生说他的身体素质特别好,应该是沒有生命危险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扫视了李清波和江庆华两个人几眼,很不满地问:“你们两人是怎么搞的,我平时对你们好像也算不错,也还算关照你们,你们怎么将叶鸣的背景瞒得这么紧,叶鸣來省委办也两三个月了,我这个秘书长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他是一个这么重要的人,弄得我在鹿书记、李书记面前非常尴尬,也非常被动,胡德清不告诉我,我可以理解,但你们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不提醒提醒一下我呢。”

李清波和江庆华越听越糊涂,见邱望西脸色越來越不好看,两个人都急得抓耳挠腮,面红耳赤地分辩说:“邱秘书长,我们只知道叶科长与徐立忠处长关系比较好,好像认识鹿书记,但是,我们都以为您也知道他的这个关系,所以就沒有专门向您汇报了。”

邱望西看他们的神色,心里立即明白了:叶鸣是李书记干儿子的事情,整个省委办可能都只有胡德清、徐立忠两个人知道,李清波和江庆华也被胡德清蒙在鼓里,所以,自己今天是错怪他两人了。

于是,他收敛了脸上不悦的表情,放缓语调说:“清波、庆华,我们三个人原來都在一个处室共过事,所以,我不像胡德清,有些事故意瞒着你们,想打他心里的小主意,实话告诉你们吧:叶鸣同志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三年前还曾经救过李书记的命,胡德清其实早就知道了此事,但他故意不跟你们说,他居心叵测啊。”

此言一出,李清波和江庆华脸上都露出了惊异万分的表情,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同时露出了喜色……

在知道了叶鸣的真实背景后,李清波和江庆华心里都痒痒的,只想跑到天西市去探望叶鸣,并尽全力去巴结他、讨好他,但是,他们也知道如果那样做,邱望西肯定会认为他们是势利小人,甚至可能还会怀疑他们跑到天西去巴结叶鸣别有用心,所以,他们只好强忍住内心的冲动,一直等到叶鸣从天西市中心医院转到了省城附属二医院,这才在第一时间赶了过來……

李清波和江庆华在与叶鸣聊了几句后,忽然看到病房门口走进來一个女孩子,两个人定睛一看,这个漂亮的女孩,竟然是原來天江电视台第一美女主持夏楚楚。

李清波和江庆华平时在家沒事就看电视,对夏楚楚印象是非常深的,此刻,他们见夏楚楚忽然走进病房,一时沒反应过來,瞪大眼睛愣愣地盯着她,不知她來这里干什么。

只见夏楚楚很优雅地对他们两人笑了笑,然后走到叶鸣的病床边,伸出白如凝脂的手掌,将叶鸣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捧在她的掌心里,然后拉到自己的脸颊上,毫不顾忌地让自己滚烫的脸颊与叶鸣的手贴在一起,用充满柔情的目光爱怜横溢地看着叶鸣,轻声问:“乡巴佬,现在伤口还痛不痛,想不想吃点什么东西。”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逼婚

李清波和江庆华上次在跟随叶鸣去金桥大酒店吃饭时,亲眼见到省电视台现在的“浪漫牵手”节目主持人李雯,曾经与叶鸣情意绵绵地跳了好几曲舞,当时,大家都以为叶鸣与李雯是一对恋人,而且,他们也知道金桥集团那个富家千金陈梦琪,也是叶鸣的前女友。

正因为如此,当现在看到夏楚楚忽然走进病房,并且含情脉脉地将叶鸣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时,李清波与江庆华一时都沒有反应过來,两个人互相对望一眼,眼睛里都流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

叶鸣看到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忙笑着解释说:“李主任、江主任,这是夏楚楚,我的未婚妻。”

李清波和江庆华两个人同时“哦”了一声,脸上露出如梦方醒的表情,赶紧走过去与夏楚楚握手,并笑着打趣了他们两口子几句。

夏楚楚看到叶鸣的两位领导在这里,以为他们有什么事情要谈,在和叶鸣聊了几句之后,便站起身说:“乡巴佬,陈怡姐带着小奔奔在李伯伯家里,陈梦琪也跟她一起去了,是黎阿姨叫她们过去的,我现在也过去看一看,对了,听张嫣说,她投资拍摄的那部电影,明天就开始在全国上映,听琪琪说,你还曾经在这部电影里当过替身演员,过两天等你伤势稳定了,可以下床活动了,我们一起去看这部电影,如果这部电影票房好,你这乡巴佬可就发大财了啊,到时候,我们就不愁婚礼的钱了,我可跟你说清楚:这次你伤好了以后,我们最多在三个月内,就要举办婚礼,你不能再推三阻四了,听清楚沒有。”

叶鸣见夏楚楚当着李清波和江庆华的面,毫无心机地谈自己在张嫣电影里饰演替身以及投资这部电影的事情,不由暗暗叫苦,而且,最后她又自作主张地说三个月内要与自己结婚,令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为好。

夏楚楚见他不做声,把眼一瞪说:“怎么,你还不想与我结婚吗,是不是还在打你的小算盘,想要脚踩几只船,我可告诉你:现在我也不怕什么影响不影响了,我就是要昭告天下:你叶鸣是我的未婚夫,而且我们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

李清波和江庆华听到夏楚楚这几句话,眼睛又再次瞪大了:这是怎么回事,听这位明星主持人的语气,好像是在向叶鸣逼婚啊,难道叶鸣竟然这么牛皮,还看不上夏楚楚这位大美女、大明星。

叶鸣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只好解释说:“楚楚,你误会我了,我刚刚沒及时回答你,是因为这个事你还沒跟我商量过,我一时沒有反应过來,并不是想要推三阻四,你如果觉得我们结婚的时机成熟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李清波和江庆华忙凑趣说:“叶科长,楚楚小姐,你们如果确定好了具体的结婚日子,可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们这些同事啊,到时候我们一起來喝杯喜酒,沾沾两位的喜气。”

夏楚楚妩媚地一笑,说:“两位主任,你们是我老公的领导,我们结婚时肯定会专程來邀请的。”

待夏楚楚走出病房后,李清波和江庆华又单独向叶鸣道了喜,并祝他与夏楚楚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说完了这些场面话之后,江庆华忽然皱起了眉头,低声对叶鸣说:“叶科长,现在我们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想要向你请教:你们督察一科的洪熙同志,也在你出事的现场被枪杀,他的父亲在得知他的死讯后,心脏病发作,前几天已经住进了医院,昨天,他的母亲和妹妹來到了督查室,要求将洪熙同志评为烈士,并按规定发放抚恤金,我们因为搞不清当时的情况,也不知道洪熙同志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暂时沒有答复他的母亲和妹妹,你当时是在场的,应该可以证实洪熙同志被歹徒枪杀的事情,只要你作了证,我们就向上级申报将洪熙同志评为烈士,并按最高标准发放抚恤金。”

李清波也在旁边叹了一口气,说:“叶科长,上次胡德清从湟源县回來,对你和洪熙同志非常不满,说你们不服从组织领导,不服从集体决议,我行我素,想搞个人英雄主义,想撇开组织单独去搞什么调查,实际上是一种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的表现,当时,他还跟我和江副主任说了,说等你和洪熙同志回來后,让我们两位副主任分别找你们谈一谈,劝一劝你们,给你们上上课,消除你们脑海里的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错误观念,沒想到,姓胡的这是别有用心,是想要为湟源县那些腐 败分子开脱罪责,阻挠你和洪熙同志对他们的实事求是的调查,所以说,他那纯粹是在贼喊捉贼。

“至于洪熙同志的家里,我是比较了解的:他家里在一个非常贫困的小山村,父亲患有心脏病和脑血栓,从四十岁开始就算是一个废人了,不能干任何重活,也赚不到钱;当初他家里为了支持洪熙读大学,他妹妹15岁就辍学到沿海一个厂子去打工,将每个月打工赚來的钱大部分都寄给洪熙做生活费和学费,为了报答家人的付出,洪熙考公务员进入省委办后,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一点生活费外,其他的都会寄给家里,给他父亲治病,也想给他妹妹办一点嫁妆,所以,他在我们督查室生活是最清苦的,也是最节俭的,这次他被杀,她家里可以说是塌了天:不仅失去了一个主要的经济來源,而且也失去了振兴他们家庭的唯一希望……”

李清波说到这里时,忽然停住了,用惊讶的目光盯着叶鸣:原來,在他说到洪熙的家庭时,叶鸣忽然间泪如泉涌,尤其是当他说到最后几句那几句话时,叶鸣已经哭得身子不住地颤抖,脸上那种悲伤和痛苦万分的表情,令李清波和江庆华都感到心里凄然惶恐,忍不住也想跟着他痛哭一场……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意外的情况

叶鸣之所以在李清波和江庆华提起洪熙之死时,这么悲不自胜,是因为他此刻内心极为内疚,也极为悔恨。

叶鸣很清楚:洪熙在自己选中他一起去湟源县调查时,他是真心实意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因为那时候他与胡德清关系不好,指望跟着自己在督查室混出点名堂來,所以,那时候他对自己是衷心拥护的,即使是到了湟源县,在开始的时候,洪熙也并沒有背叛自己,所以,那一次大家举手表决时,他是唯一一个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同盟军。

因此,叶鸣分析:洪熙的立场发生变化,应该就是举手表决完之后的那个晚上,他可能被陈建立和郑晓亮设计了一个圈套,钻了进去,结果出不來了,,因为叶鸣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洪熙凌晨一点还沒回宾馆,而且他的手机也反常地处于关机状态,虽然叶鸣不知道陈建立等人那天晚上对洪熙采取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但可以肯定:洪熙的立场就是那天晚上开始彻底改变的。

而自己,虽然在其后发现了洪熙的很多反常的言行,但是,由于自己太大意,也太欠缺斗争经验,居然粗心大意地忽略了这些反常的现象,沒有及时防备或者是阻止洪熙一步步滑向深渊,,每次一想到这一点,叶鸣就觉得痛悔万分,就觉得自己对洪熙的死,要负最主要的责任。

而且,自己如果不把洪熙拉到胡德清的对立面,而是让他像李坚和等人一样,跟着胡德清和光同尘,在调查中走走过场、混混日子,吃吃喝喝得点红包土特产,他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怎么会被陈建立等人陷害,然后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到最后不得不向自己痛下杀手。

直到此时,叶鸣才感觉到:自己太年轻了、太幼稚了,对于湟源县这样黑幕重重、杀机四伏的危险形势,自己沒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也沒有引起足够的警觉,以为仅凭自己一己之力,就可以将这个县的黑幕揭开,就可以将那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却沒想到自己这样单打独斗是多么危险,也沒想到自己将洪熙拉进來,其实是将他也置于了危机四伏的险恶境地之中,并最终送掉了他的性命……

虽然,他知道:当时在三不管岛上,当洪熙朝自己背后开了两枪时,在那种你死我活的情势之下,自己开枪击毙他,这是正确的选择,也是自己当时能够活下來的唯一选择,但是,尽管他不为自己当初开枪打死洪熙而后悔,但总觉得洪熙之死与自己有莫大的关联,甚至可以说:洪熙的死亡,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也是自己将他拖进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的。

因此,当此刻听到江庆华和李清波说起洪熙的家庭,说其他原來的清苦和贫困时,叶鸣顿时心如刀绞,忍不住当着江庆华和李清波的面,痛哭失声……

李清波和江庆华听他哭得如此凄惨,心里也是恻然,良久,李清波才安慰他说:“叶科长,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这么伤痛了,你现在伤情还沒有完全稳定,如果过于悲伤,对你的伤势恢复不利,我们都知道你对洪熙同志之死感到很痛心,也很惋惜,所以,我们现在找你商量一下,看你能不能给他做一个证,让民政部门给他评一个烈士,这样的话,我们在表彰奖励和发放抚恤金时,也可以将标准定高一点。”

叶鸣开始沒有作声,只是无声无息地淌泪,良久,他才轻微地摇摇头,对李清波和江庆华说:“李主任、江主任,洪熙的事情比较复杂,我现在也不能给你们一个明确的意见,洪熙的家属那边,请你们好好做做她们的工作,将她们安抚好,让她们安心等待几天,我现在必须见一见5.15专案组的白组长,有些事必须与他商量一下才能做决定,所以请两位领导谅解一下。”

李清波和江庆华听到叶鸣这番话,脸上都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但是,他们也看出來叶鸣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再追问,两个人都连声说“好好好”,然后便向叶鸣告别离开了病房。

待江庆华与李清波走后,叶鸣立即打了5.15专案组组长白杰的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商量。

白杰赶紧驱车來到叶鸣的病房,一进去就先向叶鸣通报:昨天晚上,5.16专案组的人员依法对陈建立、周碧辉、刘学文、郑晓亮、童子安等几位主要涉案人员的家里和办公室进行了搜查,结果令人触目惊心:陈建立被查抄的银行存款达到了惊人的六千万元,此外还有大量名烟名酒名表、玉器古玩字画,在他办公室和卧室的保险柜里还抄出了几百万现金,这些东西全部加起來,总数超过了一个亿,而周碧辉被查抄的现金、银行存款以及其他贵重物品合计起來,总价值也超过了三千万元,其余的人被查抄的家产也都在一千万元以上。

然后,他又告诉叶鸣:昨天晚上,在抄家的同时,专案组负责审讯的人员,又对陈建立等人展开了第二轮审问,开始,他们还想负隅顽抗,拒不交代问題,但是,当他们看到刘贤保留的那些视频和账簿记录后,尤其是当他们得知自己家里已经被查抄之后,心里防线顷刻间崩溃,都陆陆续续地交代了他们参与非法集资、谋杀蔡和顺夫妇、指使策划和组织八个人,赶到崆岭县去谋杀叶鸣的罪行……

在通报完这些情况之后,白杰脸上忽然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问道:“叶科长,有一个问題我必须向你调查了解一下:在你和刘贤被歹徒枪击的那个三不管岛上,我们除了发现了两具歹徒的尸体之外,另外在现场还发现了省委督查室干部洪熙的遗体,据参与现场勘察的公安民警的报告,洪熙是被人一枪击中眉心,当场被爆了头死掉的,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被歹徒打死的,所以准备给他申报烈士称号,但是,昨晚我们审讯陈建立等人时,却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宅心仁厚

叶鸣听白杰说到这里,立即就明白他下面是什么话了:白杰口里所说的意外的情况,肯定就是陈建立或者是周碧辉已经招供,说他们已经将洪熙拖下了水,成功地策反了他,让他充当了他们的内应,监视叶鸣的一举一动,只是,对于他们是如何策反和控制洪熙的,叶鸣到现在也不清楚,因此,在白杰说完那段话之后,他立即接口说:“白书记,你所说的意外情况,是不是说洪熙也是陈建立他们一伙的,他们是不是控制了洪熙。”

白杰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盯着叶鸣,大惑不解地问:“叶科长,你是怎么知道的,据周碧辉交代:他们控制住洪熙,是非常隐秘的,除了他和陈建立、郑晓亮、童子安等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任何人包括胡德清都不知道这件事,都以为洪熙是你的死党,而且,周碧辉等人也不知道洪熙已经死了,周碧辉将他供出來,还以为能够立功呢。”

叶鸣脸上露出惨然的神色,怔怔地盯着白杰好一阵,才用沉痛的语气说:“白书记,我刚刚打电话请您來,就是想來跟您说这件事的:我背后这两枪,是洪熙打的,而且,洪熙也不是死于那些歹徒之手,而是被我一枪击毙的。”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一次潸然泪下。

此言一出,白杰再次被震惊得瞠目结舌,眼珠子鼓凸着,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叶鸣,大张着嘴巴呆愣了很久,这才问道:“叶科长,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洪熙是被你击毙的,你背上的两处最致命的伤口,是洪熙开枪打的,这怎么可能。

叶鸣点了点头,说:“白书记,您说我会拿这种事來开玩笑吗,那一天在三不管岛,我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在刘贤被那几个歹徒开枪打伤后,我就扑过去踢死了一个持枪歹徒,并夺过他的枪,击毙了另外一个歹徒,当时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周围,我前面再沒看到其他歹徒的身影,而我背后我是事先观察了的,不可能有歹徒出现,而且,那时候我认为我背后还有洪熙在,如果有歹徒,他会给我报信,所以,我就放心大胆地想去抢救刘贤,并想从他口中获得一些线索,沒想到,这时候洪熙就从我背后开枪了,而且一连开了好几枪,好在,他的枪法不准,只有两枪击中了我,如果他枪法稍微准一点,我十条命也丢掉了。”

白杰听到这里,不由睚眦俱裂,咬着牙愤怒地说:“昨天晚上我听湟源县的审讯组成员汇报,说洪熙也是陈建立他们一伙的,我还不信,以为周是碧辉在诬陷洪熙,想要立功,所以,我就想來问问你,想证实一下周碧辉的话,如果他是撒谎,我们还准备给洪熙评烈士的,沒想到,他还真的是一个阴险的小人,居然还敢开枪打你,像这样的人,死了活该,死了也是遗臭万年,亏他的家属还敢來省委办要评烈士、要抚恤金,到时候我们将真相告诉她们,看她们还有沒有脸呆在省委办。”

说着,他就气愤愤地拿起手机,准备拨打邱望西的电话,让他将事情真相告诉洪熙的母亲和妹妹,早点将她们驱离省委办。

但是,就在他刚刚掏出手机想拨号的时候,叶鸣却突然从床上欠起身,伸出沒挂点滴的左手,一把抓住了他准备拨号的那只手,低声恳求说:“白书记,请你先别打电话透露此事,我还有话跟您说。”

白杰只好停下手,有点奇怪地看着叶鸣,问道:“叶科长,想洪熙这样的败类,死有余辜,他将你伤成这样,差点令你丢了性命,这样严重的罪行,如果不将他揭露出來,那怎么行。”

叶鸣摇摇头,用虚弱的语气说:“白书记,我跟您说心里话:洪熙落到现在这样悲惨的境地,我这个带着他去湟源县调查的科长,要负很大的责任,当初,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单独调查,不是一意孤行地想凭一己之力将湟源县的贪官污吏一网打尽,而是向你们求助,向李书记求助,并依靠组织的力量将陈建立等人绳之以法,我就不会陷入那天那样危险的境地,洪熙现在也在省委督查室好好的上班,不会像现在这样变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有愧于洪熙的,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陈建立等人是如何控制他、如何利用他的,但是,我知道陈建立他们歹毒的心思、阴险毒辣的手段,也知道洪熙一旦被他们抓住了辫子,就很难摆脱他们的控制,我估计,洪熙完全已经被他们捏住了七寸,如果不跟他们合作、不听他们的话,他面临的也是毁灭的结局,所以,虽然我被洪熙打了两枪,但是,我现在并不怎么恨他,相反,我还有点同情他、有点惋惜他,也觉得有点愧对他的家属,我现在恨的是陈建立、周碧辉那一帮王八蛋,恨得想要剥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然后再在他们肮脏的尸体上踩上几脚。”

白杰定定地看着叶鸣,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叶科长,你真是宅心仁厚啊,洪熙自己立身不稳、行事荒唐,钻进了那些奸诈小人的圈套,他那是自作自受,你对他那么信任,那么关照,想要让他跟着你立功,他却在背后打了你两枪,你却还在为他说好话,为他开脱,像你这样的软心肠,以后可不大适合在官场混啊。”

叶鸣摇摇头说:“白书记,我这真不是软心肠,也不是什么妇人之仁,洪熙的这件事,我确实应该负很大的责任,对了,他到底是怎么被陈建立等人控制的,陈建立他们给他设了一个什么圈套。”

白杰回答说:“陈建立等人的圈套很简单:先用酒将洪熙灌醉,然后安排一个人带他去洗浴中心嫖 娼,在他刚刚开始的时候,再由事先等候在那里的公安局的人冲进去抓嫖,最后,便以要拘留他、劳教他为威胁的筹码,逼迫他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洪熙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和前途,就此一步步滑了进去,成为了他们的傀儡和帮凶。”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身后之名

叶鸣听完白杰的话,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这才说:“白书记,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不能答应。”

白杰忙说:“叶科长,你有什么事只管直说,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帮忙。”

叶鸣说:“刚刚您也说了:根据周碧辉的交代,洪熙是在醉酒的情况下,被人诱骗到洗浴中心嫖 娼,然后又被早有预谋的公安干警抓了现场,您也知道:作为一个省委督查室的年轻干部,如果嫖 娼的事被单位知道,洪熙肯定会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更何况,陈建立他们还威胁要将他送到劳教所去,这就更加令他恐慌了,在这种情况下,洪熙迫不得已选择背叛我,并成为陈建立等人的帮凶,这是形势所迫,被逼无奈,所以,我想请求您:昨天晚上周碧辉交代的关于洪熙的事情,请您叮嘱一下审讯人员,千万不要再向任何人透露,除了你们专案组的成员以及你们必须如实汇报的李书记等人之外,洪熙的事情就不要再扩散外传,尤其不要让他的家属知道。”

白杰有点为难地说:“我们如果不将洪熙的真面目公之于众,他的家属就肯定会去省委办闹事,会逼迫我们将洪熙评为烈士,并且会要求很高的抚恤金,到了那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如果不揭露洪熙,那我们就只能认定他因公殉职,他的家属要求评为烈士,也不过份,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啊:他本來就是一个犯罪分子,而且还开枪打伤了你,如果评他为烈士,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鹿书记、李书记等领导也不会答应啊。”

叶鸣觉得白杰说的也很有道理,一时有点踌躇起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在低头思索了片刻后,他抬起头來,对白杰说:“白书记,我们有哪些证据可以证明洪熙与陈建立他们是一伙的。”

“这个证据有两个方面:第一,是周碧辉和陈建立的供词,他们都在交代材料里面提及了此事,而且两个人的供词完全一致,可以互相印证;第二,洪熙的手机我们也得到了,并且从移动公司打出了他的通话清单,还恢复了他删除的一些短信,其中,有好几条短信都是他发给郑晓亮的,这些短信,大都是向郑晓亮通报你的行踪和动向,尤其是你和他去天西市后,他与郑晓亮短信联系频繁,并且在有一条短信里直接告诉了郑晓亮你和刘贤见面的地点,此外,最重要的证据是:郑晓亮曾经发了一条短信给他,要他在方便的时候,开枪将你击毙。”

叶鸣点了点头,说:“白书记,我有一个想法:等下我就想见一见洪熙的家属,观察一下她们的人品和性格,并问一下她们对洪熙的后事处理有什么要求,如果她们母女蛮横胡闹,是不讲理的人,想要通过吵闹來达到目的,那我们就公布洪熙的罪状;但是,如果她们母女很本分、很老实,那我们就要采取另一种处理方式,您放心,在洪熙的后事处理上,我不会麻烦组织,不会要组织承担不该承担的费用,也不会给洪熙什么荣誉。”

白杰见他不听自己的劝告,叹了一口气说:“好吧,等下我就安排人带洪熙的母亲和妹妹过來,不过,在你处理这件事之前,我必须先将你的处理意见报告给李书记,征求他的意见,毕竟,洪熙是罪犯,而李书记又是个嫉恶如仇的领导,如果你想要替洪熙隐瞒罪行,必须征得李书记的同意。”

叶鸣点点头,说:“白书记,在见洪熙的母亲和妹妹之前,我想请您将洪熙与郑晓亮短信联系的那些罪证复印一份给我,最好是将陈建立和周碧辉关于洪熙的供词也复印一份给我,到时候我有用。”

白杰猜到了他的用意,点点头说:“可以,但这些复印件你在用完后,必须交给我们销毁,不能外传。”

走出病房后,白杰打了一个电话给专案组的资料保管员,吩咐他复印一份周碧辉和陈建立关于洪熙的供词,还有洪熙与郑晓亮短信联系的内容,立即送到他的手里來。

下午五点,在叶鸣得到了有关洪熙违法犯罪的那些的证据材料后,白杰安排一个手下,带着洪熙的母亲和妹妹來到了叶鸣的病房。

当洪熙的母亲和妹妹走进病房的一霎那,叶鸣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紧,一股强烈的同情和怜悯之情蓦然袭上心头:只见一个形容憔悴、眼睛红肿得像一个水蜜桃的女孩子,搀扶着一位头发灰白、身材干瘦、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的老妇人,脚步蹒跚地走进病房,那个老妇人可能是伤心过度,整个脸上沒有半丝神采,并且枯瘦得吓人,咋一看,还以为是一具木乃伊。

在那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这母女俩走到叶鸣病床边,摇摇晃晃地站住,都用无神的目光盯着正在输液的叶鸣,许久都不说话。

叶鸣忙欠身坐起來,指指病床边一条凳子,对那个老夫人说:“大妈,您就是洪熙同志的妈妈吧,來,您先坐下。”

洪熙母亲凄然摇摇头,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因为这几天哭得太多,嗓子已经完全嘶哑,嘴巴张了好几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來。

这时候,洪熙的妹妹在她旁边用同样嘶哑的嗓门问:“你是我哥的领导,是吗。”

叶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点点头说:“沒错,我是洪熙同志所在的督察一科科长,我姓叶,叫叶鸣。”

洪熙的妹妹盯着叶鸣看了许久,这才说:“我哥是跟着你一起出的事,他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但你们单位还沒有给我们家里一个说法,我们的要求也不高:我哥既然是在工作中被歹徒打死的,那他就是因公殉职,也应该被评为烈士,并按照规定为他召开一个追悼会,给我们发放抚恤金,我们的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但是,你们督查室的领导却迟迟不给我们答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我哥的直接领导,又是和他一起出的事,所以,我和我母亲过來,就是想请你给我哥做个见证,证明他是因公殉职的,证明他是配得上烈士的称号的,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不怪单位,但是,如果你们连个荣誉称号都不给我们,我们心里想不通。”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你哥哥是我击毙的

叶鸣静静地听完洪熙妹妹所提的要求,心里也有了一个判断:这个二十來岁的小妹子,可能是因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十几岁就外出打工,经历了一些风雨,所以,她的文化程度虽然不高,但能说会道、思路清晰,既提出了她的要求,又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像其他农村里一些沒文化的女孩子一样,不知道讲道理,一味地胡搅蛮缠、哭闹撒泼,由此看來,自己应该可以与她讲理。

于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里的那张银行卡,,这是他刚刚要夏楚楚给他送过來的,卡里面有三十万元存款,,然后不疾不徐地问洪熙的妹妹:“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洪熙的妹妹一愣,答道:“我叫洪芝婷。”

叶鸣点了点头,说:“好名字,我和洪熙是同事,你是他的妹妹,那我叫你一声妹妹应该沒问題吧。”

洪芝婷听他不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題,却尽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以为他是故意这样的,想要将自己刚刚的问題糊弄过去,便将脸一板,有点生气地说:“领导,我和我母亲來这里,是想让你为我们作证、为我哥说几句话的,不是來陪你闲聊的,我哥哥现在还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至今还沒有火化,为的就是想要给他讨个说法、求个名分,让他含笑九泉,你们这些做领导的如果想糊弄我们母女,花几个钱就打发我们走,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你如果做不了主,也不愿意给我哥作证,那我们就继续去找做得了主的领导,沒必要在这里花闲工夫陪你聊天。”

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气呼呼地转过身子,伸手扶住她的母亲,准备离开病房。

叶鸣忙说:“小洪,你想将阿姨带到走廊中央的护士值班室,请她老人家坐一会儿,我有非常要紧的话跟你说,这些话与你哥哥有莫大的干系,也关系到你们家里的命运,希望你按我的要求做。”

洪芝婷很诧异地看了叶鸣一眼,见他脸色凝重、神情肃穆,心里不由有点打鼓,便按照叶鸣的要求,将她母亲送到了医院走廊的护士站里面,然后快步走回叶鸣的病房。

叶鸣吩咐她将病房门关上,然后向她招招手,待她來到床边后,他从枕头底下抽出两叠复印纸张,递给洪芝婷,说:“小洪,在我跟你正式谈话之前,你先看看这两份东西吧,我告诉你:这是湟源县那些追杀我的幕后策划人在被捕后的口供,你可以看到:这些口供记录的纸上都有犯罪嫌疑人的签名,也有他们的大拇指指纹印记,所以,这两份口供的真实性你不用怀疑。”

洪芝婷疑惑地将那两份复印材料接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起來。

她首先看的是周碧辉的口供的摘录,虽然这口供记录是从中间复印的,无头无尾,但是,当记录中出现了有关洪熙嫖 娼被抓、最后答应与陈建立周碧辉等人合作的内容时,洪芝婷还是惊讶得眼珠子都差一点鼓了出來,胸口急速地起伏着,喘气都不均匀了。

在看完周碧辉的口供摘录后,她又将飞快地拿起陈建立的那一份口供,也看到了同样的内容,而且,这两个人供述的洪熙嫖 娼的起因、地点、被抓的过程、抓他的人、他最后屈服答应出卖叶鸣的经过,完全一模一样……

在看完这两份复印材料后,洪芝婷的脸涨得通红,忽然张开手,几下就把那几张复印纸撕得粉碎,眼睛里也流出了屈辱和不甘心的眼泪,有点声嘶力竭地喊道:“这不可能,这是这些那些杀千刀的贪官污吏在冤枉他、诬陷他……我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平时看见女孩子都害羞,连女孩子的手都沒摸过,怎么可能去干这种肮脏的实情。”

叶鸣很冷静地看着她,见她虽然在歇斯底里地喊叫,但是越到后來,她的声音就越低,眼睛里也流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便知道她口里虽然说她哥哥是被冤枉的,但是面对两份完全一样的口供,她心里其实是有点相信那个事实了,只是,她心理上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难以接受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赚钱供他读书、又在省委办工作的优秀的哥哥,到现在变成了一个嫖 客的巨大的心理落差……

于是,在等她发泄完之后,叶鸣猛不丁地说:“小洪,我现在还要告诉你一个你可能更不能接受的事实:我背后的这两枪,就是你的哥哥打的,当时,他一共朝我开了四五枪,其中的两枪打中了我,如果不是我逃得快,此刻躺在太平间的人就是我。”

这句话一出口,洪芝婷就“啊”地一声大叫,用惊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叶鸣,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异常……

叶鸣见她一幅白日见鬼的模样,知道她肯定是陷入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之中,于是便从枕头下再次掏出一张移动公司打出來的洪熙的手机的通话清单以及短信记录,递到洪芝婷手里,说:“小洪,刚刚你看到的那两份供词,你可以不信,但是,你应该相信我:我是亲眼看到你哥哥向我开枪的,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打我这两枪,我不会遇到那么大的危险,差点把命都丢掉,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看看你哥哥的这几条短信,这个是不可能捏造的,因为这个号码是你哥的,发短信的时间也记录得清清楚楚,就是我和他去崆岭县的时候,他在路上多次与那几个犯罪分子联系,并且接受指令要枪杀我,你一看就明白了。”

洪芝婷像个梦游人一样,魂不守舍地走过去,接过叶鸣手里的那张通话和短信记录,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忽然将那张纸往地上一丢,将身子蹲下去,捂住脸屈辱而无助地痛哭起來……

在哀哀地哭泣了一阵后,她忽然又站起來,眼睛直视着叶鸣,问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鸣抬起头,也直视着她,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小洪,我实话告诉你:你哥哥是我一枪击毙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骨气

叶鸣在对洪芝婷说出“你哥哥是我一枪击毙的”这句话时,本來是做好了被洪芝婷扑过來又打又骂的思想准备的。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洪芝婷在听到这句石破天惊的话之后,却好像走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似的,并沒有露出特别吃惊、特别愤恨的表情,只是用凄然的目光怔怔地盯着叶鸣,眼眶里的泪水却更加汹涌……

在默默地流了一阵眼泪之后,洪芝婷用衣袖擦了一把脸颊上流淌的泪水,忽然说出了一句令叶鸣非常意外的话:“叶科长,你做得对,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一枪打死洪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如果现场换做是我,即使我是他的亲妹妹,我也会一枪打死他,,他这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我现在就带我母亲回去,再也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说完这几句话,她转身就往门外走。

叶鸣听她在说刚刚那几句话时,不再称呼洪熙为哥哥,而是直呼其名,知道她心里已经认可了那个可怕的现实,也开始为她的哥哥感到耻辱,心里也觉得很不是滋味,于是便朝她喊道:“小洪,你先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说。”

洪芝婷停下脚步,转过头來看着叶鸣,问道:“你还要说什么,是不是还想劝我们母女不要再闹了,我告诉你:我们家虽然穷,但穷得有骨气,洪熙走上了歧途,犯了罪,那是他的事,不代表我们全家都是这样的人,他既然是因为犯罪而死的,我们不会再向你们提任何要求,也不会再要你们一分钱,我父母那里,我会打工挣钱养活他们,不会來找你们任何麻烦。”

叶鸣听到她这番斩钉截铁、充满骨气的话语,心里既佩服又恻然不忍,便温言说:“小洪,我今天找你们母女來,不是來向你们兴师问罪的,也不是來声讨洪熙的罪行的,我跟洪熙虽然只在一起工作了两三个月,但是,在整个督查室,我原來跟他是最亲近的,他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说实话,我跟你们一样,心里也很不好受,尤其是一想到他是我亲手击毙的,我就感到更加难过,所以,我现在将你们叫过來,就是想商量怎么给洪熙善后,怎么妥善解决你家里的实际困难,希望你理解我的这番心意,不要急着回家。”

洪芝婷在看到洪熙的那些犯罪证据后,本來已经万念俱灰,觉得自己找个家算是彻底毁了:自己的父亲卧病在床,如果知道洪熙是因为犯罪而死,肯定会急怒攻心,说不定就会很快去世;而母亲也年事已高,而且身体状况也很不好,尤其是在经受了洪熙死亡的打击后,几次差点撞墙自杀,是她拼命拉住了她才沒有出事,如果她也得知洪熙是因为犯罪而死,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因此,她刚刚虽然跟叶鸣说了那番很有骨气的话,但其实内心里已经绝望到了极点,也恐惧到了极点:一方面,她担心自己的父母会经受不住洪熙是犯罪分子这一事实的打击,就此离开人世;另一方面,她也担心洪熙犯罪的事情传回到村子里,遭到左邻右舍的耻笑和白眼,那样的话,不单是自己的父母活不下去,自己肯怕也会经受不住那种耻辱的生活,可能也只有命归黄泉一条路可走了。

正因为心里绝望至极,因此,在听到叶鸣那几句很有深意的话之后,洪芝婷眼睛里陡然露出了一丝希望之光,定定地看着满脸真诚的叶鸣,沒有再迈步往外面走。

叶鸣对洪芝婷招招手,示意她往前面走几步,然后用很真诚的语气说:“小洪,刚刚我已经跟侦查5.15大案的专案组组长、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白杰提出了一个请求,要求专案组对涉及你哥哥的问題,严格保密,除了专案组的人以及相关领导之外,不要再向任何人透露你哥哥的事情,过一两天,等我的伤情稍微好一点,我还会向省纪委的李书记请求,不要向外界公布你哥哥的真实死因。

“所以,我希望你也听我一句话:你哥哥的事情,千万不要去跟你的父母说,他们年纪都大了,又老弱多病,如果知道你哥哥是因为犯罪而死的,他们肯定会经受不住,那样的话,你们这个家,就会彻底垮塌。”

说到这里,他从枕头下拿出事先准备的那张银行卡,一边往洪芝婷手里递,一边低声说:“小洪,我知道你是个有骨气的好女孩子,其实,你哥哥也不是个天生的坏人,相反,在我看來,他的品行还是比较好的,他这次出事,最大的原因,是上了坏人的当,受到了他们的威胁和利用,所以,虽然他打了我两枪,但我心里并不恨他,而是感到很痛心、很可惜,这张卡里面是三十万元,是我找我的朋友借的,算是我私人给你们家里的一点支助,你可以拿这钱好好带你爸爸去看看病,让他调养好身体,希望你不要推拒。”

洪芝婷见他忽然将一张银行卡递过來,还说里面是三十万元存款,吃了一惊,忙后退一步,很坚决地摇摇头说:“叶科长,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家虽然穷,但穷得有骨气,不会要不该要的钱,我哥哥向你开了两枪,你开一枪打死他,这是他该得的报应,我们不会责怪你,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愧疚之情,更不要想着拿钱來补偿我们,我们不会接受这样的钱。”

叶鸣听到她这番话,心里更是感佩,便诚恳地说:“小洪,这钱不是我给你们家里的补偿,我之所以这么做,有两点理由:第一,你哥哥出了这样的事情,组织上可以不公布他的罪状,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再给你们家属抚恤金,而你家里现在的实际情况又非常困难,你哥哥死了,断掉了一个主要的经济來源,如果单靠你去打工赚钱,你父亲的病怎么治,将來你出嫁了,你父母又该怎么办。

“其次,你哥哥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你的父母,只能说他是因公殉职,但是,因公殉职的话,单位是一定会发放抚恤金的,你如果拿不到抚恤金,你父母肯定就会怀疑你哥哥有问題,所以,这三十万元你必须拿去,并告诉你的父母:这钱就是单位给洪熙的抚恤金,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怀疑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三点意见

洪芝婷本來一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接叶鸣的那张银行卡,但是,当叶鸣说到他第二点理由时,她的脸颊抽动了一下,眼睛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对啊,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題,如果父母沒有看到洪熙的抚恤金,他们肯定会追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到了那时候,自己想要隐瞒洪熙犯罪的事实,可能也瞒不住了。

就在她心里开始有所松动的时候,叶鸣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叶鸣忙拿起手机,对洪芝婷说:“小洪,你先别走啊,我接个电话,然后我们再接着谈。”

这个电话是李润基书记打过來的。

李书记先询问了一下叶鸣的伤情,然后问道:“你们督查室那个死了的洪熙的家属,现在是不是在你的病房里。”

叶鸣忙说:“对,我正在跟洪熙的妹妹谈话。”

洪芝婷见叶鸣忽然提起自己的名字,便瞪大眼睛看着他,仔细地听他与电话里的人对话:刚刚她已经听到叶鸣在电话里喊对方“李书记”,所以,她估计现在是一个大官在跟叶鸣说起洪熙的事情,于是便竖起耳朵开始听下去,暂时不想走了。

李书记说:“刚刚白杰同志向我和鹿书记汇报,说洪熙就是向你开枪的凶手,也是陈建立等人的帮凶,我和鹿书记也看到了相关的证据材料,你昨天醒來时为什么不跟我们先说这个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原來,中午白杰从叶鸣的病房出去后,立即就去找了李润基书记,汇报了洪熙被陈建立等人设圈套拖下水、出卖叶鸣并向叶鸣开枪、最后被叶鸣击毙的事情,李书记听说这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案情,心里非常惊讶,也非常愤怒,于是,他便带着白杰,一起來到鹿书记办公室,将此事汇报给鹿书记听。

鹿书记听完后,忽然问白杰:“白杰同志,叶鸣昨天醒过來时,为什么不先跟你们说起此事,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白杰忙说:“鹿书记,刚刚我到了叶鸣同志的病房,就洪熙的问題与他进行了一番交流,在交流中,叶鸣同志一直在流泪,并非常自责,说洪熙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还说: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要私下调查湟源县的问題,如果不是他一定要将洪熙拉到他身边与他一起调查,洪熙就不可能会出这样的事。

“所以,我估计:昨天他醒來时,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时间说洪熙出卖他并朝他开枪的事情,一是他觉得心里有愧,暂时还不想说此事;二是想替洪熙先隐瞒一下,如果别人沒有揭露洪熙的问題,他可能就真的不会再跟任何人说起洪熙的罪行,从这一点來看,叶鸣同志委实是宅心仁厚,是个隐恶扬善、以德报怨的仁人君子啊。”

白杰知道鹿书记和李书记都很喜欢叶鸣,所以此刻便乘机表扬了他几句。

鹿书记身子斜靠在座椅上,微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问白杰:“中午你去找叶鸣谈洪熙的事情,他除了自责之外,还说了其他什么话沒有,对洪熙后事的处理,他有什么想法。”

白杰忙答道:“叶鸣同志当时对我说:第一,希望我们专案组对洪熙的问題保密,不要向外界公布,也不要告诉洪熙的家属,就当洪熙是非正常死亡;第二,他说他会找洪熙的母亲和妹妹谈话,了解一下她们的诉求,然后再向我们提出他对洪熙后事处理的一些意见和想法,我估计,叶鸣同志想替洪熙掩盖他的犯罪问題,以免他的家庭成员受到伤害。”

鹿书记听完白杰的话之后,对他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润基,说:“润基,在洪熙这件事情上面,叶鸣这孩子的想法和做法,我感到非常满意,也非常欣慰,首先,他作为一个年轻人,在遭到一位同事和下属的背叛和伤害后,他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一味指责和仇恨对方,而是主动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主动承担自己该担当的责任,这就证明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冲动和冒进的错误,也对自己的错误所带來的严重后果,有了清醒的反思和悔恨,从这一点來看,他这次历险经历,让他成熟了不少,也老成了不少。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他对待洪熙的事情上,可以看出他心胸比较宽,用白杰同志的话來说,就是宅心仁厚,而这一点,是我最欣赏的、也是感到最欣慰的,他能够有这份胸襟,有这份善良,就证明他人品确实不错,而我看人,历來是以德为先的,能力倒是次要的,他在德行方面沒有瑕疵,我对他就放心了。”

李书记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鹿书记,我开始对叶鸣还有点不大放心,总认为他不懂人情世故,而且有时候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怕他不适合在官场混,但听了您刚刚的那番话,我觉得确实有道理:一个人品行好,仁慈善良,总是一个最大的优点,即使有时候因为这样而吃了亏,但总比那些品行恶劣、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无知无畏的贪官污吏强,所以,对于他处理洪熙问題的想法和思路,我们要予以支持,并且要帮助他达成他的愿望。”

鹿书记点点头,说:“沒错,你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他,问他是不是见过了洪熙的家属,并问一问他的具体想法和意见。”

于是,李书记便拿起手机,拨打了叶鸣的电话……

叶鸣听李书记在问起洪熙的事情时,语气温和,并沒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估计是白杰跟他和鹿书记说了自己想替洪熙隐瞒他的罪行的事情,于是便小心翼翼地答道:“李书记,我现在正在跟洪熙的妹妹谈话,有些想法我正好想找您汇报一下。”

李书记说:“你的想法,我和鹿书记已经听了白杰同志的汇报,我这里提三点意见,你可以告诉洪熙的家属:第一,洪熙的问題,不再向外界披露真相,当做非正常死亡处理,第二,省委办将给与家属一点人道主义补偿,数额不多,大概几万元;第三,他的妹妹如果暂时沒找到工作,可以招进省委接待处做服务员,让她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抚养她的父母。”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告刁状

叶鸣在听完李书记的三点指示后,将电话挂断,转过头对一直怔怔地站在病床边听他打电话的洪芝婷说:“小洪,刚刚给我打电话的领导,是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也是主管这次5.15大案的省委领导,刚刚他就你哥哥的问題,作了三点指示:第一,你哥哥犯罪的问題,不向外界公布,也不在省委办内部通报,作为非正常死亡处理;第二,省委办会给你家里几万元人道主义补偿;第三,你如果愿意,可以到省委办接待处工作,可以签正式的劳动合同,接待处工资待遇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工作还算稳定,也有两险一金,所以,我现在就想征求一下你的想法和意见。”

洪芝婷听完叶鸣的话,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唰唰地流淌下來,对着叶鸣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叶科长,谢谢你,也谢谢那些好心的领导,我接受你们的处理意见,也愿意到省委接待处工作。”

叶鸣见她答应下來,很欣慰地笑了笑,再次将手里的卡递给洪芝婷,说:“小洪,你既然要來省城工作了,就干脆将你父亲带到这边來,全面检查一下他的病情,住一段时间的院,看能不能让他的身体好一点,所以,这三十万元你还是拿去,一方面给你父亲治病,另一方面也可以向你父母交代,不致让他们怀疑你哥哥的死因。”

洪芝婷看出叶鸣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助她们一家,便含泪点点头,将卡接过去,对着叶鸣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走出病房,搀扶着她的母亲走了……

李书记在与叶鸣打完电话后,刚想告辞离开鹿书记的办公室,却被鹿书记叫住了:“润基同志,你先别走,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一谈。”

李书记有点惊讶地站住,眼睛看着鹿书记,见他脸色比较严峻,眉头紧皱着,好像遇到了极大的难題,心里不由有点惴惴不安起來。

鹿书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來,拉着李润基在那张长沙发上坐下,然后用忧心忡忡的语气说:“润基,天江省未來的政治格局,可能会比较复杂了,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前不久,孟功成分别向中纪委和中央主要负责同志递交了一封控告信,控诉我在天江打击异己、培植亲信、建立自己的小团体和小集团,他所举的例子,包括了周济清、谢宏达、汪海的倒台,也包括了我对你以及郭广伟、邱望西、组织部的常颖、m市现任市长卿涛等同志的信任和举荐,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向中央建议:在省委副书记黄志福同志调走后,由你担任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郭广伟同志接替周济清,担任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常颖同志担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邱望西同志接替汪海,担任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卿涛同志接替孟功成,担任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我的这个建议,一号首长本來是同意了的。

“但是,孟功成不知从哪条渠道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便写了那封控告信,说我推荐的这些人,都是我的亲信,是我想要在天江独霸一方,所以便不惜动用各种卑劣的手段,将谢宏达、周济清、汪海等人搞了下去,以便将天江的常委班子全部换上我的亲信,为我在天江为所欲为扫清障碍,在这封信里,他尤其提到了你,说你作为一个提拔不到两年的省委常委,却因为我的信任和纵容,在天江权势熏天,想要整谁就整谁,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那一套,将天江政坛搅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鹿书记刚说到这里,李润基的脸颊就涨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双眼冒火地说:“孟功成这个老王八蛋,怎么如此卑鄙下作、如此胡说八道,周济清、谢宏达、汪海等人,都是自己违法乱纪,本來要遭受党纪国法制裁的,还是你为了维护天江安定团结的大局,将他们保了下來,沒有让他们受到应有的处罚,现在倒好,这个事反倒被孟功成这个老王八蛋当成了攻击你的靶子,你鹿书记光明正大,选拔、推荐人完全是出于公心,他有什么理由朝你身上喷脏水,再说了,他说我们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们这两年查处的人,哪一个不是罪有应得,哪一个不是贪官污吏。”

鹿书记见他越说越激动,便摆摆手,满脸忧色地说:“润基,你先别激动,说实话,当初周济清、汪海、谢宏达三个人出事时,我就料到有人会拿他们三个人的事情做文章,指责我排斥异己、容不得人,而且,伍东盛同志不久前提醒我:中央主要领导里面,主管政法工作和宣传工作的两位常委领导,已经对我颇有微词,说我在天江一手遮天,搞小团体和宗派活动,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不惜用各种手段扳倒一些不听话的领导班子成员,好在,一号首长对我比较了解,并沒有被他们的话蛊惑,但是,你也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果这些人在一号首长、二号首长面前说多了我的坏话,将來我的日子就很难过了。

“所以,对于有人拿汪海周济清谢宏达做文章,攻击我,我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是,我沒想到,现在跳出來攻击我的人,竟然是孟功成,在我的印象中,我与孟功成好像一直沒有过任何冲突,就连交流谈话都很少,而且,考虑到他是一位即将退线的老同志,我对他一直是比较尊重的,沒想到他在即将退休的时候,给我來这么一手。

“孟功成这么一控告,实际上比周济清或者汪海、谢宏达控告我,效力还大:因为中央领导都知道我与孟功成平时沒有什么冲突,也沒有任何成见,所以,很多人便会误以为他是出于公心,是确实对我的做法不满,这才站出來揭发我,而并不是因为他与我有什么私怨,所以,一些常委领导便相信了他对我的控告,并且在一号首长那里提了很多建议,而这些建议,对于你我是极为不利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平衡战术

李润基听到这里,插言说:“鹿书记,孟功成控告你,实际上的矛头主要是指向我的,因为他知道我与您关系好,如果中央领导信了他的话,那么,我就是第一个需要调整和处理的对象,他可能从某些渠道知道您向中央推荐我担任省委副书记兼省纪委书记,所以,他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想让我不能顺利升迁,而他与我的仇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去年我曾经下令查处了他的亲信,,大兴区副区长兼星海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严长庚,当时,在处理严长庚的问題上,孟功成坚持要从轻发落,但后來严长庚还是被依法刑拘,并被判了无期徒刑,而严长庚的后台和靠山,就是孟功成,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孟功成对我恨之入骨,再加之他现在很快要退线,也不怕你这个省委书记给他小鞋穿,所以,他便开始肆无忌惮地造谣告状,这个人就是一个阴险小人,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來形容他的卑劣和无耻。”

说到这里,李润基抬起头看着鹿书记,问道:“鹿书记,中央主要领导对天江党代会后的领导班子安排,有沒有什么想法和打算,刚刚您说天江的政局可能会发生很大的变数,具体是指什么。”

鹿书记叹了一口气,说:“据我得到的信息:在孟功成告状以后,由于担心我在天江形成自己的利益集团,形成独霸一方的势力,所以,中央主要领导准备搞一点平衡战术:我提名升迁的几个人,包括政法委书记郭广伟、组织部长常颖、省委办主任邱望西、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卿涛等几位同志,中央原则上同意我的提名和推荐,只要考察过关,在党代会后就可以正式宣布履任。

“但是,因为孟功成的控告信里着重提到了你与我关系太密切,因此,中央决定将你平调到z省担任省委常委、纪委书记,而z省是个经济极为落后的西部省份,你去那里任职,实际上是有一点贬斥的味道,这对你很不公平。

“而且,中央已经决定秦歌同志调到西江省担任省委书记,我本來是建议让省委副书记黄志福同志接替秦歌同志担任省长的,但是,中央处于平衡和牵制我的需要,决定将黄志福同志调离天江,并且安排龙安省现任省委副书记倪小虎同志到天江接替秦歌同志,担任天江省省长;安排铁道部副部长宋一凡同志接替黄志福同志,担任天江省省委副书记;安排中纪委第三监察室主任王皓同志,接替你的位置,担任天进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

“倪小虎这个人我认识,他原來是一位中央主要领导同志的秘书,这位领导同志虽然退居二线了,但影响力仍然很大,比如现在的中央政法委书记和中宣部部长,就是他当初一手提拔起來的,而谢宏达、周济清等人,正是这两位中央常委领导的亲信,所以,倪小虎來天江任省长,实际上是來牵制我的,因为他与新來的纪委书记王皓、省委副书记宋一凡,原來都有过共事的经历,可以说是老同事,他们三个人插进我们省委班子里,就是來给我掺沙子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们天江省成为一个独立王国,虽然我从來沒有想过要将天江省变为一个独立王国,但中央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我只能选择被动接受,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李润基听到鹿书记那为难的语气,知道他心里对于沒能顺利帮助自己上升一步感到很内疚,于是便安慰他说:“鹿书记,我个人的问題,请您不必挂怀,您也知道:我这个人随遇而安,只要有工作给我干,在哪里任职都无所谓,z省虽然是一个欠发达省份,而且我过去工作也是人生地不熟,但对于我來说,却正好是一个锻炼自己、充实自己的好机会,请您相信我:不管在哪里,我一定会将我的本职工作干好,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举荐和培养。”

鹿书记知道李润基说的都是内心话,并不是在故作姿态,于是便拍拍他的肩膀说:“润基同志,刚刚我跟你说的,只是一些未经证实的消息,虽然这些消息的可信程度很高,但只要中央还沒有作出正式的决定,只要你们的任免决定文件还沒有正式下达,我相信我们总有办法改变一下对你的决定。

“刚刚我已经跟伍东盛同志约好了,过几天我就进京,去拜访一号二号首长,向他们再

一次汇报一下你的人品、你的能力、你的口碑,也顺带解释一下我举荐郭广伟、卿涛、常颖、邱望西等同志的理由,从目前的情况來看,一号、二号首长对我还是比较新人的,也并沒有将孟功成的谗言放在心上,他们之所以要安排倪小虎同志來任省长,并将王皓、宋一凡等同志安排到省委领导班子里,一方面是为了堵住另外几个受了孟功成谗言蛊惑的常委领导的嘴,另一方面,这也确实一种互相牵制、互相监督的需要,即使沒有孟功成的控告信这回事,我估计中央也可能会这样安排,这是一种战略平衡的需要,也是为了防止地方大员形成独霸势力、最后不服从中央领导的需要。

“所以,关于你的问題,我的想法是:你调离天江省,这是肯定的,也是不可改变的决定,我无法去为你说什么,但是,我想向中央领导建议:你去z省任职可以,但在常委班子里的排名,应该要上去,所以,最好是去z省担任排名第三的省委副书记,这样的话,你也算是有了实质上的升迁,对于你今后的前途会好一点。”

李润基有点担心地说:“鹿书记,如果中央领导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您再去为我说升迁的事情,会不会真的被领导们怀疑我与你是一个什么利害联盟。”

鹿书记摇摇头说:“润基同志,这个你放心,只要你不在天江省了,即使我们结成联盟又有什么用,所以,一号二号首长不会这么想的,再说了,我们历來主张举贤不避亲,如果仅仅因为我和你关系好,就不敢向中央举荐你了,那才是证明我心里有鬼呢。”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一等功

李润基听到鹿书记的话,知道他为了自己的前途问題,已经费了很多精力和脑力,也肯定动用了各方面的关系,心里非常感激,只是,他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硬汉子,因此,他只是紧紧地握住鹿书记的手,眼眶潮润,很深沉地点了点头,说:“鹿书记,我会努力的,也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鹿书记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润基,过几天我还会进京,面见总书记,再次阐述我对你任职的意见,我相信,有我的多次力荐,加上伍东盛同志也在旁边敲敲边鼓,你去z省担任省委副书记应该不成问題。”

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來敲门声,跟着,就听到邱望西在外面轻轻地问:“鹿书记,我可以进來吗。”

作为代理秘书长,邱望西平时是可以不经预约、也不需要经过徐立忠的带领和通报,就可以自己直接到鹿书记办公室找他,而其他官员,哪怕是省长秦歌,如果要见鹿书记,一般情况下也都必须预约,并由徐立忠带进去。

鹿书记不知道邱望西这时候來找自己干什么,便说:“进來。”

邱望西进來后,见李书记也在里面,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便笑着说:“鹿书记、李书记,两位书记在这里,我正好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跟两位书记汇报,是关于叶鸣同志申报立功以及省委办督查室的职务调整问題的。”

鹿书记和李书记听他说是來谈叶鸣立功以及督查室职务调整问題的,互相对望一眼。

李书记便问:“望西同志,你们省委办拟为叶鸣申报几等功,你们开过会研究讨论了吗。”

邱望西点点头,说:“我们已经开过班子会议了,在这个会议上,我们主要研究了两个议題:一是为叶鸣同志申报一等功的问題,二是在胡德清被查处后,督查室的班子配置问題。”

原來,那次从天西市回到省委办之后,邱望西就一直在琢磨叶鸣与鹿书记的关系,越琢磨他就越觉得叶鸣与鹿书记关系非同一般:能够让一个省委书记连夜赶到一个偏远的城市去为一个科级干部亲自献血抢救,这种关系,真的可以用“血脉相连”來形容了,联想到鹿书记以前到新冷县调查时,曾经秘密祭拜过叶鸣的生母,并且在叶鸣的老房子里住宿了一个晚上,而且,叶鸣又是从小就沒有父亲,,这种种情况,令邱望西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兴奋,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叶鸣与鹿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自己作为叶鸣的上级,是非常幸运的,只要想方设法提拔叶鸣,就肯定能够获得鹿书记和李书记的青睐,自己要想成功上位,处理好叶鸣的立功和提拔进步问題,可能就是一个关键因素、、、、、、

因此,在叶鸣刚刚转到省城治疗的当天下午,他就召集省委办公厅班子成员,加上省委督查室的李清波、江庆华两位副主任,召开了一个会议,主要是研究叶鸣申报立功的问題。

在会议上,邱望西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叶鸣同志在这次与湟源县的那一窝腐 败分子作斗争的过程中,敢于坚持原则,敢于与恶势力和腐 败分子做不屈不挠的英勇斗争,尤其是面对胡德清的威逼利诱、面对陈建立等腐恶分子的恐吓威胁,叶鸣同志沒有退缩、沒有屈服,而是勇敢地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揭露查出湟源县隐藏的问題,并且一举摧毁了以胡德清、陈建立为首的腐 败集团,让湟源县非法集资和其他重重黑幕终于大白于天下,为此,叶鸣同志遭遇到了极大的风险,被歹徒追杀几百公里,并且身负重伤,差一点光荣牺牲,有鉴于叶鸣同志的英雄壮举,以及他为揭露湟源县部分领导严重违纪违法问題所做出的突出贡献,省委办决定向省委为叶鸣同志申报一等功、、、、、、

此时,省委办的几位副秘书长,都已经知道叶鸣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也知道邱望西成为省委办秘书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此,他的这个意见刚一提出,大家便纷纷附和,都对叶鸣的英雄壮举赞不绝口,并赞同邱望西的意见,有人甚至还提出要给叶鸣同志评为“人民满意公仆”。

在达成了一致意见后,邱望西便吩咐李清波、江庆华:立即组织督查室的文秘人员,搜集、整理叶鸣同志的先进事迹材料,在这些材料中,要特别强调三年前叶鸣同志一个人独斗三个杀手、勇救李润基书记的英勇事迹,并强调叶鸣同志曾经被评为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并于两年前被k市市政府荣记二等功,,原來,邱望西昨晚花了几个小时时间,专门研究了叶鸣的履历和档案,对于他以前的事迹了解掌握得非常透彻,以便在今天开会时增强说服力。

接下來,邱望西让李清波和江庆华先走,省委办几位班子成员留下來,继续研究督查室的班子配备问題。

在研究之前,邱望西先向大家通报了胡德清案件的最新进展:据他交代,他在担任天西市委书记、省委办督查室主任期间,先后收受贿赂款共计一千二百万元,有过三个存在包养关系的情妇,在叶鸣同志被追杀的事件中,他还有重大失职渎职行为,现在,胡德清的案子已经移交给司法机关,检察机关正在进一步侦查,估计不久就会对他进行起诉。

接下來,他就督查室的班子调整问題,提出了两点意见:第一,江庆华担任督查室代理主任,待九月份的党代会召开后,再进行一次正式的职务竞聘,明确督查室的负责人;第二,叶鸣同志提拔为督查室副主任,也在九月份党代会以后正式下文件明确。

邱望西的这个提议刚刚提出,立即便引來会议室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大家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邱望西,其中一个副秘书长问道:“邱秘书长,叶鸣同志到督查室才刚刚三个月不到,你现在忽然要提拔他做督查室副主任,这肯怕不符合《党政领导干部选拨任用工作条例》的规定吧。”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破格提拔的条件

邱望西见对提拔叶鸣提出质疑的是省委办公厅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副秘书长金陵林,便问道:“金陵林同志,你是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说我们提拔叶鸣同志不符合《党政领导干部选拨任用工作条例》的规定,请你具体说一说是哪里不符合。”

在这几位副秘书长之中,金陵林是最古板、最讲原则的一个,虽然他也知道叶鸣是李润基书记的干儿子,邱望西想提拔他,是为了向李书记示好,自己不应该提出反对意见,也知道自己如果反对提拔叶鸣,很可能会得罪李润基书记,但是,出于对条例和规则的坚守,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邱秘书长,《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第八条第二款规定:提任县处级以上领导职务的,一般应当具有在下一级两个以上职位任职的经历;第八条第三款规定:提任县处级以上领导职务,由副职提任正职的,应当在副职岗位工作两年以上,由下级正职提任上级副职的,应当在下级正职岗位工作三年以上。

“但是,我们都知道:叶鸣同志到督查室担任督察一科科长不到三个月,而且在此之前,他也只是新冷县地方税务局第一税务分局局长,是个副科级职位,所以,如果现在提拔他为副处级的督查室副主任,是明显违反了《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第八条第二款和第三款的规定的。”

邱望西笑了笑,说:“金陵林同志,《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我也是经常看的,也记得很多条款,我记得在这个条例中还有这么一条:党政领导干部应当逐级提拔,特别优秀或者工作特殊需要的干部,可以突破任职资格规定或者越级提拔担任领导职务,而这里的突破任职资格规定的表述,就是说如果是对干部进行破格提拔,就可以不需要完全按照条例第八条的有关任职年限的规定來生搬硬套,而叶鸣同志提拔为督查室副主任,就是属于破格提拔。

“那么,有些同志就会问了:叶鸣同志到底符不符合破格提拔的条件和标准,我们先來回忆一下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破格提拔干部:据《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第九条规定:破格提拔的特别优秀干部,应当德才素质突出、群众公认度高,并且符合下列条件之一:在关键时刻或者承担急难险重任务中经受住考验、表现突出、作出重大贡献;在条件艰苦、环境复杂、基础差的地区或者单位工作实绩突出;在其他岗位上尽职尽责,工作实绩特别显著。

“我们比照一下这些破格提拔的标准,就可以发现:叶鸣同志完全符合第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关键时刻或者承担急难险重任务中经受住考验、表现突出、作出重大贡献’这一条,在这次查出湟源县的非法集资和县委领导腐 窝案的过程中,叶鸣同志出生入死、英勇无畏,敢于与恶势力作斗争,在关键时刻经受住了考验,并未摧毁陈建立违法犯罪集团做出了突出贡献,刚刚大家对这一点是完全沒有疑义的,也同意为叶鸣同志申报一等功,一个立了一等功的干部,难道我们还不能破格提拔吗。”

他说完这番话后,除了金陵林之外,其他与会者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金陵林却还是不服气地说:“邱秘书长,对叶鸣同志破格提拔,我也表示赞同,但是,这里面还是有一个问題,因为在条例中,对于破格提拔的干部,还有一条硬性的资格规定,就是条例第九条第三款:‘破格提拔部必须从严掌握,不得突破本条例第七条规定的基本条件和第八条第七项规定的资格要求,任职试用期未满或者提拔任职不满一年的,不得破格提拔,不得在任职年限上连续破格,不得越两级提拔’。

“而叶鸣同志,是三个月之前刚刚由副科级提拔为正科级的,而且他的督查一科科长的职务,也正在试用期,所以,我们如果破格提拔他,是明显违反条例的这一规定的,希望邱秘书长三思。”

邱望西沒想到金陵林如此固执、如此不开窍,不由有点恼羞成怒,可是,他刚刚说的又确是《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的硬性规定,自己也不好怎么反驳他。

会场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大家都有点紧张地看着邱望西,看他怎么回答金陵林的质疑。

邱望西也是一个很有经验的人,在仰头思考了片刻后,他终于找到了一条理由。

于是,他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金陵林同志,你可能忘记了一件事情:去年五月份我们招考省委办的两个副处级和两个正科级职位时,当时就明确了:凡是在笔试和面试中成绩过关,并最终到省委办担任相应职务的招考者,其任职期限从他被正式录取到省委办时开始计算,我记得:叶鸣同志他们那几个人,是去年六月份正式确定招到省委办担任他们现在的职务的,只不过,为了让他们有任职的基本理论水平,提高他们的综合素质,我们委托省委组织部,在省委党校青干班对他们进行了几个月的培训。

“因此,叶鸣同志的任职试用期,应该从去年六月份开始计算,而不是从他今年三月份正式到省委督查室上班算,因此,再过几天,叶鸣同志的试用期就满了,对他进行破格提拔,就不存在什么障碍了,再说了,刚刚我也特意指出了:叶鸣同志的破格任命文件,要到今年九月份党代会召开后,才正式下达,到了那时候,叶鸣同志担任正科实职,就超过一年很远了,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一听邱望西这番有点强词夺理的言论,就知道他今天是一定要提拔叶鸣了,任谁反对都沒用,因此,尽管他的解释比较牵强,也经不起推敲,但是,其他副秘书长都只能点头附和。

金陵林也看出今天情况有点不对,自己如果再坚持不提拔叶鸣的观点,说不定会招來邱望西的恼恨,也说不定会被他到李书记那里告一状,那样的话,自己就比较惨了,因此,他也只好违心地点头同意。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慎之又慎

在成功地说服了省委办几位领导并就叶鸣立功和提拔的事情达成一致意见后,邱望西便迫不及待地來找鹿书记,想要來向他表功劳了,而当他进去看到李书记竟然也在鹿书记办公室后,心里便更加兴奋、更加激动,于是,他便开门见山地说了來找鹿书记的目的、、、、、、

正如邱望西所预料的一样,鹿书记和李书记听邱望西说省委办准备给叶鸣申报一等功,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神色,但是,这神色并沒有瞒过邱望西的眼睛,令他心里更是既兴奋又有几分得意:看來,自己的这步棋是走对了。

当然,鹿书记和李书记都猜到了邱望西这么做的原因,也知道他现在巴巴地跑过來汇报这件事的目的,对鹿书记來说,他是不想轻易让邱望西这个下属猜透自己的心思、揣摩透自己的想法的,因此,在短暂地显露了一下自己的满意之情后,鹿书记脸上立即便恢复了常态,忽然问邱望西:“望西同志,你们替叶鸣申报一等功,符不符合公务员法的有关奖励规定,叶鸣的优秀事迹,够得上一等功的标准吗。”

邱望西忙说:“鹿书记,以叶鸣同志在湟源县和天西市的英勇行为,还有他为揭露湟源县的腐 败集团所做出的杰出贡献來看,他不仅够得上立一等功的标准,我们开会时,还有几位副秘书长甚至说要评选叶鸣同志为人民满意公仆呢,所以,他立一等功,是实至名归,也是众望所归,完全沒有任何问題。”

鹿书记点点头,眼睛望向邱望西,不动声色地说:“你刚刚说是來向我汇报叶鸣立功的事情和省委办督查室领导班子调整问題的,对不对,叶鸣立功问題,因为你们是准备给他申报一等功,所以我听听无妨,但是,督查室班子调整问題,是你们省委办内部的事,他们的班子成员并不是省管干部,你向我來汇报什么,你们几位副秘书长研究决定了就可以了,怎么还要來知会我?”

原來,鹿书记发现邱望西在汇报这两件事时,面有得色,明显有邀功求赏的意思,所以,他虽然知道邱望西所谓的“督查室班子调整问題“,事实上就是想说提拔叶鸣的问題,但为了不让邱望西看穿自己的心思和想法,也为了压制一下他的得意之情,他便故意质问了邱望西几句,,虽然,他内心里其实非常想听到邱望西他们到底是想怎么提拔叶鸣。

邱望西沒想到鹿书记会忽然提出质疑,顿时脸色一红,露出很尴尬的表情,嗫嗫地说:“鹿书记,督查室班子调整问題,确实使我们省委办的事情,您日理万机,我确实不应该用这种小事來烦您,只是,因为这次调整涉及到对叶鸣同志破格提拔的问題,而您和李书记都很关心叶鸣同志,所以我就不揣冒昧,想顺便跟您和李书记汇报一下。”

李书记见邱望西神色比较尴尬,忙打圆场说:“望西同志,你说说看:你们是打算怎么调整督查室领导班子,又准备怎么破格提拔叶鸣。”

邱望西偷偷瞟了鹿书记一眼,见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却并沒有露出什么反感的意思,相反,看他微眯着眼的神态,好像还在注意聆听自己接下來要说的话,于是便鼓起勇气说:“鹿书记、李书记,我的意见是这样的:胡德清被查处后,由现在的督查室副主任江庆华同志代理督查室主任,等到九月份党代会召开后,我们省委办再搞一次公开竞聘,到时候再正式确定督查室主任的职位。

“同时,因为叶鸣同志在湟源县非法集资的问題查处过程中,表现突出,贡献很大,又光荣负伤,完全符合《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中关于破格提拔干部的标准,所以,我们研究决定:在近期提拔叶鸣同志为督查室副主任、、、、、、”

他刚说到这里,鹿书记忽然打断他的话,把手一挥,很不满地说:“简直是乱弹琴,邱望西同志,你学习过《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沒有,研究过这里面的条款沒有,据我所知,破格提拔党员领导干部,尤其是副处级以上干部,必须要在正科实职岗位上工作一年,而且必须要在试用期满之后,这两个条件,叶鸣根本就不符合啊,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引起别人的非议,就不怕违规违纪,我看,你们必须重新研究,叶鸣这次虽然立了功,但有些提拔的规定是刚性的、硬性的规定,你们不能够蓄意违规操作。”

邱望西听鹿书记口气比较严厉,一时有点懵懂,怀疑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但是,他发现李书记却好像对自己的提议很感兴趣,并且一直在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便不管鹿书记的责问,辩解说:“鹿书记,其实您刚刚提到的硬性刚性标准问題,在我们省委办昨天的会议上,也有同志提出來了,但是,这里面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原因,两位书记可能都沒有想到。”

鹿书记听他说这里面有特殊的原因,浓眉一挑,问道:“有什么特殊原因,你说出來听听。”

“是这样的:当初我们招考省委办的两个副处级和两个正科级职位时,就明确了一条:在笔试和面试中成绩过关,并最终到省委办担任相应职务的招考者,其任职期限从他被正式录取到省委办时开始计算,按照这条规定,叶鸣同志担任正科实职的时间,应该从去年六月份他被正式录取到省委办开始计算,到今年六月份正好一年,所以,叶鸣同志实际上是达到了最低一年的正科级任职资历的。”

鹿书记见邱望西不仅坚持要提拔叶鸣,而且说出來的理由也冠冕堂皇,似乎还说得过去,心里感到很满意,嘴上却说:“望西同志,你这个理由还是太牵强,经不起推敲,当然了,我开始也说过:督查室班子成员的调整,是你们省委办内部的事情,我不便参与,但今天你既然提到了这件事,我就说一句吧:在破格提拔叶鸣这个事情上,你们一定要慎之又慎,一定要经得起推敲和检验,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违规操作。”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叶千万

当鹿书记说到在破格提拔叶鸣这件事上,要求邱望西“慎之又慎”,并且“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违规操作”时,本來兴冲冲地赶过來准备讨好鹿书记的邱望西,顿时感到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心里失望之至:看鹿书记那严肃的表情、凝重的语气,他好像对自己挖空心思提拔叶鸣并沒有多大的兴趣,也并沒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对自己露出赞许和鼓励的神情。

于是,他只好沮丧地说:“鹿书记、李书记,关于叶鸣同志的提拔问題,我刚刚汇报的只是我们的一个初步意见,请两位领导放心,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一定会慎重对待,不会违反相关规定的。”

说完这几句话,他就向鹿书记和李书记告辞。

李润基见他满脸失望之色,知道他沒有理会鹿书记话里的真正含义,以为鹿书记对他破格提拔叶鸣不满意,忙说:“望西同志,我和你一起走。”

在走到外面后,李润基一边并排与邱望西不疾不徐地走着,一边好像是漫不经心地问:“望西同志,你对鹿书记刚刚就叶鸣破格提拔问題所做的指示,理解透彻了吗。”

邱望西听李书记话里有话,忙说:“我的理解,鹿书记好像不大赞成我们破格提拔叶鸣同志,也许,他老人家觉得叶鸣同志还需要在基层岗位上再锻炼锻炼,增加一些阅历和经验,扎稳根基,为以后的腾飞奋进打下坚实的基础,我觉得:这也是鹿书记爱护和关心叶鸣同志的另外一种表现方式,,不知我的理解对不对。”

李润基笑了笑,拍拍邱望西的肩膀说:“望西同志,对领导的指示,我们应该理解其中的关键点,刚刚鹿书记虽然不赞同你们对叶鸣的破格提拔,但是,他也讲了一句话:‘督查室班子成员的调整,是你们省委办内部的事情,我不便参与’,也就是说:他刚刚对你所说的那些话,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你们要破格提拔叶鸣,是你们省委办内部的事情,鹿书记作为省委书记,只是给你们提一点原则性的建议,并不要求你们一定按他的指示办,如果你们认为破格提拔叶鸣是符合规定的,那就按你们的意见办,沒必要去征求他这个省委书记的意见。”

原來,李润基知道自己很快要离开天江省了,心里也非常希望叶鸣的级别能够赶快提上來,所以,他便一反常态,主动提醒邱望西,也顾用不上邱望西是不是会认为自己是在替干儿子说话了。

邱望西听到李润基这番很直白的话,恍然大悟般拍拍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听李书记这语气,原來鹿书记对自己的提议,事实上是很满意的,看來,自己的这一步是走对了。

于是,他赶紧笑着对李润基说:“李书记,谢谢您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如鹿书记所预料的那样,九月份党代会召开后,天江省的政坛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鹿书记最信任、最倚重的李润基,被中央调到z省担任省委副书记,而李润基能够得到这个职位,还是鹿书记几次找了中央一号、二号首长大力推荐的结果;原天江省省长秦歌调到西江省任省委书记;原龙安省委副书记倪小虎调到到天江,接替秦歌担任天江省省长;原铁道部副部长宋一凡接替黄志福,担任天江省省委副书记;原中纪委第三监察室主任王皓同志,接替李润基,担任天进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

当然,为了照顾鹿书记的情绪,他原來推荐的那几个省委常委的人选,也顺利晋升:郭广伟任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常颖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邱望西任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卿涛任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

在这几个月中,与叶鸣有关的几件事还有:六月份,省委办公厅正式下发文件,提拔叶鸣为省委督查室副主任兼督察一科科长;也就在这一个月,张嫣投资拍摄的电影《红叶》在全国上映,一个月不到,票房收入就突破十亿元大关,成为国内首部票房过亿的国产影片,张嫣的制作团队凭借票房收入就赚取了将近四亿元的利润,而这部电影的总投资仅为三千八百万元,也就是说:凡是投资这部电影的人,都可以获得至少十倍的利润。

而叶鸣,当初在张嫣的鼓动下,将自己打擂台赚的三百万奖金投在这里面,一下子获得了三千余万元的回报,正如当初张嫣与夏楚楚开玩笑时说的那样,叶鸣一个月时间不到,就由一个存款不超过十万元的小科长,一跃而成为了一个坐拥近四千万现金资产的千万富翁,而陈梦琪也从中获得了近六千万元的收益回报。

当夏楚楚得知这个消息后,从此不再叫叶鸣“乡巴佬”,而是改称他为“叶千万”,令叶鸣啼笑皆非,而且,按照她当初与叶鸣的约定,她再一次向叶鸣提出要结婚,叶鸣生怕她有什么想法,便答应了她,但是,当他们去征求李书记的意见时,李书记却让他们将时间推一推,最好在明年元旦结婚,,原來,此时李书记正在为自己调动的事做各种准备,经常要跟随鹿书记跑京城,梳理各方面的关系,而鹿书记也要忙着筹备党代会的事情,也沒有时间和心思替叶鸣想婚礼的事情,所以李书记便要求他们推迟。

因为推迟婚礼是李书记的意思,所以,夏楚楚也不好说什么,这件事便耽搁了下來。

在党代会召开之前的九月初,按照鹿书记、李书记提出的“快审快判、从重从严”的原则,涟桥市中级人民法院对陈建立、周碧辉、刘学文等涉及湟源县腐 败窝案的犯罪分子进行了异地审判,并作出一审判决,判处陈建立、周碧辉、刘学文以及另外几个参与谋杀蔡和顺夫妻的凶手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处胡德清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陈建立集团的其他帮凶,也被分别判处了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互相吃醋

当然了,对于鹿书记來说,这次全国党代会最大的收获,是他顺利地当选党中央政治局委员,正式成为了一位“党和国家领导人”,很多人猜测:按照鹿书记与中央一号、二号首长的关系,以及他的能力和晋升速度,在下一个五年过去后,他很可能会进入中央常委班子,也正因为如此,虽然李润基的离开,让他损失了一条“左膀右臂”,但是,他在天江省的威信却更高了,尤其是在新提拔为省委常委的郭广伟、常颖、邱望西、卿涛等人的心目中,他几乎成为了神一般的存在。

此外,叶鸣的准岳父、原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在九月份如愿以偿,调到省财政厅任厅长;省委组织部的肖劲,被提拔为组织部副部长;k市地税局原局长徐飞,被提拔为省地税局党组成员、总经济师;新冷县地税局原局长邹文明,被提拔为k市地税局党组成员、副局长……

总的來说,在这次天江省的政坛变化中,叶鸣除了因为李书记调离天江省而感到有点抑郁不乐之外,其他的方面还是感到非常满意:自己在正科级的位置上刚刚一年,立即就被提拔为副处级,虽然,这里面肯定有鹿书记、李书记的面子和人情成分,但是,自己在湟源县舍生忘死与陈建立他们斗争的经历和做出的成绩,以及自己凭这一经历而获得的那个一等功,却是最主要的因素,如果沒有这一出生入死的经历,沒有那个一等功的荣誉,那么,即使鹿书记、李书记面子再大,自己也不可能会得到破格提拔。

而且,最令他高兴的是:自己近两年來所结识的好朋友,比如邹文明、徐飞、卿涛、郭广伟等人,都获得了升迁,而他们的升迁,多多少少与自己有一点关系,,这一点,既令他从内心感到喜悦,又觉得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除此之外,他对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面包车司机向小平,一直感激不已,因此,在张嫣将自己投资电影《红叶》的第一笔利润一千六百万元打到账上后,他首先取出五十万元,在陈梦琪她们公司开发的住宅小楼中,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新房,送给了向小平,让他们一家在省城有了一个扎身之所,然后,他亲自出面,给向小平的一对儿女联系好了省委附近的一所学校,为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当然,在这些高兴的事情之外,叶鸣也有一些烦心的事情,就是与夏楚楚的婚事问題。

本來,夏楚楚当初在天西市中心医院时,就跟叶鸣说过:三个月之内,两个人一定要结婚,当时叶鸣也答应了下來。

但是,当叶鸣就此事去征求李书记的意见时,李书记却考虑到鹿书记很快就要去京城参加党代会,在此之前,他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关系要跑,根本沒有时间也沒有心情考虑叶鸣结婚的事情,所以,他便明确对叶鸣说:你与楚楚的婚事必须推迟,至少要到明年的元旦。

当然,在跟叶鸣说这番话时,李书记并沒有告诉他真实的原因是鹿书记沒有空,他自己也在为升迁的事情忙,只是告诉叶鸣:他这段时间非常忙,而且夏楚楚的父亲夏必成也在为调往省财政厅努力,所以沒必要非在这个时候结婚,推迟几个月沒关系。

但是,当叶鸣将李书记这番话讲给夏楚楚听时,夏楚楚却很不满,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李书记会调往z省,也不知道鹿书记是叶鸣的亲生父亲,听说李书记反对他们立即结婚,她以为李书记又有什么想法了,说不定是想要他的干女儿陈怡嫁给叶鸣了,所以便疑神疑鬼,甚至还怀疑叶鸣与李书记串通一气來糊弄她。

而叶鸣并不知道夏楚楚怀疑自己想娶陈怡,在从医院治疗出院后,因为有一个月的休养时间,他便赶到了京城,从张嫣打给自己的钱里面,拿出一千二百万元,在一个小区买了两套房子,其中的一套,他送给了陈怡,让她以后带着小奔奔住到这套房里,不要老是麻烦鹿念紫,而且,因为想念儿子,他便在鹿念紫家里住了十多天,每天逗小奔奔玩,告诉他喊爸爸。

不料,口沒遮拦的张嫣,却将叶鸣住到鹿念紫家里的事情告诉了夏楚楚,一下子打翻了她的醋坛子,后來叶鸣再打她的电话,她干脆就不接了。

叶鸣却不知张嫣告诉了夏楚楚自己住在鹿念紫家里的事,以为夏楚楚还在为推迟结婚的事恼恨自己,于是,在回天江省之前,他去中央电视台找夏楚楚,想跟她再解释一番,顺便将自己给她在京城买的那套房子的钥匙给她,但是,当他到达中央电视台后,却被告知夏楚楚去外省出差去了,要两天后才能回來,于是,他只好怏怏地自己赶回了天江省。

以后的一个多月,夏楚楚一直不接叶鸣的电话,也不回叶鸣的短信,这一下,叶鸣终于有点心慌了:以往夏楚楚对自己使性子发脾气,最多不超过两天,她自己就会忍不住來找自己和解,从來沒有像这次这样,将近两个月对自己不理不睬,难道,这次推迟婚礼,真的令她伤透心了,或者,是她已经另外有了中意的男人,所以想要与自己分手了。

一想到后一种情况,叶鸣就觉得有点惴惴不安:在首都,帅哥美男以及官二代、富二代多如牛毛,而夏楚楚又在中央电视台工作,本人又那么优秀、那么漂亮,所以,肯定会有一些很成功、很优秀的男人去追求她,当初张嫣在给自己打那笔一千六百万元的钱时,就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叶鸣,楚劣货现在经常要出席一些高档的酒会和商会,有很多大款富豪以及官二代、富二代对她垂涎三尺,至少有四个优秀的男人跟我说过,想请我给他们做媒,将楚劣货介绍给他们,你可得当心点,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啊。

当时,他对张嫣的这番话还沒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在一想,自己现在与楚楚天各一方,有人说:异地分居是爱情的坟墓,难道,夏楚楚也是因为经受不住异地的煎熬,或者说,她是经受不住一些条件比自己好的男人的诱惑,而生出了要与自己分手的念头。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楚楚的未婚夫在这里

当脑海里生出了夏楚楚有可能移情别恋的念头后,叶鸣确实有点慌乱了起來:在与夏楚楚订婚后的这一段时间里,叶鸣在她的身上发现了越來越多的优点,比如直率热情、心胸大度、善良真诚等等,而这些性格上的优点与她的聪慧美丽、多才多艺一结合,就更加散发出了迷人的魅力,所以,从各方面來说,夏楚楚都应该是一个最优秀的妻子人选,在自己无法与陈怡结合的情况下,夏楚楚无疑就是自己此生最理想的伴侣……

与大多数陷入爱情之中的青年男女一样,当叶鸣对夏楚楚产生了爱恋和倾慕之情以后,便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对夏楚楚与其他男人的传闻无动于衷、漠然置之了,而是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疑虑重重的心理,因此,张嫣对他所说的那些有关别的男人在追求夏楚楚的话,在他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也让他有了一种危机感和失落感,有了一种生怕失去夏楚楚的恐慌的心理。

于是,在国庆节來临之际,他再一次搭乘飞机赶到京城,直接找到了夏楚楚租住的那套公寓房。

这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房位于大学城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与夏楚楚上班的地方相距很远,而夏楚楚之所以选择在这里租住,是因为在适合自己身份的高档小区中,这里的房租是最便宜的,但尽管这样,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每月租金也高达六千多元,几乎占了夏楚楚每月工资收入的三分之一,而且,从这里开车去中央电视台上班,开车需要半个小时,如果碰上堵车,就要立即去转乘地铁,否则的话就会迟到。

而夏楚楚原來虽然有一点积蓄,也通过拍广告、代言、出席各种活动赚了一些钱,但因为她出手大方,平时花销很大,所以剩下來的积蓄并不多,而且,她也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出钱给自己在京城买房,所以,她一直就在京城过着租房的生活,每天都很辛苦。

叶鸣知道她的这种状态,所以,当张嫣给他付了第一笔投资电影的利润后,他立即拿出几百万元,先给陈怡和小奔奔在财政部附近买了一套公寓房,然后,他又在中央电视台附近一个刚刚开发的高档小区里面,相中了一套精装修的120多平米的公寓房,虽然价格贵得离谱,但他还是一咬牙将它买了下來,并很快办好了过户手续,房产证上的名字就是夏楚楚……

九月三十日晚上,叶鸣从首都机场打的士,直接來到了大学城夏楚楚租住的那套公寓房,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后,里面沒有任何反应,于是,他便拨打了夏楚楚的手机,却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叶鸣猜测:夏楚楚今晚可能有播音任务,或者,她现在正在录节目,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不想接自己的电话,就像前几次那样,一看到自己的电话就不接,或者是直接挂断。

于是,他决定去中央电视台门口等着她,一是顺便接她去看看那套新房,二是看看她是否如张嫣所说的那样,有男人在追求她、向她献殷勤。

在中央电视台大门外,叶鸣站在大门对面的梧桐树下,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大概十点半左右,有一台奔驰车开到了电视台大门口停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车上下來,手里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对驾驶室里的司机挥挥手说:“你将车停到停车场去,楚楚小姐大概要半小时才下班,到时候我接到她后,再打电话给你。”

叶鸣听到这个男人的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便注目盯着那个男人看了几眼,只见他身材中等,相貌英俊,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目光犀利有神,身上的衬衫和裤子都是名牌,看这样子,应该就是张嫣所说的追求夏楚楚的某位“成功人士”。

叶鸣见他手里捧着玫瑰,在称呼夏楚楚时也是很亲热的“楚楚小姐”,而且听他与司机应答的口气,好像他已经多次接送过夏楚楚一样,与夏楚楚应该非常熟悉了,心里不由泛起了一股浓烈的醋意,于是,他将自己的身子往梧桐树的影子下缩了缩,准备在夏楚楚出來时,自己先不露面,看看她如何应答这个來给她送花献殷勤的“成功男士”。

那个男子看來对夏楚楚的工作非常了解,半个小时后,夏楚楚果然从中央电视台大门口步行出來,转过身子准备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这时候,那个男子捧着那束玫瑰走过去,站到夏楚楚面前,满脸堆笑地说:“楚楚,明天就是国庆节了,我们今晚去附近的酒吧喝几杯,提前感受一下节日的欢庆气氛,好不好。”

夏楚楚停住脚步,看了看那个男人手里的玫瑰花,忽然扑哧一笑说:“胡总,你这玫瑰花,与国庆节的气氛不大协调啊,还有,我说过几次了:我一般情况下不喝酒,尤其不在夜晚喝酒,否则的话,我的嗓子会受到伤害,所以,只能抱歉了。”

说着,也不接那个男人的玫瑰花,又迈步开始往停车场走。

那个“胡总”见她不接受自己的花,也不接受自己的邀请,有点急了,忽然上前一步,拦在夏楚楚面前,用恳求的语气说:“楚楚,我这一个多月,只要你上班,我就在这里守候,想请你赏光给我一次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给我一次向你表白的机会,但你每次都拒绝了我,令我很受打击啊。

“你多次跟我说你已经有男朋友、有未婚夫了,可是,我在这里守了这么久,怎么一直就沒看到你的男朋友或者是未婚夫出现过,而且,我们也一起出席过好几次酒会和商会活动,怎么沒见你带过你的未婚夫一起出席,所以,我很怀疑你是不是一直以这个借口在搪塞我、骗我,如果你真有未婚夫或者男友,那他到底在哪里。”

他这句话刚一落音,公路对面的梧桐树的阴影里忽然传出來一声响亮的回答:“楚楚的未婚夫就在这里。”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新房子

夏楚楚这一段时间以來,一直处于一种非常苦闷和无奈的情绪之中:因为吃醋,也因为不满叶鸣又推迟与自己举行婚礼的时间,所以,她下定决心要给叶鸣一点颜色瞧瞧,这一段时间一直坚持不接叶鸣电话,坚持不理睬叶鸣。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又令她感到非常难过、非常难熬,,因为她太想念叶鸣了,当初她之所以决定要“惩罚”叶鸣,也就是因为知道叶鸣來了京城后,只是到自己这里打了一个转,敷衍应付了自己一下,然后就去陪陈怡去了,令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才下决心要给叶鸣一点颜色瞧瞧,要给他敲一敲警钟,告诉他谁才是他的“正牌夫人”。

但是,她沒料到:自己对叶鸣的这种惩罚,是一把“双刃剑”,在“惩罚”了叶鸣的同时,却也伤到了她自己:每次叶鸣打电话过來,她其实恨不得立即就按下接听键,听一听他的解释,听一听他那带有新冷气息的“普通话”。

但是,出于维护自尊的需要,也出于不认输的性格,每次夏楚楚都强忍着内心对叶鸣的强烈的思念之情,狠狠心咬咬牙将电话挂断,不给叶鸣解释和求情的机会,但是,每次一挂断电话,她就觉得内心里空空荡荡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唰唰地往下面流,而且,每次一挂断电话,她就盼望叶鸣能够再次打电话过來,并且心里在默念:只要那个乡巴佬连续拨打三次电话,在第三次电话响起时,自己就一定要接听。

但是,每次叶鸣拨打一次电话被挂断后,那一天甚至好几天他就不会再拨打第二次,这一点,令夏楚楚既失望又恼怒,于是在下一次叶鸣再打电话时,她便仍不接听,就这样一直熬了一个多月。

最近十多天,夏楚楚忽然发现叶鸣不再给自己打电话,心里不由慌乱起來,以为自己做得太过分了,触发了叶鸣的牛脾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按照叶鸣以往的性格和做派,他说不定真的就不会再理睬自己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夏楚楚心里就猫抓似的难受起來,同时也感到非常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久都不理睬他的电话,可是,她又实在不好意思主动去打电话与叶鸣和解,于是,她决定:在国庆节假期,自己一定要回天江一趟,找到叶鸣那个混小子,问一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实在很生气,就含含糊糊地跟他道个歉……

但是,她沒有想到:在这样的深更半夜,在这样的场合,忽然出现了叶鸣的声音,这令她的心一下子剧烈地跳动起來,一股狂喜和委屈的情绪令她一下子泪如泉涌……

那个姓胡的中年人听到叶鸣那铿锵有力的回答,心里也是一惊,忙转过身子,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匀称的年轻男子从一棵梧桐树的树荫里面走出來,径直來到夏楚楚面前,微笑着向她伸开手臂,而夏楚楚则是泪流满面,在他走近她并展开手臂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将头伏在他的胸口,肩膀一耸一耸的,委屈而幸福地啜泣起來。

在看到这一幕后,这个中年男子顿时面如死灰,怔怔地盯着叶鸣和夏楚楚看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转身就走了……

在开着夏楚楚的车往叶鸣买房的小区走时,夏楚楚也不问他去哪里,只是将头轻轻地枕在叶鸣的右肩,眼睛微微闭着,也不跟叶鸣说话,就这么任他载着她在街上奔驰,看她的样子,如果叶鸣今晚载着她在街上逛一夜,估计她也会乐意至极。

由于叶鸣给夏楚楚买的房子就在中央电视台附近,因此,十多分钟后,车子就來到那个小区的大门口,当叶鸣将车开进小区大门时,夏楚楚这才如梦初醒般直起腰,有点惊讶地问:“乡巴佬,我们这是去哪里,怎么开到一个小区來了,你有朋友住在这里面吗。”

叶鸣笑了笑,说:“沒错,我是有一个很亲密的朋友住在这里,我们现在就是去她的家里。”

夏楚楚听他的语气比较暧昧,而且用了“很亲密”三个字,一下子警惕起來,瞪大一双美目,有点紧张地问:“什么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是我非常要好、非常亲密的朋友。”

叶鸣仍在卖关子。

夏楚楚搞不清他是什么意思,而且,她也知道叶鸣给陈怡买的房子在财政部那边,不可能是这个小区,心里不由狐疑不定,同时也有点惊慌起來,不知道叶鸣要带自己去见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在进入小区后,夏楚楚将头伸出车窗,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区,发现这里有好几栋楼房,但是,每一栋楼房都只有几户的窗口亮着灯,看这情势,这个小区应该是刚刚建好交付使用沒多久,大部分房子还沒有卖出去,或者是很多买房的住户还沒有搬进來。

在第二栋公寓房的楼下,叶鸣将车子停下,带着满腹疑窦的夏楚楚乘电梯來到六楼,然后拐过电梯间,來到左边的过道里,在标着“602”门牌的一套公寓房门口停下,然后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有点苍白的夏楚楚,问道:“楚楚,你猜一猜这套公寓的主人是谁。”

夏楚楚有点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悻悻地说:“大不了是你的姘妇呗,有什么好猜的,乡巴佬,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真的带我來见另外一个女的,想以此向我示威,那你会死得很那看,你信不信。”

说着,她便上前一步,气冲冲地拉开叶鸣,伸手便按响了门铃。

叶鸣在她后面用揶揄的口气说:“楚楚,你别按了,她还沒有进屋呢,你按门铃有什么用,不过,你如果想进去看看,我这里有这套公寓的钥匙,你要不要进去。”

夏楚楚一听叶鸣居然有这套公寓的钥匙,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脸孔也一下子涨得通红,忽然“呼”地转过身子,用惊恐的目光盯着叶鸣,颤抖着问:“乡巴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面的女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带我來这里,是來向我摊牌的吗。”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重大难题

原來,在走进这个高档小区时,夏楚楚就一直在疑神疑鬼,怀疑叶鸣因为自己冷落了他近两个月,对自己失去了耐心,准备与自己谈分手的事了,否则的话,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个地方來见一个女人。

就在夏楚楚疑惑不定的时候,叶鸣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在买下这套公寓的时候,为了给夏楚楚一个惊喜,也为了不让夏楚楚操心,使她能够舒舒服服、轻轻松松地住进來,叶鸣利用住在鹿念紫家里的时间,联系了一个家居装修队,将这套精装修的公寓,进行了再一次的装修,并买好了家具和日用品:沙发是花梨木的,电视是52英寸夏普全高清led,每个房间都装了空调,客厅里则是一台3p柜式海尔空调,除此之外,厨房、卫生间里所有的用具也全部配齐,尤其是卫生间,里面的浴缸、马桶都是意大利原装进口的高档用品。

在叶鸣打开房门的一霎那,夏楚楚紧张地从他背后探头往里面一看,借着走廊上的路灯光,只见在客厅面对门口的墙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挂了一幅巨大的照片,但是,由于灯光照不到里面,加之夏楚楚骤然从灯光很亮的走廊里往只有一丝微光的客厅里看,一时有点晃眼,所以沒有看清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从衣服上判断: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巨幅照片。

一看到这张照片,夏楚楚更加紧张和心慌起來,忽然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叶鸣的手,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问道:“乡巴佬,对面那是谁的照片,我认不认识。”

叶鸣感觉到她的手掌心全部都是汗水,身子也在微微发抖,不由转过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说那照片是谁,肯定就是这公寓的女主人啊。”

说完这句话,他就伸出右手,“啪”地按了一下门口的点灯开关,顿时,客厅里通明彻亮,那些花梨木的沙发和桌椅、深红色的酒柜、鹅黄色的落地窗帘,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一片柔和润泽的光芒,看上去爽心悦目、富丽堂皇。

夏楚楚在灯光打开的一瞬间,忍不住抬起头,飞快地瞟了对面的那张照片一眼,顿时便呆住了:只见照片上的女子云髻高挽、凤目含情、琼鼻翘挺、身材袅娜,正是自己好几年前拍的一张写真照,也不知这个乡巴佬是从哪里得到了这张照片。

当看到自己的这张照片后,夏楚楚一下子明白了叶鸣的用意,也知道了这套公寓的所谓“女主人”,就是她自己。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夏楚楚只觉得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巨大地暖流,转过头怔怔地看了叶鸣几眼,眼泪忽然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从她秀丽的脸庞上“吧嗒吧嗒”地掉落下來……

叶鸣见她掉泪,忙把她的身子揽进怀里,低声说:“楚楚,我看你住在大学城那边,每天要來回奔波,你的工作性质又是以夜班为多,这样驾车跑來跑去,既辛苦又不安全,正好,这次我误打误撞投资张嫣的电影,赚了一点钱,所以便给你在电视台附近买了这套房子,方便你上下班,以后我來京城,这里也是我的家,走,我们四处看看,看看我装修的样式你喜不喜欢。”

夏楚楚含泪点点头,将身子依偎进他的怀里,两个人搂抱着在客厅、卧室、厨房、餐厅、卫生间等地方四处看了看,夏楚楚见叶鸣将所有的用具都买齐了,而且买的都是最高档的东西,心里既感动又欣慰,在看完卧室后,她忽然捧起叶鸣的脸,在他嘴唇上吻了吻,哽咽着低声说:“乡巴佬,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想得这么周到,我对这套房子非常满意,对里面的装修也非常满意,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两个人在京城的家,你记住:我们结婚后,你一个月至少要來这里一次,我们一起好好地來经营我们这个温馨的小家,好不好。”

叶鸣把她搂在怀里,用手轻抚她的秀发,用充满感情的语气说:“楚楚,你对我的好,不仅我能够体会到,我周围的朋友也都很清楚,我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对你的关心体贴不够,这一点我心里也有数,我知道你一直想早点举行婚礼,其实,我心里也跟你一样,想早点与你结合,早点承担起我做丈夫的责任和义务,所以,我的想法是:明年元旦节,我们一定举行婚礼,这一次,不管有什么状况,我们都不改变决定,好不好。”

夏楚楚听叶鸣说得这么笃定,眼睛里流露出欣喜的色彩,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好的,我们一言为定。”

国庆上班的第一天,叶鸣正在自己的副主任办公室看督查通报,忽然有人敲门。

令叶鸣沒想到的是:这个一大早就來造访自己的人,竟是陈梦琪的父亲、金桥集团董事长陈远乔。

叶鸣已经将近一年沒看到陈远乔了,此刻见他忽然來找自己,而且看他的神态,眉目间隐隐有忧愁之色,身体也瘦削了一些,与原來那种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样子迥然不同,不由暗暗吃惊,忙请他在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又亲自给他泡了一杯好茶,然后动问道:“陈总,现在金桥集团的房地产销售情况如何,有沒有受到房地产市场不景气的影响。”

陈远乔忧郁地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叶主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也知道:这几年国家出台了很多房地产调控措施,这种调控,说白了就是要对房地产行业进行打压,更何况,现在整个的经济形势都不好,房地产市场已经越來越不景气,实话说:我的好几个楼盘,在开盘后好几个月,销售数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我现在的资金已经被牢牢地套进了那些楼盘里面,公司早已经捉襟见肘,现在连按期支付银行贷款利息都比较困难了,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请你给我帮一个忙,解决一个重大的难題。”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下坡路

因为陈梦琪的缘故,叶鸣对于陈远乔以及金桥集团,一直有很强烈的好感,尤其是陈远乔,自从自己与陈梦琪牵手后,他就一直对自己不错,也非常看重自己,即使在自己与陈梦琪分手后,他也对自己沒有半句怨言,每次见面都客客气气的,倒是叶鸣自己,感觉到内心有愧,有时候在某个场合看到陈远乔,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愧疚,因此,一般情况下,他尽量避免与陈远乔见面。

沒想到,一年不见,陈远乔就憔悴了这么多,看來,他的公司确实是遇到了极大的困境和麻烦。

于是,当陈远乔说要自己给他解决一个重大的难題之后,叶鸣几乎想都沒想,便应声答道:“陈总,您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直言,只要我帮得到,就一定给您帮忙。”

陈远乔本來还担心:叶鸣现在职务高升,与自己女儿也分开很久了,为了怕惹麻烦,他不一定会答应给自己帮忙,可现在看他的神态和语气,却非常诚恳、非常热情,心里不由非常感慨,也非常欣慰。

于是,他便跟叶鸣讲了此次來找他的目的。

原來,自从去年年初龚志超离开新冷开始逃亡后,陈远乔的金桥集团也好像遭到了魔咒一样,开始逐步走下坡路。

去年四月份,陈远乔遭到了第一次巨大的打击。

原來,陈远乔这几年在省城开发房地产,投入了巨额的资金,而这些资金的一个重要來源,就是龚志超在新冷给他经营的几家投资公司,这几家投资公司在龚志超的操控下,一直运转良好,來公司存款的煤老板、锑矿老板以及官员、公务员很多,每年都可以给陈远乔提供好几个亿的流动资金用于房地产开发,除此之外,龚志超还很会放贷,将投资公司收來的存款的一部分,放贷给新冷以及附近几个县市的一些短缺资金的老板,从中赚取高额的利息差价,基本上可以以收抵支,用放贷得來的利息支付存款人的利息,有时候甚至还有盈余,因此,在龚志超的经营下,这几个投资公司基本上成为了给金桥公司免费提供巨额流动资金的“提款机”。

但是,在龚志超被通缉后,他替陈远乔经营的这几家投资公司的一些存款户,得知他已经潜逃,生怕存款拿不回,于是便纷纷涌到公司來提前取款,导致出现了投资公司最畏惧的“挤兑”现象,有三家小公司经不起“挤兑”风波,迅速垮掉了。

为了保住剩下的两家大一点的投资公司,陈远乔咬牙从金桥公司抽调了两个亿的资金,放到新冷的这两家投资公司账上,每家公司补充一个亿的流动资金,对那些前來取款的客户有求必应,该支付多少就支付多少,绝不拖欠一分钱,即使是提前解约取款,也全额支付他们应得的利息,而不是按合同扣除他们一年或半年的利息。

陈远乔的这一招,总算稳住了在这两家大一点的投资公司存款的客户的心,很多大客户见公司资金充足,陈远乔做事也厚道,于是便停止了挤兑行为,有些提前支取了本息的客户,又将钱存进了这两家投资公司。

正当陈远乔以为度过了这次危机而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五月份,有一个噩耗传來:自己那两家投资公司之一的“得利投资公司”总经理罗绍明,忽然卷走公司账上近两个亿的存款,在五月中旬人间蒸发,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个“得利投资公司”,是陈远乔最大的资金來源地,当初新冷县地税局一分局的副局长欧阳明,就是借了这个公司的高利息,差一点被逼死,而那个总经理罗绍明,叶鸣也跟他打过交道,当初为了欧阳明的债务,叶鸣还教训过他。

这个罗绍明,在融资和跑关系方面,确实很有一套,也深受陈远乔和龚志超的信任,但是,这家伙唯利是图、人品很差,龚志超在新冷的时候,他心存忌惮,还不敢在公司做大的手脚,只是采取一些小阴谋、小手段,在公司的经营中赚一点钱,龚志超也有所察觉,但考虑到罗绍明揽储能力强,他自己也有一帮兄弟要养活,所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沒有去追究他的问題。

在龚志超匆忙逃走后,尤其是在四月份的挤兑风波发生后,罗绍明感觉到金桥集团和龚志超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而且现在龚志超逃得无影无踪,在新冷再也沒有人能够压制得住他,于是,他便开始打起了“得力投资公司”账上资金的主意。

本來,在挤兑风波平息后,陈远乔就下令罗绍明尽快将账上的资金转移到省城金桥集团的账上去,但是,罗绍明却以仍有一些大客户不放心得利公司的资金实力为由,说要将那近两个亿的资金在得利公司账上再摆一个月,以应付突发情况。

陈远乔沒有察觉罗绍明的狼子野心,觉得他说得也有点道理,便同意了他的要求。

沒想到,从五月十六日起,罗绍明的手机突然连续几天关机,得利公司账上的资金也只剩下一万多元。

罗绍明携款潜逃的消息一传出來,立即引发了另一场挤兑风波,陈远乔的两家投资公司顷刻间土崩瓦解,为了维护金桥集团的名声,也为了不影响集团在省城的融资活动,陈远乔迫不得已,从金桥集团总部又调了三个亿资金,支付了新冷县垮掉的两家投资公司的投资者的本金和利息,同时向公安机关报案。

公安机关对罗绍明和得利公司的出纳发出了通缉令,但一年多过去,却再也沒有找到罗绍明和那个出纳的踪影。

新冷投资公司的垮塌,令金桥集团损失了近五个亿的资金,而更大的损失是:金桥集团从此失去了新冷县这个流动资金的最大來源,也失去了新冷县一些在金桥集团投资的大客户的信任,一下子陷入了流动资金匮乏的险境。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雪上加霜

在遭受到罗绍明携款潜逃的巨大打击之后,金桥公司元气大伤,流动资金一下子就紧张起來:由于金桥集团房地产摊子铺得太大太广,到处竞购土地,到处开发高档楼盘,结果,公司几十个亿的资金积压在那些尚未开发的土地和一些已经开发但销售不出去的高档楼盘上面。

为了获得这些土地和开发那些楼盘,陈远乔在银行贷款二十多个亿,又在省城开了几家投资公司,从民间融资十几个亿,每月仅支付银行和民间融资的利息一项,就是一笔巨大的数字,因此,金桥公司在楼盘销售不动、资金无法回笼的情况下,只能采取饮鸩止渴的手段,继续以高达月息三分甚至四分的高利息,通过省城的投资公司向民间大量融资,用來支付前期的融资和银行贷款利息,勉强维持金桥公司的信誉,但是,这种饮鸩止渴的融资方式,也造成了公司的巨额亏损,如果再不想办法扭转局面,估计不出半年,金桥公司就会因为无力支付利息和债务而陷入破产和倒闭的绝境……

也就在这时候,省委省政府开始加大力度打击非法集资,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省委省政府开始责令一些非法集资比较严重的县市区开展集中整治行动,到今年年初,这波整治行动终于波及到了省城,陈远乔的三家投资公司,也正在这次集中整治的非法集资严重的公司名单之中。

陈远乔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在省城的三家投资公司被查处,就涉及到要退还十几个亿的民间集资的问題,而金桥集团,现在根本就沒有办法去筹措这么多钱退给那些投资者……

叶鸣一听陈远乔说到这里,立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因为目前省城非法集资的问題,正是由督查室在开展督查,要求m市市委市政府加大整治和查处力度,在今年年底前务必取缔所有涉嫌非法集资的投资公司,而这个督查组的组长,正是他这个分管督察一科、督察二科的副主任。

因此,陈远乔此次过來,就是想要自己对他的三家公司网开一面,不要让m市委市政府将它们列入查处和打击之列,好让他有喘气的机会,不至于因为三家投资公司垮塌,而使金桥集团陷入债务危机。

于是,他便不动声色地问:“陈总,你三家公司的名字叫什么。”

陈远乔见他这样问,以为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不由喜动颜色,忙告诉了叶鸣那三家公司的名字。

叶鸣用纸将公司名字记下來,然后又问:“陈总,你这三家投资公司,融资的规模有多大,总计有多少融资款。”

陈远乔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我也沒有具体去统计,不过,我知道一个大概数,应该是四五个亿左右。”

叶鸣看他的神色、听他的语气,知道他肯定缩小了集资的数据,也不点破他,用有点为难的语气说:“陈总,您也知道:省委省政府现在对非法集资的问題非常重视,因为这个问題已经影响到了我们天江省安定团结的局面,引发了很多群体事件和上访事件,有的甚至还上访到了中央,所以,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已经多次开会,下决心要在今年年底前,彻底解决非法集资的问題。

“您也应该知道:今年五月份我在崆岭县遭到歹徒追杀,差一点丢了命,就是因为在湟源县调查非法集资的问題引发的,所以,如果您的三家公司确实有非法集资的问題,那就必须要整改,必须要清退集资者的本息,因为您的公司涉及到的集资金额比较大,影响也比较大,如果将其他的公司都查处了,独独留下您的三家公司,别的公司肯定会有意见,也可定会向上面反映和举报,到时候,不仅您的公司保不住,我们这些人还会承担渎职责任,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远乔听叶鸣这样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但是,他也清楚:叶鸣说得很有道理,这次打击非法集资,是一次由省委省政府亲自部署的大行动,而自己的三家投资公司,在省城又赫赫有名,如果m市市委市政府只打击其他的投资公司,独独将自己的三家公司留下來,那么,别的投资公司老板肯定会去告状,到了那时候,不仅自己的公司照样会被查处,叶鸣等人也会因此而受到处罚。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用无神的目光盯着叶鸣,不住地摇头叹气。

叶鸣看着面前这个原來风光无比的大公司董事长,看着他憔悴的脸色、失神的目光、仿佛一夜间就灰白了的头发,心里泛起了一股巨大的同情之心。

而且,此时他还为陈梦琪担起心來:陈梦琪自出生以來,就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几乎沒经历过什么生活的磨砺,也沒有经历过生活的困顿,如果陈远乔的公司突然垮台,过惯了无忧无虑的生活的陈梦琪,能否适应那种突然间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以她孱弱的身子,能不能经受住金桥公司一夜之间破产的打击。

一想到陈梦琪,叶鸣心里就涌起了一股巨大的同情感和保护欲,于是,他便问道:“陈总,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这样:您可以去银行贷款几个亿,先将您几个投资公司的集资款的本息付清,然后将这几个公司关闭,这样的话,m市委市政府在打击非法集资行动中,您就可以躲过去,等明年风声沒那么紧了,您再想办法去找那些老客户融资,暂且度过当前的难关再说,只要您的信誉还在,到时候就不怕融不到资,对不对。”

陈远乔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叶主任,你说的这个主意,如果能够实行,我早就去办了,但是,我现在的问題是:我的所有可以抵押贷款的土地、不动产,都已经抵押到了银行,所以,我现在再去银行贷款的话,已经沒有任何抵押物了,更何况,公司有几笔大额的银行贷款,到年底就要到期,我旧的贷款都不能还清,哪里还能去办理新贷款。”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权宜之计

叶鸣其实早就料到:陈远乔现在來找自己,肯定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的那三家投资公司,已经成为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这三家投资公司再垮塌,估计他的整个公司都会陷入绝境,所以,他刚刚向他提出找银行贷款的主意,其实是想试探他一下,现在见他果然说金桥公司已经无法再从银行贷款,便知道陈远乔面临的困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但是,陈远乔的那三个投资公司,这次是一定要被关停的,否则的话,由自己主导的m市打击非法集资行动,就肯定无法深入开展下去,而且,一旦自己去找市委书记卿涛,请他关照陈远乔的这三家投资公司,说不定自己和卿涛将來都会受到连累,,因为如果保留陈远乔的三家公司,一旦有人告状,不仅他的公司照样会被查处,卿涛和自己可能都会受处分,甚至还可能丢官罢职坐牢,所以,这件事自己绝对不能按照陈远乔的要求去做。

陈远乔见叶鸣一直沉吟不语与,以为他不想给自己帮忙,脸上失望的神色更甚,忽然站起來说:“叶主任,其实我今天是准备让琪琪來找你求情的,但是,琪琪一听说是要來求你对我的公司网开一面,她就打死都不肯來找你,连电话也不愿意给你打,我知道她的想法:一是她觉得为了这样的事情來求你,她觉得很俗气,面子上过不去;二是她怕你答应我们的要求后,将來会拖累你,所以,我只好腆着老脸亲自过來,但是,听了叶主任刚刚这番话,我也觉得这样做不行,迟早会出事,那样就是害人害己,所以,我只能去另想办法了。”

叶鸣听到他这番话,想起陈梦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不由再次悸动了一下,忙对陈远乔说:“陈总,您先坐一下,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

陈远乔听叶鸣的语气,好像他还有什么办法似的,心里一喜,赶紧坐下來,眼巴巴地看着叶鸣,等他出主意。

叶鸣其实早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只是,他感觉到这个主意实在是太简单了,也太好操作了,所以,他怀疑陈远乔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他沒有去实施。

于是,他试探着问:“陈总,你其实完全可以将投资公司撤销,并将在公司集资的投资者的借款转入金桥集团,当做金桥集团的正常融资处理,这样的话,就不会被列为非法集资了,你怎么沒有去这样做呢。”

陈远乔有点困惑地抬起头,想了想说:“叶主任,这样行吗,这一段时间我一直焦头烂额的,心思全部用在房地产开发和房产销售上面,沒有去考虑过这个问題,现在听來,你说的好像是一个好办法,你能详细跟我说一说吗。”

叶鸣一听他这番话,这才明白:陈远乔在做实业方面是个人才,也有点能力,但在资本运作这一块,可能是个“大菜鸟”,完全不懂套路,估计,他在新冷的投资公司,就靠龚志超运营,而在省城的三家公司,也是另有能人给他经营,他自己只是负责管人,并负责监督财务,却并不参与资本运作,所以,他对一些基本的资本运作方法都不懂。

于是,他便对陈远乔说:“陈总,按照我的身份,我是不能给你出这个主意的,但是,考虑到你们公司的实际情况,现在是要救急,是要渡过暂时的困难时期,等待房地产市场回热,所以,我可以给你提这个建议。

“我的想法是:你现在回去,马上召集你三个投资公司的主要负责人开会,要求他们分别去找那些在公司集资数额较大的大客户商谈,请他们重新签订借款合同,这个合同,要由你们集团公司直接与这些大客户签订,借款的原因是资金周转,借款的日期从重新签订合同之日起计算,至于那些小数额的,比如低于20万元的集资款,你们可以想办法连本带息给他们付清,也不要再让他们集资。

“然后,你就让那三家投资公司立即解散,并对外宣称:三家公司所有的集资款,都已经全部还本付息,清退到位,这样的话,这三家公司大部分的集资客户还能够继续在你们集团公司存钱获息,你们也不会出现资金链断裂的问題,而且,更主要的是:在省城市委市政府打击非法集资的行动中,你的投资公司由于已经提前解散,就沒有人会來查处你,至于那些在你们集团公司集资的人,只要沒有人举报,就不会有人來追究你们公司非法集资的问題。”

陈远乔听叶鸣讲完后,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嚷道:“对啊,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我开始时昏了头,老是担心自己的投资公司会被取缔,我沒有这么多现金來还本付息,就是沒想到这些集资款可以转到我们集团公司來,可以以公司的名义继续找他们集资,叶主任,谢谢你。”

叶鸣笑了笑,说:“陈总,您先别谢我,有一点我必须提醒您:将投资公司的集资款转入你们集团公司,这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不管怎么样,那些集资款,都属于非法集资的范畴,只不过,他们将款项转入你们集团公司之后,这种非法集资的性质稍微隐蔽了一些,不容易被发现和查处。

“但是,一旦您的公司将來资金情况沒有好转,甚至出现危机,您的非法集资问題就可能会暴露出來,到时候,这个问題的性质就会变得非常严重,您也知道:现在一些大公司非法集资的问題,查处起來处罚是非常重的,有好几家涉嫌非法集资的大公司的老板都被判了死刑,所以,您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目前的资金困境,并尽快清退掉那些将來可能给您带來灭顶之灾的非法集资款。”

陈远乔点点头,说:“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題,其实,我今天來找你,除了那三家投资公司的问題外,还想请你帮一个忙,这个忙,你肯定帮得到,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帮。”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黄金宝地

叶鸣听陈远乔这样说,立即敏感地意识到:他等下提出要自己帮忙的事情,肯定存在什么问題,要不就是违规操作,要不就是打政策或者法律的擦边球,否则的话,他就不会事先问自己肯不肯帮忙这样的话。

如果在一年前,按照叶鸣的性格,他肯定会立即就回答陈远乔:陈总,您尽管说,只要我帮得到,我一定给您帮忙到底。

但现在,叶鸣已经有了一点官场的历练和经验,也有了一点“逢人但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的城府,所以,现在的他,轻易不会立即拍胸脯答应别人,更不会别人一來求自己帮忙,就先满口答应。

所以,在陈远乔提出有个问題需要自己帮忙后,叶鸣沒有立即表态,而是很沉静地看了陈远乔几眼,不疾不徐地说:“陈总,您先说是要我帮什么忙吧,只要不是违反原则和国家法律政策的事情,而且我也确实帮得上,我会尽我的能力给您帮忙。”

陈远乔说:“叶主任,实话跟你说:我要你帮忙的事情,确实有点违规和违反原则的地方,但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以做的。”

叶鸣听陈远乔说这件事果然有违规的地方,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沒有做声。

陈远乔沒有注意叶鸣的脸色,问道:“叶主任,你认不认识富鑫科技集团的董事长赵霁平,听说,赵董事长去年來天江考察投资事宜时,恰好你与夏楚楚小姐举办订婚仪式,赵董事长便与当时的省长秦歌一起出席了你们的订婚典礼,,你还记得此事吗。”

叶鸣记忆力极好,陈远乔这么一提醒,他立即就记起來了,点点头说:“我记得,当时他是与鹿书记的女儿鹿念紫主任、女婿张霖江司长一起去拜访秦省长,然后几个人又一起去参加了我和楚楚的订婚仪式,后來,佘副市长还请我和赵董事长的公子一起吃过一顿饭,他的公子好像叫做赵天星,很不错的一个人,上次我去西北探视琪琪,还与赵公子一起同路。”

陈远乔听说叶鸣与赵天星也认识,很高兴地说:“对对,赵董事长的儿子就是赵天星,现在正在天江负责筹办他们公司在这边的基地,我要说的请你帮忙的事情,就是与他们公司有关。”

叶鸣有点疑惑地问:“陈总,您的事怎么会与富鑫科技集团有关,据我所知,他们公司的主营业务是重型机械,与您的房地产业毫不相干,你们是怎么挂起钩來的。”

陈远乔说:“叶主任,我与富鑫科技集团挂钩,是琪琪的舅舅搭的桥,这里面,主要涉及到一块土地,我今天找你帮忙,就是为了这块土地的事情。”

原來,富鑫科技集团的董事长赵霁平上次來天江考察,看中了m市星海开发区的一块黄金宝地,想要在这块地上建立自己的新厂,作为在天江发展的基地。

这块赵霁平眼中的黄金宝地,其实现在还是一片杂草丛生的不毛之地,位于星海开发区东南端,看上去很不起眼。

但是,如果对m市的十年发展规划稍微有点了解的人,就会看出这块地的价值:在m市的十年发展规划中,其中有一条“市区东扩”方案,准备在五年时间内,将现在的市委市政府搬迁到星海开发区东部的皇马镇,而赵霁平看中的这块地,就正好在皇马镇最东端,如果市委市政府搬迁过來,那么,这个地方将來就是一个非常繁华的中心地段。

除此之外,赵霁平还从国家发改委了解到:一年以后,将有一条横贯南北的高速铁路从星海开发区东端通过,而且,在他看中的这块不毛之地往东一公里的地方,将要建一个高铁站,而且,还有一条高速公路也会从这个地方附近经过。

因此,赵霁平判断:星海开发区的这块位于皇马镇的不毛之地,在两年之内,必定会成为一块“黄金宝地”,如果谁能够在现在以低价位拿下这块地,将來这块地的价值必定会翻好几番,甚至还有可能翻十几番或者几十番。

于是,他便去找负责城市规划和国土开发的副市长佘楚明,想要市政府出让这块土地的使用权给富鑫科技集团。

佘楚明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当然明白这块地的潜在价值,因此,在赵霁平的儿子赵天星去找他帮忙时,尽管当时赵天星允诺:只要福星科技集团拿到了这块地,将來一定会好好“感谢”佘副市长。

但是,佘楚明还是拒绝了他的要求,并告诉他:这块地市政府目前已经初步决定,将要出让给金桥集团,用于住宅小区建设,不会用作工业用地,并且,他还告诉赵天星:因为这块地距离将來的m市行政中心不远,所以,市政府原则上不在皇马镇批工业用地,你们想要在这边买地,估计比较困难。

其实,佘楚明说市政府准备将这块地出让给金桥集团,纯属他临机一动编出來的鬼话,,因为当时的市长卿涛明确表示: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市行政中心搬迁的机会,在星海开发区尤其是皇马镇囤积土地牟取暴利,在近两年内,星海开发区所有土地的出让,必须经市长办公会议批准,并且,一般情况下,都要实行“招拍挂”,严格按程序出让土地。

因此,佘楚明虽然对这块土地垂涎已久,却也不敢去做什么手脚,因为他比较害怕卿涛,尤其是在卿涛当上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后,佘楚明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现在,当他听赵天星说富鑫科技集团想要买这块地时,他脑海里立即就想出了赚钱的主意:只要自己让金桥集团先拿到这块地,然后再将这块地高价卖给富鑫科技集团,这其中的差价,那就非常可观了,而且,现在金桥集团正好遇到了资金上的问題,如果金桥集团有了这块地,等于就有了一个筹码,可以利用它向富鑫科技集团拆借几个亿的资金,渡过难关。

而要想拿到这块地,必须去找一个关键的人物,这个人就是与卿涛关系极好的叶鸣。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辛苦费

佘楚明虽然圆滑势利,也贪得无厌,但是,这个人的亲情观念还是很强的,对陈远乔找个姐夫,包括外甥女陈梦琪,他一直非常照顾,否则的话,金桥公司也不可能在省城赚到这么多钱,不可能发展成现在这样的规模。

而且,佘楚明通过金桥集团,也赚了不少钱,只是,由于陈远乔的胃口太大,扩张意识太强,总想把金桥集团打造成国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领军人物,并且还想通过大规模发展,争取集团公司在几年内上市,所以,近几年,他不顾自己的实力和能力,一味地到处圈地盖房,结果正好碰到房地产市场开始走向萧条的时候,一下子就将自己和整个集团公司套了进去,陷入了资金短缺、债务缠身的危险境地。

佘楚明对陈远乔的盲目扩张行为,曾经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也多次劝阻过他,无奈,陈远乔在生意方面,却是个一意孤行的人,根本听不进任何不同意见,坚持按自己的发展思路大踏步往前迈进,终于一步步走到了悬崖边……

佘楚明很清楚:自己与姐夫陈远乔,包括整个金桥集团,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一旦金桥集团垮塌,自己也难逃被查处、被判刑坐牢的命运,所以,对金桥集团现在的危险处境,他也是忧心如焚,一直在给陈远乔想办法、出主意,想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既挽救姐夫一家,又不让自己因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受到连累。

所以,当富鑫科技集团的少东家赵天星來找自己这个分管国土和规划的副市长批地时,佘楚明灵机一动,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先将富鑫科技集团想要的那块地出让给金桥集团,然后,再由金桥集团以几倍的价格转卖给富鑫科技集团,这其中的差价,起码有好几个亿,,因为佘楚明很清楚:这块面积很大的地盘,单是政府的出让价,可能就会要好几个亿,只要在卖给富鑫集团时,将价钱翻它个两到三倍,金桥集团就可以赚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而且这还是现金利润正好可以缓解金桥集团现在的流动资金短缺的问題。

而且,只要在这宗土地买卖中与富鑫科技集团建立了良好的关系,金桥集团万一遇到财务危机,还可以向富鑫科技集团拆借几个亿的资金,而几个亿对于家大业大的富鑫科技集团來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已,佘楚明相信:为了维护与自己的关系,富鑫集团到时候肯定会向金桥集团借钱。

有了这个主意后,佘楚明在第一次见赵天星时,便告诉他富鑫集团想要的那块地,现在市政府已经有打算,要出让给金桥集团,建设一片高档住宅区。

因为佘楚明是负责国土开发和用地规划的副市长,赵天星对他的话信以为真,脸上露出了十分失望的神色。

当看到赵天星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神色后,佘楚明便又暗示他:金桥集团现在开发规模铺得太大,可能暂时无法动工开发皇马镇的那块地,而市政府明确要求:开发商在受让了星海开发区的土地后,在一年内必须投入开发建设,两年内必须实现“三通一平”,否则的话,这块地就会被收回,土地出让金也会被沒收。

因此,如果富鑫科技集团确实想要这块地,可以去找金桥集团的老总陈远乔协商,做做他的工作,让他在取得那块地的使用权后,立即就将这块地转让给富鑫科技集团,由富鑫集团來进行开发。

赵天星在來天江之前,就已经得到他老爷子的明确指令:皇马镇的那块地,他请风水先生看过,是一块风水极佳的黄金宝地,在这块地上建厂,不仅交通便利、物流发达,而且会顺风顺水、兴旺发达,所以,赵天星來天江的首要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块风水宝地拿下來。

因此,当赵天星听说此事还有转圜余地的时候,不由喜动颜色,赶紧说请佘市长找个机会,约金桥集团的陈总出來一起喝个茶、吃个饭,具体商谈一下转卖土地使用权的问題。

于是,佘楚明便赶紧找到陈远乔,让他立即去找叶鸣,请叶鸣出面,向市委书记卿涛打一个招呼,请他在皇马镇这块土地出让的问題上,网开一面,将这块地出让给金桥集团……

因为考虑到与叶鸣的特殊关系,也知道叶鸣是个很富有同情心的人,所以,陈远乔在说起关于土地的事情时,首先强调了金桥公司现在面临的困境,并毫不隐瞒地告诉叶鸣:金桥集团获取这块土地,就是想要转卖给富鑫科技集团,从中赚取差价,以弥补金桥集团现在巨大的财务亏空……

叶鸣听完陈远乔的要求后,有点为难地说:“陈总,这件事我不好去求卿书记啊,您应该清楚:现在国家对土地管理越來越严格,对于国家土地使用权的出让,也越來越规范,您也说过:一般的土地使用权出让,都是采取招拍挂的方式,进行公开拍卖,您如果想直接从市政府买地,需要经过很多程序,负责审批的市政府领导也会承担很大的风险,所以,如果我去找卿书记,他不一定会答应,而且,即使他答应了,肯怕对他來说,也是一种巨大的风险:因为一旦此事东窗事发,他是需要负很大责任的,说不定还会被追究刑事责任,所以,这件事我看您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陈远乔却误会了叶鸣话里的意思,以为他所说的领导要承担很大的风险这句话,是想向自己索要“风险费用”,于是赶紧说:“叶主任,你放心,我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基本规矩还是懂的:做任何生意,钱都不能自己一个人赚,更何况,我们现在所做的这笔生意,主要还得依靠叶主任和卿书记等人出力,所以,我的想法是:只要这块地拿到了手里,在转卖出去后,其中的差价部分,我给你10%的辛苦费,怎么样。”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市长秘书

叶鸣听陈远乔说要给自己10%的辛苦费,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有点哭笑不得,忙摇摇手说:“陈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是我的长辈,又是琪琪的父亲,只要是可以给您帮忙的事情,我是一定会不遗余力地给您帮到底的,但是,您刚刚所提的关于m市政府出让土地给金桥集团的事情,里面存在很多违规的问題,而您也知道:卿涛书记是个很坚持原则的人,他虽然与我关系还可以,但如果要让他去做违反规定、违反原则的事情,估计他也不一定会买我这个面子,所以,这件事我真的不能答应您。”

陈远乔在來找叶鸣之前,就听佘楚明说过:卿涛这个人很有原则性,对下属也很严厉,平时非常自律,在廉政和作风方面可谓是一丝不苟、毫无瑕疵,因此,如果是一般人的人去找他求情,他不仅不会买账,还可能板起脸将那个人训斥一顿。

但是,叶鸣是个例外,因为佘楚明听人说起过:卿涛当初能够从k市市委书记任上调到省会市当市长,然后又顺利地接孟功成的班,成为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叶鸣在其中出了大力:是叶鸣带卿涛去拜见了李书记和鹿书记,为卿涛的升迁搭上了一条金桥;也是叶鸣,在李书记、鹿书记面前给卿涛说了很多好话,令这两位书记对卿涛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并使卿涛顺利地进入了鹿书记要着重栽培和提拔的干部名单。

因此,对于卿涛來说,叶鸣就是他的福星,也是他仕途升迁道路上的风帆,而且,他也知道鹿书记对叶鸣极为器重,所以,只要是叶鸣向他提出要求,即使在为难的事,估计卿涛也会给他去办好……

想到佘楚明的这番话,陈远乔虽然被叶鸣拒绝了,但他还是不甘心,继续用恳求的语气说:“叶主任,你现在应该也已经明白我们公司的处境了:如果拿不到这块地,得不到富鑫科技集团的借款支助,即使我将那三家投资公司的集资账目顺利转入集团公司,暂时不需要还本付息,但也只能是缓兵之计,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我们公司的财务危机。

“我现在面临的主要难題是:到了年底,我们集团公司有两笔分别为五亿和八亿的银行贷款到期,如果到时候我不能偿还这两笔银行贷款,我们公司就会失去信誉,而这样的后果,就很可能导致其他的银行抽贷,这样的话,公司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所以,请叶主任看在我这张老脸上,看在琪琪曾经与你有过一段感情的份上,无论如何拉我一把,帮我去找找卿书记,只要你去找了他,不管他答不答应,我都沒有怨言。”

叶鸣听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提及了陈梦琪对自己的感情,心里不由一软,差点就答应他了。

但是,他的理智很快就战胜了一时的心软:这件事绝对不能做,否则的话,很可能会害死自己,也害死卿涛,卿涛现在刚刚当上省委常委、m市市委书记,可以说立足未稳、根基不牢,肯定有一些羡慕他、嫉妒他的人在伺机找他的茬子和麻烦,如果自己在这时候用这种违反原则的事去求他,很可能会授人以柄,最终毁掉他的大好前程。

于是,他很坚决地摇摇头说:“陈总,这件事干系太大,我不能答应您,请您原谅。”

陈远乔听他说得斩钉截铁,而且态度也非常坚决,知道这件事已经沒戏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惨白,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來,对着叶鸣苦笑了一下,便转身像个梦游人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叶鸣的办公室。

叶鸣怔怔地盯着陈远乔蹒跚的背影,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

接下來的几天,叶鸣以为陈梦琪会打他的电话,再次向她求助,而他,也已经想好了向陈梦琪解释的话语,但是,半个月过去了,陈梦琪却一直沒打电话过來,陈远乔也再沒有來找过自己。

这天下午,叶鸣刚刚走进办公室,他的老同学苏醒忽然不期而至,笑容满面地來拜访自己了。

自从调到省城后,叶鸣因为工作比较忙,前一段时间又出了那样大一桩事,所以,他与苏醒等在省城的大学同学联系较少,与苏醒的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五月份自己负伤在附二医院住院时,他与他父亲一起來探望了一下自己,自那天后,两个人就各忙各的,基本上沒什么來往。

此刻,乍然见到老同学,叶鸣还是感到很高兴,赶紧热情地请苏醒坐下,自己给他泡了茶。

苏醒打量了一下叶鸣的办公室,笑着说:“老同学,你也太不仗义了啊,你调到省城后步步高升,一年时间不到,就连升两级,成为了副处级干部,我记得苏寒从正科级升到副处级,可是花了五六年的时间啊,你官运亨通,怎么沒有请我们这些老同学庆贺庆贺,让我们也粘粘喜气和贵气嘛,对不对。”

叶鸣忙说:“老同学,我仗不仗义,你是最清楚的啊,这一向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沒有时间找你们这些老同学聚会,今天你來了正好,等下我们将省城的几个同学约出來,一起吃顿晚饭,再去喝喝茶,我來请客。”

苏醒忙摆摆手,说:“老同学,我刚刚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其实,真不仗义的人,是苏寒那个王八蛋,我告诉你:他现在当上了市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副处长,牛皮得不得了,每次我一打他的电话,他要么故意不接,要么就草草应付我两句,然后借口在开会,或者是与某某市长在一起,不方便多说,便啪地挂断我的电话,听说,前不久新來的市长姚元涵看中了他,指定他做他的秘书,这一下,这家伙以后就会更加得瑟了,我呸,。”

叶鸣听说苏寒成为了姚元涵的秘书,心里也有点吃惊:看來,这个苏寒人品虽然很差,但能力可能确实不错,巴结领导可能也很有一套。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金屋藏娇

苏醒在愤愤地“呸”了苏寒一声之后,借着又说:“叶子,这个苏寒,我觉得真是应了鲁迅先生那句话:人一阔,脸就变,他原來贫寒落魄的时候,我沒有少接济过他:沒钱了,到我这里随便拿,借条都不要他打;隔三差五,我就会将他叫到外面去吃顿饭、喝喝茶;他要向领导送礼,沒有钱,我给他将礼品买好,有时候一千元一条的和天下香烟,我给他一买就是五六条,那时候,他总是对我说:苏醒,你对我太好了,将來如果我有出息了,有权力了,一定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你。

“但是,自从他当上佘副市长的秘书后,他就开始自高自大起來了,尤其是后來提了副处级干部并当上秘书一处副处长后,他就开始疏远我,有时候,我因为一些税收、国土、工商等方面的事情,想去找他帮个忙,跟有关部门打个招呼,他竟然跟我打起了官腔,说他不是分管那一行的,不能随便去干涉执法部门的事情,,你说可气不可气。

“上次他当了市长姚元涵的秘书后,我特意去找他,带了几条好烟,一个红包,想请他出去一起吃一顿饭,给他庆贺庆贺,沒想到,这家伙不仅不答应跟我去吃饭,还当场数落我不该带礼物去他那里,说如果被别人看到了,汇报到姚市长那里,他会受到批评甚至处分。

“这还不算,接下來,他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一笔笔地记着他原來在我那里拿的每一笔钱、我送给他的每一条烟,记得非常清楚详细,甚至,他还记下了我请他客的情况,而这些钱和烟,以及每次请他客的情况,我都完全不记得了。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将本子上的每一笔费用计算清楚,加起來是十多万元,在算清楚了数目之后,他当即到银行取來与那笔数相同的现金,当场交还给我,说那些钱本來就是他向我借的,现在还给我,并要我出具一个收条。

“我当时被他这不可思议的举动搞懵了,心里既气恼又难过,于是,我也沒有多说什么,接过他的钱,给他写了一个收条,并给他撂下了一句话:苏寒,我苏醒当初是瞎了眼,错认了你这个所谓的朋友,从此以后,我苏醒要是再來找你一次,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断腿烂舌头。”

叶鸣皱着眉头听完苏醒的叙述,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深思熟虑地说:“苏醒,苏寒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喜欢算计人,而且也很贪婪,但他突然做出这样怪异的举动,竟然将你原來送给他的钱和礼物折算退还给你,那他肯定就有他的目的。

“我猜测,他的这个目的不外乎两个:第一,他现在仕途得意,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所以,他想保持一个清正廉洁的形象,不给人留下什么把柄和小辫子,你是他的同学,对他知根知底,所以,他便对你有所防备,便将所有你送给他的钱物退还给你了。

“第二,他可能是担心你送给他的钱财和礼物不可靠,或者说,他知道你送了钱财和礼物给其他什么人,而那个人将來很可能东窗事发,那样的话,你就可能会因为行贿而被检察机关侦查,所以,他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怕你到时候将他招供出來,于是,他便未雨绸缪,先将你送给他的钱财退还给你,并要你写一个收条,这样的话,即使将來你被以行贿罪抓了,也连累不到他。”

苏醒有点迷惑地问:“老同学,你这第一点猜测,还有可能成立,但是,这第二点理由,肯拍是你想得太复杂了吧,苏寒再厉害,他怎么能够知道我与哪些官员有人情往來,再说了,即使他知道一些内幕,他又怎么判断哪个官员会倒台,他是那么贪婪的一个人,平时都是直接向我索要财物的,现在他怎么会突然为了一个沒有确定的因素而忍痛退钱给我,难道他能够未卜先知。”

叶鸣心里却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了苏寒的想法,于是便问苏醒:“老同学,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送了很多钱财给佘副市长,你送钱财给佘副市长时,苏寒知不知道。”

苏醒听叶鸣这样问,犹豫了一下,眼睛看着叶鸣,低声说:“老同学,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嘴巴也很紧,不会去害人,而且,你应该也知道佘副市长很多事,所以我也沒必要隐瞒你:你知道佘副市长现在的情妇是谁吗。”

叶鸣心里一惊,忙问:“是谁,我跟他打交道不多,对他的生活圈子一点都不了解,不过,我知道这个佘副市长生活作风不大检点,也听到过很多关于他的不利传言,但我从來沒有去关注过。”

苏醒点点头,继续用低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说:“我告诉你:佘副市长现在的情妇,就是苏寒的堂妹妹苏小红,据说,他的这个情妇还是苏寒亲自介绍给他的,佘副市长现在完全被这个苏小红迷住了,听说他还准备与他的老婆离婚,正式迎娶苏小红呢,现在佘副市长与她的关系,在佘副市长的私交圈子里已是公开的秘密,去年,佘副市长找到我,让我出钱给他在西郊一个偏僻的地方买了一套公寓,做为他与苏小红的金屋藏娇之所,而且,我每次给佘副市长送钱,都是经过苏小红的手送的,因为苏小红现在在我们建材城挂了一个财务部副部长的职务,每月领取一万元的工资,所以,我送钱给佘副市长,苏小红肯定会告诉苏寒。”

叶鸣听到这里,脸色立即变得严峻起來,有点不满地看着苏醒,说:“苏醒,你这人也太胆大了吧,你这样明目张胆地通过一个女人送钱给佘副市长,这不是为他好,分明是想害死他啊。”

苏醒有点委屈地说:“老同学,我也是沒有办法啊,我们建材城的手续,都是佘副市长给我们一手办好的,而且有很多事也需要他继续帮忙,更何况,佘副市长也在建材城有股份,他说要我将钱给苏小红,我也只能照办啊。”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琪琪要订婚了

对于佘楚明这个人,叶鸣的感觉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知道佘楚明生活作风极不检点,而且在廉政方面也有很大的问題,按照一些人的说法,他违纪违法获得的钱财,可能上了个亿,甚至还有人说有好几个亿,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他从金桥公司所获得一些利益,因此,他一直不敢与他深交,也一直有点瞧不起他。

另一方面,因为他是陈梦琪的舅舅,而且他自从得知自己与李书记的关系后,对自己也一直很尊重、很关心,而陈梦琪一家,都是依靠他的势力发家致富的,所以,一旦他垮台,陈远乔的金桥集团,肯定就会跟着他而轰然崩塌,那样的话,陈梦琪就会陷入困境,,而这一点,是叶鸣最不愿意看到的。

也正因为如此,原來李书记偶尔问起叶鸣对佘楚明的印象和看法时,他都不敢将自己听到的有关佘楚明的传言告诉给李书记听,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他对佘楚明不大了解,而佘楚明自己也是个很精明的人,这几年一直以金钱开路,买通了很多的上层官员和纪检监察部门的人,所以,近两年也一直沒有人去举报和查处他。

但现在,叶鸣听苏醒说佘楚明现在已经陷进了苏寒的堂妹的温柔陷阱之中,而且他的很多隐私和秘密都已经被苏寒和苏小红掌握,不由暗暗心惊,并且立即就将这件事与苏寒退掉苏醒的钱财和礼物一事联系了起來:很显然,苏寒已经嗅到了什么不祥的味道,感觉到佘楚明可能会要出大事了,而苏醒是与佘楚明有牵连的“行贿者”,所以,他现在想要撇清与苏醒的关系,以免将來佘楚明出事后,祸延到他的身上,,如果真是如次,那这个苏寒的心机,也未免太深了。

于是,他便问苏醒:“对于苏小红与佘楚明的关系,苏寒是什么态度。”

苏醒想了想,说:“这个伪君子,大家都知道苏小红是他介绍给佘副市长的,也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要博取佘副市长的欢心,让他在他提升副处级的问題上,给他帮忙出力,而且他也达到了这个目的,但是,我听人说:他现在经常对一些知道佘副市长与苏小红关系的人说:你们不要造谣,这些都是别人捕风捉影说出來的沒影子的事情,我妹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也决不允许她干出这样有辱家门的丑事,如果她真有这样的事,我一定会打断她的腿,一定会将她撵回老家去,不让她在这里丢我的丑,丢我们苏家的丑,,你看看,他现在将他自己与这件事撇得干干净净,好像佘副市长与他堂妹的丑事,他根本就不知情似的。”

叶鸣听到这里,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不祥的念头:看來,佘楚明可能真的会要出事了,苏寒是现在的市长姚元涵的秘书,他很可能是听到了一些什么不利于佘楚明的传言,所以,便想赶快撇清与他的关系,因此,他便故意到外面说他不相信苏小红与佘副市长有关系,并且一反常态地退掉了与佘楚明有利害关系的苏醒的钱财和礼物……

于是,他便冲口对苏醒说:“苏醒,根据苏寒的种种反常的举动,我判断佘副市长可能在近期会有很大的麻烦,极有可能会出大事,所以,在近期你一定要与他保持距离,最好是找个机会提醒他一下,让他小心一点,做一点防备工作。”

苏醒有点不相信地看了他几眼,说:“老同学,不会吧,佘副市长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上次他还跟我们说:他现在跟卿书记关系很好,在省委又有你这个小老弟帮忙,以后可能还会升迁呢。”

叶鸣知道佘楚明所说的“跟卿书记关系很好”这句话,纯粹是在吹牛皮,但也不好再跟苏醒多说什么,只好说:“不管怎么样,你注意一点就是,说实话,对佘副市长这个人,我是有点敬而远之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琪琪舅舅的关系,我可能根本就不会跟他交往,他身上负面的东西太多了,与他交往过深,很可能是引火烧身,所以,我劝你也不要与他來往太多,这是我对你的忠告,信不信由你自己判断。”

苏醒听他提及陈梦琪,忽然说:“叶子,你知道琪琪与华禹重工少东家夏浩宇的事情吗,前两天我去金桥大酒店结账,听那边财务部的人说:琪琪很快要与夏浩宇订婚了,,这件事琪琪告诉你沒有。”

叶鸣陡然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不由大吃一惊,忙问:“苏醒,你这个消息确切吗,我怎么从來沒听琪琪提起过,据我所知,琪琪对那个夏浩宇一直是很反感的,这次她怎么忽然答应跟她订婚了。”

苏醒见叶鸣一幅懵然无知的表情,心里也有点奇怪,说:“你跟琪琪不是一直关系非常好吗,怎么这么重大的事情,她也不告诉你。”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般说:“我知道了:这件事琪琪是不情愿的,完全是在她父亲的逼迫下,考虑到她们集团公司面临的实际困难,这才勉强答应的,所以,她便不想将此事告诉你听。”

叶鸣听他话里有话,便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琪琪的父亲为什么要逼迫她,她订不订婚,又与她们金桥集团的实际困难有什么关系。”

苏醒盯着叶鸣看了几眼,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揶揄道:“老同学,你老实交代:你心里是不是还有点喜欢陈梦琪,是不是不想让她与别人订婚,看你这急慌慌的样子,这明显是在吃醋啊。”

“胡说。”

叶鸣斥责了苏醒一句,但是,他的心里却被他这句话刺了一下:是啊,自己在听到陈梦琪要订婚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怎么心里会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尤其是当得知陈梦琪要订婚的对象,就是那个当初被陈梦琪明确拒绝的夏浩宇时,自己的心里怎么会这么不爽。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干股分红

当然,这种酸溜溜的心理,叶鸣是不可能会让苏醒察觉的,于是,他强自镇静下來,以平静的口气说:“苏醒,你别老是往歪处想,琪琪现在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之所以关心她与夏浩宇的婚事,是因为我知道她讨厌夏浩宇,如果她贸然嫁给他,将來可能会很不幸福,所以便多问了你两句,你还沒回答我的问題呢:琪琪的父亲为什么要逼迫她与夏浩宇订婚,她与夏浩宇订婚,又为什么说关系到金桥集团的利益。”

苏醒见叶鸣神色比较郑重,不敢再开玩笑,忙将他所知道的的情况告诉了叶鸣。

原來,华禹重工那个少东家,一直对陈梦琪念念不忘,在得知她与叶鸣分手后,曾经多次到金桥集团找陈远乔,说他不在乎陈梦琪的过去,也不在乎陈梦琪原來对他的嫌弃态度,只要陈梦琪回心转意,愿意与他订婚结婚,他就立即操办订婚典礼。

但是,每次陈远乔去跟陈梦琪说这件事时,陈梦琪便会很生气地将她父亲数落一顿,并说她这辈子不会嫁人,而且,即使要嫁人,也绝不会嫁给夏浩宇。

前不久,夏浩宇不知从哪个渠道得知:金桥集团现在陷入了财务危机,而且很想得到星海开发区皇马镇的一块地,但是一直沒有办法可想。

于是,他又去金桥集团拜访了陈远乔,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他的想法:只要琪琪答应与他订婚结婚,首先,他可以拆借十个亿的资金给金桥集团,利息就按照同期的银行贷款利率计算,用以缓解金桥集团目前的财务危机;其次,他可以利用与现任省长倪小虎的私交关系,请倪省长出面斡旋,跟m市的卿涛书记和姚元涵市长打个招呼,尽快将皇马镇的那块黄金宝地出让给金桥集团。

陈远乔早就知道:新來的省长倪小虎,与夏浩宇的父亲夏煜桦,上世纪的上山下乡运动中,被下放到了一个大队劳动,两个人还住在同一间知青宿舍,因此,他们两个人的私交关系非常好,后來,夏煜桦与倪小虎都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同时考上大学,毕业后,倪小虎从政,夏煜桦经商,两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干出了耀眼夺目的成绩。

夏煜桦由于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超级富豪,因此,他与中央高层的关系非常不错,据说,此次倪小虎能够來天江担任省长,也是夏煜桦在高层运作的结果,所以,夏浩宇说他能够找倪小虎打招呼,让金桥集团得到皇马镇那块地,绝对不是吹牛皮……

在夏浩宇开出这两个诱人的条件后,已经被资金短缺弄得焦头烂额的陈远乔,几乎想都沒想,立即就答应夏浩宇:他马上再去做琪琪的思想工作,一定要说服她与夏总订婚,或者干脆就直接结婚。

夏浩宇走后,陈远乔将陈梦琪叫到他的董事长办公室,先向她强调了金桥集团目前面临的危险处境,然后便将夏浩宇开出的两个条件告诉了她,最后,他几乎是以一种恳求的语气说:琪琪,你爸爸现在可以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次如果得不到华禹重工的资金援助,得不到皇马镇的那块地,公司很快就会因为还不起贷款、付不起利息而陷入绝境,到时候,如果集团公司垮塌,我身背那么多债务,只有死路一条,再也沒有第二条路可走……

陈梦琪虽然知道公司的财务目前出现了一点问題,但是,绝对沒想到现在已经危急到了这样的程度,因此,在听到她父亲的话之后,她又是担心又是焦急,特别是听到陈远乔说如果公司垮塌,他只有死路一条时,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來,在左思右想之后,她终于无奈地答应了陈远乔的要求,同意在近期内与夏浩宇订婚或者结婚……

叶鸣听苏醒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这才明白了陈梦琪的无奈和苦楚,于是,他便对苏醒说:“老同学,金桥集团的事情,你现在不要再去跟任何人说,琪琪那里,我会找她认真地谈一次,问一问她的真实想法,看还有沒有其他的办法可想。”

苏醒点了点头,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包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來,一边往叶鸣手里递,一边悄声说:“叶子,这张卡里面是一百二十万元,是你前年在我们公司的那一百万股金所分得的红利,本來,去年我就应该将分红款给你的,但是当时考虑到你事情比较多,而且又正在党校学习,所以沒有來找你,现在你已经稳定下來了,而且也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所以我就将这分红款给你带过來了。”

叶鸣有点莫名其妙地盯着苏醒,诧异地问:“分红款,我什么时候在你们建材城入股了,前年我还在新冷县地税局工作,当时的存款不到十万元,哪里有钱到你们公司入股,你该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苏醒见他不记得这事了,便提醒他说:“叶子,你怎么这么健忘,前年我结婚的时候,你不是将佘副市长以及国土局、规划局、房产局的领导都叫到我的婚礼现场,当场给我解决了建材城的征地和审批事宜吗,当时我父亲就跟你说了:建材城建好后,我们送两百万股份给佘副市长,送一百万股份给你,这也算是你给我们建材城帮忙应得的报酬,所以,你这一百万股份,一直就在我们的内部帐上啊,这两年建材城经营得很好,利润很可观,我们每年都分红,只不过,你的分红款稍微延迟了一点。”

叶鸣听说自己有一百万股份在苏醒的建材城的账上,不由吓了一大跳,同时也记起了当时苏醒的父亲给自己的承诺,忙双手乱摇说:“苏醒,你这是害我啊,我记得,当初你父亲跟我说起送我股份的事情时,我就明确拒绝了的,怎么你们现在又提起这件事了,在企业入干股牟利,这是很明显的受贿行为,将來一旦被纪检监察部门查处,那是要坐牢的,所以,我绝对不能收你的这分红款。”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一场噩梦

苏醒知道叶鸣心里有顾虑,怕收了这钱不安全,于是便开导他说:“叶子,我们同窗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苏醒的为人吗,出卖朋友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干的,将來即使有人來找我调查,不管是送给谁的钱,包括佘副市长的,我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去的,除非他们自己顶不住,先交代了,那我沒有办法。

“至于你的股份,你放心,在我们的账上,这一百万股份至今还写着陈梦琪的名字,因为当时陈梦琪是你的女朋友,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我特意找到她,让她先从她自己的账户上转了一百万元钱到我们建材城账上,作为入股的资金,并且股东的名字也是陈梦琪,一个月以后,我亲自以支付接待费的名义,将这一百万元又打回了陈梦琪的账上,当时我担心你不接受这一百万股份,所以叮嘱琪琪严格保密,现在,这分红款名义上是给陈梦琪的,而且是现金分红,所以,你根本就不要担心这钱会出问題。”

叶鸣对苏醒这个人非常了解,知道他做事比较精密,而且非常讲义气,所以,自己即使收下这一百二十万元,将來即使有人查,只要陈梦琪不说出真相,任何人都查不到自己头上來。

但是,不管这钱安不安全,也不管苏醒送自己钱的目的何在,这笔所谓的“分红款”,叶鸣是绝对不能够要的,因为这有违他的原则和操守。

所以,他便很严肃地对苏醒说:“老同学,当初我给你帮忙,给你引荐给佘副市长和其他领导,纯粹是看在我们是同学和朋友的份上,如果是为了钱财,我是不会给你帮这个忙的,你现在突然给我整这么一出,让我觉得很意外,也觉得有点俗气,你应该知道这样几句话:小人之交以利,利尽则散;君子之交以义,义薄云天,如果我们的同窗情谊中,加入了金钱的成份,那我们的君子之交,就变成了利益之交,这样的话,我们的情谊可能很快就要到头了,所以,我劝你还是将这张银行卡拿回去,并将我的那一百万股份给消除掉,这样我们才能长长久久地做好同学、好朋友,你觉得呢。”

苏醒听他话说到这个份上,知道他不是在故意推诿,也不是在惺惺作态,而是确实不想要这分红款,心里不由感佩不已,由衷地说:“叶子,原來我只认为你是个很大度、很热情、很讲义气的好朋友,沒想到,你还是如此一位讲原则、有底线的清廉之人,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勉强了,你这个朋友,我可不想失去,哈哈哈。”

待苏醒离开办公室后,叶鸣立即拿起手机,拨打了陈梦琪的电话,约她晚上去连升巷的一个小茶楼喝茶,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要问她。

陈梦琪见叶鸣忽然约她喝茶,猜到了他想要问自己什么,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到最后才勉强答应了。

当叶鸣在茶馆里见到陈梦琪的时候,不由吓了一大跳,同时心里涌起了一股巨大的同情和不安之情:一个多月不见,陈梦琪比原來更加消瘦,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吓人,几乎可以用“毫无血色”來形容,而且,她的目光现在也有点散乱无神,沒有了当初她跟自己在一起时的那种亮丽的神采,整个人看上去病怏怏的,无精打采,憔悴不堪,令叶鸣既心疼又怜惜……

在走进包厢后,陈梦琪对着叶鸣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一言不发地在叶鸣的对面坐下,头微微垂着,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叶鸣给她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柔声说:“琪琪,你比原來又瘦了很多,是不是公司的事情太多,给累坏了,你要注意劳逸结合啊,看你这憔悴的样子,我心里很不好受。”

陈梦琪听到叶鸣这句温暖的话,眼眶里忽然滚出了晶莹的泪珠,慢慢抬起头來,用一种令人心碎的凄凉的声音说:“叶大哥,我不是累的,我患的是心病,你应该是知道的,听说,你与楚楚姐再过两三个月就要结婚了,是不是这样。”

叶鸣听陈梦琪直截了当地说她患的是“心病”,又问起自己与夏楚楚的婚事,自然知道她话里的真正含义:她的病,与以往一样,就是相思成疾,就是爱自己太深,很难接受自己就要结婚的事实,所以,归根结底,她现在这样憔悴、这样病弱不堪,就是因为思念自己而造成的,是一种典型的“相思病”。

因此,叶鸣神色间略微有点尴尬,点点头说:“沒错,我与楚楚商量在明年元旦节结婚,对了,我听人说:你很快就要与华禹重工的夏浩宇订婚了,甚至还可能马上就举行婚礼,有沒有这回事。”

陈梦琪点点头,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叶大哥,你是知道的:除了你,我任何人都爱不起來,也喜欢不起來,这个夏浩宇,我尤其讨厌:因为他原來瞧不起你,还与人在酒桌上合伙欺负你,从那时候起,我就对他非常厌恶,但是,现在我父亲遇到了极大的困境,甚至可以说是到了生死边缘,而夏浩宇,可能是挽救金桥集团的唯一希望。

“所以,我考虑來考虑去,后來便想:既然我不能嫁给你,不能嫁给我此生唯一喜欢和爱的男人,那么,不管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对我來说都是一样的,反正就是沒有感情,就是如行尸走肉一样生活,说不定几年以后我就会抑郁而死,就会得到彻底的解脱,所以,现在我选择嫁给夏浩宇,应该是一个最明智的选择,也是我报答我父母恩情的一个好机会。”

叶鸣听她的语气,显然是一种赴死般的牺牲念头在支撑着她,也是一种报答自己父母的报恩心理在促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心里感到很难过,于是便很认真地问:“琪琪,你跟我说内心话:你现在是不是还非常厌恶夏浩宇,是不是完全不想与他订婚结婚,如果你还是这样的心理,那你嫁给夏浩宇,将來就是一场噩梦。”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六千万

陈梦琪听到叶鸣充满关切的问话,眼泪更加汹涌,对叶鸣使劲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叶大哥,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不想嫁给夏浩宇,我不想嫁给任何人,我这辈子唯一想嫁的人,就是你,我原來的想法是:既然我不能与你结婚,不能与你厮守一辈子,那我就一个人过,一个人走完下半辈子,这样的话,总比随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强,但是,现在的情况变了:我父亲的公司出了问題,我的婚姻问題,成为了拯救金桥集团、拯救我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正如我父亲所说的:我如果不答应夏浩宇的求婚,那金桥集团很可能就会一夜之间垮塌。

“我是知道我父亲的:他现在所有的心血、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他一手缔造的金桥集团里面,而且,他自尊心很强,责任感也很强,一旦金桥集团崩溃,就等于将他的心血和希望全部毁掉了,而且,集团公司现在欠了这么多钱,手里的资产又急剧贬值,房产、土地都卖不出去,积压在那里,一旦公司崩盘,他还不起银行和那些集资者的欠款,以他的性格,他真的会走极端、走绝路。

“所以,为了挽救金桥集团,挽救我父亲,我只能答应夏浩宇的求婚,即使自己内心感到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得不行,我也必须忍受,必须为我的家庭、为我的父亲做出牺牲,而且,说句不吉利的话:按照我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按照我此刻的心理状态,我估计,过不了几年,我要不就是忧郁或者得病而死,要不就会因为忍受不住痛苦而自我解脱,所以,即使我与夏浩宇结婚,也就是那么几年的时间,几年过去,我就彻底解脱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叶鸣听到她这番话,知道她内心里已经有了自杀的念头,不由大惊失色,忽然站起來,绕过茶几走过去,半蹲在泣不成声的陈梦琪面前,抓住她枯瘦的双手,用急切的声音说:“琪琪,你千万不能有那样的念头,你的父亲在经营方面遇到了难題,我很清楚,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以牺牲你的幸福为代价,去获取华禹重工所谓的支助,你如果真的很反感夏浩宇,真的不想与他订婚结婚,那你就要坚决拒绝,不能够委曲求全。

“至于你们金桥集团的问題,我想,如果你父亲不从根本上改变战略,不从经营方面找原因,而是想靠别人的帮助去渡过难关,我觉得迟早都会出事,华禹重工的帮助可以让你们金桥集团喘一口气,但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題,所以,你做这种牺牲,是完全沒必要的,你们现在面临的难关,有很多解决的办法和途径,并不是只有依靠华禹重工借款这一条路,所以,我希望你振作起來,好好与你父亲再谈一谈。”

陈梦琪见叶鸣脸上露出的那种急切和关心的表情,心里不由一酸,忽然扑进叶鸣怀里,委屈地痛哭起來,边哭边说:“叶大哥,我现在方寸已乱,完全沒有任何主见了,请你给我想想办法,我不想嫁给夏浩宇,不想嫁给任何人,但是,我也不想金桥集团就这样垮塌,不想看到我父亲走进绝路。”

叶鸣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抚慰她,然后说:“琪琪,你先别哭,我们现在來好好商量一下,看你们公司面临哪些紧要的问題,我在省城也有几个朋友,比如省公安厅的郭厅长、市委书记卿涛等等,再加上你舅舅佘副市长,我们这些人一起给你们公司解决问題,应该还是可以应付一阵子的,所以,你现在必须先将你们公司面临的最迫切的问題告诉我。”

陈梦琪抽泣着点点头,伏在叶鸣怀里想了想,说:“叶大哥,我听我爸说:你告诉了他一个规避非法集资的办法,所以,这一段时间他都在想办法清退那三家投资公司的零散集资款,并且与那些集资款超过了一千万元的大客户重新签订借款合同,但是,就是那些零星集资的客户的本息,加在一起超过了1.5亿,而公司现在能够动用的流动资金,只有不到一个亿,所以,还有几千万的资金缺口,不知从哪里去筹措。

“我父亲本來是想再找那些大客户去融资的,但是,他们现在都知道省委正在打击非法集资,所以,都不敢再借钱出來,只答应不从公司撤资,为这事,我父亲正想去找夏浩宇帮忙,可是,为了几千万的数目,就去找夏浩宇,他自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两天,他正为这个事情烦恼呢。”

叶鸣有点奇怪地问:“你们公司现在几千万都凑不齐了吗,你掌管的金桥大酒店,每天应该进账不少,可以挪用一下啊。”

陈梦琪苦笑了一下,说:“叶大哥,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形势:经济不景气,各级政府部门又在狠抓作风建设,反对铺张浪费,反对奢靡之风,所以,我们金桥大酒店不管是餐饮部、客房部还是娱乐部,现在生意非常清淡,几乎沒有什么公款消费,而原來,我们酒店最赚钱的就是与政府部门建立定点接待关系,现在这些定点接待单位都名存实亡,单靠一些个人消费者,酒店能够不亏损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余钱去支持集团公司,现在,我们酒店欠供货商的钱都上千万元了,也面临流动短缺的问題,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人一倒霉,烧开水都粘锅吧。”

叶鸣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琪琪,我们先來给你解决这几千万的问題,前两天,张嫣打了电话给我,说《红叶》那部电影的利润已基本定型,我应该可以分到近四千万,而你的五百万元,应该可以分到近六千万,七月份,张嫣已经打了一千六百万元到我账上,现在还剩余几百万元,你那边她说也已经打了三千万给你,那么,我们剩下來的利润,合计还有六千万元左右:你那里四千万,我这里两千万,这六千万元,我叮嘱张嫣尽快给我们打过來,,对了,这六千万,应该可以弥补你们公司现在还本付息的缺口了吧。”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协议出让

陈梦琪是个沒有多少经营头脑、也沒有多少主见的人,她在金桥大酒店当总经理,只是负责监督检查和联系业务,其他的经营事项都是下面的业务部门经理在打理,所以,她在做生意方面,其实是一个门外汉,也缺乏应有的敏感性和应变能力,加之,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叶鸣身上,每天都在为叶鸣很快就要结婚的事情心烦意乱,根本沒去思考过怎么帮助她父亲渡过资金难关,只是被动地想要按照她父亲的要求,与夏浩宇订婚结婚,争取获得华禹重工的资金支持,却沒有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一大笔利润在张嫣手里,可以要求张嫣算好帐后打到公司來救急。

因此,在听完叶鸣的话之后,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叶鸣,说:“叶大哥,我这一向都搞糊涂了,完全忘记这个事了,不过,你的钱我不能用到公司來还债,你很快就要结婚,而且刚刚升职,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这钱你还是自己存起來以备不时之需,如果你都借给我们公司还账,我怕万一公司出现意外情况,一夜之间崩塌,那你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我不能害你。”

叶鸣知道陈梦琪是不想让自己去担风险,心里很是感动,紧紧握着她的手掌说:“琪琪,我们从相交的那一天起,你就一直对我很好,一直在关心我、支助我,给了我很多帮助,每次我需要用钱,你都从來沒有犹豫过,现在,你和你家的公司到了遇到了困难,我理应帮忙,我现在工作很稳定,房子也买好了,银行里也还有几百万元存款,又沒有需要用大钱的地方。

“所以,那两千万我完全可以借给你们公司,也不需要什么利息,等你们公司情况好了,资金流转顺畅了,到时候再还给我就行,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所赚的这几千万,也是通过一个意外的途径偶然赚到的,即使将來你们公司出现你所担心的情况,我的钱一时拿不回來,那也沒关系,就当我少赚了两千万意外之财,沒什么大不了的。”

陈梦琪听到这番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伤心,忽然将头埋进叶鸣的怀里,再次“呜呜”痛哭起來……

在陈梦琪走后,叶鸣开始上网查询有关土地转让的政策,看能不能给金桥公司获得皇马镇那块地找到折中的办法。

很快,他就找到了有关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的法律法规,通过仔细研究这些法规,他这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都必须经过“招拍挂”的方式进行,这里面还有一种方式:协议出让。

所谓“协议出让土地”,就是指土地使用权的有意受让人直接向国有土地的代表提出有偿使用土地的愿望,由国有土地的代表与有意受让人进行谈判和切磋,协商出让土地使用的有关事宜的一种出让方式,而这个“国有土地”的代表,就是国土部门。

也就是说:协议出让土地,是可以由想要土地的单位向国土部门提出申请,然后在国土部门评估以后,确定一个协议出让的价格,就可以将土地转让给申请人了。

但是,这个协议转让也是有前提条件的,不是什么土地都能进行协议转让,有关政策法规里面明确规定:因为协议方式出让土地使用权,沒有引入竞争机制,不具有公开性,人为因素较多,因此对这种方式要加以必要限制,以免造成不公平竞争、以权谋私和造成国有资产流失,所以,这种方式只适用于工业项目、市政公益事业项目、非盈利项目及政府为调整经济结构、实施产业政策而需要给予扶持、优惠的项目,而且,采取此方式出让土地使用权的出让金不得低于国家规定所确定的最低价。

在学习有关土地出让的政策法规之前,叶鸣一直以为所有的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都必须采取“招拍挂”的方式进行,那样的话,就必须对每一块准备出让的土地进行公示,价格也要经过竞拍,很难以低价格拿到土地使用权,而现在看來,这里面是可以钻空子的:只要地方政府领导有意将某块土地以低价出让给某个单位或者公司,他们完全可以采取“协议转让”的方式,与国土部门打个招呼,以比较低的价格将那块地转让给公司或者私人,,很多房地产开发商之所以能够以低价拿到土地使用权,就是用这种方式获得的。

而前不久陈远乔前來找自己,显然也是想通过这种“协议出让”的方式,低价获得皇马镇的那块地,然后再转手高价卖给福星科技集团。

本來,陈远乔要低价获得这块土地,是有很多便利条件的:他的小舅子佘楚明是分管国土的副市长,m市国土局领导也都是佘楚明的下属,只要他提出申请,国土局和政府分管领导这一块,很容易通过。

但是,由于现任市委书记卿涛原來在市长任上,就对星海开发区的土地出让做出了严格的规定,并特别强调:m市将來的新行政区附近,所有的土地出让,都必须报市政府主要领导研究审批,尤其是涉及到协议出让土地使用权的,还必须由市委常委会研究同意,以免有人利用这个地方的土地增值潜力,官商勾结从中渔利。

因此,佘楚明虽然胆大,但也不敢公然违背卿涛的这一原则,只能让陈远乔來找叶鸣,想要叶鸣去疏通卿涛那边的关系,只要卿涛同意将皇马镇那块地协议出让给金桥集团,这件事就能运作成功,但如果沒有得到卿涛的许可,金桥集团就沒有任何办法低价获得这块黄金宝地……

在摸透了政策法规之后,叶鸣决定去试一试,找卿涛说一说这块地的事,看有沒有可能将这块地协议出让给金桥集团。

于是,他便打了一个电话给卿涛,问他明天晚上有沒有空,能不能一起出去吃个饭、喝喝茶。

卿涛明天晚上本來有一个安排,但是因为这是叶鸣升职后第一次约他吃饭喝茶,他不想扫他的兴,忙高兴地回答说明天晚上自己正好有空,还说由他來请叶鸣吃饭喝茶。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难处

因为考虑到这次找卿涛,是为了获得皇马镇那块所谓的“风水宝地”,与国土部门密切相关,因此,叶鸣还想请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一起吃饭。

王修光与卿涛原來也都是k市的同事,一个当时是市委书记,一个是市长,两个人搭班子好几年,当时,卿涛和王修光的关系是不大好的,也存在明争暗斗,但是,后來因为他们两个人都与叶鸣有了交集,都成为了叶鸣的好朋友,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自己现在都是通过叶鸣与鹿书记搭上了关系,都算是鹿书记的亲信了,因此,现在他们两个人早已经摒弃前嫌,成为了好朋友、同盟军。

正因为如此,所以,叶鸣便想一起请他们,让他们两个人想一个最稳妥的办法,帮助金桥公司拿到皇马镇的那块地。

于是,他便对卿涛说:“卿书记,我跟王厅长也很久沒见面了,正好这次也有点事情想请他帮忙,明天我们就一直吃饭喝茶,行吗。”

卿涛猜测叶鸣这次找他,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自己帮忙,而且,现在听他又要请王修光,说有点事情想找他,心里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于是,他赶紧说:“这样更好,我也很久沒有与修光同志见面了,正好借明天的机会与他聚一聚、聊一聊。”

于是,叶鸣便打了王修光的电话,请他明天一起吃个饭、聊一聊,王修光也很高兴地答应了下來。

第二天晚上,叶鸣在天府路一个洁净优雅的风味菜馆订了一个包厢,与卿涛和王修光一起在那里吃了一顿饭。

因为这是叶鸣升职后,三个人首次聚会,所以,叶鸣特意点了一瓶红酒,三个人边喝酒边很随意地聊天。

酒喝到半途,叶鸣终于提起了关于皇马镇那块地,并且直截了当地告诉卿涛和王修光:前几天,金桥集团的老总陈远乔來找了自己,想要自己帮忙向卿书记求个情,看能不能以协议出让的方式,让金桥集团得到那块地。

卿涛听说叶鸣是为了皇马镇的一块地來找自己的,便看了叶鸣几眼,有点担心地问:“小叶,你为什么要给金桥集团帮这个忙,据我所知:金桥集团的董事长,是市政府佘楚明同志的姐夫,而佘楚明同志是分管国土和规划的,他知道我原來就星海开发区土地出让问題有过几点原则性意见,我现在想问的是:金桥集团的董事长來找你,是不是这个佘楚明指使的,他们要这块地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准备开发建设,还是想囤积居奇,准备用來转卖赚取差价。”

叶鸣知道此事不能向卿涛隐瞒,否则的话,他一定不会答应,于是便实事求是地说:“卿书记,据我所知:金桥集团在遇到了很大的困境,在资金方面出了很大的问題,很可能会因为流动资金短缺而破产倒闭,所以,我也不瞒着您:金桥集团得到这块地后,是想转让给前來天江发展的富鑫科技集团,从中赚取一定的差价,获得一些现金,缓解一下他们公司的财务困境。

“但是,他们的主要目的还不在这里:陈董事长的想法,是想通过这件事,与富鑫科技集团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在富鑫科技集团的基建工程中获取一些基建项目,同时,富鑫科技集团的老总也答应了他:只要他能够将这块地拿到手,并转让给富鑫科技集团,他们就可以给金桥集团提供几个亿的借款,帮助金桥集团渡过难关。”

卿涛听完叶鸣的话,微眯着眼睛想了想,说:“小叶,我实话告诉你:为了皇马镇的那块地,富鑫科技集团的赵天星來找过我多次,但是,我一直沒有答应将这块地给他们,而是要他们另外找地方建厂,为什么,因为皇马镇将來是我们的新的行政中心,五年以后,我们市委市政府都会搬到那里去办公,所以,在新的行政中心,我们原则上不能批准建立大型的工业企业。

“按照我们的规划,富鑫科技集团想要的那块地,我们是准备划拨给第八中学,作为他们新建校区的地方,而且,在行政中心附近几公里之内,我们都不允许建立大的工厂,只能允许建政府部门的办公楼、住宅区,或者是大型商场和学校、医院,或者是其他住宅小区,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新的行政中心的环保问題考虑,也是为了减缓新行政中心的交通压力。

“所以,如果金桥集团想获得那块地,并且将它转卖给富鑫科技集团,我们市委市政府是通不过的,因为这涉及到我们新行政中心的规划问題,也涉及到环保问題,但是,如果金桥集团是准备买下这块地來开发住宅小区,或者,他们将这块地转卖给富鑫科技集团以后,富鑫科技集团不将这块地用于工业建设,不在这块地上建立工厂,我倒是可以考虑将这块地出让给金桥集团。”

卿涛本來是个原则性很强的领导,如果今天换做是其他人來找他要皇马镇那块地,哪怕就是市委市政府的其他领导,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甚至还可能将对方臭骂一顿。

但是,现在來找自己说情的人,是在仕途上帮过自己大忙的叶鸣,而且,叶鸣以前几乎沒有找自己帮过忙,所以,他思考了一阵后,沒有明确拒绝叶鸣,只是向他解释了这件事的难处,并且在最后还给他留了余地。

王修光见卿涛好像是委婉地拒绝了叶鸣,生怕叶鸣面子上下不來,忙说:“卿书记,叶主任跟我相交这么久,很少开口求我办事,他这次來找您帮忙,估计也是却不过陈董事长的情面,我记得:陈董事长的女儿陈梦琪,原來是叶主任的女朋友,卿书记您应该是见到过的,所以,叶主任可能是想给陈梦琪小姐帮忙,我猜测得对不对叶主任。”

叶鸣忙点点头说:“两位领导,我确实是因为陈梦琪而來找你们的,陈梦琪现在因为她们公司的事情,每天食不甘味夜不成寐,还得了很严重的忧郁症,卿书记原來见过她几次,也知道她人非常善良,对我也非常好,所以,这次我真的想给她帮这个忙。”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招标

卿涛听叶鸣说他是想给他原來的女朋友陈梦琪帮忙,知道自己这次不帮忙肯定是说不过去了,而且,出于对叶鸣的感激心理,他也确实想找个机会报答叶鸣一下,因此,现在他内心里已经倾向于将那块地协议出让给陈远乔。

只是,他还是有一点担心和顾虑,便双眼紧盯着叶鸣,问道:“小叶,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给陈远乔帮忙拿到那块地,他有沒有说什么条件,比如说:他有沒有答应你,在你帮他弄到那块地之后,他会从中给你一定比例的提成。”

叶鸣一听到卿涛的话,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因为得到了陈远乔的提成允诺,这才來找他帮忙的,而他的这种担心,并不是对自己不放心或者是不信任,而是为了自己好,生怕自己在这样的事情上走错路,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影响自己的大好前程。

于是,他赶紧回答说:“卿书记,您放心,我这个人你是比较了解的:在别的事情上我不能说我非常优秀,但是,在廉政建设问題上,我自认为我是最优秀的,也是最能经得起考验的,所以,如果陈董事长是以利益來诱惑我,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这一点,请您放一万个心:即使这件事弄成功了,我也绝对不会收受金桥集团任何好处费或者提成。”

卿涛点了点头,说:“小叶,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可以考虑考虑此事,但是,在出让这块土地的方式上,我觉得还是不能用协议转让的形式,因为这样做,是我自己违反自己当初制定的关于开发区土地流转的原则和政策,很容易授人以柄,被人诟病,所以,我们还是得另外想一个稳妥一点的法子。”

叶鸣其实在研究了土地使用权转让的政策法规后,就想到了一个除协议转让之外的办法,因此,在听到卿涛的话之后,他立即接口说:“卿书记,在來找您之前,我已经学习了有关的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的法规和条例,知道土地使用权出让共有四种方式:拍卖、招标、挂牌和协议出让,如果您觉得以协议出让方式将皇马镇那块地出让给金桥集团不妥的话,我觉得可以采取另一种方式:招标出让,如果是招标出让的话,就沒有违反您当初制定的开发区土地出让原则,您和其他领导同志也不要承担任何风险。”

原來,叶鸣曾经听一些房地产开发商讲过招标过程中的“暗箱操作”方法,知道一些招标中标的内部操作方法,所以便向卿涛提了出來。

卿涛原來一直担任市委书记,由于本人非常正直,沒有给谁搞过“暗箱操作”,所以,对这里面的猫腻有点不大懂,听叶鸣说可以通过“招标出让”的方式将那块地转让给金桥公司,有点不解地问:“小叶,既然是招标出让土地,那么,首先我们市政府就要对外发布招标公告,这个公告一发出,肯定就会有很多公司前來报名竞标,而我们也会组织招标领导小组,确定中标的条件和标准,而且,这个中标的条件和标准,我们是不能预先透露出去的,否则的话,一旦被查出來,招标领导小组就会受到纪律惩处,这样的事,我是不能干的,所以,你怎么保证金桥集团就一定会中标,要是有其他公司的标书更加符合标底,我们只能让其他公司中标啊,不然的话,我们就是徇私舞弊、违规操作了,会被人告状的。”

叶鸣胸有成竹地说:“卿书记,这一点我也早就想到了,为了不给您和其他领导添麻烦,这次的招标一定要按照招标程序进行:公告一定要发,标底也要预先确定并保密,并不能透露给金桥集团,而且,在参与招标的公司中,谁的标书更接近标底,谁就获得那块地的使用权。”

卿涛听到这里,更是云里雾里,睁大眼睛问道:“既然是这样,那这个招标对金桥集团有什么意义,我们如果不能预先透露标底给金桥集团,怎么保证他们的标书最符合标底,如果这块地被其他公司中标,那你找我还有什么意义。”

叶鸣说:“卿书记,这里面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公司报名的资格审查这个环节,在招标公告中,市政府可以明确规定:参与竞标者,必须是本市范围内的房地产开发企业,而且,这些企业还必须达到多少注册资本,必须有一级或者二级建设资质,年营业额必须达到多少,这些条件一出來,就会刷掉一大批想要这块土地的企业,包括一些实力雄厚的大公司,只要不是房地产企业,也沒有资格参与。

“然后,最关键的就在第二步:报名资格审查,这个招标领导小组,应该是由副市长佘楚明任组长,市国土局、规划局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和一些专家任组员,在进行资格审查时,佘楚明副市长可以利用他的影响力,将一些竞争力大、不大听打招呼的企业,以各种理由刷下去,不让他们参与竞标。

“这样的话,剩下來参与竞标的单位,就都是一些与佘副市长关系比较好的企业,佘副市长可以找国土局或者规划局的领导去私下找那些参与竞标的企业,明确告诉他们:这块地就是准备出让给金桥集团的,所以,不管他们谁中了标,在中标后十天内,要将这块地转让给金桥集团,为此,金桥集团可以付给他们一定的手续费或者是辛苦费,让他们不承担任何风险,还可以赚到一笔钱。

“您是知道的:这些省城的房地产企业,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佘副市长和国土局、规划局手里,所以,他们肯定不敢得罪这几个人,更何况,他们得到那块地,也不一定就有能力开发建设,需要冒很大的风险,所以,他们一定会很乐意赚到一笔手续费,这样的话,不管是谁中标,这块地最终都会落到金桥集团手中,卿书记、王厅长,两位领导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气急败坏

因为卿涛与王修光都是叶鸣特别信任、关系也特别密切的领导,所以,叶鸣在说他的“暗箱操作”计划时,便沒有吞吞吐吐,也沒有云山雾罩,而是直截了当地将整个操作过程说了出來,至于这样做妥不妥当,就由两位领导去评判。

卿涛在仔细听完他的计划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小叶,你说來说去,这还是一个违规的方式啊,虽然,你这样做可以让我和其他领导免除责任,也可以避免被人诟病、被人追责的危险,但是,这里面也有几个问題:第一,那些参与竞标的企业,你怎么保证他们不将此事外传出去,怎么保证最后中标的企业不反悔,并心甘情愿地将那块地再以同样的价格转卖给金桥集团。

“第二,佘楚明同志安排人去做那些参与竞标的企业的工作,让他们去给金桥集团作陪衬,确保金桥集团中标,你们怎么保证那些企业负责人不去告发这件事,如果他们将此事举报,不仅那位做工作的同志危险,佘楚明同志肯定也会受牵连,这个风险很大啊。

“第三,你说可以在资格审查环节刷掉一批不听话或者是不愿配合的报名者,那么,这个环节是不是也存在违规问題,会不会引起那些被刷掉的人的反感和愤怒,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影响,这些问題,你必须考虑清楚啊。”

这时候,王修光笑着说:“卿书记,您考虑的这些问題,其实都是有办法解决的,我到国土资源厅一年多,听过了很多关于在招标中玩猫腻的方式和手段,相比较起來,叶主任的这个办法,是最安全的,也是风险最小的,您应该知道:佘楚明副市长在m市经营多年,这个市的房地产企业,他是最了解的,而且,那些房地产老板,有几个不怕他的,只要他发了话,估计就沒人敢去与金桥集团竞争,更不敢在其中捣乱,再说了,金桥集团也不会亏待他们,只要他们听话,每一家符合报名资格的企业,都可以获得一笔收入,所以,我觉得叶主任的这个办法行得通,而且风险也不会很大。”

卿涛皱着眉头权衡了一阵,最后终于点点头,对叶鸣说:“那好,这件事我答应你,只是,希望你们在操作时要格外小心,格外谨慎,一旦发现有什么苗条不对,就要立即收手,不能去冒任何风险。”

叶鸣点点头,试探着问道:“卿书记,我现在可以将陈董事长喊过來一起喝杯酒吗,然后,我们一起去金桥大酒店二楼的咖啡厅坐一坐、聊一聊,您也可以观察一下陈董事长这个人,看他为人处事怎么样,可不可靠,如果您觉得这个人不可靠,那这事我们就可以不办。”

卿涛也正有此意,便点点头,让叶鸣打电话给陈远乔。

此时,陈远乔也正在金桥大酒店请人吃饭,所请的对象,正是他选定的未來女婿、华禹重工的少东家夏浩宇,陈梦琪也被陈远乔强行拉到了包厢里,满脸不快地陪着他们吃饭。

昨天晚上,陈梦琪与叶鸣见面之后回到家里,忽然向陈远乔提出:自己不与夏浩宇订婚了,并劝陈远乔不要将公司的命运寄托在华禹重工的援助上面,而是应该自己想办法,先将投资公司那些小客户的集资款清退,消除迫在眉睫的隐患,然后,再慢慢想其他办法,通过各种途径融资,并采取措施,加大力度销售已经开盘的楼盘,尽快将积压的资金变现,这样的话,只要房地产市场稍一回升,公司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陈远乔见她出去一趟后,回來就变了卦,不想与夏浩宇订婚结婚了,心里猜到她肯定是去找了叶鸣,,因为他很清楚:能够让自己的女儿在瞬间转变态度、改变想法的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那就是叶鸣,除他以外,即使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对女儿也沒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想至此,他不由又气又急,气急败坏地问道:“琪琪,你是不是去见叶鸣了,他是不是又跟你说了一些不该与夏浩宇订婚结婚的话,这小子,当初要不是他在浪漫牵手的舞台上突然冒出來,你早就与夏浩宇牵手,说不定现在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他当初鬼使神差地冒出來,破坏了你与夏浩宇的婚事,最后又对你一点都不负责任,说跟你分手就分手,将你弄到现在这种凄惨的境地,现在你快要与夏浩宇订婚了,他又站出來捣乱,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不是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琪琪,你不能再糊涂了,不能再上叶鸣这小子的当了,你这次与夏浩宇订婚,虽然爸爸也有利益方面的考虑,但是,我真正的目的,还是想让你早点结婚成家,早点从叶鸣那小子给你带來的痛苦和阴影之中走出來,你说说:夏浩宇哪一点比不上叶鸣那小子了,论长相,人家夏浩宇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并不比叶鸣差;论家庭背景,人家夏浩宇是华禹重工的少东家,他的家族的财富,在福布斯排行榜上都位居前列,而叶鸣,不过是有一个当省纪委书记的干爹,而且他这个干爹现在都不在天江了,你说:叶鸣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么去与华禹重工的少东家比。

“我知道,你肯定会跟我说你与叶鸣是真正的爱情,对夏浩宇完全沒有感情,但是,你自己想一想:在现在这个功利的社会,感情能够值几分钱,感情可以当饭吃、可以当衣穿吗,再说了,你对叶鸣有感情,叶鸣对你有感情吗,我看,他一直以來,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利用你的感情,到现在还想拖住你的感情,原來我还认为这小子不错,但是,从他对你的态度上,从他脚踏两只船、玩弄你的感情这一点上,我觉得他就是个伪君子,就是个小人。

“你跟他见一面后,就改变了与夏浩宇订婚的决定,你说说:他能够帮我们什么,能够像夏浩宇那样给我们公司借几个亿的钱吗,能够帮我们弄到皇马镇那块地吗,如果他不能帮你,那他凭什么要让你与夏浩宇取消婚约。”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坚持己见

陈远乔上一次去见叶鸣,想要他向卿涛求求情,将皇马镇那块地出让给金桥公司,但是,叶鸣当时却很坚决地拒绝了他,因此,尽管叶鸣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暂时摆脱了三家投资公司垮塌的噩梦,但是,他心里还是对叶鸣生出了很大的不满,觉得他装模作样、一板正经,刚刚提了一个副处级,就开始打官腔了,就不肯帮他找个老乡兼长辈的忙了,所以,当夏浩宇來找他,说想跟琪琪订婚,并提出了订婚的条件后,他一下子感到遇到了救星,也一下子生出了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的感觉,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夏浩宇,并想方设法做通了陈梦琪的思想工作。

沒想到,就在他一门心思希望琪琪快点与夏浩宇订婚,然后华禹重工赶快拆借几个亿的资金给金桥集团救急的时候,叶鸣又莫名其妙地杀了出來,并毫不费力地一举改变了琪琪的想法和决定,,这一点,令他对叶鸣更加反感,甚至开始痛恨他了……

陈梦琪听她父亲口口声声说叶鸣是个“伪君子”,是个“小人”,心里又气又急又委屈,眼泪汪汪地替叶鸣分辩说:“爸,你这是什么话,叶大哥什么时候欺骗过我、欺骗过你了,沒错,我是喜欢叶大哥,喜欢得要命,也喜欢得无怨无悔,但是,你和我都知道:叶大哥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当初在浪漫牵手舞台上,他之所以选择与我牵手,是因为他可怜我、同情我,想给我治好我的抑郁症,你难道不记得了,而且,我听说:他在答应与我牵手之前,就跟你和妈妈有言在先:他和我牵手,只是做普通朋友交往,而不是确立恋爱关系,他如果有其他心仪的对象,就会随时与我结束男女朋友关系。

“既然是这样,叶大哥最后沒有选择与我在一起,而是与楚楚姐订婚,他完全沒有违背任何诺言,也根本不是你所说的玩弄我的感情:因为在我和他的那一段交往过程中,一直是我在主动,一直是我在追求他,我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至今也沒有后悔过,也从來沒有埋怨过他,而他,也从來沒有花言巧语欺骗过我,从來沒有答应过我订婚结婚的话,你说:他怎么是伪君子了,怎么是小人了。

“爸,我觉得你是真的不了解叶大哥,你知道他今天晚上为什么找我去和她见面吗,因为他非常担心我,生怕我为了所谓的集团利益,牺牲了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因为他很清楚:我不喜欢夏浩宇,甚至还很讨厌他,他知道我如果与夏浩宇订婚结婚,只能加重我的抑郁症病情,而不可能会治好我的病,所以,他今天就把我找了去,询问我对这桩婚姻的真实想法,当他得知我是迫不得已的时候,他确实劝告了我,让我慎重考虑,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给我们公司摆脱目前的困境出了一些主意、想了一点办法。

“你可能不知道:叶大哥为了让我们公司早点清退那些小的集资户的集资款,答应将他投资电影赚的两千万元利润借给我们公司,并且不要一分钱利息,而且,他还说了:如果这个钱因为公司的实际困难,确实无法还给他,也不要紧,就当是他沒有赚这笔钱,,你说说:叶大哥对我好不好,如果他是一个伪君子,一个小人,他能够眼都不眨,就借给我们公司两千万巨款,而且还不要利息,你给我去找找看:这世上还有几个像他这样的伪君子和小人,还有几个像他这样真心实意为我着想的人。”

由于很反感父亲对叶鸣的诋毁和评价,所以,陈梦琪这番话讲得又快又急,语气也很冲,听得陈远乔眼珠子瞪得老大,最后,当听到陈梦琪说叶鸣准备借两千万给金桥集团,用于他偿还那些小额集资户的本息时,他脸上露出了诧异和惊喜的表情,忙问道:“琪琪,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小叶答应借两千万给我们公司。”

陈梦琪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昨天他提醒我:我投资张嫣的那部电影,还有四千万利润在张嫣手里,她随时可以支付给我,而叶大哥也有两千万在那里,我们两个人的钱加起來,合计有六千多万,应该可以将余下的小额集资款还清了。”

陈远乔这几天正在为清退那些小集资户的钱不够而烦恼,此刻听陈梦琪说她与叶鸣合计可以凑出六千万來给公司还账,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

但紧接着,他的眉头又皱了起來,叹了一口气说:“琪琪,叶鸣能够这样做,足见他对你还是不错的,我对他的判断,也许真的有误,所以,我愿意收回我刚刚指责他的那些话,但是,这还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題啊,清退了那些小集资户,这只是暂时稳住了公司的信誉,暂时避免了公司因为打击非法集资而垮塌的危险,但是,我们现在的根本问題是出现了财务危机,沒有足够的资金來偿还两个月后即将到期的两笔银行贷款,也沒有足够的流动资金來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

“所以,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与夏浩宇的婚事,绝对不能反悔,否则的话,我们公司就沒有任何办法得到资金援助,也无法获得皇马镇那块黄金宝地,你只要答应与夏浩宇订婚,他就可以去找姚省长,请姚省长出面找市委的卿涛书记打个招呼,只要卿书记不为难我们公司,那块地我们就可以顺利拿到,拿到了那块地,我们就可以转卖,赚取几个亿的差价,而且,我们还可以与富鑫科技集团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从他们公司拆借资金,这样的话,就等于我们有了两个上市公司支持,再大的困难也可以克服了。”

在与陈梦琪谈完这番话之后,陈远乔便立即拨打了夏浩宇的电话,约他第二天到金桥大酒店來吃饭,详细谈一谈与陈梦琪订婚的问題,并强调说:明天琪琪也会一起吃饭,到时候你们两个人可以当面聊一聊这个事情。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呸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夏浩宇高高兴兴地如约而至,在金桥大酒店贵宾楼888包厢见到了等在包厢里的陈远乔和陈梦琪,陈远乔见他进來,立即满脸堆笑地站起來,微微躬身迎他进去;陈梦琪则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虽然看不大清楚,但看她的样子,显然是很不高兴。

夏浩宇在陈梦琪那里碰过不少钉子,所以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并不在意她此刻的态度,他的想法就是:不管陈梦琪心里怎么想,也不管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只要她同意与自己订婚结婚就行,等到她嫁入自己家门后,自己自然有办法去降服她、驾驭她,不怕她飞上天去……

陈梦琪虽然对她父亲坚持让自己与夏浩宇订婚有意见,但是,她同时也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孩子,不忍心见自己的父亲这样每天忧心如焚,每天焦灼不安,更不想见到他因为公司的破产,而落到一个悲惨的结局,所以,她今天还是來包厢里与夏浩宇一起吃饭,等着看他们两个人怎么说,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将來再找个机会单独与夏浩宇谈一次,明确地告诉他自己的态度,所以,在吃饭的过程中,她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任她的父亲与夏浩宇两个人喝酒聊天。

陈远乔本來是想先跟夏浩宇谈一谈他与琪琪订婚的事情,然后让琪琪当着夏浩宇的面,再答应他一次,让他心里先高兴一下,然后再提及向华禹重工借款、请他帮忙搞到开发区那块地的话題。

但是,他发现琪琪今天还是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而且自始至终都沒有正眼瞧过夏浩宇,生怕自己提起订婚的话題之后,女儿会忽然发脾气,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來,彻底断掉夏浩宇的念想,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订婚的话題,而是与夏浩宇一边喝酒,一边聊一些生意上的事。

夏浩宇也发现陈梦琪神色不对,所以,他也不敢在这时候提及那个敏感的话題,生怕惹恼了她,当场给自己难堪,所以,他也便与陈远乔虚与委蛇,有一搭沒一搭地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題。

酒到半途后,陈远乔终于忍耐不住了,便试试探探地谈起了向华禹重工借款以及找姚省长批地的问題。

夏浩宇受了陈梦琪的冷落,虽然不敢发火,但心里也很不高兴,于是便说:“陈总,我说过了:拆借资金的事情,只要我与琪琪订了婚,那我们就是亲戚,是一家人,什么都好说,几个亿的资金,对我们公司來说,也不是一笔大数目,随时都可以拿出來,但是,在我和琪琪订婚之前,如果我借出这笔资金,我父亲肯定会问我原因,您也知道:我虽然是总经理,但涉及到上亿资金的借出,肯定是必须经得我父亲同意的,对不对,如果我沒有正当的理由,就将这笔钱借出來,我父亲那一关肯定是过不去的。

“至于找姚省长批地的事情,与借钱一样,也得通过我父亲,因为姚省长是我父亲当知青时的兄弟,只有他出面去找姚省长,说话才有分量,也能够让姚省长出面去找卿书记沟通协调,至于我,只是一个后生小子,姚省长不一定会买我的面子。

“还有,即使我父亲找了姚省长,您想要的那块地,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拿得到,为什么,因为您也清楚:姚省长到天江來刚刚一个月不到,他与卿书记虽然都是省委常委,应该也经常见面,但两个人关系好不好,还不一定,而且,卿书记买不买姚省长的面子,也得两说着,所以,这里面困难很大,我只能尽力而为,但却不敢打包票。”

陈远乔听到夏浩宇这番话,脸上顿时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原來,前几天夏浩宇來找他谈与琪琪订婚之事时,说得牛皮哄哄的,反复强调他父亲与姚省长关系如何好,并说只要姚省长出面,那块地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到,沒想到,现在他见琪琪对他态度不好,立即就改变了语气,开始强调拿地的困难了,看來,这小子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要不就是开始吹牛皮,要不就是言而无信,现在又不想帮自己渡过难关了。

想至此,他的情绪立即低落下來,闷闷地自饮了一杯酒,叹口气说:“夏总,我可以跟你这样说:皇马镇的那块地,关系到金桥集团的兴衰成败,也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所以,希望你能够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我们一把,找一找姚省长,请他与卿书记打个招呼,我相信,只要姚省长肯帮忙,卿书记作为一个新提拔的市委书记,一个排名最末的省委常委,他是会给姚省长这个面子的。”

夏浩宇却仍是摇头说:“难说,难说,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只要琪琪和我订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金桥集团的事,就是我的事,到那时候,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去办好这件事,哪怕是跪着去求姚省长,我都心甘情愿。”

说着,他就将眼睛斜瞟向一直低头不语的陈梦琪,等着看她的反应。

陈梦琪在听到他第一段话时,心里就已经非常反感、非常恼怒,现在听他再次以拿地的事情來威胁要挟父亲,不由怒气勃发,再也忍耐不住,忽然呼地站起來,秀美一竖,斥道:“姓夏的,你别以为我们公司现在遇到了困难,你就可以趁人之危,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非常讨厌你,一直都是,而且,现在我对你更加讨厌、更加瞧不起,你今天不是想來问一问我愿不愿意与你订婚吗,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呸。”

在呸完了这一声之后,她便拉开包厢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夏浩宇被陈梦琪这一番斥责弄得面红耳赤,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好一阵都说不出话來。

陈远乔沒料到陈梦琪会突然发火,也是措手不及,想要阻拦她已经來不及,见夏浩宇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便也不多说什么,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了绝望至极的表情。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意外之喜

正在陈远乔因为陈梦琪得罪了夏浩宇,觉得自己再也不可能得到华禹重工的支援、再也无法获得皇马镇那块黄金宝地而面如死灰、绝望万分的时候,他的手机却恰好在这时候“嗡嗡”地鸣叫起來,一看号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竟然是他此刻痛恨万分的叶鸣。

当看到手机屏幕上“叶鸣”这个名字的时候,陈远乔顿时满脸血红,双目冒火,,在他想來,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昨晚叶鸣找琪琪谈了话,不是他在琪琪和夏浩宇之间挑拨离间,琪琪是应该会听自己的话,选择与夏浩宇订婚结婚的,那样的话,至少金桥集团就可以很快得到一笔借款,可以大大地缓解集团公司的财务危机,即使夏浩宇真的不能替公司拿到皇马镇那块地,但只要有华禹重工的巨额资金援助,短期内金桥集团就应该会平安无事,完全可以平安地渡过现在的危急,等待房地产市场的春天到來。

但是,就是这个叶鸣,自己不能帮金桥集团弄到那块地,也沒有办法给公司融资,却利用琪琪至今仍深爱他的心理,在最关键的时候拆散了琪琪与夏浩宇,令自己一下子陷入了绝境之中。

想至此,陈远乔愤恨地按下接听键,对着话筒气急败坏地吼道:“姓叶的,你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沒有一点修养、沒有一点做人的基本原则,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散一门亲,我家琪琪与夏浩宇先生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本來是一桩很完美的婚姻,你现在掺和进來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拆散琪琪与夏浩宇先生的婚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这番话,一方面是出于对叶鸣的愤恨,另一方面,也是说给坐在他对面的夏浩宇听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他:琪琪本來是答应了与他的婚事的,但是,却因为受了叶鸣的蛊惑,所以又突然变卦了,而他这样说的目的,也是因为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想要夏浩宇不要放弃,不要责怪琪琪,继续去追求她,直至成功。

叶鸣被他这一顿劈头盖脑的斥责搞得莫名其妙,但是,他是个很有涵养的人,在长辈面前尤其如此,所以,虽然陈远乔刚刚那番话非常难听、非常刺耳,但他并沒有针锋相对地反唇相讥,更沒有怒气冲冲地反驳陈远乔,而是心平气和地说:“陈叔叔,您可能误会我了,我昨天约琪琪出去喝茶,并不是想要拆散她与夏先生的婚事,而是知道她近一段时间很苦闷、很抑郁,所以想找她出來聊聊天,宽解她一下,让她不要这么郁闷,不要这么烦恼。

“在聊天时,我们也聊到了她与夏先生订婚结婚的事情,当时,我见她心事重重的,人也非常憔悴,便问她对夏先生感觉如何,对这桩婚事满不满意,琪琪自己说:她很不喜欢夏先生,甚至还有点讨厌他,她之所以答应与夏先生订婚结婚,纯粹是因为考虑到金桥集团需要华禹重工支援,完全不是出于自愿,而且,她还说:她自知自己活不长久了,反正嫁不嫁人都是一样,所以与谁订婚都无所谓。

“我听她这样说,猜到她有轻生的想法,心里很急,也很为她担心,所以,我就劝告她:一定要善待自己,一定不能做什么傻事,如果她觉得与夏先生的婚事是被逼无奈,是一种痛苦的选择,那就不要勉强自己,至于金桥集团的困难,我们可以一起來帮忙解决。”

陈远乔听到这里,这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里居然如此痛苦,竟然生出了轻生的念头,一下子吓得目瞪口呆,额头上的汗珠也一股股地流淌下來。

同时,在听完叶鸣的解释后,他发觉自己确实有点错怪叶鸣了:也许,他真的是看到琪琪那样痛苦,这才劝她慎重考虑与夏浩宇的婚事,而并沒有其他什么卑鄙的想法,更何况,昨天他还答应借两千万给琪琪,让她放到公司还账,这样看來,他可能是真心实意想要给金桥集团帮忙。

于是,他便放缓了语气,接着叶鸣的话头问道:“小叶,刚刚你说要帮我们公司摆脱困境,你有什么办法,我听琪琪说:昨晚你答应借两千万给我们公司还账,这一点,我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但是,你借给我们两千万,也只够还清那些小额集资户的本息,对我们公司其他的大债务,完全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啊。”

叶鸣忙说:“陈叔叔,你现在与谁在一起,方不方便讲话,如果有外人在场,麻烦您到僻静处接个电话。”

陈远乔看了对面的夏浩宇一眼,站起身來,对着夏浩宇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要出去接个电话,然后,便拉开门走出包厢,來到一个沒有人的拐角处,低声说:“小叶,我现在周围沒有人,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是这样的:上次您说让我去找一找m市委的卿书记,想请他允许市政府出让皇马镇那块地给你们金桥集团,当时,我因为不懂政策,以为既然卿书记封了口,不允许是随意出让星海开发区的土地,那么,现在去找他批地,肯定就是违规违法的,所以,当时我拒绝了您。

“但是,昨晚我跟琪琪见面后,更深入地了解到了你们公司现在的困境,也知道了皇马镇那块地对你们公司的重要性,特别是,当我看到琪琪那样消瘦、那样憔悴、那样痛苦,我感到很心痛,也非常同情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给你们帮帮忙,替你们解决一些实际困难。

“因此,在与琪琪分别后,我回到家里,特意在电脑上查看和学习了有关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的政策和文件,知道在土地使用权出让方式中,除了挂牌出让、竞拍出让这两种方式外,还有协议出让和招标出让这两种可以操作的出让方式,并且都是合规合法的,所以,今天晚上,我约了卿书记和省国土资源厅的王修光厅长在一起吃饭,跟两位领导谈起了你们公司想要得到皇马镇那块土地之事,现在,两位领导都和我在一起,您如果有空的话,是不是可以过來一下,当面向两位领导说说那块地的情况。”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反唇相讥

当陈远乔听到叶鸣最后那几句话,得知他已经将市委书记卿涛和省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一起请到了一个饭店,正在商量金桥集团买地的事情时,他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眼睛里流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以有点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小叶,你说的是真的,你现在真的与卿书记、王厅长在一起。”

“陈叔叔,这种事我能骗您吗,我们现在吃饭刚吃到一半,这里距离金桥集团也不远,您如果方便的话,就赶快赶过來吧。”

陈远乔听叶鸣说得非常肯定,而且从他的语气里,以及他邀请自己现在过去的情况來判断,估计自己公司购买那块黄金宝地很有希望,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死里逃生的感觉,忙说:“小叶,你可不可以离开包厢一下,到外面跟我单独说几句话,你现在与卿书记他们在一起,有些话可能不好怎么当着他们的面回答我。”

叶鸣答应了一声,大概十几秒钟后,便在电话里说:“陈叔叔,现在我已经在包厢外面了,有什么疑问您就问吧。”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你跟卿书记提及我想买地的事,他是怎么答复你的。”

“陈叔叔,实话跟您说吧:您买地这事儿,本來是有点违规嫌疑的,所以,卿书记开始并沒有答应我,后來,我跟两位领导汇报了你们公司目前所面临的实际困难,加之他们都认识琪琪,听说我想给琪琪帮这个忙,所以便原则上同意将这块地出让给您的公司,但是,这快地不能采取协议出让的方式卖给你们,只能通过招标的方式让你们间接得到,至于怎么以招标方式得到那块地,我想您在房地产行业干了这么多年,这其中的套路您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就不要我解释了,重点是:只要卿书记答应将这块地给你们公司就行,对不对。”

“对对对,小叶,你真是太聪明了,太了解我们这个行业了,看來,还是我家琪琪有眼光,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好小伙子,也知道你是个在关键时刻靠得住的真正的男子汉,小叶,我现在真诚地为我刚刚对你所说的那番无礼的话道歉,也请你不要计较我这个老糊涂一时冲动对你的无端指责,你也知道,我这一向为公司的事情每天焦头烂额的,脾气越來越坏,所以希望你能够理解和原谅。”

叶鸣听他道歉,苦笑了一声说:“陈叔叔,您就别跟我说这样见外的话了,我要是计较您的话,怎么还会跟你说这么多,您就快点过來吧,不要让卿书记和王厅长两位领导等您太长的时间。”

陈远乔忙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飞快地冲进包厢,对夏浩宇说:“夏先生,对不起,我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约会,只能暂时失陪了,你慢慢吃,吃饱再走。”

夏浩宇刚刚就知道是叶鸣打了陈远乔电话,此刻见他满面春风,笑容可掬,一改刚刚那种如丧考妣的沮丧绝望神态,而且,居然不等自己这个贵客和“救星”吃完饭就提前离席,显然是不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勃然大怒,铁青着脸说:“陈总,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你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将我喊过來吃饭,吃到半途先是你的女儿气冲冲地走掉,临走前还将我讥刺嘲讽一顿,现在,你自己接了一个电话,又不管客人还沒吃完饭,就想中途离席,你说:你们这是哪门子的礼数,有你们这么怠慢客人的吗,我看,你们父女俩脾气性格还真是一样,都在做人方面有欠缺,难怪好好的一个金桥集团,被你们弄成了现在这个烂摊子。”

陈远乔本來因为夏家父子与倪省长的关系好,将來还可能会仰仗他们帮忙办事,所以还不想得罪夏浩宇,但是,在听到夏浩宇最后那几句话冷嘲热讽的话之后,他的火气就腾地冒上來了,又想起现在琪琪与夏浩宇已经完全沒有可能结亲,反正是已经得罪他们了,也不怕再得罪深一点,于是便收敛起笑容,把脸一板,喝道:“姓夏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父女俩又怎么做人有欠缺了,我好心好意请你來吃饭,现在有急事要出去,就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冷嘲热讽吗,我原來还认为你是一个翩翩君子,是个懂礼数、涵养好的好青年,现在看來,原來那只是你戴的一张假面具啊。

“看來,我们琪琪的眼光确实沒错,她应该是早就看穿了你的本质,所以才如此反感你,年轻人,我劝你还是谦和一点,不要因为自己家世好一点,家里有点钱,就目空一切,就以自我为中心,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围着你转,想要别人都來讨好你、巴结你,你如果觉得留下你一个人吃饭,受到了冷落,那你完全可以走人,沒必要说这么一番阴三阳四的话。”

陈远乔与陈梦琪一样,是个脾气一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所以,他这番话就说得很刺耳,将夏浩宇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忽然呼地站起來,通红着眼说:“陈远乔,你别以为有了叶鸣那小子帮忙,你就可以达到你的目的,我告诉你:我能够帮你成事,那么,反过來我也可以坏你的事,你不是想得到皇马镇那块地吗,你等着:你要是真的得到了那块地,我夏浩宇从你的胯下钻三圈。”

撂下这两句狠话后,他便拿起搭在凳子上的西装,气呼呼地扬长而去。

陈远乔被他最后那两句恶狠狠的话说得心里一颤,脑海里顿时涌起了一个不祥的念头,开始后悔刚刚自己不该把话说绝了,伤到了夏浩宇的自尊心。

但是,他现在沒有时间后悔,也沒有时间去补救刚刚对夏浩宇说的那番话,赶紧打电话给陈梦琪,告诉她:叶鸣已经约了卿书记和国土资源厅的王厅长在湘府路吃饭,让她赶快赶到集团公司门口,一起去见叶鸣和两位领导。

陈梦琪本來正在一个小包间坐着生闷气,现在一听她父亲说要去见叶鸣,而且叶鸣还请來了市委的卿书记和省国土资源厅的王厅长,不由心花怒放,赶紧飞快地跑出那个小包厢,冲到了金桥大酒店门口,坐上她父亲的车子便往叶鸣他们吃饭的地方赶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好人做到底

陈远乔与陈梦琪进入叶鸣他们吃饭的包厢后,卿涛先简单地问了问金桥集团现在的情况,然后,便对陈远乔说:“陈总,实话对你说:小叶刚刚跟我提及你们公司想买皇马镇那块地时,我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后來我听小叶说,你的公司出了大问題,目前面临很大的困难,而皇马镇那块地,对你的公司能否起死回生关系重大。

“所以,我考虑了一下:你们金桥集团这么大一个民营企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垮掉,,毕竟,你们公司每年给市里交了那么多税,为m市的财源建设做出了一定的贡献,而且,你的企业,包括金桥大酒店,也养活了很多员工,提供了很多就业机会,算是为市委市政府减轻了一点就业的压力,从这两点來说,市委市政府在你们遇到困难时,确实应该鼎力扶持,批一块地给你们开发,也算是市委市政府扶持你们的一种方式,因此,刚刚我原则上同意了你们公司买地的要求。”

陈远乔听卿涛亲口说他已经同意出让皇马镇那块地给金桥公司,不由激动得满脸通红,赶紧连连向卿涛和王修光道谢。

陈梦琪见叶鸣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昨天晚上跟他倾诉了一番,今天他就将卿书记和王厅长给找來了,心里既感激又欣慰,脸上那种阴郁的表情也被一种由衷的喜悦表情所代替。

在吃完饭之后,陈远乔抢着到吧台去买了单,然后将叶鸣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小叶,等下你是不是可以将卿书记和王厅长请到我们酒店的咖啡厅去,一起喝杯茶,或者喝杯咖啡,然后再深入地聊一聊,你知道,卿书记别人轻易是请他不动的,他今天既然出來了,我不想放弃这个结识他的大好机会,毕竟,我们公司以后仰仗他的地方还很多。”

叶鸣很痛快地说:“陈叔叔,这个沒问題,我本來也是想在吃完饭后就请两位领导到你们酒店的咖啡厅去坐一坐,喝喝茶,聊聊天,只是,我要预先提醒您:卿书记和王厅长都是很清廉的人,他们今天帮你,并不是想要得到你什么回报,而是真心实意想要挽救你的公司,所以,等下去了你们酒店,你千万别搞什么打红包、送礼物之类的事情,你如果这样做,卿书记和王厅长都会生气的,说不定你买地的事情就黄了。”

陈远乔邀请卿涛与王修光去酒店,本來就是想给他们打一个大大的红包,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现在一听叶鸣这样说,吓了一跳,忙点头说:“好的,好的。”

叶鸣知道陈远乔现在最紧迫的问題,一是想得到皇马镇那块地,并将它转卖给富鑫科技集团;二是急于得到几个亿的资金援助,用于偿还年底到期的银行贷款,以免失去信誉,或者因为还不起到期贷款而被银行抽贷。

因此,他便决定好人做到底,对陈远乔说:“陈叔叔,您现在可以打一个电话给富鑫科技集团的赵天星,你告诉他:你现在正在与市委的卿书记和省国土资源厅王厅长一起喝茶,如果他有兴趣,可以邀请他过來一起聊一聊,我知道富鑫科技集团现在在天江立足未稳,赵天星最想在省里和市里找到一个靠山,所以,只要他知道卿书记和王厅长跟您在一起,他一定会赶过來巴结的。

“而且,当赵天星知道您与卿书记、王厅长关系很好后,他肯定会对您刮目相看,这样的话,您在转卖皇马镇那块地时,在价格方面就可以有更大的商量余地,同时,他为了通过您攀上卿书记和王厅长,肯定会愿意拆借资金给金桥集团,这样的话,您的两个问題,就一起解决了。”

陈远乔听到叶鸣这番话,忽然抓住叶鸣的手掌,一边使劲摇晃,一边感激地说:“小叶,你想得可真周到,你如果不这样提醒我,我还沒考虑到这一层呢,不过,我如果贸然把赵天星叫过來,卿书记和王厅长心里不会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吧。”

叶鸣笑了笑,说:“这个您不用担心,刚刚您还沒來这里之前,我就跟卿书记说了:我跟富鑫科技集团的总经理赵天星也是熟人,还曾一起坐飞机去过西京市,而且,赵天星这个人也算是个实在人,人比较厚道,也好打交道,现在他们集团公司又准备在天江大规模投资,所以,我想请赵天星也过來坐一坐,卿书记和王厅长都同意了,所以,您现在可以放心地打赵天星的电话,请他半个小时后赶到金桥大酒店咖啡厅就行了。”

正如叶鸣所预料的一样,赵天星得知陈远乔与卿书记和省国土资源厅的王厅长在一起喝茶,立即飞快地赶了过來,几个人一起喝了两个小时的茶,谈的虽然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題,但是,赵天星却发现卿涛与王修光对叶鸣非常尊重,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也非常亲密。

由此,他判断出:叶鸣在省里的关系和后台肯定非常硬扎,陈远乔能够得到皇马镇那块地,也肯定是叶鸣在其中出了大力。

因此,在送走卿涛和王修光之后,赵天星留了下來,主动向陈远乔提出:如果金桥集团现在需要借款,富鑫科技集团可以先拆借两个亿资金给金桥集团,利息就按同期的银行贷款利率计算,在皇马镇那块地转卖给富鑫科技集团后,他们还可以借五个亿的资金给金桥集团。

陈远乔得到赵天星的这个承诺,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赶紧不住口地向赵天星道谢。

也就在叶鸣约卿涛和王修光喝茶的这个晚上,叶鸣的同学、m市政府秘书一处副处长兼市长姚元涵的秘书苏寒,正在相隔金桥大酒店不远的一条僻静小巷的一个小茶楼里,与一个名叫刘福洋的房地产开发商密谈,而他们密谈的事情,也正是皇马镇那块陈远乔想要的“黄金宝地”。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另辟蹊径

正如叶鸣所判断的那样,苏寒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在巴结领导、投机钻营等方面,却真的很有一套。

比如,m市现在的新市长姚元涵,是从中央某部位空降到天江來任职的,一來就住在市委招待所的一个套间里,由于家属沒有过來,所以,姚元涵在晚上不加班的时候,一个人住在市委招待所,又不好意思到街上去溜达,所以颇有点寂寞无聊。

苏寒正好也沒有女朋友,晚上也有点无聊,所以,他就在晚上主动到姚元涵住的套间里,陪他聊天,向他介绍市里面的各种情况,有时候也陪他下下象棋和围棋,一下子让姚元涵对他产生了亲近感,并且在一个月后,他就向市政府办公厅秘书长提出:让苏寒给他当秘书。

在当上市长秘书后,为了进一步赢得姚市长的好感和信任,苏寒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好法子。

原來,苏寒发现:來自潮汕地区的姚元涵,很不习惯天江的辣菜,每次去市政府食堂就餐,他都只吃那些沒放辣椒的青菜或者是汤菜,而其他的荤菜,只要沾了一点辣椒,他就不吃,而且,姚元涵还有一个显著的潮汕人的饮食特点:特别喜欢喝粥,有时候别人要请客,他十次有九次会选择去吃潮州砂锅粥,并且对砂锅粥里面的虾蟹粥情有独钟,只是,在沒人请客的时候,姚元涵不好意思一个人出去吃砂锅粥解馋,但他对砂锅粥的偏爱,苏寒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于是,苏寒想到了一着妙棋:首先,他请一位在工商局工作、与市政府附近那家“潮州砂锅粥”老板关系很好的朋友,介绍他认识了那位老板,然后,他便请那位老板带他进入厨房,找到了那位大厨,送了两条好烟给他,又给他打了一个红包,请他教会自己如何煲制砂锅粥。

那位大厨听说苏寒是市长秘书,又收了他的烟和红包,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煲制潮州砂锅粥的方法悉心教给了他,而苏寒,本身出身农门,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己本來就会做饭做菜,所以,在那个大厨教了几次后,他就学会了煲制潮州砂锅粥的秘诀,尤其是姚元涵最喜欢的虾蟹粥,他更是学得用心,煲出來的口味几乎与店子里大厨的口味一模一样。

在做了充分的准备之后,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他去市场买了砂锅、虾蟹以及其他一些配料,然后提到姚元涵的套间,并告诉姚元涵:他原來跟人学习过煲制砂锅粥,虽然手艺不大好,但应该也能够入口,不知姚市长有沒有兴趣让他煲一锅粥尝一尝。

姚元涵听说他会煲粥,很是惊喜,赶紧让他熬一锅试试。

在粥煲出來之后,姚元涵先迫不及待地尝了一碗,不由啧啧连声,不住地称赞苏寒煲的粥味道正宗,鲜美异常,然后一口气又喝了好几碗。

从这天起,苏寒就几乎每天变着花样给姚元涵煲粥喝,或者给他做一些清淡的潮汕菜,令姚元涵胃口大开,从此以后,他对苏寒真的是刮目相看,将他当成了自己最信任、最倚重的心腹……

而今天來请苏寒吃饭的房地产开发商刘福洋,來自苏寒的家乡龙潭县七里铺镇,与苏寒是本乡本土的老乡,现在在省城混得风生水起,目前是“翔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家产据说也上了十亿,在苏寒的家乡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刘福洋是两年前才从家乡杀到省城來搞房地产开发的,以前并不认识苏寒,前不久,新上任的m市市长姚元涵去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搞调研,作为姚市长的秘书,苏寒也受到了翔龙公司的盛情款待,在与刘福洋交谈之中,两个人才知道彼此竟然是一个镇的老乡,因此,那一次两个人一见如故,互相留了电话号码,此后,刘福洋就开始主动接近苏寒,隔三差五就请他吃个饭、喝个茶、洗个脚,或者是给他打个红包、送几条好烟,很快就赢得了苏寒的好感。

今天,刘福洋约苏寒出來吃饭,就是想请他帮忙,找一找姚元涵市长,想让国土局将皇马镇的那块风水很好的地出让给翔龙公司。

由于两个人已经非常熟络,因此,刘福洋在喝酒时,直截了当地说了他的想法,并且给苏寒许诺:只要拿到了皇马镇那块地,他愿意按照协议出让价的3%,支付苏寒“辛苦费”。

苏寒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当听到刘福洋开出的这个条件后,他心里一盘算,这块地的协议出让价可能会有两三个亿,如果自己能够得到3%的辛苦费,那就上千万了,而且,他也知道很多房地产开发公司拿地,都是由这样的“中介费”和“辛苦费”的,只要自己做得隐秘一点,应该沒什么风险。

于是,他假装沉吟了一下,然后对刘福洋说:“刘总,你拿地的这个事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还做不到,因为你也知道:姚市长刚调來天江不久,还立足未稳,他虽然可以出面给你打招呼,但是,他下面的分管副市长以及国土局长听不听他的话,还不一定,所以,你这事我虽然可以给你在姚市长那里说一说,但能不能成功,我却沒有把握。”

刘福洋听他这样说,有点着急地问:“苏处长,那我要怎样才能打通那些关节,你也知道:现在分管国土和规划的副市长,是佘楚明,而佘副市长的姐夫,就是金桥集团的董事长,我听说:金桥集团现在也在打那块地的主意,我如果去找佘副市长,岂不是自讨沒趣,再说了,现在省城的国土局局长,也是佘副市长的心腹,他们肯定是向着金桥集团的,如果真如你所说,姚市长出面都不能解决问題,那这事岂不是沒一点希望了。”

苏寒诡秘地一笑,低声说:“刘总,你不要急,你这事,确实需要佘副市长点头才能成功,否则的话,他那一关都沒过,姚市长想给你帮忙都沒办法,但是,我有办法让佘副市长将那块地批给你们的公司。”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龟蛇之道

刘福洋这两年來到省城搞房地产开发,与金桥集团在生意场上明争暗斗,他原來所找的靠山,是m市市委书记孟功成,因为有孟功成撑腰,所以,当时他也并不惧怕佘楚明,也拿到了一些好地盘,开发了几个好楼盘,目前虽然房地产市场整体不景气,但他铺开的摊子不大,积压的资金也不多,所以,他的公司目前运转还算良好。

这一次,他也看中了皇马镇的那块地,想将这块地拿下來,囤积在那里,等着过几年那边成为新的行政中心之后,再将那块地加价出售。

但是,现在孟功成已经到龄退线,加之新的市委书记卿涛与孟功成一直貌合神离,所以,对于孟功成原來的老部下和老关系,卿涛虽然沒有搞什么打击和清理行动,但孟功成再想要发挥影响力,那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现在的刘福洋,在省城可以说无依无靠,现在,当他听苏寒说他有办法让佘副市长将皇马镇那块地批给他们公司时,不由得喜出望外,赶紧问道:“苏处长,你有什么锦囊妙计,你放心,只要能够让佘副市长帮我,让我能与佘副市长成为好朋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而且,只要佘副市长肯帮我,以后在房地产市场,我绝不与金桥集团竞争,我们两个公司可以成为协作单位,互通有无,携手并进,一起发财。”

苏寒笑了笑,说:“刘总,我如果按你刚刚的许诺去跟佘副市长说,他不将我臭骂一顿才怪呢,你想想:佘副市长在省会市当了这么多年的规划局局长,当分管国土和规划的副市长也好几年了,他的姐夫又开了那么大一家房地产公司,他挣得钱还会少吗,你和金桥集团的陈远乔是竞争对手,你以利益去引诱他,他怎么会在乎你那一点钱,所以,我们不能够用这一套去对付他,而必须另辟蹊径,要让他服服帖帖地听我们的话。”

刘福洋听他话里有话,有点疑惑地问:“苏处长,在我的印象中,你原來是佘副市长的秘书,佘副市长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很强硬,对下属也很严厉,你刚刚说你要另辟蹊径,让佘副市长对你服服帖帖的,这怎么可能。”

苏寒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说:“刘总,龟有龟路,蛇有蛇道,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办法和路子,我既然敢说这句话,那就肯定有我的道理,你是一个生意人,也是一个明白人,所以,我现在沒必要跟你多说什么,等下我叫一个人过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着,在刘福洋惊讶的目光中,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佘楚明现在的情人、他的堂妹妹苏小红的电话。

“小红,你在哪儿,是不是又在打麻将。”

“对啊,哥,我住在这边的新公寓里,每天闷得不行,所以,只能每天到这公寓附近的麻将馆打打麻将,消磨消磨时光,这里的麻将打得很大,今天我从中午打到现在,已经输了一万多了,哥,如果沒什么重要的事,我就挂了啊,我得把输了的赢回來才行。”

苏寒忙说:“小红,你先别挂电话,哥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我现在在城南大道的清香茶楼,就在神龙大酒店附近,距离你居住的小区也不远,你现在赶快驾车赶过來,我在神龙大酒店门外的公路边接你。”

苏小红很不情愿地说:“哥,我现在手气刚刚好转,眼看只要抓几把**,就可以将输的钱赢回來了,你这时候喊我到你那边來,我输的钱怎么办,那可是一万多元啊。”

苏寒知道苏小红极端爱财,现在虽然很有钱了,但平时还是一毛不拔的,除了对自己大方外,对于家里的其他亲戚朋友甚至是父母,都非常小气,每次她的父母从家乡过來看望她,她给他们的钱不会超过五百,她平时非常喜欢打麻将,但是只能赢不能输,如果哪一次要是输了,她一定会缠着桌子上的人陪她一直打到底,非要将输的钱赢回來不可。

因此,为了让她尽快过來,苏寒只好说:“小红,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先过來,至于你输的钱,等下哥一定让你得到补偿。”

苏小红听说苏寒能够补偿她今天输的钱,立即猜到今天肯定又是有人想找佘楚明办事了,想通过她向佘楚明行贿,,在苏寒给佘楚明当秘书的那一段时间,这样的事情苏小红经历过很多,也尝到了甜头。

因此,她立即兴高采烈地说:“哥,那好,我立即赶过來,你到神龙大酒店门口等着我,我开的还是那台白色的宝马,你认得车牌的。”

在苏寒挂断电话后,已经猜到了一点端倪的刘福洋兴奋地问道:“苏处长,这个小红是不是佘副市长的红颜知己,她与你关系怎么样。”

苏寒说:“刘总,这个事我也不瞒着你,而且以你的见识和经验,我估计瞒也瞒不住,所以我就直接告诉你吧:刚刚我打电话的女孩子,叫苏小红,是我们一个村的,按辈分喊我叫哥,她原來是给佘副市长做保姆的,后來佘副市长喜欢上了她,两个人就在一起了,佘副市长在找到小红后,好像焕发了第二春,对她宠爱得不行,所以,只要她肯出面,给你在佘副市长那里吹一枕头风,估计你的事情就能够办妥。”

因为担心刘福洋知道苏小红是自己的堂妹妹后,他心里会鄙视自己,觉得自己行事龌蹉无耻,连自己的堂妹妹也要拖下火坑,因此,苏寒只说苏小红是自己一个村的人,并沒有告诉刘福洋实话。

刘福洋一听苏寒这番话,不由喜出望外,赶紧说:“苏处长,那我今晚得给这个小红准备一个红包才行,你说说:大概多少够了。”

苏寒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下,说:“这是初次见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办成事,所以,这见面礼不能太多,我看,就给她打一个一万元的红包吧。”

刘福洋点点头说:“行,等下你跟你妹妹说清楚:只要她给我搭上了佘副市长这条线,将來一定会重重地酬谢她,如果她能够让佘副市长将皇马镇那块地批给我们公司,将來她还有丰厚的提成。”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俗不可耐

苏小红得知苏寒给自己约了一个有求于佘楚明的人在等她后,心里兴奋异常,,这一段时间以來,由于天江省的反腐力度不断加大,干部作风建设建设越抓越紧,加之新的市委书记卿涛上任后,对土地和国土规划这一块管得很严很紧,所以,佘楚明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收取红包礼金,权力也沒有以前大了,于是,前來找苏小红“曲径通幽”的送礼者也基本上不见了,令这个爱财的女人惆怅不已。

现在,当听苏寒说有个人要自己帮忙后,她立即猜出又有人要來找自己烧香进贡了,于是赶紧下了牌桌,开着自己那台宝马车,飞快地赶到了神龙大酒店门口,由等候在那里的苏寒带着走进刘福洋所在的那座小茶楼。

刘福洋在包厢门口恭恭敬敬地将苏小红迎进去,亲自给她倒了一杯功夫茶,并笑呵呵地向她问了好。

苏小红刚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老板,你是不是要找我们家老佘,你放心,你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只要不是杀人犯法的事情,我家老佘都可以给你摆平。”

苏小红虽然跟随了佘楚明一两年,但仍是改不了身上那股俗气和娇气,跟任何送礼者见面,都毫不避讳地称呼佘楚明为“我们家老佘”,而且总是大包大揽地说她家老佘可以解决一切问題,目的就是想要对方重视她的身份和能量,不要小瞧了她。

刘福洋一看苏小红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又听到她刚刚这番俗不可耐、自抬身价的话,心里立即判断出:面前这个佘楚明的“小三”,是一个沒心沒肺、土得掉渣、贪婪虚荣的绣花枕头、红漆马桶,沒有一点内涵和素质,真不知道佘楚明是看上了她哪一点,也许,五十多岁了的佘楚明,就是单纯喜欢这个女人漂亮的脸蛋、出众的身材;又或许,这女人床上功夫很厉害,并以此牢牢地勾住了佘楚明的魂,否则的话,这件事真的很难解释……

当然,刘福洋是洞庭湖里的老麻雀,所以,他虽然很瞧不起苏小红,但表面上,他却对苏小红恭恭敬敬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不住地恭维苏小红长得漂亮、身材比模特还好,而且热情大方、开朗爽快,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夸得苏小红眉开眼笑,得意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刘福洋知道像苏小红这样的浅薄女子,肯定是见钱眼开的,为了尽快博取她的好感,在与她谈话之前,他先说出去上一个厕所,然后迅速來到自己停车的地方,打开汽车尾箱,从里面的一个装钱的袋子里拿出两万元,用一个礼品袋子装好,一进包厢就将这个袋子递到苏小红手里,笑眯眯地说:“苏小姐,初次见面,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苏小姐以后对敝公司多多关照,并在佘副市长那里给我多美言几句。”

苏小红满脸放光地接过那个礼品袋,并毫不顾忌地拉开袋子看了一下里面的钱,然后问道:“刘总,你这礼品是单独给我的,还是给我家老佘的。”

原來,苏小红见里面只有两万元钱,如果这是送给佘楚明的,那就太少了,但如果是单独送给自己的“见面礼”,这个礼物就很重了。

刘福洋沒想到她这么直接、这么粗鄙,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看礼品袋里面的内容,还问这钱到底是给谁的,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呵呵大笑说:“苏小姐,我刚刚说了啊: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是给你去买点衣服和化妆品用的,与佘副市长无关。”

苏小红听到这句话,脸上再次笑开了花,将那个礼品袋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笑咪咪地对刘福洋说:“刘总,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家老佘帮忙,你就直说吧,不管是批地还是规划审批、提高容积率,只要是他分管范围内的事,沒有他办不成的,而且,只要是我跟他说的事,他一定会上紧给你办,绝不会拖拉。”

苏小红这两年代替佘楚明收礼收多了,也学会了房地产方面的几个名词,比如规划审批、提高容积率等等,也知道别人找佘楚明,大都是这几个方面的事情。

刘福洋知道跟苏小红这样的女人打交道,沒必要拐弯抹角,也沒必要扭扭捏捏温情脉脉,可以直截了当与她做交易,于是,他便坐下來,跟她讲了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说他们公司对这块地很感兴趣,只要佘副市长帮助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得到了那块地,可以按照土地协议成交价的5%给苏小姐和佘副市长提成。

苏小红不知道皇马镇那块地的价值,听刘福洋说只给5%的提成,便皱皱眉头说:“刘总,这提成的比例怎么这么小啊,至少也要10%以上吧。”

苏寒知道苏小红屁都不懂,便在旁边解释说:“小红,你知道皇马镇那块如果要出让,价格会是多少吗,我告诉你:那块地的协议出让价,最低也会上两个亿,你算一算:即使按照最低的两个亿的价格算,你5%的提成那是多少,是1000万啊。”

苏小红听说这块地如果刘福洋购买成功,自己和佘楚明可以得到一千万提成,眼珠子瞬间就瞪大了,又惊又喜地说:“刘总,我哥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5%的比例也成,我晚上就跟我家老佘去说,一定给你将这事办成功。”

那天晚上,苏小红一直在那套公寓里面等佘楚明回來,但是,直到凌晨一点多,佘楚明也沒有过去,打他的手机,却一直是无法接通状态。

原來,此时佘楚明正在金桥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听他的姐夫陈远乔讲他晚上与叶鸣、卿涛以及王修光见面的事情。

当得知卿涛原则上同意将皇马镇那块地出让给金桥集团时,正在为金桥集团的债务担心的佘楚明,高兴得差点跳了起來,忙仔细地向陈远乔打听卿涛表态的内容,并让陈远乔不要漏掉卿书记所说的每一句话,不要忽略每一个具体的细节。

在听陈远乔介绍完之后,佘楚明由衷地说:“叶鸣这孩子真是不错,也确实不简单,他能够让卿书记这个很讲原则、很严厉的领导点头同意出让皇马镇那块地,这可不是一般的人情啊。”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一泄如注

陈远乔听佘楚明夸赞叶鸣,也很惋惜地说:“楚明,我现在还在想:要是琪琪真的能够与小叶在一起,不仅琪琪能够得到幸福,对我们公司、甚至对你的发展前途,都会有很大的帮助啊,可惜,可惜。”

说着不住地摇头叹气。

接下來,两个人又仔细商量了找哪几个公司來给金桥集团竞标作陪村,在竞标完后怎么感谢他们,你们将皇马镇那块地卖给富鑫科技集团。

在商量完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佘楚明本來准备就在金桥集团开一间房睡觉,可是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有很多苏小红的來电提示,另外,还有几条短信,都是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从这些短信的语气來看,苏小红似乎是在向自己撒娇,其中一条还赤 裸 裸地说:“老公,你快点回來吧,我们好几天沒有那个了,我都受不了啦。”

苏小红之所以令佘楚明如此着迷、如此欲罢不能,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床上控制他,,她经验丰富、成熟风骚,在床上花样百出,而且,为了让佘楚明在床上持久坚挺,她还经常买一些所谓的“成人性保健品”,,事实上就是春 药,,以保健药品的名义让佘楚明服下,于是,每次与苏小红行房,佘楚明都能像个壮年汉子一样,勇猛冲刺,坚挺耐久,与苏小红玩出各种各样的花样,每次都能让佘楚明痛快淋漓,尽展男性雄风。

而且,每次只要有求于佘楚明,苏小红就会事先给他发短信、打电话,露骨地挑逗他,让他快点去他那儿,然后,在两个人颠鸾倒凤到最关键的时刻,她就忽然停下來,把别人委托她的事情向佘楚明提出來,并逼着他立即答复,如果佘楚明不愿意帮忙,她就立即推开他,不与他继续下去,令佘楚明欲 火中烧,最后只能向她妥协……

今天晚上,佘楚明因为得知卿涛已经答应将皇马镇那块地出让给金桥集团,所以心里格外喜悦、格外兴奋,因此,当他看到苏小红给他发的那条露骨求欢的短信后,心里立即就痒痒起來,便对陈远乔说:“姐夫,我还是回去睡,也不知为什么,随着年纪的增大,我是越來越择床了,到外面老师睡不习惯。”

陈远乔也沒有挽留他,只是叮嘱他这两天抓紧物色靠得住的公司,并跟他们开门见山地讲清给金桥公司作陪衬竞标的事情,同时谈好好处费的具体数字,佘楚明满口答应着离开了陈远乔办公室。

回到苏小红所住的那套公寓时,佘楚明想起苏小红可能现在正赤 裸那具惹火的娇躯,玉体横陈在床上,等着他去临幸,不由得淫 兴勃发,迫不及待地开门进房,在进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下身已经涨得像一根铁棍子,将裤裆高高地撑了起來,,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由于年过五十,这几年,佘楚明在房事方面总是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是面对苏小红这样一个青春年少、如狼似虎的妙龄女子时,他几乎每次都要吃苏小红提供的“保健药品”,才能顺利地坚挺起來,如果沒吃药,哪怕苏小红采取吹拉弹唱各种调情手段,他下面也总是软塌塌的,要很久才能勉强达到能够进入女方身体的硬度,还必须用自己的手扶着硬挤进去,,为此,苏小红曾经嘲笑他下面现在是“手扶拖拉机”。

今天晚上,也许是因为自己格外激动、格外兴奋,也许是因为受到了苏小红那条“我们好几天沒有那个了,我都受不了啦。”短信的刺激,佘楚明竟然破天荒地一进公寓的门,下面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一杆投枪和匕首,恨不得即刻就刺进苏小红那美丽动人的娇躯。

为了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也为了不让自己下面这硬梆梆的武器因为时间久了而萎缩下去,佘楚明干脆澡也不洗,就直扑卧室,借着窗外一丝微光,他看到苏小红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银色睡袍,四仰八叉地仰卧在席梦思上,于是不管她是睡是醒,站到床边三下两下脱掉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剥掉苏小红的睡袍,在她半梦半醒的哼哼唧唧声中,一下子就刺进了她的身子里,然后卖力地冲刺起來……

苏小红配合着他运动了一阵,在佘楚明快要到达顶峰的时候,忽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娇喘吁吁地说:“老公,你停一下,我先跟你说一个事。”

佘楚明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加之他今晚又沒有吃药,耐力不行,在苏小红那一声娇滴滴的“老公”的刺激下,只觉得血脉贲张,忽然一把按住苏小红的头,自己连续不断地猛烈撞击了几下,然后便一泄如注……

苏小红沒想到佘楚明会泄得这么快,心下有点恼怒,后悔自己沒有早点停下來跟他谈刘福洋的事情。

于是,她在佘楚明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继续像一条蛇一样紧紧地搂住他的身子,娇声说:“老公,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大老板,他想求你办点事,是关于土地方面的。”

佘楚明一边喘气,一边不在意地问:“哪个大老板,是什么公司的。”

“这个大老板是我们家乡的,与我一个镇,姓刘,叫刘福洋,他公司的名字,好像叫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

佘楚明对刘福洋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一听到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这几个字,一下子警觉起來,转过头在黑暗中瞪着苏小红,问道:“他跟你说了他要什么地段的土地吗。”

苏小红回答说:“他说了,他这次想要的那块地,在星海开发区的皇马镇,据说是一块很抢手的黄金宝地,他还、给我许诺:只要你帮助他得到了那块地,他愿意按照购买价的5%,支付我们手续费,。”

“住口。”

佘楚明不待苏小红说完,忽然光着身子一骨碌从席梦思上爬起來,声色俱厉地吼道:“他想得美,你明天去告诉他:这块地他想都不要想,他如果想打这块地的主意,我就将他从省城赶回老家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撒泼

佘楚明这个人,虽然贪婪骄横、生活腐化,沒有当官和做人的基本原则和底线,但是,在亲情这一块方面,他却是看得很重的:他们家只有两姐弟,父亲去世得早,他的姐姐,,也就是陈远乔的妻子,,从懂事开始,就帮助母亲在田间地头劳动,供养佘楚明读书,后來,姐姐嫁给陈远乔后,因为陈家家境较好,就经常接济佘楚明和他的母亲。

那时候,佘楚明读高中、读大学,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的姐姐和姐夫提供,在他踏上仕途的初期,陈远乔也开始在生意场上风生水起,赚到了几千万元,而那时候,佘楚明还是一个穷科员,为了让佘楚明顺利升迁,陈远乔给他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援助,让他跑关系、走后门,而佘楚明也不负姐姐姐夫所望,利用自己的精明和协调关系的能力,一步步往上面升迁,终于升到了副市长的位置。

可以这样说:如果沒有姐姐姐夫的帮助,佘楚明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大学并顺利完成学业,也根本不可能走上仕途并当上一个省会城市的副市长。

因此,从内心來说,佘楚明对自己的姐姐和姐夫一家,是非常感激的,所以,后來陈远乔从新冷县转战省城,他便利用自己的权力,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在房地产市场上搏杀,让陈远乔很快就成为了省城的房地产大鳄,也让金桥集团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大集团公司。

可惜的是:陈远乔虽然有一点经营头脑,但毕竟是依靠**和投资公司起家,沒有管理大集团的能力和经验,同时也缺乏战略眼光和应变能力,因此,这几年他开始追求规模和速度,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到一些他自认为会很赚钱的项目之中,最终被牢牢套住,陷入了困境……

佘楚明其实早就担心金桥集团这样盲目扩张,最终可能会崩盘,但是,陈远乔却是个很倔强的人,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因此,他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桥集团一步步陷入困境。

现在,佘楚明非常清楚:金桥集团如果再不想办法赚一笔大钱,偿还到期银行贷款,就很可能会被银行抽贷,导致资金链断裂,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现在,皇马镇的那块地,可以说是挽救金桥集团的最后一更稻草,因为金桥集团得到那块地之后,可以高价转卖给富鑫科技集团,并可以从该集团获取几个亿的低息贷款,这样的话,金桥集团就可以渡过难关,渡过债务危机。

所以,当苏小红说要帮别人获得皇马镇那块地时,佘楚明一下子便怒不可遏,对着苏小红咆哮起來。

苏小红沒想到佘楚明这次反应会这么大,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忽然伸出手,在佘楚明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怒气冲冲地说:“你吼什么吼,人家刘老板好心好意找我,请你给他帮忙,还开出了那么好的条件,你凭什么要将人家赶出省城,我告诉你:你如果给刘老板办成了这桩事,我们可以得到一千多万元的回扣,这样的钱,我们去哪里赚去。”

佘楚明平时是有点宠溺甚至怕苏小红的,因为她就像一个妖精一样,既风骚迷人又泼辣蛮横,稍不如她的意,她就大吵大闹,寻死觅活,有时候甚至还威胁说要去纪委告他,所以,佘楚明对她既着迷又有点害怕,如果是一般的事情,只要苏小红來求他,他基本上都会答应她,并帮助她为委托人办成事。

但是,今天这件事关系重大,直接牵涉到了金桥集团和他自己的利益,,因为佘楚明很清楚:自己现在与金桥集团是休戚与共、同生共死的关系,一旦金桥集团垮台,欠下大量债务,引发社会问題或者是群体问題,上级就肯定会开展调查,这样的话,自己以前为金桥集团所做的事,全都会大白于天下,并且,纪检监察机关肯定也会顺藤摸瓜,查处自己的违纪违法问題。

更主要的是:佘楚明的绝大部分资产,其实是放在金桥集团的,这其中,有一部分是他以借款的名义放的现金,还有一部分是金桥集团和金桥大酒店的股份,另外还有金桥集团开发的一些别墅、门面和其他房产,这些资产加起來,有两三个亿,如果金桥集团垮塌,他这三个亿的资产就很可能会付之东流。

因此,可以说:金桥集团的命运,也关系到佘楚明的身家性命,在这样的情况下,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想要來拿皇马镇的那块地,无疑是想要佘楚明的命啊。

因此,虽然苏小红现在怒发如狂,但佘楚明丝毫也不能退让,在听到她吼叫那几句之后,他沒有像以往那样脸上露出怯色,而是将床头灯打开,冷冷地看着苏小红,问道:“小红,我问你:你已经从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那个姓刘的那里得到了多少好处。”

苏小红一愣,想了一想,说:“他就给了我两万块钱。”

佘楚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小红,这两万块钱你明天就退还给那个姓刘的,并且以后再不要与他联系,你如果沒有钱用,明天我就给你卡上再打十万元钱,而且,除了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你以后如果还有别的事让我去办,我一定想方设法给你办好。”

苏小红却舍不得那5%的“回扣费”,见佘楚明坚决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忽然从床上爬起來,抓起身边的被子和枕头,对准佘楚明的头就扔了过去,边扔边哭骂道:“你这个老王八蛋,当初你强 奸我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以后一定对我好,不管我提什么要求,只要你办得到,就一定会为我办,现在我的老乡來求我,想要一块地,这事对你來说也不是难事,你为什么不给人家办,姑奶奶告诉你:这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你如果不给刘老板办成此事,你就等着到纪委去蹲黑屋子吧。”

佘楚明听她高声大叫,又威胁自己要去纪委告他,不由怒气勃发,忽然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苏小红几个耳光。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小人得志

苏小红自从与佘楚明好上以來,从來都是她放刁撒泼、哭骂打闹,让佘楚明去安慰她、哄她,或者是用钱和贵重礼物去抚慰她,像今天这样动手打她,这还是他们勾搭上以來的第一次。

因此,在挨了佘楚明几个耳光后,苏小红先是用通红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然后忽然像一条母狼一样,凄厉地长嗥一声,忽然低下头,对准佘楚明的腹部一头撞过去,一下子将佘楚明撞翻在地,挣扎了半天都爬不起來。

然后,苏小红迅速地穿好衣服,又收拾好一个行李箱,将一些值钱的首饰和换洗衣服放进箱子里,拖着箱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佘楚明被她一头撞倒在地,肋骨都差点被她撞断,所以,苏小红离去时,他也沒有去拦她,任她气呼呼地拉开公寓门走了出去。

在佘楚明想來,苏小红过惯了现在这种豪车美宅、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与自己有了感情,因此,她这次离家出走,应该不会延续太长的时间,而且,他也想借这次机会,好好地整一整苏小红,让她以后稍微收敛一点,稍微温顺一点,不要这么泼辣蛮横,不要什么人的钱都敢收,什么事都敢答应别人,所以,开始的几天,佘楚明一直沒有打苏小红电话,想要冷落她一阵子,等着她主动來找自己认错,主动回到他们的“安乐窝”來。

但是,令佘楚明万万沒想到的是:苏小红这次好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与自己决裂,从她离家出走那天起,一直过了将近一个星期,她不仅沒有主动“回家”,而且连电话都沒给自己打一个。

到了第八天,佘楚明终于忍耐不住了,主动拨打了苏小红的电话,想探听一下她的语气,猜测一下她的意图,然而,再次令他万万沒想到的是:苏小红的那个手机号码,居然停机了。

这一下,佘楚明终于有点着慌了:苏小红的脾气性格,他是一清二楚的,这个貌美如花的村姑,脾气大、性格二、行事冲动、贪得无厌,这一次她挨了自己几个耳光,很可能触发了她的二性和牛脾气,说不定,她真的像她离家出走时所威胁的那样,去纪检监察机关举报自己去了。

想至此,佘楚明不由吓得冷汗直冒,赶紧亲自开着车子,到苏小红原來喜欢去的那些娱乐场所、麻将馆以及她玩得好的几个老乡妹子那里去找了一圈,却沒有任何线索。

于是,他又打电话给苏寒,问苏小红去沒去他的家里。

苏寒在电话里不冷不热地说:“佘市长,苏小红虽然是我的堂妹妹,但是,自从她到您家里做保姆后,我就很少跟她接触了,她也从來都不來找我,估计是早就把我这个沒出息的堂哥哥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尤其是她搬到富源小区去后,我们现在已经有大半年沒有见过面了,也沒有任何联系,怎么,小红不见了吗。”

佘楚明当初与苏小红勾搭上之后,曾经反复叮嘱她不要将此事告诉苏寒,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苏寒是自己的秘书,又是苏小红的堂哥,他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与苏小红的关系的,所以,从那以后,他就对苏寒有点忌惮,也有点心虚,总觉得自己有把柄和小辫子捏在他手里,自己对他再沒有了以前的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也再沒有了动不动就使唤他、呵斥他的底气。

而且,自从自己与苏小红发生关系后,他每次看到苏寒,就总觉得他的眼光里有一种阴寒的东西,有一种瞧不起自己的味道,令他这个堂堂的副市长,每次见到苏寒这个秘书,就感到有如芒刺在背,心里很尴尬,也很不舒服,他自己很清楚:这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的具体表现。

为了尽量远离苏寒,也为了让苏小红高兴,在他和苏小红到一起后不久,他就利用自己的关系,帮助苏寒提到了副处级的职位,并且不再担任自己的秘书,从此以后,他在市政府就尽量避免与苏寒碰面,也尽量不与他发生什么交往,以免自己心里尴尬。

因此,这次苏小红离家出走,佘楚明在找她的过程中,本來是不想打苏寒的电话的,而且,他也不相信苏小红会去苏寒那里,,因为苏寒现在还是住在单位的一间单人宿舍里,苏小红去他那里,沒有地方住,而且洗澡上厕所都很不方面,只是,到了最后,佘楚明实在是沒地方可寻了,这才不得不打了苏寒的电话。

当听到苏寒那番阴阳怪气的回答后,佘楚明不再跟他废话,“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以后的几天,佘楚明继续心急火燎地寻找苏小红的下落,但是却沒有任何线索,不过,他担心的事情也一直沒有发生:这十几天,并沒有纪委的人來找自己谈话或了解情况,从纪委熟悉的朋友那里,他也打探出:近期并沒有什么女的去市纪委或者省纪委举报。

这天下午,佘楚明正在自己办公室看文件,苏寒忽然端着一只玻璃茶杯,施施然踱步进來,在走近佘楚明时,喊了一声“佘市长”,然后也不经佘楚明允许,就一屁股坐到他的办公桌对面,举起杯子很悠然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抬眼看着佘楚明,说:“佘市长,您现在有空吗,我有一点小事找您。”

苏寒今天这样的举动,要是放在以往,佘楚明会认为他是大逆不道,肯定会拍桌大骂,并将他从自己的办公室轰出去。

但是,现在的苏寒,身份已经不同:他现在是市长姚元涵的秘书,而且姚元涵非常欣赏他、信任他,所以,近段时间,苏寒在市政府大院里,俨然成了“二号首长”,就是一些副市长,见了他也要主动打招呼。

因此,佘楚明虽然心里气恼,却也不好发作,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把柄捏在苏寒手里,就更不敢像以往那样对苏寒发脾气,所以,他尽管对苏寒今天这种态度感到很不舒服,却强行克制住了心里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苏处长,有什么话只管说,我洗耳恭听。”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来者不善

苏寒见平时威风不可一世的佘副市长,此刻也只能对自己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心里不由一阵快慰,捧着茶杯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下,这才不慌不忙地说:“佘市长,我有一个朋友,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姓刘,叫刘福洋,这个刘老板,是我一个县、一个镇的老乡,为人也非常热情讲义气,前几天,刘老板來找了我,说我原來是为佘市长您服务的,跟您的关系很不错,所以,他想让我给他引荐一下,想來拜访一下佘市长,或者跟您吃个饭、喝杯茶,交个朋友,所以,我今天特意來拜访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不可以赏脸与刘老板吃个饭喝杯酒。”

佘楚明一听到刘福洋的名字,立即便意识到苏寒今天是來干什么的了,因此,他便直言不讳地说:“苏处长,那位姓刘的老板找我,肯怕不止是想结识我这么简单吧,如果我猜得沒错的话,他是想让市政府将星海开发区皇马镇的一块地协议出让给他,对不对。”

苏寒也不否认,点点头说:“沒错,刘总的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是一家很有实力的房地产企业,想在皇马镇新的行政中心附近,建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为新行政中心增添一道亮丽的风景,据我所知:在新行政中心,只是限制在当地建设大型工厂或者存在污染的企业,但是,建设高档住宅小区是政策允许的,市委市政府也支持,所以,刘总想请佘副市长帮帮忙,将皇马镇那块地出让给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

佘楚明见苏寒毫不避违地讲出他的目的,显然是再也沒有把自己这个原來的老领导、老首长放在眼里,心里不由气恼异常,可是,他现在也有求于市长姚元涵,想要他在金桥公司买地的事情上帮忙,而他知道:苏寒现在已经成为姚元涵的心腹,所谓“打狗还需看主人”,自己如果呵斥怒骂苏寒,可能会得罪姚市长。

因此,他只能强忍怒气,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一字一顿地说:“小苏,你既然提起市委市政府的有关土地出让政策,那你也应该很清楚:去年,卿书记还是本市市长的时候,就已经对星海开发区特别是皇马镇的土地出让制定了一个政策:皇马镇所有土地的出让,必须采取招拍挂的方式进行,如果要协议出让土地,必须经市委常委会议研究批准,你现在一开口就想要市政府协议出让皇马镇那块土地,你觉得我能够做到吗,我明确告诉你:任何企业要想在皇马镇买地,都必须经卿书记亲自点头同意,并经市委常委会议讨论通过,所以,你现在找我完全沒有用。”

苏寒笑了笑,说:“佘市长,你我都是体制内的人,都知道一句话: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什么政策,总归都是人制定出來的,只要是人制定出來的东西,我们就总会有变通的办法,对不对。

“我也知道:现在任何企业想要在皇马镇买地,必须要经过市长办公会议批准,如果要以协议出让的方式购买皇马镇的土地,还必须经市委常委会议讨论通过,所以,我们也不会为难您,卿书记和姚市长那里,我们不要您去给我们疏通关系,我们需要您帮忙的环节,都是您分管范围内的:比如市国土局、市规划局那边,请您给两个单位的领导打个招呼,请他们在刘总的报告上签字同意;您这里,也请您签字审批通过,只要您这一关过了,上面的姚市长、卿书记那里,我们会另找门路,不要您再费半点心。”

佘楚明听到苏寒这番话,差点儿把肺都气炸了:听他的语气,他今天好像是來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的,而不是來求自己帮忙,而且,他那话里的意思就是:你这个副市长,只管给翔龙公司审批好报上去就是,其余的事情不要你來管,他苏寒自然会搞定……

佘楚明虽然现在对苏寒很有点忌惮,也很怕他利用苏小红的事情去告自己的阴状,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不敢再像以往那样将他当佣人看待,但是,他骨子里是个很狂妄自大的人,也是个骄横任性的独裁者,以往从來沒有在下属面前受过这样的气。

因此,在听到苏寒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后,他的暴躁的脾气终于爆发力,忽然抬起手,在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一掌,怒吼道:“混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要求老子给你批地,你这条忘恩负义的哈巴狗,当初在老子面前摇头摆尾献殷勤,现在小人得志,上了一个台阶,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你到底是仗的谁的势,你以为你是姚市长的秘书,就可以在老子面前摇头晃脑颐指气使了,小王八蛋,我告诉你:别说是你这个小小的秘书,就是姚市长亲自來,也不会用你刚刚那样的口气跟老子说话。”

说到这里,他按住自己的胸脯,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通红着眼继续说:“姓苏的,我现在明确告诉你:等下我就去找姚市长,将你今天的言行向他反映一下,我倒要看看姚市长到底是怎么教育下属和身边人的,你这个小小的秘书,为什么会这么猖狂、这么无法无天,如果姚市长不教育你、不处理你,我就去找卿书记,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市政府的所谓二号首长,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和权力。”

苏寒听说他要去卿书记告状,心里不由一颤,但是,他很快就镇静下來,也从座椅上站起來,阴冷地盯了佘楚明几眼,冷冷地说:“佘市长,你可以现在就去找姚市长和卿书记,也可以说我想找你要买皇马镇的地,你这样找的后果我也知道: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但是,再怎么样,我这也是违纪违法未遂,沒有造成不良后果和影响,不会坐牢,不会杀头。

“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我的堂妹妹苏小红,现在却失踪了,她的失踪,与你有莫大的干连,如果她万一有个什么不测,那你是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的,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怒斥苏寒

佘楚明因为太过气愤,在怒斥苏寒时,脑海里完全忘记了苏小红这码子事,现在,他陡然间听苏寒提起苏小红的名字,又说苏小红已经失踪,自己要为此承担责任,就像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凉水,不自禁地浑身一抖,本來充满了愤怒的目光,也一下子因为受到惊吓而变得呆愣了。

直到此时,佘楚明才反应过來:苏寒今天來找自己帮忙,之所以如此理直气壮,如此有恃无恐,如此嚣张无礼,并不单单因为他是姚市长的秘书,是所谓的市政府“二号首长”,他现在手里对自己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就是苏小红。

而且,佘楚明从苏寒那几句威胁性的话里面,得出了两个信息:第一,苏寒绝对知道苏小红的下落,甚至可能就是他将苏小红隐藏了起來,让自己找她不到,他口里虽然说苏小红失踪了,下落不明,但实际上他应该是知道苏小红在哪里的,否则的话,他就不会用那样狂妄的、沒大沒小的语气与自己讨价还价。

第二,苏寒想利用自己与苏小红的暧昧关系做文章,帮助翔龙公司得到皇马镇那块地,而且,从他刚刚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里面,可以估计得到:他应该已经找姚元涵市长谈了翔龙公司买地的事情,也可能介绍翔龙公司的董事长拜访了姚元涵,并且极有可能给姚元涵送了一笔厚礼,或者是答应了姚元涵什么条件:比如按照一定比例给姚元涵分成,或者在事成后直接给姚元涵一大笔现金,等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翔龙公司有姚元涵在背后支持,那就是金桥集团的劲敌,以后不管是在房地产市场竞争还是其他方面,金桥集团势必处处受到翔龙公司的掣肘,尤其是这次关于皇马镇那块地的争夺,如果翔龙公司插手进來,即使是搞招标,也可能会被翔龙公司坏事,最后有可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想至此,佘楚明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又想要安抚住苏寒,以免他狗急跳墙,真的去告发自己与苏小红之事。

于是,他强行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恐慌,换了一副面孔对苏寒说:“小苏,我刚刚因为心里在想别的烦心的事情,所以对你发了火,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说要去找姚市长和卿书记反映你的问題,也是一时的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的性格你是应该是比较了解的:我性格急,讲话也容易冲动得罪人,但是,我心里从不记仇,对于下面的干部尤其是这样,骂过了,批评过了,发过火气了,就不再计较,所以,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我是一时情急所讲的糊涂话,我绝不会去真的找姚市长和卿书记说你今天來找我的事情的。

“至于皇马镇的那块地,我也跟你说实话吧:我为了那块地,曾去找过卿书记,想以协议出让的方式,将那块地出让给金桥集团,但是,卿书记坚决不同意,还批评了我,说我身为主管国土和规划的副市长,想带头违反市委市政府制定的国土规划政策,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同时,卿书记还再次强调了:皇马镇那边所有的储备地,尤其是靠近新行政中心的土地,如果要出让,必须采取招标、挂牌、拍卖等方式进行,坚决不能搞协议出让,所以,现在金桥集团也无法以协议出让方式获得皇马镇那块地,你的那位老乡如果想要得到那块地,就必须要过卿书记那一关,你说:你们有把握过得了卿书记那一关吗,在我想來,只怕就是姚市长出面,卿书记也不一定会点头答应将那块地协议出让给翔龙公司吧。”

佘楚明这番话,大部分是真的,但他却隐瞒了关键的信息:市政府准备招标出让皇马镇那块地,他只是跟苏寒强调了那块地协议出让的难度,想要他知难而退,不再打那块地的主意。

同时,为了稳住苏寒,他还许诺说:“小苏,你如果真的与翔龙公司那位姓刘的老总关系很好,我可以负责任地答应你:除了皇马镇的那块地,翔龙公司只要看中了市里哪块好地,我愿意做沟通协调工作,让市国土局以协议出让的方式将他们看中的地块卖给翔龙公司,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们就和刘总约个时间见一面。”

苏寒知道佘楚明之所以前倨后恭,从开始的暴怒到现在的低声软语向自己解释、向自己承诺,都是因为苏小红的缘故,因此,他现在信心更足,对佘楚明也更加轻视。

而且,他知道刘福洋在市里也有比较好的关系,除了皇马镇那块地,其他地方的土地他自己就可以搞定,根本就不要劳驾佘楚明,更何况,自己如果帮助刘福洋得到了皇马镇那块地,一下子就可以获得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元,可以一举改变自己现在的经济状况,一跃成为富豪大款,那样的话,即使自己不当官了,也可以守着那一千万元过好日子了。

因此,他这次对皇马镇这块地是志在必得。

于是,他一边迈步往办公室外面走,一边不阴不阳地说:“佘市长,刘总來找我,就是为了皇马镇那块地,至于别的地方,他自己也有办法解决,用不着來找我这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所以,皇马镇那块地,我是会努力给刘总争取的,到时候,希望佘市长不要为难我们。”

说着,也不管佘楚明的反应,便端着茶杯扬长而去。

下午下了班之后,苏寒跑到一个肯德基店,给苏小红买了十几个她最爱吃的奥尔良烤翅、一个大份薯条、一个蛋挞、一杯百事可乐、一个汉堡,让服务员打好包,坐了一台的士,径直奔向刘福洋开发的一个高端住宅小区,,苏小红离家出走后,苏寒就安排她住在这个还沒有多少住户的小区的一套公寓里,给她请了一个临时保姆做饭洗衣服搞卫生,叮嘱她这一向千万不要出去,更不能跟佘楚明联系,为此,他还临时给苏小红买了一张移动电话卡。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打野食

苏小红这些天一个人住在那套公寓里,憋的也挺难受,早就想回去找佘楚明了,,她可不想因为刘福洋的两万块钱就失去佘楚明这个靠山,只是苏寒一直不让她回去,让她暂且在这里呆着,哪也不要去,苏小红本來是不同意的,不过苏寒告诉她这个事情成了就有一千万可以赚,她也就乖乖听话了。

苏寒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堂妹了:只要有钱,让她干什么都行,所以就用这一千万來稳住她,苏寒本想是让苏小红直接出面去威胁佘楚明的,可是又一想:自己堂妹的这个性格,只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他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出马,不过他心中也很清楚:这样一來,佘楚明就会知道自己也参与了翔龙房地产公司购买土地的事情,说不定他会去向卿书记或者姚市长告发这个事情,但是转念又一想,就算自己不出面,以佘楚明的灵活的头脑,即使自己不出面,他也会想到这事情与自己有关,所以也就沒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不过这次佘楚明开始时的强硬表态,让苏寒有些始料未及,一时之间心中也沒有了主意,心中暗想只能让苏小红先回去,然后自己再慢慢的想办法。

在那套公寓里,苏小红憋得都快疯了,手中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换了一圈之后又狠狠地把遥控器往床上一摔,她这个年纪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这几天沒有男人的日子她还真是有些受不了,尽管佘楚明已经是个精力衰退的老男人,不过每次在她保健药品的作用下,也能满足自己的需求,而这十几天,她就一个人呆在这冷冰冰的公寓里,不能逛街、不能打麻将、不能穿着各种时尚衣服、拿着几万元一个的包开着宝马车在外面招摇过市,令她烦闷得只想打人。

在看见苏寒提着肯德基的包装袋走进房间后,苏小红心想总算是有个能说话的人來了,心中也不知道苏寒有沒有成功,所以赶紧从床上爬起來问道:“怎么样,事情成了吗。”

苏寒知道自己的这个堂妹妹是个二百五,不能将实话全都告诉她,在來时的路上已经盘算好了应该怎么对她解释,于是满脸笑容地说:“小红啊,佘市长现在思想有些松动,这个事情还需要你继续努力,你现在就给佘市长打电话,告诉他说你现在就回富源小区去,向他赔礼认错。”

苏小红听了苏寒的话,心中很是高兴,兴奋地说:“表哥,我真的可以回去了,不瞒你说啊,我早就想我家老佘了,这几天都把我憋坏了。”她说完了话就要去打电话,不过苏寒却用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小红,你先听我说完再打电话,我告诉你,你回去之后不要再强逼余市长为你办刘总的事情,先稳住他再说,顺便给我打听打听皇马镇那块地的具体投标情况,,你记住了吗。”

苏小红听完了苏寒的话,一边点头一边挣脱了苏寒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然后就拨通了佘楚明的电话,可是在一阵“嘟嘟”声之后,手机中传出來了“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她一连打了好几遍都是这样,一脸焦急的她竟然急的呜呜哭了起來,边哭边说:“哥,老佘不会是真的不要我了吧,呜呜……”

苏寒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佘楚明是不是故意不接电话,于是便安慰她说:“小红,沒事,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佘市长现在有个会在开,所以接不了电话,你也不要急,我们先商量一下接下來应该怎么办,好吗。”

苏小红抽泣着点点头,说:“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吧,我在这边将近半个月了,老佘他很爱我,估计这半个月他找我都快找疯了,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习惯跟老佘在一起的日子了,他虽然老了点,但对我是真心实意好,也很疼我,他还跟我说:他虽然不能离婚,但一定会像对待他老婆一样对待我,甚至比对他老婆还要好,哥,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农村姑娘,老佘怎么说也是一副市长,他能够这样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所以,刘总这件事,他如果能够帮忙,能够让我们赚一千万,那是皆大欢喜,但是,如果他实在沒办法,实在有难处,我也不能太逼狠了他,对不对。”

苏寒听到苏小红这番话,心里吃了一惊:看她的神态,听她的语气,这个宝妹子可能在心里已经喜欢上佘楚明了,或者说,她现在已经对佘楚明有了强烈的依赖心理,已经离不开佘楚明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佘楚明坚持不给刘福洋的公司批地,并跟苏小红讲清原因,再用一点小恩小惠笼络一下她,这个宝妹子可能就会不再坚持要他给刘福洋批地,也不会答应去威胁佘楚明,那样的话,可就糟糕透顶了。

于是,他心里立即改变了想要苏小红回去再向佘楚明纠缠那块地的想法,眼珠子一转,叹了一口气说:“小红,你还是太天真了,太容易被被别人的假象迷惑了,我实话告诉你:你住在这边的十几天里,佘楚明根本就沒有去找过你,甚至都沒有找我问过你的下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小红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大相信,老佘那么爱我,几乎一天都离不开我,他现在找不到我的人,怎么会不去寻找我。”

苏寒冷笑了一声,说:“小红,像佘楚明这样的男人,就是一人渣,是色中饿鬼,我给他当秘书这么多年,对他好 色的本性,是一清二楚的,而好 色的男人,尤其是佘楚明这样的成功男人,你怎么可能相信他只爱你一个人,怎么能够相信他离开你就不行,我告诉你:就是与你在一起的这期间,他还找过好几个女人,只不过,他跟这些女人都是打野食性质的,沒有长久在一起,我听说:在你失踪的这半个月,他又找了一个姓赵的女人放在你原來住的那套老房子里,两个人正打得火热呢。”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护身符

苏小红是知道佘楚明好 色的本性的,也知道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只是,在她与佘楚明到一起后,由于精力有限,佘楚明很少再联系他以前的那些旧情人,也沒有再去找新的情人,而且,他还多次跟苏小红说:现在我有了你这个红颜知己,此生足矣,不会再与其他的女人去搞什么暧昧。

因此,当苏小红听苏寒说佘楚明这十几天又与一个姓赵的女子勾搭上了时,眼珠子立即就瞪圆了,不相信地说:“哥,这不大可能吧,老佘是答应过我的,说他在于我分手之前,绝不会再去找其他的女人,我离开他也不过十几天时间,而且我又不是真的想离开他,只不过是想气气他,让他为打我耳光的行为付出一点代价,他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去找另外的女人。”

苏寒摇头叹气说:“小红,我说你太天真了,你还不相信,像佘楚明这样专门在外面偷腥的男人,他们的花言巧语你怎么能够相信,他跟你说的那些话,几乎对每一个与他有暧昧关系的女人都说过,你怎么就信以为真了呢,我告诉你:那个姓赵的女人,在你与佘楚明相好之前,他们就勾搭上了,现在你一离家出走,姓赵的就乘虚而入,而佘楚明也正好与她重续旧缘,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将那个姓赵的女人的详细情况都说给你听。”

说着,他就真的把那个姓赵的女人的家庭背景、长相性格、如何与佘楚明结识等情况,一口气告诉了苏小红,,原來,在苏寒给佘楚明做秘书的时候,苏小红认识佘楚明之前,这个姓赵的也确实是佘楚明的情人,苏寒也认识她,还为她做过不少事、帮过不少忙。

因此,苏寒在说起这个姓赵的女人的情况时,尤其是在介绍她与佘楚明交往的经历时,都是真人真事,由不得苏小红不信。

在苏寒说完姓赵的女人的情况后,苏小红忽然把手里抓着啃的一只烤翅往地上一丢,愤愤地骂道:“佘楚明,你这个老王八蛋,死色鬼,大骗子,老娘刚刚离开你几天啊,你有与别的狐狸精搞上了,你等着,老娘现在就去找你这个老王八蛋,我倒要问问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发的那些誓言,到底是放屁还是在敷衍我、忽悠我。”

说着,她抓起自己的包,拿起车钥匙就想往外面冲。

苏寒慌忙拉住她,埋怨说:“小红,你怎么这么沒脑子、这么冲动,你现在去找佘楚明,不是自讨沒趣吗,他现在正与那个姓赵的打得火热,你去找他,你们要是呛起來了怎么办,我知道你舍不得佘楚明,但现在不能够意气用事,你必须想个办法将佘楚明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不能让他跑了,更不能让他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

苏小红现在确实是有点后悔了:她舍不得与佘楚明在一起时的奢靡生活,也舍不得佘楚明这样一个有权有势有财又对自己好的情人,因此,当得知他现在又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她又气又急又嫉妒,很想立即就回去找到佘楚明,将他从那个姓赵的女人手里夺过來,如果必要的话,她甚至愿意向佘楚明认错,而且向佘楚明保证以后再不管刘福洋的事情。

但现在,她听到苏寒的话,说自己此刻去找佘楚明,可能是自取其辱,而且于事无补,又有点犹豫起來,便停住脚步,问道:“哥,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苏寒扶了扶眼镜框,深思熟虑地说:“小红,你现在就必须写一封控告信,控告佘楚明当初强 奸你,并强迫你做他的情人,现在他玩腻你了,想要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便开始辱骂你、殴打你,同时,你还要在这封信里检举揭发佘楚明以前通过你接受别人贿赂的事情,并且要将那些重要的受贿事实写清楚。”

苏小红听苏寒要她写信控告佘楚明,吓了一大跳,忙双手乱摇说:“哥,这可不行,我与老佘虽然闹了矛盾,但我不能害他,他对我那么好,给我吃给我穿给我钱,又给我买房子,人总要讲点良心是不是,我可以当面打他、骂他、咀咒他,但要我去控告他、害他,我做不出來,而且,我也想通了:这次刘总的事情,我不想要老佘去给他帮忙了,他不愿意帮忙,肯定是有他的难处,否则的话,他是不会拒绝我的:因为以前我求他帮别人的忙,他几乎沒有拒绝过。”

苏寒沒想到自己这个爱财如命、沒心沒肺的堂妹妹,关键时刻却“讲起良心”來了,而且还开始体谅佘楚明的难处了,知道她现在很怕失去佘楚明,不由有点哭笑不得,想了想说:“小红,我不是让你现在就去控告佘市长,你先写这样一封信,可以用來震慑佘楚明,让他心里有所顾忌,不敢轻易把你甩掉。

“而且,如果他真的与别的女人搞到一起了,你可以将这封信复印一份,寄给他,让他立刻回心转意,否则,你就将这封信寄到纪检监察机关或者省委领导那里去,你想想:佘楚明看到这封信后,心里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考虑后果,所以,你写这封信,其实就是给你自己求了一个护身符,有了这个护身符,佘楚明就会对你有所忌惮,就不敢轻易抛弃你,更不敢加害你,你说对不对。”

苏小红是个沒有什么主见的女孩子,听苏寒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便犹犹豫豫地说:“哥,这样行吗,我如果写了这封信,老佘会不会从此恨上我,我可不想让他恨我,只想他爱我、疼我。”

苏寒听得她后面那句娇滴滴的话,不由浑身鸡皮疙瘩暴起,揶揄说:“小红,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老是被电视剧里面的狗血剧情诱导,想要找什么真爱,你和佘楚明之间,说穿了就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不是什么海誓山盟的真爱,他也不可能与你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所以,你就必须要现实一点,要随时做好被他抛弃、被他扫地出门的打算,因此,你写这封控告信,是十分必要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奇怪的短信

苏小红终于被苏寒说动了,点点头说:“那好,我可以写这封控告信,不过,我读书不多,这信我写不出啊。”

苏寒听苏小红说愿意写这封信,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说:“小红,这个事不要你操心,你将佘楚明过去的那些事情口述给我听,我负责给你用语言组织起來,在信写好后,你再用信纸招录一遍,因为这信必须是你的笔迹才行,否则的话,佘楚明会认为是我在威胁他。”

苏小红点头答应。

苏寒是搞秘书工作出身的,写一封控告检举信那是轻而易举之事,于是,按照苏小红的叙述,他很快就将这封七八页纸的控告信写了出來,并让苏小红抄录了一遍。

然后,他将苏小红抄录的控告信装进自己的公文包,对苏小红解释说:“小红,这封信我先给你收着,不能放在你那里,不然的话,很容易被佘楚明发现,而且,这封信只是一个对付佘楚明的备用手段,如果佘楚明与你言归于好,并且不再与其他女人勾勾搭搭,那就万事皆休,这封信也沒必要给他看,如果他将來辜负你,你就到我这里來拿这封信,复印好后寄给佘楚明看,他如果死不悔改,就将这封信直接寄到纪检监察机关或者省委领导那里去。”

苏小红觉得苏寒说得有道理,根本沒料到这是他实施的一个巨大阴谋的最关键的环节,便点点头说:“那好,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与老佘见面,现在这样的生活,我都快被憋疯了,要不,你再帮我去找找老佘,跟他谈一谈,看看他是什么想法,只要他跟那个姓赵的一刀两断,我就回去,而且也不逼他给刘总办事了。”

苏寒有点不满地说:“小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刚刚要你写那封信,就是想要用它來发挥一点作用,让佘楚明认清形势,最好给刘总帮忙,将皇马镇那块土地出让给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你要知道:这块土地只要卖给翔龙公司,你和我都可以得到很丰厚的报酬。”

苏小红见他一下子就变了卦,说要用这封信去威胁佘楚明,脸色陡然变了,涨红着脸说:“哥,你刚刚不是跟我说这封信只是收着备用的吗,现在怎么又要用它去威胁老佘了,我说了:老佘不给刘总帮忙买那块地,肯定有他的难处,说不定这事会影响他的前途,会害得他进牢房,所以,如果他真有难处,我不会逼他,只要他还是像以往那样对我好就行,所以,你如果要用这信去威胁他,我是不答应的,到时候将事情闹大了,我看你和刘总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吧。”

说着,就拉住苏寒的手,要求他把那封信拿出來。

苏寒忙笑着说:“你这个宝妹子,哥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放心,哥绝不会用这封信去威胁佘市长,至于皇马镇那块地,我和刘总会另想办法。”

苏小红用半信半疑的目光看着他,最后还是相信了他的话,沒有将信要回來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中午苏寒陪姚元涵去出席了一个剪彩仪式,并在外面就餐,晚上,他考虑到中午姚元涵喝了一点酒,胃有点不舒服,便到市场买了一点虾蟹,给姚元涵煲了一锅虾蟹粥。

在喝粥时,姚元涵忽然说:“小苏,前不久跟我说的皇马镇那块地,昨天在常委会上卿书记提出來了:那块地要进行招标出让,不能协议出让,所以,你去告诉你那个老乡一声,让他好好准备一下标书,等到招标时让他去参与竞标。”

苏寒早就知道那块地要竞标出让,但他仍然装着很感激的样子,连连向姚元涵道谢。

姚元涵喝了一口粥,说:“小苏,你不要谢我,这个事我沒能帮到你的忙,跟你说实话吧:我初來乍到,对这边的情况还不大熟悉,对下面的干部也沒有什么深入的了解,所以,国土局、规划局那边,我暂时还不好怎么帮你的老乡去说话,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找找这些单位的负责人,带你的老乡去认识认识一下他们,这样对他参与竞标有好处。”

苏寒听到这话,心里异常高兴:姚元涵这番话的意思,显然是要自己打着他的名号去找国土局、规划局的领导,请他们在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参与竞标时,对翔龙公司予以关照,姚元涵虽然沒有明着这样说,但刚刚那番话的意思是非常明显的。

于是,他赶紧再次表示感谢。

吃完晚饭后,他从姚元涵房间里告辞出來,立即拨打了国土局局长史黎明的电话,问他在哪里潇洒,有沒有时间出來一起喝杯茶聊聊天。

史黎明吱吱呜呜地说:“苏处长,非常对不起,我现在正在跟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吃饭,还沒有吃完,所以,非常对不起,我现在还无法过來陪你,要不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苏处长吃饭,吃完饭后我们再一起去喝茶,怎么样。”

苏寒听他说话吞吞吐吐的,怀疑他是跟什么女孩子在一起吃饭喝酒,便笑了笑说:“那行,我就不打扰史局长的雅兴了,明天见。”

苏寒沒想到的是:史黎明现在正在跟叶鸣一起喝酒,同桌的还有规划局局长、房产局局长,,这几个人,都是皇马镇那块土地竞标的评委。

史黎明知道叶鸣与苏寒有点成见,而且也知道苏寒正在帮助刘福洋的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竞买皇马镇那块土地,正好与叶鸣又发生了冲突,所以,当苏寒打电话过來时,他说话便有点吞吞吐吐,在回答苏寒的邀请时还不时看一眼对面的叶鸣,生怕他对自己产生什么意见和看法。

叶鸣却沒有在意那么多,在他打完电话后,便继续向他们了解皇马镇那块地竞标的有关事宜,并一次次站起來向他们敬酒,感谢他们对金桥集团的帮忙。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滴咚”一声响,这是短信提示音。

叶鸣忙拿过手机,一看上面的内容,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只见上面写着:“鸣哥,我是福猛子,我现在能够与您见一面吗。”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彭都百年

叶鸣见到福猛子的这条短信后,心里异常吃惊:自从两年前龚志超被通缉后,福猛子、矮冬瓜、毛栗子等三大金刚,就一起跟着超哥消失,从此叶鸣就再也沒有得到过他们的任何信息,沒想到,今晚福猛子忽然來找自己了。

这两年,由于省厅的陈桂天、k市公安局局长梁堂华等人,都知道龚志超是因为叶鸣的原因才被李博堂父子告发他组织、领导黑 社会组织罪行的,而且,龚志超在后來的几年,确实沒有再在江湖上干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相反,还做了很多善事和好事,所以,尽管他组织领导黑社会组织的罪行洗脱不了,也沒有人出面申请给他取消通缉令,但考虑到他与叶鸣的特殊关系,所以,省厅、市局、县局三级公安机关,都沒有再去关注龚志超的案子,也沒有人去追踪缉捕他们。

尽管如此,龚志超和福猛子、毛栗子、矮冬瓜等人,现在的身份却还是通缉犯,如果乘火车、乘飞机,一旦遇到警察查身份证,就会暴露他们通缉犯的身份,因此,叶鸣在收到福猛子的短信后,这才感到非常吃惊,同时心里也很疑惑:福猛子忽然來找自己干什么,是不是超哥已经回到天江來了。

在疑惑的同时,叶鸣还感到有点为难:不管是福猛子还是超哥,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现行的通缉犯,自己作为省委督查室的副主任,一个副处级的党员领导干部,按照常理,是不能与福猛子这样的通缉犯接触联系的,不仅不能联系接触,还应该主动向公安机关报案,并协助公安机关将罪犯抓获归案,否则的话,就很容易牵连到自己,并犯下“包庇、窝藏罪犯”的罪行。

不过,一想起超哥原來对自己的好,想起福猛子、毛栗子、矮冬瓜以及已经死去的铁坨等人对自己的尊重和敬仰,叶鸣就觉得自己内心一阵热血奔涌,同时还为自己刚刚的犹豫和权衡感到有点羞愧:福猛子现在來找自己,完全是因为信任自己、放心自己,这才冒险发信息过來,而且,超哥他们之所以被通缉,也是因为李博堂陷害的结果,并且与自己息息相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与李博堂父子为敌,他们根本就不会去动超哥,超哥他们现在就还是新冷县的老大……

想至此,叶鸣便回了一个信息:“兄弟,你在哪里,是不是在省城。”

福猛子很快就回信了:“我在星海开发区彭都娱乐城,您如果有空,麻烦您过來一趟,有要事相商。”

其实,在接到福猛子短信的时候,叶鸣就大概猜到了:福猛子肯定在彭都娱乐城,因为彭都娱乐城的老板,正是超哥的干妹妹夏霏霏与夏娇两个人一起开的。

原來,就在叶鸣负伤的那一段时间,夏娇得知了消息,便叫上夏霏霏,两个人一起赶到省城,趁夏楚楚、陈怡、陈梦琪等人不在的时候,两个人偷偷溜进叶鸣的病房,夏娇一进去,就心疼地呜呜哭了起來。

叶鸣见夏娇当着夏霏霏的面为自己流泪,心里很是尴尬,赶紧一边安慰夏娇,说自己现在已经沒事了,一边将话題岔开,问她们怎么还不來省城开娱乐城,当初夏娇不是将场子都看好了吗。

夏霏霏本來还沒有下定决心,现在听叶鸣主动提及这件事,又听夏娇说叶鸣在这边公安系统的关系很硬扎,于是便下定了决心,几天后,两个人就带了一大批青葱水嫩的妹子,杀到星海开发区,花一百多万元盘下了一个生意不好的娱乐城,进行了简单的装修改造,并将新的娱乐城取名为“彭都百年娱乐城”,简称“彭都娱乐城”。

夏霏霏在娱乐行业浸淫十几年,管理经验、管理水平非同凡响,营销手段也是第一流的,更主要的是:她们从新冷和附近几个县市带过去的那批小姐,几乎都是二十不到、才入行的小妹子,个个青葱水灵、如花似玉,而夏娇在做生意方面,也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帮助夏霏霏将娱乐城管理的井井有条,服务水平超一流。

因此,几个月后,“彭都娱乐城”就成为了星海开发区最有名的娱乐场所,生意火爆得不行,夏霏霏和夏娇带过來的那一批妹子,根本不够用,后來又从新冷招了一批年龄大一点的小姐过來,这才能勉强应付蜂拥而至的寻欢客。

当初,因为夏娇手里沒有多少钱,所以,叶鸣便借了二十万元给她入股,后來,在夏霏霏的撺掇下,叶鸣自己也从张嫣给他打过來的利润之中,入了二十万股金在“彭都娱乐城”,两个月后,这二十万元就回了本,现在叶鸣每月都能从娱乐城分到几万甚至十几万的红利。

叶鸣估计:福猛子如果來了省城,他不可能去其他地方落脚,只可能选择到“彭都百年娱乐城”隐藏起來,否则的话,很容易被人识破身份,所以,在看到福猛子回的短信后,他立即起身向史黎明等人道别,说自己临时有点急事,需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只能失陪各位领导了。

叶鸣驱车赶到彭都娱乐城,刚刚下车走到门口,就看到夏娇身穿一袭紫红色的旗袍,喜气洋洋地从门口小跑出來,在叶鸣面前站定,用充满爱意的目光含情脉脉地盯着叶鸣,低声说:“哥,福猛子说他已经发了你的短信,你很快就要來了,我在门口已经站了十几分钟了,來,跟我进去。”

在娱乐城的一个比较隐僻的小包厢里,叶鸣见到了阔别两年多的福猛子。

见到叶鸣进來,福猛子像两年前一样,忽地从座椅上站起來,毕恭毕敬地站在叶鸣面前,低声说:“鸣哥好。”

叶鸣忙拉起他的手,使劲地握了握,又很亲热地摇晃了两下,这才按着福猛子的肩膀,请他坐下,然后对他温和地微笑着,探问道:“兄弟,你冒险回來找我,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撤销通缉令

福猛子在回答叶鸣之前,先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里面的相册,翻出一张照片,然后将手机递给叶鸣,低声说:“鸣哥,我这次是受超哥的委托,给您送一个礼物回來,同时,还要请您给我们帮一个忙,您先看看这张照片吧。”

叶鸣有点奇怪地看了福猛子一眼,接过他的手机,看了一下那张照片,只见照片上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在竹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有一个土坑,土坑边仰面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脑袋下有一摊污血。

叶鸣看到这具尸体,目光中露出讶异无比的神色,抬起头问道:“兄弟,这是谁,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福猛子忙说:“鸣哥,您往后面看,后面有这人的面部特写。”

叶鸣忙翻开后面的照片,只见接下來的照片,果然是一张死者的面部特写,这张惨白无比的脸上,眼眶处有一个血洞,正在往外面冒血,,显然,这个人是被人从后脑勺开了一枪,子弹从眼眶处飞出來,所以在这里留了一个弹洞。

叶鸣又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死者的五官,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此人一双失神的三角眼,一个鹰钩鼻子,一张颧骨突出的脸颊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麻子,赫然正是失踪了好几个月的童子安。

在这一瞬间,叶鸣立即明白了福猛子说先送自己一个礼物的含义了:这个童子安,正是自己最痛恨的杀人凶手,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而超哥,不知为什么知道了童子安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便秘密将他除掉,给自己报仇雪恨了。

想至此,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激荡,忙紧紧地握住福猛子的手,低声说:“兄弟,谢谢你们,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童子安的,又是怎么除掉他的。”

福猛子便将当初童子安潜逃到西南边境、找超哥帮忙偷渡、超哥从他口中得知了他伤害了叶鸣、然后设计将他诱骗出境、在一个僻静的山寨将童子安处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鸣。

叶鸣静静地听福猛子讲述着,当听他说到童子安被带到那片竹林,被矮冬瓜从后面一枪击毙时,心里只觉得痛快无比。

随后,他又问:“兄弟,超哥现在是不是还在西南边境藏着,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新电话号码的。”

福猛子便将他此次來的原因和目的讲给了叶鸣听。

原來,就在前不久,龚志超从新冷一个**朋友那里得知:得利投资公司的经理罗绍明,在六月份卷走了公司两亿元的资金,下落不明。

得到这个消息后,龚志超又惊又怒,于是立即便拨打了陈梦琪的电话,向她询问此事。

陈梦琪此时正为公司陷入困境而烦恼,接到龚志超的电话后,在电话里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边哭边将罗绍明卷款潜逃和金桥集团目前的困难局面讲述给了龚志超听。

龚志超听说金桥集团现在到了无米下锅的困难地步,心里更是着急,于是便在电话里安慰了陈梦琪一番,让她不要着急,他会找到罗绍明那个王八蛋,将他吞下的两亿元资金给金桥集团找回來,同时,他还会想办法给金桥集团筹资,让金桥集团渡过难关。

在与陈梦琪通完电话后,龚志超立即召集福猛子、矮冬瓜、毛栗子等人开会,研究怎么去寻找捉拿罗绍明,给陈董事长将那两亿元资金找回來。

在会上,龚志超分析:罗绍明是个土老鳖,文化不高,除了在新冷有点势力之外,在外地基本上沒有任何关系,而且,他这次沒有携带家眷逃跑,他离婚的前妻带着他的一双儿女还住在新冷,因此,以他的文化水平和能力,以及他家庭的实际情况,他不会逃到国外去,只可能选择在国内一些他曾经去过的偏僻地方,隐姓埋名定居下來。

因此,要找到罗绍明,必须去新冷县跟踪调查他的前妻和儿女,因为龚志超很清楚:罗绍明在逃跑前与他的妻子离婚,事实上就是为了让他的妻儿不受连累,是一种假离婚,他虽然躲起來了,但必定还会与他的家人,包括他的妻儿和父母联系,所以,只要暗地里跟踪他的亲属,就可以找出他的蛛丝马迹,并顺藤摸瓜将他抓获。

但是,现在龚志超想做这事,却有一个难題:他和福猛子、矮冬瓜、毛栗子等人,都是通缉犯,他们现在不能回到新冷县去监视和跟踪罗绍明,也不能在全国各地去寻找罗绍明的下落。

同时,龚志超还有一个想法:他想用自己的资产,帮助金桥集团渡过难关,但是,他由于当初潜逃时,走得太匆忙,只转移了一部分资产到另外的账户上,还不到一亿元,剩余的资产,都已经被当时的打黑专案组查封,至今还被冻结在那里,如果能够将这些资产解冻,应该可以给金桥集团很大的帮助。

最主要的是:龚志超现在还想回到天江來,亲自到省城來帮助陈天桥和陈梦琪打理金桥集团的生意,因为他很清楚:陈远乔的经营理念、经营方式,都有点问題,而陈梦琪更是缺乏经营头脑,所以,金桥集团必须有一个有魄力、有发展眼光、有管理能力的强有力的经营人才,才能够起死回生,而这个人,龚志超认为非他自己莫属……

龚志超知道叶鸣与省公安厅的郭广伟厅长、省厅刑侦总队长陈桂天等人关系很好,而且,龚志超从网上看新闻得知:郭广伟现在已经是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因此,他想请叶鸣去找郭广伟,向他求求情,并告诉郭广伟:当初新冷的5.16大案,是一个突发性大案,铁坨枪杀曾强等人,也是他自己冲动所致,并不是龚志超策划指使的,所以,希望郭厅长能够帮帮忙,看能不能将龚志超、福猛子、毛栗子、矮冬瓜等人的通缉令撤销。

叶鸣一听福猛子的要求,有点为难地说:“兄弟,你们的通缉令,是公安部发出的,不是省厅发布的,要想撤销通缉令,只怕难度很大啊。”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老坑玉

福猛子见叶鸣面露难色,便恳求说:“鸣哥,超哥也知道我们的通缉令是公安部发布的,要想撤销,难度非常大,就是郭厅长出面,可能也非常麻烦,但是,现在金桥集团面临危机,超哥的资产如果不解冻,罗绍明的那两个亿如果不追回來,金桥集团就很可能会破产倒闭,超哥与陈董事长感情很深,所以,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经常彻夜难眠,并对罗绍明恨之入骨,所以,请鸣哥看在琪琪的份上,看在我们这些兄弟的份上,出面找一下郭厅长他们,请他们想想办法,如果实在是撤销不了,我们也不怪您,但请鸣哥一定要去试一试。”

叶鸣沒想到龚志超对陈远乔有这么深的感情,而且,他也很清楚:如果龚志超真的能够出山,帮助陈远乔掌管金桥集团,那么,金桥集团就很可能会走出困境。

因此,在听完福猛子这番话之后,他慨然说:“兄弟,既然是这样,我就去找郭厅长试一试,你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安心等待消息,不过,我估计:因为撤销通缉令的事情,郭厅长还要与公安部相关部门和领导协调,并且要层层打报告审批,所以,估计这个时间可能会久一点,不过,我有一个想法:如果郭厅长原则上同意了取消你们通缉令的请求,你和超哥就可以回到新冷,开始追查罗绍明的下落,到时候,我会与k市公安局的梁局长、新冷县公安局的李局长打个招呼,这两位领导都是我的朋友,只要跟他们打了招呼,告诉他们现在省厅正在为你们申请撤销通缉令,你们在新冷呆着就应该沒事,也沒有人会來抓捕你们。”

福猛子听叶鸣说他们可以回到新冷,不由喜出望外,赶紧站起來向叶鸣道谢。

在谢过了叶鸣之后,福猛子从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拿出几块玉坠,一边往叶鸣手里递,一边说:“鸣哥,这是超哥从缅甸给您带过來的几块缅甸老玉做成的坠子,都是当地最好的玉材雕琢而成,雕刻手艺也是第一流的,像这种玉坠,就是在缅甸当地,也要卖几万人民币一块,到了这边的价格,就更是不可估量,这几块玉坠,您自己留两三块,剩余的,您可以送给相关的领导,也是超哥的一点心意。”

叶鸣本來想推拒,但转念一想,超哥现在在缅甸,这样的玉器在那边很多,对他來说并不是很稀罕的东西,而且,福猛子带着这些东西辗转几千公里送过來,自己如果坚持不要,也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意。

更主要的是:这些缅甸老坑玉雕刻的玉坠,都是一些很吉祥的东西,比如福寿满堂、步步高升、连中三元、年年有余(鱼)等等,自己与郭广伟、陈桂天等领导打交道这么久,他们也帮过自己不少忙,但还从來沒有感谢过他们,如果给他们去送红包和其他礼品,显得有点俗气,他们也肯定不会收,但是,如果送他们一块缅甸老坑玉,当做一个纪念品,则双方都不会尴尬。

因此,在福猛子说完那番话之后,他也沒有推辞,只是再次向他表示感谢,便将玉坠收下了。

在离开彭都百年娱乐城之后,叶鸣立即打了电话给陈桂天,约他在一个茶馆见面,跟他提起了龚志超等人取消通缉令的事情。

在与陈桂天见面之前,叶鸣特意在茶馆里找到了一台电脑,上网查看了一下有关撤销通缉令的条件和要求,并想到了说服陈桂天和郭广伟的理由。

因此,当看到陈桂天在自己提出那个要求而面露难色之后,他不等陈桂天说出推辞的话,继续说:“陈队长,我觉得你们省公安厅完全有理由为龚志超等人撤销通缉令,理由有以下几点:第一,我专门查看了一下有关撤销通缉令的要求和条件,其中有这样一点:如果在发出通缉令之后,经公安机关继续侦查,发现沒有证据证明被通缉者确有犯罪嫌疑的,可以取消对嫌疑人的公开通缉,而当初5.16专案组通缉龚志超,是受了当时的政法委书记周济清的指令,在沒有确凿证据证明铁坨枪杀曾强与龚志超等人有关系的情况下,只是凭猜测认为那是龚志超策划和指使的,经过公安机关的后续调查,证明5.16凶杀大案,只是一个突发和偶发的事件,与龚志超并沒有任何关系。

“第二,陈队长您应该也很清楚:当初龚志超之所以被列为黑社会头目,并被专案调查,都是李博堂父子在背后捣鬼,勾结一些贪官,将龚志超等人原來所犯的一些已被打击处理的罪行重新翻出來,并给他扣上组织领导黑社会组织的罪名,那时候,您作为省公安厅的督查组组长,曾经将龚志超案件的定性推翻了,只是,后來因为5.16大案爆发,引发了巨大的舆论风波,当时由周济清主导的5.16大案专案组又重新将龚志超定性为黑社会头目,而且,当时您和梁堂华局长也都受到了牵连,差点锒铛入狱,所以,我觉得将龚志超等人定为黑社会组织头目,并予以通缉,这是一个错误,本來就应该改正,您觉得呢。”

陈桂天听完叶鸣的分析,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点点头说:“叶主任,你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这样吧:等下我给k市公安局的梁局长打一个电话,请他们市局打一个报告,请求撤销对龚志超等人的通缉令,然后,我们刑侦总队在报告上做一个详细的案情说明,将龚志超当初被通缉的原因和经过详细写清楚,再报到分管副厅长那里,最后请郭厅长在报告上签一个字,在此之前,你要先找到郭厅长,将你刚刚与我所说的那些理由再向郭厅长阐述一下,争取他的支持,只要郭厅长同意将这份报告往公安部报送,我估计这事问題不大:毕竟,经过我的了解和调查,这个龚志超后來确实沒有什么犯罪行为和犯罪事实,将他定性为黑社会组织头目,是沒有证据支持的,我相信公安部的领导也会理解这一点。”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上等精品

在与陈桂天取得了一致的意见后,叶鸣便从包里面拿出一块雕着一个佛像的玉坠,递给陈桂天,笑着说:“陈队长,这是我一个朋友从缅甸带过來的小礼品,是用缅甸最好的老坑玉雕刻的一个玉佛,有一句话叫做男戴观音女带佛,我知道您的女儿刚刚考上大学,这个玉佛就算是送给她的一个吉祥物,请您转交给她吧。”

陈桂天接过那个玉佛仔细看了看,也笑了起來,说:“叶主任,这个还算是小礼品,我虽然在玉器识别方面是个外行,但在办案过程中,也曾听很多专家讲解过一些辨玉识玉的知识,像这样品相的缅甸老坑玉,雕刻又这么精细,如果在玉器店去买,最起码也是十万以上吧。”

说到这里,他很有深意地看了叶鸣一眼,含笑问道:“老弟,你说实话:你这个带玉的朋友,是不是龚志超,据我得到的小道消息,龚志超这几年一直潜藏在缅甸,有时候也在西南边境住一住,只是,因为考虑到他与你老弟的特殊关系,我们即使得到了信息,也沒有安排人去追捕他,这玉坠,应该就是他带过來的吧,哈哈哈。”

叶鸣知道这种事瞒不过有过多年刑侦经历的陈桂天,于是也爽朗地一笑说:“陈队长,我与龚志超打过多年交道,这个人的品行我是非常了解的:他虽然曾经在**上混过,但为人极为仗义,且从不出卖朋友,所以,即使这玉器是龚志超送的,您也可以将它当做一个小小的礼品,沒有必要挂怀,说实话:这样的玉坠,我这里还有好几块,您对我的性格应该也是了解的:如果不是真正的好朋友,不是信得过的人,这玉坠我是绝对不会收的,所以,您只管将玉坠收下就是,大可不必挂怀。”

陈桂天点点头,说:“叶主任,别人送的东西,我不会收,但是你送的礼品,我如果不要,就显得有点做作和矫情了,所以,这玉坠我收下,同时也感谢你和你的那位朋友。”

说到这里,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对叶鸣说:“叶主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郭厅长是个玉器方面的行家里手,对玉器情有独钟,只是,他为人很清廉,一般的朋友给他送玉器,他绝对不会收,他家里收藏的玉器,绝大部分都是他自己花钱买的,只是,由于他自己的工资只有这么多,他又不拿那些來路不明的钱,所以,他那些玉器,都是一些比较低档的货色很少有超过一万元的高档品,你这里既然有几块玉坠,可以拿去请他鉴赏一下,他如果喜欢,就送一两块给他,在赏鉴玉器的时候,你就可以顺便跟他提起龚志超的事情,这样就好些。”

叶鸣本來就是这样的想法,于是点点头说:“行,我就按陈队长的指点去办。”

第二天晚上,叶鸣便打电话给郭广伟,约他喝茶,并告诉他:自己一位朋友从缅甸带回來几块老坑玉,听陈队长说,郭书记在玉器方面的知识颇为渊博,也很懂得鉴赏玉器的品相和成色,所以,到时候还要请郭书记给自己看看那几块玉坠的质地,判断一下它们的价值。

正如陈桂天所说:郭广伟这个人是一个工作狂,平时兴趣爱好不多,除了读书之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赏玉鉴玉,所以,当他听叶鸣说有朋友从缅甸给他带來了几块老坑玉雕刻的玉坠、并请他去鉴赏之后,他立即來了兴趣,忙一口答应下來。

郭广伟一进茶楼的包厢,就迫不及待地对叶鸣说:“小叶,快给我看看你的宝贝,你刚刚说,你的那些玉坠都是缅甸的老坑翡翠雕琢成的,如果真的是缅甸老坑翡翠,那就是很值钱的东西啊,不仅值钱,欣赏和收藏的价值都很高,,对了,这是你的什么朋友,他是经常在缅甸产玉的地方來回跑吗,如果方便的话,请他也给我带一些玉过來吧。”

叶鸣笑了笑说:“郭书记,您先看看我的这些东西再说。”

说着,就先从包里面拿出一个通体翠绿的玉观音,递给郭广伟,请他品鉴。

郭广伟接过那个翡翠观音,拿在手里微闭着眼睛抚摸了一番,感受了一下这块翡翠的温润程度,然后,又将它举起來,凑到灯光下,仔细观察了一下翡翠里面的纹路和色泽,然后啧啧赞叹说:“小叶,这是真正的上等a货啊,像这种质地的翡翠,即使到西南边境靠近缅甸的地方,都很难买得到,如果在内地,这个翡翠观音至少要卖五万元以上,我这还是低估的。”

叶鸣说:“郭书记,对于玉器之类的东西,我根本不懂,所以,今天我请您來,就是想让您给我看看这些玉坠到底怎么样,我这里还有好几块,麻烦您也给我看看吧。”

说着,他就将包里的几块玉坠全部拿出來,放到郭广伟面前。

郭广伟见到这几块或血红、或碧绿、或金紫的上等翡翠,眼睛都瞪圆了,迫不及待地捡起其中一块名为“连中三元”的玻璃种天然荧光翡翠鱼玉坠,举在眼前仔细欣赏:只见这块发出天然荧光的翡翠,被雕刻成了一条鱼的形状,在鱼的肚腹上,有三个连在一起的凸起的圆形,其寓意就是“连中三元”,而这条鱼的寓意就是“年年有余”,像这样做工精巧、寓意吉祥、质地上等的缅甸老坑翡翠玉器,其价值是非常高的。

于是,他用有点羡慕的语气对叶鸣说:“小叶,你这些玉坠,件件都是上等精品,尤其是这件连中三元的玉坠,更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玉器,不瞒你说:我也收藏了一些玉器,其中也有一些好玉,但是,你这些玉坠里面任何一件,都比我最好的收藏品要强,所以,这些东西你要好好收藏,将來的升值潜力不可估量,而且,你也要好好感谢你的那位朋友,他能够一次给你带來这么多上等精品翡翠,足见他对你的情谊非同寻常。”

叶鸣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忽然说:“郭书记,您既然这么喜欢这些小物件,您就从这里面选两三样带回去收藏吧,您是这方面的行家,好玉到了您的手里,可以养护得更好,您说对不对。”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新的麻烦

郭广伟听叶鸣说自己可以从这几块上等精品翡翠玉雕中选几样精品,眼睛里立即闪出了惊喜的光芒,,如果是别人要送他玉器,那他是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的,但是,叶鸣不同,因为叶鸣是原纪委书记的干儿子,也是省委鹿书记最为关照、最为信任的人,而且,自己在仕途升迁上,曾得到过他最为关键的帮助,所以,他与叶鸣之间,不存在什么受贿和收礼的问題,即使他现在可能有求于自己,自己也理所当然地应该给他帮忙,至于他送自己玉坠,那是他的一番心意,不管自己接不接受,只要叶鸣提出了要求,他的忙自己反正是要帮的。

因此,他也不推辞,在那几块玉坠里面选了玉观音和“连中三元”两个玉坠,拿在手里,说:“老弟,如果是别人送我这些东西,我会认为他是想投我所好,想要拉拢我、腐蚀我,所以,我是万万不会接受的,但是,你老弟送我这些东西,我不会推拒,也无法推拒,至于什么出钱购买这两件玉器的假惺惺的客套话,我也不说了,一是在你老弟面前,沒必要假客套,二是即使我想出钱购买,也买不起,所以,这一个玉观音、一个连中三元的玉坠,我就笑纳了。”

说完这段话,他一边继续把玩那两块玉坠,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鸣一眼,问道:“老弟,我们之间什么事都可以开诚布公,所以,我想请问一下:这位送你玉坠的老板,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需要你帮忙,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说,只要不是违反原则的事情,我可以给你出点主意,或者提供一点方便。”

原來,郭广伟知道大凡在边境來回跑,并且能够从缅甸弄到正品老坑翡翠并带回來的人,都是一些有一定门路、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的江湖人士,有些甚至就是走私分子或者是组织偷渡的“蛇头”,不过,他也知道叶鸣的为人,知道他不可能与那些犯有严重罪行的罪犯來往,所以,这个送他翡翠的人,极有可能是在边境地区做“擦边球”生意的江湖人士,现在可能是遇到了麻烦,想要找叶鸣“了难”,否则的话,不可能有人会平白无故送这么多价值不菲的翡翠给叶鸣。

叶鸣听到郭广伟的话,不由自失地笑了起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郭书记,您可真是目光如炬啊,您猜得沒错:这些玉坠,都是我的一个最好的朋友从缅甸给我带回來的,而且,我这个朋友您也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叫龚志超。”

郭广伟听到“龚志超”这个名字,立即记起了新冷的“5.16”大案,点了点头说:“龚志超这个人我知道,当初你差点出事,就是因为受了他的牵连,怎么,他现在去了缅甸吗,我记得当初他是被公安部发了通缉令的。”

叶鸣点点头说:“郭书记,我今天來找您,一是确实先请您鉴赏一下龚志超带回來的这些玉坠,第二,也确实是有点事情找您帮忙。”

接下來,他就将昨天自己对陈桂天分析的那番话讲给了郭广伟听,中心的意思就是:将龚志超定性为黑社会首恶分子,并进行通缉,并沒有什么过硬的证据,而且,后來的事实证明:当时的5.16专案组之所以要将龚志超列为黑社会组织头目,并进行公开通缉,是因为当时的省委政法委书记周济清与李博堂父子沆瀣一气,想要借陷害、打击龚志超的手段,來整垮叶鸣,并进而将矛头指向当时的省纪委书记李润基,所以,当时将龚志超定性为黑社会首恶分子,也是周济清他们的阴谋中的一部分。

郭广伟很认真地听叶鸣讲完,又思索了一阵,说:“小叶,你刚刚的分析确实不错,据我所知,当时的5.16专案组,在周济清的主导下,曾经花大力气调查了龚志超一伙人的违法犯罪问題,但并沒有找到确凿的、过硬的证据,他们所列举的,确实都是龚志超团伙以前的一些犯罪行为,即使是那些犯罪行为,他们也沒有很有力的证据支持,所以,按照‘疑罪从无’的办案原则,当时对龚志超等人进行公开通缉,确实是有点草率的,也是经不起推敲的。

“而且,当时我还研究过龚志超的案卷,对龚志超这个人也比较了解,从案卷上看,他原來可能确实是一个黑社会头子,也犯过一些案子,并受到了打击处理,但是,近几年,他好像一直在搞实业,并且都是做的正规、合法的生意,沒有再动用黑社会的那一套欺蒙哄诈巧取豪夺的手段去赚黑钱,在老百姓中的口碑也不错,并沒有什么民愤。

“所以,你刚刚跟我提的要求,我可以考虑一下,明天我就打电话给k市公安局的梁堂华,让他们报一份关于撤销对龚志超等人通缉令的报告上來,我召集一个党委会研究一下,在取得一致意见后,再将这个报告报到公安部去,然后,我再跟部里相关部门负责人打个招呼,请他们尽快研究和批准我们送上去的这个报告,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撤销一个a级通缉令,那是非常麻烦的事情,要走很多程序,要层层审批调查,所以,这个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叶鸣忙说沒关系,并连声向郭广伟道谢。

两天以后,陈远乔忽然忧心忡忡地找到叶鸣的办公室,在关好办公室的门之后,陈远乔愁眉苦脸地说:“小叶,关于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现在又有麻烦事出來了。”

叶鸣忙问:“陈总,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找的那些配合你们竞标的房地产公司里面,有人不愿意跟你们合作。”

陈远乔摇摇头说:“不是的,昨天楚明告诉我:现在有一家名叫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企业也报名竞标,而这个公司的老板刘福洋,现在攀上了市长姚元涵,有姚元涵撑腰,竞标领导小组在进行资格审查时,根本无法将这个公司剔除出去,而且,如果姚元涵真的要给他帮忙,在竞标时我们就会有很大的风险:因为姚元涵毕竟是市长,在土地的出让方面,他是有最终的决定权的。”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有苦难言

叶鸣听陈远乔说有一个由市长撑腰的房地产公司想要参与皇马镇那块土地的竞标,立即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市长是一个市的行政首长,从职权方面來讲,有关国土出让等行政事宜,他都拥有最高决策权,他如果想要帮助翔龙公司,只怕金桥集团的麻烦会很大。

但是,叶鸣也很清楚:m市的市长姚元涵,刚刚从外省调过來任职不久,在天江可以说沒有任何关系,而按照陈远乔的说法,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又是本土企业,两年以前还是一家县级的企业,那么,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又是怎么找上姚元涵的,即使这个公司以金钱开道,采取贿赂手段拉拢腐蚀姚元涵,也应该沒有这么快啊,再说了,作为一个刚刚提拔的新市长,姚元涵应该也沒有那么大的胆子,一到m市任职就敢收受房地产老板的贿赂,并为他出头。

因此,他有点困惑地问陈远乔:“陈总,据我所知:姚市长刚刚调到m市不久,而且他还是从外省调过來的,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人就攀上他了,这不有点不合常理啊。”

陈远乔一听他提及这个问題,气不打一处來,咬牙切齿地说:“小叶,这件事你要去问你那个叫苏寒的同学,这个白眼狼,当初给楚明当秘书时,在我和楚明面前都是点头哈腰的,一幅哈巴狗的模样,沒想到,他现在升官了,巴上了姚市长,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现在居然还敢公开与楚明叫板,让楚明给他帮忙,将皇马镇那块地出让给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刘福洋,楚明当时说了他两句,他还甩脸子发脾气,我看,这小子肯定在刘福洋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而且刘福洋肯定也答应在买到那块土地后,按比例给他提成,所以,他才这样卖命地给那个姓刘的家伙帮忙,并不惜与我和楚明撕破脸皮作对。”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地看着叶鸣,恨恨地说:“小叶,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请你去见一下你那个忘恩负义的同学,劝劝他收手,不要再像搅屎棍一样帮着翔龙公司來与我们竞标,同时,也看看他对你还有沒有一点同学感情,买不买你的面子,如果他实在给脸不要脸,你就请你纪委的朋友出面,彻底查一下他与那个姓刘的老板的关系,我知道你在纪委有几个玩得很好的朋友,现在李书记虽然调走了,但是,如果你请他们去查一下苏寒这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他们应该还是会给你帮忙的。

“我相信:像苏寒这种势利小人,绝对是唯利是图、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他与刘福洋虽然是老乡关系,但如果沒有利益给他,他是不可能如此卖命地给刘福洋帮忙的,所以,只要你在省纪委的朋友答应去暗查苏寒的廉政问題,百分之百应该可以将他绳之以法,而且,省纪委的人是不大会买一个新來的省会市市长的帐的,所以,苏寒虽然与姚市长关系好,但是,如果真是省纪委要查处苏寒,估计他也不敢出面死保他,即使他想保他,也肯定保不住,只要将苏寒这个毒瘤清除了,刘福洋再怎么闹腾,他也兴不起多大风浪,楚明随时都可以弄死他。”

叶鸣听到陈远乔这番激愤的话,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猛然想起了一个问題,于是便不动声色地问陈远乔:“陈总,您思考过一个问題沒有,苏寒是一个小小的副处长,原來还做过佘市长的秘书,虽然他现在巴上了姚市长,但是,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他敢轻易得罪现在仍然在位的佘市长吗,你说他在佘市长面前很嚣张,那么,他这样嚣张的资本是什么,他的胆气是从哪里來的。”

陈远乔有点懵懂地看着叶鸣,鼓着眼珠子想了想,说:“我看,他是因为现在巴结上了姚市长,所以狗仗人势,就不把楚明放在眼里了,说到底,他就是忘恩负义、品质败坏,应该沒什么特殊的原因。”

叶鸣很有深意地看了陈远乔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陈总,您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您想想:佘市长是个什么脾气性格,他在下属面前一贯是很高傲的,也是很暴躁的,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吧,更何况,苏寒原來还做过佘市长的秘书,原來在佘市长面前一直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现在您说苏寒忽然对佘市长颐指气使、无礼之极,您说:以佘市长的火爆脾气,他会容忍一个过去的秘书对他这样吗,只怕他早就动手给苏寒几个大耳光,并且向市委市政府其他领导反映苏寒的无礼犯上的事情了。

“但是,按照您刚刚的说法:佘市长在受了苏寒的气之后,并沒有采取措施和行动制裁苏寒的行为,相反,您说他因为考虑姚市长的面子,所以忍下了这口气,沒有跟苏寒计较,我看,这不是根本的原因,佘市长肯定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小叶,你就别跟我做迷藏了,你说说:楚明容忍苏寒的无礼举动,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叶鸣一字一顿地说:“这个特殊原因就是:佘市长有把柄捏在苏寒手里,所以,他现在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陈远乔听到叶鸣这句话,不由大吃一惊,睁大眼睛看着叶鸣,良久,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小叶,你给我分析一下:楚明到底有什么把柄捏在苏寒手里,严不严重。”

叶鸣想了想,说:“陈总,您对佘市长这个人,应该是非常了解的,说句您可能听了不舒服的话:佘市长在廉政和作风方面,是不大检点的,我虽然跟佘市长交往不多,但也曾听到过一些关于他的传言,这一点,我相信您心里也应该有数,对吗,而苏寒当过佘市长好几年的秘书,而苏寒这个人,是很有心计的,我估计:佘市长过去可能有一些不大检点的行为,落在了苏寒的眼里,而且苏寒也已经跟佘市长摊牌了,所以,他现在等于捏住了佘市长的短处,佘市长也无可奈何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对付苏寒的两个原则

叶鸣调到省委办这一年多,耳濡目染了很多官场情弊,也不断地反省自己过去的幼稚和不成熟的地方,加之他本人又非常聪明,领悟力也很强,所以,这一年多來,他的进步非常快,看事情基本上能够一眼洞穿本质,考虑事情也比较周到了。

比如今天,当陈远乔说起苏寒现在对佘楚明很无礼,而且公然让佘楚明给他办事,而佘楚明却对他无可奈何时,叶鸣立即就料到了:苏寒绝对不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是姚元涵的秘书,就敢这样在一个副市长面前耀武扬威,并且大言不惭地让一个副市长给他做违规的事情,他现在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知道了佘楚明的隐秘事情,知道了他一些违纪违法的问題,并且他还有确凿的证据,足以将佘楚明扳倒,所以,佘楚明现在被他捏住了痛处,即使心里对他再愤怒、再恨之入骨,却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小心翼翼地迎合他,尽量不激怒他。

而且,据叶鸣估计:苏寒所抓住的佘楚明的把柄,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他的堂妹妹苏小红与佘楚明的暧昧关系,也就是佘楚明包养苏小红的问題,关于这个事情,叶鸣已经听很多人议论过,都说佘楚明现在色胆越來越大,竟然经常带苏小红出席一些私人朋友的聚会,而且在他的那些朋友和老部下面前,毫不避讳两个人的暧昧关系,前不久,自己的同学苏醒也跟自己讲过此事,说佘楚明收受贿赂时,很多红包礼金都是由苏小红出面收的,佘楚明还指使苏醒在在西郊一个高档小区给苏小红买了一套房,作为他的金屋藏娇场所。

所以,叶鸣估计:这个苏小红与佘楚明相好,绝对就是苏寒事先谋划好的一个阴谋,目的有两个:一是以此來取悦讨好佘楚明,让他为他的提拔升迁帮忙助力;二是利用苏小红,牢牢地套住佘楚明,让佘楚明无法自拔,然后,他自己就利用佘楚明的这一隐私,在关键的时候可以要挟他,让他为自己办事。

因此,他在陈远乔向自己提出要他动用在省纪委的关系,查一查苏寒的廉政和作风问題时,他立即便意识到这样做很不妥当:因为苏寒一旦被查,他就会意识到这是佘楚明或是陈远乔在背后捣鬼,所以,他很可能会立即反击,将佘楚明与苏小红的关系通到省纪委或是中纪委去,而佘楚明与苏小红的暧昧关系,是完全经不起查的,一查一个准,到那时候,佘楚明就会因为这个事而牵连出很多其他问題,比如贪污受贿、在金桥集团入股分红、包养多个情人等等,这样的话,佘楚明不是死刑也是无期徒刑,而只要佘楚明一倒台,金桥集团就会迅速瓦解崩溃,神仙也难救活。

所以,叶鸣便赶紧制止了陈远乔冲动的想法,并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他:佘楚明很可能被苏寒抓住了什么把柄,所以现在如果去查处苏寒,佘楚明很可能会被苏寒告发,到时候,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而且,佘楚明和金桥集团所受的伤害,会比苏寒的大很多,这样做,风险太大了,付出的代价也太重了……

陈远乔瞪大眼睛听叶鸣说完他的分析和理由,心里渐渐一片冰凉,,作为佘楚明的亲姐夫和合作者,陈远乔是最清楚自己这个副市长妹夫身上的缺点和毛病的,也知道他拿了很多不该拿的钱,干了很多不该干的事,尤其是最近,他听很多人悄悄跟自己说:佘楚明现在已经被一个名叫苏小红的小狐狸精迷住了,什么都听那个小狐狸精的,还给她买车买房,带着她出席一些私人宴会。

但是,佘楚明脾气暴躁,是属于那种老虎屁股摸不得的独裁者,很难听进周围亲朋好友的规劝,陈远乔为了苏小红的事情,曾经几次委婉地提醒他,让他注意一点形象和身份,注意一点影响和舆论,但是,每次他只要一提起这个话題,就会被佘楚明粗暴地打断,并不耐烦地警告他不要去干涉他的私生活,更不要指手画脚地教训他,还说他自己会把握这类事情,不要别人去操心。

陈远乔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够说得太多,说太多了反而会引起佘楚明的逆反心理,所以以后就不敢再提起这事,沒想到,现在他还是因为这事被人捏住了把柄,弄到了现在这样被动的局面。

于是,他便很急切地问叶鸣:“小叶,如果你的估计沒错的话,那我们应该怎么应付这件事,如果苏寒一定要帮助刘福洋拿到那块地,而楚明又受到他的威胁,加之苏寒又有姚市长帮忙,皇马镇的那块地,将來就很可能会落到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手里,那样的话,不仅我们这一段时间的心血白费了,而且金桥集团也很可能会再次陷入险境之中。”

叶鸣向陈远乔摆摆手,说:“陈总,您别急,让我先思考一下。”

说着,他就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一边小口小口地啜饮,一边将身子仰靠在椅子上,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对策。

而陈远乔则坐在他对面,眼巴巴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在皱眉沉思了大概一刻钟之后,叶鸣霍然张开双目,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深思熟虑地说:“陈总,对付苏寒,我们要把握两条原则:第一,我们不能跟他正面交锋,不能让他觉得是佘市长或者是您想要对付他,否则的话,佘市长就非常危险,因此,我们只能迂回侧击,想办法离间他与姚市长的关系,只要他失去了姚市长的信任,失去了姚市长的帮助,他再想得到皇马镇那块土地,就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第二,在对付苏寒的同时,我们要将重点打击目标放到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上,要想办法将刘福洋制服,让他感到害怕、感到压力,从而主动放弃与金桥集团竞争那块地的念头,而且,在打击翔龙公司和刘福洋时,佘市长和他手下的国土局长、规划局长、房产局长都不要出头,以免过早地被苏寒察觉到这是我们在打压翔龙公司,因而报复佘市长。”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离间计(一)

陈远乔听叶鸣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用欣赏和信任的目光看着叶鸣,满怀希望地问:“小叶,你现在已经想到办法对付苏寒了吗,还有,你想怎么打压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和刘福洋。”

叶鸣微微一笑说:“陈总,关于具体如何对付苏寒,如何打击挤压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我已经有了一点初步的想法,并且马上就会去做,您和佘市长都不要参与这事,就等着看热闹就行。”

陈远乔很感激地点点头,由衷地说:“小叶,你要是真能与琪琪好上、真能够成为我的女婿,那该多好啊,如果有你扶持,有你帮着琪琪掌管金桥集团,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唉,可惜,你们俩人有缘无分,,对了,琪琪自从上次与你见了一面之后,现在心情开朗了很多,脸上也开始有笑容了,看來,她身上的毛病,只有你一个人能治,所以,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你如果平时不忙,可以多和琪琪联系联系,和她见个面,两个人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这样的话,她的抑郁症可能就会慢慢地好转,我也就不要再为她的病而牵肠挂肚了。”

叶鸣也非常担心陈梦琪的身体状况,现在听陈远乔说她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心里也很高兴,忙说:“陈总,我答应您,有空的时候我会经常找琪琪玩一玩,尽量让她开心一点。”

在陈远乔走后,叶鸣又在办公室里坐了好一阵,仔细推敲了一下自己的行动计划,便决定开始实施离间苏寒与姚市长关系的第一步。

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叶鸣打了一个电话给卿涛的秘书胡珂,先热情地向他问好,并问他现在有沒有空,能不能一起出去吃个饭。

因为卿书记是省委常委,所以,他的秘书胡珂现在也属于省委办管,而且,胡珂也知道叶鸣的背景,知道他与鹿书记关系非同一般,而且,他与自己服务的首长卿涛,更是关系亲密:有好几次,他都跟着卿涛去与叶鸣喝酒喝茶,看得出來,卿书记对叶鸣非常亲近,也非常尊重,因此,这一段时间他正在想方设法要接近叶鸣,想要与叶鸣结成良好的关系,并且让叶鸣帮他在卿书记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所以,在接到叶鸣邀请吃饭的电话后,胡珂异常高兴、异常兴奋,赶紧笑呵呵地说:“叶主任,今晚正好卿书记不要加班,也沒有其他应酬,我可以出來吃饭,不过,我们先说好:今晚这顿饭由我请客,我早就想与叶主任一起喝杯酒,向你讨教一下一些经验和诀窍了,哈哈哈。”

叶鸣也呵呵笑了两声,说:“胡处长,你就别客气了,请客有一个原则:谁邀约,谁买单,所以,今晚这单必须由我买。”

胡珂听叶鸣说得很坚决,赶紧答应下來。

在与胡珂喝酒的时候,叶鸣开始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題,谈论一些省委和市委的一些情况,当两个人都喝到兴头上的时候,叶鸣忽然问胡珂:“胡处长,你对苏寒这个人怎么看,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胡珂的酒量沒有叶鸣好,此时已经喝得有点高了,听叶鸣问起苏寒,不由勾起了他心里的不满,“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忿忿地说:“叶主任,你别提及这个人,提起我就有气,他为人阴险狡诈,而且极端虚荣势利,我有一个姓林的哥们,也是政府办的,是一个副处长,原來职务比苏寒高,那时候,苏寒一直对我这哥们毕恭毕敬的,林哥林哥叫个不停,后來,他也升为了副处长,就对我哥们不大客气了,到前不久,他被姚市长看中并成为市长秘书后,他就开始以市政府的二把手自居,每次见到我那哥们,就老林老林地叫,有时候还用命令的语气吩咐我那哥们去做这做那,气得我那哥们想吐血,可又不敢得罪这个小人。

“不久之前,我那哥们面临一个升为正处长的机会,便去跟苏寒说,想要他在姚市长那里给他说几句好话,在提拔的问題上帮他一把,当时,他提了两条和天下香烟,送给苏寒,但苏寒死活不要,还答应我那哥们:烟他不要,但一定帮他在姚市长那里说好话,我那哥们当时还很感激他,也觉得他很清廉,很重朋友感情。

“沒想到,几天以后,市政府宣布任命决定,我那个姓林的哥们沒有得到提拔,而是提拔了另外一个副处长,而且,那一个人还是姚市长亲自提名,并向卿书记和各位常委大力推荐的,我那哥们很不解,便暗暗找人打探其中的内幕,这才得知:那个被提拔的副处长,也找了苏寒,据说,他为了让苏寒帮他,送给了苏寒一个很大的红包,为此,苏寒特意带他去找了姚市长,并在姚市长家里吃了饭,还送给了姚市长一幅很昂贵的字画。

“到这时候,我那朋友才反应过來:当初苏寒不要自己的那两条香烟,原來并不是他清廉,而是嫌两条烟太少,所以坚决不要,为了这个事,我那个哥们找我诉说了好几次,每次都流下了眼泪,同时对苏寒这个小人恨得咬牙切齿,几次说想要去举报他,可他手里又沒有证据,而且,这个事牵涉到了姚市长,我那朋友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打蛇不行反被蛇咬,他让我帮他想想办法,看怎么能够收拾一下苏寒这个伪君子小人,可是我也沒有任何办法,只能安慰安慰他。”

叶鸣听胡珂对苏寒怨气这么大,正中下怀,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忽然想捉弄他一下,于是微微一笑说:“胡处长,你知不知道我与苏寒的关系。”

胡珂已经喝得有点醉眼迷离,听叶鸣这样说,有点奇怪地抬头问道:“叶主任,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真的不知道。”

叶鸣再次笑了一下,说:“我和苏寒是大学同学,而且是住在一个寝室的室友。”

胡珂听到这句话,“啊呀”一声,双手情不自禁地一抖,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离间计(二)

叶鸣见胡珂在听到自己说与苏寒是大学同学、而且两个人还曾经是一个寝室的室友时,吓得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便微微一笑说:“胡处长,你别吃惊,我虽然与苏寒是大学同学兼室友,但是,我跟你一样,对他的很多行径也非常不齿,更不喜欢他那种阴阴的性格,不瞒你说:我在参加工作后,曾经与苏寒发生过多次冲突,有一次还差点动手打他了,所以,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不要担心我会去向苏寒透露你的话。”

胡珂听到叶鸣这番话,这才惊魂稍定地擦擦额头的冷汗,讪笑着说:“叶主任,你刚刚猛不丁那么一说,我还以为你是不满我背后说你同学的坏话呢,差点把我吓出了心脏病,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忽然将头凑过來,悄声说:“叶主任,不瞒你说:我早就有心想要整一整苏寒这个阴奸小人了,只是一直沒找到什么机会,你关系好、点子多,能不能给我出点主意,好好地整治整治那个小人。”

叶鸣听胡珂主动说要整治苏寒,正中下怀,表面上却不露声色,有点为难地说:“胡处长,苏寒现在是姚市长的红人,你想整治他,就不怕他报复,再说了,我与苏寒虽然有矛盾,但我们毕竟曾经是同学,你让我现在给你出主意去整治他,到时候显得我有点不义道啊。”

叶鸣之所以要这样说,就是想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不让胡珂看出其实是他自己想要整苏寒。

胡珂此时已有六七分酒意,哪里还能揣摩出叶鸣的真实意图,见叶鸣有推脱的意思,忙说:“叶主任此言差矣,像苏寒那样的阴险小人和伪君子,只要是稍微有点正义感的人,就会唾弃他、鄙视他,并且想要除掉他,在我的印象里,你叶主任是个光明磊落、义薄云天的好汉子、好领导,遇到苏寒这样的官场败类,就应该勇敢地站出來为民除害,我这个人平时忙于日常事务性工作,在谋略方面比较欠缺,所以今天诚心向你求助,如果你有什么好的点子,请不吝赐教,到时候我与林哥一起來感谢你。”

叶鸣做足了姿态,也成功地撇开了自己与这件事的关系,这才假装沉吟了片刻,对胡珂说:“胡处长,你觉得苏寒现在这么嚣张,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这还有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他像条哈巴狗一样,在姚市长那里摇尾乞怜,每天给姚市长煲粥喝,蒙蔽了姚市长,并获得了他的信任,从此,他就狐假虎威,打着姚市长的名号到处发号施令,在市政府以二号首长自居,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市政府谁会瞧得上他那个猥琐小人。”

叶鸣点点头,说:“胡处长,有一句话叫做打蛇要打七寸,现在苏寒既然是仗着姚市长的势,在外面狗仗人势狐假虎威,那么,你要想整治他,就必须先离间他与姚市长的关系,让他失去姚市长的信任,这就好比我们要打一条有强硬主人庇护的恶狗,首先就必须让主人也厌恶这条狗,将那条狗赶出家门,这样的话,我们打狗时就不要看狗主人的脸色了,也不要忌惮打狗欺主的后患了,你说对不对。”

胡珂连连点头,又迫不及待地问:“叶主任,你有什么好主意离间苏寒和姚市长,实话告诉你:只要姚市长不庇护苏寒那条狗,我和林哥随时都可以捏死他。”

叶鸣再次眯着眼思考了一下,缓缓地说:“胡主任,在说出我的主意之前,我先向你透露一条信息:苏寒现在与一家名叫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企业的老总关系密切,而且他也在想方设法给这个企业拿地,我估计,他从那个企业的老总那里得到的好处不少,甚至还可能会从购买土地的价款里面按一定比例分成,这个事情,他已经找了姚市长,姚市长也答应给他帮忙了。”

胡珂有点迷惑地低声问:“叶主任,苏寒给翔龙公司帮忙拿地,并且从公司受贿,我们并沒有证据啊,再说了,既然姚市长答应帮他了,我们怎么去离间他们。”

叶鸣笑了笑,说:“胡处长,你别急啊,我还沒说到离间的具体办法呢,刚刚我所说的,是实施离间计的一个大前提,至于具体的实施步骤,我现在跟你详细地说一下。”

接下來,叶鸣便很详细地跟胡珂讲了怎么离间苏寒与姚元涵的步骤和方法,听得胡珂双眼放光,不住地点头称叹。

第二天,胡珂便开始实施叶鸣教给他的计划。

下午五点左右,胡珂打电话给苏寒,很热情地问他有沒有时间一起聚一聚,能不能一起到外面一个小店子喝杯酒。

苏寒与胡珂平时交往不多,接到他的电话感到很意外,不过,胡珂毕竟是卿书记的秘书,所以,见他主动约自己吃饭,苏寒心里还是感到很高兴,赶紧答应下來。

两个人在一个风味小餐馆要了一个小包厢,一边喝酒,一边很随意地聊一些人和事。

酒到半途,胡珂装出一幅喝高了的样子,忽然摇头叹气说:“苏处长,跟你说实话:别看我现在是卿书记的秘书,表面上风风光光,也有很多人跟在我屁股后面献殷勤,但是,卿书记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对下面的人要求太严,我跟他不管去哪里视察,他都要反复叮嘱我:不准接别人的红包,不准拿别人的礼品,所以,我这个市委书记的秘书,事实上油水还沒有一般干部的多,前两年,我在省城买了一套房子,是按揭的,现在每月还要还房贷,还要负担女儿的学费,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想起來真沒劲。”

苏寒听胡珂牢骚满腹的,抱怨自己沒钱,日子过得清贫,心里不由一动,试试探探地问:“胡处长,你在市委书记秘书的位置上,其实是有很多办法赚钱的,你就沒有去想过怎么赚钱吗。”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离间计(三)

胡珂摇摇头,很沮丧地说:“老弟,我跟你说心里话:我现在非常想赚钱,可是,就是沒有门道啊,卿书记对身边的人管得非常严,我如果去干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找人索贿要红包,很容易被卿书记察觉,到时候,我就会受到严厉处分,甚至可能丢官罢职坐牢,所以,现在想要找一个既能赚钱又安全的门路,真是很难很难哪。”

说到这里,他忽然醉眼迷离地看着苏寒,压低嗓门问:“苏寒老弟,我知道你原來一直跟着佘副市长,与很多房地产老板和开发商打过交道,应该知道一点赚钱的门道,你如果有这方面的信息,能不能拉老哥一把。”

苏寒狐疑地看了胡珂几眼,然后自己抿了一口酒,莫测高深地笑了笑,说:“胡哥,你我都是秘书,都知道这个岗位约定俗成的一些规矩,所以,你应该清楚:即使我跟着佘副市长多年,但他很多事,尤其是涉及到赚钱方面的事情,他是不可能让我知晓的,更不会让我参与其中,所以,你找我问赚钱的门道,无异于问道于盲啊,呵呵。”

胡珂知道他是不信任自己,所以现在便跟自己打呵呵推诿,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嘴里却继续锲而不舍地说:“老弟,你跟着佘副市长那么多年,交友广、得到的信息多,一定有办法赚钱的,我也跟你说老实话:我想趁我现在还在卿书记身边,还算有一点地位和面子,改善一下自己的经济状况,如果再过几年,我离开卿书记了,那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沒有这个店,想要赚钱都沒有机会了,唉,。”

说到这里,他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头垂下去,一幅惋惜和无可奈何的表情。

苏寒一直在注意观察胡珂的表情,见他确实是一幅急于赚钱的迫切表情,而且说的好像也是实情,心里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其实,这一段时间以來,苏寒也正好在为皇马镇那块地焦心,,因为他很清楚:皇马镇那块地正好位于新的行政中心附近,又紧邻高铁站和高速公路出入口,是一块升值潜力巨大的黄金宝地,所以,要想得到这块地,可能姚市长一个人同意还不行,估计最终还得卿书记点头同意,虽然姚市长是行政首长,原则上像出让土地这样的事情,是他最终说了算,但是,姚市长初來乍到,加之卿书记原來对那个地段的国土出让问題有明确的指示和要求,所以,如果卿书记不同意出让那块地,姚市长估计也不敢擅自做主将那块地批给翔龙公司。

因此,苏寒这段时间也一直在为怎么过卿书记那一关而苦恼,现在,胡珂主动來找自己,请自己带他赚钱,这可真是打瞌睡遇上送枕头的,,因为苏寒很清楚,胡珂已经跟了卿书记好几年,算是卿书记最倚重、最信任的身边人,卿书记虽然严厉,也很讲原则,但是,他终究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也是一个很讲感情的人,如果胡珂在他高兴的时候,跟他提一提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或者,找个机会带刘福洋与卿书记见个面,一起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说不定这个事就解决了。

于是,他假装很为难地思考了一番,然后扶了扶眼镜,不疾不徐地说:“胡哥,要说起赚钱的门道,我确实沒有,要是有的话,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沒房沒车,女朋友都找不到一个了,对不对,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赚钱的信息,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胡珂忙倾身问道:“什么信息,老弟,只要能够赚钱,我就感兴趣。”

苏寒点点头,说:“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正宗的老乡,是我们一个镇的,目前在省城有一家规模很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这个老乡姓刘,叫刘福洋,为人非常仗义,也非常大方,最近,刘总看中了星海开发区皇马镇的一块地,想从政府将这块地买下來搞开发,但是,你应该也知道:市委市政府对星海开发区的土地出让管得很严,那边的土地如果要协议出让,必须由市委常委会议研究同意,即使以其他方式出让土地,也必须经得卿书记的首肯。

“实话跟你老哥说:刘总已经來找了我很多次,让我给他帮忙,将那块地拿下來,还说只要拿下了那块地,就按照拿地的价格给我提取一定比例的辛苦费,他们的行话也叫中介费,据刘总说:像这样的中介费,每个房地产开发公司都有,他们有一套专门的入账方法,任何人都查不出來,当然,我是他的老乡,这中介费我是不能要他的,但是,如果你老哥能够帮忙在卿书记那里说说好话,让他将这块地拿下來,你可以让你的一位信得过的亲戚加入到刘总的那个公司,事成之后以奖金的名义将这笔中介费从公司领出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发一笔财,我可以告诉你:这笔中介费不是一个小数目,最起码都上百万。”

出于防备心理,苏寒并沒有将自己与刘福洋约定提成5%的事情告诉胡珂,并且说他自己是不要任何中介费的,而且,他也只是告诉胡珂那笔中介费上百万,却沒有告诉他实际上他自己可以提成超过一千万元,他的想法是:如果胡珂答应帮忙,就从自己的提成中分个一两百万元给他,到时候,自己只要叮嘱刘福洋不告诉他提成的比例就是。

胡珂实际上已经从叶鸣那里知道了皇马镇那块地的价值,也知道了中介人一般提成的比例是3%,,5%,因此,当他听苏寒说那笔中介费“上百万”时,心里再次暗骂了苏寒一句“王八蛋”,脸上却露出惊喜不已的表情,迫不及待地问:“苏老弟,你这信息可靠吗,如果我们给刘总帮忙弄到那块地,真的可以得到上百万的中介费。”

苏寒见他这么迫切,心里窃喜,便很笃定地点了点头,说:“胡哥,这种事我怎么可能骗你,绝对是真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离间计(四)

胡坤假装一幅惊喜不已的表情,又问道:“老弟,我要怎么做才能给刘总帮上忙。”

苏寒思考了一下,说:“胡哥,这个事你不能直接跟卿书记去提,但可以采取很委婉的方法帮到刘总,比如,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向卿书记介绍一下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情况,说这个公司安排了很多下岗职工就业,贡献了很多地方税收,还做了一些慈善事业,,这些都是实际情况,然后,你可以向卿书记建议一下,请他到翔龙公司去视察调研,或者,你干脆找个机会,约卿书记出來,与刘福洋董事长见个面,一起吃个饭或者喝喝茶,其余的事情就不要你管了。”

说到这里,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胡坤一眼,说:“当然了,如果胡哥觉得自己与卿书记关系足够好,在他面前可以无话不谈,你也可以直接跟卿书记说起翔龙公司要地的事情,你可以说得委婉一点,就说你有一个亲戚与刘福洋董事长关系特别好,那个亲戚來找你帮忙,我相信,卿书记也不会责怪你,为什么,因为卿书记也知道如今的世道,都是人帮人、人靠人,谁家有个亲戚朋友占了一个好位置,总有人会去找这个占了好位置的人帮忙办事,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以,你也不要觉得这事情很麻烦,觉得可能会受到卿书记批评甚至影响你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像我,我现在是姚市长的身边人,刘总來找了我,我就直接跟姚市长说了这个事,人家姚市长什么都沒问,就答应了我,所以说,只要你跟卿书记关系特别好,这种事只管开口就是,沒什么好害怕的。”

在说到最后那段关于姚市长的话时,苏寒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神色。

胡坤厌恶地扫视了正仰头盯着天花板的苏寒一眼,勉强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恶心感觉,装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对苏寒说:“老弟,谢谢你,我一定按照你刚刚指引的方法,尽心尽力帮刘总拿到皇马镇那块地。”

苏寒听到胡坤这番表决心似的话,心下更是高兴,于是,他立即拿起电话,拨打了刘福洋的电话,请他火速赶到他们吃饭的店子里來。

刘福洋赶过來之后,得知与苏寒坐在一起喝酒的人,竟然是市委书记卿涛的秘书,不由大喜过望,尤其是当苏寒拉着他到包厢外面,悄声告诉他:这位胡处长已经答应给翔龙公司帮忙,在卿书记那里敲敲边鼓,或者约卿书记出來和你一起吃饭时,他更是乐不可支,赶紧压低声音问:“苏处长,今天我是第一次与胡处长见面,你觉得应该给点什么见面礼,我得给这位财神爷留下一个好印象啊,只要他给我搭上了卿书记那条线,皇马镇那块地就非我们公司莫属了,更主要的是:我如果得到了卿书记的支持,再加上你和姚市长帮忙,在省城我还惧怕谁,到时候,你老弟也可以飞黄腾达啊。”

苏寒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卿书记的性格我是了解的,对下属尤其是身边人要求很严格,自律也非常严,所以,胡处长能不能将卿书记约出來,或者说服他同意将皇马镇那块地出让给你们公司,还是一个巨大的疑问号,我们的希望,还是得寄托在姚市长身上,所以,你这次给胡处长的见面礼,不宜太重,我看,你现在到你汽车的尾箱,给胡处长拿两条黄鹤楼1916的香烟就行了,至于红包什么的,我估计他也不敢收。”

刘福洋点点头说:“好,我按照苏处长的指示办。”

十几分钟后,刘福洋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跟在苏寒后面走进包厢。

胡坤眼看着苏寒拉着刘福洋走出包厢,知道他们是去商量怎么给自己见面礼,心里不住地冷笑,同时暗暗佩服叶鸣的主意高明。

果然,刘福洋进來后,便将一个黑色塑料袋地给自己,笑眯眯地说:“胡处长,初次见面,鄙人倍感荣幸,希望以后能够得到胡处长的帮助,这两条烟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请胡处长切勿推辞。”

胡坤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将那两条烟收下了。

在与苏寒和刘福洋见面后,胡坤便按照叶鸣告诉他的办法,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

几天以后的一个傍晚,胡坤陪卿涛从星海开发区调研回家,卿涛刚刚吃了饭,想去市委附近的一个小花园散散步,便要胡坤作陪。

卿涛在散步时,心情是很放松的,聊的话題也非常随意,今天晚上也是一样,他与胡坤先是聊了一下市政府在花园城市建设方面取得的成就,然后又谈起了今天他们去星海开发区视察的一些人和事。

这时候,胡坤感到时机成熟了,便试试探探地对卿涛说:“卿书记,今天我们去看了皇马镇的几块地,其中有一块地,就是靠近高铁站的那一块,不知道现在有沒有划拨或者出让出去。”

卿涛听他忽然提起皇马镇的那块地,有点警觉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问起那块地干吗,是不是有人在找你帮忙,想要购买那块地。”

胡坤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是有一个朋友在向我打探那块地,而且还想以协议出让的方式得到那块地,只是,我知道您对那个地方的土地出让有严格的规定,并做过具体的指示,所以一直不敢跟您提起。”

卿涛注意地看了他几眼,不动声色地问:“你那个朋友是谁,是干什么的,他为什么会找上你。”

胡坤故意犹豫踌躇了半响,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这个朋友,就是姚市长的秘书苏寒,前几天,他将我叫出去一起吃饭,并带來了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刘福洋,在吃饭时,苏寒跟我提起了皇马镇靠近高铁站的那块地,说翔龙公司想购买它,将它开发成高端住宅小区,想要我帮他们在您跟前说几句好话,看市委市政府能否以协议出让的方式将那块地卖给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料事如神

胡坤的话还沒说完,就被卿涛一声断喝打断了:“住口,胡坤,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竟然敢私自答应别人到我面前來为商人谋利益,你是想受处分了是不是。”

胡坤其实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的,而且,他也并不惧怕卿书记指责他,,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跟着卿书记这么多年,一直忠诚勤勉,清正廉洁,从來沒有求他办过什么事,为此,卿书记曾经人前人后多次表扬过他,并说他是一个靠得住、信得过的人,因此,自己现在偶尔一次向他提一个私人要求,卿书记应该不会太计较:毕竟,他对自己的人品和操守应该还是信得过的,所以,他虽然可能会斥责自己,但应该不至于真的因此而改变对自己的印象和看法。

但尽管如此,为了将这场戏演得逼真,在被卿书记呵斥了那几句之后,胡坤脸上还是露出了惶恐和害怕的表情,嗫嗫地说:“卿书记,对不起,这件事本來我是不敢答应苏寒的,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提起此事,而且,他还告诉我:这件事姚市长已经原则上同意了,姚市长还与那个姓刘的董事长见过面,一起來往过几次,我想,这事既然姚市长都答应了,应该不是什么违规违纪的事情,也应该与卿书记您的指示不违背,因此,在苏寒的一再要求下,我才跟您提起了这件事,如果您觉得此事不能办,那我立即就去回复苏寒,并劝告他不要再为那个公司帮忙了。”

卿涛见他脸色绯红,神情惶恐,想起他平时恭敬小心,处事谨慎,从來沒向自己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便换了一种语气说:“小胡,我对你要求严,这是对你好,也是为你将來的前途着想,我多次告诫过你:身处官场的人,尤其是像你我这样有一定实权的人,平时要格外小心,轻易不要与什么老板大款结交,更不能被他们用糖衣炮弹击垮和俘虏,你今天虽然是第一次为一个老板的事情向我说情,但是,我还是要对你提出严肃的批评。”

说到这里,他的脸渐渐严肃了起來,眼睛直盯着胡珂,问道:“我问你两个问題,你要如实回答我:第一,苏寒在请你给那个房地产老板说情时,是怎么对你允诺的,是不是答应事成之后给你好处费或者中介费,第二,你和苏寒与那个姓刘的老板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老板给沒给你红包礼金。”

当卿书记问出这两个问題时,胡珂心里真是对叶鸣佩服得五体投地,,原來,当初叶鸣告诉他如此这般行动时,就提醒过他:你在跟卿书记提起苏寒的请托事项时,卿书记肯定会问你苏寒是不是给过你什么利益承诺,那个姓刘的老板是不是送过你见面礼。

当时,胡珂还问过叶鸣:如果姓刘的送礼给自己,收不收,如果卿书记问起这两个问題,自己如何回答。

叶鸣当时给他的答复是:如果是小礼物,比如烟酒之类,或者两千元一下的红包,你可以收下,但是,当卿书记问起你收沒收见面礼时,你一定要承认,而且,如果卿书记问起苏寒有沒有给过你承诺,你一定不能承认,,因为收个小见面礼,然后向卿书记承认并将礼物退回去,卿书记会认为你很诚实,不仅不会追究你,反而会对你印象更好;但是,他如果得知你想从那个刘老板那里拿巨额中介费,即使你现在还沒拿到手,卿书记也会认为你胆大包天,那就弄巧成拙了……

因此,当听到卿书记果然按照叶鸣预料的一样,问起这两个问題时,胡珂一边感叹叶鸣料事如神,一边小心翼翼地答道:“卿书记,苏寒只是让我方便的时候,跟您提一提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购买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并沒有给我什么利益方面的允诺,但是,那个姓刘的老板是不是答应给苏寒什么利益,我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低声说:“卿书记,在苏寒带着那个姓刘的老板与我第一次见面时,我确实收了那个姓刘的两条烟,是两条黄鹤楼1916,当时,他用一个黑色塑料袋提着,说只是两条烟,我反复推托,就是推不掉,苏寒也在旁边劝说我,说两条烟只有那么大的事情,不要再推三阻四的了,所以,我最后便收下了那两条烟,但是,我知道这两条烟比较贵,每条要一千多元,所以,这两条烟我一直沒敢抽,就放在我办公室的柜子里。”

卿涛见他主动承认接了那个老板两条烟,很满意地点点头,说:“小胡,我知道你是个实在人,不会去干那些索拿卡要的事情,你收受那个姓刘的老板两条烟的事情,是你主动跟我说的,所以,我也不批评你了,过两天,你找个机会将这烟退还给那个姓刘的,如果退不掉,你就交到市委办监察处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问:“关于皇马镇那块地,苏寒还跟你说了什么。”

胡坤想了想,回答说:“他也沒多说什么,就说姚市长已经答应那个姓刘的老板了,准备将那块地协议出让给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

卿涛脸上露出一丝怒色,说:“这个苏寒,胆子不小啊,他才给姚元涵同志当了几天秘书,现在就敢这样为他的朋友谋私利了,姚元涵同志难道沒有意识到他这样做很危险,弄一个这样的秘书到他身边,迟早会被他害死的,看來,明天我得找姚元涵同志谈一谈,让他好好管教一下他的身边人,尤其是这个苏寒。”

第二天上午,卿涛亲自打了姚元涵的电话,说跟他有点事情要聊一聊,请他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

当姚元涵端着一杯茶在卿涛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卿涛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元涵同志,你那个秘书小苏很是神通广大啊,他的手都伸到我这个市委书记身边來了,想让我给他办事,他做的这些事,你知道吗。”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尴尬境地

由于姚元涵调过來任市长沒有多久,加之卿涛虽然刚严,但是很注重同事之间尤其是一二把手之间的团结问題,所以,他与姚元涵之间,现在关系还算不错,很多事情都可以直言不讳地说出來,故此,关于苏寒的问題,他便毫不避讳地直接跟姚元涵提了出來。

姚元涵不知道卿涛说的是什么事情,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卿书记,您这说得沒头沒尾的,我是一头雾水啊,小苏什么时候來找您给他办事了,他想让您给他办什么事,在我的印象里,小苏还是比较胆小谨慎的,应该不会这么胆大包天,敢來找您这个威名赫赫的市委书记办私事吧。”

卿涛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自己与姚元涵的关系,更不想让姚元涵因为此事而对自己产生什么意见和想法,所以,他便尽量保持温和的脸色、平和的态度,也微微一笑说:“元涵同志,你那个小苏秘书,倒不是直接來找我要我给他办事,他当然沒有这么大的胆子,他是找了我的秘书胡坤,向胡坤请托,请他到我这里來为一个叫做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企业做说客,想让我同意将皇马镇一块靠近高铁站的土地以协议出让的方式出让给翔龙公司。

“小苏当时还对胡坤说:他已经将此事告诉了你,说你已经原则上同意将那块地协议出让给翔龙公司了,当时我就不相信你会答应将皇马镇那块地协议出让给翔龙公司:因为这个问題,我们早就讨论过了的,皇马镇的那块储备地,必须以招标的方式出让,已经排除了协议出让的可能,所以,我怀疑那个小苏是打着你的名号在外面乱來,说不定还会干出什么违纪违法的事情來,你一定要注意一点。”

姚元涵听完卿涛这番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愤愤地骂道:“苏寒这个混蛋,真是乱弹琴,我什么时候答应将皇马镇那块地协议出让给那个什么狗屁公司了,他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卿书记,苏寒这样做,是严重的违纪行为,谢谢您提醒我,等下回去后,我会好好地训他一顿,如果他真的与那个什么翔龙公司有勾连,想给那个公司谋利,我还会对他进行严厉的处分,让他以后长一点记性。”

卿涛在姚元涵说这番话时,注意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见他好像有点悻悻的意思,还有一点言不由衷的味道,知道他与苏寒私交关系极好,虽然对苏寒的行为极为恼火,但肯定还不会因此而疏远他、处分他,于是便以一种息事宁人的语气劝说道:“元涵同志,你也别太生气,小苏的行为固然不对,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们对身边人也不能求全责备,对不对,只要他沒有与那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勾连在一起谋取私利,沒有做出什么违纪违法的具体事情,你还是要以批评教育为主,不要一棍子将人打死了。”

卿涛之所以要说这番话,是为了不给姚元涵留下一个自己想要管他身边人的恶劣印象,主要还是出于维护团结的需要。

姚元涵自然明白卿涛的意思,但仍是余怒未消地说:“卿书记,他的胆子这么大,如果不给他一点惩戒,以后他会翻了天去,到时候我可能都会受他的连累。”

卿涛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姚,事情沒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你消消气,小苏那里,你批评他几句、提醒提醒他一下,就可以了,沒必要大动干戈,闹得尽人皆知,这样反而影响不好。”

姚元涵点了点头,铁青着脸与卿涛告辞。

当着卿书记的面时,姚元涵表现得怒气勃发,并扬言要惩治苏寒,但实际上,他却根本就不想这样做: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刚刚來天江任职,立足未稳,对各方面的情况都还不大了解,而目前自己最值得信任和依靠的,还是这个在m市市政府工作了多年的苏寒。

更何况,现在自己的私人生活,也完全离不开苏寒了,尤其是苏寒还会煲粥,这一点是其他任何人都难以取代的,而且,刘福洋送给自己的那幅八大山人的古画,他也拿去请专家鉴定过了,是难得一见的真品和珍品,如果现在跟苏寒翻脸,对他进行处分,并将他从自己身边调离,这幅画就必须要还给刘福洋,而他现在还确实舍不得将这幅画还回去。

因此,在回到办公室见到苏寒之后,姚元涵并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暴跳如雷,而是轻描淡写地问道:“小苏,听说你昨天去找了卿书记的秘书,想要卿书记在皇马镇那块地的购买上面给翔龙公司帮帮忙,有沒有这回事。”

苏寒猛不丁听到这句话,吓得浑身一激灵,目瞪口呆地看着姚元涵,额头上的冷汗一股股地冒了出來。

在愣怔了许久之后,苏寒才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结结巴巴地分辩说:“姚市长,我……我并沒有特意为了那块地的事去找胡处长,是……是胡处长主动跟我说,他可以在卿书记那里帮翔龙公司的刘总牵牵线,介绍刘总与卿书记认识,所以……所以我就跟他说了一下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

姚元涵见他吓得张口结舌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用失望的语气说:“小苏,我刚刚认识你时,觉得你老成持重,看上去办事很稳妥、很牢靠,所以,就找政府办的人,将來要过來放到我身边,现在看來,你还是不大懂事啊,不错,我是答应给翔龙公司的刘董事长帮帮忙,在他竞买皇马镇那块地的时候,给他提供一点参考信息,并给他做做相关职能部门负责人的工作,但是,我什么时候答应协议出让皇马镇那块地给翔龙公司了,这分明是谎话嘛。

“我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皇马镇的那块地,市委常委会已经研究了,只能够采取竞标的方式出让,而且,这也是卿书记的意思,翔龙公司要想买那块地,必须参加竞标,你现在给我闹这一出,让卿书记误以为我是与房地产商勾结在一起,想在那块地上做手脚、搞名堂,这不是陷我于尴尬境地吗。”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火上浇油

苏寒听姚元涵讲完,涨红着脸分辩说:“姚市长,胡处长可能是听错我的话了:我真的沒有说您答应将皇马镇那块地协议出让给翔龙公司,我只是说:您原则上同意将那块地出让给翔龙公司,但并沒有说以什么方式出让,。”

姚元涵生气地打断他的话说:“这不是差不多吗,行了,你也别急赤白脸地分辩了,我也并沒有要骂你一顿或者处分你的意思,就是提醒一下你:以后一定要记得谨言慎行,不要给我到外面惹事,还有,皇马镇这块地的事情,既然现在卿书记都知道了,我可能就帮不上那个刘董事长什么忙了,一切都得按照程序和规矩來办,他可以去参加竞标,希望他好运。”

苏寒听姚元涵这样说,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点,赶紧点头答应。

从姚元涵的套间出來后,苏寒怒气冲冲地正准备拨打胡坤的电话,沒想到电话倒先响了,一看來电显示,正是胡坤的号码。

苏寒刚刚按下接听键,还沒來得及说什么责备胡坤的话,却听他在那边抢先埋怨了起來:“苏老弟呀,你这次可把老哥我害惨了,你让我去找卿书记说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沒想到,我刚刚提起沒几句,就被卿书记劈头盖脑地训了一顿,还问我是不是接受了刘董事长的红包礼金,是不是与刘董事长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阴暗交易,后來我才知道:你跟我说的皇马镇那块地,是一块很多人都盯着的大肥肉,敏感得很,所以,卿书记担心我出什么事,便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让我立即将收受的刘总的那两条烟给退回去,否则的话,就会以违纪论处,唉,我这可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啊,真倒霉,。”

苏寒听胡坤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也惊慌起來,那些责备胡坤的话也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转而安慰胡坤说:“胡哥,对不起,我沒想到卿书记会这么关注皇马镇那块地,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和卿书记关系好,卿书记批评你,那是因为他爱护你,怕你出问題,是一种关心,你别放在心上,刚刚我还挨了姚市长一顿狠批呢,我们哥俩现在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胡哥,你放心,这个事虽然沒有成功,但是,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拉着你一起发财的。”

苏寒沒料到的是:此时胡坤正与叶鸣坐在一个小茶楼的包间里,一边喝茶一边打电话给他,而叶鸣则悠闲地坐在他的旁边,通过扬声器听苏寒与胡坤通电话。

胡坤挂断电话后,转过头对叶鸣说:“叶主任,你的这一招离间计,虽然让姚市长批评了苏寒那王八蛋一顿,但好像并沒有影响他与姚市长的私人交情,你刚刚也听到了苏寒的语气,并沒有太多的沮丧,也沒有找我诉苦,看來,姚市长并沒有打算将他从身边赶走啊。”

叶鸣将身子往沙发的后背上一靠,很舒服地生了一个懒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胡处长,你别急,你导演的这一局离间计,只是给姚市长赶走苏寒做一个铺垫,我还有好戏在后头呢,但是,你这个铺垫是很重要的,因为通过这么一件事,姚市长虽然沒赶苏寒走,但心里肯定已经是疙疙瘩瘩的了,也肯定已经对苏寒很不满了。

“你想想:作为一个有一定级别的领导,他们对秘书最忌讳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担心他们嘴巴不严、行事不稳,到处传扬他们的私密事情,姚元涵市长答应给刘福洋拿地,这算是他最隐秘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苏寒却说给了你听,并且还让卿书记知道了,你想想:姚元涵心里能不恼恨苏寒吗,再说了,苏寒既然已经向他开口求助了,现在又去找卿书记帮忙,在姚市长看來,这就是苏寒瞧不起他这个市长,认为他沒有能力办到那件事,这肯定更加令姚市长恼火。

“所以,接下來我还会给苏寒导演一出好戏,让他彻底失去姚市长的信任,并最终让姚市长将他扫地出门,你和你那位被苏寒欺负的好兄弟,就等着看好戏吧,哈哈哈。”

第二天下午,叶鸣打电话给不久前晋升为省纪委常委的胡通,邀请他一起吃饭喝茶。

胡通在叶鸣的帮助下,在李书记调走之前,成功地晋升为省纪委常委兼执法监察室主任,所以,他也与卿涛、章英芝、王修光等人一样,对叶鸣是怀有感激之情的,因此,一接到叶鸣的邀约,他立马就赶到了叶鸣选定的地方,跟他吃了一顿饭,晚上又一起喝了茶。

在吃饭喝茶时,叶鸣如此这般地跟他密谈了很久,请他帮忙按照自己设定的办法去办,胡通满口答应下來。

两天以后,胡通带着两三个部下,以例行巡视的名义來到k市,在听取了地方纪委和监察局的汇报后,他和几个部下分别找市政府一些人谈了话,然后,他单独拜访了市长姚元涵,向他通报这次例行巡视的结果。

在通报的时候,胡通首先谈了几个具有普遍性的的问題,然后,便重点讲到了苏寒,说市政府很多干部反映:苏寒自从当上姚市长的秘书后,在市政府以二号首长自居,对一些职务比他高、年纪比他大的领导干部,很不尊重,有点狐假虎威的味道,引起了很多干部的反感和议论,所以,希望姚市长以后加强对身边人的教育和引导,约束一下苏寒的言行,不要因为他而影响你在市政府干部心目中的形象。

说到这里时,胡通忽然笑了笑,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姚市长,我听到一个传闻,说苏寒经常在外面吹嘘他与你关系特别好,平时你要喝粥,都是他给你到市场买來虾蟹鸽子乌鸡等菜肴,由他亲自煲粥给你喝,听说他对人还讲过这样一句经典名言:女人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必须先抓住男人的胃;同样,秘书要抓住领导的心,首先也必须要抓住领导的胃,他还解释说:他之所以得到姚市长您的信任,就是靠每天一锅粥培养出來的,当然啰,这只是一个传闻,姚市长您不必放在心上。”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踢开苏寒

当胡通向姚元涵“通报”他通过例行巡视和走访调查所听到的有关苏寒的一些意见和议论时,姚元涵开始还一直保持着镇静,很有风度、很有涵养地侧耳聆听胡通的情况通报,并沒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情绪。

但是,当最后胡通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到那个喝粥的传闻时,姚元涵的脸色越來越难看,脸上的怒气也越來越难以掩饰,特别是当听到胡通说苏寒有一句“秘书要抓住领导的心,首先就必须要抓住领导的胃”的所谓经典名言时,姚元涵再也忍耐不住,忽然抬手在办公桌上一拍,忍不住用潮州方言骂道:“扑领母,苏寒这小王八蛋,他这是什么狗屁名言,我不过就是因为吃不惯天江的辣椒菜,偶尔想尝一下家乡风味,让他去菜市场买点煲粥的原料,煲点粥改善一下口味,他就拿到外面去大肆吹嘘,这兔崽子到底想干什么。”

胡通忙劝道:“姚市长,你别动气,你刚來天江任职,对市政府的干部很不了解,一时走眼看错了人,也是难免的,不过,从干部的反映以及苏寒自己的种种表现來看,这个苏寒确实不适宜在领导身边工作,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建议,仅供姚市长参考。”

说到这里,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姚市长,你來天江任职的这一段时间,对主管国土和城建的佘楚明副市长的印象怎么样。”

姚元涵被他这种跳跃性的思维搞得有点懵懂,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会问起自己对佘楚明的印象,所以,在愣怔了片刻后,他才皱着眉头字斟句酌地说:“胡常委,正如你所说,我來天江才几个月,对很多干部都不大了解,至于佘副市长,我也只是有一个初步的印象,觉得此人能力不错,人也很热情,干工作的积极性很高,也很有闯劲和干劲,其他的,我就沒有什么好说的了。”

说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低声问道:“胡常委,你现在忽然问起我对佘副市长的印象,是不是你们在调查过程中听到了什么不利于他的传言,我知道佘副市长所主管的,是很敏感的国土和房地产开发领域,如果真有什么关于他的议论,胡常委能不能向我稍微透露一点,也好让我这个政府的一把手心里有一点底,你放心,你我今天所说的话,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一点原则性我还是有的。”

胡通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沉吟了很久才说:“姚市长,其实关于佘副市长的一些情况反映,我们纪委已经接到了不少,但是,经过查证,其中大部分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过,从前不久开始,我们接到了几封有关佘副市长的匿名信,反映的问題虽然不算严重,但都有鼻子有眼的,估计是佘副市长身边很亲近的人写的,所以,我今天就想來问一问姚市长对佘副市长的印象,以证实一下匿名信上面反映的问題,既然姚市长感觉到佘副市长沒什么大的问題,那我们这个话題也就到此为止吧。”

胡通这番话,前面一段是实情:近两年,确实有很多人写信到省纪委,检举揭发佘楚明的问題,但是,因为大部分都是匿名信,而且也不能举出确凿的证据,只是一些分析猜测判断的东西,所以,省纪委也沒有安排人去查处。

但是后面那句“估计是佘副市长身边很亲近的人写的”话,却是胡通按照叶鸣的授意,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想要姚元涵联想到写匿名信状告佘楚明的人,就是他原來的秘书苏寒,而实际上,苏寒并沒有写过这些信。

果然,姚元涵听到那句话之后,脸色一变,神情立即就变得很不自然了:因为他知道,佘楚明原來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苏寒,也只有苏寒,才能对佘楚明的一些事情在信里描绘得有鼻子有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苏寒就真的非常可怕了。

想至此,姚元涵觉得自己身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在胡通走后,他呆坐在办公室里面,仰头思考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苏寒从自己身边赶开,而且要赶快将刘福洋送给自己的那幅画退给他,否则的话,将來自己就会被苏寒牢牢地套住,一旦有什么地方不满他的意,或者他不做自己秘书了,他就很可能会写信状告自己,到那时候,自己可就悔之晚矣。

当天晚上,姚元涵就将苏寒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和颜悦色地跟他拉了一阵家常,然后,他将刘福洋送给他的那幅八大山人的古画递给苏寒,很诚恳地说:“小苏,那天晚上与刘董事长见面时,他给我看了这幅画,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件精品,所以,我就将这幅画借回來,欣赏了一段时间,现在,麻烦你将这幅画给刘董事长送回去,像这样名贵的古画,放到我这里很不安全,如果丢失了,我确实赔不起,哈哈哈,另外,你一定要向刘董事长转达我对他的谢意。”

苏寒开始见姚元涵和颜悦色的,好像心情很好,满以为他已经原谅了前几天自己去找胡坤帮忙的事情,现在突然见他将那幅画拿出來,并要自己还给刘福洋,还冠冕堂皇地说他当初就说了这幅画只是借來欣赏一下的,心里不由一沉,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异常……

又过了几天,市委办公厅主任忽然将苏寒叫到他的办公室,告诉他:因为工作需要,办公厅决定将你调到经济研究室任副主任,同时不再担任姚市长的秘书。

苏寒在姚元涵退回那幅古画时,就已经隐隐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真正听到办公厅主任宣布这个决定时,他还是有点受不了,只觉得脑海里一阵晕眩,身子也摇晃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在地……

当天下午,叶鸣就从胡坤那里得知了苏寒被姚市长从身边踢开的消息,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在和胡坤聊了几句后,他便坐到办公椅上,开始思考打击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和刘福洋的步骤和方法。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多头出击

叶鸣很清楚:这一次自己运筹帷幄,动用各种关系成功地整垮了苏寒,让他失去了姚元涵的信任,并且被安排到毫无权力的市政府经济研究室当副处长,他心里肯定会琢磨和猜测到底是谁在与他作对,但是,即使他再狡诈、再精明,也绝对猜不到自己的头上來,他现在怀疑的目标,肯定就是胡坤,还有胡坤背后的那个林副处长,他一定会认为这是林副处长联合胡坤在报复他,但是,以他现在的臭名声,以及他失去姚市长宠信的现实,他想再去报复胡坤和林副处长都无能为力了,甚至,他现在还可能被胡林两人踩死。

在这种情况下,现在要去打击和压制刘福洋,就必须格外小心,绝不能让苏寒看出什么端倪,以免他联想到他自己的遭遇,从而怀疑是佘楚明或者陈远乔在背后搞他的名堂,让他一步跌到谷底,那样的话,佘楚明就非常危险,,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苏寒现在已经在挟制和利用佘楚明,如果他察觉是佘楚明或者陈远乔在整他,或者整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他很可能会孤注一掷,前去告发佘楚明,令金桥集团陷入险境。

对于佘楚明,叶鸣倒沒有多大的同情心,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栽跟斗,会进班房,但是,在目前金桥集团这么危急的情况下,佘楚明绝对不能够出事,一旦他出事,金桥集团以前的很多违规违纪的问題就会被暴露,陈远乔也会跟着进牢房,然后,就是银行讨债、集资户讨债,整个金桥集团就会轰然垮塌,而叶鸣最担心的,就是金桥集团垮塌后,陈梦琪肯定会经受不住打击,说不定会忧郁致死,甚至还可能自寻短见……

因此,在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让苏寒怀疑佘楚明或者陈远乔在害他,但是,那个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又不能不打击,不然的话,翔龙公司就会加入竞标的房地产企业名单,翔龙公司既然能够在省城立足,那个刘福洋就肯定也有他自己的关系和门路,所以,要把他的公司从资格审查的名单里除掉,肯定会非常困难,而且,他也不可能与金桥集团合作,或者在得到一点补偿费后就自动放弃竞标的机会。

因此,就要找机会整治整治刘福洋和翔龙公司,让刘福洋不停地救火灭火,每天都焦头烂额的,最好将他的公司名声搞臭,让他失去参与皇马镇那块地竞标的资格……

接下來几天,叶鸣便开始频繁地约见一些领导和职能部门的人,部署打击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和刘福洋本人的事宜。

首先,他拜会了他的老上级、省地税局党组成员、总经济师徐飞,并请他在芙蓉大酒店吃了一顿饭,徐飞现在分管省地税局稽查局,因此,在吃饭的时候,在叶鸣的要求下,徐飞将稽查局的龚新一局长以及两个副局长叫了过來,一起陪叶鸣吃饭,并将叶鸣介绍给稽查局三位领导认识。

稽查局三个领导听说叶鸣就是原省局局长、现在的省财政厅厅长夏必成的女婿,而且还是省委办督查室的副主任,都对叶鸣表现出了异常的热情,叶鸣也对他们非常尊敬,不停地向他们敬酒。

在喝完酒后,徐飞有事情先走,叶鸣便热情地邀请稽查局三位领导去金桥大酒店咖啡厅喝茶,在喝茶时,叶鸣将陈远乔请过來,介绍他与三位领导认识,并让陈远乔给他们每人打了一个大红包,还给他们每人送了两条和天下香烟。

在和稽查局三位领导混熟,开始互称兄弟之后,叶鸣便说了他的目的:请稽查局近期对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开展一次彻底的税务稽查,在稽查时要严厉一点,最好连带着将这个公司在他们老家的母公司也一起稽查,将动静搞大一点,总而言之,就是要让翔龙公司的董事长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如果稽查中发现了该公司有严重的偷逃税行为,还要予以严厉处罚,并通过媒体曝光,将这个公司列为偷逃税的典型予以通报。

叶鸣之所以要采取这种措施,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翔龙公司被查出了严重的偷逃税行为,那么,它就沒有资格报名参加皇马镇那块土地的竞标,自然也就对金桥集团构不成威胁了。

稽查局那三个领导都是人精,自然知道叶鸣今天找他们來,肯定是有事相求,因此,在得知他想要稽查局查处翔龙公司的偷税问題时,龚新一忙笑呵呵地说:“叶主任,这事还真的非常巧: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正是我们今年的重点稽查对象,我们已经收到很多关于这个公司偷逃税的举报信了,主要是他们利用老家的母公司与省城的子公司之间的关联交易偷税,而且,他们在股东分红时,也沒有申报缴纳个人所得税,另外,他们还以各种手段偷逃土地增值税,比如以土地假入股等等,这些问題和线索,我们都已经掌握了,过两天,我们就安排精干的稽查力量进驻翔龙公司,一定要查他一个底朝天,叶局长,你就等着听消息吧。”

叶鸣忙向三位领导致谢。

第二天晚上,叶鸣又邀请了省会市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齐通局长、万有良和顾汉生两位副局长,并叫上夏娇与夏霏霏,几个人一起到“彭都百年娱乐城”附近的一个酒店吃饭喝酒。

叶鸣之所以要约这几个公安局的领导出來,是因为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部就在大兴区,属于大兴区公安分局的管辖范围,叶鸣想让公安局的人也给刘福洋找点麻烦,让他疲于奔命,沒有心思和时间去参与竞标的事情。

齐通等三人已经跟叶鸣交情很好了,上次因为严长庚的事,叶鸣与他们联合起來将严长庚斗垮,并将他送进了牢房,也就在那一次,齐通等人知道了叶鸣深厚的背景,也知道他是省厅郭厅长和陈桂天队长玩得最好的朋友,因此,当接到叶鸣的邀约时,他们都感到很荣幸,马上就乐呵呵地答应了下來。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你遭到了暗算

齐通等人來到叶鸣跟他们约定的店子里,见夏霏霏和夏娇都在,更加高兴了,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原來,因为叶鸣的关系,当初“彭都百年娱乐城”成立时,齐通和万有良、顾汉生三个人都在娱乐城入了一点股份,虽然每个人都只有五万元,而且这五万元里面,有一万元还是夏霏霏和夏娇送给他们的干股,他们实际上每人只拿出了四万元现金入股。

但是,娱乐城开张两个月后,他们的本金就赚了回去,而且,这几个月他们每月都能分到三四万元红利,令他们喜出望外,因此,他们对叶鸣、夏霏霏、夏娇格外热情、格外亲热,几乎是一种谄媚的态度了。

夏娇每次只要与叶鸣在一起,就格外开心、格外幸福,而且,现在到了省城,她也不避什么嫌疑,每次与叶鸣在一起吃饭喝酒,她就无所顾忌地紧紧挨着叶鸣坐着,柔情无限地给叶鸣添茶添水斟酒盛饭,有时候还帮着叶鸣挡酒,怎么看都像是叶鸣的女朋友,所以,齐通等人一直都认为夏娇是叶鸣的情人,但他们都不说破,都装着不知道。

当大家都到齐后,几个人先推杯换盏地喝了两瓶五粮液,然后,叶鸣让夏霏霏和夏娇先回到娱乐城去,说等一下请齐局长他们一起來唱歌,给齐局长他们留几个气质好一点、漂亮一点的小姐。

然后,叶鸣便关上包厢门,开始跟齐通他们说起了正事。

其实,齐通等人与刘福洋的关系都很不错,所以,当叶鸣说想要分局整治一下刘福洋时,分管治安工作的副局长万有良有点为难地说:“叶主任,这个刘福洋与我们三个人关系都不错,而且,他平时也还算讲义气,从做朋友这一点來说,他还是很不错的,所以,。”

他刚说到这里,齐通就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说:“老万,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国家公务员,也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官员,而刘福洋是一个房地产商人,我们怎么能够与他去交什么朋友,现在中央领导一再强调:当官的人不能热衷于与大款商人交朋友,更不能产生傍大款的心态和动机,所以,对于刘福洋这样的人,我们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不能与他们称兄道弟,那样做,很容易出问題。

“再说了,即使那个刘福洋是我们的什么朋友,但叶主任是谁,叶主任就是我们的兄弟啊,刘福洋得罪了我们的兄弟,别说他是一个与我们毫不相干的商人,就是真的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也应该站到叶鸣兄弟这边,对不对,所以,叶鸣兄弟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不要有顾虑,只要是你吩咐的,我们一定照办。”

叶鸣笑了笑,说:“齐局长,其实也并不是刘福洋得罪了我,说句实话:我到现在连刘福洋的面都沒见过,也完全沒和他打过交道,我之所以來找几位领导帮忙整治一下刘福洋,是因为他得罪了我一个朋友,我也是帮朋友的忙,如果几位实在觉得有困难,那就算了,我去回复我那位朋友就是。”

万有良刚刚被齐通几句话点醒,想起叶鸣现在是省厅郭厅长的至交好友,据说叶鸣还帮助过郭厅长,而且,自己与齐通等人现在还跟着叶鸣在发财,如果得罪了他,且不说这钱还能不能赚到,万一叶鸣到郭厅长那里说自己一两句不好的话,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想至此,他赶紧抢在齐通前面表态说:“叶主任,你误会了,刚刚我说刘福洋是我们的朋友,只是想提醒你:刘福洋这个人也有点能耐,在省城关系也比较硬扎,所以,要整治他,我们必须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不能草率行事,你说呢。”

齐通等人也都齐声应和,于是,接下來,几个人就一起商量了几个整治刘福洋的办法,万有良和顾汉生都自告奋勇地说由他们去具体组织实施……

刘福洋当然不知道叶鸣已经针对他布置了一系列打压措施,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对叶鸣还一无所知,但是,在苏寒忽然被莫名其妙地从姚元涵市长身边赶开之后,生性敏感、猾如狐狸的刘福洋,立即就感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并且很快就将苏寒被贬与皇马镇那块土地的事情联系了起來。

于是,在得知苏寒被调到经济研究室的当天晚上,他就将苏寒叫到一个茶楼里,两个人闭门密商。

苏寒首先将姚元涵退给他的那幅八大山人的古画交给了刘福洋,有气无力地说:“刘总,真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既害了自己,也害了你,看來,我还是经验不足,看事情目光短浅,预见性和判断力都有欠缺,实在不适宜在官场混啊。”

刘福洋见他不断地自责,便问道:“苏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将事情的经过说给我听听,我也给你分析判断一下,看问題到底出在哪里,,我总觉得,这事情是有人预谋的,是针对我们想买皇马镇的那块地而來的,如果我分析得沒错,这应该是佘楚明或者陈远乔在背后捣鬼,将你给害惨了,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可以出手了,一定要以牙还牙,将佘楚明搞下去,以免他将來再來祸害你。”

苏寒摇了摇头,哭丧着脸说:“刘总,这事情我反复权衡考虑了,应该与佘楚明无关,这次我被贬斥,主要是卿书记的原因,是他找姚市长谈了话,对我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姚市长出于压力,才不得不将我撤换,而我非常清楚:卿书记一直有点瞧不起佘楚明,也看不惯他的一些行径,所以,佘楚明去找卿书记告我的状的可能性不大,总而言之,这次是我行事鲁莽,为了早点办好你的事情,病急乱投医,惹怒了卿书记,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后果。”

刘福洋听苏寒这样说,感到有点奇怪,便仔细询问了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然后眯着眼睛思考了一阵,忽然抬头对苏寒说:“苏处长,你这件事还是被人戴了笼子,受到了别人的暗算,而不是你所说的偶然原因。”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惊慌失措

苏寒这几天心里本來就一直觉得有一个念头在困扰自己,总感觉到自己这次被姚市长一脚踢开,不是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只是因为自己行事不谨慎,向胡坤透露了刘福洋买地的事情,并出了一个昏招,想要胡坤去卿书记那里说情,从而引发了卿书记的怒气,,虽然事情的经过的确是这样的,而且看上去胡坤好像也受了一点委屈,但是,苏寒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总觉得胡坤那次忽然來找自己,说要自己带他一起发点财,不是偶然的行为,也不是胡坤心血來潮的想法,而是他蓄意这样做的。

现在,经刘福洋一提醒,他忽然觉得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猛然间明白了过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胡坤在给自己设圈套、做笼子,让自己不知不觉地钻了进去。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了胡坤的种种蹊跷之处:作为卿书记的秘书,胡坤的性格一贯沉稳踏实,也从來沒有什么利用他的特殊身份索拿卡要的违纪行为,但是,他怎么会突然來找自己要求带他一起发财,这明显与他的性格和行事风格不符啊,当初自己怎么就沒想到这一点呢。

而且,胡坤跟随卿书记多年,肯定知道卿书记的性格脾气,也知道他很反感身边的人向他求情办事,在明知道向卿书记求情会遭到他的拒绝甚至斥责的情况下,他仍然答应自己给刘福洋去说买地的事情,并且果然被卿书记训斥了一顿,连带着将自己也牵连了进去,,从这一点來看,胡坤好像是故意这样做的:拼着他自己挨一顿骂,也要将自己拖进去,让卿书记对自己反感,并找姚市长通报这一情况,让自己彻底失去姚市长的信任……

当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苏寒只觉得自己的背脊一阵阵发凉,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害怕:看來,胡坤这次是专门针对自己來的,至于他为什么要针对自己、陷害自己,原因可能就是姓林的那个副处长在他面前讲了自己的坏话,所以,他要替他的兄弟报仇……

于是,他苦笑着对刘福洋说:“刘总,这件事确实与佘楚明和陈远乔无关,而是因为我与某个人的个人恩怨造成的,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佘楚明与陷害我的胡坤关系并不好,陈远乔更是不认识胡坤,胡坤之所以要害我,是因为我曾经得罪过他一个关系很铁的朋友,那个人姓林,也是政府办的一位副处长,他这次给我戴这么大一个笼子,让我钻了进去,就是给他的那位朋友报仇的,而且,凭我现在的处境和地位,这口气我还只能忍着,还不能表露出來,否则的话,我在市政府就真的会被胡坤和那个姓林的踩死,说不定连立足之地都沒有了。”

刘福洋听苏寒说得如此凄凉、如此悲观,心里也是一阵颤栗,不好再说什么,便与他告辞。

接下來的几天,刘福洋还沒有从苏寒被贬斥的打击之中缓过神來,他自己又接连遭到了一连串令他瞠目结舌的打击。

首先,省地税局稽查局忽然來了几个人,开始对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展开税务稽查,而且,他们一來就要求查两年的帐,刘福洋开始以为这是例行稽查,所以也沒有当什么重要的事,便安排财务部负责人请稽查局的人吃饭,并让他们给稽查人员每人打一个红包。

孰料,那几个稽查人员却说他们中午赶回省局吃饭,不要公司接待;对于财务部给他们打的红包,他们也坚决不要。

刘福洋久历江湖,一看稽查局这几个人的架势和态度,就知道他们这次是有备而來,明显是來找公司的碴子的,心里又急又害怕,但又无可奈何,,他很清楚,自己的公司在省城发展两年,所偷逃的税款数沒有一亿也有好几千万,更主要的是:公司还采取了两套账的办法,隐瞒了实际利润,也隐瞒了股东分红的情况,一旦做假账的事情被他们查出來,那就是赤 裸 裸的偷税行为,如果他们认真一点,那他这个董事长和财务人员都是要坐牢的。

在他心里正惶惶不安的时候,从他的老家龙潭县又传來一个令他有点绝望的消息:龙潭县地税局稽查局忽然要对翔龙公司开展稽查,稽查期限是三年,而龙潭县的翔龙公司是母公司,这几年刘福洋与该县地税局领导关系一直比较好,从來沒有被稽查过,现在陡然间听到县稽查局也要对母公司开展稽查,而且听那边的负责人说,县稽查局的人这一次來势汹汹,好像是故意要去找茬子的,他的心里就更加慌乱:如果这样两边一查起來,整个翔龙公司非被他们查倒闭不可。

于是,他开始四处找关系、走后门,想去找省稽查局的人打探消息、请他们手下留情。

但是,他找的那些关系人,在于稽查局领导见过面后,却很遗憾地告诉他:这一次省稽查局下了决心,一定要将翔龙公司的偷税问題查清楚,而且对查出來的问題,一定要按照税法的要求,予以严厉处罚,如果翔龙公司涉嫌偷税,还会移送司法机关处理。

这一下,刘福洋彻底傻了眼,每天都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谁,让省地税局稽查局如此坚决地要查处自己,请人讲情都沒用……

在万般无奈之下,刘福洋只好又打了苏寒的电话,抱着一丝希望问他在省地税局有沒有玩得很好的朋友,能不能帮自己了一下地税局的这个难。

苏寒听了他的叙述和请求后,在电话那一头沉默了很久,这才有气无力地说:“刘总,我在地税系统沒有什么朋友,不过,我有一个同学原來是新冷县地税局的,名叫叶鸣,现在已经调到省委办來工作了,我找找他试一试,看他能不能给你帮上忙。”

刘福洋听苏寒说他准备去找一个原來在新冷县地税局工作的干部帮忙,心里不由大失所望,说:“苏处长,你找一个县地税局的干部有什么用啊,现在是省地税局稽查局在查我,即使你那个同学还在地税系统,省稽查局有谁会认识他、理睬他,更何况,他现在还离开了地税系统,这不是白说了吗。”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见鬼说鬼话

苏寒听刘福洋质疑自己找叶鸣有沒有用,心里也有点拿不准:因为他自从两年前与叶鸣发生了几次冲突后,两个人就几乎沒有任何來往了,即使叶鸣调到了省城,在督查室上班,他们两个人也很少见面,即使偶尔在某个场合遇到了,两个人也只是表情淡漠地互相点一点头,一般都不交谈。

苏寒之所以想到叶鸣,是因为他知道叶鸣现在的未婚妻是夏楚楚,而夏楚楚的父亲原來是省地税局的局长,所以,他心里抱有一点希望,指望叶鸣因为夏楚楚的原因,在省地税局认识几个领导,并且能够帮助刘福洋逃脱此次來者不善的税务稽查行动。

当然,苏寒也考虑了自己与叶鸣之间那种比较尴尬的关系,叶鸣可能会对自己怀恨在心,所以不会给自己帮忙,甚至还可能不理睬自己,但是,他也知道:叶鸣是一个很大度的人,不喜欢记仇,也很容易原谅别人,有时候还有点“以德报怨”的个性,因此,自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找叶鸣去试一试,这样总比让刘福洋坐以待毙要强……

因此,在刘福洋对叶鸣提出质疑之后,苏寒解释说:“刘总,这个叶鸣与我是大学同学,还是一个寝室的室友,他虽然原來一直在新冷县地税局工作,但是,他在省地税局也应该有一点关系,更何况,他现在又调到了省委办督查室工作,估计省地税局的领导也会买他一点面子,你现在反正已经沒有门路可走,我给你去找一找叶鸣,就权当是病急乱投医吧。”

刘福洋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以为然:因为在此之前,他找过省政府和市政府一些与原市委书记孟功成关系很好的处级甚至厅级干部,去找省地税局稽查局的领导讲情,但稽查局一直不买账,还说翔龙公司问題很大,他们收到的举报很多,如果不依法查处,就无法向举报人和其他依法纳税的人交代。

刘福洋也曾想让那几个给自己去求情的领导将稽查局的领导约出來,一起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但稽查局的人同样不买账,别说出來吃饭,就是相约他们见一面都不答应。

也正因为在此之前刘福洋已经碰了很多钉子,因此,他根本就不相信苏寒的那个从新冷地税局调上來不久的同学,能够把稽查局的领导约出來,也根本就不相信他能够帮助自己解决问題。

但是,正如苏寒所说,刘福洋现在已经有点走投无路了,即使心里认为找叶鸣沒用,他也只能去试一试。

于是,他便无情无绪地对苏寒说:“苏处长,那就麻烦你给我联系一下你那个同学吧,我们一起跟他见个面,听听他怎么说。”

苏寒点点头,打了一个电话给省委办督查室一个熟人,问到了叶鸣现在的新电话号码,然后拨打了叶鸣的电话。

叶鸣也沒有储存苏寒的电话,在接通电话听出是苏寒的声音之后,他心里有点意外,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來:苏寒很可能是为刘福洋來找自己帮忙了难了,,因为这几天,叶鸣一直在关注省局稽查局查处翔龙公司偷逃税问題的进展情况,稽查局的局长龚新一几乎每天都向他通报稽查组查出來的一些问題,也告诉他刘福洋找了很多领导來说情,其中还有省委和市委市政府的一些处级厅级高官,但他们都委婉地拒绝了他的请托,沒有答应跟刘福洋见面,也沒有答应对翔龙公司网开一面。

所以,当苏寒这个电话打过來之后,叶鸣只是稍稍思考判断了一下,就明白他是为走投无路的刘福洋來找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叶鸣心里冷笑了一声,不过,他知道现在绝不能让苏寒察觉这次查处翔龙公司的行动,与自己有关,是自己暗中策划的,否则的话,苏寒就肯定会联想到这是自己在给金桥集团出头,从而引发他的怒气,转而将矛头对准佘楚明。

所以,在苏寒向自己问了一声好之后,叶鸣呵呵一笑,也用很亲热的语气说:“老同学,很久不见啊,今天你怎么忽然想起打一个电话给我了,我还以为你现在春风得意,早就把我这个老同学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苏寒听也沒说自己“春风得意”,愣了一下,搞不清他到底是这不知道自己被贬斥的事情,还是有意在挖苦嘲笑自己,于是苦笑一声说:“老同学,你就别取笑我了,要说春风得意,还是你自己啊,我们虽然有好一阵沒见面了,但你的事情,我一直在关注着呢,我知道你在湟源县搞调查时,立了一等功,并且在半年之类连升两级,从副股级直接升到了副处级,真是可喜可贺啊,至于我,现在是处处不顺、事事烦心,前不久还差点挨了一个处分,现在已经被贬到市政府经济研究室去修行了,你说我春风得意,这是从何说起呢。”

叶鸣假装惊讶地“哦”了一声,用很关心的语气问:“老同学,怎么回事呢,上次苏醒告诉我,你不是给你们市政府新來的姚市长当秘书了吗,听说,姚市长对你非常信任、非常关心,当时,我和苏醒还为你高兴了很久呢,觉得你跟着姚市长,前途一片光明,我们这些老同学说不定将來都能沾你一点光,现在怎么又调到经济研究室去了,你不给姚市长当秘书了吗。”

苏寒听叶鸣语气诚恳,一幅真诚关心的样子,心下也有点感动,忙说:“老同学,这事说來话长,在电话里一时半刻说不清楚,这样吧,明天晚上有沒有空,如果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我跟你详细讲一下我的遭遇,另外,我还有一点事要麻烦你给我帮忙。”

叶鸣想都沒想,一口答应说:“行,你明天下午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吃饭的地方,我一定准时赶过去。”

苏寒听叶鸣答应得很爽快,心里颇为高兴,便约叶鸣明天下午六点准时赶到沿江大道的“湘风楼活鱼馆”,一起去吃活鱼。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狗眼看人低

在去见叶鸣之前,苏寒问刘福洋是不是准备给叶鸣带一点礼物过去,是不是要打一个红包。

刘福洋本來就对这次见叶鸣不抱什么希望,所以也不想在他身上花费太多,便轻描淡写地说:“苏处长,我跟你同学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得上忙,所以,这次我看就沒必要打红包,给他买两条烟就行了,就买软嘴芙蓉王吧。”

苏寒听他说只想给叶鸣带两条软嘴芙蓉王,合计才一千块钱,心里有点不悦:因为他多次见刘福洋给别人见面礼,每次最差的也是“和天下”香烟,一般都要两千元左右,而他这次只给叶鸣带两条软嘴芙蓉王,显然是根本就不相信叶鸣能够给他办成事,只不过是碍于自己的面子,不想扫自己的兴,才答应去见叶鸣一面,因此,他也不想在这次毫无意义的见面中花费太多的钱。

不过,苏寒也清楚:这次自己推荐刘福洋去见叶鸣,很可能成效确实不大,因为他并不清楚叶鸣在省地税局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也不知道省地税局稽查局那些人会不会买叶鸣的帐,,毕竟,叶鸣的准岳父夏必成已经调离省地税局,所谓“人走茶凉”,那些人很可能不会给叶鸣面子。

因此,虽然他对刘福洋只带两条芙蓉王烟去见叶鸣有点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认可了他的安排。

叶鸣在接到苏寒的邀约电话后,估计他是准备來找自己给刘福洋“了难”的,为了不让苏寒察觉是自己在整治刘福洋,在挂断苏寒的电话后,叶鸣就立即联系了省地税局稽查局局长龚新一,笑呵呵地告诉他:明天下午自己去沿江大道的“湘风楼活鱼馆”与翔龙公司的董事长见面,到时候可能会将龚局长请过去,给他们演一场戏,请龚局长到时候捧捧场,配合自己将这出戏演好。

龚新一也乐呵呵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然后,他又亲自去拜访了老领导徐飞副局长,也说了明天刘福洋可能会去找自己“了难”的事情,到时候请徐局长也到“湘风楼活鱼馆”去应付一下,去唱一唱“黑脸”,与龚局长他们一起演一场好戏给苏寒和刘福洋看。

徐飞虽然不知道叶鸣到底想干什么,但现在的叶鸣已经今非昔比,将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自己以后仰仗他的地方还很多,所以,他也沒有刨根究底地追问叶鸣这样做的目的,便爽快地答应到时候去配合他们演一下戏。

第二天下午六点,叶鸣赶到“湘风楼活鱼馆”一号包厢时,苏寒和刘福洋已经坐在包厢里等他。

当看到刘福洋后,叶鸣假装惊讶地问苏寒:“老同学,这位是,。”

苏寒忙站起來,笑着介绍说:“叶子,这是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刘福洋先生,是我们龙潭县的老乡,我和他还是一个镇的,我这次带他來,是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要麻烦你帮忙,当然啰,我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跟你这个老同学聚一聚,一起喝杯酒、聊聊天,刘董事长公司的事情,只是顺便跟你提一下,你能够帮上忙更好,如果实在帮不上,那也沒办法,呵呵。”

刘福洋平时与各级官员打惯了交道,而且,他所在省城结识的那些官员,级别最低的也是正处级以上的,最高级别的是原省委常委、m市委书记孟功成,所以,他可算是见多识广,对叶鸣这个几个月前还是正科级的干部自然看不上眼,更何况,叶鸣现在也只是省委督查室的一个副主任,而省委督查室与他的公司可谓八竿子打不着,既不能管他们,也不能给公司帮什么忙。

所以,当苏寒在介绍叶鸣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故意延迟了十几秒钟才站起來,脸上露出一丝虚假的笑容,与叶鸣握了握手,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久仰”之类的客套话,便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叶鸣知道刘福洋这样的亿万富豪,平时是见过大世面的,肯定看不起自己这个刚刚从小地方调到省城來的副处级干部,心里再次冷笑,便也一屁股坐下去,再不正眼瞧刘福洋,而是与苏寒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

在聊了一阵后,苏寒偷眼瞟了一下旁边的刘福洋,见他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生怕他拂袖而去,让自己和叶鸣都难堪,于是便言归正传,说起了翔龙公司被省稽查局查处的事情,并问叶鸣在省地税局认不认识哪位说得上话的领导,能不能给刘董事长说说情,请稽查局高抬贵手,在稽查时不要太较真,带得过去就算了。

叶鸣这次之所以答应苏寒來赴宴,目的就是想要蒙蔽苏寒和刘福洋,让他们不要怀疑翔龙公司被查,是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因此,在苏寒提出那个要求后,叶鸣很爽快地说:“老同学,不瞒你说:我的未婚妻的爸爸,以前就是省地税局的,所以,我在省地税局也算是认识几个领导,今天你和刘总既然找了我,那我试一试,看能不能将省局稽查组的龚新一局长约出來,我们一起喝杯酒,当面谈一谈,也许会有点效果。”

刘福洋开始听叶鸣和苏寒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題,而且那个姓叶的副主任也并不像其他那些官员一样,在得知自己是亿万富豪之后,紧赶着上來巴结自己,心里本來已经非常不耐烦,几次想站起來告辞走人。

现在,他忽然听叶鸣说他可以将省稽查局的龚新一局长约出來一起吃饭,眼睛顿时就瞪圆了:因为他自己已经找了很多级别比较高的领导,想约龚新一出來吃一顿饭,但龚新一每次都拒绝了,甚至连跟自己见一面都不答应,沒想到,这个姓叶的年轻人却轻描淡写地说他可以将龚新一约出來喝酒,令他一瞬间又惊又喜,转过头看着叶鸣,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叶主任,你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的,你真能将龚局长约出來与我们一起喝酒。”

叶鸣怫然不悦道:“刘总,这是我能跟你开玩笑吗,我现在就打龚局长电话,将他约出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麻痹对手

叶鸣今天是故意要让苏寒和刘福洋看到自己为他们的事情很卖力,以免他们日后怀疑自己,因此,在刘福洋说出那句怀疑他能不能把龚新一约出來的话之后,他便故意做出一幅很生气的样子,拿起手机便拨通了龚新一的电话,并故意把手机的免提键打开,让苏寒和刘福洋都听一听他与龚新一通话的内容。

刘福洋见叶鸣打开了免提键,便将头微微侧过去,竖耳聆听叶鸣如何与龚新一通话。

电话接通后,只听对面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很热情地说:“叶主任,你好。”

叶鸣瞟了旁边正在侧耳聆听的苏寒和刘福洋一眼,笑着说:“龚局长您好,请问您现在有沒有时间出來一起吃个饭、喝杯酒。”

只听龚新一在那边毫不犹豫地答道:“叶主任,你现在在哪里吃饭,我立即赶过來。”

苏寒和刘福洋听龚新一回答得这么爽快,而且听他的语气,显然对叶鸣非常尊重,还说“马上就赶过來”,脸上都露出惊异的表情,尤其是刘福洋,见叶鸣一句话就将那个自己请了很多高官邀约都不出來的龚局长请了过來,脸上的表情既怪异又惊喜,不由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叶鸣在电话里告诉了龚新一吃饭的地点和包厢,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刘福洋此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幅恭敬和谄媚的表情,在叶鸣挂断电话后,满脸堆笑地向叶鸣连声致谢,并试试探探地问:“叶主任,您怎么与省稽查局的龚局长这么熟悉,听龚局长刚刚与您通话的语气,您和他不是一般的关系啊。”

叶鸣故意装出一幅狂态,仰头大笑说:“刘总,不是我吹牛皮:我原來虽然一直在新冷县地税局那个小地方工作,调到省城还不到一年时间,但是,我在省委、省地税局以及其他几个重要部门,都有几个交情不错的好朋友,而且我这些好朋友,还都是一些握有实权的部门负责人,比如省国土资源厅的王修光厅长、省电视台的章英芝台长、省委组织部的肖劲副部长,包括m市市委的卿涛书记,和我关系也不错,所以,我在省城要想干点什么事、想给朋友帮个什么忙,还是做得到的。”

刘福洋听他语气比较狂傲,而且一开口就说他与省国土资源厅的王厅长、省电视台的章台长、省委组织部的肖劲副部长、市委卿书记都是好朋友,心里又有点不相信他了,心想你年纪轻轻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说一年多就结识了这么多位高权重的部门领导吧,因此,在叶鸣说完那番话之后,他只是笑了笑,并沒有附和他、恭维他。

苏寒也只知道叶鸣是原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也是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的未來女婿,却不知道他与王修光、卿涛、章英芝等人都熟悉,所以对他的话也有点不相信,不过,为了不让刘福洋失望,他便接过叶鸣的话头,对刘福洋解释说:“刘总,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位老同学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未婚妻,你猜一猜是谁。”

刘福洋此时感觉到叶鸣好像有点浮夸,心里对他的能力又产生了怀疑,所以,在听到苏寒的问題后,他有点心不在焉地摇摇头说:“苏处长,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猜得出叶主任的未婚妻是哪位大家闺秀,呵呵。”

苏寒也呵呵一笑说:“刘总,我说出來你可能会吓一大跳:我这位老同学的未婚妻,就是原來省电视台大名鼎鼎的第一美女主持人夏楚楚,而楚楚小姐的父亲,就是原來的省地税局局长夏必成同志。”

刘福洋听说叶鸣的未婚妻竟然是夏楚楚,不由“啊”地一声,瞪大眼睛看了叶鸣一眼,很意外地说:“叶主任,您的未婚妻是夏楚楚小姐,失敬失敬。”

此时,刘福洋才明白过來:怪不得这个姓叶的这么牛逼,一个电话就将省地税局稽查局的局长给叫了出來,原來他的岳父是原來的省地税局局长、现在的财政厅厅长啊。

于是,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巴结和讨好的笑容,并站起來给叶鸣敬烟。

苏寒为了让刘福洋更进一步了解叶鸣的后台和关系,以证明他介绍刘福洋认识叶鸣沒有错,便借故将刘福洋拉到包厢外面,低声对他说:“刘总,叶鸣的背景我开始还沒有跟你完全说清楚,我告诉你:他不仅是原來的省地税局局长的女婿,而且还是原來的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他还救过李润基的命呢,现在李润基书记虽然调离了天江,但他的很多老部下还在,他肯定会叮嘱他的老部下照顾叶鸣,所以,叶鸣的背景和靠山不可小觑啊,刚刚我看你在听叶鸣说起他的关系时,满脸的不以为然,你是不是不相信他的那些话。”

刘福洋听苏寒说叶鸣还是原來的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心下更加吃惊,忙说:“我当时见他夸夸其谈的,确实以为他是在吹牛皮,所以心里有点不大以为然,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他可能还真是有一点背景和來头啊。”

苏寒点了点头,皱了皱眉头说:“不过,你刚刚的那种感觉也是对的,叶鸣今天的表现好像是有点不大对劲,确实有点夸夸其谈、得意洋洋的味道,而他原來并不是这样的人,在这种事情上是很谦虚、很低调的,不大喜欢炫耀和夸夸其谈,今天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福洋想了想,说:“苏处长,这个完全可以理解:叶主任原來谦虚低调,是因为他那时候沒有夸耀和骄傲的本钱,因为你说过:一年多以前,他还是新冷县地税局的一个小小的分局长,他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呢,但现在不同了,他进入了省委办工作,而且半年之内连升两级,他又找了那么一个有名的女朋友,又是原來的省纪委书记的干儿子,他能不狂傲一点吗,再说了,他今天又是与你这个老同学在一起,自然想要在你面前吹嘘一番,让你对他刮目相看,所以,这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黑脸白脸

苏寒觉得刘福洋说的很有点道理,便有点担心地说:“刘总,叶鸣现在这样夸夸其谈,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能力说服省稽查局的人对你们公司网开一面,等一下龚局长过來了,我们再见机行事吧。”

大概二十分钟后,龚新一推开包厢门走了进來,一进來就笑容满面地抢前一步跟叶鸣握手,随后又与苏寒和刘福洋打了招呼。

刘福洋见龚新一对叶鸣这样亲热、这样尊重,心里不由窃喜,觉得这次应该沒什么问題了,于是便对苏寒眨眼睛,示意他先提起翔龙公司税务稽查的事情,请叶鸣说几句好话。

苏寒便笑着对龚新一说:“龚局长,非常荣幸能够与您共进晚餐,叶主任是我的大学同学,今天请您过來一起喝杯酒,一是我和刘董事长都想结识一下龚局长,与龚局长交个朋友,二是还有一点事情想请您帮帮忙:现在省地税局稽查局正在刘董事长的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查账,您也知道:现在的企业,在税收问題上都或多或少地会存在一点问題,只要去查,总能够查出一点东西出來,我刚刚也将此事跟我的老同学说了,他说您龚局长是个很讲义气、很讲感情的好领导,所以,我就冒昧直言了,希望龚局长能够对刘董事长的翔龙公司网开一面、手下留情,不要查处得太严厉,给翔龙公司一点继续发展壮大的机会和空间。”

叶鸣也说:“龚局长,您也知道我的个性,一般都不在这种事情上给人讲情,但是,苏处长是我的大学同学,刘董事长我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应该也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好朋友,所以,在不违反原则和税收法律法规的情况下,我也想请龚局长您跟那几个稽查人员打一个招呼,对翔龙公司不要查得太严,有些问題能带过去,就带过去算了,不要一味地穷追猛打、深挖彻查。”

苏寒和刘福洋听叶鸣说完这番话,脸上都露出满意的表情,都把目光投向龚新一,看他怎么答复。

龚新一很认真地听叶鸣说完,脸上带着笑容说:“叶主任,照理说,我和你平时就像兄弟一样,你的这个要求,我应该答应你,但是,翔龙公司的事情,现在有点复杂啊。”

苏寒和刘福洋本來充满着期待,希望龚新一能够答应叶鸣,但听到他后面那句话,脸色一下又灰暗下去了。

叶鸣故意露出不解的表情,问道:“龚局长,您说翔龙公司的问題有点复杂,到底是怎么回事。”

龚新一有点遗憾地说:“刘总,我局这次对你们翔龙公司开展稽查,是因为我们接到了很多关于贵公司偷税逃税的举报信,有些举报信还直接寄给了我们省局负责分管稽查工作的徐飞总经济师,所以,这次对你们公司进行深入稽查,是徐飞徐总亲自布置安排的,而且,徐总还做出了具体的指示,要求我们派出精干力量,按照举报信上列举的稽查线索,将翔龙公司近两年的帐彻底清查一遍,而且一定要查深查透,如果真的发现有严重的偷逃税问題,一定要依法依规予以严肃处理,该罚款的要罚款,该移送司法机关的要移送司法机关,所以,在这个问題上,我现在也沒有发言权,你们如果一定要找关系,就必须去找徐总,沒有徐总发话,就是我这个稽查局局长,也不敢自作主张对贵公司网开一面啊。”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叶鸣一眼,笑着说:“叶主任,徐总原來是k市地税局局长,与你的关系一直不错,你如果能够找徐总说一说翔龙公司的问題,比找我有效得多,只要徐总下一个指示,我们稽查局无不照办。”

刘福洋和苏寒本來感觉到毫无希望了,现在听龚新一这样一说,他们的目光里又燃起了希望之光,两个人齐刷刷地将眼睛转向叶鸣,满脸都是期盼之色。

叶鸣苦笑了一下,说:“龚局长,我跟徐飞徐总以前关系确实不错,他对我也非常关心关照,但是,你应该很清楚:徐总是个非常严厉、也非常清廉的领导,在原则问題上从來不含糊让步,更不喜欢下属和亲朋好友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去找他跑关系、开后门或者求情,所以,我担心我如果去找他说翔龙公司的问題,为刘总求情,会被他斥责一顿,甚至可能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啊。”

叶鸣之所以要说这番话,就是要给苏寒和刘福洋打预防针,表明自己现在去找徐飞说情,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而且还可能适得其反,让徐飞更加坚定查处翔龙公司的决心,而这个步骤,也是他事先与徐飞商量好了的一出戏,等下让徐飞出來唱“黑脸”,将叶鸣斥责一顿,,这样的话,既可以以徐飞的指示为名,彻底将翔龙公司稽查一遍,并对其税收违法行为予以处罚和通报,不让其有资格参与皇马镇那块土地的竞标,同时又可以彻底洗脱叶鸣陷害刘福洋的嫌疑,并且还会让苏寒和刘福洋对叶鸣生出感激和歉疚之情……

苏寒见叶鸣犹豫踌躇,好像害怕打徐飞的电话,有点着急地说:“老同学,你就打个电话给徐总试试看啊,如果能够让徐总照顾一下翔龙公司,那就最好;徐总如果实在不答应,你最多也就是挨几句批评,对不对,刘总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请老同学你一定要帮帮忙。”

叶鸣听苏寒如此说,这才老大不情愿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徐飞的电话,为了让苏寒和刘福洋听到徐飞的话,他还特意打开了手机的免提键,让苏寒与刘福洋听清楚徐飞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果然,正如叶鸣刚刚所担心的一样,徐飞刚刚听完叶鸣的请求,就在电话那头很生气地斥道:“小叶,你调到省城才一年不到,怎么变化就这么大了,我记得你以前在廉政和作风方面,表现是很突出的,在执法中一丝不苟、刚正不阿,从來不讲情面、不开后门的,为此,你还曾经获得过全省地税系统先进工作者的荣誉,可是,你现在怎么会想起要为一个涉嫌严重税收违法的房地产企业來说情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祸不单行

在严厉地责问了叶鸣几句之后,徐飞又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小叶,刚刚我对你的批评,可能太严厉了一点,你也许会认为我很不近人情,但是,你要明白:我这是为你好,我原來是你的领导,对你也非常欣赏、非常看重,觉得你将來肯定是会大有作为的,虽然你现在不在地税系统了,调到了省委办,但是,在我的心目中,你仍是我的老部下,该劝你的,还是会劝,该骂你的,还是会骂,有一句话叫做打是亲、骂是爱,希望你仔细想一想这句话,体会一下我的良苦用心。”

徐飞的这番“黑脸”表演,非常逼真,而且毫无破绽,不仅苏寒和刘福洋听得心惊胆寒,就连知道叶鸣今天是想要演戏给苏寒他们看的龚新一,在徐飞批评和劝诫叶鸣的时候,也有点惊讶和发愣,觉得徐飞的话未免也太严厉了一点,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合起伙在演戏给苏寒和刘福洋看,就连龚新一都觉得很尴尬。

叶鸣在听徐飞批评的时候,脸颊涨得通红,一幅尴尬和羞愧的表情,令一旁看着的苏寒和刘福洋觉得非常惭愧,也觉得很对不起他。

等徐飞挂断电话后,刘福洋虽然觉得很失望,但还是很不好意思地安慰叶鸣说:“叶主任,真不好意思,让您受委屈了,我不知道这位领导如此严厉,如此不留情面,倒让你挨了一顿批评,实在是抱歉,现在既然是这样,您和龚局长都尽了力,我也无法可想了,只是,还得麻烦龚局长您悄悄跟在我们公司稽查的几位同志打一个招呼,请他们稍稍留点情面,不要查得太严厉了,我知道,事已至此,我们不受到处罚已经不可能,估计也会要背一个偷税漏税的名声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处理,我都不怪你们,只是,希望在进行行政处罚的时候,尺度稍微放宽一点,罚款的金额稍微低一点,我就万分感谢了。”

龚新一一口答应说:“好的,既然今天叶主任出了面给你们说情,到时候在对你们进行税务行政处罚的时候,我们可以不按最高标准处罚,尺度稍微放宽一点,但是,你们公司是被人举报的,所以,我们的稽查结果,必须要对外进行通报,到时候,希望刘总予以理解。”

刘福洋赶紧点头说:“理解,理解。”

叶鸣有点惭愧地对苏寒说:“老同学,真对不起,刚刚徐总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肯给刘总帮忙,实在是徐总这个人太刻板、太不留情面了,我刚刚被他训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所以,这次沒能帮到你和刘总的忙,请谅解。”

苏寒拍拍叶鸣的肩膀,苦笑着说:“老同学,你快别这样说话了,我都觉得很对不起你了,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也要寻一道地缝钻进去,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非常感谢你和龚局长。”

说到这里,他便对刘福洋使了一个眼色,刘福洋心领神会,赶紧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两个很厚实的红包,分别递给叶鸣和龚新一,说是一点小意思,请两位领导千万不要推拒。

但是,叶鸣和龚新一都坚决地拒绝了红包,都说这事沒有帮到刘总什么忙,无功不受禄,请刘总千万不要这样做。

刘福洋见他们推拒得很坚决,也不好勉强,只好将红包收了回去。

在送苏寒回市政府宿舍的时候,刘福洋很感概地对苏寒说:你那个姓叶的朋友可真是仗义,不仅将稽查局的一把手约了出來,还冒着被省局领导批评一顿的风险,亲自打电话给徐总求情,虽然最后沒有达到目的,但他的真诚和义气却是很值得嘉许的,这样的朋友,应该多交。

苏寒虽然阴险狡诈,却怎么也沒料到今天晚上那一幕是叶鸣亲自导演的一出戏,听到刘福洋称赞叶鸣,他也觉得很有面子,不住地点头说:沒错,叶鸣这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很讲义气,乐于助人,你以后在省城发展,可以多与他來往,好好与他结交成朋友,将來对你的生意绝对有好处。

有一句话叫做“祸不单行”,现在刘福洋就真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在他找叶鸣帮助了地税局的难未果后的第三天上午,他还沒有到公司去,一个副总忽然打电话给他,心急火燎地汇报说:就在上午九点公司上班之后不久,大兴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忽然來了很多人人,将公司保安部的部长、副部长以及几个负责给公司讨债的保安用手铐拷走了,并说要对他们刑事拘留,理由是他们涉嫌非法拘禁债务人,犯了非法拘禁罪。

刘福洋听完那个副总的汇报,不由大惊失色:他的保安部,事实上就是他公司负责追债和拆迁的打手,在此之前,他们向债务人追讨欠债,很多时候会将债务人带到某个地方,以殴打和威胁的手段,逼迫债务人偿还欠款,而刘福洋与大兴区公安分局几个领导关系都很好,所以,保安部这些打擦边球的拘禁行为,公安局一般采取“不告不究”的态度,只要那些保安不打伤打残债务人,不引发很大的纠纷和矛盾,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有人去告状,他们也会给翔龙公司遮掩过去。

沒想到,现在大兴区公安分局忽然便开始主动出击追究保安部的责任了,这令刘福洋既吃惊又有点不解。

于是,他赶紧拨打了大兴区公安分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长万有良的电话,询问他今天分局忽然拘捕翔龙公司保安部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有良打着官腔说:“刘总啊,这事你得问你的手下啊,他们到底干了什么非法的勾当,他们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而且,你这个当董事长的,应该也不可能对他们的违法犯罪行为一点都不知情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在昨天,有好几个曾经被你们保安部的人非法绑架、非法拘禁和殴打的受害人,联合到我们分局举报你们公司,说你们的保安就是土匪、流氓,你们公司整个就是一个黑社会,要求我们对你们严查,为他们伸张正义,所以,我们今天只好采取了一点行动,希望刘总理解、支持和配合。”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到底得罪了谁

刘福洋听到万有良这官腔十足的答复,气得眉毛倒竖,差点儿咆哮起來,,要知道,这两年为了与大兴区公安分局搞好关系,刘福洋沒少花费用,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请分局几个领导如局长齐通、副局长万有良、顾汉生以及部门负责人,到外面的酒店吃饭唱歌喝酒,或者去钓鱼旅游,除此之外,一到了节假日,刘福洋也会亲自去拜访这些领导,给他们送烟送红包,虽然金额都不多,但他自认为已经对他们非常客气了。

沒想到,真的到了公司有事的时候,万有良就是这么一副嘴脸了,跟自己打起了官腔,令他一瞬间恼怒得差点儿破口大骂对方是“白眼狼”。

不过,在一阵气恼过后,刘福洋立即就清醒了过來,也冷静了下來:这次大兴区公安分局忽然來这么多人,抓捕涉嫌非法拘禁的保安部负责人及打手,绝对不是像万有良刚刚所说的那样,是因为有人到分局去进行了举报,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么,分局应该早就要到公司來抓人了,,因为刘福洋很清楚:一般因为欠债而被保安部拘禁的人,心里都有阴影,也受到过惊吓,而且,他们大部分至今还欠了公司的债务沒有还清,所以,他们为了自保,一般都是不敢去公安机关举报的,所以,万有良说有很多人到分局去举报翔龙公司保安部的人非法拘禁债务人,百分之九十是一个借口,至于这里面真正的原因,刘福洋到现在也是莫名其妙,想不通自己到底在公安系统得罪了哪路神仙。

于是,他便对万有良说:“万局长,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刘福洋对你们公安分局的工作,历來是相当地理解、支持和配合的,所以,这次你们采取突袭行动,沒有预先通知我这个公司董事长,就对我的手下采取措施,这么做,你们是不是有点太不近情理了,在我自己看來,我与万局长,包括齐通局长等分局领导,关系还算不错的,即使不算是兄弟,也应该称得上好朋友了吧,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老朋友的吗,我刘福洋走南闯北几十年,也算是阅人无数,像你们这样对待朋友的人,我可是第一次碰到啊,我这话虽然说得糙了一点,但话糙理不糙,希望万局长不要怪我话讲得太直,同时也请万局长对我公司被抓进去的员工多多照顾。”

刘福洋之所以敢这样对万有良说话,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他平时和万有良他们來往较多,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玩乐,彼此比较熟络,而且他送给万有良他们的烟酒红包也不算少,所以即使自己话讲得重一点,估计万有良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第二,刘福洋在市公安局也认识几个副局长和中层领导,而且关系都很不错,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他自认为可以找市局领导了难,万有良既然跟自己打官腔,那么,自己也沒必要跟他这个小小的分局副局长讲客气,反正到时候市局领导一发话,万有良还是得乖乖放人,所以,自己干脆便先向他发泄一通怒气再说。

万有良听到他这番怒气冲冲的话,在那边笑了一下,也不跟他废话,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刘福洋气得两眼翻白,便又拨打大兴区公安分局局长齐通的电话,但是,电话接通后,齐通却一直不接电话,连打几个都是这样。

这时候,刘福洋才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便赶紧拨打了m市公安局一个姓杨的副局长的电话,向他叙说了一下今天大兴区分局到公司抓走了几个人的事情,请杨局长帮帮忙,跟分局的领导说一说,最好能够尽快将那几个被抓的人放出來,那个姓杨的局长满口答应下來。

但是,半个小时后,那个姓杨的副局长就亲自回电话过來了,在电话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告诉刘福洋:你们公司保安部的人这次被抓,确实是有受害者到分局举报,而且分局的材料证据都很充分,那些受害者也是有名有姓的,还都在分局做了笔录,这样明显的犯罪行为,如果不打击、不处理,分局就是失职渎职,所以,这件事谁也不敢担担子放人,非常抱歉……

刘福洋听到杨副局长这番话,立即就感到大事不妙:很显然,这次大兴区公安分局是有备而來,事先做足了准备,一定要将公司保安部的人绳之以法。

但是,这里面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人与自己又这么大的仇恨,非要这样对付自己,而且,那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竟然能够让本來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领导,如此听他的话,非要与自己为难。

刘福洋这个问題还沒有想清楚,紧接着公司又出了一桩大事:就在公司保安部的人被抓走的第三天,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人忽然又进驻翔龙公司控股的一个投资公司,开始清查这个公司的非法集资问題,并且已经将投资公司所有的集资户的花名册复印带走,准备一户户调查他们集资的途径和利息多少,以确定投资公司是否涉嫌非法集资。

这一下,刘福洋彻底傻了眼:因为他开的那个投资公司,事实上就是一个非法集资的据点,也是为翔龙公司资金周转所开设的一条便利通道,如果公安机关一定要认真清查,这个公司就面临被关闭甚至被司法处理的危险,虽然,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另外一个小股东,刘福洋当初为了自保,也完全沒有与这个公司产生任何联系,如果要打击处理,他自己不会受牵连,但是,如果那个投资公司真的垮塌,他暗地里投资的那几千万元就会打水漂,更主要的是,他以后就无法从这个公司获取流动资金了,这个后果是相当严重地。

至此,刘福洋完全确认:这是有人存心要整治自己,而且,这个想要整治自己的人,应该是在公安系统非常有能耐的人,至少能够影响到m市市局和大兴区公安分局,并且能够让这两级公安局的领导为他出头露面整治翔龙公司。

但是,这个人是谁呢,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他。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打击接踵而至

刘福洋为了市公安局和大兴区公安分局故意为难自己和翔龙公司的事情,绞尽脑汁分析判断了很久,怀疑猜测了很多人,但就是沒想到这是叶鸣在调动关系整治他,,原來,叶鸣在上次与苏寒和刘福洋见面时,为了麻痹他们两个人,故意趾高气扬地说出了他自己在省里的很多关系,比如王修光、卿涛、章英芝等部门高官,让他们两人误以为自己是个沒有心机和城府、喜欢炫耀的浅薄之人,但是,叶鸣却故意沒有将自己与省公安厅厅长郭广伟、刑侦总队长陈桂天以及m市公安局和大兴区分局领导的关系告诉苏寒和刘福洋,目的就是不想让他们怀疑自己指使公安局的人陷害翔龙公司,让刘福洋被整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整他。

正因为叶鸣做事非常隐秘,所以,在翔龙公司接连被公安机关打击以后,刘福洋找到苏寒,两个人密谋分析了很久,却始终沒有将此事联系到叶鸣身上去。

当然,他们也怀疑过这次公安局找麻烦的事情,是不是佘楚明指使的,但是,苏寒却认为这不大可能:首先,佘楚明虽然是副市长,但排名一直靠后,也从來沒有分管过政法工作,当初苏寒给他当秘书时,就知道佘楚明很少与公安系统的人打交道,更沒有什么玩得特别好的公安系统的朋友,所以,他应该沒有能力指使市公安局的人与翔龙公司为难,其次,苏寒也知道:佘楚明现在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应该不敢轻举妄动,采取措施去打压翔龙公司,因为他这样做的话,风险太大了,以佘楚明的性格,他应该不敢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因此,苏寒与刘福洋分析來分析去,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是刘福洋在省城的某个生意上的仇家搞的小动作,目的就是想搞垮翔龙公司,将刘福洋从省城挤走,而且,前不久省地税局稽查局到翔龙公司查账,很可能也是这个仇家唆使人举报的……

此时,距离皇马镇那块地竞标的日子只有八天了。

叶鸣从陈远乔口中得知:尽管翔龙公司接连遭受到地税局稽查、公安局抓人、投资公司被封等打击,但是,刘福洋仍然不想放弃皇马镇那块地,还在督促手下的人修改竞标方案,并且试图买通招标领导小组的成员,想事先得到有关招标标底的信息。

而现在,省地税局稽查局的查账工作还沒有取得突破性进展,而且短期内也不可能对翔龙公司实施税务行政处罚,因此,在竞标资格审查时,竞标领导小组的人沒有理由将翔龙公司剔除出去。

叶鸣得知这些消息后,心里也很着急:自己这么多天劳神费力,调动各种人脉关系打压翔龙公司,想让刘福洋知难而退,自觉退出皇马镇那块的竞争,沒想到,这家伙对那块地如此垂涎,在公司面临风险时,仍不放弃对那块地的争夺,看來,自己必须对他下一点猛药,给他來个釜底抽薪,让他在这段时间内沒有机会去参与皇马镇那块地的竞争。

于是,他再次打了一个电话给齐通,问道:“齐局长,那个翔龙公司的董事长刘福洋,平时有沒有什么不良嗜好,比如沾染毒品、嫖 娼、打牌赌博之类的违法的事情。”

齐通想了想,说:“叶主任,我跟刘福洋交往还算多,对他有一定的了解,这个人平时生活作风还算好,不吸烟不喝酒不嫖 娼,更不可能沾染毒品,但是,他平时为了结交各类官员,喜欢与一些职能部门的人打牌赌博,而且每次赌博的输赢都很大,一般都是他输给那些职能部门的人,其实,这也是他行贿的方式之一。”

叶鸣听到这里,忙压低声音说:“齐局长,我还得麻烦您给我帮个忙:这几天,请您安排几个兄弟,秘密跟踪一下刘福洋,一旦发现他与人打牌赌博,立即就将他们抓起來,并且一定要对刘福洋予以拘留十天的行政处罚,而且,这十天之内,拘留所一定不能让刘福洋请假出來。”

齐通前几天已经跟着叶鸣去拜访了省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厅长郭广伟,也亲眼见证了叶鸣与郭广伟的亲密关系,正想好好巴结一下叶鸣,所以,在听到叶鸣这个要求后,他沒有半分犹豫,立即就答应按照叶鸣的要求去办。

第二天晚上十点,刘福洋在一个茶楼与m市国土局一位副局长以及另外两个老板***麻将时,包厢门忽然被踢开,冲进來五六个公安干警,这些干警一进來,就喝令刘福洋等人别动,然后一个手持摄像机的干警便开始拍摄刘福洋等人摆在牌桌上的一摞摞的百元大钞,又将四个参与赌博的人的面容一一摄录进摄像机里面。

刘福洋一看这幅架势,就知道这些人來者不善:他们一进來就拍摄那些赌资,明显是想留下证据,为下一步对他们四个人作出处理提供证据支持。

于是,他强笑着对其中一个为头的干警说:“兄弟,请问你们是大兴区局的还是市局的。”

那个为头的干警拿出一个警官证,递给刘福洋,冷冷地说:“你看清楚:我们是大兴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的,接到群众举报前來抓赌,请你们配合我们的执法工作,将所有的赌资都交出來,并跟我们到分局录口供,接受处理。”

市国土局那个副局长听这个民警说他们是大兴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的,脸上露出一幅不屑的表情,走过去拍拍那个为头的民警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小兄弟,你是大兴区公安分局的,告诉你:我跟你们齐通局长是很好的兄弟,跟你们市公安局的胡局长、蔡局长也是好朋友,要不,我现在给齐局长打个电话。”

他的话还沒有落音,那个民警忽然一把扭住他拍肩膀的手,然后抬起右手,对准他的脸颊就是一个耳光,边打边骂道:“妈拉个巴子的,谁是你的小兄弟,你个赌博分子,竟敢拿齐局长來压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就是打电话给省委书记,也救不了你们,來人,把这几个赌博分子都给我铐起來,带到分局去好好审问。”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忍

正如刘福洋所预料的那样,这次大兴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來抓赌,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存心整他和他的几个当官的朋友:因为当天晚上,在录完口供后,他提出要打电话给家里或者朋友,但治安大队的人一口拒绝了他,说他们赌博证据确凿、数额巨大,必须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依法处理,所以暂时不能让他们与外界联系,以免有人过來干扰办案。

第二天上午九点,大兴区公安分局就对刘福洋等人作出了处理决定:沒收全部赌资,每人罚款五千元,行政拘留十天,而且拘留期间不允许请假出來。

而就在刘福洋被拘留的第八天,皇马镇那块地已经完成了竞标程序,最后被金桥集团以3.5亿的价格购买……

从拘留所出來后,刘福洋找到了苏寒,两个人再次分析判断了一番,得出一致的结论:翔龙公司和刘福洋这一段时间所有的遭遇,都是与苏寒被姚市长踢开联系在一起的,都是卿涛的秘书胡珂与那个姓林的处长捣的鬼,,因为在苏寒看來,要调动市公安局和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领导和干警來整治刘福洋,只有胡珂才有这个能力:毕竟,他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市公安局和大兴区局的领导都要巴结他,所以,虽然刘福洋在市区两级公安局关系不错,但还是被整了。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刘福洋对胡珂和那个姓林的处长恨得牙根痒痒,两眼迸射出凶狠的光芒,恶狠狠地对苏寒说:“苏处长,胡珂那小子既断我们的财路,又想把我和你以及翔龙公司往死里整,这可是深仇大恨啊,他们既然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我看,干脆我去龙潭县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让他们摸清胡珂和那个姓林的家伙的生活习惯,然后找个机会打断他们的腿,或者挑了他们的脚筋,让他们一辈子躺在轮椅上或者床上,先出我们一口恶气再说,你放心:我挑的人的绝对忠心、绝对可靠,而且保证做事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原來,这个刘福洋与陈远乔一样,在发迹前也是他们龙潭县有名的黑 道头子,后來成功“转型”成为房地产商,但是他手下的那些老兄弟都在,在龙潭县黑 道的影响力还是很大,所以,他的报复人的办法也是以往惯用的手段:打断人的腿,或者挑断人的脚筋。

苏寒其实比刘福洋更恨胡坤和那个姓林的副处长,但是,他毕竟是官场上的人,虽然现在在仕途上遭到了挫折,但总是幻想有朝一日还会东山再起,所以,他还是有所顾忌的,不敢用那种极端的手段去对付胡坤他们,便劝说刘福洋说:“刘总,你现在家大业大的,不要再采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去与人斗争,这样做虽然可以暂时让我们出一口恶气,但是后患无穷,弄得不好我们就会进牢房,而且,一旦那些动手的人失去分寸,将胡坤或者那个姓林的弄死了,那就是一桩大案子,你我绝对逃不脱干系,所以,这条路还是不能走。”

刘福洋很不甘心地问:“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任人欺负。”

苏寒无可奈何地说:“刘总,所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胡坤是卿书记的心腹,而我已经彻底失去姚市长的信任,我现在要和他去斗,等于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所以,我现在只能做的是一个字:忍,忍字头上一把刀,你应该理解我现在的痛苦心情,但是,再痛苦我也必须忍下去,否则的话,我可能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你也一样,你是企业家,民不与官斗,所以你也不能去与胡坤作对,我们两人要一起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变得更加有实力,直到有一天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去踩死胡坤等人了,我们才能一泄心头之恨,所以,我现在对你也只有一个要求:忍。”

刘福洋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苏寒讲得很有道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苏寒垂头丧气地坐了一阵,又无情无绪地喝了几杯茶,准备与刘福洋告辞回家,在站起身后,他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刘总,皇马镇靠近高铁站的那块地,最后是被谁竞标买走了,价格是多少。”

刘福洋沮丧地说:“那块地已经被金桥集团以3.5亿的价格买走了,妈 的,我要是不进拘留所,这块地绝对会是我的:因为我的竞标底价是4.5个亿,足足比金桥集团高出了一个亿,而且,我敢断言:我的开发利用那块地的计划和方案,也绝对比金桥集团的要高明,也更符合市委市政府的开发战略和要求,可惜啊,这么一块肥肉,就这么眼睁睁地从我手中溜走了,我真是他妈的混蛋,怎么偏偏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要去打牌呢,你说我要是忍那么几天,不给大兴区公安分局任何找茬子的机会,那这块地鹿死谁手,还真说不清呢,唉,。”

苏寒一听那块地居然购买价格就要4.5个亿,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按照刘福洋给自己的承诺,如果翔龙公司能够买到那块地,他就按照买地价格的5%给自己手续费,那么,按照刘福洋的竞标价格,自己单是这一笔提成,就可以拿到2250万元,一下子就成为了千万富翁……

一想到这么一大笔钱就这么白白损失了,苏寒就心疼不已,在鼓着眼珠子呆立片刻后,他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題,失声叫道:“刘总,你是说这块地现在已经被金桥集团拿到手了,而且价格比你预估的价格低了一个亿。”

刘福洋点点头说:“沒错,我从拘留所一出來,就听我的手下汇报了,那块地确实是被金桥集团买走了,而且价格低得离谱,因为按我的想法,这块地大家如果去竞标,至少都要四个亿以上,还有可能到五个亿,,因为这块地太好了,升值的潜力非常大,我觉得五个亿都是便宜的。”

苏寒眼睛死死地盯着刘福洋,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刘总,这里面有问題,很大的问題,我和你可能都被佘楚明和陈远乔玩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欲言又止

刘福洋听到苏寒这句寒气森森的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瞪大眼珠子直直地盯着苏寒,颤声问道:“苏处长,你说说:我们怎么被佘楚明和陈远乔玩了,上次你不是分析说这事不可能是佘楚明或者陈远乔干的吗。”

苏寒摆摆手说:“刘总,我现在也说不清我怀疑的理由,但我有一种直觉:你这一段时间以來所有的遭遇,包括你的公司被地税局稽查、你的手下被公安局拘捕、你的投资公司被经侦大队查处、你和你的朋友因为打牌被拘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计划、有步骤、有组织地进行的,而这所有的行动,目的都只有一个:阻止你去参与皇马镇那块的竞标,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请,你原來几乎天天打牌,从來沒被公安机关抓过,怎么正好就在你要组织参与竞标的时候,你就被抓了,还有,你本來跟公安机关的人关系很好,这次怎么他们忽然跟你翻脸,一点情面都不讲了,这里面肯定有很大的阴谋。”

刘福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怎么就怀疑是佘楚明和陈远乔在捣鬼呢,我们开始不是分析是胡坤和那个姓林的在整治你吗。”

苏寒摇摇头说:“刚开始我沒有别的怀疑对象,只能认为是胡坤想要帮助姓林的整我,而你是我的朋友,所以连带着将你也整治一番,但现在想來,这有点不大合乎逻辑,也不符合常理常情。”

刘福洋问:“怎么不符合常情。”

“你想啊:你和胡坤无冤无仇,而且还曾送过烟给他,他虽然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但也沒必要就因为这一点而把你往死里整吧,另外,你这次被整,首先是从省地税局开始,然后是大兴区公安分局,最后又是m市公安局经侦大队,如果胡坤就因为你是我朋友的原因,而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和关系來整治你,他犯得着吗,而且,据我所知,胡坤在省地税局是沒有什么特殊关系的,更不可能让省地税局稽查局的人听他的安排來查处你的翔龙公司,所以,我认为:你这次被整治,可能与胡坤无关,而是另有人在幕后操纵。”

“那你怎么就怀疑是佘楚明和陈远乔捣的鬼呢。”

苏寒扶了扶眼镜,说:“刘总,什么事都是有因果关系的,有因才有果,我记得很多侦探小说中,在确定凶杀案件的怀疑对象时,有一条重要的原则:谁能从凶杀结果中获利,谁就是怀疑对象之一,比如,一个女人无缘无故被人杀害了,但是,在她被害前,她的丈夫给她买了巨额的保险,而且保险的受益对象就是她的丈夫,那么,根据这个获利就是怀疑对象的原则,她的丈夫就是这桩凶杀案的第一涉嫌人,,你现在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刘福洋点点头说:“我懂,你的意思是说:省地税局和市区两级公安机关不断地打压我,就是为了不让我去参加皇马镇那块地的竞标,而在这次竞标中,最大的获利者就是金桥集团,所以,这次针对我和我公司的一系列行动,都是佘楚明和陈远乔暗中指使和操纵的,对不对。”

苏寒点点头,说:“这只是我的一种分析和推测,沒有任何证据支持,但是,凭我的直觉,我这个猜测应该沒有错,你再仔细想一想这件事,就会发现我的猜测是很有道理、也是很符合逻辑的。”

刘福洋想了想,点点头说:“确实,我已经打探过了:在这次竞标活动中,与陈远乔的金桥集团一起参与竞标的,都是一些毫无实力、毫无竞争力的小公司,有些根本就沒有竞标那块地所需要的资金,所以,那些公司,基本上就是去给金桥集团作陪衬的,但是,如果我的翔龙公司加入进去,与金桥集团竞标,不仅可能抬高那块地竞标的价格,而且最后鹿死谁手也不可预料,所以,最有可能对我使绊子下套的怀疑对象,就是金桥集团,对不对。”

苏寒再次点点头,说:“我们原來只考虑到佘楚明和陈远乔可能沒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够调动省地税局和市公安局、区公安局的人与我们为难,所以将他们排除掉了,但现在看來,事情并不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他抬眼望着刘福洋,说:“刘总,你现在可以去做一个调查,证实一下我们的猜测,你可以去找市公安局那个姓杨的副局长,从侧面了解一下你这次被公安局整治的真相,最好找出那个幕后指使的人出來,只要找到了那个人,我们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与我们为敌了。”

刘福洋点点头说:“行,晚上我就约杨局长出來吃饭,这个人我是花了大本钱在他身上的,这次不知为什么,他居然不肯帮助我,我也正纳闷呢,所以正好也想找他谈谈心,问一问其中的原因。”

晚上八点左右,刘福洋与市公安局的杨峥杰副局长坐到了一个小茶馆,开始喝茶聊天。

杨峥杰在喝了一口茶之后,很抱歉地对刘福洋说:“刘总,真对不起,这一向你和你的公司一再遇到麻烦,我有心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惭愧,惭愧。”

刘福洋见他主动提起这个话題,便趁势问道:“杨局长,您在市公安局也算是元老了,就是市局局长柳青,也得买您几分面子,但这次,您说的话怎么大兴区公安分局一点都不买账,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杨峥杰苦笑了一下,说:“刘总,有些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沒错,在市公安局,我算是一个老资格,但是,我的岁数也大了,很快就到了到龄退线的年纪,人都是很势利、很现实的,一些人看到我很快就要退线了,影响力也大不如前了,所以也就沒把我放在眼里了,比如大兴区的齐通,几年前如果我跟他打个招呼,他是一定会买账的,但现在,就不一定咯,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忽然打住了话头,欲言又止。

刘福洋听他话里有话,赶紧催问道:“杨局长,您是不是还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第一千二百章 百思不解

杨峥杰低头沉吟片刻,这才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抬眼看着刘福洋说:“刘总,你这次可能是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这个人物的能量,你可能根本想象不到,我之所以不敢帮你,就是因为有这个人在背后,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从种种迹象來看,我如果要是帮你,估计也会受到无情打压,所以,我只能看着你和你的公司被人整治,却毫无办法,不敢施以援手,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刘福洋惊讶地瞪大眼珠子看着杨峥杰,良久才用不可置信的口吻问道:“杨局长,您这话从何说起,在我的印象中,我沒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啊,要说有可能害我的人,有一点能力和权势的,就是市政府分管国土规划的副市长佘楚明,您说的是不是他。”

杨峥杰摇摇头,说:“佘楚明副市长沒有这个能力,他虽然是副市长,但与我们政法战线沒有交集,与柳青局长应该也沒有什么來往,所以,那些针对你的行动,不可能是他指使的。”

刘福洋有点焦急地问:“杨局长,您就早点给我解开这个谜底吧:到底是谁想要对付我,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和后台,他为什么要与我为难。”

杨峥杰摇摇头说:“你的第一个问題和第三个问題,我都无法回答你,因为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更不知道他与你有什么仇怨,但是,我却知道他的能耐:就在上一次你们公司的保安被大兴区局抓走后,我曾经打了一个电话给大兴区局的一把手齐通,让他给你一点面子,将被抓的人略加惩戒放掉算了,但是,齐通却对我说:‘杨局长,这件事情我劝您不要插手,也最好趁早与刘福洋脱掉干系,否则的话,可能会对您不利’。

“当时我听了齐通的这番话之后,心里很生气,便挂断了他的电话,准备去找与齐通关系很铁的政委苏志宁,让他去数落齐通几句,并帮你们公司那几个保安说说好话,但是,我刚刚來到苏政委办公室门口,却接到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队长陈桂天的电话,在电话里,陈桂天直截了当地对我说:老杨,翔龙公司的那个案子,是省厅的一个督办案件,郭厅长对此案非常关注,所以,希望你不要帮该公司说话,也不要再去找人给他们了难。

“我听了陈队长这番有点不客气的警告之后,当时确实有点惊讶,也感到了很大的压力,因此,我不敢再去找苏政委,也不敢再给你和你的公司出头,刘总,你想想啊:你们公司几个保安打人的小案子,却让省厅的刑侦总队长亲自出面拦阻我去为你们说情,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一个能量很大的人物在刻意整治你们公司,这个人的背景很可能深不可测,至少在我们公安系统有呼风唤雨的能力,能够很随意地指使动省厅的刑侦总队长和我们市局、区局的一些领导干部,而且能够让他们惟命是从、谁的面子都不买,所以,你要想知道到底是谁在与你为难,你可以去仔细调查一下与你们公司或者你本人有仇怨的人当中,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能耐。”

刘福洋听完杨峥杰的话,半响都沒有做声,坐在那里发了一阵呆,然后便起身与杨峥杰买单离去。

第二天晚上,刘福洋约了苏寒和市国土局那个与他一起在拘留所关了十天的副局长陶善强一起吃饭,一方面是给那个陶副局长压惊赔罪,另一方面也是想将昨晚他与杨峥杰谈话的内容告诉苏寒,请他在分析判断一下到底是哪个高人在背后整治翔龙公司。

苏寒听了刘福洋转述的杨峥杰的话之后,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阵,心里也不得要领,说:“刘总,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就更不可能是佘楚明和陈远乔在捣鬼了,我跟了佘楚明这么多年,知道他所有的关系网:在省公安厅,他根本就沒有这么厉害的关系啊,而且,我想來想去,在佘楚明的朋友圈子里,也根本沒有与公安系统的高层领导关系特别好的人,所以,杨副局长所说的那个背景很深的幕后人物,我根本就想不起來会是哪一位,更何况,你在省城除了与陈远乔因为生意上的冲突有矛盾之外,应该也沒有得罪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啊,这可真是一个谜案了。”

原來,苏寒因为平时在叶鸣面前总有一种优越感,总觉得他这个在省城工作的副处级干部,不是叶鸣那种基层小公务员能够相比的,因此,这种从骨子里的轻蔑心态,就造成了他的一种思维惯性,总觉得叶鸣即使再牛皮,也不会牛皮到哪里去,他即使在省城有关系,也仍然是那个乡下小子,不足为奇,而这种思维惯性,又给了他一种误判:在他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沒将叶鸣当做自己的对手,也沒有认为叶鸣能够干出什么大事來。

更何况,他也根本就不知道叶鸣与公安系统那些领导的亲密关系,所以,他虽然狡诈阴险、心思缜密,但也沒有将刘福洋被整治的事情往叶鸣身上联想,只是凭直觉感到这事应该与佘楚明和陈远乔有关,至于佘楚明和陈远乔是找的谁出面整治刘福洋和翔龙公司,他却一直感到很困惑……

国土局那个陶善强听到刘福洋和苏寒的对话,便抱怨说:“刘总,你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却害得我在拘留所受了十天苦,回到单位还挨了一个处分,差点儿丢官罢职,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偶然的事件,现在听你们的对话,这里面还有隐情啊,那我可真就是冤透了。”

刘福洋忙安慰他说:“陶局长,真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罪了,你放心,你的损失我是一定会补偿的,今天晚上请你过來吃饭,就是先给你赔罪的意思,过两天,我会亲自去府上拜访,再一次向你诚恳地道歉。”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念念不忘的女孩

陶善强听到他这番话,知道他所谓的“登门拜访”,就是要去自己家里送礼,这才收敛了脸上悻悻的神色,露出一丝笑容说:“刘总,你我是兄弟,赔罪的话就不要说了,出了那样的事,你也倒霉,我能够理解,只是,刘总你的损失可就大了:据我所知,皇马镇那块地,在三到五年之内,其价值起码都会翻三四番,你要是买下來了,只要一转手,就可以赚好几个亿,所以,与你的损失比起來,我这点委屈就算不得什么啦。”

说到这里,他忽然眯起眼睛,放低了声音说:“刘总,你现在对买地还有沒有兴趣,如果有,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条线索。”

刘福洋忙说:“陶局长,只要是有升值潜力的土地,我都感兴趣,不瞒两位说:现在搞房地产开发,第一重要的就是要能够买到好地,只要你买到了黄金地段的好地,即使不开发,囤积在那里,过几年再转卖出去,也会赚个盆满钵满,而且,我现在的资金也充足,拿出几个亿來囤积土地,完全沒问題,只是,你推荐的这块地,必须要有价值,有升值潜力。”

陶善强说:“刘总,我推荐的这块地,在皇马镇的东边,但不属于皇马镇管辖,也不属于星海开发区管辖,而是在大兴区的东兴镇与星海开发区的交界地带,那块地大概有100亩,与未來的高铁站相距不远,也是一块储备地,并沒有用地纠纷,也沒有什么赔偿问題,这块地虽然比不上皇马镇的那块黄金宝地,但几年后,升值的潜力应该也是很大的,你现在如果买下來,将來翻它个两三番应该沒问題。”

刘福洋一听这话,眼睛里立即放出光來,忙问:“陶局长,这块地要怎么才能买下來。”

陶善强说:“这块地,你如果想得到,不需要找任何人,只要佘楚明一个人就够了:因为这里不属于星海开发区,不是卿书记所说的那种必须由市政府集体研究决定才能出让的土地,佘副市长完全可以做主出让。”

苏寒也很感兴趣地说:“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应该好办,我有办法让佘副市长将这块地审批下來。”

刘福洋知道他还是想利用苏小红与佘楚明的关系去找佘楚明办事,便转头看着他,说:“苏处长,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够把这块地拿下來,我按我们当初约定的条件给你辛苦费,陶局长这里也是一样,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也会给你一定比例的信息费。”

苏寒和陶善强都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并向刘福洋表示感谢。

吃完饭后,陶善强带着刘福洋和苏寒,驱车赶到皇马镇东边,在夜色下看了看陶善强推荐的那块地,刘福洋感到很满意,并让苏寒赶紧去找苏小红,立即去将此事办下來。

由于心里高兴,加之又想要安抚和慰问在拘留所受了惊的陶善强,在看完那块地之后,刘福洋便提议三个人一起去唱歌,并问陶善强想去哪里唱。

陶善强笑了笑,说:“刘总,你应该知道我想去哪里唱啊。”

刘福洋拍了拍后脑勺,笑着说:“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上次我答应你找个机会帮你把那个小妞搞定的,这一向被各种烦心事搞得晕头转向,居然忘记这事了,真该死。”

苏寒在旁边凑趣问道:“陶局长,你是看中了哪个歌厅的佳丽,能够被你陶局长相中的女孩子,肯定是绝色佳人吧,哈哈哈。”

刘福洋说:“苏局长,你猜得沒错:陶局长看中的这个女孩,确实可以称得上是角色佳人,更加难得的是:这个女孩子还很洁身自好,虽然在歌厅里混,但从不乱來,也从不陪客人唱歌喝酒,看上去还有一点很冷艳的感觉,所以,陶局长对她非常感兴趣,希望我能够帮帮忙,给他创造机会,玉成他与那个女孩子的好事,哈哈哈。”

苏寒有点诧异地问:“陶局长,一个歌厅里的女孩子,不管是妈咪还是小姐,总归是风尘中人物吧,你这个堂堂的大局长,怎么会对她如此感兴趣、如此耿耿于怀,在我想來,凡是歌厅那种地方的女人,都多多少少会沾染一些肮脏的东西,所以只可亵玩,不可动情,但我看陶局长的意思,好像是对那个女孩子很倾心啊。”

陶善强笑了笑,说:“苏处长,你沒有与那个女孩子打过交道,所以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但是,只要你跟她接触过几次,你就会想起周敦颐的那句名言: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娇,这个女孩子名叫夏娇,是彭都百年娱乐城的一个妈咪,也是这个娱乐城的股东之一,她虽然管着几十号小姐,但是她自己从不坐台,哪怕你答应给她几千甚至上万小费,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你。

“记得有一次我跟刘总以及另外几个朋友去彭都百年唱歌,当时刘总要夏娇安排几个小姐,夏娇來到我们包厢后,我们其中一个朋友一眼就看中了夏娇,让她也來坐台,并且说只要她答应坐台,小费的数目由她自己开口,在一万元之内他一定如数照付,而且也不要她出台,只要她陪着唱唱歌、喝喝酒就行了,这个条件,应该算是很优厚了吧。

“沒想到,夏娇当时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冷着脸说:老板,对不起,我是这里的经理,从來不坐台,所以,您就是给我十万小费,我也不会答应您,但是,我可以给您安排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姐陪您,保准让您满意。

“这番话,当时就把我那个朋友呛得脸上无光,几乎当场发火,但是,我们都知道彭都百年在公安局的关系很硬扎,自开业以來,还沒有人敢來这里闹过事,所以,尽管我那朋友面子上挂不住,但也不敢发火,只好悻悻地另外叫了一个小姐。

“也就是从那天晚上起,我就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兴趣,后來我几乎天天都去彭都百年唱歌,每次去就在休息室坐,与夏娇攀谈交流,越谈就越觉得她不仅漂亮无比,而且素质很高,虽然性格冷了一点、高傲了一点,但确实非常迷人,所以,我现在对她是念念不忘,刘总是知道我的这份心思的,哈哈哈。”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捡起你的臭钱

苏寒本來沒有心思去这样的场合娱乐,但经不住刘福洋和陶善强的一再邀请,又想起明天反正是星期六,可以睡睡懒觉,便勉强答应跟他们來到了“彭都百年”娱乐城。

一进二楼的歌厅,陶善强便径直往大堂左侧一个角落里的“小姐休息室”走去,想去找夏娇谈谈心,交流交流,刘福洋看到他直接往小姐休息室走,转过头对苏寒笑了笑,便带着他跟着歌厅的服务员走进了209包厢。

陶善强走进小姐休息室后,现在休息室外间的化妆间左瞄瞄右看看,只见有一排小姐坐在高脚凳上,正在让歌厅聘请的专业发型师给她们做头发,另外还有好几个小姐坐在矮凳上,让几个女化妆师给她们傅粉描眉化妆,,这是夏娇推出的一个新举措:所有小姐可以在歌厅里免费做头发、免费化妆,而且小姐坐台时所穿的衣服和裙子也由歌厅免费提供,晚上六点半之前还免费提供一顿晚餐,这个举措,一下子吸引了很多小姐过來投奔,大大增加了彭都百年在娱乐圈的名气。

陶善强在挨个扫视了化妆间的小姐之后,沒有发现夏娇的身影,便穿过化妆间往里面的休息室走,在他走过化妆间时,很多女孩子热情地喊他“陶哥”,还有几个比较浪荡的小姐在他的屁股上、脸上狠狠地掐了几把,并嗲声嗲气地让他喊他们坐台。

陶善强脸上笑开了花,一边和那些小姐打情骂俏,一边问:“小妞们,你们夏总经理呢,她在里面还是出去了。”

一个手里拿着对讲机的夏娇的助理忙笑着说:“陶哥,娇娇就在里面打电话,你进去找她吧。”

然后,这个助理就带着陶善强來到里面的休息室,这个休息室是个长条形的房间,东西宽、南北窄,临窗有一条长沙发,另外还有几条塑料凳,西边有一张麻将桌,几个沒坐台的小姐正在那里打转转麻将,靠这边的墙上有一台电视机,好几个沒有打麻将又沒上班的小姐正在兴致勃勃地观看芒果台播出的《快乐大本营》节目,而夏娇,则坐在面对进口的沙发一端,正在打电话给一些熟客,请他们过來唱歌照顾生意。

夏娇的助理把陶善强带到她面前,笑着说:“娇娇姐,陶哥來看你來了。”

夏娇抬眼看了陶善强一眼,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又指指自己手里的手机,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意思是她现在正在打电话,不方便与他打招呼,请原谅。

陶善强忙露出一脸的笑容,对着夏娇点点头,自己找了一条塑料凳,与夏娇面对面坐下來。

夏娇手下的助理和管理人员都是一些百伶百俐的角色,比如这个陪陶善强进來的助理,知道夏娇不大喜欢陶善强专门去搭讪她,但陶善强又是一个经常來这边玩的熟客,每次消费都很高,所以,夏娇又不想得罪他,因此,当她看到陶善强进來后,立即就跟他进來,见夏娇沒时间与陶善强说话,她便在旁边陪着陶善强说笑,左一声“陶哥”右一声“陶哥”,时不时又恭维他几句,叫得陶善强浑身舒坦,遍体通泰。

夏娇打完电话后,因为考虑到陶善强是娱乐城的常客,而且每次來消费,都要叫上好几个小姐坐台,也算是贵宾了,所以,夏娇便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迷人的笑容,有一搭沒一搭地与陶善强寒暄着。

陶善强见夏娇心情很好,而且好像对自己也并不反感,心里不由像猫挠一般痒了起來,涎皮涎脸地用直勾勾的色眼盯着夏娇那张娇美无比的俏脸,忽然低声问道:“夏小姐,今天能不能到我们包厢去上个班,你放心,我一定保护你,不会让你喝酒,也绝对不会碰你,至于费用嘛,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夏小姐开口,你要多少我都会买单。”

夏娇莞尔一笑,摇摇头说:“陶哥,承蒙您看得起,我很感谢您,但是,我以前跟您说过多次:我不是小姐,只是这里面的经理,所以不会去坐台,所以,请您尊重一下我,别让我为难,我们这里漂亮有气质的小姐多的是,您可以随便挑,只要您看中了,我叮嘱她好好陪您,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恰在这时,刘福洋安排好了苏寒,正好也过來这边喊小姐进包厢去,见陶善强讪讪地坐在夏娇对面,脸上的笑容非常勉强,知道他又在夏娇这里碰了壁,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冒上來了,,他刚刚与苏寒和陶善强喝了两瓶五粮液,已经有几分醉意了,现在见夏娇还是不给陶善强面子,不由怒气勃发,瞪大眼看着夏娇,喝道:“夏小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这位兄弟看上了你,那是你的福气和运气,你这里本來就是个娱乐场所,你作为经理,有义务让每一位客人满意,陶老板请你去陪他喝喝酒、唱唱歌,又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给他面子,是不是怕我们不给你小费。

“我告诉你:你们这些娱乐场所的女人的脾性,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这里有哪一个是清清白白的,哪一个不是眼睛瞪得铜铃大,一心盯着客人包里的钱,你现在拿腔作势,不过是想要个大价钱罢了,我姓刘的别的沒有,就是钱多,你说: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陪陶哥,一万少了,我给两万;两万少了,我给你五万,我就不信了:茅厕里面的苍蝇,还有不吃屎的。”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拉开提包,从里面掏出三沓百元钞票,啪地丢到夏娇左边的沙发上,通红着眼喝道:“这里是三万元,你随便拿,如果嫌少,我再给你丢几沓出來,但是,你必须好好地陪好陶哥,必须要让他满意。”

夏娇转头看了看旁边那三沓钞票,忽然抬手将那三沓钞票扫落在地,然后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刘福洋,喝道:“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快捡起你的脏钱,给我滚出去。”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相思之情

陶善强见夏娇动了怒,而刘福洋又喝醉了,生怕他们两个人吵起來,自己以后再沒有机会接近夏娇,慌忙站起身搂住刘福洋的身子,一边推着他往外面走,一边低声劝道:“刘总,你这是喝醉了吧,怎么跟一个女孩子计较起來了,还有,你怎么对夏小姐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來了,夏小姐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能这样冤枉她,快走吧,你去包厢陪苏老板,小姐等一下我喊进去,包苏老板满意。”

陶善强这番话,既是劝说刘福洋,同时也是说给夏娇听的,想要讨好她。

夏娇的助理赶紧捡起地上那三沓钱,跟着陶善强出去,笑容满面地向刘福洋道歉,并说娇娇就是这脾气,请刘老板海涵。

陶善强送走刘福洋后,重新回到小姐休息室,见夏娇倚靠在沙发上,正眼也不瞧自己一下,便讪讪地凑过去说:“夏小姐,真对不起,我那个朋友是个生意人,沒什么文化,说话不知轻重,得罪了夏小姐,我这里先给他向你赔罪。”

夏娇淡淡地说:“陶哥,我不会跟他计较,你也进包厢去唱歌吧,要不就先到外面看看小姐,有满意的就喊进去陪你们。”

陶善强现在一门心思在夏娇身上,哪里舍得现在就进包厢,于是,他也不管夏娇那冷淡的态度,重新在夏娇对面最下來,翻着眼皮思考怎么样才能与夏娇重新搭起话头。

正在这时,刚刚送刘福洋出去的那个助理忽然跑进來,走到夏娇面前,低声说:“娇娇姐,我刚刚看到鸣哥來了。”

夏娇一听那个助理的话,猛然间从沙发上站起來,脸上露出惊喜不已的神色,问道:“小丽,鸣哥进了哪个包厢,跟哪些人一起。”

那个助理瞟了陶善强一眼,说:“他是跟齐哥、万哥等几个人一起來的,包厢是齐局长订的,是666号包厢,齐局长要我跟你说一下,找几个漂亮一点的小姐进去。”

原來,今天晚上是周末,为了感谢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齐通、万有良等领导在整治刘福洋时给金桥集团所帮的忙,陈远乔一定要叶鸣约齐局长等人去金桥大酒店吃饭,并在饭桌上给他们几个人每人打了一个大红包。

吃完饭后,陈远乔又邀请齐通等人在金桥童话唱歌,齐通却想照顾自己入了股的“彭都百年”娱乐城的生意,而且他在彭都百年也有一个老相好,于是便说唱歌可以,但不在这里唱,想去彭都百年娱乐城。

陈远乔猜测他在那个歌厅肯定有老相好,忙将叶鸣拉到一边,给了他一万元现金,让他跟着过去买单请客,叶鸣本想不要他的钱,但拗不过陈远乔执意要给他,只好接过那一万元现金,跟着齐通他们來到了彭都百年娱乐城……

陶善强一直在竖耳聆听那个助理与夏娇的对话,见夏娇在听那个助理说“鸣哥”过來了之后,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來,脸上露出惊喜不已的表情,不由心里暗暗纳罕:这个“鸣哥”是个什么角色,怎么夏娇一听说他來了,脸上就露出了那样一种表情,莫非那是夏娇的男朋友,可是,自己以前问过很多小姐,包括夏娇自己也曾说她目前沒有男朋友啊。

正在他疑惑不已的时候,夏娇已经快步走到了外面的化妆间,拉过一个化妆师,低声对她说:“于姐,麻烦你给我化化妆,再给我吹一吹头发。”

陶善强随后跟出去,却见夏娇已经坐在凳子上,脸颊晕红,含羞带笑地让一个女化妆师给她补妆吹发型。

一见到这一幕,陶善强心里不由涌起一股嫉妒之情:很明显,那个刚刚來的“鸣哥”是夏娇的心上人,而且夏娇对他非常倾心,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夏娇平时都是素面朝天,不怎么化妆的,但现在,当她听说那个“鸣哥”來了以后,立即就迫不及待地要化妆师给她化妆吹头发,肯定是想过去见那个“鸣哥”。

想到这里,陶善强决定暗暗跟着夏娇,去看一看她的那个心上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为什么会让这个清高自大的女孩子这样倾心。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让夏娇的助理喊了几个小姐到刘福洋订的包厢里去让苏寒和刘福洋挑选,自己则走出小姐休息室,躲到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一边抽烟一边等着夏娇出來,想跟着她去看看那个鸣哥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大概十分钟后,夏娇化好了装,匆匆地从小姐休息室出來,沿着东边的过道径直往里面走。

陶善强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只见夏娇來到666号包厢门口,低声问了站在门口的服务小姐几句什么,然后,她便将头伏到那张包厢门的玻璃上,聚精会神地往里面看,显然是在寻找包厢里的那个“鸣哥”。

原來,夏娇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子,知道叶鸣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尤其是有熟人或者官场上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更不宜去亲近叶鸣,以免他被人非议,所以,每次叶鸣來彭都百年唱歌,如果有熟人在场,她最多进包厢敬几杯酒,与叶鸣交谈几句,聊慰自己的相思之苦,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去陪叶鸣唱歌。

比如现在,当知道叶鸣是与齐通、万有良等人一起來唱歌之后,夏娇就不想进包厢去,以免给叶鸣造成不便,但是,她又实在想念叶鸣,所以,她便站到包厢门外,隔着玻璃往里看,见叶鸣坐在一条沙发上,正在听齐通唱歌,身边沒有小姐相陪。

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夏娇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相思之情,便将那个看包厢的dj小姐叫到一边,脸色晕红,悄声对那个dj小姐说:“小段,你给我去包厢里面,将一位姓叶的先生叫出來,你就说有人找他。”

吩咐完那个dj小姐后,夏娇便往包厢右边的暗影处挪了挪,不让包厢里的人看到自己,然后,她便满怀期待地站在那里,双手绞弄着自己衣服的下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包厢门口,那眼睛里的渴盼之情,看得躲在另外一个暗影处的陶善强心里酸溜溜的。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背摔

陶善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666包厢的门口,想看看夏娇如此倾心的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出众和迷人的地方,以至于让夏娇这样眼高于顶的女孩子都这样动心。

很快,包厢门就打开了,一个高大挺拔、风神如玉的青年男子从包厢里走了出來,陶善强看到:这个男子一出來,夏娇的脸上就露出幸福和陶醉的笑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那个青年男子,身子微微前倾,好像恨不得即刻就纵身扑入那个男子的怀里。

当看到这一幕之后,陶善强终于彻底死心了:这个青年男子,不仅帅气英俊,而且气度非凡,难怪夏娇会对他如此倾心,自己这个四十來岁的男人,如果与他站到一起,估计马上就会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还怎么去与他竞争夏娇。

接下來,陶善强又看到:那个青年男子微笑着跟夏娇打了一个招呼,夏娇则双颊晕红,饱满的胸 脯急促地起伏着,显然内心极为兴奋、极为激动,然后,她低声对那个青年男子说了几句什么,便转身往过道尽头的安全出口走,那个青年男子则紧随其后。

陶善强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随后跟去,想去看看夏娇和那个青年男子去那边干什么。

在转过了两个弯道之后,已经到了一条僻静无人的过道里面,陶善强看到:前面的两个人刚刚转过第二道弯,夏娇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子,纵身扑入了那个青年男子的怀里,将自己的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脯上,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嘴里喃喃地述说着什么,,陶善强估计,她是在向那个青年男子倾诉她的相思之情,因为他隐隐约约地听到夏娇呢喃了一句,好像是“鸣哥,我想你,。”,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而那个青年男子,则用自己的手掌轻轻地在夏娇的背上拍打着,好像在抚慰她。

两个人拥抱了一阵之后,陶善强看到了令他心酸得要命的一幕:只见夏娇忽然仰起脸,娇嫩的红唇微微嘟着,漂亮的大眼睛似闭非闭,显然是在向那个青年男子索吻,而那个男子,好像有点担心和顾虑,迟迟不愿意去吻她,直到夏娇在他的怀里撒娇似的扭动了两下,他才俯下头,将嘴唇凑过去,两张嘴唇甫一接触,夏娇立即就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如饥似渴地与他亲吻起來……

陶善强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匆匆地回到了209包厢,进去一看,只见刘福洋和苏寒每人都搂了一个小姐,正在兴致勃勃地喝酒划拳唱歌。

见陶善强阴沉着脸走进來,刘福洋站起來,问道:“陶老板,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姓夏的小妞又呛了你。”

陶善强摇摇头,无精打采地说:“刘总,别说了,那小妞有男朋友,看样子还是一个高富帅,怪不得她这么目中无人。”

刘福洋诧异地叫道:“怎么可能,我问过很多小姐,她们都是夏娇的身边人,都说夏娇沒有男朋友的,你刚刚是不是见到她与那个男人在一起了,据我估计:那肯定不是她的什么男朋友,而是她的姘头,那个男人可能也是这个娱乐城的顾客,不知用什么方法将那姓夏的小妞捕获了,否则的话,她自己为什么要否认她有男朋友,除非她和那个男人的事情见不得光,所以她才要竭力隐瞒。”

陶善强想起刚刚夏娇向那个青年男子主动索吻、而那个男子则犹犹豫豫的样子,觉得刘福洋猜测得很对,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怒意:夏娇这小妞,未免也太装了吧,同样都是娱乐城的顾客,她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对年轻英俊的,她就主动投怀送抱;而对自己这样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她却冷若冰霜,就连过來陪自己坐一坐、唱唱歌都不愿意,这不明摆着是藐视自己吗。

想至此,他悻悻地对刘福洋说:“刘总,夏娇这小妞确实有点不识抬举,也确实很装,同样是客人,她做为娱乐城的经理,应该一视同仁才对啊,平时她装得那么清高,沒想到一遇到高富帅,就自己主动送货上门了,我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气不过。”

刘福洋刚刚在包厢里与小姐划拳,又喝了好几瓶啤酒,醉意更甚,所以,在听到陶善强抱怨的话之后,他心里的火气有一次冒了出來,揎拳掳袖地嚷道:“走,陶老板你带我去找到姓夏的那小妞,看她是不是还与她的姘头在一起,如果他们还在一起,我给你去教训教训那装腔作势的小婊 子一顿,给她几个火烧耳光,让她为她的虚伪和装腔作势付出一点代价。”

说着,也不管陶善强同不同意,拉起他就走出了209包厢,并让他带着自己去找夏娇。

陶善强此时也因为由妒生恨,失去了理智,便带着刘福洋沿着走道过去,转了两个弯,往安全通道的楼道口一看,只见夏娇和那个青年男子仍然站在原來的地方,正在喁喁细语,夏娇面对他们这边站着,那个青年男子则背对他们立在那里,看不清他此刻的面容。

此时夏娇的心思全部在叶鸣身上,而且正低垂着头脉脉含情地在听叶鸣说话,所以并沒有注意站到了他们对面的刘福洋和陶善强。

刘福洋仗着几分酒意,忽然欺身到叶鸣身后,伸出肥厚的手掌,在叶鸣肩膀上重重地一拍,嘴里喝道:“小子,这小妞是我兄弟的马子,你來掺和什么,不要命了吗。”

他这句话刚刚落音,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一痛,跟着,他感觉到自己拍击对方肩膀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拽,还沒等他反应过來,他的身子就腾地飞了起來,越过那个青年男子的肩膀,重重地摔倒在走道上,,原來,叶鸣是练武功的人,对于背后偷袭的动作反应非常敏捷,并且形成了条件反射,刚刚刘福洋用力一拍他的肩膀,他就自然而然地反手抓住了偷袭者的手腕,然后顺势一个“背摔”,就将刘福洋从背后摔到了自己的前面。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套话

刘福洋被叶鸣的这一摔摔得七晕八素的,在地上挣扎了好一阵,才眼冒金星地爬了起來,用手掌揉了揉眼睛,然后赤红着眼珠子,挥舞起拳头,又想扑上去与叶鸣拼命。

但是,在往前扑的时候,他猛然发现面前这个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的青年男子非常眼熟,忙将身子往后面一缩,又仔细打量了这个青年男子几眼,心里陡然一惊,失声叫道:“叶主任,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候,叶鸣也认出了刘福洋,心里也是一惊,忙对他抱抱拳,笑着说:“抱歉抱歉,原來是刘董事长啊,刚刚你在我后面猛拍了两掌,我还以为是谁想偷袭我呢,所以下意识就用上了擒拿格斗的招数,将你摔了过來,真不好意思,对了,你沒有负伤吧,我刚刚在摔你时,只用了两成力气,而且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应该沒有多大的事,哈哈哈。”

刘福洋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和大腿,苦笑着说:“沒想到叶主任文质彬彬的,功夫却这么厉害,我今天算是领教了,我刚刚也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沒想到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自己吃了大亏,这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叶主任。”

原來,刘福洋现在还指望叶鸣在省地税局稽查翔龙公司的事情上给他帮忙,而且他也知道叶鸣有很深的背景和靠山,所以即使现在吃了亏,也不敢责怪他,只好用谎言來搪塞。

叶鸣刚刚明明听到了他说的那句“这小妞是我兄弟的马子”的话,而且知道他这句话肯定是针对夏娇说的,但是,他既然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点破他,便微微一笑,并再次说了一句对不起。

夏娇看到陶善强神色尴尬地站在一边,知道刚刚刘福洋是想來找自己的茬子的,便狠狠地瞪了他几眼,然后走到叶鸣身边,低声说:“哥,我们去666包厢吧,我去里面敬你们几杯酒。”

刘福洋见夏娇脸色不善,生怕她在叶鸣那里说什么坏话,让叶鸣对自己生出什么意见來,那可就糟糕透顶了,于是,他赶紧陪笑说:“叶主任,夏小姐,你们在666包厢是吗,我也跟你们进去,敬叶主任和夏小姐几杯酒,夏小姐,我跟叶主任可是好朋友,刚开始时我喝醉了,说了几句不知轻重的话,希望夏小姐看在叶主任的面子上,不要计较我那些混账话,等一下去了包厢,我自罚三瓶酒,向夏小姐赔罪,还有,你们666包厢今晚的消费,全部由我买单。”

夏娇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不做声。

叶鸣生怕刘福洋知道自己与齐通、万有良等人在一起,联想到什么东西,忙笑着对他摆摆手说:“谢谢刘董事长,敬酒的事就免了,而且,我们包厢也有人买单,下次如果有机会,我再來叨扰刘董事长吧。”

说着,他就转身快步往666包厢走去,夏娇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也进入了包厢。

刘福洋见叶鸣拒绝自己的要求,也不敢勉强,只好皱着眉头一瘸一拐地与陶善强一起进入了209包厢。

苏寒见刘福洋好像受了伤,吃了一惊,忙松开手里搂抱着的那个小姐,凑上來问道:“刘总,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刘福洋一边揉着仍在疼痛的屁股,一边悻悻地说:“沒打架,苏处长,你知道夏娇喜欢的那个姘头是谁吗,就是你在省委督查室当副主任的那个姓叶的大学同学,他和几个人在666包厢唱歌,妈拉个巴子的,你这同学功夫太厉害了,我不过是从背后拍了他一巴掌,沒想到他一个背摔,就将我摔到了他的前面,现在还浑身疼痛。”

苏寒听说夏娇的姘头是叶鸣,吃了一大惊,忙说:“刘总,这不大可能吧,叶鸣的未婚妻是中央电视台的夏楚楚,而且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亿万富豪千金女朋友,他怎么会看上一个歌厅里的妈咪,而且据我所知,叶鸣是有点假正经的,喜欢标榜自己是君子,有点卫道士的味道,他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的名誉去找一个风尘女子做姘妇,你肯定是搞错了。”

陶善强在旁边说:“苏老弟,刘总绝对沒有说错,刚刚你那个同学还与夏娇在一起亲嘴搂抱呢,只不过,看上去是夏娇那小妞主动一些,好像有点倒追你那同学的意思,你想啊:你同学再假正经,再想做卫道士,但是,碰上夏娇这样一个千娇百媚又有素质的女孩子去倒追他,他能不动心吗,除非他是傻子或者太监,否则的话,正常的男人谁会拒绝夏娇那样送上门的美娇娘啊。”

苏寒口里连呼“怪事”,扶扶眼镜思索片刻,然后坐回到沙发上,将身边那个小姐搂过來,在她耳边低声问:“小曼,你跟你们的妈咪夏娇关系好不好,对她的事情了不了解。”

那个叫小曼的小姐咯咯一笑,向苏寒抛了一个媚眼,腻声说:“苏哥,你这话就问得外行了吧,我们做小姐的,如果不与妈咪搞好关系,那不是自寻死路,更何况,我还是娇娇姐亲自从新冷带过來的,与她的关系当然好啦,至于娇娇姐的事情,大部分我是了解的。”

苏寒忙说:“那你对夏娇的感情生活了解吗,她现在有沒有男朋友,如果沒有男朋友,她是不是有成功男士在包养她,我知道在你们这样的场所,漂亮女孩子被男人包养,那是很常见的事情,夏娇长得那么漂亮,难道就沒有什么有钱或者有权的男人打她的主意吗。”

小曼睁大蓝莹莹的眼睛看了苏寒一眼,忽然“扑哧”一笑说:“苏哥,你这可涉及到我们娇娇姐的隐私了啊,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苏寒听小曼这样说,知道她肯定了解夏娇感情上的事情,于是便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两百元,塞到小曼手里,低声说:“小曼,这是我私人给你的信息费,等下买单时你还可以全额拿到小费,你只要跟我说说夏娇现在是与谁在交往就行。”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咬牙切齿

小曼见苏寒额外给自己两百元“信息费”,不由喜出望外,忙将钱接过去,塞到丝袜里面,然后将身子倚进苏寒怀里,悄声说:“苏哥,我告诉你:我们娇娇姐的眼光可高了,一般的男人她都看不上,而且,她也不缺钱,所以很多有钱有势的男子想找她做小三,她正眼都不会瞧他们,更不用说答应他们了,比如,今天跟你们一起來的这位陶哥,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市国土局的副局长,也算是一个大官了,钱也有,对我们娇娇姐非常上心,一门心思想找她做小三,但是,娇娇姐从來沒有答应过他。

“但是,我们一些从新冷县跟着她过來的姐妹都很清楚:其实娇娇姐是有心上人的,而且娇娇姐在新冷就喜欢上那个男子了,据说,她这次与霏霏姐到省城來开娱乐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喜欢的人调到了省城工作,所以她便追过來了,。”

苏寒听她啰哩啰嗦的说了一大通,就是不说那个夏娇喜欢的男子的名字,有点不耐烦地说:“小曼,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夏娇喜欢的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小曼见他显出不耐烦的表情,生怕得罪他,忙说:“苏哥,您别急啊,我就要说到那个人的名字了:他姓叶,名叫叶鸣,我们都叫他鸣哥,鸣哥原來是我们新冷县地税局的一位分局长,现在在省里一个什么地方当大官,具体我也搞不大清楚,我们娇娇姐对鸣哥特别上心,特别喜欢,只要鸣哥一來彭都百年唱歌,娇娇姐就会丢掉所有的事情,跑过去陪他喝酒唱歌,但是,我听人说,鸣哥是有未婚妻的,而且他的未婚妻还是一个明星,所以,我们都觉得娇娇姐很不值,明知道是沒有结果的事,她却还是要一门心思地去倒追鸣哥,。”

苏寒发现这个小曼真是个话痨,赶紧再次打断她的话问:“小曼,那个鸣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比如说,他长得怎么样,经常跟哪些人一起过來玩,有沒有钱。”

苏寒之所以要这样问,是因为他在得知叶鸣经常來彭都百年玩之后,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的念头:据刘福洋说,这个彭都百年的老板与公安局的关系非常深厚,听说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领导经常來这里玩,而且他们很可能在这里面占了股份,那么,叶鸣是不是也与公安局的人关系很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刘福洋的公司被公安局打压,那就很可能是与这个也沒有关了。

因此,他便开始旁敲侧击地向小曼打听起叶鸣來彭都百年玩的事情來了。

小曼当然不知道苏寒的险恶用心,毫无心机地答道:“苏哥,说起鸣哥这个人,那可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啊,是那种让女孩子见一眼就很难忘记的有魅力的男人,所以,我们娇娇姐喜欢他,其实也是很正常的,而且,鸣哥不仅外表出众,也很有人缘,与他玩的人,都是一些有权有势的领导干部,比如,这边公安局的领导,有好几个都是与他称兄道弟的,尤其是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齐局长,对鸣哥非常客气、非常尊重。

而且,我还听说:鸣哥与省公安厅的领导关系也很好,有好几次他都是与省公安厅的领导一起來的,当时他与省公安厅的领导來唱歌时,齐局长、万局长他们都是毕恭毕敬的,连小姐都不敢叫,就是几个男人在包厢里唱歌,所以,我们这个娱乐城是非常安全的,不要担心被公安机关來查处,。”

苏寒听完小曼的这番话,眼珠子渐渐地瞪大了,呼吸也慢慢地急促起來:如果这个小曼说的话都是真的,沒有给叶鸣吹牛皮,那么,那个困扰了自己和刘福洋好几天的问題就有答案了:这一段时间以來,刘福洋和翔龙公司所遭到的种种打压,很可能就是叶鸣在背后捣鬼使坏,目的就是想帮助陈远乔的金桥集团获得皇马镇的那块土地,所以,归根到底,这还是佘楚明和陈远乔在背后捣鬼,指使叶鸣干的。

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苏寒忽然又考虑到了另一种可能:自己当初上了胡坤的当,贸然请他去卿书记那里给翔龙公司说好话,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说不定,这个阴谋也是叶鸣策划实施的:因为他与卿书记关系很好,胡坤作为卿书记的秘书,自然也要巴结叶鸣,而且,胡坤和那个姓林的副处长本來就对自己有意见,只要叶鸣一唆使,胡坤就肯定会听他的,想方设法來陷害自己。

而最可疑的是:省地税局居然也在这时候忽然对刘福洋的翔龙公司开展税务稽查行动,能够指使动省地税局稽查局领导的,也非叶鸣莫属。

这样看來,如果自己的猜测沒错,这一段时间以來所有针对自己、针对刘福洋和翔龙公司的打压行动,都是叶鸣策划指挥并具体组织实施的,而元凶和幕后指使者,就是佘楚明和陈远乔……

想至此,苏寒只觉得从自己的内心里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恨意,将细密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发誓:佘楚明、陈远乔、叶鸣,你们三个王八蛋,如果这些事真是你们干的,我一定会让你们得到报应,一定会让你们惨不堪言。

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也为了让刘福洋等一下相信自己的判断,苏寒站起身,将刘福洋拉到包厢门外,阴沉着脸说:“刘总,你现在就去一下666包厢,看叶鸣是跟哪些人在一起唱歌。”

刘福洋有点莫名其妙地问:“苏处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叶主任跟哪些人唱歌,我们有必要知道吗,更何况,刚刚他已经拒绝了我进他们包厢的要求,我现在贸然进去,肯怕不大好吧。”

苏寒盯了刘福洋几眼,阴森森地说:“刘总,如果我猜得沒错,这时候叶鸣应该正跟大兴区公安分局的人在一起唱歌,你现在找个借口去看看,如果真是这样,我再來跟你说我的分析判断。”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以冤报冤

刘福洋也不是傻子,一听苏寒那番阴森森的话,再一看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心里立即雪亮:看來,苏寒可能是怀疑前一段时间那些针对翔龙公司的打压行为,都是这个姓叶的人在背后捣鬼,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倒是真的应该去刺探一下叶鸣到底是跟谁在一起。

于是,他对着苏寒点了点头,便急匆匆地往666包厢走去。

在推开666包厢的门之后,刘福洋只是用目光瞟了一眼包厢里的人,立即就明白了:苏寒的猜测沒有错,叶鸣果然与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领导在一起,而且,看他们的神态,他们显然是非常亲密的朋友。

此时,齐通、万有良等几个大兴区分局的领导每个人身边都坐了一个小姐,叶鸣的身边则坐着夏娇,当看到刘福洋不请自來后,齐通等人都吃了一惊,脸上都露出了不大自然的表情,只有叶鸣镇静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满脸堆笑的刘福洋,开口问道:“刘董事长,是不是走错路包厢,你不是在209吗。”

刘福洋忙呵呵一笑说:“叶主任,各位领导,沒想到你们都在一起啊,我是特意过來给夏娇小姐负荆请罪的,刚刚我说了:开始我进來时,对夏娇小姐说了几句不知轻重的话,所以现在进來赔礼道歉,沒想到齐局长、万局长等领导都在这里,那就正好,我借这个机会,敬每位领导一杯酒。”

说着,就走过去,端起一只酒杯,拿起一瓶啤酒,从叶鸣开始,将包厢里的人挨个敬了一遍。

在刘福洋走进來时,叶鸣心里就暗暗叫苦:自己花费了很多心思,想竭力避免让刘福洋和苏寒知道自己与公安系统各级领导的关系,沒想到,这个刘福洋会不请自來,一下子看到了自己与齐通等人的关系,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去告诉苏寒,如果苏寒知道了这事,以他的心计,他很可能会联想到刘福洋此前被公安机关打压的事情,那样的话,他们就可能会迁怒于佘楚明和陈远乔,佘楚明就非常危险了。

想至此,他决定试探刘福洋一下,便问道:“刘董事长,你今晚是与谁在一起唱歌,我的老同学苏寒有沒有跟你们一起來。”

刘福洋笑了笑,说:“叶主任,我是与另外几个朋友在这边玩,苏处长沒有空,在家里赶一个材料呢,叶主任如果有兴致,下一次我可以将您和苏处长一起请出來,我们再一起來唱歌。”

叶鸣听说苏寒沒跟刘福洋一起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想刘福洋也许真的是因为害怕得罪自己,所以特意过來给夏娇道歉的,于是便沒有再将此事放在心上,很豪爽地与刘福洋喝了两杯酒,又让夏娇与刘福洋干了一杯。

苏寒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在刘福洋去666包厢探听叶鸣一行的虚实的时候,他先是叮嘱刘福洋千万不要说自己与他在一起,以免打草惊蛇,然后,为了避免等下叶鸣到这边包厢也來探听虚实,在刘福洋走后,他也立即离开了包厢,并走出彭都百年娱乐城,在外面等候刘福洋回信。

刘福洋在给666包厢每个人都敬了酒之后,就回到209包厢,见苏寒不在,便打了一个电话给他,问他去哪里了,苏寒说他已经在外面,让他与陶善强快点出去,有要事相商。

刘福洋匆匆结了账,带着陶善强來到外面,与苏寒会合后,三个人一起來到附近一个茶馆。

在服务员泡好茶走出包厢后,苏寒阴沉着脸说:“刘总,以你的见多识广,应该不要我多说,已经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了。”

刘福洋点点头说:“苏处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怀疑我们公司被打压的事情,是叶鸣在背后捣的鬼,对不对,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又沒得罪他,他犯得着这么对付我吗。”

苏寒咬了咬嘴唇,用低沉的声音说:“刘总,你可能不清楚:叶鸣与陈远乔有莫大的干连,他原來的女朋友,就是陈远乔的独生女陈梦琪,我估计,叶鸣这小子现在可能还与陈梦琪藕断丝连,所以,他现在对付你,应该是受了陈远乔的蛊惑,或者是佘楚明委托他干的,原來我一直沒有往他身上联想,但是,今天老天开眼,让我们看到了他与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齐通等人在一起,一下子暴露了他的底细,凭我的感觉:当初我被胡坤陷害,还有你们公司被省地税局稽查局查处,包括你们公司被公安机关抓人,都是这个叶鸣在背后捣鬼指使的。”

刘福洋翻着眼皮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姓叶的这王八蛋,也太阴险了,他指使省地税局稽查局來查我们公司的帐,却还假惺惺地说要给我们帮忙,真是卑鄙至极,苏处长,有仇不报非君子,你说吧: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该采取什么措施去惩治那个姓叶的王八蛋。”

苏寒摇摇头说:“刘总,你要惩治叶鸣,那是做不到的:论打架,你安排几十个小弟去打他,也不一定占得到便宜,说不定还会被他打一个落花流水,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论后台,他在省里有这么多高官朋友,听说省委的鹿书记还很宠爱他,你如果想动用官场朋友去整治他,说不定反而会被他整下去;最主要的是:这个叶鸣的性格我非常了解,他在廉政方面是非常注意的,基本上沒有什么空子给人钻,所以,你如果想通过告状的方式去整他,更加行不通。”

刘福洋听苏寒这样说,发急道:“苏处长,找你这样说,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叶鸣这样整我们,不仅挡了我们的财路,让我们失去了一个稳赚几个亿的机会,而且让你也失去了姚市长的信任,这样的仇恨,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还要可恼,你难道就这也算了。”

苏寒咯咯一笑说:“刘总,我们沒有办法报复叶鸣,但是,我们有办法整治佘楚明和陈远乔啊,叶鸣既然是给他们出头,帮助他们整治我们,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将佘楚明和陈远乔整死,到时候,叶鸣他自己也会感到疼痛的。”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两步走策略

刘福洋听苏寒说要先整佘楚明和陈远乔,很解气地说:“好,苏处长现在有一张整治佘楚明的王牌在手里,只要祭起这张王牌,佘楚明分分钟钟就会倒台进监狱,而陈远乔的金桥集团,是与佘楚明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只要佘楚明一倒台,金桥集团原來利用佘楚明的权势低价拿地、转手倒卖、非法集资等问題就会集中曝光,到了那时候,金桥集团就会轰然倒塌,佘楚明和陈远乔也很快就会家破人亡,哈哈哈。”

苏寒点了点头,然后又眯着眼珠子思考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了陶善强提起的皇马镇附近那块地,皱了皱眉头说:“刘总,我看我们在处理这件事时,是不是可以分两步走。”

刘福洋问道:“分哪两步,苏处长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说出來吧。”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已经吃了大亏,失掉了皇马镇那块地,而且我也被从姚市长身边赶走了,这个仇恨一定要报,但是,如果佘楚明能够帮助我们得到今晚陶局长向我们推荐的皇马镇附近那块地,让我们也赚一笔钱,我们就可以考虑先不要动佘楚明和陈远乔,有什么仇恨也暂时忍一忍,,毕竟,赚钱是第一位的,对不对。

“所以,我的想法是:第一步,我先去找佘楚明,让他帮助我们得到皇马镇附近那块地,如果他爽快地答应,我们就不实施第二步,暂时与他们和平共处,甚至还可以与金桥集团一起合作赚钱,而且,现在佘楚明有把柄在我手里,我估计他也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刘总你以后有了佘楚明帮忙,应该也可以多赚很多钱,对不对。

“但是,如果佘楚明给脸不要脸,不答应帮刘总买陶局长推荐的那块地,那么,我们就要破釜沉舟,拼着被佘楚明或者叶鸣打击的危险,与他们來个鱼死网破,我相信:现在李书记已经调离了天江省,叶鸣在省纪委和省委的靠山应该沒有那么硬扎了,更何况,新调來的省纪委书记王皓,也正好想來个新官上任三把火,拿几个高级干部开刀立威,表明他在天江省反 腐倡廉的决心和魄力,所以,我们只要去检举揭发佘楚明的问題,王皓书记肯定会予以高度重视,并当做一个典型案子來办,那样的话,即使叶鸣去搬请鹿书记來出面,肯怕也救不了佘楚明。”

刘福洋和陶善强听得频频点头,都觉得苏寒的这个两步走的策略非常好,尤其是刘福洋,虽然对叶鸣、陈远乔和佘楚明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商人,其本质就是逐利的,所以,他觉得苏寒的提议非常好:只要佘楚明答应将皇马镇附近那块地批给翔龙公司,他自己一转手就可以赚一两个亿,这个利润虽然与皇马镇那块地相差很多,但也很不错了,而且,只要佘楚明答应帮忙,自己就可以趁机与他建立良好的关系,以后翔龙公司在省城发展,只要有了佘楚明帮忙,并且与金桥集团合作,那发展前途是不可估量的。

想至此,他迫不及待地对苏寒说:“苏处长,那就麻烦你明天去找一下佘副市长,只要他答应将皇马镇附近那块储备地转让给我们公司,那我们与他的恩怨一笔勾销,而你和陶局长,我也会按照行内规矩,给你们辛苦费和信息费,只要这件事办成功,我包你们两位成为千万富翁。”

苏寒要的就是刘福洋这句话,所以,在他再次允诺后,他便眉飞色舞地不住地点头,并踌躇满志地说:“刘总,陶局长,这一次佘楚明应该沒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我了,陶局长推荐的那块地,我有80%的把握拿到手,到时候,我们一起合作发财。”

第二天下午,苏寒先打了一个电话给佘楚明,得知他在办公室,便说自己有点事情找他,然后便径直去了佘楚明的办公室。

对于苏寒,佘楚明现在颇有几分忌惮,原因是苏小红现在一直沒露面,自己也沒有办法联系上她,他估计:苏小红现在肯定被苏寒藏到了一个什么地方,随时准备用她來对付自己,所以,现在的苏小红,在他心里就成为了一颗定时炸弹,也成为了他食不甘味、夜不成寐的心病,因此,他虽然厌恶苏寒这个小人,但却根本不敢得罪他,苏寒说要來办公室找他,他只能乖乖地在办公室等候。

苏寒进入佘楚明办公室后,不阴不阳地喊了一声佘副市长,然后也不等佘楚明请坐,便大剌剌地坐到了佘楚明对面的椅子上。

佘楚明强忍心中的恼怒,勉强装出一点笑容,问道:“小苏,你今天找我事有什么事吗。”

苏寒笑了笑,说:“佘市长,我今天过來,还是想请您给我帮一点小忙,上次我曾经介绍您认识了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刘福洋董事长,您知道他是我的老乡,对我也相当好,那一次翔龙公司想购买皇马镇那块地,想请您出面帮帮忙,但是,后來这块地被金桥集团购买了,对这事,我和刘董事长都沒有意见:毕竟,金桥集团的陈董事长是您佘市长的亲姐夫,金桥集团想买那块地,您自然是帮金桥集团的,这是人之常情,我和刘董事长都表示理解。

“我今天來找您,是为了另外一块地,这块地在皇马镇的东边,但不属于皇马镇管辖,也不属于星海开发区管辖,而是在大兴区的东兴镇与星海开发区的交界地带,那块地大概有100亩,与未來的高铁站相距不远,也是一块储备地,并沒有用地纠纷,也沒有什么赔偿问題,据我所知:这块地并不是卿书记规定的必须由市政府集体研究才能出让的土地范围,只要您佘市长批准就可以了,所以,刘福洋董事长请我來找一下佘市长,请您在这块地的出让方面,给翔龙公司帮帮忙,刘董事长一定会对您感激不尽的。”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暴怒如狂

由于自己手里握有佘楚明的把柄,而且也知道佘楚明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因此,苏寒在对佘楚明说起帮忙购地的事情时,完全沒有半分下属对上级应有的尊重态度,一幅颐指气使、理所应当的狂妄语气,差点令脾气暴躁的佘楚明气炸了肺。

不过,佘楚明暂时还沒有失去理智,知道苏寒此次肯定是有备而來,而且是捏着自己的短处來要挟自己的,自己一旦动怒,这个阴险小人肯定会去举报自己,所以,他再恼怒、在气急败坏,也必须得忍,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

于是,他费力地晃了晃脑袋,努力压制住自己心里越來越浓烈的怒意,尽量和颜悦色地说:“小苏,你听我解释一下:并不是我不想给你和刘董事长帮忙,上次皇马镇那块地是竞标的,这你和刘董事长应该很清楚,据我所知,在竞标的时候,刘董事长因故沒有参加,所以,最终是金桥集团在竞标中胜出,这个事情总怪不得我吧。

“至于你刚刚所说的靠近皇马镇的那块储备地,我也很清楚,那确实是一块好地,也确实不属于星海开发区,但是,你不了解的是:就在前天,卿书记又主持召开了一个会议,专门讨论新的行政中心附近的土地买卖问題,在这次会议上,卿书记再一次明确:不光是皇马镇的土地出让必须经得市委市政府集体研究决定,而且,紧邻皇马镇的其他区的几块储备地,其出让行为也必须比照皇马镇的土地出让原则进行,也就是说:如果是两天之前你來找我,我可以给你审批你所说的那块地,但是现在,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刘董事长要想购买那块地,现在也必须经得市政府专门会议研究决定,我个人做主是无效的,希望你和刘董事长理解。”

佘楚明这番解释,倒不是说假话:原來,在皇马镇那块地以竞标方式出让给了金桥集团之后,卿涛生怕其他房地产公司也纷纷效仿金桥集团,找关系走后门购买皇马镇以及相邻地区的土地,便又召开了一个专題会议,将皇马镇附近一些临近高铁站和收费站的储备地都列入了必须由市委市政府集体审批出让的土地范围,所以,佘楚明现在也确实无法给苏寒他们帮忙了。

但是,苏寒却以为这是佘楚明的推托之词,便阴阴地说:“佘市长,上次皇马镇那块土地竞标时,你说刘董事长因故沒有参加,所以怪不得你,但是,我想请佘市长摸着良心说一句话:刘董事长当时无法去参加竞标,与您佘市长是不是有一定的干连,还有,前一段时间那些针对刘董事长和他的公司的一连串打击行为,您和金桥集团的陈董事长是不是在背后起了一定的作用,佘市长,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姐夫陈远乔要发财要买地,你可以为他帮忙,但是,你们不能以打压和牺牲别人的利益为手段啊,你们这样做,就一点都不担心遭到报应。”

因为看到佘楚明推脱,不想给自己和刘福洋帮忙,所以,苏寒便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心里对佘楚明和陈远乔以及叶鸣的怀疑,想看看佘楚明的反应。

佘楚明并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猛不丁听到苏寒这番石破天惊的话,惊得一下子差点从座椅上蹦了起來,脸孔也一下子涨得通红,愣怔了片刻,这才用有点气急败坏的语气喝道:“苏寒,你小子说什么呢,谁打压刘福洋和他的公司了,刘福洋因为赌博被公安局行政拘留,不能去参加竞标,与我和陈远乔又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在这里信口雌黄啊。”

苏寒冷冷一笑说:“佘市长,既然您矢口否认,那我们就打开窗子说亮话吧:如果我猜得沒错,前一段时间针对刘董事长和翔龙公司的所有打压行为,比如省地税局去公司稽查、翔龙公司的保安被公安局拘捕、刘董事长本人在竞标的关键时刻被以赌博的名义关进拘留所,这应该都是您和陈远乔在背后运筹帷幄的结果,对不对,而且,这些行动,很可能都是我那个老同学叶鸣出面策划组织的,对不对。

“佘市长,我跟随您多年,对您的行事方法和脾气性格还是相当了解的,这次您和陈远乔虽然做事很隐秘,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但我还是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干的那些事,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仔细一思索就会想明白过來。”

佘楚明见苏寒说话越來越放肆、越來越有恃无恐,不由得暴怒如狂,脑海里对苏寒的那点儿顾忌和畏惧,也完全被一种受到下属藐视和挑战的狂怒冲刷得一干二净,忽然呼地从办公桌后站起來,将身子越过办公桌,一把揪住苏寒的头发,将瘦小如猴的苏寒从椅子上提了起來,咬牙切齿地“啪啪啪”连扇了他几个耳光,边打边红着眼珠子骂道:“小兔崽子,王八蛋,你原來像条狗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现在长志气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就是一条丧家犬,原來我是打狗看主人,沒有对你怎么样,容忍了你很久了,你现在被主人踢开了,你以为我还会忍让你,赶紧夹着尾巴从老子的办公室滚出去,否则的话,我一个电话就可以将你送进拘留所,你信不信。”

佘楚明此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完全顾不上苏寒手里还捏着他的把柄,在打了他几个耳光后,又将他往办公桌对面一推,苏寒被他几个大耳光打得眼冒金星,立足不稳,一跤就跌翻在地板上,后脑勺顿时肿起了一个大包。

在费力地从地上爬起來后,苏寒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死死地盯着佘楚明,良久,才用从牙缝里蹦出來的声音说:“佘楚明,你够狠,对,我原來是一条狗,是一条只会向你摇尾乞怜、向你讨要食物的狗,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条疯狗了,你当心一点,疯狗如果咬了人,有时候是很要命的。”

说完这段话,他便一瘸一拐地往办公室门口走去,留下佘楚明一个人在那里呼呼喘气。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超哥回来了

当苏寒踽踽走出办公室,并“砰”地一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盛怒中的佘楚明忽然猛醒了过來,脸上和额头上的冷汗立即冒了出來:刚刚自己在狂怒之下,完全忘记了苏小红的事情,忘记了自己现在有天大的把柄捏在苏寒手里,看他刚刚离去时的表情,他显然是准备要报复自己、检举揭发自己了,现在苏小红一直找不到,估计就是被苏寒藏在某个地方,如果他唆使苏小红去举报自己,那么,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拯救不了自己了……

想至此,佘楚明心里那种狂躁的愤怒情绪,转瞬间就被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的感觉所取代,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冲出办公室的门,去将苏寒拉回來,然后放下自尊给他赔礼道歉,请求他的原谅,并答应给他去争取皇马镇附近那块土地……

在呆呆地坐了一阵之后,佘楚明忽然想到了叶鸣,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顿时闪出一丝希望之光,赶紧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打了叶鸣的手机,说自己有相当重要的事情要找他,问他有沒有时间一起吃顿中饭。

叶鸣听到他的邀请后,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用很严肃的语气问道:“佘市长,您刚刚所说的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关于刘福洋或者苏寒的,如果我猜得沒错,苏寒肯定会去找你,我猜得对不对。”

佘楚明被叶鸣这种未卜先知一样的猜测惊得目瞪口呆,良久才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叶主任,你怎么知道这事的,苏寒刚刚从我办公室离开啊,难道你正在m市市政府,所以看到苏寒了。”

叶鸣用很冷静的声调说:“佘市长,我说了:刚刚那些话,只是我的猜测,但听您现在的语气,似乎我的猜测沒有错,实话告诉您:昨天晚上我就想到这个问題了,我估计:苏寒和刘福洋现在已经知道是我和您以及陈董事长在背后打压翔龙公司,所以,他们肯定会采取一些报复措施,您一定得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并提前进行预防,否则的话,您很可能会被苏寒和刘福洋算计或者陷害。”

原來,叶鸣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昨天晚上,当刘福洋冒昧地进入他和齐通等人所在的666包厢敬酒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点不大对头,虽然当时刘福洋否认苏寒跟他们在一起,但他还是不放心,在刘福洋他们走后,他便找到了负责看苏寒他们那个包厢的dj小姐,询问包厢里是哪些人,长相怎么样。

在dj小姐描述了209包厢几个人的长相后,叶鸣断定苏寒肯定也在场,于是,他又吩咐夏娇找到陪侍苏寒的那个名叫“小曼”的小姐,和颜悦色地向她询问苏寒跟她聊了一些什么,有沒有提及到他的事情。

小曼开始有点害怕,但经不住夏娇的呵斥,只好老老实实地告诉叶鸣:那个姓苏的客人,一直在向她打探夏娇与鸣哥的事情,还问了鸣哥有什么关系,平时都跟哪些人到彭都百年來玩。

至此,叶鸣完全确信:苏寒肯定已经知道自己与公安局的领导关系很好,而像他那样老奸巨猾的人,肯定会联想到某些东西,说不定,他已经猜出了前一段时间刘福洋和他的公司被打压,肯定与自己和陈远乔、佘楚明等人有关。

于是,他便开始思考要怎么避免苏寒去报复佘楚明,但想來想去却还是沒有什么好的办法,沒想到,现在佘楚明又忽然打电话给自己了,而且说有要事相商,于是,他便猜到佘楚明所说的“要事”,可能是与苏寒有关,并且苏寒已经去找了他了……

佘楚明听完叶鸣的提醒后,脸上再次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放低声音对叶鸣说:“叶主任,你猜得沒错,苏寒那王八蛋刚刚确实找了我,他首先要我给他帮忙,将皇马镇附近一块临近高铁站的储备地出让给翔龙公司,我说现在我沒有这个能力和权力,无法帮到他,这小子便气急败坏,态度非常嚣张,说他已经知道是我们在背后害他和刘福洋,还说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问我怕不怕遭到报应。

“我当时被他这种嚣张的态度和狂妄的语气气得七窍生烟,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揪住他的头发扇了他好几个耳光,打完后,我才清醒过來,感觉到这小子可能会想方设法报复我们,而且,他自己也说了:他现在已经是一条疯狗了,疯狗咬人是很可怕的,所以,我想请叶主任去劝说劝说他,让他不要干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出來,你和他是老同学,他应该会听你的。”

叶鸣听佘楚明说他刚刚打了苏寒几个耳光,不由暗暗叫苦,心里直骂佘楚明混蛋,但又不好说他什么,而且,自己也不好明说苏小红的事情,以免佘楚明羞愧。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后,委婉地对佘楚明说:“佘市长,我觉得苏寒现在最恨的人,可能就是您,而且,苏寒原來跟了您很多年,对您的情况比较了解,他如果想要报复,很可能会抓住您的一些小缺点、小错误上纲上线,那样的话,就对您非常不利了,所以,有些问題,您必须未雨绸缪,不能让苏寒钻了空子,至于我自己,我是不怕苏寒报复的,他也沒有什么办法來报复我,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佘楚明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叶鸣话里的含义,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嗫嗫地说不出话來。

叶鸣挂断佘楚明的电话后,将头仰靠在椅子上,正在思索自己要不要去找苏寒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争取说服他不要去报复佘楚明,握在手里的手机却突然又响了,一看來电显示,是陈远乔的号码。

他赶紧按下接听键,刚想说“陈总好”,却听话筒里传來一个熟悉的、亲切的声音:“叶鸣兄弟,你好,我是龚志超啊,你现在是不是在上班,中午有空到金桥大酒店來吃个饭吗,我现在正跟陈董事长在一起。”

叶鸣沒料到龚志超这时候忽然打电话过來了,高兴得差点儿跳了起來,赶紧说:“超哥,我马上赶到金桥大酒店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面如土色

大概十一点左右,叶鸣赶到了金桥大酒店,在一间比较隐僻的套房里面,见到了暌别近两年的龚志超。

龚志超见到进去,赶紧从沙发上站起來,抢前两步,张开双臂,一下子将叶鸣搂进了怀里,同时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來,用哽咽的声音说:“好兄弟,一眨眼间我们分别将近两年了,这两年中,老哥我只要沒事,就会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怀念你这位义气深重的小老弟,承蒙你帮忙,现在k市和新冷公安局都已经放弃对我的通缉了,虽然撤销通缉令的命令还沒有下來,但两级公安局的领导都已经对下面的干警打了招呼,说我可以自由回家,不必对我进行缉捕或者监控,所以,我和福猛子、毛栗子、矮冬瓜等兄弟,现在都回到了新冷县,我今天到省城來,就是來见见陈董事长,同时和老弟你聚一聚说说话的。”

叶鸣听到龚志超充满感情的话语,心里也是一阵激荡,眼眶也不知不觉红了,低声说:“超哥,这两年我也确实很想念你,你们现在能够回家了,我衷心地为你和其他几位兄弟感到高兴,今天中午我做东,我们就在金桥大酒店吃饭,我得好好地敬超哥几杯,陈总,琪琪呢,等下将琪琪叫过來一起吃饭。”

陈远乔因为叶鸣帮助他得到了皇马镇那块黄金宝地,又顺便打击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所以心里对他感激得无以复加,见叶鸣提出由他请客,忙笑着搂住叶鸣的肩膀,说:“小叶,你这就太见外了,志超在我的心里,一直就是我的儿子一样的,他现在脱难归來,应该我为他接风洗尘啊,再说了,前一段时间你给我帮了那么大的忙,我也应该借今天这个机会,再次向你表示一下感谢之意,所以,吃饭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现在虽然正处于困难时期,但请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对不对。”

叶鸣知道在金桥大酒店,陈远乔是绝对不会要自己请客的,只好说:“那好吧,对了,超哥现在有了那个卷款潜逃的罗绍明的下落沒有,我记得当初福猛子去找我,说你回來就是想要找到罗绍明,将他卷走的那两个亿的资金给陈董事长追回來的。”

龚志超点点头说:“老弟,我今天过來,就是來向陈董事长汇报这件事的,当初我在缅甸听到金桥集团陷入了困境,而罗绍明又在关键时刻捐款潜逃,气得几天几晚沒睡好觉,同时心里觉得非常内疚:因为这个罗绍明是我推荐给陈董事长的,而且,在前几年,我也看出那个王八蛋心术不正,贪心太重,很可能会贪污公司的钱财。

“但是,当时我认为自己有能力掌控他,也有办法制住他,他应该沒有那么大的狗胆,敢公然贪污得利公司的钱,沒想到,我突然之间会被公安机关通缉,而且來不及处理一些事情就必须逃跑,罗绍明这混蛋就钻了这个空子,还得金桥集团陷入了险境,这虽然是罗绍明一手造成的,但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此,我只好來求助叶鸣兄弟,看能不能走走关系将我的通缉犯的身份取消,只要沒有了这个身份,我就有办法找到罗绍明,并让他受到惩处,这次回來后,我通过在新冷调查与罗绍明有关系的所有的人,又分析了他可能去的地方,最后发现了一些线索。

“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罗绍明就躲藏在西江省赣江县的某个地方,我们现在已经安排人到赣江县去查找他的具体落脚点,只要一找到他,我们就会将他捉回來,并迅速逼迫他将贪污的资金退出來,然后再将他扭送公安机关判刑坐牢。”

陈远乔在旁边脸带微笑地听着,这时候便插言说:“叶主任,你可能不知道:志超现在已经被我聘任为金桥集团的总经理,取代琪琪的职位,这也是琪琪的要求,而且,他准备在通缉令被撤销、他的资产被解冻之后,将他所有在新冷的资产都变现,大概可以筹集到两三个亿的资金,这三个亿的资金,志超准备全部投入到金桥集团,作为他的股金,如果再将罗绍明卷走的两个亿的资金追讨回來,那么,金桥集团这次就可以有五个多亿的流动资金了,可以大大地缓解流动资金短缺的压力,所以,希望叶主任再去找找省公安厅的相关领导,请他们催一催公安部,争取早点将志超的通缉令取消,让他有权处置他在新冷的资产,不然的话,那些资金是会一天天贬值的。”

叶鸣点点头说:“行,明天我再去找找郭广伟厅长,请他催一催公安部相关部门的人,争取早一点将超哥和其他几位兄弟的通缉令取消。”

说到这里,叶鸣忽然想起了刚刚佘楚明所说的关于苏寒的事情,皱了皱眉头问道:“陈董事长,现在佘市长遇到了一点麻烦问題,他跟您打电话沒有。”

陈远乔吃了一惊,忙问:“楚明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沒有告诉我啊。”

叶鸣说:“刚刚佘市长打电话给我,说我那个同学苏寒去他的办公室找他,让他给刘福洋的翔龙公司批地,佘市长沒有答应他,苏寒见佘市长不肯帮忙,便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还说刘福洋和他的公司被打压,都是佘市长和陈总还有我在背后捣鬼,佘市长见他无礼,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便揪住苏寒的头发,甩了他几个大耳光,并将他轰出了他的办公室。

“所以,现在佘市长是彻底得罪苏寒那个卑鄙小人了,陈总,您是知道的:苏寒在佘市长身边工作多年,对佘市长的很多事情,包括一些很隐秘的事情,都非常了解,他万一要是发了疯,孤注一掷去举报佘市长,或者采用另外的卑鄙手段报复佘市长,那就非常麻烦了。”

陈远乔是知道佘楚明身上的病有多重的,所以,在听到叶鸣这番话之后,惊得面如土色,愣在那里半响都说不出话來。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软硬兼施

在惊愕了好一阵之后,陈远乔才抬起头,惊恐万状地看着叶鸣,问道:“叶主任,这件事我们应该如何处理,上次你跟我说过:楚明现在与苏寒的堂妹在一起,而且苏寒和他的堂妹也知道楚明很多隐秘的事情,一旦苏寒利用他的堂妹去举报楚明,以现在这样的形势,楚明百分之百会进牢房。

“而你们也是很清楚的:我这几年在省城发展,其实就是倚仗了楚明的权力,打了一些政策的擦边球,也有一些违规违法的问題,楚明一旦出事,我公司的这些问題就会曝光,说不定整个公司都会被查封,而我也可能被判刑坐牢,所以,叶主任你一定得给我们想想办法,一定要制止那个苏寒去举报楚明。”

龚志超也很是吃惊,忙问:“陈总,佘市长与那个什么苏寒的妹妹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这么沒脑筋,让一个下属抓住了小辫子。”

陈远乔叹了一口气,便将佘楚明与苏寒以及苏小红之间的关系间略地讲给了龚志超听。

龚志超也感觉到了问題的严重姓,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很果断地说:“陈总,叶鸣老弟,我觉得既然苏寒对金桥集团和佘市长造成了这么大的威胁,我们必须采取极端的措施,清除这一个毒瘤,所以,我建议由我安排几个小老弟,先将他绑到一个地方,将他狠狠地教训一顿,让他产生畏惧心理,或者可以阻止他去举报佘市长,另外,如果他实在威胁太大,我可以安排人干脆将他做掉,一切后果都由我來承担。”

叶鸣听到龚志超这番话,吃了一大惊,忙摇手说:“超哥,你的这个办法,万万不可施行,你想啊:苏寒现在已经与佘市长闹翻,刘福洋、苏小红等人肯定已经知道他与佘市长有矛盾,如果他一旦失踪,公安机关怀疑的第一个对象,肯定就是佘市长,所以,你这样做,反倒会将佘市长害死。

“其次,你和福猛子、毛栗子等人,本來还沒有取消通缉令,你现在去干这样的事,一旦东窗事发,不仅你们的通缉令无法取消了,而且你们可能还会因此被判重刑,甚至有可能是死刑,这样的话,不仅于事无补,反倒会搭上你们几条人命,那就得不偿失了,对不对。”

陈远乔是个沒有多少主见的人,而且也喜欢用黑 道的方式去解决问題,所以,他内心里很赞成龚志超的想法,想做掉苏寒和苏小红,彻底解脱他们对自己和佘楚明的威胁。

但是,在听完叶鸣的分析后,他心里又开始犹豫起來,便问叶鸣:“叶主任,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沒有,如果沒有的话,我们也只能铤而走险,按照志超的办法去干,那样虽然有一点风险,但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題。”

叶鸣见他们当着自己这个政斧官员的面,毫无顾忌地谈论要用黑 道的办法去解决问題,而且还想要人的命,虽然知道他们这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才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谋划的,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便说:‘陈总,超哥,你们现在都是企业家,必须学会用正当的手段去解决问題,你们可以使心计,可以下绊子,可以设圈套和陷阱,但一定要有一点法制观念,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去做这些事,否则的话,就会害人害己。

“至于苏寒这里,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采取软硬兼施的策略,这个策略分三步:第一步,由陈董事长出面,说服佘市长放下架子和自尊,主动找苏寒赔礼道歉,就说自己不应该动手打他,请他原谅一下,而且,这个道歉一定要诚恳,不能敷衍了事,这样做的话,可以给足苏寒面子,让他消除对佘市长的仇恨,在佘市长道了谦之后,陈董事长可以出面,代替佘市长给苏寒一定的经济补偿,就说是佘市长打他耳光给他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这个补偿可以多一点,哪怕是一百万,只要苏寒愿意要,陈董事长就可以给他。

“第二步,我可以出面找一找省国土资源厅的王修光厅长,请他出面为翔龙公司的刘福洋争取到皇马镇附近的那一块地,因为我猜测:苏寒和刘福洋,其实还是为利益而去找佘市长的,他们肯定也很想得到皇马镇附近那块地,只要我为他们争取到了那块地,他们就会赚个盆满钵满,刘福洋是商人,利益是第一位的,而苏寒也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只要他能够得到利益,估计他与佘市长之间的仇怨就会自然消解。

“第三步,在皇马镇那块地有了希望之后,我再去找苏寒详谈一次,晓之以理,动之以利,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不要再去举报佘市长,并且一定要让苏小红离开佘市长,这样的话,如果不出大的意外,这件事情应该就可以圆满地解决掉。”

陈远乔和龚志超听到叶鸣这番条理清楚的分析,都频频点头说:“好,这个办法好。”

陈远乔又补充说:“叶主任,你可以告诉苏寒:只要他答应不去闹事,他要多少经济补偿都可以,在两百万元之内,我绝对不皱眉头,而且,只要他的堂妹苏小红答应离开楚明,并且以后不给楚明找任何麻烦,我可以给她一大笔钱,让她远走高飞,去外面某个城市过非常富足的生活。”

叶鸣点点头,便拿起电话,开始拨打苏寒的手机。

但是,电话接通了很久,苏寒却一直都不接,到最后,叶鸣再拨打时,苏寒干脆将手机给关了。

叶鸣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陈远乔和龚志超说:“看來,这个苏寒这次是对我们产生了很大仇恨,现在电话都不接我的了,这样吧:陈董事长您先去找找佘市长,将我刚刚提出的方案汇报给他听,看他是不是赞成,如果他赞成的话,请他亲自去找苏寒道歉,另外,我马上去找王修光厅长,去争取刘福洋和苏寒看中的那块地。”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兄妹反目

在叶鸣打电话给苏晗的时候,此时的他正在刘福洋给苏小红提供的那套秘密居所里,动员苏小红去举报佘楚明。

这一段时间以來,苏小红一直在吵吵嚷嚷地要回去找佘楚明,说她已经忍受不了在这套房子里的冷清孤寂的生活,想要回到佘楚明身边,跟着他继续风风光光地出席各类宴会,接受红包礼金,在小区打牌娱乐,出去购买各类奢侈品,并说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生活,而且,她还担心自己这么久不去找佘楚明,佘楚明真的会将自己遗忘或者抛弃,那样的话,她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但是,每次她提出要回去找佘楚明,苏寒就想方设法安抚她、阻拦她,让她再忍一忍、等一等,说只要她坚持不去找佘楚明,佘楚明自然就会心慌,就会想念她,如果她自己找回去,佘楚明就会看不起她,说不定以后就不会珍惜她了。

苏小红虽然很想念佘楚明,但也不敢违拗她堂哥的意愿,,毕竟,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这个堂哥给自己牵线搭桥带來的,所以,她便又在刘福洋提供的那个秘密居所里面呆了一段时间,但已经越來越不耐烦了。

苏寒挨了佘楚明几个耳光并从他的办公室出去后,怀着满腔的仇恨,神情狰狞地径直來到苏小红暂住的那套公寓,一进门就捂着红肿得脸颊,咬牙切齿地说:“小红,哥现在要你去干一件事,你答不答应。”

苏小红见到他那副咬牙切齿、睚眦尽裂的可怖模样,有点惊恐地问:“哥,你怎么啦,遇到什么事情了,你要我帮你干什么。”

苏寒双手握拳,通红着眼珠子,用嘶哑的嗓门说:“我要你立即去省纪委举报佘楚明,就说他生活作风败坏,长期包养你,现在由于别的女人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同时,他还有贪污受贿、失职渎职等问題,请求省纪委对他立案查处。”

苏小红听他说要自己去举报佘楚明,不由吓了一大跳,瞪圆眼睛说:“哥,你和老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是打了你,我上次跟你说了:我是不会去举报老佘的,老佘对我那么好,给我吃、给我穿、让我尽情地玩,让我过上了我从來沒有指望过的锦衣玉食的生活,我怎么能够去举报他,人活在世上,总得讲点良心吧。

“再说了,我如果去举报老佘,我自己肯定也得牵连进去,你也很清楚:老佘自从与我相识后,很多人通过我的手给老佘送过钱,有些钱物老佘直接就给我了,比如我的车子、房子等等,不都是别人送给我的,我虽然沒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我如果去举报老佘,让老佘进了牢房,我自己肯定也会进牢房,你这不是想害死我吗。”

苏寒见苏小红这样说,心里不由恼怒异常,忽然对着她大吼道:“你以为你不去举报佘楚明,他就逃得脱惩罚吗,我告诉你:今天他在他的办公室打了我好几个耳光,还扬言要整死我,将我送进拘留所去,士可杀不可辱,他今天打我的脸,他就一定要得到惩罚,你如果不去举报,我就亲自去省纪委举报他。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在佘楚明身边多年,就是你不出面举报,我也知道他很多违纪违法的事情,而且我还有确凿的证据,别的不说,但是你和他的关系,我就可以明确地向纪委举报,并请他们查实,到时候,你就是佘楚明的同案犯,同样会受到处理,甚至可能会坐牢,但是,你如果自己主动去举报佘楚明,并退出所有的赃款赃物,说不定就会受到宽大处理,两种结局你自己选择吧。”

苏小红听苏寒这番话的意思,不仅佘楚明他举报定了,而且还要自己主动去将赃款赃物退出去,也就是说:自己所有的存款、金玉首饰、名贵包等等,包括自己现在开的汽车和住的房子,都要交给纪委,这真比挖了她的心还要难受。

于是,她再也顾不得苏寒是自己的堂兄,红着眼对着他骂了起來:“苏寒,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啊,你跟着老佘那么多年,他一直关照你、帮助你,还让你当上了副处级干部,你怎么能够这样过河拆桥、恩将仇报,我看,老佘打你打得对,还打轻了,对你这样的白眼狼,就是要打醒你,让你长点记姓。

“现在我明白了:你和刘福洋当初将我骗到这里,不让我与老佘和好,就是想利用我去举报陷害老佘,对不对,你们将我像只鸟一样关在这个笼子里,就是怕我与老佘重归于好,打破了你们的如意算盘,对不对。

“苏寒,我告诉你:我和老佘虽然是偷 情的关系,但在我的心里,老佘已经是我的丈夫、是我的爱人了,他对我那么好,什么都宠着我、让着我,什么都满足我,比对他老婆好一百倍,你现在让我去举报他,你说我会那么傻吗,我会去将自己的男人弄到牢房里去吗。”

在骂完这些话之后,苏小红喘了一口气,冷笑一声继续说:“苏寒,你是我的堂兄,我也是你从乡下带出來的,所以我很感激你,但是,这两年,你也沒少从我这里、从我家老佘那里得好处吧,别的不说,每次你要往家里寄钱,都是我找老佘要,一次就是好几万,你在老家的那栋新房,不是我和老佘资助你,你怎么建得起。

“还有,你利用我和老佘的关系,与那些房地产商人打得火热,得到的好处应该不算少吧,少说也上百万了吧,你别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其实那些房地产商人送一笔钱给你,我和老佘第二天就会知道:因为你是打着老佘的旗号去收钱的,那些商人买的是我家老佘的面子,你以为他们不会告诉老佘,但他们才不会那么傻呢。

“所以,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去举报老佘,害得他判刑坐牢,害得我人财两空,那么,你就别怪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讲亲戚情分,到时候,只要我家老佘出了事,我就会立即去举报你的贪污受贿行为,大家一拍两散,都去牢房里坐几年,谁也别想逃脱。”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缓兵之计

苏寒原來以为:像苏小红这样贪图享受、爱慕虚荣的女人,她攀上佘楚明,纯粹就是为了金钱和车子房子,不可能会对佘楚明产生什么感情,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苏小红,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关键时刻可以用來作为拱翻佘楚明的杀手锏。

沒想到:苏小红虽然势利贪婪,骨子里却还有一点贫苦农家出身的女孩子的知恩报恩的淳朴思想,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的女子,而且,因为佘楚明对她特别好,也特别宠她、爱她,所以,她对佘楚明也产生了感情,现在见苏寒要去举报佘楚明,一下子惹恼了她,于是,她便毫不客气地将苏寒痛斥了一顿,并威胁说如果苏寒敢去举报佘楚明,她就要以牙还牙,同样去举报苏寒,令苏寒一下子陷入了被动。

当听完苏小红那番斥责后,尤其是听到她最后那几句声色俱厉的威胁之词后,苏寒的心里一抖,立即意识到问題的严重姓:很明显,自己的这个堂妹妹,现在的立场完全站到了佘楚明的那一边,如果自己去举报佘楚明,她肯定会发宝气,破罐子破摔,将她所知道的自己与刘福洋以及其他房地产商互相勾连,接受他们钱财的事情举报到上级机关,那样的话,虽然佘楚明肯定会受到惩处,但自己肯定也逃不脱与佘楚明相同的命运。

想至此,他的心里立即冷静下來,并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拍拍苏小红的肩膀说:“小红,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不就是來找你商量一下吗,刚刚我之所以让你去举报佘楚明,是因为他现在已经另外找了女人,准备将你抛弃了,我刚刚去他办公室,就是为你去说这件事的,结果挨了他好几个耳光,我见他这么无情无义,为你感到不平,所以才让你去举报他。

“但是,从你刚刚的表现來看,你对佘楚明还有一定的感情,不想离开他,还想回到他身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采取另外的策略,必须先将佘楚明身边的那个女人赶开,让他以后一心一意地对你好,所以,我们现在再來商量一下,看看我们应该采取什么策略。”

苏小红见苏寒忽然又换上了另外一幅脸孔,而且说他挨了佘楚明的耳光,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惹恼了佘楚明,不由狐疑地看了苏寒几眼,说:“哥,你真的是因为与老佘说我的事情,才挨了他的打,老佘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给你道歉,我现在要赶快去找老佘,跟他认真地谈一谈,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寒见苏小红拿起桌上的包和车钥匙就想走,不由急了,慌忙拦在她面前,说:“小红,你现在不能去找佘楚明,我和他刚刚为了你的事大吵了一场,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去找他,不是火上浇油吗,所以,今天你还是在这里耐心地呆一天,下午我再去找佘楚明心平气和地谈一次,告诉他你很爱他,很想回到他身边,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被我说服了,你明天再去找他,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你和他再次发生争吵,你说对不对。”

苏小红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苏寒说得有点道理,便重新把包和钥匙放到桌子上,对苏寒说:“哥,那我先听你的安排,请你去找老佘说一说,看看他是什么态度,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态度,明天我都会去找他,并搬回我和他原來的住宅里去,我就不信了:他原來那么喜欢我,现在会变得这么快,我一定要将他从那个狐狸精手里夺回來。”

苏寒见自己的缓兵之计奏效,暗暗长嘘了一口气,擦擦脸颊上的汗珠,连声说:“好,好,今天你再在这里耐心地等一天,明天不管怎么样,你都去找佘楚明,让他给你一个明确的说法。”

在离开苏小红暂住的小区后,苏寒马上拨打了刘福洋的电话,说有紧急的事情找他。

在于刘福洋见面后,苏寒脸色苍白地说:“刘总,皇马镇附近那块地的事,已经黄了,佘楚明根本就不答应给我们帮忙,而且还打了我几个耳光,将我从他的办公室轰了出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刘福洋听说苏寒挨了佘楚明的打,脸上露出了惊讶和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苏处长,佘楚明现在这么狂妄了吗,这么不计后果了吗,他明明知道他有把柄在你手里啊,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你去举报他。”

苏寒苦笑着说:“我也搞不清他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在被我揭穿陷害我们的阴谋后,他便一下子暴跳如雷,像条疯狗一样扑上來就打我,不过,他会为他的这次发疯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刘福洋点点头说:“对,他佘楚明既然不仁,那就别怪你不义,对了,你去找了你的堂妹妹沒有,她愿意举报揭发佘楚明吗,只要她愿意站出來举报他,以国家现在这种反 腐倡廉的高压形势,佘楚明顷刻间就会倒下,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苏寒皱皱眉头说:“刘总,我现在这样急急地來找你,就是來跟你商量这件事的,刚刚我去找了小红,想要她出面向省纪委检举揭发佘楚明,沒想到,这个宝妹子居然对佘楚明有了感情,死活不愿意去举报佘楚明,还威胁我说:如果我去举报佘楚明,她就会反过來举报我的所谓受贿问題,你看,这样一來,我就非常被动了,刚刚我好不容易用一套话稳住了她,阻止了她去找佘楚明,如果她与佘楚明见了面,两个人一对质,当初我骗她说佘楚明另有新欢的事情就会暴露,这个宝妹子就会更恨我了,以后我要对付佘楚明,就更加困难了。”

刘福洋听说苏小红不仅不配合苏寒检举揭发佘楚明,而且还威胁说苏寒只要举报了佘楚明,她就会以牙还牙报复苏寒,不由大惊失色,说:“苏处长,照你这么说,你就沒办法拱倒佘楚明了啊。”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借刀杀人计

苏寒再次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刘总,我现在也是沒有办法了,小红现在是这种态度,我如果去举报佘楚明,她肯定会跟我翻脸,以她那种不管不顾的脾姓,她是绝对会将我的一些事情向纪委或者检察机关反映的,到时候,我跟佘楚明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所以,我现在只能忍一忍这口气了,但是,我的心里实在是憋得慌啊。”

刘福洋定定地看着满脸不甘心的苏寒,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凶光,对苏寒招招手,说:“苏处长,你走近一点,我跟你说几句重要的话。”

待苏寒将头凑近之后,刘福洋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苏处长,有一句话叫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苏小红现在既然已经跟你不是一条心,而且还扬言要不顾亲戚情分去举报你,那你也沒必要拿她当你的亲戚看待,现在的情况是:她不仅不帮你,还准备害你,所以,我的想法是:你干脆狠下心來,将苏小红做掉,然后嫁祸给佘楚明,这样的话,可以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既灭了苏小红的口,又可以趁机扳倒佘楚明,让他背负上杀害情妇的罪名,而这个罪名,远远比他贪污受贿的罪名要严重,到最后是要判死刑的,他害得我们损失这么巨大,又欺凌侮辱你,我觉得只有让他进地狱,才能消我们心头之恨。”

苏寒听刘福洋说要做掉苏小红,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直勾勾地盯着刘福洋,有点害怕地问:“刘总,这怎么行,她毕竟是我的堂妹妹啊,我们如果将她杀了,怎么对得起我二叔二婶,再说了,如果我们将她谋杀,到时候公安机关肯定要侦查,她现在一直住在你给她提供的公寓里,沒有与佘楚明在一起,万一侦察到我们头上怎么办,那不是我们自寻死路吗。”

刘福洋隐隐地一笑,说:“苏处长,只要你舍得你的堂妹,我就自有办法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而且一定不会让公安机关怀疑到我的头上。”

苏寒将头垂下,双手的拳头叠在一起,心神不宁地思考了半响,然后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目光里露出一丝决绝的凶光,咬着牙齿说:“刘总,你先给我说说你的方法,看是不是稳妥可靠,只要能够做到既除掉苏小红,又把让我们受到怀疑,我就同意你的建议,因为我现在也感到苏小红已经对我构成了巨大的威胁,如果不将她除掉,我会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之下,永远都别想有安宁曰子过。”

刘福洋点点头,拿起自己的苹果手机,进入百度搜索,在搜索栏打下了“贪官以汽车爆炸杀死情妇案”几个搜索关键词,很快,下面就跳出了很多条信息,都是关于某省会城市的一位人大主任,由于不堪情妇的逼婚和无限度索取,最后雇人在情妇的汽车驾驶座上安置炸弹,然后用手机遥控装置引爆的案例报道。

然后,刘福洋点开了一条最详细的报道,递给苏寒,让他仔细看一看这个案子。

苏寒拿过刘福洋的电话,聚精会神地看了起來。

这个案子发生在北方某省的省会城市,雇人行凶的人是这个省会城市的人大主任,叫段某某,原來是这个市的市委副书记,被害者是他的情妇,在18岁时即成为这个市委副书记的情妇,两个人保持情人关系长达13年,在这13年中,这个情妇还嫁了人,但她嫁人后仍与段某某保持关系,后被她的丈夫发觉,愤而与其离婚,在离婚后,这个情妇便缠上了段某某,一定要他与原配离婚娶她,或者赔偿她一百万元青春损失费。

因为不堪这个情妇的纠缠和无理取闹,段某某便暗生杀机,于是,他找來他的一个亲戚,让他负责策划暗杀活动,这个亲戚是一位公安干警,精通爆破技能,在接到段某某的指令后,这位干警便与一位会做炸弹遥控装置的修理工一起自制了炸弹和遥控器,并安放到段某某情妇的汽车驾驶座下面,在某一天遥控启动了炸弹,将段某某的情妇炸死了。

但是,由于很多人都知道段某某与那个情妇的暧昧关系,所以,在爆炸案发生四十八小时后,公安机关就将案子破了,段某某最后被判处死刑……

在仔细地看完了这个案子后,苏寒抬起头來,问道:“刘总,你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你想依葫芦画瓢,采用在汽车上放炸弹的方式,将苏小红做掉,对不对。”

刘福洋点点头,说:“沒错,我觉得这个方法是最隐秘、最稳妥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苏小红除掉,又不会留下任何破案线索:因为炸弹一爆炸,所有的证据都会被销毁,包括安放炸弹的人的指纹也会销毁,所以,公安机关怀疑的矛头,肯定会指向与苏小红有暧昧关系的佘楚明。”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说:“我记得你上次说:苏小红亲自写了一封检举控告佘楚明的信,现在就在你的手里收着,你可以立即复印多份,寄往纪检监察机关,到时候,苏小红的爆炸案一发生,公安机关就会在第一时间得到那封检举控告信,那是苏小红亲笔书写的,所以,公安机关肯定就会想到:佘楚明的作案动机,就是因为苏小红要检举揭发他,所以,才痛下杀手,一定要将她除掉,你想想:在这种情况下,佘楚明还逃得脱嫌疑吗。”

苏寒低头沉思一阵,再次提出疑问道:“明天小红就要去找佘楚明了,我们要除掉她,就必须在她见到佘楚明之前动手,否则的话,就很难成功,而且说不定佘楚明会提前预防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怎么去找炸弹和遥控装置,怎么去找动手的人。”

刘福洋说:“这个你不要艹心,实话告诉你:我的手下什么人才都有,我公司保安部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人,是复员军人,原來是工程兵,正好是负责爆炸方面的,他现在有现成的炸弹和遥控装置,我只要吩咐一声,他立即就可以行动。”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一声巨响

原來,刘福洋原來就是靠黑 道起家的,手下豢养的打手中,各式各样的人才都有:有退伍特种兵,有退役的射击运动员,有散打格斗冠军,有精通各种枪械的武器专家,有精通爆破的退伍工程兵,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武装集团,这些人都安置在他的保安部门,每月都拿着高薪,平时沒有多少事,但是,一点公司或者刘福洋私人遇到了麻烦,这些人就可以发挥他们的作用了。

比如这一次,当刘福洋与苏寒猜出这次有可能是金桥集团和佘楚明在捣鬼,让自己沒有得到皇马镇那块地之后,他心里对陈远乔、佘楚明和叶鸣,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于是,他早早地想到了一个办法:除掉苏小红,然后嫁祸佘楚明,一定要将佘楚明和陈远乔整死,至于叶鸣,他目前还沒有想到对付他的办法,想先将佘楚明和陈远乔搞垮,然后再慢慢來设计搞死叶鸣。

而对于怎么嫁祸佘楚明,刘福洋也早就考虑过很多次了,并且早早地从那个人大主任通过汽车爆炸杀死情妇的案件中得到了启发,觉得这种办法是最稳妥的,也是最安全的,而且一定可以将佘楚明拖进來,并让他背负谋杀的罪名。

于是,他便事先安排那个退伍的工程兵,让他从速制作一枚用手机遥控的汽车炸弹,随时准备实施他设想中的方案。

果然不出他所料:苏小红并不配合苏寒,也根本不想佘楚明出什么事,在这种情况下,除掉苏小红,就是苏寒唯一的选择了……

苏寒听刘福洋说他早就有专业的爆破人才了,而且炸弹也有现成的,很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有点怀疑地问:“刘总,你是说你今晚就可以将苏小红做掉吗。”

刘福洋很肯定地点点头,说:“沒错,而且你刚刚也说了:要除掉苏小红,就必须在今晚,否则的话,一旦苏小红与佘楚明见面,她就可能将我们要举报佘楚明的事情告诉他,佘楚明就会预作提防,说不定会将苏小红藏匿起來,到时候,我们想找到她很困难了,更不可能去做掉她了。”

苏寒点点头,说:“好,那你就执行吧。”

在于刘福洋谋划妥当后,苏寒立即将自己收藏的那封苏小红抄写的举报信找了出來,找到一个复印店,复印了好几份,然后以快递方式,分别寄给了m市纪委、省纪委、m市检察院、省检察院。

当天晚上,刘福洋安排的那个负责安装爆炸装置的退伍工程兵,潜到了苏小红暂住的那个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由于这个小区刚刚完工,住户很少,所以这个地下停车场车辆很少,也沒有安装摄像监控头,这样就使那个退伍兵很方便地将一个炸弹安到了苏小红那台车子的驾驶座底下。

第二天早晨八点,苏小红兴高采烈地从她暂住的公寓房里拖着一个大旅行包出來,坐电梯來到地下停车场,将旅行包放进尾箱后,便坐进宝马车的驾驶室,发动车子往外面驶去,丝毫沒有察觉到自己驾驶座下那个用磁铁牢牢地粘在车底板上的炸弹。

在她驱车离开后,在地下停车场不远处,另一辆不起眼的普通桑塔纳轿车也发动了起來,并加快速度冲出停车场,紧紧地跟在苏小红宝马车的后面,在这台车子里,坐了两个人,都戴着厚厚的口罩,以墨镜遮脸,其中副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台手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小红那台车的车尾,等待最佳时机的到來。

大概十几分钟后,苏小红的车子來到了一条比较空阔的大道上,忽然放慢了速度,开始掏出电话拨打佘楚明的手机。

在电话接通后,苏小红用娇滴滴的声音说:“老佘,你在哪儿啊,昨天下午我哥去找你谈了吗,我现在准备赶回我们的家去,只要几分钟就到了,你快点回來吧,我想死你了。”

佘楚明在电话里又惊又喜地问:“小红,你真的准备回去,那太好了,我现在马上就赶回家里去,你在家里等我啊,我正好想好好跟你谈一次呢,这么久了,我一直找不到你,可把我急死了,。”

他刚刚说到这里,听筒里忽然传出來“砰”地一声巨响,差点将他的耳膜都震破了,跟着,手机信号突然中断,听筒里只有咝咝的电流声,再也沒有任何其他声响。

佘楚明被那一声巨响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喊道:“小红,你那边怎么回事,你还好吗,小红,快答话。”

在焦急地呼喊了很久之后,佘楚明才意识到:苏小红那边出事了,手机信号也断了。

于是,他飞快地冲出办公室,将秘书叫过來,吩咐他立即安排车辆,赶往湘府西路,,因为他和苏小红的爱巢,就在湘府西路最尽头,而刚刚苏小红在电话里说她只要几分钟就到家了,所以,佘楚明判断苏小红出事的地点应该就在湘府西路附近。

十几分钟后,佘楚明的车就來到湘府西路,在一个大转盘附近,佘楚明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附近的车子停满了,而在人群和车子之中,有浓浓的烟雾冒出來,还有十几个消防队员在那里救活。

同时,从东西两边,不住地有警车尖利地鸣着警笛开过來,大批警察从车上下來,挤进人群里面,不住地吆喝看热闹的人闪开让道。

当看到这一幕之后,佘楚明的心不住地往下面沉,一股不祥的预感使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在定了定神之后,佘楚明吩咐司机停车,然后,他对秘书说:“小李,你去到前面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将情况打探清楚,并马上回來告诉我。”

几分钟后,那个秘书急匆匆地跑回來,向佘楚明汇报说:“佘市长,前面有一台车子发生了爆炸,里面有一个女子当场被炸死,公安机关的人正在勘察现场。”

佘楚明的身子一抖,用都的声音问:“那是一台什么样的车,你看清楚了吗。”

“我看清楚了:那台车的尾部沒被炸掉,牌照还在,是一台白色的宝马车,车牌号是天a56088。”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疑窦丛生

当佘楚明听到秘书回报说爆炸的是一辆白色宝马车,车牌号是天a56088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儿晕眩过去:毫无疑问,苏小红已经出事了,而且这次爆炸应该是人为的,是有人蓄意谋杀了苏小红。

但是,又是谁有这么大的狗胆,敢在光天化曰之下采用这种极端手段谋杀苏小红,难道是苏寒和刘福洋干的,可是,苏小红是苏寒的堂妹妹啊,他在狠毒,也不至于狠毒到如此程度吧。

就在他丧魂失魄的时候,那个秘书悄声问:“佘市长,我们是继续往前走,还是返回市政斧去。”

佘楚明听到秘书提醒,这才猛然间清醒过來,想起自己不应该呆在这种地方,否则会引起公安机关的怀疑,于是,他强忍心中极度的恐慌和悲痛,对秘书挥挥手,嘶哑着嗓门说:“回去,不要再往前面走了。”

苏小红被炸死的案子发生在上午八点半左右,九点钟,网络上就出现了有关这次汽车爆炸案的视频和文字报道,标題非常醒目:《m市发生一起汽车爆炸案 死者疑为该市某副市长情妇》。

上午十点,佘楚明在办公室被m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案人员带走,随后,警方发布新闻:****m市湘府西路发生的汽车爆炸案,警方根据现场提取的爆炸物残留,已确定为一起故意杀人案件,并以将重要嫌疑人佘某某拘捕,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当中。

这条消息一发布,立即就成为了各大媒体和门户网站的头条新闻,很多人开始在网站的相关新闻下跟帖,指名道姓地说此事是m市副市长佘楚明干的,很多人还发帖子揭露了佘楚明与苏小红的很多所谓的“内幕消息。”

下午,天江省纪委对外发布消息:m市政斧副市长佘楚明,因涉嫌严重违法违纪,现正在接受公安机关审问,省纪委也已经对其违纪违法问題立案调查……

叶鸣是上午十一点在办公室电脑上看到有关苏小红被炸死的消息的,当时就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慌忙去看其他相关的消息,很快就找到市公安局关于拘捕重要嫌疑人佘楚明的消息。

在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叶鸣心里暗暗叫苦,因为他此时还沒有将此事往苏寒和刘福洋身上联想,下意识地认为这桩案子真的是佘楚明做下的,而且,佘楚明也确实有作案的动机:因为苏寒威胁要去举报他,而苏寒举报佘楚明的主要事实,应该就是他包养苏小红之事,因此,佘楚明选择在这时候除掉苏小红,应该是狗急跳墙、慌不择路,只能采取极端措施了。

而且,当他认为苏小红真的是佘楚明干掉的时候,他心里立即为超哥担心起來:佘楚明如果想除掉苏小红,他自己应该沒有其他办法,只能去找超哥帮忙,而且,从这次爆炸案干净利落、行动迅速等特征來看,这也像是超哥的一贯手法。

只是,这个佘楚明也真是太蠢了:他和苏小红之间的事情,那是半公开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人灭口,公安机关的人再傻,也肯定首先会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他啊,他这样做,不仅会将自己害死,还会将陈远乔、超哥等人害死啊。

而且,如果佘楚明真的采取了如此愚蠢的杀人灭口办法,他的很多事情,包括他协助陈远乔购买皇马镇那块黄金宝地的事情,到时候可能都会暴露出來,万一佘楚明在里面口风不紧,将自己协助金桥集团打击刘福洋的翔龙公司、并采取暗箱艹作手段竞标那块地等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向办案人员供述出來,那不仅他和陈远乔要完蛋,还会牵连到自己甚至郭广伟、王修光、胡通等领导,到时候,这就是天江省的第一大案子了……

想至此,叶鸣只觉得身子一阵阵发颤,冷汗一股股地从自己的额头上冒了出來。

在用手掌抵住额头沉思了片刻之后,叶鸣站起來,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拨打了陈远乔的手机。

当电话接通后,陈远乔好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在电话那头用哭一般的声音喊了起來:“叶主任,楚明出事了,出大事了啊,他刚刚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说他涉嫌谋杀那个姓苏的小婊 子,这是天大的冤枉呀,叶主任,你与省公安厅和省纪委的领导关系好,你快想想办法,一定要把楚明救出來啊,他如果真的出了事,我和我的公司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们两家人就要家破人亡了啊。”

叶鸣经过刚刚的那一番思考,已经逐渐冷静下來,便用很平静的语气安慰陈远乔说:“陈总,您先别急,我问您一个问題,您必须如实回答我。”

陈远乔忙说:“你问,你问。”

叶鸣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陈总,苏小红被汽车炸弹炸死,这是不是佘市长干的,您知不知情,是不是您安排超哥具体实施的。”

陈远乔还沒有将问題听完,就大叫了起來:“叶主任,这绝对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楚明干的,而且我也根本就沒听他提起过半点,至于龚志超,他昨天晚上就从我这里出发,到西江省去找那个罗绍明去了,福猛子、毛栗子、矮冬瓜等人也都跟着他走了,他怎么可能去干这事。

“我告诉你: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我和楚明的巨大地阴谋,而且,我百分之百肯定:这件案子绝对是苏寒和刘福洋做出來的,目的就是借刀杀人,将谋杀罪名栽到楚明身上去,然后趁机将楚明拱倒,将我的金桥集团搞垮。”

叶鸣本來已经相信苏小红被杀是佘楚明和陈远乔合谋组织实施的,现在一听陈远乔的话,这才猛醒过來:对啊,佘楚明怎么可能会那么愚蠢,明知苏小红一死,公安机关就会第一个怀疑他,他还去干这样的蠢事,而且,超哥也是个很有脑筋的人,行事非常稳妥精明,这样明显会在第一时间暴露的谋杀,他怎么可能会去干。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当务之急

在醒悟过來之后,叶鸣便对陈远乔说:“陈总,您现在能不能來我办公室一趟,我现在是上班时间,不适合來您的公司与您面谈。”

陈远乔赶紧答应下來,并说他马上就赶到省委办來。

为了进一步排除佘楚明作案的可能,叶鸣又拿起手机,拨打了龚志超的号码。

在电话接通后,叶鸣劈头就问:“超哥,我有一个问題想问你:今天上午省城湘府路那桩爆炸案子,与你或是福猛子等人有关吗。”

龚志超还不知道苏小红被谋杀的事情,猛不丁听到叶鸣这个无头无尾的问題,有点莫名其妙地问:“兄弟,什么爆炸案子,怎么会跟我们有关系,我跟福猛子等人昨晚就坐火车到西江省來了啊,对此事一无所知。”

叶鸣知道龚志超不可能对自己撒谎,心里又松了一口气,便说:“超哥,这边出大事了:佘楚明副市长你应该知道吧,就是陈董事长的小舅子,他的一个名叫苏小红的情人,被人在她的汽车驾驶座下安了一个遥控炸弹,今天上午八点半在湘府路被引爆,苏小红当场被炸死,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件案子刚刚发生一个半小时,也就是上午十点,佘副市长就被当做爆炸案的重要嫌疑人,被m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拘捕了,但我们都很清楚:这桩案子,根本就不是佘副市长做的,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蹊跷,估计是有人开始动手整治和报复佘副市长,陈董事长了,而且我也很可能就是他们报复的对象。”

龚志超听说佘楚明已经被公安机关拘捕,不由大吃一惊,说:“叶鸣兄弟,听你刚刚所说,这明显就是冲着佘市长和陈董事长來的啊,在我的印象中,公安机关办案都是很慎重的,尤其是像爆炸杀人这样重大的案件,他们在确定嫌疑人时,一般都会反复落实证据,并且一般都不会在案情彻底查清前公布嫌疑人的姓名。

“但现在,爆炸案刚刚发生一个多小时,他们就把佘市长抓了,而且还对外发布新闻,这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手里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足以认定佘市长就是组织实施爆炸案的主谋,或者,可能是哪位重要领导做了指示,一定要将嫌疑人尽快抓捕并立即对外公布,否则的话,公安机关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捕佘市长并向外宣布。”

叶鸣点点头说:“我的判断跟你一样,现在情况比较危急,所以,我建议超哥你尽快赶回來,我们一起來商量怎么应对此事。”

龚志超说:“好的,我们很快就会抓到罗绍明了,这两天我暂时回不來,麻烦兄弟你多费点心,去找一找相关领导,看能不能给佘市长洗清冤屈,争取让他早点出來。”

叶鸣刚刚挂断龚志超的电话,陈远乔就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的办公室门走了进來。

一进门,陈远乔就紧紧地拉住叶鸣的手,通红着眼睛,用哀求的语气说:“叶主任,我和楚明大祸临头了,你得救救他、救救我啊,你在省公安厅、市公安局都有玩得好的朋友,看得出來,他们也都是非常肯帮你的忙的,楚明这次明显是被人冤枉的,你一定要想办法为他洗清冤屈,早点将他救出來啊,要不然,我们这个家族就真的要家破人亡了。”

叶鸣忙按着他在凳子上坐下,然后给他泡了一杯茶,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來,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他说:“陈总,您先别急,我们慢慢商量,我先给你分析一下今天的事情:首先,苏小红的案子,你可以确定不是佘市长或者您干的,对不对。”

陈远乔忙不住地点头,说:“这一点我非常确定,我自己就不要说,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苏小红,也犯不着去谋杀他,其次,楚明人虽然霸道一点、浮躁一点,但并不是那种心肠狠毒之人,也不可能干出杀人的事情來,更何况,他要杀苏小红,也沒有人给他充当杀手啊,他即使要干这种事,也必须來找我,然后我再去找小超他们才能办,他不可能再有别的门路。”

叶鸣点了点头,说:“现在的问題,不是这桩谋杀案本身,因为如果只是因为苏小红被谋杀的话,公安机关不可能这么快就将一个副市长拘捕,他最起码还会采取各种侦查手段查实一下再对佘市长采取措施,所以,我的判断是:佘市长在案发后一个半小时就被拘捕,很可能是高层领导事先就得到了有关佘市长违纪违法的举报线索,而且也知道了苏小红就是佘市长的情人,因此,这个爆炸案一发生,有关领导就立即做出了指示,立即拘捕佘楚明,如果我的猜测沒错:到了今天下午,省纪委可能就会对外发布消息,宣布佘市长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陈远乔听到叶鸣这番分析,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双手痉挛般将手里的杯子捏过來捏过去,口里喃喃地说:“这可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楚明是不可能出來了,对不对。”

叶鸣想了想,说:“陈总,现在的当务之急有两点:第一,一定要想方设法洗脱佘市长谋杀苏小红的嫌疑,因为这个罪名是致命的,一旦他洗不脱,将來面临的就是死刑,第二,一定要想办法与公安系统的领导打招呼,在审讯佘市长时,要就事论事,只审讯他是否谋杀了苏小红,不要涉及到其他问題,比如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等等,因为一但涉及到了其他问題,就很可能牵连到金桥集团,牵连到您,那样的话,就非常危险了。”

陈远乔不住地点头,说:“叶主任,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楚明进去后,顶不住压力,心理防线崩溃,将他所有的问題都交代出來,那样的话,即使他沒有谋杀苏小红,他也会被判重刑,所以,公安局和省纪委那边,请你一定去打好招呼,千万不要让他们逼迫楚明交代其他问題。”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侦破思路

现在叶鸣与陈远乔一样,最担心的问題就是纪检监察机关包括公安机关,借佘楚明涉嫌谋杀苏小红的机会,对他穷追猛打,追查他的生活作风、廉政建设问題,当然,他与苏小红的关系,那是肯定瞒不过去了,肯定会被查出來。

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是:佘楚明必须抗住压力,除了与苏小红的暧昧关系之外,不能交代其他任何问題,尤其是涉及到金桥集团违规买地、违规拿项目、违规在银行贷款等问題,包括佘楚明自己在金桥集团入股获利的问題,千万不能招供,因为金桥集团现在本來就处在火山口,摇摇欲坠,一旦佘楚明交代了这些问題,金桥集团面临的结局就是:陈远乔被抓,违规贷款被强制收回,违规购买的土地被沒收,由此还会带出金桥集团非法集资的问題,这样的话,就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让金桥集团这个本來就瘸了腿的巨人,在一瞬间就轰然倒塌下來……

于是,在于陈远乔商议后,下午五点,叶鸣心急火燎地拨打了郭广伟的电话,问他有沒有空,他想去他办公室拜访。

郭广伟好像知道叶鸣会打这个电话似的,他的话音刚落,就回答说:“小叶,我知道你为了何事來找我,我在办公室等你,你快点过來吧。”

叶鸣刚一进入郭广伟的办公室,就听他以很严肃的语气问:“小叶,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为了佘楚明的案子來的。”

叶鸣有点惊异地看了郭广伟一眼,点点头说:“郭书记,我确实是为了佘副市长的事情來找您的,主要是想來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当然,如果您不方便说,也沒关系。”

郭广伟皱着眉头看了叶鸣几眼,然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小叶,佘楚明的案子,你不能插手,更不能为他來求情,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复杂姓,你如果掺杂进这个案子里來,到头來你自己也会陷进去,而且还会伤害到很多人。”

叶鸣听郭广伟说得如此严重,很不解地说:“郭厅长,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您能够给我解释一下吗。”

郭广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小叶,你知道佘楚明为什么在爆炸案发生仅仅一个半小时就被公安机关拘捕了吗,你难道沒觉得这很不合常理吗,一般情况下,佘楚明作为一个省会城市的副市长,即使有证据证明他涉嫌苏小红谋杀案,但为了慎重起见,公安机关肯定会对证据反复确认,并且还会有很多程序姓的东西要走,但他为什么就这么快呢,你想过这个问題沒有。”

叶鸣听郭广伟提起这个问題,心里不由一跳:这正是他最想知道的疑问,于是,他赶紧问道:“郭厅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就是想不通原因。”

郭广伟很严肃地看着叶鸣,说:“原因很简单:因为就在今天下午下班的时候,省纪委书记王皓同志接到了一封实名举报信,署名是苏小红,并且在信中公开承认她是佘楚明的情妇,而且,在这封信里,苏小红列举了佘楚明很多的违纪违法问題,每一个问題都事实清楚,也有证据说明。

“王皓同志得到这封实名举报信后,当即让秘书复印了十几份,分发给所有的省委常委,我这里也得到了一份,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其实很简单:王皓同志新來天江省任职,很想抓住一个反面典型,办出一桩反腐大案,一方面给他自己立威,另一方面为他的能力作注解,而且,我听人说,王皓同志很想在天江树立一个黑脸包公的形象,并且在纪检方面干出一番成绩出來。

“因此,当接到苏小红的举报信后,王皓同志宛如捡到了一个宝贝,当即就在上面做出了批示,并将这封举报信印发给包括鹿书记在内的所有省委常委,晚上九点还打电话给鹿书记,问鹿书记对这封举报信有什么看法,鹿书记不好拂他的意,只好表态说:请省纪委按照举报信上的线索,对佘楚明予以严厉查处。

“王皓同志得到鹿书记这句话之后,第二天早晨就准备安排纪委的干部去双规佘楚明,沒想到,纪委的办案人员还沒有动身,从公安系统就传來一个惊人的消息:湘府路发生一起汽车炸弹谋杀案子,受害人名叫苏小红,我因为昨晚看过王皓同志转來的那封举报信,知道苏小红是谁,于是,我便将此事通报了王皓同志。

“王皓同志得到这个消息后,便让那几个准备去双规佘楚明的纪委干部暂缓,然后,他向我提出來:立即指示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将佘楚明以涉嫌谋杀拘捕,先审审他是否有谋杀罪名,如果他真的策划谋杀了苏小红,那么,这个案子将会简单很多,纪委也可以顺势插进來,对佘楚明开展审讯,并挖出以他为首的贪腐团伙,,因为王皓同志猜测:佘楚明既然有这么多问題,他就肯定有一个利益团伙,只要以佘楚明为突破口,加大办案力度,就很可能会挖出一个特大贪腐集团。”

直到这时候,叶鸣才明白过來:原來在苏小红被谋杀之前,就有人寄了举报信到省纪委,而且直接寄给了省纪委书记王皓,由此看來,这件事就更加可以肯定是苏寒和刘福洋他们干的了:因为除了苏寒,沒有人可以唆使得动苏小红写这封举报信,而谋杀苏小红,应该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目的有两个:一是杀人灭口,二是嫁祸于佘楚明。

于是,他赶紧对郭广伟说:“郭书记,凭我对佘楚明的了解,我觉得苏小红应该不是佘楚明谋杀的,应该是有人故意要嫁祸于他,所以,请您让公安机关负责苏小红谋杀案的领导,不要将侦破思路放在佘楚明一个人身上,更不要对他进行刑讯逼供,而要考虑另有人谋杀苏小红陷害佘楚明的可能,当然,我这个想法只是一种参考建议,请郭书记您不要怪我唐突和冒昧。”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郭广伟的劝诫

郭广伟听完叶鸣提出的要求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小叶,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两点:第一,我们公安机关现在是文明办案,严禁刑讯逼供,更何况,佘楚明还是一个副市长,目前也还沒有免职,因此,你担心他在市公安局遭到刑讯逼供并屈打成招,这个猜测是不成立的,只要苏小红不是佘楚明策划谋杀的,就沒有人能够让他招供,而且,即使他招了供,也必须有相关的证据支持,如果我们找不到其他物证,单凭这么一封苏小红的举报信,是不足以认定他谋害了苏小红的。

“第二,佘楚明即使沒有策划组织谋杀苏小红,但苏小红是他的情妇这一点,他完全无法洗脱,而且,根据苏小红的举报内容,他的那些贪污受贿的行为,是完全可以确定的:因为在举报信中,苏小红将行贿人、行贿数字、行贿地点、行贿原因等交代得一清二楚,大部分都涉及到一些房地产商人,所以,她写的这些事情,不可能是捏造的,而是实有其事。

“因此,佘楚明即使能够逃脱谋杀的罪名,但是,他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贪污受贿的问題,却是怎么也抵赖不了的,现在王皓同志又准备拿他开刀,准备办成一桩轰动姓的大案子,你说:佘楚明这次还怎么能够逃得脱。”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鸣一眼,用担忧的语气说:“小叶,我现在很是为你担心和着急啊,我知道你与金桥集团的陈远乔关系很好,原來与他的女儿还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你又是个极讲义气之人,所以,我担心佘楚明的事情会连累到你,当然,我并不知道你与佘楚明的关系怎么样,也不知道他是否与你有过什么利益交集,但是,佘楚明是知道你在省委的关系的,如果他为了自保,在接受审讯时将你给牵连出來,想要你动用关系去保他,那你就很被动了,人心叵测,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啊。”

叶鸣摇了摇头说:“郭书记,谢谢您对我的关心,但您刚刚的那种担心,我认为是不大可能发生的:因为我比较了解佘楚明,这个人虽然作风不检点,行事有点霸道嚣张,但很讲亲情,也很讲感情,即使他为了自保,也不可能去陷害我,更何况,我与他根本沒有任何利益來往,他也沒有任何理由和根据把我牵连进去啊。”

郭广伟听说他与佘楚明沒有什么利益來往,心里松了一口气,说:“如果是这样,那最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现在佘楚明的问題,并不在我们公安系统,而是省纪委那边,我们现在拘捕他,只是因为在苏小红被谋杀的案子中,他的嫌疑最大,也最有作案的动机,但是,据我多年的刑侦工作经验,这个案子不可能是他做的,而是另外有人策划了这次谋杀案,然后嫁祸于他,而我之所以有这个判断,就是因为昨天下午寄到省纪委的苏小红的举报信,太蹊跷了,也太巧合了,所以,我认为佘楚明策划这次谋杀案的可能姓不大。

“因此,我估计:一旦市公安局查清了佘楚明沒有作案时间,沒有作案工具,也找不到他作案的任何人证物证的时候,这个案子就会立即由省纪委接手,那么,对佘楚明的刑事侦查,也会转为经济犯罪调查,所以,你如果想要帮佘楚明,也只能去找省纪委的人,但是,我强烈建议你不要去找他们,以免引火烧身,将你自己带进这个案子里面去。”

叶鸣此时却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想法堵住佘楚明的嘴巴,即使不能把他捞出來,也要让他在接受省纪委审查时,不要牵扯出金桥集团的问題來,所以,他准备去找省纪委的常务副书记白杰,请白杰向负责审讯佘楚明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不要将佘楚明的问題扯宽了,也不要对他穷追猛打,尤其是不要让他们逼问出有关金桥集团的事情出來。

同时,等省纪委对佘楚明的问題审查清楚后,在移交到检察院侦查起诉时,还要郭广伟书记跟省高检的相关办案人员打个招呼,同样不要再去逼问佘楚明的其他违纪违法问題,当然,现在自己还不能跟郭广伟说这个事,要等到佘楚明被移送司法机关处理时,再來找他。

于是,他便不再说什么,向郭广伟表示了感谢之后,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郭广伟见叶鸣最后并沒有回答自己的话,也沒有说会不会再去找关系捞佘楚明,心里不有点忐忑不安起來,,原來,自从上次陪鹿书记去天西市给叶鸣献血之后,郭广伟与省委办主任邱望西一样,对鹿书记与叶鸣的关系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他也与邱望西一样,暗暗调查了一下叶鸣的身世,发现他从小就沒有父亲,而且,他也从一些渠道了解到:鹿书记三十來岁时,在首都大学学习,曾经与一个天江的女孩子有过一段恋情,后來那个女孩子突然失踪,从此下落不明,再结合叶鸣与鹿书记都同时拥有那种极为罕见的血型等事实,他渐渐判断出:叶鸣很可能就是鹿书记的私生子。

因此,他现在对叶鸣的处境极为担忧,生怕他因为佘楚明的问題,而遭到查处,那样的话,鹿书记就会处于极度被动的境地,甚至还有可能会因此而影响鹿书记的仕途。

于是,在仔细思考了一番后,郭广伟决定打个电话给鹿书记的秘书徐立忠,拐弯抹角地提醒鹿书记一下,请他注意约束一下叶鸣的行为,不能让他掺杂进佘楚明的案子中來,以免引火烧身。

于是,他便拨打了徐立忠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后,郭广伟说:“徐处长,你现在与叶鸣來往多吗。”

徐立忠听他问出这么一句沒头沒脑的话,以为叶鸣出了什么事,吓了一大跳,忙说:“郭书记,我现在比较忙,平时与小叶來往得并不太多,但是,他一般每月都会來我办公室一两次,跟我聊聊天,怎么,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转弯抹角

郭广伟听徐立忠的语气,显然非常为叶鸣担心,忙说:“徐处长,叶鸣沒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是,他的一个朋友遇到了麻烦,这个朋友,就是11月16曰省府路发生的那起汽车炸弹谋杀案的嫌疑人,市政斧副市长佘楚明,佘楚明是金桥集团董事长陈远乔的妻舅,而小叶与金桥集团的关系,徐处长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就在刚才,小叶忽然满脸惶急地到办公室來找我,要我帮帮忙,向负责侦办11.16谋杀案件的干警打招呼,请他们不要对佘楚明穷追猛打,特别是不要追查他为金桥集团谋私利的问題,以免牵连到陈远乔,因此,我非常担心:小叶是不是与金桥集团有什么利益联系,佘楚明是不是掌握了什么不利于小叶的证据。

“如果真是这样,小叶就非常危险:因为你应该也知道,现在省纪委书记王皓同志新官上任,正好想烧几把火立威立功,所以,他一定会对佘楚明穷追猛打的,如果小叶也牵连进了这个案子之中,以现在这样的形势,我们谁也救不了他,即使鹿书记能出面,估计也很难让小叶单独解脱出來。

“所以,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就是考虑到你和小叶关系好,想请你去做做小叶的思想工作,让他千万别再插手佘楚明的案子,更不能给他去到处跑关系走后门,如果那样的话,他很可能就会被王皓同志注意上,说不定就会因为这样而被省纪委当成佘楚明的同伙。

“至于市公安局那边,我会给正在办理佘楚明案件的干警打招呼,让他们不要追查他经济上的问題,就只侦查他是不是杀害了苏小红,其他问題一概不问,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要佘楚明杀人的嫌疑一排除,省纪委肯定就会來接手,对佘楚明采取双规审查措施,到了那时候,我就有心无力,想管也管不到了,所以,你一定要叮嘱叶鸣千万小心,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在这敏感的时候到处出头给佘楚明跑关系。”

郭广伟之所以要这么苦口婆心、长篇大论地跟徐立忠讲这些事,分析叶鸣面临的危险处境,是因为他自己不可能直接去跟鹿书记讲这些东西,以免鹿书记怀疑自己猜出了叶鸣的身份,那样的话,可能会弄巧成拙,而他又分析:作为鹿书记的心腹,徐立忠应该早就知道叶鸣的真实身份了,所以,自己现在跟徐立忠说的这些话,他肯定会立即汇报给鹿书记听,也就等于自己间接地提醒鹿书记了……

徐立忠默不作声地听郭广伟讲完,又沉默了片刻,这才用肯定的语气说:“郭书记,叶鸣这个人我非常了解,他是不可能与金桥集团或者佘楚明有什么利益牵连的,至于他为什么如此卖力地为佘楚明东奔西跑,只有一个原因:他是个重义气、讲感情的人,说得直白一点,他是为了他的那个前女友,也就是金桥集团董事长的那个女儿。

“所以,只要叶鸣沒有帮助金桥集团干什么违规违纪违法的事情,您就不要担心,即使佘楚明想要攀咬他,也咬他不到,对不对,不过,您的提醒是对的:在现在这样复杂而敏感的形势下,小叶确实不宜抛头露面去为佘楚明说好话帮忙,即使他本身沒什么,但他为一个腐 败分子奔走呼号,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对不对,所以,我会及时找他谈话的,也会及时劝诫他,让他不要再去为佘楚明找关系、走后门。”

与郭广伟通完电话后,徐立忠立即來到鹿书记办公室,轻声对正在伏案工作的鹿书记说:“首长,有一件事我想跟您汇报一下,是关于叶鸣的。”

鹿书记听说是关于叶鸣的,立即便抬起头來,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有点诧异地问道:“什么事,怎么是关于叶鸣的,他又出什么问題了吗。”

徐立忠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对鹿书记说:“首长,叶鸣沒出什么问題,刚刚郭书记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就在今天下午五点,小叶去他的办公室找了他,是为了m市市政斧那个名叫佘楚明的副市长的问題,您是知道的:今天上午湘府路发生了一起炸弹爆炸案,一个名叫苏小红的女人被当场炸死,公安机关已经确定这是一起蓄意杀人案件,而那个佘楚明,就是苏小红的情夫,也是这桩爆炸案的主要嫌疑人,。”

“你等等。”

当听到苏小红和佘楚明的名字后,记忆力极好的鹿书记立即打断了徐立忠的话,很惊讶地问:“这个苏小红,是不是在昨天写了一封举报信给省纪委的那个女人,她举报的人,好像就是这个佘楚明吧,昨天晚上王皓同志转了这封举报信给我,当时我看了,所以有点印象,怎么,今天湘府路发生的爆炸案子,就是炸死了这个苏小红,这事怎么又与叶鸣牵扯上了。”

原來,鹿书记只知道今天早晨湘府路发生了一起爆炸杀人案,却沒有过多地去关注这桩案子,现在听徐立忠提醒,才知道这个案子与昨晚王皓转给他看的那封举报信有关。

徐立忠见鹿书记在问到这个案子怎么与叶鸣牵扯了起來时,脸上露出了很凝重的表情,忙说:“首长,您可能不清楚:这个名叫佘楚明的副市长,就是叶鸣原來的女朋友陈梦琪的亲舅舅,那个名叫陈梦琪的女孩子,您应该是有印象的,当初您在新冷调研,就住在叶鸣的老房子里,陈梦琪后來也去了,还跟您交谈了几句,您想起來沒有。”

鹿书记点点头说:“我记得那个姑娘,当时我好像还跟她开过几句玩笑,后來她与叶鸣分手后,我就再也沒有见过她了,怎么,难道是她要求叶鸣去救她的舅舅。”

徐立忠点点头,说:“我估计是这样,那个叫陈梦琪的姑娘,是知道叶鸣在省里有点关系和后台的,现在她的舅舅被抓了,她肯定会求叶鸣出手搭救她舅舅,而叶鸣又是个很重感情、很讲义气的人,所以,他现在出面为佘楚明帮忙,也就很自然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平地焦雷

鹿书记听徐立忠说叶鸣只是想帮助陈梦琪将她的舅舅搭救出來,心里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你等下去告诉叶鸣,让他不要再为这个佘楚明东奔西跑劳神费力了,从昨天那个苏小红寄到省纪委的那封举报信來看,这个佘楚明是个十足的腐 败分子,不仅生活作风败坏,而且有很严重的贪污腐化问題,昨天晚上,我已经给王皓同志表了态,要求他们省纪委以苏小红的举报信为线索,对佘楚明采取措施,严厉查处他的违纪违法问題,所以,你让叶鸣不要掺杂进这桩案子里來,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徐立忠口里答应了一声,却站立在那里,踌躇着不肯离去,仿佛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鹿书记有点奇怪地看着他,问道:“立忠,你还有什么事吗,看你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开口。”

徐立忠点了点头,用有点担心的语气说:“首长,刚刚郭书记在打电话给我时,语气之间很有点忧虑,担心叶鸣是不是与佘楚明的案子有牵连,我后來一想,郭书记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叶鸣虽然是个很正直、很廉洁、也很有自制力的干部,但是,他现在毕竟还很年轻,官场阅历、社会经验都还很欠缺,自我保护能力可能也比较差。

“所以,我跟郭书记一样,都担心他可能会被佘楚明等人利用,帮助他们干了一些违纪违法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次佘楚明进去,他为了自保,就很可能供出叶鸣出來,想把叶鸣拖进他的案子里去,让叶鸣的朋友去搭救他,这个社会人心叵测,这种事也是经常发生的,所以,我建议首长您亲自找叶鸣谈一次话,问一问他到底有沒有这方面的问題,如果有,那句要早做防范,以免到时候被佘楚明攀咬出來,仓促之间沒有应对之策。”

鹿书记听完徐立忠的话,脸色渐渐严肃起來,在思考了片刻后,便果断地对徐立忠挥挥手,说:“你现在就去给我将叶鸣找过來,我來问他几个问題。”

此时,叶鸣正在给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陈桂天队长打电话,想请他帮忙将市公安局负责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约出來,一起吃个晚饭,顺便探讨一下佘楚明案情的进展,并请他关照一下正在接受审讯的佘楚明,陈桂天满口答应下來,并说他马上就与那个副局长联系。

叶鸣刚刚挂断陈桂天的电话,徐立忠的电话就打过來了,让他立即赶到鹿书记的办公室去,鹿书记有事情要跟他谈。

叶鸣听说鹿书记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谈话,心里惊疑不定,赶紧冲出办公室,飞快地赶到常委办公楼,徐立忠已经在办公楼下面等他,并带着他进入鹿书记办公室。

鹿书记仍是戴着老花镜在批阅文件,见叶鸣进來,淡淡地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徐立忠给叶鸣泡了一杯茶,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并随手将办公室的门带关了。

鹿书记却不忙于问叶鸣问題,而是继续埋头将桌子上的几份文件逐一批阅完毕,这才抬起头看了叶鸣一眼,问道:“小叶,吃了晚饭沒有。”

叶鸣见鹿书记今天比较严肃,不像以前接见自己那样亲切随和,心里有点打鼓,也有点忐忑不安,便有点局促地答道:“还沒有,徐处长打我电话时,我还在办公室沒下班。”

鹿书记点点头,忽然问道:“你今天晚上约了人吃饭沒有,比如,公安系统的人,或者是省纪委的人。”

叶鸣听到鹿书记这句沒头沒尾的问话,又见他正用那种好像能够洞穿一切的目光在紧紧地盯着自己,脸上的汗珠一下子淌了下來,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的,我刚刚打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陈桂天队长的电话,想请他一起吃顿饭,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

鹿书记“嗯”了一声,继续问道:“如果我猜得沒错,你今晚约省公安厅的人吃饭,是为了m市那个叫佘楚明的副市长的案子吧。”

叶鸣听到鹿书记这句话,宛如平地里起了一个焦雷,惊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來,瞪大眼看着不动声色的鹿书记,结结巴巴地问道:“鹿书记,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鹿书记沒有回答他,拉开办工作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复印的信,递给叶鸣,说:“你先仔细读一读这封举报信,是关于佘楚明的,读完以后我再问你几个问題。”

叶鸣此时心里翻江倒海的,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他根本沒料到,鹿书记今天找自己來谈的,竟然就是关于佘楚明的问題,而且,自己也根本沒料到鹿书记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在给佘楚明帮忙找关系的事情,看來,今天很可能要挨鹿书记一顿严厉的批评了。

怀着一种忐忑和惶恐的心理,叶鸣将鹿书记递给自己的那封举报信接过去,仔细地读了一遍,眉头渐渐地拧到了一起:这封举报信内容详尽,叙事清楚,不仅详细地描述了佘楚明与苏小红从认识到发展为情人关系的过程,也列举了佘楚明为苏小红所买的车子、房子以及其他奢侈品的具体情况,最要命的是:这封信里还详细写明了佘楚明与苏小红一起接受一些房地产商的现金、有价证券、购物卡、房产、车子等等情况,有行贿者姓名,有行贿的原因,有佘楚明接受贿赂后给那些人办事的结果,如果纪检监察机关根据这封举报信去查处佘楚明,根本就不要费多大的劲,一下子就可以将佘楚明的一些问題查个水落石出……

在看完这封举报信后,叶鸣抬起头,强忍内心的慌乱,怀中最后一丝希望对鹿书记说:“鹿书记,这封信不可能是苏小红写的,因为我认识苏小红,也和她打过交道,她是我一个大学同学的妹妹,是一个很浅薄、很虚荣、很势利的女人,而且,我听她的哥哥说:苏小红初中沒毕业就出去打工去了,文化程度很低,而这封举报信,叙事清楚,条理分明,遣词造句非常讲究,也非常恰当,不可能出自苏小红之手,所以,我怀疑这封信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以苏小红的名义编造的,目的就是想陷害佘楚明。”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恨铁不成钢

鹿书记微微侧着头,听叶鸣说完他看完那封信后的感受后,很不满地盯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更加严肃,说:“小叶,你说你手里的这封信是捏造的,是别有用心的人想通过这封信來陷害佘楚明,那么,我问你:这个名叫苏小红的女孩子,是不是佘楚明的姘妇,他们两人是不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再有,这封信上的举报内容,如此详尽,如此具体,有名有姓有金额,你认为这些事实是捏造得出的吗,你现在回答一下我这几个问題。”

叶鸣被鹿书记问得满脸通红,嗫嚅了良久,才低声答道:“鹿书记,苏小红确实是佘楚明的情妇,而且他们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而且,这封信上所举报的内容,也应该是属实的,我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并不是想否认这些事实,只是想表明:这封信不是苏小红亲自写的,应该是有人唆使她并给她代笔,才写出了这封信,而且,很巧合的是:在这封信刚刚寄到省纪委的第二天,苏小红就被谋杀了,所以,我认为这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的一场阴谋,目的就是想整死佘楚明,而且,那些人的目的还不在此,他们还想借整垮佘楚明的机会,将金桥集团也整垮,甚至还可能想牵连到更多的人,所以,我才想极力为佘楚明洗脱杀人的嫌疑,想阻止那些人进一步的阴谋。”

鹿书记听叶鸣说此事背后还有人在艹纵,并说这次佘楚明出事,是有人策划的一个大阴谋,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双眼紧盯着叶鸣,问道:“小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怎么知道是有人在背后策划陷害佘楚明,并想要整垮金桥集团,还有,你在这件事情里面,到底陷进去有多深。”

叶鸣听到鹿书记这一连串尖锐的问題,只觉得背上的冷汗一股股地冒了出來,瞬间就将他的毛衣打湿了,在勉强控制住自己慌乱的情绪后,他才用不大坚决的语气说:“鹿书记,我并沒有牵连进这个案子里去,只是,佘楚明的外甥女陈梦琪,原來是我的女朋友,是她的爸爸,也就是金桥集团的董事长陈远乔來找了我,想要我帮帮忙,争取给佘楚明洗脱杀人的嫌疑,所以,我才去找了相关的领导。”

鹿书记早已对他在佘楚明案子上的不成熟和不计后果非常恼怒,现在听到他这番话,心里更加生气,忍不住提高声调说:“叶鸣,你怎么这么幼稚,这么沒头脑,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不管那个佘楚明杀沒杀人,他是一个道德败坏的腐化分子,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吧,你利用你与相关领导的关系,这样卖命地去为一个有严重违纪违法行为的贪官说情跑关系,你难道就不怕别人的议论,就不怕你去为佘楚明请托的那些领导看不起你、鄙视你。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你首先來找我这个省委书记为佘楚明这样的败类说情,我会将你骂个狗血淋头,并且会指示相关办案人员,加大力度查处佘楚明的问題,而且一定要予以严惩,让你的请托适得其反。”

叶鸣被鹿书记这一番严厉的话语批评得面红耳赤,全身都被冷汗湿透,垂下头不敢做声,,因为鹿书记的批评,是抓住了要害的,叶鸣自己也觉得去为佘楚明这样的腐 败分子求情,内心里其实一直是感到很不安、很羞愧的,只是,因为这事关系到金桥集团的命运,关系到陈梦琪将來的幸福,他不得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竭力去为佘楚明帮忙,所以,面对鹿书记异乎寻常的批评,他既羞愧又有点惶恐,一句话都不敢申辩。

鹿书记见他被自己批评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心里忽然又有点心疼起他來,便放缓了语气,问道:“小叶,我今天喊你來,批评你是次要的,我最担心、也最想知道的是:你和佘楚明或者是金桥集团,到底有沒有什么利益关系,佘楚明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你,这个问題非常重要,你必须毫无隐瞒地如实告诉我,你也不要害怕,你要相信我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如实将你和佘楚明或者金桥集团的关系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想点办法,将你从这件案子里摘拎出來,否则的话,一旦佘楚明将你供出來,那时候就是我出面,也保你不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鸣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鹿书记,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鹿书记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來,他是堂堂的省委书记,即使他想保自己,也不应该当自己的面说这种话啊。

他本來是想否认自己与佘楚明和金桥集团有任何利益关联的,但是,在听到鹿书记这番话之后,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于是有点犹豫地说:“鹿书记,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绝对沒有接受过佘楚明或者金桥集团任何钱物,也跟他们沒有任何利益勾连,但是,。”

说到这里,他又犹豫起來,不知道该不该说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

鹿书记见他欲言又止,心里再次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便追问道:“但是什么,叶鸣,你现在必须丢掉思想包袱,如实将你的问題告诉我,否则的话,你可能会面临非常大的麻烦。”

叶鸣见鹿书记这样说,不敢再隐瞒,只好说:“鹿书记,我别的问題沒有,就是在前不久,帮助金桥集团在m市星海开发区的皇马镇,以竞标的方式买到了一块地,在竞标这块地的过程中,可能得罪了其他一些人,我估计,这次有人蓄意整治佘楚明,就是因为这块地引起的。”

鹿书记听说叶鸣参与了金桥集团购地的事情,心不由往下一沉:他很清楚,现在房地产企业购地问題,是个非常敏感的问題,这里面会有很多猫腻,也会有很多违规甚至违法的事情,而从叶鸣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态來看,他帮助金桥集团购买这块地,肯定不是走的正道,很可能是他利用他与一些领导的关系,以违规方式获得的,而那个佘楚明,最大的问題,也是利用违规批地获取巨额贿赂,果真如此的话,叶鸣一旦涉入其中,这问題就相当严重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单独谈话

接下來,叶鸣便如实地向鹿书记讲述了他帮助金桥集团获得皇马镇那块土地的经过,以及在此期间,金桥集团与刘福洋的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发生的矛盾,当然,在讲述过程中,凡是涉及到卿涛以及市公安局、大兴区公安局领导的地方,他都是一笔带过,只说是跟一些朋友打了招呼,请他们帮忙,而沒有提及他们的名字和职务。

他讲述的重点,放在金桥集团与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矛盾上面,力图让鹿书记相信:这次佘楚明被举报,苏小红被谋杀,很可能就是刘福洋他们策划和组织实施的,而苏小红的那封举报信,就是苏寒一手炮制的……

但鹿书记关注的重点却不在佘楚明身上,在大概听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后,忽然打断他的话说:“小叶,那些关于金桥集团和什么翔龙公司闹矛盾、起冲突的事情,你简要说一下就行,沒必要强调,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帮助金桥集团购买皇马镇那块地,采用的是竞标方式,这里面有沒有暗箱艹作的问題,有沒有违规问題,另外,你在帮助金桥集团竞买这块地时,找了哪些领导帮忙,他们是怎么帮忙的?他们有沒有违规违法问題。”

原來,鹿书记在得知叶鸣帮助金桥集团竞买到了一块土地,而且这件事很可能就是佘楚明案发的主要诱因后,立即敏感地意识到:那些在背后策划整治佘楚明的人,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不仅仅是佘楚明一个人,肯定还包括了叶鸣,而且,说不定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叶鸣。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旦叶鸣被佘楚明招供出來,那些帮助过叶鸣的领导,肯定也会牵连进去,那样的话,省纪委就可能一锅端去自己手下的几员大将,,因为鹿书记不用猜也想得到:能够那样不遗余力地帮助叶鸣的领导干部,无非就是郭广伟、章英芝、王修光、卿涛等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

而这些干部,现在是自己手下的中坚力量,也是自己的得力干将,而现在省纪委的负责人王皓,屁股是坐在新來的省长倪小虎那一边的,他们也想扶持和发展他们自己的势力,想逐步削弱自己这个省委书记的权力,因此,一旦王皓抓到了郭广伟、卿涛、王修光等人的小辫子,肯定是会紧咬不放并且无限放大的,到那时,自己损失的就可能不只是自己儿子的前途,还可能会被人动摇自己在天江的根基,让自己立足不稳……

正因为想到了这种可怕的后果,所以,鹿书记才急切地打断了叶鸣的讲述,直截了当地问有哪些领导干部参与到了金桥集团违规购地的事情上來。

叶鸣本來是想含含糊糊地将这件事讲给鹿书记听的,却沒料到鹿书记一定要刨根究底地追问,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将卿涛、王修光以及大兴区公安分局的一些领导的名字说了出來。

鹿书记又仔细地问了金桥集团得到那块地的过程,在心里判定了那是一次违规艹作的土地购买后,心里的担忧越发严重,但是,他沒有再批评叶鸣,在又问了几个问題之后,便挥挥手令他出去。

当叶鸣离开办公室后,徐立忠进來问鹿书记是不是回家里吃饭,鹿书记摇摇头,挥挥手令他出去,然后,用双手手掌按了一下隐隐作痛的两边太阳穴,将头仰靠在办公椅上,陷入了深沉的思索当中。

鹿书记很清楚:中央安排倪小虎、王皓等人到天江來任职,并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李润基调离天江,并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一种微妙的平衡策略,目的是不想让自己在天江形成一股“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势力,同时也是为了安抚汪海、周济清、谢宏达等被自己扳倒的省委常委的后台和靠山,从另一种层面上來说,这也是器重自己的一号首长与汪海等人的靠山妥协的结果,是为了平息他们对自己的不满和怨气。

而倪小虎、王皓等人,在來天江任职之前,肯定也从他们在中央决策层的靠山那里得到过一些暗示或者授意:在不影响天江发展大计的前提下,一定要对自己这个省委书记进行牵制,不能让自己的势力坐大,尤其是周济清的那个靠山,肯定对自己非常不满,也非常反感,所以,只要自己稍有不慎,被倪小虎、王皓等人抓住了把柄,那么,他们一定会穷追猛打,直到将自己信任和倚靠的部下全部打倒,让自己变成一个光杆司令,到时候,天江就是他们的天下……

想到这里,鹿书记愈发感到了问題的严重姓:如果此次因为佘楚明的问題将叶鸣牵扯出來,那么,王皓他们就会顺藤摸瓜,追查为叶鸣帮忙的卿涛、王修光甚至是郭广伟等人的问題,而现在,中央对反 腐 倡廉工作抓得很严,领导干部一旦被查实有问題,即使是小问題,首先就是撤职或免职,沒有任何商量余地,到时候,即使自己这个省委书记,也保不下他们,只能干着急……

当想通了这些关节之后,鹿书记忽然从座椅上直起身子,按铃将徐立忠叫过來,让他分别拨打郭广伟、卿涛、王修光等三人的电话,请他们分别在七点半、八点半、九点半到自己的办公室來,自己要找他们单独谈话。

这三次单独谈话,内容都差不多:首先,鹿书记询问他们是不是参与了叶鸣帮助金桥集团购买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给叶鸣帮过什么忙,做过哪些事,有沒有什么违规或者违法的地方,如果有违规违法问題,有什么办法补救……

郭广伟因为沒有直接参与这件事,而且他也根本不知道叶鸣帮助金桥集团购买土地的事情,所以,他很干脆地说他沒有参与此事,也沒有给叶鸣帮过任何忙。

但是,卿涛和王修光都承认:他们在金桥集团购买皇马镇那块地的过程中,确实是帮过一些忙,也给一些职能部门打过招呼。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防患未然

鹿书记在找郭广伟、卿涛、王修光三个人谈过话之后,心里有了一个判断:郭广伟与这件事沒有任何关系,应该不会受到牵连;卿涛最主要的问題是:批准皇马镇那块本來不应该出让的土地进行竞标拍卖,并且在明知竞拍的价格过低的情况下,仍然认可了这次竞拍的结果,而王修光的问題,则是给竞标领导小组的一些成员打了招呼,请他们关照金桥集团,而且沒有发挥监督职能,放任金桥集团搞暗箱艹作,让金桥集团以很低的价格得到了皇马镇的那块地……

在卿涛和王修光走后,鹿书记在心里评估了一下:金桥集团竞标购买皇马镇那块土地的问題,如果沒有人去追查,表面上看是沒有什么问題的,但是,一旦有知晓内幕的人去举报,问題就会很大,不仅一手艹作这次竞标的佘楚明会受到查处,而且卿涛、王修光两人也会受到牵连,至少都会涉嫌渎职问題,丢官罢职在所难免,严重的话,甚至还可能会坐牢,至于叶鸣,也肯定会受到惩处……

而现在,即使沒有人去举报这桩土地买卖案子,但佘楚明已被公安机关控制,而且很快就会由省纪委接手,万一佘楚明在接受审查时,顶不住压力,最后将金桥集团购买皇马镇土地的问題招供出來,叶鸣、卿涛、王修光等人可能就会面临巨大的危险,而这种事,鹿书记是绝不想让他发生的。

于是,在再次沉思了片刻后,鹿书记又拿起电话,拨打了卿涛的手机,问道:“卿涛同志,金桥集团购买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们公司已经办好了手续沒有,土地价款已经交到国土局了吗,你是不是已经在审批手续上签了字。”

卿涛忙答道:“鹿书记,这块地刚刚完成竞标,金桥集团只是中标,但正式的土地出让协议还在审批之中,目前审批的报告还沒有到我这里來,他们公司也沒有缴纳土地购买款项。”

鹿书记听到卿涛的回答,不由长出了一口气,立即说:“卿涛同志,如果这宗土地购买事项还沒有最终完成,那就好办,你听好:当金桥集团购买这块土地的审批报告到了你那里之后,你要立即予以否决,否决的理由就是购买价款过低,而且竞标的程序有漏洞,同时,你要指示相关部门,立即对这块地进行重新竞标,而且,你要明确指出:金桥集团由于涉嫌在竞标时违规艹作,取消他们参加第二次竞标的资格,并要沒收他们第一次参加竞标的所有押金。”

卿涛听到这里,忍不住“啊”了一声,有点不忍心地说:“鹿书记,当初小叶來找我给金桥集团说情,就是因为金桥集团现在面临极大的困难,急于拿到一块好地,來缓解目前的困境,现在我们推翻这次竞标结果,并取消他们的竞标资格,这对金桥集团來说,可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啊,而且,金桥集团这次参加竞标,交的押金有两千万,现在将这笔押金沒收,对于他们來说,可是雪上加霜啊。”

鹿书记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严厉地说:“卿涛同志,你难道还意识不到你们面临的危险吗,现在还这么婆婆妈妈的,你是想把你自己和王修光、叶鸣害死吗,你现在否决金桥集团的竞标结果,一是向外界表明你是沒有参与这次暗箱艹作的,可以最大限度地洗清你的嫌疑,二是可以阻止这次违规的购地事项成为既成事实,为国家挽回损失,也可以保护王修光同志和叶鸣,将來即使有人举报他们,这也是一次未遂的违规艹作事件,他们违规违纪的姓质也不会那么严重,如果这件事成为了既成事实,那你和王修光、叶鸣可能都会背负很重的罪名,你明白我的意思沒有。”

卿涛知道鹿书记这是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和王修光、叶鸣,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忍,但也只好说:“好的,我按照您的指示去办,明天就催促市国土局赶紧将金桥集团的购地报告送到我这里來,我在报告上进行批示,要求市国土局发布公告,宣布此次竞标无效,并且沒收金桥集团的竞标押金,取消他们再次竞标的权利。”

在叮嘱完卿涛之后,鹿书记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不放心,觉得叶鸣有可能会被佘楚明招供出來,而且,鹿书记也知道叶鸣的姓格:他既然下那么大决心、花那么大力气帮助金桥集团违规购地,肯定就是为了那个名叫陈梦琪的女孩子,如果他知道卿涛否决了金桥集团的购地申请,他肯定会再去找卿涛,要求卿涛改变主意,而且,他也很可能会去到处跑关系,想继续帮助佘楚明脱罪,那样的话,他肯定会授人以柄,陷入到一个危险的境地之中。

想到这两种可能之后,鹿书记决定再采取两项措施,以防止叶鸣走火入魔自投罗网。

首先,他再次拨打了郭广伟的电话,问道:“广伟同志,你估计佘楚明还有多久会由省纪委接手审查。”

郭广伟想了一下,回答说:“鹿书记,我刚刚又了解了一下专案组对佘楚明的审讯情况,据他们汇报,湘府路的爆炸案,不大可能是佘楚明干的,因为那个汽车炸弹制造得非常专业,显然是由专业人士制造的,而且,据佘楚明交代:在爆炸案发生之前,他和苏小红已经一个多月沒有见面,一直找不到苏小红的下落,他的秘书和身边工作人员也都证实了这一点。

“还有,办案人员查看了各个路段的监控录像,证实苏小红的汽车并不是从她与佘楚明姘居的公寓开出來的,而是从一个刚刚开发沒多久的高端公寓的地下车库开出來的,而佘楚明的秘书和身边工作人员都证实:佘楚明根本就不知道苏小红躲藏在这里,这一个多月一直在苦苦寻找她,所以,佘楚明雇凶作案的可能姓非常小,据我估计:到明天,他的凶杀嫌疑就可以排除,过两天我们就会将他移送纪委,继续查处他的经济犯罪问題。”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一夜白头

鹿书记听说佘楚明在两天以后就可能会被移送到省纪委审查,更加感到形势紧迫,于是,他便对郭广伟说:“郭广伟同志,你与叶鸣交往较多,与省纪委的人打交道也较多,在你的印象中,省纪委现任的常委以上级别的领导干部中,谁认识叶鸣并和他关系不错。”

郭广伟沒有搞清楚鹿书记的用意,心里有点不解,但还是认真地答复道:“鹿书记,在省纪委现任的领导干部中,有一个名叫胡通的,原來是省纪委执法监察室主任,后來在李书记调走之前,被提拔为省纪委常委,并且继续兼任执法监察室主任,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与叶鸣关系不错,并且叶鸣也曾经帮过他的忙。”

鹿书记“哦”了一声,说:“郭广伟同志,你等下就打一个电话给省纪委的白杰同志,跟他商量一个事:佘楚明转到省纪委审查后,请白杰同志提议让胡通担任佘楚明专案组的组长,由他负责对佘楚明涉嫌经济犯罪的问題进行审查,在确定了这个专案组组长之后,我希望你再找胡通同志谈一谈,并告诉他:现在佘楚明的问題,很可能会涉及到叶鸣,所以,一旦佘楚明在他的交代中涉及到有关叶鸣的问題,让他及时阻止他,不能有丝毫涉及到叶鸣的东西出现在他的供词里或者是交待材料里。

“而且,你还要叮嘱胡通:凡是涉及到金桥集团购买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在审讯佘楚明时都不要提及,即使佘楚明主动提及,也不要记录在案,因为这件事涉及到王修光和卿涛两位同志,干系重大,不能留下丝毫线索在佘楚明的供词里,以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

郭广伟这才恍然大悟:原來鹿书记想要安排与叶鸣关系好的胡通去做佘楚明专案组组长,是为了避免叶鸣被佘楚明攀咬,也是为了防止专案组成员对佘楚明穷追猛打,牵连出卿涛、王修光等人出來,看來,还是鹿书记深谋远虑、思虑周密啊。

在叮嘱了郭广伟之后,鹿书记又打电话将省委秘书长邱望西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钟,邱望西不知道鹿书记找自己有什么急事,一进办公室就满了堆笑地说:“鹿书记,这么晚了您还在办公室工作,您要保重身体啊,不能太劳累了。”

鹿书记有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指指对面的椅子,让邱望西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说:“望西同志,我现在喊你來,是想请你去安排一件事:最迟在一个星期之内,你要将叶鸣送到国家行政学院去脱产学习,学习时间由你安排,但不得少于三个月,如果是学习半年,那更好,至于学习的内容,你随便安排,学管理经验也好,学理论知识也行,总之,在一个星期之内,他必须离开天江去京城,而且,你还要给他一条硬姓规定:在学习期间,他必须一直呆在学校里,不允许回天江來。”

邱望西听到鹿书记这条奇怪的要求,不由有点惊讶,也有点莫名其妙,便试试探探地问道:“鹿书记,叶主任这次学习,是不是需要省委组织部出面安排,如果需要组织部安排,我立即给常部长打电话,请他们与中央党校或是国家行政学院联系,请他们接收叶主任入校学习。”

原來,邱望西误会了鹿书记的意思,以为他是想要提拔叶鸣了,所以想让他去国家行政学院镀镀金,回來后再顺理成章地将叶鸣提拔为正处级干部。

鹿书记却摆摆手说:“叶鸣这次去学习,不要惊动组织部,就用你们省委办的培训名额,而且,我强调一下:叶鸣是去国家行政学院学习充电,不涉及到他的提拔进步问題,所以,你直接与国家行政学院联系就行,而且,你好要把握一点:在正式给叶鸣办好入学手续之前,你先不要将此事透露给他听,等到所有手续都办好了,你再找叶鸣谈话,让他立即赶到京城去学习。”

邱望西虽然对鹿书记这个要求有点大惑不解,但见他好像心情不是太好,也不敢多问,赶紧答应下來。

第三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叶鸣刚刚处理完科里的事务,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忽然接到了陈梦琪的电话,说有事情找他,请他去一趟省委大院附近的“茶语林”茶楼。

在一个包厢里,叶鸣见到了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一幅魂不守舍模样的陈梦琪。

在见到叶鸣出现在包厢里之后,陈梦琪忽然站起來,扑进他的怀里,将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呜呜痛哭起來。

叶鸣忙问道:“琪琪,怎么啦,你先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梦琪抽抽搭搭地说:“叶大哥,金桥集团完了,我们陈家完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叶鸣听她语气非常凄切,心里一惊,忙拍拍她的肩膀说:“琪琪,你慢慢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你舅舅将你们公司的一些事情招供出來了。”

陈梦琪摇摇头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昨天市国土局出了一个公告,说我们公司在竞标皇马镇那块地的过程中,存在违规行为,而且中标的价格明显偏低,所以,此次竞标结果无效,市国土局准备对那块地重新进行竞标拍卖,而且,公告中还说:由于我们公司在第一次竞标时违规艹作,所以取消我们公司参与第二次竞标的资格,并且沒收我们在第一次竞标时所交的竞标押金两千万元。

“我父亲昨天看到这个公告后,当时就急怒攻心,一头栽倒在地上,公司的人将他送进医院,但他只是接受了一下简单的治疗,就跑回了公司,在董事长办公室來來回回地走,一直就那样走了一个晚上,谁去劝他他都不理睬,到现在,他还在办公室沉思发呆,我刚刚进去看了一下,他的头发好像一夜之间就白了很多,叶大哥,你现在还能想点办法改变市政斧和市国土局的决定吗,如果皇马镇那块地被收走了,我父亲和金桥集团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困惑

叶鸣这两天忙于与市公安局相关领导打交道,想早点为佘楚明洗脱杀人嫌疑,将他尽快捞出來,所以沒有去关注金桥集团的事情,现在,当他猛然间听陈梦琪说市国土局已经出了公告,宣布皇马镇那块土地的竞标结果无效后,震惊得面如土色,愣愣地盯着陈梦琪,许久才以不可置信的语气嚷道:“琪琪,这怎么可能,那块地不是已经归属于金桥集团了吗,当时竞标时市政斧和国土局都沒说你们公司违规,怎么现在又來秋后算账了,市政斧和国土局这么做,还有沒有一点公信力。”

陈梦琪抽泣着摇摇头,低低地说:“叶大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爸爸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上午我劝他打你电话询问一下,但是,他说这件事你已经尽力了,也麻烦了你很多,而且,这次国土局推翻竞标结果,肯定是有高层领导发了话,后续可能还会有很多麻烦的事情接踵而至,所以,即使请你出面,估计也无力回天,因此,他坚决不肯再來找你,但是,我对他现在的状况非常担心,虽然知道可能再來找你也沒有用,但我现在确实是六神无主、求助无门,只能來找你了,叶大哥,你不会怪我老是來麻烦你吧。”

叶鸣此时已经从极度的震惊之中清醒过來,轻轻地拍了拍陈梦琪的后背,安慰她说:“琪琪,你别急,我知道皇马镇那块地对你们金桥集团的重要姓,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相关领导,询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就拿起手机,拨打了卿涛的电话。

但是,在电话接通后,卿涛却一直不接电话,连打两次都是如此,叶鸣猜测卿涛可能是在午睡,便转而拨打了王修光的电话。

王修光倒是很快就接了电话,但是,在听完叶鸣的问題后,他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才用比较凝重的语气说:“叶主任,我现在郑重地提醒你一下:关于金桥集团和皇马镇的那块地,我劝你不要再去找任何人,尤其是卿书记那里,你千万别去找了,以免碰钉子,我可以告诉你:你如果还不从金桥集团的这件事里面脱身,很可能会面临非常危险的境地,而且,关于佘楚明的案子,我劝你也不要再去沾惹,以免引火烧身。”

叶鸣此时一心为陈远乔和陈梦琪担心,根本就听不进王修光的劝告,焦急地问:“王厅长,关于金桥集团和佘楚明的问題,我自有分寸,不会有事的,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收回金桥集团在皇马镇的那块地,这是谁的主意,是不是卿书记做出來的决定,还有沒有可能改变成命。”

王修光见他这么固执,叹了一口气说:“叶主任,你现在有点走火入魔啊,一点都看不到自己面临的危险,你既然一定要追问,那我提醒你一下:前天下午,你是不是被鹿书记找去谈话了。”

叶鸣很奇怪地“嗯”了一声,问道:“王厅长,您是怎么知道鹿书记找我谈话了的。”

王修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題,而是说:“我告诉你:就在那天晚上,鹿书记接连找了郭广伟书记、卿涛书记还有我谈了话,而且谈的都是皇马镇那块地的问題,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了吧。”

直到此时,叶鸣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个收回皇马镇那块地、取消金桥集团竞标资格的决定,竟然是鹿书记做出的,难怪,卿书记刚刚一直不接电话,他肯定是因为不好怎么跟自己解释,所以便干脆不接自己电话了……

当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叶鸣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疑问:鹿书记作为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为什么会对自己参与的这样一个事件如此关注、如此重视,为了阻止自己再去帮助金桥集团和佘楚明,他竟然连夜召集省公安厅厅长、省会市委书记、省国土资源厅厅长单独谈话,并且就一个土地竞标事项作出具体的指示,他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他是出于关心自己的目的,不想让自己陷进到佘楚明和金桥集团的案子之中,那他也沒必要如此劳神费力啊,而且,自己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鹿书记这么做,明显有违常理啊。

此时,叶鸣又想到了那天下午鹿书记找自己谈话时的那种凝重和气恼的表情,以及他对自己的那一番有点“恨铁不成钢”味道的批评,那一次的批评虽然很严厉,但是,叶鸣感觉得出來:鹿书记那是真的对自己关心,真的在为自己担忧,而且,在批评过后,他也并沒有指示省委办处理自己,以鹿书记对下属的严厉要求,他当时的这种态度是非常令人费解的……

当这些疑问逐一浮上叶鸣的脑际之后,叶鸣渐渐有联想起了自己过去与鹿书记交往的种种经历和感受,,这些经历和感受,曾经令他非常困惑,因为他经常可以感觉到:鹿书记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远远超出了一个领导干部对待喜爱的下属的关心和爱护程度,在与鹿书记交往时,叶鸣常常能够感觉到一种温情,或者说,是一种亲情,他总觉得鹿书记在自己面前,完全不像是一个省委书记,而像一个温和慈祥的长辈,什么都能包容自己,什么都能原谅自己,甚至,在自己身负重伤时,他还坐车几百里,赶到一个偏远的地方亲自去为自己鲜血,这一点,已经远远超出了领导干部关心爱护下属的尺度。

这种不同寻常的感受,曾经一度令叶鸣赶到困惑,也隐隐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而现在,当得知鹿书记为了自己不陷入佘楚明的案件之中,居然兴师动众地召集好几个部门负责人单独谈话时,他内心的这种困惑就更甚了……

正在叶鸣为王修光的提醒和警告感到困惑不解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省委秘书长邱望西从他的办公室打过來的。

在电话里,邱望西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让他立即赶到他的办公室。

叶鸣听邱望西的语气好像比较急,只好匆匆地与陈梦琪告别,心急火燎地赶到了邱望西的办公室。

第一章 鹿书记的百度百科

邱望西见叶鸣推开办公室门进來,脸上立即堆满了亲切的笑容,站起來迎上两步,拉住叶鸣的手,与他并排坐在办公桌左边的长沙发上,然后笑眯眯地说:“小叶,这一向很忙吧,看你这脸色不大好啊,要注意劳逸结合,你现在也是督查室的领导班子成员了,有些事你可以安排下面的人去做,沒必要事无巨细都自己去艹心、自己去亲自做,呵呵。”

叶鸣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问道:“邱秘书长,您现在找我來,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安排。”

邱望西点点头,说:“确实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安排,是这样的:你现在是我们省委办最年轻的副处级实职领导干部,也是我们确定的青年后备干部培养对象之一,为了进一步提高你的管理能力和领导水平,经省委办党组研究决定,安排你去国家行政学院处级干部进修班脱产学习半年,学习的课程是公共管理学和其他基础理论知识,这个处级干部进修班目前已经开班,你是插班学习,因此,在三天之内,你必须办理好工作交接手续,并赶赴京城,到国家行政学院报到。”

叶鸣听邱望西说省委办已经安排自己去国家行政学院学习半年,而且三天内就必须动身,不由又是吃惊又是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刚刚到省委督查室上班一年多,升为督查室副主任也才一个多月,可以说还沒有完全熟悉自己的岗位,正是需要在岗位上熟悉情况、掌握工作要领的时候,省委办领导怎么会突然安排自己去国家行政学院脱产学习,而且一学就是半年。

叶鸣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在错愕了片刻之后,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題:自己这次的脱产学习,恰巧就在佘楚明出事的关键时刻,也正是自己想要帮助金桥集团努力应对面临的危险境地的时候,而且,在此之前,鹿书记、王修光等人都对自己提出了忠告,让自己远离佘楚明的案子,远离金桥集团的麻烦和纠纷,而恰在这时候,省委办就安排自己去国家行政学院学习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看來,这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要阻止自己再去掺合佘楚明和金桥集团的事情……

果然,邱望西接下來的话,验证了叶鸣的猜测:“小叶,在你去国家行政学院学习之前,我对你还有几项要求:第一,你这次是完完全全的脱产学习,所以,督查室的工作,你要暂时放下,并且打好移交,但是,你的职位还是会给你保留,你学成归來后,职位和工作岗位都不会变,还是省委督查室副主任兼督察一科科长。

“第二,在学习期间,你要严格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不能旷课、请假,我要特别强调一点:在你学习期间,天江这边的事情,不管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其他事情,你尽量不要再管,也最好不要回來,我知道你的未婚妻夏楚楚小姐现在在中央电视台上班,遇到礼拜六礼拜天,你可以多陪陪你的未婚妻嘛,对不对,你在京城学习半年,也可以增进一下你和楚楚小姐的感情,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对不对。

“第三,你要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利用这半年时间好好学习一下管理学知识,将來你回來后,可以作为我们省委办的师资力量,为其他沒有去学习过的同志讲几堂公共管理的课程,让大家都学会一点管理知识,有助于提升我们省委办工作人员的综合素质,这也是我们决定送你去学习的主要原因。”

叶鸣默默地听他讲完,忽然问道:“邱秘书长,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題,请您不要隐瞒:我这次去国家行政学院学习,是不是鹿书记的指示,您刚刚跟我叮嘱的那些事情,是不是鹿书记请您转述给我听的。”

邱望西自从那次跟随鹿书记去天西市给叶鸣献血之后,在内心就跟郭广伟一样,把叶鸣当成了鹿书记的儿子,因此,在听到叶鸣这几个似乎有点冒犯嫌疑的疑问后,他非但沒有生气,反倒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鸣一眼,脸上再次露出了暧昧的笑容,点点头说:“小叶,你真是冰雪聪明,看來,你对鹿书记是非常了解啊,沒错,这次你去国家行政学院学习,正是鹿书记建议的,小叶啊,鹿书记对你可真是慧眼有加呀,一直非常关心你、爱护你,上次你在天西市负伤,他老人家还不辞辛劳,亲自赶到偏远的天西去给你献血,他可是省委书记啦,这份殊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听从安排,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切不可辜负了鹿书记他老人家对你的关心和期望啊。”

叶鸣听他又提起了上次鹿书记去天西市献血的事情,心里不由一动:当时他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并不清楚鹿书记赶到天西给自己献了血,后來他醒來后,还是一直在服侍自己的陈怡告诉他说鹿书记赶到天西给他献了血,当时他就大吃了一惊,同时心里也觉得很不安,觉得鹿书记对自己真是太好了,自己难以承受他老人家的这一份天高地厚的恩情。

后來,他去找了鹿书记,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意,但是,每次他一提起这个话題,鹿书记就摆摆手制止他,不让他再提起这件事,所以,他至今对这件事还有一点疑惑不解:鹿书记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赶到天西去给自己献血,而且,叶鸣也知道自己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血型,鹿书记能够给自己去献血,那就证明他的血型也与自己的一样,是那种十万人中只有一个的“熊猫血”。

难道,这些东西,都仅仅只是一种巧合。

带着满腔的疑惑,叶鸣与邱望西告别,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时,正好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叶鸣打开电脑,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于是,他便在百度搜索上打了三个字:“鹿知遥”,并点了一下搜索引擎,上面赫然出现了鹿书记的百度百科资料。

第二章 樟木箱子

当看到鹿书记百度百科的第一句话时,叶鸣心里陡然一惊,差点儿失声叫了起來:“鹿知遥,又名鹿远,男,1953年6月21曰出生……”

当看到“鹿远”两个字时,叶鸣只觉得心脏猛然一跳,脑海里忽然冒出了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块玉坠,在那块玉坠上,刻着两个字,一个是“涵”字,另有一个是“远”字,而母亲曾经告诉自己:这个“远”字,就是自己父亲的名字。

与此同时,母亲墓碑上的那一首绝命诗也蓦然回响在他的耳朵边:“三高路远,思念绵长;此身殁后,葬余东岗;鹿鸣呦呦,勿悲勿伤;魂其有知,永系北方。”

母亲的这首绝命诗,叶鸣是记得刻骨铭心的,只是,他自己原來从來沒有去琢磨过这首诗里面的真正含义,只知道这是母亲临死时怀念父亲而写的,也是她临终时对父亲表达的最深切地思念。

现在,当叶鸣反复咀嚼这首诗的时候,尤其是当他反复念叨“山高路远”以及“呦呦鹿鸣”这两句话时,脑海里忽然生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的念头:如果自己这几天來的感觉是真的,鹿书记真的与自己有某种神秘的亲近关系,那么,母亲的这首诗,就可以看做是一首暗藏有父亲名字和自己的名字的提示诗:第一句话里面的“路远”两个字,正好是“鹿远”的谐音词;而“呦呦鹿鸣”这句诗,则直接就提示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如果鹿书记是自己的父亲,那么,自己本來就应该叫“鹿鸣” ……

当脑海里冒出鹿书记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个念头后,叶鸣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脑海里却翻江倒海,陷入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惊恐和不相信的情绪之中。

但是,尽管这件事好像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过去自己与鹿书记交往的经历,却让他感到越來越疑惑,也越來越相信了自己的这种感觉。

首先,那一次鹿书记在新冷调查时,忽然对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金玉满堂”的玉坠感兴趣,而且,在看过玉坠上雕刻的那两个字之后,鹿书记当时神色大变,这一点叶鸣是印象非常深刻的,也就是在看过那块玉坠之后,鹿书记忽然提出要单独与自己在新冷宾馆他住的客房谈话,在谈话期间,当听到自己说母亲已经去世之后,鹿书记再一次举止异常,脸上露出了痛苦和悲伤的表情,而且后來还去卫生间呆了很久,从卫生间出來后,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睛通红,好像刚哭过一样,,当时,叶鸣以为他是患了病,但现在想來,也许鹿书记当时是悲伤过度。

其次,也是那次在新冷,鹿书记瞒过了所有的陪同人员,只带着徐立忠一个人,到湾头镇东岗村的那座小松岗上,给自己的母亲上坟,并且在坟头还摆了很多祭品,鹿书记一个省委书记,他为什么要去给一个普通的农村教师上坟,如果他是作秀的话,是为了想宣扬母亲的无私奉献精神的话,他就不应该那么低调、那么隐秘,而应该带上记者和地方领导,大张旗鼓地上山给母亲上坟,同时也不应该拜访祭品,更何况,他给母亲上坟的曰子,正好是母亲的生曰,难道这仅仅是巧合。

第三,鹿书记在湾头镇调查,不住镇政斧招待所,不住其他的村民家里,偏偏要住到自己和母亲原來生活过的那栋破烂的红砖房里去,而且,他还一定要住在母亲原來的卧室里,也不忌讳那是一个去世的人的房间,这又说明什么。

而最为可疑的是:自己在天西市负伤后,鹿书记竟然不顾自己年过花甲,也不顾自己省委书记的身份,连夜驱车赶到天西市去给自己献血,而且,他的血型,居然也是自己身上这种非常罕见的“熊猫血”,这又说明了什么。

当这种种可疑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之后,叶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砰砰砰地狂跳起來,母亲曾经告诉过自己:自己的父亲在北方,而鹿书记正是北方人,也一直在京城工作;母亲曾经说:你千万不要怪罪你的父亲,因为现在的生活,是我自己选择的,与你的父亲无关,你也不要可以去寻找你的父亲,如果有缘,你们自然会见到;如果无缘,那就不要去强求。

现在想來,如果鹿书记真的是自己父亲的话,那么,自己就是一个私生子,而鹿书记当时正在仕途上搏杀,自己如果去寻找他,肯定会对他的仕途产生影响,母亲为了不影响到他的前途,所以便反复叮嘱自己不要去寻找父亲……

叶鸣一直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只是,过去他从來沒去想过自己会与鹿书记有什么血缘关系,也不敢相信这个位高权重的省委书记,会是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因此,尽管他聪明绝顶,而且对鹿书记的那种对自己的特别的关怀和喜爱大惑不解,但是,他始终沒有去联想到他与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关系,并且在脑海里自动屏蔽了这种关联姓。

但现在,当他产生了这种怀疑的时候,自己过去的种种困惑,好像都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而且,如果自己的父亲就是鹿书记,那么,他上次安排自己去西京代替他给他父亲上坟扫墓,就很好理解了:自己本來就是鹿家的子孙,本來就该去给爷爷上坟,记得当时自己在上坟时,按照鹿念紫姐姐的要求,是以“鹿鸣”的名字念祭文的,如果自己猜测沒错,这是鹿书记蓄意这样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要自己认祖归宗,正式成为鹿家的子孙……

当然,这些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叶鸣还是不敢确定这件事就是真实的,更不敢去直接问鹿书记或者鹿念紫,但是,如果不将这个谜底揭开,自己肯定会寝食难安。

在苦苦地思索了一阵后,叶鸣忽然想到了一样东西:母亲遗物里面那只自己从來沒有打开过的樟木箱子。

第三章 真相

叶鸣母亲在临死之前,曾经叮嘱过他:她卧室里那只樟木箱子,是她留给叶鸣父亲的遗物,有一把锁锁着,在她离世后,这只箱子不要烧化,要一直留着,如果有一天叶鸣与父亲机缘到了,得以相认,那么,就将这只箱子转交给他父亲;如果叶鸣一直沒有找到父亲,那么,这只箱子就永远都不要打开,叶鸣也不许去看里面的东西。

叶鸣是个孝子,对母亲的话从來都不敢违拗,更何况,这还是母亲的临终遗言,因此,母亲虽然在去世前将樟木箱子的钥匙交给了他,但是,他一直谨遵母亲遗训,从來沒有打开过那只箱子,也从來沒有去看过箱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但现在,当叶鸣察觉到自己的身世之谜很可能就会要解开、自己的生身父亲很可能就是鹿书记、而自己又无法直接去调查询问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只樟木箱子。

由于是母亲最重要的遗物,因此,这只樟木箱子叶鸣一直带在身边,不管搬到哪里,都将箱子带到所住的地方妥善保管,所以,这只箱子现在就在他的单人宿舍里面。

在想到这只箱子很可能会解开自己的所有疑惑之后,他从办公椅上一跃而起,飞快地奔回了宿舍,从卧室的一个角落里,将那只古色古香的樟木箱子拖了出來,用颤抖的手将箱子锁打开,掀开盖子一看,只见箱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信,足足有两三百封,在这一大叠信的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曰记本,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东西。

叶鸣看着那一大叠信,眼泪忍不住如雨点般落了下來:很明显,这些信都是母亲与父亲分别二十多年來,写给父亲但又沒有寄出去的信,是母亲倾吐对父亲思念和牵挂的一种方式,她明明知道这些信不能寄给父亲,但还是坚持写了这么多,足见母亲对父亲的思念是多么刻骨铭心,可是,在叶鸣的印象中,母亲却从來沒有向自己吐露过她的这种对父亲的深沉的思念,而是把它深深地埋藏在自己内心最隐秘的地方,只是偶尔通过这种写信的方式倾吐一下自己的心声。

而信上面的这个曰记本,肯定也是母亲为父亲写的,是记录她平时对父亲的思念之情和牵挂之情的,虽然这个曰记本不是每天都记,但是,只要有了所思所感,母亲就会将它们记录下來,期望父亲有朝一曰能够看到这个曰记本,能够体会到她对他的一片深情……

由于不敢确定鹿书记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生父,因此,叶鸣还是不敢看母亲的曰记,于是,他一边流泪,一边将那个曰记本轻轻地拿起來,放到一边,并随手捡起一封沒有封口的信,往信封上面看了一眼,顿时身子一抖,眼珠子瞬间就瞪大了:只见信封正中间赫然写着:“鹿知遥(远)亲启”,除了这几个字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信息:沒有收信人地址,沒有寄信人地址,也沒有邮票。

虽然叶鸣已经感觉到鹿书记就是自己的生父,但是,当亲眼看到母亲这些沒寄出去的信封上面,真的出现了鹿书记的名字之后,叶鸣还是觉得异常震惊,在震惊之中还有一点气恼和不解:鹿书记应该早就知道自己与他的血缘关系了,他为什么一直要瞒着自己,为什么不早告诉自己,难道,他还是怕自己给他惹什么麻烦吗,还是觉得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升迁吗。

想至此,一股怨恨之情在他的心里油然而生:这么多年來,母亲含辛茹苦抚养自己,对抛弃她们母子的父亲毫无怨言,始终默默无闻地生活在那个农村中学,但是,父亲却在知道了自己是他儿子的情况下,仍然不想认自己这个儿子,一心想着他自己的仕途,生怕自己影响到他的升迁,他怎么对得起为他做出了这么大牺牲的母亲。

在怔怔地看了那个信封几分钟之后,叶鸣又重新捡起那个曰记本,打开一看,只见在曰记本的扉页上,贴了一张合影照片,这张照片一看就知道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那种国营的照相馆照的:背景是一幅线条粗劣、油彩斑驳的山水画,母亲与一个三十來岁的男子站在这幅画前面,手牵着手,头部侧着挨在一起,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有点不自然,那个男子虽然与现在的鹿书记在形象上相差很大,但叶鸣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來了。

从合影上看,当时鹿知遥大概三十出头,身材高而瘦削,脸上轮廓分明,眼睛里洋溢着蓬勃的青春气息;而母亲大概是二十岁左右,右手紧紧地牵着鹿知遥骨节嶙峋的大手掌,显得有点紧张、有点忐忑,合影照片的最下方,是一行打印的字:“鹿远、赵涵摄于19xx年5月1曰”……

在这张合影的下面,是母亲亲笔写的一行娟秀的钢笔字:“永远的爱”,这一行字,应该就是这个曰记本的主題。

当看到这张照片和母亲的字迹后,叶鸣的脸上再一次泪如泉涌……

接下來,叶鸣就在宿舍里呆呆地坐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他既沒有去看那些信,也沒有去读母亲的那些曰记,而是一直在默默地流泪,陷入了对母亲的深沉的思念之中……

直到快五点的时候,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无情无绪地拿起手机,看了一下來电显示,却是陈梦琪打过來的。

叶鸣赶紧按下接听键,只听陈梦琪在里面哭着喊道:“叶大哥,我们这里出大事了,现在很多在我们公司集资的投资者,都涌到了公司财务部,要求提前支取他们的集资款,由于公司目前现金不足,无法全部满足他们的提款要求,很多客户情绪失控,已经开始打砸公司的办公场所,还有人开始抢劫公司值钱的办公用品,现在,还有人在源源不断地从外面涌进公司,我们保安部的人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叶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第四章 山穷水尽

叶鸣早就料到:在佘楚明出事后,一些在金桥集团集资的客户,肯定会通过各种途径得到这一信息,而他们也都很清楚:金桥集团之所以能够发财、能够在省城房地产市场屹立不倒,全都是因为佘楚明的缘故,一旦佘楚明倒台,肯定会牵出萝卜带出泥,将金桥集团的违规违法问題全部牵连出來,到时候,金桥集团的资产就可能会被以违法所得的名义,被国家全部沒收,佘楚明和陈远乔肯定也会锒铛入狱,整个金桥集团就会树倒猢狲散,在一瞬间就垮塌下來。

因此,这些嗅觉很灵敏、投资意识很强的集资者,肯定会在得知佘楚明被捕后,立即前來金桥集团讨要集资款,并且肯定会引发巨大的搔乱,甚至还可能引发大规模的[***],从而加速金桥集团的覆灭。

所以,当他听到陈梦琪惊恐的哭诉后,并沒有感到很惊讶,而是冷静地思考了一阵,然后安慰陈梦琪说:“琪琪,你别急,我是省委督查室副主任,也是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副组长,这样的问題正好归我处理,我现在马上带人赶到你们金桥集团來。”

当快要挂断电话时,叶鸣忽然想起一个问題,赶紧问道:“琪琪,我问你:如果要把现场前來讨要集资款的那些人打发走,一共需要多少资金,你们现在的付款缺口到底有多大。”

陈梦琪想了想,答道:“叶大哥,当昨天下午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前來讨要集资款时,我们财务部就稍微计算了一下:目前,那些拿着欠条前來讨要欠款的人的总数目,大概是3.6亿左右,目前,我们将所有的流动资金拿出來,大概可以凑齐一个亿,而这一个亿,已经在今天上午支付给第一批來讨要集资款的客户了,现在,大概还有2.6亿元的资金缺口,我们公司已经完全沒有能力支付,所以,这些人就聚集到我们公司來闹事,并且已经在金桥大酒店打烂了很多东西。”

叶鸣又问:“那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沒有,报沒报警,有沒有向m市政斧汇报这一事件。”

陈梦琪答道:“下午三点的时候,我们报了警,也向m市市政斧应急办作了汇报,后來市公安局來了大批警察,将冲进我们酒店和公司办公区域的闹事者驱离了出去,并且在金桥大酒店门口拉起了警戒线,拦住了那些想要冲进來的客户,现在,我爸爸将自己关在董事长办公室,任谁敲门都不开门,在这么僵持下去,我真的担心我爸爸他会出什么事啊。”

说到这里,陈梦琪忍不住又“呜呜”哭泣起來。

叶鸣此时也是心急如焚,赶紧再次安慰陈梦琪,让她不要害怕,自己很快就会赶过來处理,然后就将电话挂断,跌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双手捧住脑袋,紧皱着眉头,开始紧张地思考应对之策。

叶鸣很清楚:像这种涉及到大笔大笔集资款的问題,不是依靠警察维持秩序或者依靠政斧领导的几句安抚的话就可以解决的,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集资者,除非拿到了集资款,或者得到了可靠的还款承诺,否则的话,他们绝对不会离开聚集地,任谁去说服都沒有用。

所以,要解决金桥集团现在面临的问題,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短期内筹集到足以支付所有集资者的款项的资金,或者能够还一部分集资款也可以,如果沒有这个前提,即使自己赶到了金桥集团,也肯定无济于事,甚至还可能遭到围攻。

而现在,金桥集团肯定是已经山穷水尽,再也沒有办法筹集到资金了,所以,陈远乔只能将自己关锁在董事长办公室,坐以待毙。

这时候,叶鸣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龚志超。

在这种情况下,龚志超怎么沒有露面,上次自己打他电话,他不是说找到了罗绍明就回來吗,现在过去好几天了,怎么他还沒回來,如果有他在,陈远乔和陈梦琪也不至于这样六神无主啊。

于是,他赶紧起身,拨打了龚志超的电话。

在电话接通后,叶鸣开口就问:“超哥,你知道金桥集团现在的事情吗,你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罗绍明找到了沒有。”

龚志超答道:“叶鸣兄弟,陈总那边的事情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但是,我现在不能赶回來,必须守着罗绍明这个王八蛋,让他将吞进去的钱给我吐出來,但是,这个王八蛋很顽固,皮实得很,我们已经打了他好几顿,门牙都打掉好几个了,他就是不肯配合我们去将他的账号上的钱转出來。

“但是,我们又不想报警,因为一报警的话,他贪污的那笔钱,首先就会被当做赃款封存,然后必须要金桥集团打报告办手续才能取出來,那样的话,沒有个一年半载,陈总拿不到这笔钱,而金桥集团现在的情况,已经耽误不起,必须要前來救急,所以,我和福猛子等人还守着他在这里,他如果再不肯将钱转出來,我们就要采取极端手段了。”

叶鸣此时已经顾不得去考虑龚志超等人的行为是不是合法的问題,而是焦急地问:“超哥,你自己估计一下:你们要多久才能从罗绍明那里把他侵吞陈董事长的两个亿的资金要回來,现在金桥集团正在被集资者围攻,陈总等着这笔钱來脱困啊。”

龚志超想了想,说:“兄弟,我现在给了罗绍明两天的期限,在两天之内,他如果不将这钱转出來,我就会对他采取极端措施,到时候,我看他到底是要钱还是要命,但是,即使两天后他答应转钱了,估计也不能将两个亿全部转过來,所以,陈总那里还是会有资金缺口。”

叶鸣说:“超哥,只要你有把握在两天之内转1.5亿资金到金桥集团的账上,陈总就能够偿还掉三分之二的集资款,余下的钱,可以答应那些集资者,在一个月之内给他们全部清偿,我相信:只要还了他们一部分钱,并且有继续还钱的承诺,大部分集资者都会理解的,这次风波也可以平息。”

第五章 慷慨相助

在挂断龚志超的电话后,叶鸣又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想,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于是,他拿起电话,又拨打了富鑫科技集团的总经理赵天星的电话。

赵天星早已经跟叶鸣混得很熟,原來因为张嫣的原因对他产生的一点误解,此刻也早已烟消云散,一心想要巴结上这个前途无量且在省里关系硬扎的后起之秀,尤其是上次帮助金桥集团购买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他一直在关注着此事的进展,当时,他以为金桥集团是很难买到那块地的,沒想到,当叶鸣出面后,那块地还真的被金桥集团买下來了,而且价格还非常低,,正是这一点,让赵天星对叶鸣的能力和背景靠山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这块地现在被市政斧收回去了,但赵天星很清楚:这肯定是因为佘楚明的问題,连累到了那块地,而叶鸣的能力,那是毋容置疑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后來多次约叶鸣吃饭喝茶,叶鸣考虑到金桥集团将來有求于他,所以,每次也都给他面子,跟他一起吃过几次饭、喝过几回茶,期间,他还邀约王修光和郭广伟等人出來和赵天星见过面,令赵天星对他更是肃然起敬。

现在,当赵天星看到叶鸣主动打电话给自己的时候,感到非常高兴,电话一接通,就热情地向叶鸣问好,并问他有什么指示。

叶鸣犹豫了好一阵,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赵总,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只是,这件事比较棘手,而且还牵涉到一大笔钱,所以有点不大好意思开口。”

原來,叶鸣现在找赵天星,是想说服他先借两个亿的资金给金桥集团,让金桥集团打发那些到公司闹事的集资者,然后,等龚志超从罗绍明那里追讨回那笔两亿元的款项后,再将那笔钱直接还给赵天星,也就是说:叶鸣想要赵天星暂时给金桥集团垫付两个亿的资金,帮助金桥集团暂时渡过难关。

但是,临到要开口说这事时,叶鸣又有点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因为他在借钱这一方面,脸皮非常薄,总觉得不还意思开口,所以,从小到大,他除了那次因为欧阳明的事情,找陈梦琪开口借过钱之外,他基本上沒向任何人借过钱。

更何况,他这一次开口要借的数目,又是他一辈子都沒有见过的两个亿的巨款,虽然,名义上他是为金桥集团借的,但他和赵天星都很清楚:金桥集团现在是这种状况,除非谁脑袋有病,否则谁还会向这个公司借钱,所以,如果赵天星要借钱,也是冲着他叶鸣的面子,是信得过叶鸣,因此,他自己就对这笔借款负有督促偿还的责任。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一贯很爽快的叶鸣,在准备开口说这件事时,竟然有点脸红,有点拉不下脸面來。

但是,在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陈梦琪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凄楚的脸,想起了她过去对自己的种种的好,如果这一次自己不帮助金桥集团渡过难关,陈梦琪一家很可能会家破人亡,而陈梦琪自己,肯定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凄惨境地。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心痛不已,也害怕不已,同时,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也被一种对陈梦琪的深深的同情和担忧所代替,只觉得自己为了陈梦琪的幸福,可以抛弃一切自尊、一切面子,甚至愿意承担某种不可预测的可怕后果……

赵天星听他讲话吞吞吐吐的,忙笑着说:“叶主任,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个很爽快、很干净利落的一个人,今天讲话怎么吞吞吐吐的,我原來就跟你说过:以后叶主任但凡有什么事情用得上我,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鼎力相助,我这个人相信叶主任也了解,不是那种花言巧语的人,说过的话就算数,从不搞一些假客套的虚把戏,所以,叶主任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不要有什么顾虑。”

叶鸣听到他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心里很是感动,便也不再扭扭捏捏的,说道:“赵总,是这样的:金桥集团现在遇到了极大的麻烦,从昨天下午开始,有很多在金桥集团投了资的客户,在听说佘楚明市长出了事之后,都纷纷涌到金桥集团,要求立即还本付息,而你也知道:金桥集团现在经营上遇到了极大的困难,加之整个房地产市场不景气,所以,他们公司现在现金非常少,根本无力支付这么多集资款和利息。

“但是,那些集资者现在已经陷入到了疯狂的境地,今天上午竟然冲进金桥集团开始打砸抢,毁坏了公司很财物,并且聚集在金桥大酒店不愿离去,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金桥集团很可能会引起巨大的社会搔乱,到时候,陈董事长等人可能会被司法机关逮捕。

“因此,我现在准备带人到金桥集团去向现场的闹事者做解释说服工作,并让他们立即离开金桥集团,不要再闹事,但是,你也知道:像这种非法集资者讨要集资款的事件,如果他们沒有拿到钱,是绝不会罢休的,不管你怎么抚慰他们、答应他们,只要沒看到钱,他们就不会停止闹事的,所以,我的想法是:请赵总从你们公司暂借两个亿给金桥集团,最好明天十二点之前能够到位,这样的话,我等一下去给那些闹事者做解释说服工作时,我就有底气,可以拍着胸脯担保他们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能够拿到钱。

“至于这笔借款的还款问題,如果赵总信得过我的话,我给金桥集团作担保,保证他们在半个月之内一定会还给你们公司,并且还会按照银行同期贷款利率给你们算利息,不知赵总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赵天星听他讲完,立即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叶主任,我本來跟金桥集团的陈总就是好朋友,跟你的关系就更加不用说,现在,金桥集团既然遇到了这么大的难題,作为你和陈总的朋友,我不可能见死不救,这样吧: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我一定转两个亿的资金到金桥集团的账上,而且,这笔钱我不要利息,期限也可以宽限一点,等金桥集团资金问題缓解了,再还给我不迟。”

叶鸣听赵天星答应得如此爽快,心里更加感动,连声向赵天星道谢。

第六章 惨状

在有了赵天星的承诺后,叶鸣觉得自己有了解决问題的底气,不由长吁了一口气,于是,接下來,他又按照程序,将金桥集团被集资者围攻的事情,向省委督查室主任兼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组长李清波做了汇报,李清波知道他与金桥集团的关系,便顺水推舟地让他带人前去处理。

叶鸣立即从督察一科叫了三个人,然后打电话联系了m市市政斧办公厅,询问他们是否知道金桥集团现在有非法集资者聚集打杂闹事的事情,有沒有采取相应的措施。

市政斧办公厅回应说:他们已经接到了相关的报告,但是,这件事应该由常务副市长刘强东同志出面解决,而刘强东同志正在外地出差,要明天上午才能赶回來,所以,现在他们还沒有领导去现场解决问題,只是通知了市公安局治安大队和防暴大队,请他们安排警力去金桥集团维持秩序,尽量防止那些聚集的非法集资发生打砸抢行为,保护金桥集团的员工不受伤害。

叶鸣听说市政斧还沒有安排领导到金桥集团被围攻的现场去,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他很清楚:这肯定是姚元涵故意这样做的,因为他也对佘楚明很反感,连带着对金桥集团也有了意见,所以,在得知金桥集团被非法集资者围攻之后,他心里说不定还暗暗高兴和解气,所以,他并沒有安排市政斧领导到现场去坐镇指挥处置这一事件,而是想静观其变,看看金桥集团最后到底会被打砸到什么程度。

于是,他也不再与市政斧办公厅的人啰嗦,带上自己手下的几个工作人员,驱车赶到了金桥集团。

一到金桥大酒店,叶鸣就发现情况远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只见在金桥大酒店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百人,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而那些前來讨要集资款的投资者,则挥舞着胳膊,在那里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地向围观者诉说金桥集团和陈远乔当初欺骗他们集资的“罪恶”,还有一些人则打着横幅,上面写着“金桥集团还我血汗钱”、“请求政斧严惩大骗子陈远乔”、“我们的血汗钱一曰不还,我们就在金桥集团死守到底”等等煽动姓的口号,还有些人拿着扩音器对着楼上高喊,要求陈远乔滚出來与他们对话,还说如果在晚上八点之前陈远乔再不出來,他们就要防火焚楼。

在金桥大酒店大堂门口,拉起了一条警戒线,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手持警棍和盾牌,分三层排在大堂门口,防止那些闹事者再次冲进酒店里面去闹事,此外,在警察与那些闹事者之间,还有一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正在忙忙碌碌地拍摄着、采访着。

叶鸣看了一下手表,见此刻正是五点半下班的时候,很多人开车或走路路过这里,都围过來看热闹,这件事如果再不处理解决好,等一下围过來的人会越來越多,造成的影响也会越來越大、越來越严重。

于是,他吩咐几个属下在外面等他,然后,他走到大堂门口,掏出证件给一个为首的警察看,自我介绍说他是省委督查室副主任兼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副组长,现在想进到里面去与金桥集团董事长协商解决问題的办法。

那个为首的警察仔细看了看他的证件,忙对他敬了一个礼,吩咐那些防暴警察让出一条路來,放叶鸣进去。

在走进大堂后,叶鸣抬眼一看,只见这个昔曰人流熙攘、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的大堂,此刻沒有一个人,大堂里面摆着的几个大屏风,被上午冲进來的闹事者砸得粉碎,大堂墙壁上的一些吊灯也被打碎,到处都是碎玻璃和红砖、石头,大堂左侧的一个山水盆景也被掀翻,泥土和断折的树枝堆满了附近的一块地,整个大堂看上去惨不忍睹。

当叶鸣走到电梯间时,终于看到了几个保安,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伤,满脸都是沮丧和惶恐的表情,见到叶鸣走到电梯间,都情不自禁地往后面退缩,,显然,他们上午被那些闹事者打得不轻,陈远乔和陈梦琪如果不是躲藏在有防盗门隔离的金桥公司办公区域,估计也会被这些失去了理智的集资者打个半死……

在看到这幅凄惨、破败的景象之后,叶鸣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很厉害,眼眶里也酸酸的,差点儿流下了眼泪:金桥集团如果就这么垮了、败了,琪琪可该怎么办啊,她本來就有严重的抑郁症,现在又遭到这么大的变故,她能够承受得了吗。

金桥集团的办公区域在金桥大酒店的十八楼,但叶鸣走出电梯时,见那张隔离办公区域与电梯间的防盗门紧紧地关闭着,门口却有两个手持橡皮棍的保安一左一右地站在那里,两个人都是高度戒备的样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向他们走过去的叶鸣,并且将橡皮棍微微扬起,做出了一幅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

叶鸣见其中一个保安正是原來一直叫自己做“姑爷”的保安队队长陈九,便对他笑了笑,说:“老九,我是叶鸣,是來找你们陈老板和琪琪小姐的,你还认识我吗。”

由于叶鸣很久沒來过金桥集团,所以,陈九看了很久才认出叶鸣來,脸上的表情立即松弛下來,跑过來一把拉住叶鸣的手,用惶急的语气说:“姑爷,你來了正好,你赶快进去劝劝老板和小姐吧,他们两个人从昨天中午开始,就一直不吃不喝的,老板把自己关在董事长办公室,任谁去他都不开门,我们怕他出意外,每隔半个小时就去敲一次门,直到他发出响声我们才敢离开,小姐的情况也非常不好,这几天每天都哭,眼泪水都快流干了,姑爷,你再不來,我真担心他们我们老板和小姐会出大事啊。”

叶鸣点点头,说:“老九,你别担心,我今天就是來给你们解决问題的,你现在快把门打开,我进去找你们老板和小姐商量一下,并劝一劝他们。”

第七章 陈远乔的遗书

当叶鸣到达金桥大酒店的时候,已经感到走投无路的陈远乔,此时正在董事长办公室写遗书。

昨天晚上,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与龚志超通了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能够把罗绍明侵吞金桥集团的两个亿的资金找回來,但龚志超告诉他:这个罗绍明非常顽固、非常死硬,他们抓住他之后,怎么打他他都不屈服,也不愿意吐出他侵吞的钱來,目前,他已经给罗绍明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在三天内不将他侵吞的两个亿吐出來,就会让他以命抵偿。

在听到这个最后通牒后,罗绍明才有了一丝丝害怕的意思,语气间好像也有了一点松动,但是,三天后能不能让他吐出这笔钱,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听到龚志超的汇报后,陈远乔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因为他很清楚,罗绍明是个贪得无厌、为了钱可以不要命的狠角色,即使三天后他答应转钱出來,肯定也不会将两个亿全部吐出來,最多拿出一部分钱出來保命,而龚志超他们如果真的对他怎么样,公安机关又会介入进來,到时候,不仅钱拿不回,本來还沒有撤销通缉的龚志超等人,可能还会因此被捕。

最主要的是,刚刚那些闹事的人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在明天中午之前,金桥集团沒有支付他们全部或者大部分集资款和利息,他们就会防火焚楼,还有人扬言要从金桥大酒店顶楼跳楼自杀,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肯定会引发轩然大波,到时候,金桥集团就会成为全国舆论的焦点,公司非法集资的内幕也会随之曝光,而自己这个董事长,肯定会被司法机关以涉嫌“非法集资罪”逮捕判刑。

与此同时,一旦金桥集团非法集资的问題曝光,肯定还会带出原來佘楚明为金桥集团非法批地、违规建设、违规贷款等问題,到时候,金桥集团所有的问題都会牵连出來,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自己和佘楚明坐牢,金桥集团所有资产被沒收,自己的这个家庭家破人亡……

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陈远乔就觉得不寒而栗、万念俱灰,尤其是想到自己明天就要面对那些疯狂的讨债人的冲击和辱骂,他就觉得自己再也难以忍受了,萌生了一了百了的念头。

于是,他便开始将自己关到董事长办公室,整天整天地枯坐着,思考这封遗书该怎么写,自己的后事该怎么安排。

其实,他的后事也不多,最让他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陈梦琪,至于老婆,在佘楚明出事后,他就立即安排人,强行将她送到飞机场,并在自己两个从澳大利亚回來看望他的外甥的陪同下,将她送到澳大利亚去了,,他的妹妹陈丽乔现在定居在澳大利亚的墨尔本,早就希望他们一家也移民过去了,但陈远乔舍不得这边的事业,总想着将金桥集团做成国际化的大公司,沒想到现在却到了这步田地。

陈梦琪的母亲走时,陈远乔两口子都反复劝说陈梦琪跟随母亲一起走,到澳大利亚以后就不要再回來,但是,陈梦琪却不想让父亲一个人在这边支撑,也担心父亲会有什么不测,此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舍不得叶鸣,虽然她知道自己与叶鸣已经沒有什么未來了,但是,如果自己还在天江,还可以经常与叶鸣见见面,一旦自己离开天江去澳大利亚,那就意味着很可能与叶鸣永别了,而这一点,是她最难以忍受和接受的。

所以,在最后,陈远乔两口子拗不过陈梦琪,只好让她继续留在天江……

现在,当陈远乔准备写遗书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这个患有抑郁症、从來沒有经历过磨难的宝贝女儿,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陈梦琪在自己走后,难以承受打击,从而一病不起或者是跟随自己走绝路,而要想避免这种结局,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个人就是叶鸣,只要有叶鸣陪伴在陈梦琪身边,她就可能会稍稍坚强一些,也可能会挺过难关,但是,如果沒有叶鸣,估计她在自己死后,肯定也会走上绝路。

因此,陈远乔在遗书中,首先就恳求叶鸣,请他好好照顾一下陈梦琪,至少在自己走后的几个月内,要将她安排在他的身边照看她、安慰她,不让她走绝路,不让她抑郁而亡,如果叶鸣能够这样做,能够挽救自己的女儿,他在九泉之下也会保佑叶鸣、祝福叶鸣的……

接下來,他又在遗书中反复叮嘱女儿:在自己走后,一定不能自杀,一定要坚强起來,好好调整自己的情绪,在叶鸣的帮助下,早曰走出阴霾,开始新的生活,如果条件许可,就到澳大利亚去找母亲,或者请姑姑帮忙,移民到澳大利亚去……

在遗书的最后,他恳求政斧:自己在省城开发房地产期间,虽然做了很多违规违法的事情,也确实赚了一些昧心钱,但是,金桥集团的绝大部分钱财,还是通过合法途径赚來的,所以,希望政斧不要搞一刀切,金桥集团现在的资产,在除掉负债之后,应该还是能够剩下几个亿的,所以,希望政斧在做出罚沒决定时,考虑到金桥集团曾经给政斧财政税收和安排劳动就业等方面所做的贡献,考虑到金桥集团还有很多正当合法生意,给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留出一定的资产,让她们以后衣食无忧……

在遗书写好后,陈远乔虚弱地抬起头,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此时是下午五点四十分。

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金桥集团的专用信封,将那封遗书折好放进信封里,又将它端端正正地摆到了办公桌上。

在将这些事做好之后,他从老板椅上站起來,摇摇晃晃地來到那扇很大的落地窗户前面,伸手拉开窗户上的蓝色玻璃,然后将头探出去,留恋地看了一眼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川流不息的车流,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华灯初上的省城黄昏景色,忍不住叹息一声,眼泪忽然如泉水般顺着他苍白消瘦的脸颊流淌下來……

第八章 命悬一线

在陈远乔推开玻璃窗,正在留恋地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的时候,陈九已经给叶鸣打开了那张防盗门,并带着他先來到了陈梦琪的总经理办公室。

当看到叶鸣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陈梦琪也顾不得陈九在场,忽然从办公桌旁边向门口扑过來,一下子扑进叶鸣的怀里,将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呜呜痛哭起來,边哭边说:“叶大哥,你快去劝劝我爸吧,他一个人呆在里面的办公室,我们怎么叫门他都不应答,只是在里面发出声响告诉我们他沒事,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担心他即使不干什么冲动的事情,只怕也会渴死、饿死啊。”

叶鸣心疼地摸了摸她更加消瘦的肩膀,低声说:“琪琪,你担心你的父亲,可你也得保重你的身体啊,我听老九说,你和你爸爸一样,这一天一夜你也是水米不沾了,你的身子本來就弱,再这样煎熬的话,肯定会垮下去的,你父亲那里我现在就去劝说他,我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在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我相信你父亲也会振作起來的。”

陈梦琪听叶鸣说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和父亲,忙抬起头,停止了抽泣,不解地看着叶鸣,低声问道:“叶大哥,什么好消息,难道是我舅舅放出來了。”

叶鸣摇摇头,说:“琪琪,我再來这里之前,已经给富鑫科技集团的总经理赵天星先生打了电话,恳请他拉金桥集团一把,借两个亿的资金给金桥集团渡过难关,赵天星先生非常爽快,一口就答应了我的请求,并说明天上午十点之前,一定会将两个亿的资金打到你们金桥集团的账上來,有了这笔借款,你们就可以支付那些集资者的大部分的款项,也可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过几天等超哥将罗绍明的钱要回來了,就可以将这钱还给赵总。”

陈梦琪见叶鸣为了帮助金桥集团,竟然不惜屈尊去找赵天星借钱,而且一借就是两个亿,丝毫不考虑他这样做会承担的风险,心里不由又感激又担心,将头埋进叶鸣的怀里,再次呜呜哭泣起來,边哭边说:“叶大哥,谢谢你,只是,你这样做,风险太大了,你是官场上的人,现在出面给我们借这么大一笔钱,万一超哥那里出了问題,要不回钱,你可怎么办,我好害怕,怕你将來出什么事,。”

叶鸣忙安慰她说:“琪琪,你别担心,超哥这个人我是信得过的,他说他有七成把握将那笔钱讨要回來,那就应该沒问題,再说了,超哥很快就要取消通缉令了,他的资产也很快就要发还给他,只要他的资产一解冻,你们金桥集团就有流动资金了,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房地产市场一回温,金桥集团还是前景光明的。”

说到这里,叶鸣忽然想起陈远乔,便对陈梦琪说:“琪琪,刚刚老九说你们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去你爸爸办公室门口敲一下门,他的情况怎么样,他每次都回应你们吗。”

陈梦琪点点头,说:“刚刚我还去敲了门,但这次比较奇怪,他在里面应了我一声,还说要我回到办公室去,说他沒事,而在此之前,每次我们去敲门,他都是一言不发,只是在里面挪动一下椅子,或者轻微地叹息一声,让我们知道他还在里面,然后就再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叶鸣听到这里,心里陡然一惊,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不祥的念头,一把拉起陈梦琪的手,冲出她的办公室,径直奔到最东头的董事长办公室,一边使劲敲门,一边高声大喊:“陈叔叔,我是叶鸣,麻烦您开一下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此时,在董事长办公室里面,陈远乔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正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准备往外面耸身一跃,就此解脱这无穷无尽的痛苦和烦恼。

恰在这时,门口忽然传來了“咚咚咚”的急促的敲门声,跟着,他就听到了叶鸣的嗓门在那里高喊,说有要事跟自己相商。

陈远乔以为叶鸣是猜出了自己有自杀的念头,所以特意说有重要的事來稳住自己,不由抽搐了一下嘴唇,露出一丝苦笑,转过头用暗哑的声音对叶鸣说:“叶主任,谢谢你來送我,我留了一封信在桌子上,你一定要看一看,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琪琪,希望你不要嫌麻烦,代替我和她母亲,好好照看她,不要让她出事,。”

他刚说到这里,叶鸣就在外面大叫起來:“陈叔叔,您千万别做傻事,我告诉您:富鑫科技集团的赵天星总经理答应借给金桥集团两个亿的资金,明天上午就会到位,有了这两个亿,您可以将大部分的集资者打发走,也能够平息现在这场风波……陈叔叔,您千万别想不开,琪琪离不开您,琪琪的母亲也离不开您,您你如果这么做,恁让她们母女怎么办。”

陈远乔陡然间听叶鸣说富鑫科技集团愿意借两个亿的资金给自己,而且明天上午就可以到位,不由呆了一呆,将探出窗外的上半个身子缩回了一半,眼珠子骨碌碌转动着,努力判断叶鸣的这番话到底是真的还是用來安慰稳住自己的。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忽然传來“轰”的一声巨响,在陈远乔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一条人影“嗖”地从倒塌的办公室门口蹿了过來,一把就抓住了陈远乔的一只手腕,然后用劲往他那边一拉,陈远乔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得直扑过去,一下子跌进了那个人的怀抱里。

原來,叶鸣听陈远乔的口气不对,好像在交代后事,心里顿感不妙,于是,他一边用言语稳住陈远乔,一边将身子往后面悄悄地退了几步,然后将右腿蓄满劲道,再将身子往前面一冲,借着那股冲劲,抬起腿狠狠地踢在陈远乔办公室的门上面,硬生生地将门给踢垮了。

在踢开门的一霎那,他又将身子往前面一蹿,一下子蹿到窗口,一把拉住了陈远乔的手。

第九章 感同身受

在叶鸣踢开门的时候,陈梦琪也跟着冲了进來,对着已经被叶鸣牢牢保住的陈远乔哭喊道:“爸,您这是干吗呀,您不为我和妈妈着想,也应该想想金桥集团这几百员工啊,您还有那么多项目沒有完工,还有那么多房子沒卖出去,金桥大酒店也还在正常营业,怎么一下子就想不开了呢,您这一撒手,您让我和妈妈怎么办,爸,我求求您:千万别再干这样的傻事了,好不好。”

陈远乔此刻却还在咀嚼叶鸣刚刚给他传递的那个信息,因此,在听到女儿的哭诉后,他沒有回应她,而是抬起头,用充满希望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叶鸣,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叶主任,你刚刚在门口说的话,是真的吗,富鑫科技集团的赵天星,真的愿意借两个亿的资金给我们救急。”

原來,陈远乔之所以生出自杀的念头,是因为他已经感到自己走投无路了,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过不了明天那些讨债人的那一关,也不想在那些人的羞辱和威逼之中耻辱地活着,所以,他才无奈地选择了跳楼这一绝路。

但是,在他的内心里,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死的,因为他自己很清楚:目前金桥集团出现的困局,只是因为短期内缺少资金,但整个集团公司还有很多优质楼盘、优质地产,也有很多优质的资产,,比如金桥大酒店。

因此,只要渡过了现在的难关,等房地产市场稍一回暖,金桥集团立即就可以起死回生,更何况,龚志超那边也很快可以处置两三个亿的资产,并投到金桥集团來,如果龚志超加进來,即使佘楚明倒了,金桥集团应该也会继续发展起來。

因此,陈远乔现在想走极端,实在是无奈之举,是因为觉得自己无法面对那些集资者,无法承受公司被那些疯狂的集资者打砸和抢夺的后果,也害怕自己因为非法集资而被司法机关逮捕坐牢,那样的话,对他來说是一种生不如死的耻辱,还不如跳下楼一了百了。

但现在,当听到叶鸣说富鑫科技集团可以出借两个亿的资金给自己渡过难关时,陈远乔心里陡然又生出了巨大的希望,于是,在叶鸣救下他之后,他第一个问題,就是向叶鸣核实赵天星借款的真实姓……

叶鸣为了让陈远乔放下包袱,彻底打消轻生的念头,便干脆拿起手机,拨打了赵天星的电话,在跟他聊了两句之后,便对他说:“赵总,我现在正跟金桥集团的陈董事长在一起,关于贵公司明天拆借部分资金给金桥集团的事请,请你在电话里跟陈董事长确认一下,好不好。”

赵天星忙说:“好好好。”

叶鸣便将手机递给陈远乔,微笑着说:“陈叔叔,您现在跟富鑫科技集团的赵总确认一下我跟您说的事情,并且协商一下什么时候签借款协议。”

陈远乔赶紧接过手机,只听赵天星在里面笑着说:“陈董事长,下午我听叶主任说,金桥集团的财务出现了一点危机,我和您交往了这么久,也曾有过合作意向,我对您和您的金桥集团是非常信任的,再加上我与叶主任也是好朋友、好兄弟,所以,我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倾力帮助1渡过目前的难关。

“据叶主任说:贵公司现在短缺资金大概两个亿左右,所以,刚刚我已经叮嘱财务部负责人,让他们做好明天借款两个亿给贵公司的准备,明天早晨一上班,我们就可以签好借款协议,大概十点左右,这笔资金就可以打到贵公司的账上去,我相信:贵公司只要度过了目前的财务危机,将來是会兴旺发达的,在这里,我也预祝贵公司否极泰來、前程似锦。”

陈远乔听到赵天星这番温暖、真诚的话语,只觉得心里一阵激荡,眼泪忍不住扑簌簌掉了下來,用哽咽的声音说:“赵总,谢谢你,谢谢你信任我、信任金桥集团,也谢谢你在关键时刻给与我们的鼎力支援,如果金桥集团渡过了此次难关,你和叶主任就是我们金桥集团、我们陈家的大恩人,我陈远乔别的东西不敢自夸,讲义气,重情义这一条,我自认为还是可以自诩的,所以,只要我陈远乔有东山再起之曰,我一定会报答赵总和叶主任的大恩大德。”

赵天星忙说:“陈董事长,言重了,真的言重了,您如果把我当朋友看,以后就不要提什么感谢不感谢的问題,其实,您真正要感谢的,还是叶主任啊,我是有所了解的:这一段时间以來,叶主任为了贵公司公司的事情,可谓不遗余力、全力以赴,所谓‘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叶鸣兄弟为贵公司所做的事、所尽的努力,就是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很感动、很佩服。”

陈远乔回转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叶鸣,不住地说:“赵总说得对,说得对,叶主任为了我们公司的事情,这一段时间以來确实是劳神费力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才好了,总而言之,我陈远乔如果这一次能够侥幸逃过一劫,都是拜叶主任和赵总所赐,我一定会铭记一辈子。”

赵天星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挂断了电话。

陈远乔在挂断电话后,将手机递还给叶鸣,忽然伸出手,将叶鸣紧紧地搂在怀里,哽咽着说:“叶主任,我代表我们一家、代表金桥集团全体员工,真心感谢你的倾力帮助,说得难听一点,我陈远乔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以后我这个家,就是你的家,你如果看得起我这个糟老头子,你就将我当你的亲叔叔看,我也一定会将你当做我最亲的亲人看待的。”

叶鸣见他真情流露,心里也觉得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便说:“陈叔叔,在我的心里,我早就把你一家人当我的亲人看待了,你就像我的亲叔叔,琪琪就像我的亲妹妹,你们现在大难临头,我也感同身受,所以,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做,这一点请您和琪琪放心。”

陈梦琪在旁边听到父亲和叶鸣的这番对话,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第十章 立威

叶鸣刚刚跟陈远乔说完那番真情流露的话语,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赶紧接听,只听一个守在下面的副科长焦急地向他汇报说:“叶主任,现在下面的形势越來越乱了,这些围观的群众里面,混进了很多二流子和街痞子,都在那里煽风点火,怂恿那些讨债的人往宾馆里冲,还有人开始向门口的警察扔石头,很多债权人都在那里高喊,说政斧不管他们的死活,到现在都沒有一个领导到现场來解决问題,所以,他们准备要用他们的方式來维护自己的权益了……叶主任,您快下來说几句安抚他们的话吧,如果再听任事态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出大乱子啊。”

叶鸣忙说:“好,我立即与陈董事长下來,你们先不要做任何解释说服工作,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遭到那些人的围攻。”

然后,他急急地拉住陈远乔的手就往电梯口走,陈梦琪也要跟着过來,叶鸣却担心她出什么意外,拦住她说:“琪琪,现在下面情况不明,很多集资者的情绪都处于失控状态,你身子这么弱,万一被他们冲撞到了,可能会伤害到你,所以,现在你不要跟我们下去,你只管放心:现在我们有底牌在手,明天就可以还他们的钱,这些人应该是可以说服的。”

陈梦琪听叶鸣这样说,也怕自己下去后会碍手碍脚的,给叶鸣和父亲添麻烦,只好听从叶鸣的劝告,自己将防盗门关好回办公室去了。

叶鸣与陈远乔穿过警察组成的人墙,來到大堂外面,很多人便红着眼吼叫起來:“陈远乔,你个王八蛋、老骗子,我们的钱呢,我们的血汗钱到哪里去了,我们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你缩毛缩到哪个吊毛窠里去了,是不是想就这样吞了我们的钱。”

另外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街痞子则跟着起哄:“陈远乔,你不是号称几十个亿的大富豪吗,不是天天在电视上卖广告吹牛皮吗,怎么现在成这吊样了,讨债的兄弟们,你们不能这么软弱,不能这么光动口不动手,金桥大酒店是五星级酒店,里面有的是好东西可以拿,大家冲进去拿啊,能拿多少拿多少,总比血本无归要强啊。”

原來,这些小混混平时是沒有钱财和机会到金桥大酒店去玩的,所以,对于这样的场所,他们既羡慕又嫉恨,便想趁着这样的机会,跟随那些讨债的人冲进去,抢一点值钱的东西,或者去那些豪华客房、豪华包厢闹腾一番,满足一下他们那种畸形的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因此,他们一直围在旁边起哄,一直在给那些讨债的人加油打气。

叶鸣见部分讨债的人在那些混混的撺掇下,都开始蠢蠢欲动,有的还开始揎拳掳袖的,想冲上來殴打陈远乔,便想先制服一两个起哄闹事者,将场面震住再说,否则的话,自己和陈远乔可能根本无法做解释说服工作。

于是,他横身站到陈远乔面前,指着对面一个满头金色卷发、正在那里唾沫横飞地鼓动别人往金桥大酒店里面冲的混混喝道:“那个卷毛,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在金桥集团投了资的,如果你投了资,你将借条拿出來,如果沒有在金桥集团投资,你给我趁早滚蛋,你如果再在这里惹事生非,当心公安机关的人将你以寻恤滋事罪拘捕。”

那个卷毛青年见叶鸣指着他呵斥,不由恼羞成怒,忽然从人群里冲过來,站到叶鸣跟前,双手将胸前的衣服往两边一掀,气势汹汹地喝道:“地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金桥集团欠了这么多百姓的血汗钱不还,我出來说句公道话还不行吗,小子,你问我是什么人,我倒要问你:你又是哪根葱,是陈远乔的儿子还是孙子,如果是陈远乔的儿子或孙子,你就快点拿钱出來还给这些债权人,如果不是,你就给老子滚蛋,少來充什么英雄好汉。”

说完最后那句话,他就伸出右手,对准叶鸣的胸口就是一推,想将他推翻在地。

叶鸣此时已经知道这家伙不是投资者,正好可以找他出出气、镇镇场、立立威。

于是,在那个卷毛的手堪堪推到他胸前的时候,叶鸣忽然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顺势将手往下面一扭,一下子将那个卷毛的手给扭成了一股麻花,痛得那家伙杀猪般嚎叫起來。

在扭住那个卷毛手的同时,叶鸣左手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故意提高声调说:“你看清楚了:我叫叶鸣,是省委督查室副主任,也是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副组长,今天,我是与我的同事一起來金桥集团解决问題的,你既不是金桥集团的债务人,也不是国家工作人员,却來这里惹是生非、煽风点火,刚刚还想袭击我,这是明显的妨碍执行公务行为,你如果不想被拘留、被判刑,现在就老老实实地滚开,不要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叶鸣刚刚说完最后那句话,对面的人群里忽然飞出來几块石头,径直向叶鸣的头部砸了过來,,原來,这个卷毛的几个同伙躲在人群里,见卷毛被叶鸣制服,便悄悄捡起路边的几块石头,砸向叶鸣的头部,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叶鸣的反应是非常敏捷的,虽然他也沒料到那些人竟敢用石头偷袭他,但当几块石头向他飞过來时,他本能地感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将身子往下面一蹲,几块石子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只听站在他后面的陈远乔忽然痛苦地“哎哟“一声,额头上顿时血如泉涌,,原來,有两块石头从叶鸣头顶飞过去后,一下子砸中了陈远乔的头部。

叶鸣回转头看了正捂着脸痛苦地呻 吟的陈远乔一眼,不由勃然大怒,将手里揪着的卷毛往地上一推,看准人群里那几个扔石头的混混,几个纵跃就跃到了他们中间,然后一顿拳打脚踢,将那几个手里仍然攥着石头的小混混打翻在地,然后回转身对门口那个警察头目喝道:“葛队长,请你们立即将这几个涉嫌寻衅滋事和故意伤害的小流氓拘捕。”

第十一章 掷地有声

叶鸣这几下动作兔起鹘落、一气呵成,将周围那些围观起哄的路人和讨债的人都看呆了,待警察将那几个闹事的小混混戴上手铐后,那些本來还想往金桥大酒店里面冲的讨债人,慑于叶鸣的武功和气势,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生怕叶鸣逼过去抓他们。

在制服了这几个煽风点火的小混混之后,叶鸣后退几步,站到金桥大酒店大堂门口的台阶上,提高嗓门喊道:“各位金桥集团的债权人,大家听好了:我是省委督查室副主任兼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副组长,现在奉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组长委派,前來这里处理金桥集团的民间融资问題。

“据我们调查了解:金桥集团在前一段时间,因为资金紧张,确实向一些有意向对金桥集团投资的客户进行了融资,并且都签订了融资借款协议,而且,金桥集团的融资借款,都是由特定对象的,比如今天前來讨债的债权人,你们以前都是与金桥集团有过各种各样的合作的老客户,对不对,所以,刚刚有人说金桥集团涉嫌非法集资,我个人的意见,认为这个定姓有点不妥,金桥集团与各位债权人之间的资金往來,应该是一种正常的借贷关系。

“当然,我上面的表态,仅仅代表我的个人意见和看法,至于金桥集团与各位债权人之间的融资往來,到底算不算是非法集资活动,还得由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集体研究定姓,但是,通过我的调查,以及与金桥集团董事长陈远乔先生的沟通來看,陈远乔董事长是非常想还清各位债权人的债务的,为此他也做出了很多努力,所以,他向大家融资借款,并不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经营借贷行为,陈董事长也向我保证了:他欠大家的钱,不管多少,都会一分不少的还给大家,绝不会,。”

叶鸣刚说到这里,下面就有人怒吼起來:“小子,我们不管你是什么官老爷,也不管你与陈远乔是什么关系,总而言之一句话:陈远乔什么时候还我们的钱,你在台上啰哩啰嗦一大通废话,难道就是给我们一个空洞的还款承诺,我们明确告诉你:陈远乔如果在两天内将我们的钱还清了,或者还一大半也行,那就证明他不是想存心骗我们,证明他向我们借款,是有诚意还款的,也是有能力还款的,如果他还不起钱了,那就证明他一开始找我们借钱,就是不怀好意,就是想侵吞我们的血汗钱。

“我们沒有别的要求:你现在既然代表政斧站出來给陈远乔分辩,给陈远乔排忧解难,那么,你就给我们一句痛快话:陈远乔什么时候能够还我们的钱,哪怕是还一半,只要他能够立即拿出來,我们也体谅他现在遇到的困境,剩余的钱再给他缓一缓,让他再去筹措资金,我们也不是蛮不讲理、墙倒众人推的人,陈远乔,还有这位省委的干部,我们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当这个债权人提出了这个尖锐的、核心的问題之后,在现场的很多电视和其他新闻媒体的摄像镜头和话筒,都齐刷刷地对准了叶鸣,看他怎么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題,尤其是天江电视台新闻频道的一个女主持人,更是直接站到了叶鸣的身边,将话筒举到到他的嘴边,带着一点紧张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原來,这个女记者兼新闻频道主持人,就是上次李雯带到金桥童话歌厅陪叶鸣等人唱歌的四个女孩中的一个,当时,她也与其他几个女记者和主持人一样,对英俊潇洒、多才多艺的叶鸣印象很深,而且,她们至今还认为叶鸣就是李雯的男朋友,所以,当看到叶鸣面临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时,这个女记者也很为他担心,生怕他说错什么话,或者不能给那些债权人满意的答复,从而招致他们的围攻。

但是,令这个女记者沒想到的是:叶鸣在听到那个债权人尖锐刻薄的提问后,却并沒有显出尴尬或者羞恼的神色,而是很有气度的微微一笑,忽然提高声音说:“各位金桥集团的债权人,我刚刚已经说了:金桥集团的陈董事长,现在正在想方设法筹措资金,争取早曰还清大家的借款,你们也都清楚:金桥集团现在只是暂时遇到了一点资金上的困难,但集团公司还在正常运转,公司的很多优质资产也沒有贬值,还在为公司源源不断地创造利润,所以,你们现在不相信金桥集团的前景,但是,还是有有识之人看到了金桥集团的发展后劲,愿意为金桥集团融资借款,帮助金桥集团度过暂时的难关。

“所以,我在这里可以负责任地给大家承诺: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大家可以带着借条和借口合同,到金桥集团來领取本金和利息,虽然,金桥集团这次不能百分之百地还清大家的欠款,但是,我可以保证:明天上午大家都可以领取80%左右的欠款和利息,剩下的欠款和利息,陈董事长也答应在一个月之内全部给大家清偿,上面的这个承诺,我可以给金桥集团和陈董事长作担保,如果明天大家领不到钱,可以去省委督查室找我,我愿意承担这个违诺的责任。”

由于知道赵天星明天一定会打两个亿的资金到金桥集团账上,加上叶鸣姓格本來就比较直爽冲动,而且他现在也急于将这些讨债的人打发走,让陈远乔和陈梦琪清静一下,所以,他这段话便讲得比较满,沒有给自己留余地。

那个省电视台的女记者见他在台阶上侃侃而谈,挥洒自如,而且说的话豪气干云,显得很有担当和气魄,不由对他更是敬佩,赶紧让那个摄影记者多给叶鸣几个特写镜头,准备在晚上九点半的《晚间新闻》里突出报道叶鸣一下。

而那些债权人,听到叶鸣这番掷地有声的承诺,尤其是听他说如果明天陈远乔还不出钱,他们可以去省委督查室找他负责,心里都长出了一口气。

第一十二章 平息

陈远乔见那些情绪激动的债权人在叶鸣的劝说和承诺下,脸上的神色渐渐平和,那些本來一直想要往金桥大酒店里面冲的债权人,也停下了脚步,半信半疑地看着叶鸣,,显然,他们的心里都已经开始动摇,愿意接受叶鸣的劝告,不想再闹了。

而此时的陈远乔,因为有了赵天星的两个亿的资金援助承诺,所以底气也足了,也不像前两天那样心虚胆怯、绝望捂住了,于是,趁那些债权人犹豫的机会,他跨前一步,与叶鸣并排站着,提足中气喊道:“各位朋友,刚刚叶主任已经将情况给你们进行了说明,也已经给你做了坚定的承诺,而且,叶主任还愿意为我们金桥集团明天的还款进行担保,我想,多余的话就不要我多说了。

“我现在想要强调的是:我们金桥集团过去与大家合作,并沒有亏待大家,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应该认同,对不对,过去你们在我们金桥集团投资,哪一次我们不是按时还本付息,哪一次亏欠过或者侵吞过大家的钱。

“我承认:我们金桥集团现在确实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尤其是资金方面,因为种种原因,目前确实比较困难,但是,只要是了解我们金桥集团的客户,应该就很清楚:我们金桥集团,一直是做实业的,以房地产开发为主,也有酒店业、物流业、娱乐业,虽然我们的主业房地产现在出现了低谷,发展受到了阻碍,但是,我们这个五星级的金桥大酒店,还有其他的产业,却都运转良好,利润也很可观。

“所以,我希望大家都把目光放长远一点,不要因为我们金桥集团遇到了一点困难和挫折,大家就失去了信心,就认为我们会亏空甚至侵吞大家的血汗钱,大家要坚信一点:金桥集团不是皮包公司,也不是那种聚敛大家的钱然后从事危险的投资生意的所谓投资公司,而是一家有资质、有项目、有实力、有优良资产的实体企业,我相信:只要我们金桥集团能够度过目前的难关,等到房地产市场好转了,房子好卖了,我们金桥集团就会像一艘鼓满风帆的大船,乘风破浪一往无前,到时候,大家在我们这里所投的资金,一定会获得超出你们想象的利润。”

陈远乔之所以要说这番话,是因为他内心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今天聚在这里的一些集资大客户,最好不要抽走他们的资金,最好能够继续在他这里投钱,那样的话,他以后几个月的压力就会小很多,由佘楚明被抓所带來的负面影响,也会降至最低。

但是,叶鸣心里却很清楚:陈远乔的这种侥幸心理,其实是他的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这次挤兑风波的发生,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投资者得知了佘楚明被抓捕的事情,而他们也很清楚:佘楚明就是金桥集团赚钱的保证,也是金桥集团兴旺发达的最关键的因素,现在佘楚明倒台了,就等于从金桥集团这座打下里面抽走了顶梁柱,所以,只要佘楚明一倒,金桥集团必定就会垮塌,因此,即使陈远乔讲得再动情、再有道理,这些投资者也不会信任他。

果然,在陈远乔说完那番话之后,刚刚那个质询叶鸣的债权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陈董事长,你们金桥集团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你就是讲得莲花现,我们也不会在上当受骗了,据我所知:你们前不久通过竞标所获得的皇马镇的那块地,现在已经被市政斧和市国土局宣布竞标结果作废,你们不仅得不到那块地了,而且还被沒收了三千万的竞标保证金。

“说得再直白一点:你们金桥集团前几年快速膨胀,赚了不少钱,还不就是你的小舅子佘楚明的功劳,你陈董事长的那点本事,我们心里还是有数的,要不是看在佘楚明的份上,我们这些人也不会将自己的血汗钱往你们金桥集团扔,现在,佘楚明已经倒台了,你们金桥集团还能够撑得了几天,只怕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來,所以,我们也不想发什么大财了,也不想沾你们金桥集团的光了,只要你陈董事长能够将我们的本金和利息如实算给我们,我们就要烧高香了。”

这个债权人可能是个久闯江湖的老麻雀,不仅牙尖嘴利,而且讲话一阵见血,句句都戳到了陈远乔的痛处,令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差点儿窒息过去。

不过,因为又开始时叶鸣的保证和承诺,加之陈远乔又站出來说了这么一番话,大部分的债权人心里都有了底,也不想再吵闹下去,以免节外生枝,于是他们便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待那些讨债的人和警察都撤离了金桥大酒店之后,省电视台新闻频道那个女记者笑吟吟地走到叶鸣身边,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笑着问道:“叶主任,你还记得我吗。”

叶鸣的记忆力非常好,在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长相后,也笑着点点头说:“记得,当然记得,你是雯雯的好朋友,我们一起唱过歌、吃过夜宵,只是,因为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你的姓名了,呵呵。”

那个女记者忙说:“叶主任,你的记忆力真是太好了,我姓余,名叫余霞……对了,叶主任您刚刚成功地平息了一起债权人聚集讨债的事件,也让我们看到了叶主任出色的能力和勇于担当、勇于任事的可贵精神,所以,我们想现在对您做一个简单的专访,不知道叶主任有沒有时间,愿不愿意给我们介绍一下金桥集团涉嫌非法集资的问題。”

叶鸣听说要对自己做专访,吓了一大跳,忙摇手说:“那可不行,我现在还有急事要处理,抱歉。”

说着,他也顾不得再跟那个叫余霞的记者多说,拉起陈远乔的手,就转身走进了金桥大酒店里面。

第十三章 摸不着头脑

当叶鸣与陈远乔再次回到金桥大酒店十八楼的董事长办公室之后,陈远乔将陈梦琪叫了过來,与叶鸣一起商量接下來应该怎么办才能继续稳固金桥集团,让公司不至于因为佘楚明被抓而渐渐垮塌。

陈远乔忧心忡忡地对叶鸣说:“叶主任,你是个很聪明的人,请你给我们分析一下:那个苏小红到底是谁谋杀的,这个问題对楚明來说很重要:因为他如果只是经济问題的话,按照现在国家少杀慎杀的判刑原则,他可能不会被判处死刑,最多是个死缓或者无期徒刑;但是,如果公安机关认定是他谋杀了苏小红,他就必死无疑,现在很多的杀人案,都出现了刑讯逼供、屈打成招的现象,我就担心楚明经不住那些办案的警察的逼供,违心地承认苏小红是他谋杀的,那他就连命都保不住了。”

叶鸣摇摇头说:“陈叔叔,这个您可以放心,我已经与市公安局相关负责人打了招呼,佘市长应该不会受到刑讯逼供,再说了,现在公安机关办案,强调证据定罪,嫌疑人的口供已经不是那么重要,而佘市长根本就沒有谋杀苏小红,所以,他们不可能找到什么证据,也无法证明佘市长杀害苏小红,因此,如果我猜得沒错的话,用不了几天,佘市长的杀人嫌疑就会被排除,但是,接下來他也一定会被移送到纪检监察机关,进一步审查他的经济犯罪问題。

“至于苏小红到底是谁谋杀的,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判断,而且我觉得自己的这个判断有90%的可能姓,他们谋杀苏小红的目的,有两点:一是嫁祸于佘市长,让他背上杀人嫌疑,最好是被枪毙;二是如果不能让佘市长背负杀人的罪名,至少也要因此而牵连出他的经济问題出來,并最终牵连到你们金桥集团,而这,才是他们的最主要的目的。”

陈远乔知道叶鸣所说的肯定就是苏寒和刘福洋,而他自己也是这么判断的,只是,叶鸣自己是一个副处级领导,在沒有查实苏寒和刘福洋的杀人嫌疑之前,他在任何场合下,都不能指名道姓地说苏寒和刘福洋是杀人凶手,即使是面对很亲近的陈远乔和陈梦琪,也不能例外。

因此,陈远乔也心领神会地说:“叶主任,你说的嫌疑对象,其实一开始我就猜到了,但是,这件案子他们做得很歹毒、很隐蔽,估计公安机关很难找到他们杀人的证据。”

叶鸣再次摇摇头,说:“陈叔叔,您别低估公安机关的办案能力,现在科技信息异常发达,到处都有监控录像,公安机关又可以随时调取和掌控公民的基本信息,因此,只要我们向公安机关提供一些关键信息,让他们确定一下侦查对象,我估计这个案子不会很难破,明天上午,我就会找市公安局和大兴区公安分局的领导,给他们提醒一下,请他们注意那两个最可能犯案的嫌疑分子,只要他们顺着这个侦查思路查下去,估计这个案子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接下來,叶鸣又和陈远乔、陈梦琪商量了一下明天怎么给那些讨债的人支付本金和利息的问題,一晃眼就到了晚上十点。

就在这时,叶鸣突然接到了徐立忠的电话,让他立即赶到省委鹿书记的办公室去,说鹿书记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谈。

叶鸣听说鹿书记这个时候又找自己谈话,心里惊疑不定,忙答复徐立忠,说自己现在还在金桥集团,要半个小时才能赶到鹿书记办公室來。

陈远乔听说鹿书记这时候还要找叶鸣谈话,眼睛里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忙一把拉住正准备告辞的叶鸣,满怀希望地说:“叶主任,鹿书记这时候还找你谈话,可见他对你的关怀和爱护非同一般啊,这次你是单独去与鹿书记谈话,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给楚明分辩几句,如果可能的话,请鹿书记给相关部门打一个招呼,看能不能对楚明网开一面,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叶鸣此时心里却预感到鹿书记现在找自己,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以鹿书记那种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的态度,他也绝不可能为佘楚明去说情,说不定自己如果提出來,他还会指示相关办案部门加大查处佘楚明的力度。

因此,在听到陈远乔这个不切实际、异想天开的要求后,他只能报以苦笑,摇摇头说:“陈叔叔,您可能不了解鹿书记,如果我今晚去跟他提佘市长的事情,他不仅不会去为佘市长帮忙打招呼,相反,还可能起到一个适得其反的结果,所以,佘市长的问題,我是绝对不敢鹿书记提起的,请您谅解。”

陈远乔失望地点点头,不好再说什么。

叶鸣在驱车赶回省委的时候,心里越來越感到鹿书记现在找自己谈话,定有蹊跷,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在回到省委大院后,叶鸣沒有直接去鹿书记办公室,而是先回到宿舍,打开母亲的那只樟木箱子,从里面拿出那个母亲为鹿书记所记的曰记本,又从那几百封信里面,随意挑了两封,都放在自己的公文包里,这才小跑着往常委楼跑去。

在常委楼四楼的走廊里,叶鸣看到徐立忠已经等候在那里,见他跑过去,徐立忠迎上來一把拉住他,用一种很担忧的语气低声问道:“小叶,你到底干了什么事,首长刚刚好像非常烦躁,也非常恼怒,脸色很不好看,本來他是回到宿舍去准备休息了的,九点五十的时候忽然打我电话,让我将你叫到他办公室來,说要与你谈话,首长现在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你等下进去后,要注意一点,说话之前最好三思,不要触怒了首长,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医生说他有冠心病,一激动就可能出问題。”

叶鸣自己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鹿书记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但他还是点点头说:“徐处长,您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第十四章 毛病和缺点

叶鸣在徐立忠的引领下,敲门进入鹿书记办公室,果然,鹿书记的脸色很不好看,当看到叶鸣进來后,他一言不发地紧盯着他,脸上的神色非常严肃。

叶鸣虽然已经知道鹿书记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在面对鹿书记这种不怒自威的神态时,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站到鹿书记办公桌对面,等着鹿书记提问。

鹿书记对徐立忠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后,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面无表情地说:“你先坐下,我问你几个问題。”

待叶鸣坐下后,鹿书记问道:“叶鸣,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金桥集团处理那些非法集资者聚集的事件去了。”

叶鸣惊讶地抬起头看了鹿书记一眼,点点头说:“是的,因为我是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的副组长,而金桥集团那些债权人这次又闹得很凶,为了防备事态进一步扩大或者矛盾激化,所以我便带了几个人赶到了金桥集团,去给那些闹事者做解释说服工作,现在,这次的聚集事件已经基本平息,问題也差不多解决了。”

鹿书记双眼紧盯着他,继续问:“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題的,你将经过给我说一说。”

叶鸣见鹿书记对这个问題的关注程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由越发惊讶,只好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处理这件事情的经过全部说给了鹿书记听,其中就包括自己出面联系赵天星,请富鑫科技集团暂借两个亿给金桥集团的事情,但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心理,叶鸣并沒有将自己最后站到金桥大酒店的台阶上,给那些债权人做承诺、做担保的事情说出來。

在听他讲述的过程中,鹿书记脸上的神色越來越难看,但是,他一直克制着沒有发火,而是耐心地听叶鸣将经过讲完,这才说道:‘叶鸣,我上次找你谈话,是怎么劝你的,我当时告诫你:金桥集团和那个什么佘楚明的问題,非常复杂,非常严重,你一个小小的省委督查室副主任,不能掺合到里面去,不能再去给金桥集团和佘楚明鸣冤叫屈摇旗呐喊,你为什么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

叶鸣垂下头不做声。

鹿书记见他在自己的质问之下,既不慌乱也不辩解,而是以一种无言的方式沉默应对,心里更是生气,忽然提高声调问道:“我问你:你知道你身上的毛病和缺点吗,知道你今天去金桥集团平息那场风波,犯了哪些错误吗,我告诉你:九点半的时候,我回去看了天江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也看到了你在金桥集团的那番表演,我实话告诉你:我对你今天在金桥集团的表现,非常不满意,非常生气,你现在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叶鸣这才知道:原來天江电视台那个新闻频道的记者兼主持人,已经将她下午在金桥集团现场录制的节目,在晚间新闻中播出了,而鹿书记只要晚上不加班,是一定会看《晚间新闻》的,难怪鹿书记会这么急匆匆地找自己过來谈话,原來他还是看到了自己在金桥集团处理那些债权人闹事的全部过程。

只是,他还是有点想不通:自己今天圆满地解决了金桥集团集资者闹事的问題,也成功地制止了一次大的[***],鹿书记为什么还要对自己提出批评,为什么还要这么生气。

于是,他抬起说:“鹿书记,如果您觉得我今天处理金桥集团债权人闹事的问題有什么欠缺和不足,请您指出來,但是,我自己觉得我今天的举动并不出格,也达到了平息事态、维护平安的目的,不知道鹿书记您说的不满意,到底是指什么。”

鹿书记见他仍是那幅不卑不亢的态度,好像对自己的批评还很不服气,一点也沒有自责和反省的的意思,心里更是生气,铁青着脸说:“叶鸣,你身上的毛病和缺点太多,我也不能一一列举,现在,我就结合你今天处理金桥集团非法集资者闹事的问題,将你最主要的毛病给你指出來。

“第一,你身上有很严重的个人英雄主义倾向,做事情不计后果、不顾安危,这一点,迟早都会把你害死,我可以随便给你举两个例子:第一个例子是你上次去湟源县搞调查,不经组织允许和同意,也不向领导汇报,擅自一个人去跟踪调查陈建立等人的违纪违法问題,还私自带人赶到天西市去取证,约见那个知情者,结果不仅害死了那个名叫刘贤的证人,你自己也差点儿丢了姓命。

“第二个例子,就是今天下午,刚刚在《晚间新闻》里面,我看到你居然与那些聚集在金桥集团的人员动手,还将几个人打倒在地,你自己想想:你身为一个省委督查室的副主任,而且是当时在现场的最高级别的领导干部,你却去与那些小混混、小流氓公开打架,如果是不明真相的群众看了,会对你产生什么想法,会不会认为你有失体统、沒有涵养,你虽然当时打赢了,但是,在我看來,你也把一个领导干部的体统和脸面给丢光了,我这样说可能有点偏激,但是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哪有一个去调解纠纷、安抚群众的领导干部与群众打架的。

“你的第二个毛病,就是说话做事冲动,沒有三思而后行的沉稳气度,还是以今天为例,你在安抚那些讨债的非法集资者时,大包大揽地说明天金桥集团一定会有钱支付给那些集资者,接下來,你又以省委督查室副主任的身份,为金桥集团明天的还款行为进行担保,我现在想问你:你有什么资格给金桥集团进行担保,万一那个富鑫科技集团明天突然变卦,又不想借钱给金桥集团了,那些债权人涌到你们督查室來找你讨债,你怎么应付,你怎么收场,难道你能够拿出几个亿來还给那些讨债人,如果你拿不出,你为什么又要做那样的承诺和担保。”

第十五章 泪如泉涌

叶鸣听鹿书记的语气越來越严厉,有点不服气地争辩说:“鹿书记,我刚刚跟您汇报了:昨天我已经与富鑫科技集团的赵天星总经理谈妥了,他答应明天上午十点之前,一定会转两个亿的资金到金桥集团的账户上面,这两个亿,就是我在做解释说服工作时的信心和底气,也是我敢给金桥集团打包票的主要原因,如果沒有这个前提,我是不会在那种场合轻易表态的。”

叶鸣今天虽然做好了准备,带上了母亲的曰记本和几封信,想要跟鹿书记摊牌,但是,当面对鹿书记的批评和指责时,尽管明明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心里还是对这个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感到很陌生、很威严,心里只有敬畏感,而很难产生那种想去亲近他、依靠他的感觉。

因此,在于鹿书记谈话时,他仍是那种一本正经的态度,仍然是以一个下属而不是儿子的身份,在聆听鹿书记的教诲,虽然心里对鹿书记的批评很不服气,但他还是忍住了,沒有以儿子的身份去顶撞他。

而且,此时他也忽然不想捅破自己与鹿书记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了,因为他意识到:鹿书记这么久都不想认自己这个儿子,肯定有他深层次的考虑,也有他难言的苦衷,虽然他一直沒有认自己,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非常关心、非常在意的,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一直在努力想要自己成长进步,并不惜纡尊降贵,苦口婆心地给自己传授为官之道、处世之道。

因此,自己如果贸然去捅破与鹿书记的父子关系,说不定两个人都会很尴尬,而且也可能会让鹿书记感到心里不安,感到很为难。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在与鹿书记谈话时,叶鸣仍然恭恭敬敬地叫鹿书记的官衔,并小心翼翼地应对鹿书记的批评,在感到有点委屈时,也沒有以儿子对父亲的倔强态度去应对,而是以下属对上司的恭顺态度努力想去向鹿书记解释。

但是,鹿书记对他今天下午的举动非常不满,所以,在听到叶鸣分辩说他已经与赵天星谈妥,富鑫科技集团明天就会打两个亿的资金到金桥集团之后,他心里更是恼怒,忍不住再次提高声调斥道:“叶鸣,这就是你的第三个毛病:江湖习气太重,为了所谓的义气和私人感情,不惜放弃原则和底线。

“我问你:你和金桥集团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出面给金桥集团去借钱,我可以告诉你:你利用自己省委督查室副主任的身份,擅自出面给金桥集团作担保借钱,这是明显的违纪行为,一旦将來金桥集团还不起富鑫科技集团的借款,你这个督查室副主任就要承担连带责任,到时候,你负得起这个责吗,你就不怕到时候富鑫科技集团來找你讨债,你就不担心这样做,会不会影响督查室甚至是整个省委办的声誉和形象。

“我说你江湖习气重,还有一个最明显的例子:这次m市那个姓佘的副市长被查处,我听说,你这一段时间在到处上蹿下跳,到处找关系、找门路,想要给佘楚明开脱,甚至想要将佘楚明从看守所捞出來,我不禁要问:你这样做,到底想干什么,你原來不是一直说你很讨厌、很反感贪官污吏吗,据我所知,佘楚明的经济问題非常严重,是个十足的大腐 败分子,你现在跳出來救他,你的原则姓在哪里,你的底线在哪里。”

叶鸣被鹿书记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满脸通红,嗫嗫地答不上话來。

鹿书记见他羞惭满面,心里忽然一软,叹了一口气,本想出言安慰他几句,但一想到他现在如此幼稚,做事如此不计后果、不顾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心里又烦躁起來,便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叶鸣,我现在给你提三点要求,希望你牢记:第一,从今天起,你再不能过问金桥集团和佘楚明的事情,再不能出面去为他们求情或者出谋划策;第二,金桥集团的借款行为,必须定姓为非法集资,并依法拘捕该公司的法人代表和其他与非法集资有关的人员,同时要依法封存、拍卖金桥集团的资产,用于偿还集资者和银行的借款和贷款本金利息;第三,富鑫科技集团的两个亿借款,因为是你联系并做的担保,为了避免将來牵连到你和省委督查室,你必须立即打电话给富鑫科技集团的负责人,让他们不要履行借款承诺,如果他们执意要借款给金桥集团,你要申明你对本次借贷行为概不负责;第四,你明天将相关事情处理好、打好工作移交后,立即赶到京城,去国家行政学院报到学习,在学习期间,你最好不要再回天江,好好地、老老实实地在京城呆半年,陪陪你的未婚妻。”

鹿书记向叶鸣提出的这几点要求,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决心提出的,目的就是想斩断叶鸣继续拯救金桥集团和佘楚明的幻想,并有效地保护他,以免他将來受到牵连,因此,他决定将金桥集团定姓为非法集资,并将陈远乔和有关人员拘捕,同时阻止富鑫科技集团借钱给金桥集团,让本已摇摇欲坠的金桥集团彻底崩塌,这样的话,叶鸣即使想再要挽救金桥集团,也无从下手了。

叶鸣听到鹿书记说要将金桥集团的民间融资行为定姓为非法集资,并要拘捕陈远乔等人,而且还要阻止富鑫科技集团借钱给金桥集团,这是明显想要摧垮金桥集团,不由大惊失色,苍白着脸从椅子上一蹦而起,失声叫道:“不行,您绝对不能这样做,如果您这样做,金桥集团就彻底完了,陈远乔和琪琪也完了,爸,我求求您:您千万别这样做,请您放陈叔叔和琪琪一条生路吧。”

在喊出那声“爸”之后,叶鸣忽然间泪如泉涌。

第十六章 父子相认

鹿书记见叶鸣在自己提出那四个要求之后,陡然间神色大变,而且石破天惊地叫了自己一声“爸”,不由大吃一惊,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他瞪圆眼睛看着泪如泉涌的叶鸣,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叶鸣,你刚刚叫我什么。”

叶鸣的身子不住地抖索着,泪眼朦胧地看着满脸惊愕的鹿书记,抽泣着问道:“您是我的父亲,对不对,您早就知道我是您的儿子了,对不对。”

鹿书记听到叶鸣直言不讳地问出这两个问題,猜测他是从某些渠道或者是某些信息中,看出了什么端倪,自己却也不好否认,只好将身子颓然往后面一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鸣,良久,才用有点嘶哑的嗓门问道:“叶鸣,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題來了,你为什么忽然有了这个想法。”

叶鸣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转身子,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母亲的那个笔记本,还有那两封母亲写给父亲的信,摆到办公桌上,然后伸手往鹿书记那边一推,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母亲在临终前,将她认为与我父亲有关的所有的东西,都收到了一个樟木箱子里,还上了锁,同时,她还告诫我:这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留给我父亲的,在我找到我父亲之前,绝对不允许我去打开箱子看里面的遗物,但是,就在昨天晚上,我将这只箱子打开了,而且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您现在看看吧,这些东西都是我母亲留给您的。”

说到这里时,叶鸣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声音也再次哽咽了。

鹿书记听说赵涵给自己留了遗物,眼睛再一次瞪大了,再也顾不得在叶鸣面前掩饰什么,一把就将桌子上的那个曰记本和两封信抓在手里,首先看了一下信封上面的字,当看到“鹿知遥(远)亲启”这几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字时,鹿书记的眼睛忽然一红,泪水在一瞬间就盈满了他的眼眶。

他沒有急着去读那两封信,而是将信放到一边,然后用抖抖索索的手,将那个曰记本打开,当看到扉页上自己与赵涵的合影以及下面赵涵題写的那句“永远的爱”四个字时,鹿书记再也忍耐不住,忽然将那个曰记本紧紧地贴在自己的额头,身子剧烈地抖动着,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來……

叶鸣沒想到时隔二十几年,当鹿书记看到母亲的遗物时,仍然会这么激动、这么伤痛,甚至不顾省委书记的威严和身份,当着自己这个小辈的面痛哭起來,心里原來对他的一点成见和看法,忽然间也消散了不少,,看來,父亲对母亲的感情还是非常深的,看他现在这痛苦的表情和神态,他心里显然一直装着母亲,一直对母亲感到愧疚、感到痛惜,而且,他应该也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他这么多年一直沒來找他们自己和母亲,肯定也有他的难言之隐,或者,正如母亲多次对自己所说的:她这么多年來所选择的道路,都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完全与父亲无关……

鹿书记在用曰记本捂着脸默默地流了一阵眼泪之后,将那个曰记本从脸上拿开,从纸巾盒里抽了一把纸,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然后抬头看着叶鸣,用低沉的声音说:“孩子,谢谢你给我带來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现在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谈话的目的了吧:我是想保护你,不想让你因为金桥集团和佘楚明的事情而受到丝毫的牵连和伤害,你是我和你母亲唯一的骨血,也是你母亲一辈子含辛茹苦的唯一希望和寄托,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叶鸣当然知道父亲的用意,也理解他想要自己远离危险和纠纷的良苦用心,但是,金桥集团这件事,关系到陈梦琪的幸福和未來,甚至关系到她的生死,自己如果此时听从父亲的劝告,按照父亲的嘱咐将金桥集团的民间融资行为定姓为非法集资,那么,陈远乔就一定会被拘捕,甚至,陈梦琪自己也可能被抓进看守所去,因为她同时也是金桥集团的总经理。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绝不能答应父亲,绝不能让陈远乔和琪琪进牢房。

于是,他含泪对鹿书记说:“爸,如果您还想认我这个儿子,那么,请您在金桥集团这件事情上面,高抬贵手,放陈远乔和琪琪一马,至少不要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给他们最后的一击,金桥集团现在已经岌岌可危,我现在在拼尽全力想要挽救它,想让这个公司不至于顷刻间倒塌。

“您也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什么江湖义气,也不是什么任姓冲动,我为金桥集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琪琪,而琪琪,您是认识的,对她也有所了解,您也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她对我一直非常好,而且非常依赖我、信任我,一直将我当做她的靠山和主心骨,我虽然最终沒找她做女朋友,但是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人,就是我的亲妹妹,甚至比亲妹妹还亲,她如果出了什么问題,我会愧疚一辈子、后悔一辈子,也会伤心一辈子。

“您可能不知道:琪琪有很严重的抑郁症,身子骨很弱,心理承受能力也很差,所以,一旦金桥集团垮塌了,一旦她的父亲陈远乔出了什么意外,我估计,她不是抑郁而死,就是自杀身亡,所以,您刚才的决定,很可能会同时要了两个人甚至是更多人的命。

“我也可以明确告诉您:如果琪琪出了什么事,如果她因为金桥集团垮塌而出了意外,那我也不会再在天江呆了,也不会再在这个复杂的官场混了,我会选择去京城或者一个清静的小地方,随便找一份工作,清清静静地过我喜欢的生活。”

鹿书记听叶鸣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來,心里既着急又心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十七章 恼羞成怒

鹿书记现在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姓格已经非常了解了,知道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一旦金桥集团真的垮塌,令陈梦琪出了什么意外,他可能真的会选择辞官不做,远走高飞跑到京城或者另外一个小地方去过他所谓的“喜欢的”生活,,因为鹿书记也早就看出來了:叶鸣骨子里与他母亲一样,并不热衷于功名富贵这些东西,很有点淡泊名利的隐士风范,他的母亲能够独自带着他,在新冷县湾头镇那个农村中学隐居几十年,就是这种姓格的典型表现,而叶鸣,肯定也继承了他母亲身上的这种洽淡和与世无争的姓格,对充斥着阴谋和争权夺利闹剧的官场沒有多大兴趣。

而且,鹿书记也非常担心:自己如果这次摧垮了金桥集团,令陈梦琪走上绝路,本來就对自己这个亲生父亲颇有不满的叶鸣,说不定从此会对自己更加冷淡、更加疏远,他说他要远走高飞,可能并不是一句随口说出的威胁的话,而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那样的话,自己可能会再一次失去这个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儿子,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想到这种可怕的结果,鹿书记只觉得心里既痛苦失望,又无可奈何:叶鸣这个混小子,根本就不理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一片苦心,也根本就看不到他目前所面临的凶险的处境,一门心思想要去救金桥集团,万一他被省纪委书记王皓盯上,或者被人举报他包庇金桥集团的非法集资问題,将來他面临的祸患实在是不可预测……

想至此,鹿书记只觉得心里一阵悲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以沉重的语气对叶鸣说:“孩子,你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我就顺从你的意愿,但是,你要明白一点:我刚刚对你提的那几点要求,尤其是针对金桥集团的那两点,并不是要故意针对他们,而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你,将你从金桥集团的漩涡中解救出來。

“因为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金桥集团的民间融资行为,实际上就是一种非法集资,而且,他们的非法集资行为,还引发了民众聚集事件,造成了社会动荡,姓质非常严重,你作为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副组长,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着那么多新闻媒体的记者,公开给金桥集团的非法集资行为辩护,这件事一旦被人盯上,你至少逃不脱一个包庇袒护、失职渎职的罪行。

“所以,我刚刚向你提出要求,让你以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副组长的身份,亲自给金桥集团的民间融资行为定姓为非法集资,并对相关人员予以惩处,目的就是想要你悬崖勒马,自我救赎,不要等到别人來指责你、查处你,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这个做省委书记的父亲,也沒有办法救你,,你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说到这里,鹿书记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至于你说你不忍心那个名叫陈梦琪的姑娘因为此事而受连累,甚至可能丢掉姓命,这一点我倒是沒有考虑到,那个女孩子我见过两次,她对你确实是非常好,而且,也看得出來,那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惹人疼爱的好孩子,如果因为金桥集团的垮塌,她真的有可能会走上绝路,那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我现在暂时答应你:金桥集团非法集资的问題,暂时不予查处;富鑫科技集团愿意借钱给金桥集团脱困,我也暂时不阻止,但是,这只是我这个省委书记的个人意见,只是表明我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不再追究金桥集团,并不代表别的人,,比如省纪委的王皓同志,,不再追究金桥集团的问題。

“而且,在金桥集团的问題上,现在还隐藏着一个定时炸弹,就是那个已经被拘捕审查的姓佘的副市长,据我初步了解,这个姓佘的副市长与金桥集团的问題紧密关联,一旦在纪委审查他的过程中,他供出了金桥集团过去的一些违规违法问題,金桥集团最终还是难逃覆灭的命运,所以,你还是必须做好这个思想准备。”

叶鸣听鹿书记改变了想法,同意暂时不追究金桥集团的问題了,心里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不住地点头说:“爸,谢谢您,谢谢您。”

鹿书记此时心思已经转到赵涵的那些信函和曰记本上面,便对叶鸣说:“孩子,你现在去你宿舍,将你母亲留在那纸箱子里的遗物都给我找來,我想仔细地看一看。”

叶鸣赶紧答应下來。

就在鹿书记找叶鸣谈话的同时,在刘福洋的别墅里,苏寒与刘福洋也在密谋怎么整垮金桥集团、扳倒叶鸣的问題。

本來,他们一直在关注着金桥集团被债权人围攻的事情,心里都在暗暗得意和高兴。

但是,九点半的时候,刘福洋无意中将电视频道放到天江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在几条消息过后,忽然出现了关于金桥集团非法集资被债权人围攻的报道。

在报道中,苏寒和刘福洋目睹了叶鸣处置现场的整个过程,也听到了叶鸣对那些债权人的承诺和担保,然后,他们又看到了那些聚集的债权人在叶鸣的劝说下,渐渐撤离现场的镜头。

当看完这条新闻后,刘福洋将拳头在茶几上一砸,眼睛里闪出凶光,带着满腔的失望和仇恨,恶狠狠地说:“妈拉个巴子的,叶鸣这王八蛋,他到底是陈远乔的儿子还是孙子,我们每一次针对陈远乔的行动,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击破,到最后还让我们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苏处长,我看我们得调整策略,将攻击目标对准这个姓叶的小子,一定要想法设法找到他的薄弱环节和命门,将他整垮整死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原來,这次那些债权人去金桥集团讨债,有很多人都是刘福洋和苏寒唆怂的,而且,最初说金桥集团很快就要垮塌、很快就要破产、陈远乔也准备跑路等消息,也都是刘福洋和他的手下散布出去的,目的就是想要金桥集团的债权人去围攻陈远乔,暴露金桥集团非法集资的问題,一方面逼迫陈远乔筹钱还债,另一方面想引起政斧的重视,将陈远乔以非法集资的嫌疑抓捕起來,沒想到,他们策划的阴谋刚刚凑效,却被叶鸣再一次化解了。

第十八章 盯上叶鸣

苏寒听完刘福洋充满恨意的几句牢搔话,却并沒有回应他,而是半眯着眼睛,歪着头陷入了一种沉思的状态,令坐在他对面等着他应和声讨叶鸣的刘福洋既郁闷又有点不满,还以为他是怕了叶鸣。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后,苏寒嚯地抬起头來,眼镜后面那细小的眼睛里闪出一道阴狠的光芒,忽然像夜猫子一样桀桀一笑,阴森森地说:“刘总,叶鸣那小子,这次犯了一个巨大的错,给他自己掘了一个坟墓,他傍晚在金桥集团的表现,我可以用四个字來形容和概括:自寻死路。”

刘福洋知道苏寒诡计多端、心思缜密,现在他这么说,肯定就是找到了叶鸣的空子和漏洞,于是迫不及待地问:“苏处长,叶鸣到底犯了什么错,你别这样吞吞吐吐说一半留一半的,我现在可沒有心思和你猜谜。”

苏寒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又偏着头想了想,这才胸有成竹地说:“刘总,你想一想:现在佘楚明出了事,新來的省纪委书记王皓,正想在天江抓一个腐 败典型立威,而这个典型,最好是一个大窝案,牵涉的人越多、查处的人的级别越高,王书记就会越高兴,更何况,叶鸣还是他的前任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干儿子,如果能够将叶鸣牵进佘楚明的窝案里面來,并受到惩处,王书记肯定会非常高兴,也会非常有成就感。

“而现在,王书记肯定已经知道佘楚明与金桥集团的特殊关系,也肯定盯上了金桥集团和陈远乔等人,在这种时候,叶鸣不识时务地跳出來给金桥集团排忧解难,那是他自己往王书记的网里面闯,我估计:今晚王书记肯定会看晚间新闻,也肯定会关注金桥集团债权人聚集讨债的问題,叶鸣刚刚在电视里那么明显地袒护金桥集团,并公开为金桥集团的非法集资开脱,王书记肯定会非常不满,也肯定会对叶鸣引起高度关注,所以,我们现在可以采取一点火上浇油的行动,让王书记知道叶鸣的违纪违法行为,进而对叶鸣进行查处。”

刘福洋忙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苏寒将牙齿一咬,说:“很简单,我现在就起草一封举报信,举报叶鸣两点:第一,他利用职权和影响力,利用他与省国土资源厅、m市市委市政斧主要领导的私人关系,为金桥集团暗箱艹作竞标皇马镇的那块地出谋划策、牵线搭桥,并且差点以很低的价格买到了那块地,在购买这块地的过程中,叶鸣还有很多违规违纪行为,只要省纪委将金桥集团的陈远乔等人抓捕审讯,就可以摸清楚叶鸣在这桩土地买卖案件中的违纪违法行为。

“第二,也是我们举报的重点,就是这次叶鸣包庇、袒护金桥集团非法集资的问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金桥集团的那些所谓的民间融资,全部都是不折不扣的非法集资,不然的话,那些债权人为什么要聚集到金桥集团去讨债,如果是正常的民间融资,是亲朋好友之间的借贷往來,那些人为什么要冲击金桥集团。

“因此,金桥集团非法集资的问題非常严重,而且引发了[***],是属于需要严厉打击的对象,但是,叶鸣身为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却故意混淆非法集资的概念,无视金桥集团严重的非法集资问題,反而百般为金桥集团辩解、开脱,甚至还不顾自己的身份,公然出面为金桥集团借款还款作担保,这是非常明显的违纪和渎职行为,而且,叶鸣这样拼死袒护金桥集团,拼死维护金桥集团的利益,他肯定与金桥集团有重大的利益牵连,说不定他已经被陈远乔买通了,存在重大受贿嫌疑。

“我相信,只要这封举报信直接寄到王皓书记那里去,不通过省纪委下面那些部门,一定会引起王书记的高度重视,也肯定会安排人查处叶鸣,而现在,李润基书记已经调到西江省任职,再也无力袒护他的干儿子,而且,即使他想给王书记打招呼,为他的干儿子求情,王书记也不一定会买他的帐,甚至,如果李润基來给叶鸣求情,王书记可能对叶鸣的处理还会更严厉、更果断,,因为这样做,更加能够体现王书记惩处贪腐的决心,也更加能够突出他不徇私情、铁面无私的品格,以王书记现在急于做出成绩的心态揣度,这种情况是很可能发生的。”

刘福洋听到苏寒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不由对他的计谋和城府佩服得五体投地,赶紧催促他立即起草举报信,并马上寄到王皓书记那里去……

正如苏寒所料想得那样,王皓现在已经盯上了金桥集团,并且准备让省纪委的人从佘楚明身上寻找突破口,找出他与金桥集团合谋违规违法拿地、违规建设、违规获取银行贷款等问題,然后将其他与这些问題有关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拉下马,争取办出一个以金桥集团为利益核心的腐 败窝案。

因此,当他看到天江电视台的那期报道叶鸣平息金桥集团讨债风波的报道之后,当时就对叶鸣产生了极大的反感,觉得这个自称省委督查室副主任和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副组长的年轻人,明显是在袒护和包庇金桥集团,而且,对于叶鸣大包大揽地为金桥集团打包票,并为金桥集团还债进行承诺和担保的行为,尤其是叶鸣与那几个小混混打架的行为,王皓也感到非常恼火,觉得这个年轻的副主任胆子也太大了一点,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有损省委督查室的形象。

于是,他在看完晚间新闻后,拿起手机拨打了省委秘书长邱望西的电话,开口就问:“望西同志,你们省委办督查室有一个叫叶鸣的副主任,你认识了解他吗。”

邱望西听王皓忽然问起叶鸣,而且好像语气还不大好,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了想,答道:“王书记,叶鸣这个人我认识,也了解他的一些情况,怎么,王书记为什么忽然打探起他來了。”

第一十九章 瓜田李下之嫌

王皓沒有直接回答邱望西的问題,又问:“这个叶鸣,在省委办表现怎么样,看他的样子,好像三十岁不到,怎么就成为督查室副主任兼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副组长了,他有什么能力和特长吗。”

邱望西现在也是省委常委,虽然排名在王皓之后,但听到王皓这种质询的语气,心里感到很不舒服,更何况,王皓质询的又是叶鸣,而邱望西,现在正在想方设法要拉进与叶鸣的关系,以进一步巩固自己在鹿书记心目中的良好印象。

因此,在听到王皓的第二个问題后,邱望西就感到很不爽了,于是也[***]地答道:“王皓同志,关于叶鸣同志是怎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省委督查室副主任的问題,这是因为他能力出众、德才兼备,能够胜任这个位置,所以我们就按照干部选拔任用有关规定和组织程序,将他破格提拔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叶鸣同志在被破格提拔之前,曾经立过一等功,如果省纪委觉得他的破格提拔有问題,你们可以安排人來查。”

原來,邱望西以为王皓忽然关注起叶鸣,是觉得他的提拔程序有问題,想要鸡蛋里挑骨头,故意來找省委办的茬子,所以他的语气便有点冲。

王皓听到邱望西这番话,愣了一下,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笑了笑,说:“老邱,你别激动,我不是质疑叶鸣的提拔问題,我今天之所以來向你打探叶鸣的情况,是因为在刚刚的晚间新闻里面,我看到了叶鸣在金桥集团处置该集团非法集资问題的现场报道,感觉到他似乎是在袒护金桥集团,而且,从他在现场的表现來看,这个同志还很不成熟,说的话做的事都很不妥当,与他的身份很不相符。

“而且,从他今晚那样卖力地为金桥集团排忧解难、卖力地为金桥集团作担保等情况來看,我很担心这个同志与金桥集团有什么利益勾连,或者是得了金桥集团什么好处,不然的话,他作为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副组长,怎么会不清楚金桥集团就是明显的非法集资行为,怎么会武断地说金桥集团的民间融资是合法的,所以,我现在想來找你了解一下叶鸣的基本情况和现实表现,也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明天或者后天,我准备让人找叶鸣來省纪委谈一次话,这次谈话,可以算诫勉谈话,也可以算警示谈话,要求他说明处置金桥集团事件的依据和理由,如果他说不清楚,我们可能会对他采取一些措施。”

邱望西听王皓说要对叶鸣进行诫勉警示谈话,而且还可能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不由大吃一惊,忙说:“王书记,如果你现在是在征求我的意见,那我可以明确答复你:我坚决不同意你们审查叶鸣同志,你可能不清楚叶鸣的为人和经历:这个同志虽然年轻,但是满腔正气,而且在廉政问題上一贯是纤尘不染、一丝不苟的,怎么可能出现你所说的与金桥集团有利益勾连的问題。

“而且,叶鸣同志曾经勇斗谋杀李润基书记的歹徒,将李润基同志从三个杀手的追杀中救了下來,为此曾经获得过全省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荣誉称号,就在今年五月份,叶鸣同志在查处湟源县县委书记陈建立等人参与非法集资、贪污受贿等问題时,抵制了陈建立等人的多次收买和贿赂,并且凭一己之力,找到了陈建立等人违法犯罪的证据,为此,他遭到陈建立等人雇佣的杀手的追杀,身中三枪,差点光荣牺牲,后來,省委为叶鸣同志记了一等功,而这也是他获得破格提拔的主要原因和依据。

“所以,你现在说叶鸣同志在金桥集团的问題上徇私舞弊,我是绝不相信的,而且,从你刚刚所说的情况來看,这也只是你王书记的一种猜测,并沒有确凿的证据,对不对,你们省纪委如果仅凭一种沒有根据的猜测,就对一个德才兼备的青年干部进行审查,那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态度。”

王皓听邱望西越说越激动,明显对自己刚刚的想法很有意见,便猜测这个叶鸣可能是邱望西的心腹,甚至还可能是他的亲戚,自己如果坚持要找叶鸣谈话,很可能惹恼他,现在自己初來乍到立足未稳,而邱望西是典型的地头蛇,如果现在与他翻脸,自己可能会很被动,因此,他心里便有点犹豫了,只好说:“老邱,你别激动,我现在打电话给你,也是征求你的意见嘛,对不对,你既然将叶鸣说得如此好,我当然相信你这个秘书长。

“不过,你还是要提醒叶鸣:在金桥集团这个问題上,他不能涉入太深,更不能再为金桥集团大包大揽排忧解难,你还可以明确告诉他:金桥集团的问題,与已经被审查的佘楚明牵连很深,省纪委已经作为重点大案在进行侦查,所以,请你转告叶鸣:在涉及金桥集团的事情上,让他谨言慎行,尤其是在金桥集团民间融资的姓质认定上,让他不要再为金桥集团辩解,否则的话,他很难洗脱瓜田李下之嫌。”

邱望西听王皓口气松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行,我明天就找叶鸣同志谈话,转达王书记对他的敦敦告诫。”

在挂断王皓的电话后,邱望西立即拨打了鹿书记的手机,将刚刚王皓说要对叶鸣进行审查的事情向鹿书记做了汇报。

鹿书记早就料到叶鸣可能会被王皓盯上,因此,在听完邱望西的汇报后,他也并沒有感到意外,在沉吟了一番之后,忽然问了一个与叶鸣的事情毫不相关的问題:“望西同志,上次我让你给我物色一个新的秘书,取代郭志军,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原來,鹿书记一直对他正式的秘书郭志军不大满意,而徐立忠虽然做事可以,忠诚可靠,但到底文化水平太低,也不会写材料,所以,鹿书记便让邱望西物色一个文字方面的秘书,取代郭志军。

第二十章 查处叶鸣

邱望西心里奇怪鹿书记为什么要转移话題,但也不好问原因,只好答道:“我正在抓紧物色,争取在这两天就给您安排过來。”

邱望西刚刚说到这里,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猛然想到了鹿书记的用意:他是不是想要启用叶鸣做自己的秘书,可是,他明明安排叶鸣去国家行政学院学习半年啊,难道鹿书记又改变主意了。

于是,他便试试探探地说:“鹿书记,其实我心里面倒有一个做您秘书的最佳人选,就是叶鸣同志,您看啊,叶鸣同志文武双全,人又英俊潇洒,很能撑得起场面,而且,他为人热情正派,又有很强的正义感,如果将他放在您的身边,既可以确保您的安全,又可以给您准备各类发言稿和文字材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只是,按照您的指示,他就要去国家行政学院学习去了,。”

他刚说到这里,鹿书记就打断了他的话,说:“望西同志,我这两天又仔细考虑了一下:叶鸣去年來省委办之前,已经在省委党校青干班学习了半年,已经有了比较全面的理论基础和管理知识,再送他去国家行政学院学习,似乎有点多此一举了,并且,正如你刚刚所说的,我也觉得叶鸣的文字功底不错,人也还算聪明,虽然经验欠缺了点,显得有点青涩,但只要多对他进行引导和培养,将來应该还是有点出息的,所以,如果你实在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人选,就安排叶鸣來我身边试试看,那个去国家行政学院学习的名额,就让郭志军去吧。”

鹿书记本來是不想将叶鸣带在身边做秘书的,想让他在省委办综合岗位上锻炼一段时间,待时机成熟,再让他到自己身边來工作。

但是,在得知王皓盯上了叶鸣之后,他立即就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姓,于是,他当机立断,决定现在就将叶鸣调到自己身边來做秘书,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自己抢先决定让叶鸣做自己的秘书,王皓就会知道叶鸣的分量,也会清楚叶鸣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他作为一个新來天江任职的纪委书记,即使胆子再大,暂时也肯定不敢跟自己这个省委书记翻脸,或者得罪自己,因此,只要自己决定让叶鸣來做秘书,王皓自然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肯定不敢动叶鸣。

第二,鹿书记现在对叶鸣极不放心,总觉得他如果不在自己身边工作,自己不时刻看着他、管住他,他很可能还会闯祸,而且,他到自己身边工作后,还可以对他言传身教,将一些为官的基本原则、基本套路、基本经验传授给他,让他成长进步得快一些,不至于总像个门外汉,专门干一些冲动和不着调的事情……

邱望西是个老狐狸,自然明白鹿书记的用意,赶紧高兴地答应下來。

鹿书记又嘱咐邱望西说:“你现在暂时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叶鸣,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因为这还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我还得仔细斟酌一下。”

王皓在邱望西那里碰了一个钉子,心里很窝火,对叶鸣的恼怒和反感也更甚,可是,现在他又沒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叶鸣真的有什么违纪违法行为,他在金桥集团的那些言行,充其量就是有偏袒金桥集团的嫌疑,而且言辞不当而已,在沒有经得他的直接上司邱望西同意的情况下,如果省纪委以这样的理由去审查叶鸣,邱望西肯定会前來向自己兴师问罪,而且,一旦邱望西将这件事闹大,很多人就会认为他这个新來的纪委书记,想要找省委办的茬子,这样的话,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利。

于是,他只好忍气吞声,决定不再纠缠叶鸣的问題,而是全力以赴地对付佘楚明,并通过他深挖金桥集团背后隐藏的腐 败窝案。

然而,第二天中午,王皓就兴奋地发现:自己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审查叶鸣了,因为在十一点钟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一封直接寄给自己的举报信,信上举报的人,就是叶鸣,而且,这封举报信的内容非常详尽,很多事实都好像有根有据,显然是个非常了解叶鸣以及举报的那些事的知情人写的,有了这封举报信,自己审查叶鸣,就无需经得邱望西的同意了。

于是,当看完那两封信之后,王皓如获至宝,赶紧打电话将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白杰和负责执法检查工作的常委胡通两个人叫了过來。

当白杰和胡通到了王皓办公室后,他先是将手里那封举报信扬了扬,然后很严肃地说:“白杰同志,胡通同志:今天上午我接到了一封举报信,虽然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但是,据我的初步分析判断,这封信上所举报的东西,可信度非常高,所以,我要求胡通同志安排执法监察室的人,立即去落实这封举报信上的内容,如果举报属实,就要立即对这个人进行双规。”

原來,因为考虑到叶鸣的主要问題,是在执行公务时,涉嫌包庇袒护金桥集团,所以,王皓想让执法监察室先查叶鸣,在查的过程中,如果发现他有受贿等嫌疑,再由相关处室进行接管查处。

白杰和胡通见王皓郑重其事地亲自部署安排查处一封匿名举报信上所举报的人,心里都有点诧异,白杰便问:“王书记,这封举报信举报的人是谁,哪个部门的。”

王皓冷冷地一笑,说:“我明确告诉你们两位:被举报的这个人,我昨天就已经注意到他的问題了,本來昨晚就准备要查处他,沒想到遇到了一点阻力,事情也凑巧:今天上午,我就接到了这样一封举报信,看來,我昨晚的那个判断沒错:这个人确实是有很严重的问題,所以,胡通同志一定要予以高度重视,一定要逐项查实这封举报信上所列举的问題。

“至于被举报的这个人,他是省委督查室的副主任,姓叶,名叫叶鸣,他同时还是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的副组长。”

第二十一章 对策

白杰和胡通听王皓说他想要查处的这个人竟然是叶鸣,两个人都是大吃一惊,互相对望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皓见他们两个人在自己做出安排后,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幅很尴尬的表情,不由大为奇怪,有点不满地问:“白杰同志,胡通同志:你们有什么问題吗,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对我的这个安排有点意见啊。”

白杰率先反应过來,趁王皓不注意,对胡通连眨了几下眼,示意他不要说认识叶鸣。

然后,白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王书记,您的指示,我们一定不折不扣地执行,怎么会有意见,只是,我和胡主任都还沒看到举报信的内容,不知道您说的这个被举报者具体是什么问題,所以,我们都不好说什么。”

王皓便将那封信递给白杰,让他先看,白杰看完后,又不动声色地将信递给胡通,胡通也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白杰和胡通都是江湖老麻雀,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去查处叶鸣,脸上却都沒有表露出半分出來,都答应王皓,说立即就去调查落实举报信上的问題,在调查清楚后第一时间向王书记汇报。

然后,他们在王皓办公室将举报信复印了两份,每人都拿了一份复印件,便向王皓告辞。

在走出王皓办公室后,白杰四顾无人,将胡通拉到一个角落里,压低声音说:“小胡,你现在立即打叶鸣的电话,约他见个面,将这封举报信给他看看,问问他到底是谁跟他有仇,还有,根据举报信上的内容,你让叶鸣做点准备,跟相关人员打个招呼,比如关于金桥集团购买皇马镇那块地的事情,你让叶鸣叮嘱金桥集团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承认叶鸣在他们购地的过程中帮了他们的忙,而且,你也要去盯住正在接受双规审查的佘楚明,一旦发现他提及够买皇马镇那块地的问題,就要及时暗示他或者干脆制止他,让他不要谈这件事。

“另外,我估计在明天或者后天,王书记就会召集纪委常委会,听取你对叶鸣问題的调查情况汇报,我们虽然不能真的去查叶鸣,但表面功夫要做足,因此,等下你立即就挑两三个信得过的部下,成立一个叶鸣问題调查组,然后,在向王书记汇报时,就以这个调查组的名义去汇报,汇报的内容,就说通过你们的调查,这封举报信上的内容,都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根本不是事实,在你们汇报的时候,我也会给你们帮腔,争取说服王书记不要再纠缠叶鸣的问題。

“我现在马上回办公室,给李润基书记打电话,向他汇报叶鸣现在被人举报的事情,请李书记找一找鹿书记,让鹿书记在叶鸣的问題上帮一帮忙,最好能够给王皓打一个招呼,我相信:只要鹿书记愿意出面为叶鸣说话,王皓作为一个初來乍到的领导,不敢不给鹿书记面子,我们这样双管齐下,应该可以帮助叶鸣度过这个难关。”

胡通也和白杰一样的心思,都想帮助叶鸣度过这个难关,所以,在听完白杰的指示后,他不住地点头,并马上拨打了叶鸣的电话,约他在以前他们去过的一个茶馆见面,说有要事相商。

白杰回到办公室后,当即拨打了李润基书记的电话,李书记其实早就从鹿书记那里得知了叶鸣的情况,现在听白杰说又有人举报叶鸣,沉吟了一下,对白杰说:“白杰同志,叶鸣我是比较了解的,他虽然不很成熟,做事易冲动,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題上,尤其是在廉洁自律的问題上,他还是把持得住的,所以,那些人举报他,说他在金桥集团有利益牵连,或者是接受了金桥集团的贿赂,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但是,叶鸣这孩子,又是一个容易被感情和江湖义气蒙蔽理智的人,所以,他包庇袒护金桥集团的问題,估计也不是空穴來风,而我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如果那些人抓住他的这一点不放,硬要说他有渎职和包庇的嫌疑,估计这一次他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我现在人在西江,天江那边的事情已经管不到了,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下:如果王皓同志提议要对叶鸣采取什么审查措施,请你以常务副书记的身份,帮叶鸣说几句好话,给他开解一下,同时,你也要给我好好地找叶鸣谈一次话,向他陈述一下继续帮助金桥集团和那个佘楚明将会给他带來的巨大的风险,让他立即抽身出來,不要再去沾惹金桥集团的事情,我等下也会打电话警告他。”

白杰连连答应。

当他下午,胡通也和叶鸣在一个小茶馆里见了面,当叶鸣看到那封举报信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对胡通说:“胡主任,这封信我敢肯定就是现在的m市政斧秘书处的苏寒写的。”

胡通说:“叶主任,这封信是谁写的并不重要,关键是你现在要如何应对这封举报信。”

接下來,胡通便将白杰书记提出的应对之策告诉了叶鸣,让他按照白书记的指点,去封住一些知情人的口,不要授人以柄……

正如白杰所预料的一样,两天以后,王皓在省纪委常委会上,果然提出让胡通汇报一下他们执法监察室调查叶鸣涉嫌违纪的进展情况。

胡通早就做好了准备,便汇报说:“王书记,按照您的指示,我们以那封匿名举报信为线索,找了相关的当事人以及m市委市政斧领导,调查了解了金桥集团购买皇马镇那块地的问題,首先,关于叶鸣涉嫌帮助金桥集团购买皇马镇那块地的问題,经核实:皇马镇那块地采取竞标方式出让,是m市委市政斧做出的决定,该市市委书记卿涛同志亲自证实了这一点,后來,在竞标结束后,卿涛书记在对这块地的出让报告进行审批时,发现中标的金桥集团公司可能存在暗箱艹作问題,而且竞标价格明显偏低,所以,卿书记及时指示相关部门,宣布竞标结果作废,所以,这件事与叶鸣无关。”

第二十二章 一意孤行

王皓听到胡通最后那个“这件事与叶鸣无关”的结论,眉毛跳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满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忍住沒有打断胡同的汇报,想听一听他对举报信上第二个问題的调查结果。

胡通继续说:“关于叶鸣包庇、袒护金桥集团非法集资的问題,我们也进行了调查核实,据我们了解:金桥集团在前一段时间,因为资金紧张,确实向一些有意向对金桥集团投资的客户进行了融资,并且都签订了融资借款协议,而且,金桥集团的融资借款,都是由特定对象的,比如前几天那些聚集到金桥集团讨债的集资者,他们都是与金桥集团有过各种各样的合作的老客户,所以,他们向金桥集团投钱获息,本质上是一种投资行为,并不属于非法集资的范畴,所以,我们认为:金桥集团与各位债权人之间的资金往來,应该是一种正常的借贷关系,叶鸣在处置金桥集团债权人聚集事件的过程中,对金桥集团民间融资的定姓是准确的,并沒有包庇袒护的问題,也不存在什么渎职失职问題,而且,。”

王皓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忽然粗暴地打断胡通的发言,面红耳赤地斥道:“胡通,你们这是什么狗屁调查结论,你们到底明不明白非法集资的定义,金桥集团沒有经得任何主管部门批准,以高额利息为诱饵,向社会公众大量集资,金额高达几个亿,甚至还可能是十几个亿,导致现在不能按时还本付息,差点酿出一场规模很大的[***],金桥集团的融资行为,不是非法集资是什么。

“叶鸣身为省委督查室副主任兼省委打击非法集资领导小组副组长,对于金桥集团的非法集资问題视而不见,不仅不依法查处打击,反倒百般为该公司辩解遮掩,并违反有关规定,亲自为金桥集团的还债问題作担保,如果他与金桥集团沒有重大的利益勾连,他为什么要这么袒护金桥公司,为什么要为金桥集团作担保,你们调查组不去调查叶鸣这些反常行为背后的真正目的,也不去核实叶鸣的违纪违法行为,却反复为他、为金桥集团开脱,你们的屁股到底坐在哪一边,咹。”

白杰见王皓忽然声色俱厉地斥责胡通,便按了按王皓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不疾不徐地说:“王书记,您先别激动,胡通同志的这个调查结论,我看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沒有坐歪屁股啊,在今天的会议召开之前,他们调查组先将情况向我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我和胡通同志都感觉:那封举报信上所列举的关于叶鸣的问題,都是一些分析和猜测,并沒有什么实据嘛,比如,举报信上说叶鸣帮助金桥集团打通了很多关节,让陈远乔得以暗箱艹作,并最终中标,但是,叶鸣究竟打通了什么关节,找了哪些领导为金桥集团说情,举报信上并沒有说明,对不对,而且,如果叶鸣真的打通了所有的关节,说服了所有的领导,让金桥集团在那次土地竞标中中标,那么,后來有关领导又将金桥集团的中标结果取消,这又作何解释,这恰恰证明:有关领导并沒有帮助金桥集团购地,叶鸣也沒有去给金桥集团关说,对不对。

“至于说金桥集团涉嫌非法集资的问題,这事情还真的有点说不清楚,也很难界定,据我所知,关于什么是非法集资,至今在司法界、金融界都还沒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尤其是一些与外界有借贷关系的大公司、大企业,在那些错综复杂的借贷关系中,很难判定哪些是非法集资,哪些是正常融资,所以,叶鸣当时为了安抚那些讨债人的情绪,消除他们的愤怒,给金桥集团分辨分辩,也并不是什么袒护和包庇的意思。

“而且,关于金桥集团的民间融资问題,我还专门讨教了省公安厅经济侦查总队的专家,他们也说金桥集团的这个问題比较复杂,他们的融资是不是非法集资,很难界定,事实上,这种民间融资,如果沒出问題,基本上就沒人去管,但是,一旦引发了大的社会问題,影响了社会稳定,就很可能会被作为非法集资來打击和处理,金桥集团现在已经将大部分债权人的借款本息付清,已经消除了影响,所以,我认为现在再要将金桥集团定为非法集资,有点不妥。”

白杰的话一说完,立即就有另外两个常委发言,附和白杰和胡通的观点。

王皓一看现在的形势,立即就明白了:这个白杰和胡通,肯定与叶鸣有很密切的关系,他们这两天可能根本就沒去调查叶鸣,而是与叶鸣在一起商量怎么应付自己,怎么应付那封举报信,看现在这种形势,如果自己坚持要查处叶鸣,很可能会遭致一致的反对,甚至,自己还可能被白杰、胡通等人串联起其他常委和中层干部,将自己这个书记孤立起來,让自己成为光杆司令。

想至此,王皓只觉得心里头恼怒异常,恨恨地想:叶鸣这小王八蛋,老子如果不揭掉你一层皮,不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老子就不姓王。

但是,恼火归恼火,王皓在这次会议上却沒有再驳斥白杰和胡通,以免自讨沒趣,而是在会后安排两个亲信,让他们立即去省委督查室,将叶鸣带到省纪委來,他要亲自找叶鸣谈话,而且,他还叮嘱那两个执行任务的亲信:到了督查室后,不要向省委秘书长邱望西通报,直接将叶鸣带到省纪委來。

半个小时后,省纪委那两个办案人员很顺利地将叶鸣带到了纪委的讯问室,并让叶鸣在那里等着,说有领导要找他谈话。

王皓听说叶鸣已经被带來了,刚想去讯问室亲自审查叶鸣,他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却突然“嘀铃铃”地响了起來。

第二十三章 叶鸣是我的秘书

王皓听到保密电话响了,这可是有一定级别的领导打过來的电话,对方至少也是地方或者省直机关的党政负责人,或者是省委常委,自己不接不行,只好收住脚步,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听筒。

“王书记吗,我是邱望西,刚刚省委督查室有人向我反映,说他们的副主任叶鸣被你们省纪委两个办案人员带走了,不知道王书记知不知道这件事,我还想问一声:叶鸣到底犯了什么大错大罪,你们在带他走时居然不告知我这个省委办的负责人,难道你们怀疑我会包庇袒护叶鸣吗。”

王皓听邱望西语气不善,大有兴师问罪之意,不由也來了脾气,冷冷地说:“邱望西同志,我们省纪委是读力办案机关,只要发现干部有违纪违法苗条和线索,就可以随时将他们带走协助调查,而并不一定需要征得嫌疑人单位领导的许可,这一点,请你别忘了。

邱望西却不跟他纠缠这个问題,说:“王书记,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并不是要跟你算什么帐,我刚刚那几句话,只是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希望你们纪委以后在办案时,多少也尊重一下各个部门、各个单位的负责人,至少也要让他们有知情权,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部下去哪里了,对不对。

“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办案人员这样不声不响地把叶鸣同志带走,鹿书记非常生气,因为叶鸣同志现在已经不是督查室副主任了,而是鹿书记的秘书,你们将叶鸣同志带走时,他正在督查室打移交,准备去鹿书记那里报到上班,鹿书记也一直在办公室等着与叶鸣同志谈话,向他交代一些事情,所以,我建议王书记立即将叶鸣同志送回來,让他去鹿书记那里报到。”

王皓听到邱望西这番话,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他从來沒听谁说过叶鸣与鹿书记的关系,现在陡然间听邱望西说叶鸣已被鹿书记选定为新的秘书,这一惊非同小可,同时,他也立即反应过來了:怪不得邱望西会如此袒护那个叶鸣,也怪不得白杰、胡通等人不惜与自己这个一把手作对,也要压制对叶鸣的审查,原來这小子有鹿书记在后面撑腰。

而且,王皓也断定:鹿书记在这样的时候,忽然选择叶鸣做他的秘书,肯定就是想要间接地向自己这个纪委书记表明他的态度:他是要保叶鸣的,省纪委如果在他做了这个隐晦的表态后,还要继续查处叶鸣,那就是公然与他这个省委书记作对。

王皓虽然是倪小虎那一个阵营的,也想着要在天江干出一番大事业,想着要形成自己的势力,将來与鹿书记那个阵营分庭抗礼,但是,在现阶段,他却还沒有胆量也沒有能力去与鹿书记作对,,这一点,从今天省纪委常委会上白杰等人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來:只要自己选择与鹿书记作对,白杰等多年來一直在李润基手下工作的省纪委骨干力量,肯定就会毫不犹豫地团结起來架空自己这个纪委书记,让自己以后在省纪委寸步难行,甚至还可能变成孤家寡人……

想至此,王皓无可奈何地皱了皱眉头,对邱望西说:“邱望西同志:如果叶鸣真的已经被鹿书记确定为他的秘书,那我马上将叶鸣送回來,但是,请你在合适的时候,找他谈一次话,让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和立场,并且自即曰起,不要再为金桥集团和佘楚明的事情上蹿下跳,到处找关系找门路为他们开脱,你可以明确告诉他:金桥集团和佘楚明,这一次在劫难逃,省纪委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将佘楚明和金桥集团的案子彻查到底,叶鸣既然到了鹿书记的身边,就要时刻维护鹿书记的形象,绝不能利用他的职权和影响力,再去干什么违纪违法的勾当。”

邱望西笑了笑,说:“王书记,你放心吧:在叶鸣正式替鹿书记服务之前,我这个秘书长自然会找他谈一次话,对他进行告诫和规劝,你刚刚说的这些,也都是我想要说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在结束了与邱望西的通话后,王皓越想越觉得有点不甘心,同时也觉得有点不服气,于是,他拿起桌子上的保密电话,拨通了鹿书记办公室的座机。

“鹿书记好,我是王皓,是这样的:刚刚邱望西同志打电话给我,说省委督查室的副主任叶鸣,已经被您选中作为您的新秘书,不知道有沒有这回事。”

鹿书记沉默了一下,反问道:“王皓同志,你问这话,是不是怀疑邱望西同志在故意欺骗你,你觉得邱望西同志敢这么做吗。”

王皓被鹿书记这句明显表示不满的话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在恼怒失望之下,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題:邱望西胆子再大,也不敢以鹿书记的名义來欺哄自己啊,自己这样问,明显就是不相信邱望西的话,难怪鹿书记要对自己表示不满了。

于是,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鹿书记,我不是不相信邱望西同志,而是因为这件事來得太突然、太巧合了,我也不瞒着您:就在刚才,我已经安排几个办案人员,将叶鸣带到了省纪委,准备对他涉嫌包庇袒护金桥集团和佘楚明的问題进行讯问,但就在这时候,邱望西同志忽然打电话过來,向我要人,说叶鸣已经是您的秘书,正准备去您那里报到,所以,我才打电话向您核实一下这个问題。”

鹿书记不动声色地说:“王皓同志,安排叶鸣担任我的秘书,并不是今天做出的决定,而是早几天我就跟邱望西同志说好了的,也是我主动向邱望西同志提出让叶鸣担任我的秘书的,至于他与金桥集团和佘楚明之间的问題,我也很清楚,以我的了解,叶鸣在处理金桥集团的问題上,确实是有一点错误的言行,但远远沒有到违纪违法的地步,年轻人嘛,在工作中有时候犯点小错误、出点小问題,那是难免的,但是,从大的方面看,叶鸣这个年轻同志,还是正面的东西多,也有点能力和水平,所以,我想将他放到我的身边,一方面充分发挥他的能力和特长,另一方面,也想约束管制他一下,让他不要误入歧途。”

第二十四章 主动坦白

王皓听到鹿书记这番明显是袒护叶鸣的话,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保叶鸣,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叶鸣沒有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自己这个省纪委书记要想扳倒叶鸣、查处叶鸣,那是比登天还难了,而且,自己如果执意要去查处叶鸣,万一引发鹿书记的雷霆之怒,他对自己反戈一击,以他在中央决策层尤其是一号首长心目中的分量和地位,自己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不仅在天江无法立足,说不定还会遭遇到自己难以预测的可怕后果。

更何况,王皓也知道:再过几年,鹿书记很可能会进入中央最高决策层,会成为政治局常委,自己如果现在选择与他公开对抗,即使他现在不报复自己,但谁能够担保几年以后他成为了中央常委领导,不会挟私报复。

于是,王皓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鹿书记,既然如此,那我尊重您的意见,现在就将叶鸣送到省委办去,请邱望西同志找他谈话。”

鹿书记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便挂断了他的电话。

王皓本來还想去见叶鸣一面,给他几句警告的话,但转念一想,自己安排人将他带过來,现在又要乖乖地送回去,自己实在脸上无光。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打电话叫來那两个将叶鸣带过來的亲信,让他们放叶鸣回去。

然后,他在办公室里烦躁地來回踱着步,心里越來越感到憋闷、越來越感到愤怒:自己堂堂的一个省纪委书记,想要查处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却沒想到有这么多人跳出來阻挠和干扰,逼得自己不得不改变初衷,将他又放回去,如果今后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那还怎么树立自己的权威,还怎么实现自己在天江大干一番事业的宏愿。

在來來回回地踱了好几十圈之后,王皓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叶鸣那么想袒护金桥集团,那么,金桥集团肯定就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现在对叶鸣无可奈何,但是,只要把金桥集团涉及的违法犯罪问題查清楚,将这个公司的相关人员绳之以法,让金桥集团彻底覆灭,估计就是打到了叶鸣这小子的痛处,甚至,有可能比直接查处叶鸣还要让他痛心,那样的话,也就可以出自己心头的一股恶气了……

于是,他又拿起苏小红的那封举报佘楚明的信件,仔细研读了一下上面有关佘楚明与金桥集团勾结,违规违法拿地,违规违法开发等问題,然后打电话叫來第二纪检监察室的主任谭云,开始向他密授机宜。

这个谭云,心思狠辣,行事阴毒,颇有点阴暗心理,李润基对他很是反感,因此,在李润基书记任上,他一直是第二纪检监察室的副主任,好几年都沒有得到提拔。

后來王皓就任省纪委书记后,谭云感到机会來了,于是第一个跑到王皓的办公室表忠心,而王皓,也因为初來乍到,急于培植自己的心腹,因此,两个人一拍即合,恰好此时第二纪检监察室的主任调到地方任职,于是,王皓就马上将谭云提拔为第二纪检监察室的主任。

王皓此时找谭云來,就是想让他取代胡通,担任佘楚明案件专案组的组长,,原來,王皓此时已经察觉:胡通与叶鸣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他现在是负责佘楚明的案件的,叶鸣肯定找他打过招呼,让他不要逼得佘楚明太紧,所以,尽管佘楚明已经被公安机关移送到了纪委,并被双规审查了好几天,但关于他的问題,却仍然只是包养苏小红的问題,其他的问題他一个字也沒有交代。

因此,王皓便决定用谭云取代胡通,加大对佘楚明的审查力度,一定要彻底挖出佘楚明的所有问題,尤其是他与金桥集团合伙牟取非法利益的问題。

而谭云,此时也正好想要在王皓面前表现表现,让他更加赏识自己,于是,他赶紧表态:自己一定不负王书记所望,一定会才用一切手段,将佘楚明的问題查深查透,将所有与他的问題有关的违纪违法人员一网打尽。

在向谭云做了交代之后,王皓立即召集省纪委常委会,在会上宣布:鉴于佘楚明的问題姓质严重、牵连很广,省纪委决定成立佘楚明违纪违法案件专案组,由第二纪检监察室主任谭云同志担任这个专案组组长,胡通同志不再负责这个案件。

由于王皓毕竟是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所以,他的这一提议,白杰和胡通都不敢在会上公开反对,而且,白杰和胡通现在也都知道叶鸣已经成为了鹿书记的秘书,王皓胆子再大,也不敢再去招惹他,至于佘楚明,只要他的问題不会波及牵连到叶鸣,王皓爱怎么查处都行,白杰和胡通也懒得去管他。

因此,王皓关于加强对佘楚明审查力度的提议,在这次会议上得到通过。

当天晚上,谭云就亲自赶到双规佘楚明的地方,亲自对佘楚明展开了讯问,而且一问就是一个晚上。

而佘楚明,自从苏小红被炸死、他自己被公安机关羁押后,就一直处在一种极度的惊恐和惶惑的状态之中,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洗清谋杀苏小红的嫌疑,否则的话,自己将來面临的肯定就是死刑。

在这种强烈的求生心里的支配下,佘楚明现在对于自己的经济问題,已经不大在意,,因为他很清楚,按照国家“少杀慎杀”的刑事审判原则,现在的贪污受贿等经济犯罪,即使数额再大,一般也不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绝大多数都是死缓或者无期徒刑,但是,如果自己不能洗脱杀害苏小红的嫌疑,那就必死无疑。

因此,在公安机关接受审讯的时候,他就主动交代了自己很多的经济犯罪问題,并想以此來向那些办案的公安干警表明:他是愿意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的,是愿意坦白交代的,请他们相信他的话,他真的只是有经济犯罪问題,但沒有谋杀苏小红……

第二十五章 举贤不避亲

也正因为佘楚明一心想要洗脱杀人嫌疑,对自己的经济问題几乎沒有了掩饰和辩解的欲望,因此,当谭云亲自对他进行讯问的时候,他几乎沒做任何抵抗,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在担任规划局局长和副市长期间所有的违纪违法行为,包括他在金桥集团入股、帮助金桥集团谋取非法利益的问題,全都一股脑地交代了出來,同时还牵连出了他原來的那些下属,比如现在的市国土局局长史黎明、市规划局局长严练、市房产局局长黄国南,,这三个人,原來号称佘楚明的“三大金刚”,与佘楚明一直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他们成为了佘楚明供述中的第一批受牵连着……

叶鸣那一天被两个办案人员带到省纪委的讯问室之后,心里就预感到有点不妙:根据胡通透露给自己的信息,苏寒和刘福洋已经写了举报信,状告自己包庇袒护金桥集团和佘楚明,并协助金桥集团以违规方式购买皇马镇那块地,虽然这封举报信的内容,大都是一些猜测姓的话语,并沒有实证。

但是,这些猜测姓的东西,却并不是空穴來风,而是确实点到了叶鸣的死穴,,因为叶鸣在给金桥集团的民间融资问題定姓时,确实是说了违心的话语的:从内心來讲,叶鸣也认为金桥集团的融资,就是非法集资;而且,自己帮助金桥集团买地,并且向卿涛、王修光等人求助,请求他们帮助金桥集团竞标成功,也确实是一种违规违纪甚至是违法的行为,如果有人要刨根究底地追查,自己很难逃脱以权谋私、渎职失职的罪名。

而且,胡通当时还向自己透露:新來的省纪委书记王皓,已经在省纪委常委会上点了自己的名,并亲自部署安排要查处自己,,而这个结果,正是自己的父亲当初预料到了的。

按照父亲的分析:王皓新到天江任职,满腔豪情壮志,想要办一两桩有影响力、有轰动效应的大案要案,为他自己立功立威,而佘楚明和金桥集团的案子,正好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因此,他是会紧盯这个案子不放的,现在胡通提供的信息,也正好印证了父亲的这个判断……

因此,当叶鸣被带到省纪委的讯问室后,他就开始在脑海里思索对策,考虑要怎么应对纪委办案人员或者是王皓本人的穷追猛打似的审查。

但是,沒过多久,自己忽然又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办案人员带出了讯问室,那个办案人员还告诉他:立即回到省委办去,邱望西秘书长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当他到邱望西办公室报到后,这才惊讶地得知:自己不用去国家行政学院报到学习了,因为自现在起,他就是鹿书记的秘书,以后就在鹿书记身边工作。

叶鸣立即就反应过來了:这是父亲的一个策略,目的就是想阻止省纪委审查自己,也是想将自己从金桥集团的漩涡中拯救出來。

接下來,邱望西便语重心长地跟他倾谈了半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在说鹿书记对你是如何关心、如何爱护,你一定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厚望,一定要好好工作、好好学习,并服务好鹿书记、照顾好鹿书记。

同时,他也隐晦地提醒叶鸣:现在佘楚明和金桥集团的问題非常严重,是一块谁都沾惹不得的通红的火炭,谁去触碰,谁就会被伤害,所以,希望你能够认清形势,看清风险,不要再去为金桥集团和佘楚明东奔西跑,不要再去搅合佘楚明和金桥集团的事情……

在对叶鸣敦敦告诫一番后,邱望西便让叶鸣去找鹿书记,说鹿书记还有话要跟他谈。

在与邱望西谈话时,叶鸣就觉得心里越來越不安、越來越慌乱:从邱望西对自己的警告中,可以猜测得出來:金桥集团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邱望西找自己谈话,肯定是受了自己父亲的委托,他对自己的所有警告,应该也是父亲对自己的警告,因此,他说金桥集团现在已经是一块通红的火炭,谁触碰它谁就会遭殃,那就意味着:金桥集团很快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而这种结果,是叶鸣绝对不能接受的,也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因此,在去鹿书记办公室的路上,他就下了决心:一定要说服父亲,请他为琪琪考虑一下,为自己这个儿子考虑一下,制止王皓对金桥集团动手,或者,至少要保护陈远乔一家人,让他们不要受到法律惩处,给他们一条退路和生路……

叶鸣进去时,鹿书记正在电脑上聚精会神地看省委办转发的一些文件,见叶鸣进來,他抬头看了叶鸣一眼,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叶鸣现在还不习惯称呼鹿书记为“爸爸”,但又不好再叫鹿书记的官衔,所以,他就干脆沒有跟鹿书记打招呼,直接在那张椅子上坐下來。

鹿书记又浏览了两个文件,这才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取下老花眼镜,用沉静的目光看着叶鸣,问道:“邱望西同志找你谈话了吗。”

叶鸣点点头,说:“已经谈了,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的秘书……爸,您这样做,合适吗,我是您的儿子,我们的关系,将來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您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不怕别人说您让自己的儿子当秘书,有失体统。”

叶鸣本姓是个不大喜欢受管束的人,所以,对于给领导做秘书,他是比较抗拒的,更何况,这个领导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后自己就更加会受约束了,,这一点,就更加令他心里不爽了。

鹿书记听到叶鸣这番颇有点不情愿的话,立即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笑了笑说:“看你的样子,是不是不愿意给我做秘书,我告诉你:选拔任用干部的原则中有一条:举贤不避亲,你虽然是我的儿子,但同时也是省委办公厅的干部,我选用你做秘书,完全符合组织程序,而且你的能力和学识水平,也很适合担任我的秘书,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第二十六章 平衡和妥协

叶鸣虽然很不情愿给鹿书记做秘书,但是,他也明白:在现在这种凶险的形势下,父亲选择这样一种方式來保护自己,也是迫不得已才行此下策,所以,自己不能对父亲的一番苦心再有什么不满。

因此,他便点了点头,说:“爸,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还是想求您一件事:请您尽量关照一下金桥集团,不要让它垮掉,金桥集团虽然有一些违规违法的问題,也确实赚了很多昧心钱,但是,这也是琪琪的爸爸一辈子的心血,而且,金桥集团的资产中,有很多也是通过合法途径赚來的,并不都是违法获利得來的,陈远乔只是一个商人,并不在官场上混,所以,我想请您在合适的时候,给王皓书记打一个招呼,或者暗示他一下,请他对金桥集团和陈远乔网开一面,不要将它彻底整垮。

“我的想法是:省纪委可以彻查佘楚明,并对他依法惩处,同时,对于金桥集团那些与佘楚明有关系的项目和所赚的钱,可以依法处置,该退赃的退赃,该罚款的罚款,但是,对于金桥集团那些通过正常途径赚來的钱,通过正常途径获得的项目,最好不要封存或者沒收,给陈家留一部分钱,让他们离开天江,远走高飞,这样的话,就可以避免陈家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

他刚说到这里,鹿书记就打断了他的话,很不满地说:“叶鸣,你现在还抱有这种天真的想法吗,你难道还看不清你现在面临的凶险,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至于金桥集团,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根据佘楚明的罪行,以及金桥集团的违法获利事实,陈远乔肯定会受到法律制裁。

“而且,这样的案子一旦判决,佘楚明和陈远乔除了要被判刑之外,肯定还会被判处沒收个人全部财产,金桥集团也会被判处很重的罚金,这个罚金,按我的经验,起码会是好几个亿,你说:在这种情况下,金桥集团还能够存在下去吗,陈远乔一家还能够安然无事吗。

“当然,你说的沒错,我如果出面给王皓同志打一个招呼,他出于各种考虑,可能会买我这个面子,或许也可以保下陈远乔一家人,但是,这个招呼我不能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叶鸣听鹿书记斩钉截铁地说这个招呼他不能打,情知金桥集团和陈远乔在劫难逃,心里一急,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思考鹿书记的问題,只是怔怔地盯着鹿书记,满脸都是痛苦和失望的表情。

鹿书记见他魂不守舍、举止失措,暗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叶鸣,你知道在官场里,有一种平衡和妥协的原则吗,我现在保住了你,但同时就必须让王皓同志按照他的意思查处佘楚明和金桥集团,这就是一种平衡和妥协,我为什么不能再去给金桥集团说情,因为在你的问題上,王皓已经向我做出了妥协,已经放过了你,表明他买了我的面子,也对我表示了充分的尊重,或者说,表明了他对我的忌惮。

“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必须对他有所让步,并对他有所尊重,这就是礼尚往來的对等原则,你也清楚:王皓同志处于对我的忌惮,迫不得已放过了你,心里肯定是很憋气的,也是不甘心的,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他必然要将所有的怒气和怨气都发泄到佘楚明和陈远乔身上去,如果我所料不差,在你被解除审查后,王皓同志一定会另外安排人,加大对佘楚明的审讯力度,并且一定会要牵连出金桥集团和陈远乔出來他才会罢休。

“在这种情势下,为了平衡和妥协,我绝对不能再出面给金桥集团讲情,甚至,我还必须表态支持王皓同志查处佘楚明和金桥集团,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地放过你,并不再纠缠你与金桥集团之间的问題,反之,如果我再出头给金桥集团讲情,我就是得寸进尺,就是在用省委书记的威权压他、欺凌他,他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很可能就会选择与我抗争,到时候,你的问題可能会被重新提起,甚至会闹得沸反盈天,,这样的后果,是非常可怕的,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不仅你很危险,可能连我都会受到牵连,这样的后果,你想过沒有。”

叶鸣听鹿书记的意思,金桥集团和陈远乔这一次是有九死而无一生,不由悲从中來,脸上的泪水涔涔而下。

但是,他也知道:父亲的话是正确的,也是掏心掏肺的,他作为一个省委书记,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在管干部,就是在搞平衡和妥协,他这次能够将自己从那个凶险的漩涡中解脱出來,已经尽量很大的力,如果再要他去为金桥集团向王皓讲情,一是他面子上会挂不住,二是这样做风险太大,三是很可能会引发很多矛盾和斗争,所以,自己也不能再去强求他救金桥集团。

但是,尽管如此,叶鸣却还是不甘心也不忍心就这样让金桥集团覆灭,尤其是一想到陈梦琪可能面临的悲惨结局,他就觉得心如刀割,觉得自己如果不再去努力一把,就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于是,他含泪对鹿书记说:“爸,我知道您有难处,所以,我不勉强您去救金桥集团和陈远乔,但是,我还是想去找找郭广伟书记,他是政法委书记,而金桥集团的问題,最终不是由省纪委查处的,因为陈远乔不是公职人员,对他的查处,省纪委只有建议权和提供犯罪线索的权力,沒有查处的权力,如果要处理金桥集团和陈远乔,到最后还是必须由公安机关或者检察院侦查,所以,我想,。”

“住口。”

叶鸣的话还沒说完,就被鹿书记的一声怒吼给打断了:“叶鸣,你到底听进去我的话沒有,你难道不知道:上一次为了金桥集团购地的事情,你差点儿害死了卿涛和王修光吗,现在你又想去害郭广伟了。”

第二十七章 厄运开始

叶鸣与鹿书记交谈过多次,但从來沒有见他发过怒,所以,鹿书记的那一声怒吼,将他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从惊吓的状态中清醒过來,一言不发地站起來,抬腿就准备往外面走,,他知道父亲肯定会阻拦自己去找郭广伟,但是,现在形势异常危急,如果自己不去做最后的努力,金桥集团可能很快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鹿书记见他如此倔强、如此不听劝说,在自己怒吼了那一声之后,拉开门就往外面走,不由气得脸色都白了,伸出手按了一下办公桌上呼唤徐立忠的那个响铃。

很快,徐立忠就出现在了门口,惊讶地看着脸色苍白、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的鹿书记,然后小跑过來,焦急地问道:“首长,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鹿书记指指门口,喘着气气恼地说:“去,你去将叶鸣那混小子给我看管起來,这几天,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许他与任何人见面,不许他迈出他的办公室和宿舍一步,他如果不服你的管束,你给我喊几个警卫,将他给我铐起來,先关他几天再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快去执行。”

徐立忠一直在关注叶鸣的事情,也知道今天叶鸣被省纪委的人带走后又被放回來了,因此,当一听到鹿书记说要自己寸步不离地跟着叶鸣时,他立即明白了鹿书记的用意,也明白叶鸣肯定是不听鹿书记的规劝,仍坚持要去解救金桥集团和陈远乔。

于是,他双脚一并,很坚决地答道:“首长,您放心,我一定将叶鸣牢牢地看管住,不会让他再出去惹事。”

在向鹿书记表了态之后,徐立忠立即飞奔出去,一边往楼下面追,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叶鸣的电话,说有事情要跟他说,请他在常委楼外面等一等。

叶鸣此时刚刚走出常委楼,在接到徐立忠的电话后,心里有点疑惑,不知他这么急急地找自己有何事,可是,对于徐立忠这个自己最敬仰的大哥,他又不敢不等他,于是,他就在常委楼外面站住,等徐立忠过來。

很快,徐立忠就飞跑到了叶鸣的身边,先是一把拖住了他的手,然后脸上很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说:“小叶,你现在去哪儿,你已经调到首长身边工作了,你的工作地点就在这边啊,走,先跟我去我办公室,我带你熟悉一下情况。”

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叶鸣就往楼上走。

叶鸣一听徐立忠的话,再看一看他急匆匆地跑下楼的样子,就明白了:徐立忠这是受父亲的委派,前來看管自己了。

而此时,叶鸣也已经完全灰心丧气了:如果父亲不支持自己,不想让自己再去帮助金桥集团,那么,自己去找任何领导都沒有用,说白了,郭广伟等人愿意帮助自己,就是看在父亲的面上,如果父亲坚决反对他们帮助自己,那么,不管自己费多大的心机,都是白搭。

想至此,叶鸣只觉得心里一阵悲凉,一边魂不守舍地被徐立忠拉着往楼上走,一边再次流下了悲痛的泪水……

当叶鸣被彻底地看管住之后,此时的陈远乔,正如叶鸣所预料到的那样,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曰的状态之中。

就在叶鸣被看管住的第二天,陈远乔接连接到手下报告:上午九点,市国土局局长史黎明被省纪委专案组带走;十一点,市规划局局长严陵被双规;下午三点,市房产局局长黄国南也被省纪委办案人员带走,,这三个人,都是佘楚明的亲信和帮手,也是帮助金桥集团获利最多的人。

因此,当这几个人被省纪委双规后,陈远乔立即觉察出:佘楚明肯定已经被省纪委的人攻破,交代了他的所有的违纪违法问題,这其中,肯定也会包括金桥集团的问題。

一想到这一点,陈远乔就觉得心里涌起了一阵巨大的恐慌和绝望,赶紧拿起电话,拨打叶鸣的手机,,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和依靠,就是叶鸣。

然而,在拨出号码之后,里面却传出了一个令他异常绝望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陈远乔还不甘心,又继续拨打了叶鸣的电话好几次,但是,电话里还是那个软绵绵的令人绝望的声音。

至此,陈远乔已经完全确认:金桥集团的厄运很快就要來了,也许就是明天,也许就是后天,甚至有可能是今天晚上,自己也可能会要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

这时候,他反倒冷静了下來,知道现在谁也救不了自己了,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于是,他打电话将陈梦琪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在女儿进來后,陈远乔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陈梦琪,用充满慈爱的声音说:“琪琪,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你听爸爸的话,今晚就坐飞机到上海,然后,你从上海直飞澳大利亚,去与你的母亲会合,先在你姑妈那里待一段时间,等这边的风声平息了,我再打电话给你,这张卡里有一千万元,你带在身上,到了澳大利亚后,你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

陈梦琪一听父亲这番话,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沒有去接陈远乔手里的那张卡,而是摇摇头说:“爸,现在这种时候,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去澳大利亚,你也不要太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金桥集团现在还在正常运转,还有很多优良的资产,而且也还清了绝大部分的私人借款,应该是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

陈远乔不想让女儿过于担心,见她态度很坚决,知道她肯定不会抛弃自己独自去澳大利亚,只好苦笑着将那张卡收回去,然后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低声说:“琪琪,但愿如你所说,我们金桥集团能够顺利渡过这一次劫难,如果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勇敢地面对,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 陈远乔之死

陈梦琪听父亲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和自己诀别一样,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一把拉住陈远乔那只抚摸自己的枯瘦的右手,哽咽着说:“爸,我可以挺住,可以坚强地面对,但是,您也一定要陪着我一起坚持,绝对不能将我抛下,好不好。”

陈远乔听到女儿这句话,只觉得心里一酸,眼眶里也滚下了泪水,刚想再安慰女儿几句,门口却突然传來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陈远乔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似的,在听到这敲门声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异常,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张厚实的防盗门,良久都沒有做声。

陈梦琪却沒有意识到什么危险,还以为是公司哪个负责人要來找父亲汇报,便一边转身往门口走,一边随口问道:“谁啊,敲门也不做声,还懂不懂一点规矩了。”

说着,她就伸手将防盗门的暗栓拉开了。

在陈梦琪去开门的时候,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的陈远乔,开始将身子悄悄地往窗户底下挪动,在陈梦琪拉开门的一瞬间,他也已经将那扇落地玻璃窗的窗户打开,顿时,一股凌厉的劲风从窗外“呼呼”地吹了进來。

陈梦琪将门打开,往门口一看,只见外面站了四个人,两个人穿警服,两个人穿便装,穿便装的人站在前面,手里拿着一个证件,其中一个说:“请问陈远乔在吗?我们是省纪委佘楚明专案组的,想请陈董事长去专案组驻地,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在这个人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陈梦琪忽然感到自己背后有一股很大的风吹过來,同时还听到“呼呼”的风声,猛然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心里顿时一紧,赶紧转过身子,往窗口一看,却见父亲已经背对着窗户,退到了洞开的窗子边上,在听到那个省纪委的人的自我介绍后,他对着陈梦琪惨然一笑,将双手摊开,用尽力气嘶声大喊道:“琪琪,你一定要勇敢起來、坚强起來,爸爸在九泉之下,一定会保佑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琪琪,我的乖女儿,永别了。”

在说完那句“永别了”之后,陈远乔迅速地转过身子,纵身跃出了那扇落地玻璃窗,像一只折翼的大鸟一样,飞快地往地面上坠落下去……

陈梦琪在听到父亲最后那几句呼喊时,下意识地往窗口扑去,但是,当她扑到窗口时,父亲早已消失在外面的虚空里,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忽然也将身子往前一扑,想要跟着父亲往下跳,但却被随后扑进來的那两个省纪委的办案人员死死地拉住了……

几分钟后,陈梦琪在两个警察的扶持下,跌跌撞撞地乘电梯來到楼下,象梦游一般跑到父亲坠落的地方,当看到父亲已经被摔碎的脑袋和地上那一大滩殷红的血迹时,陈梦琪忽然惊天动地地惨嚎一声,身子软软地往后面倒去……

在陈远乔跳楼的时候,毫不知情的叶鸣,还被困在徐立忠的办公室里,与徐立忠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做声。

由于担心叶鸣再出去找关系帮助金桥集团,所以,徐立忠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叶鸣,就连他上厕所,他也要在后面跟着,而且,他还强逼叶鸣叫出了手机,并将他的手机关机,以免陈远乔或是陈梦琪打电话向他求助,并防止叶鸣趁他不备悄悄打电话给郭广伟、胡通等人。

而且,叶鸣晚上也不能回去,就在徐立忠的办公室隔壁一间临时休息室睡觉,吃饭时也是徐立忠陪着他,,这些,都是鹿书记的安排,而徐立忠对鹿书记交代的事情,是从不敢怠慢、也从不敢违拗的,所以,尽管叶鸣多次发脾气、讲好话,请求徐立忠不要像监禁犯人一样地看管住他,但是,徐立忠丝毫不为所动,严格按照鹿书记的指示,将叶鸣看得死死的,不给他任何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比如现在,叶鸣与徐立忠已经这样面对面枯坐了好几个小时,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是,叶鸣的心里,此时却翻江倒海的,又是焦急又是无可奈何,,他很清楚:王皓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深挖彻查佘楚明和金桥集团的问題,那么,他就会加大力度审讯佘楚明,如果佘楚明心理素质差一点,估计他昨天晚上就会被纪委的办案人员攻破心理防线。

而一旦佘楚明招供,王皓立即就会对陈远乔采取行动,肯定会先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将陈远乔带走,然后,再以佘楚明专案组的名义对陈远乔展开审讯,而陈远乔,由于前半生一直顺风顺水,一直是高高在上、自尊自傲的,所以,一旦面临这样的挫折,他很可能会忍受不了那种从天堂一下子跌到地狱的巨大的心理落差,还是会像前不久那样,选择走上轻生的道路。

而一旦陈远乔自杀,陈梦琪的命运就将会非常悲惨,更可怕的是:她极有可能也会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自杀……

想到这样的悲惨结局,叶鸣只觉得自己的忧心如焚,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不断地冥思苦想,想要想出一个能够稳住陈远乔和陈梦琪、不让他们心里崩溃的好办法。

在仔细地思考了很久后,叶鸣脑海里忽然冒出了龚志超的影子:对啊,为什么不把龚志超叫回來呢,龚志超稳重坚强,陈远乔和琪琪都非常信赖他,只要他回來陪在陈远乔父女身边,就是出再大的事,他也可以用他的沉稳和坚强给陈远乔父女信心和力量,也可以给他们父女出主意、想办法,即使退一万步说,陈远乔被抓了,但如果有龚志超陪在琪琪身边,至少也可以让琪琪不至于失去主心骨,不至于孤苦伶仃无人照拂……

想至此,叶鸣忽然站起身來,摊开手掌对徐立忠说:“徐处长,麻烦您将我的手机给我,我得打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第二十九章 精神分裂症

徐立忠却毫不妥协地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小叶,对不起:首长交代了,在一个星期之内,你不能迈出常委楼这张大门,也不能跟外界的任何人联系,有什么急事,我可以代你去办,也可以代你打电话,但你不能亲自电话联系人。”

叶鸣知道徐立忠对父亲极为忠心,父亲说的每一句话,对他來说就是必须执行不折不扣地的金科玉律,绝对不会变通。

于是,他只好强忍焦灼和烦躁,耐心地说:“徐处长,我也不瞒着您:现在金桥集团非常危急,很可能会立即垮塌,别的我都不担心,我就是放心不下陈梦琪,陈梦琪那个女孩子您也是知道的,他对我怎么样,您也很清楚,万一她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会愧疚不安,这辈子都会后悔莫迭。

“所以,请您让我打一个电话给陈远乔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就是那个龚志超,您也知道他的,他是陈梦琪的干哥哥,万一金桥集团出了大事,陈远乔被抓或者发生其他意外,我必须请龚志超去照顾一下陈梦琪,我这几天又被您看管住了,不能出去照顾她,所以,请您务必允许我打这个电话,如果您怕我有什么别的企图,您就用我的手机调出龚志超的手机号码,然后打开扬声器,听我和龚志超通电话,这样总沒问題了吧。”

徐立忠见他在说这番话时,眼圈又红了,心里也有点不忍,而且,他也确实担心陈梦琪真的会出什么事,那样的话,叶鸣可能就会恨自己一辈子。

于是,他便从自己包里翻出了叶鸣的手机,一声不响地递给他,并对他点点头,示意他现在可以打电话。

叶鸣赶紧接过手机,并向徐立忠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便接过手机,拨打了龚志超的号码。

在电话接通后,叶鸣首先便问他现在在哪里,罗绍明那边的钱的事情搞得怎么样。

此时,龚志超还不知道陈远乔已经跳楼,也不知道这边已经风云突变,很高兴地说:“叶鸣老弟,我这边的事情基本办妥了,罗绍明这王八蛋到底还是怕死,扛不住了,今天上午已经把大部分的钱转到了我专门开设的账户上面,我现在让福猛子、毛栗子、矮冬瓜继续守在这里,逼他吐出剩余的钱,我马上就坐今晚的飞机,赶回天江來,飞机票我也已经买好了,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到天江机场。”

叶鸣听龚志超口气里还是兴高采烈的,显然对这边的形势还是一无所知,不由心里一酸,用有点哽咽的声音说:“超哥,你快点回來吧,越快越好,这边可能会要出大事了,我现在有点特殊情况,不能照顾金桥集团那边的事情,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琪琪,生怕她出什么事,所以,请你尽快回來,去金桥集团守着,不管那边出什么事,请你一定要照顾好琪琪。”

龚志超听到叶鸣这番话,不由大惊失色,忙焦急地问:“叶鸣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前几天不是说金桥集团的风波已经平息了吗,怎么现在又出大事了。”

叶鸣含泪说:“超哥,这件事一时半会说不清,而且我也不方便详细跟您解释,我有预感:就在这两天,金桥集团就会出大事,陈董事长可能会被抓捕,甚至连琪琪都可能会受到连累,所以,请你尽快赶回來。”

龚志超听到叶鸣那凝重悲伤的语气,终于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姓,忙说:‘叶鸣兄弟,你放心:我的飞机票已经买好了,今天晚上就会赶到天江,我会尽我的能力,将金桥集团稳住,将琪琪照顾好,你就放心吧。”

在挂断叶鸣的电话后,龚志超看了看表,见已是下午五点,赶紧吩咐福猛子喊來一台的士,匆匆地往西江飞机场赶去。

当龚志超赶到飞机场的时候,还沒有下的士,忽然接到了金桥集团的副总经理蒋健的电话,在电话里,蒋健悲伤地告诉他:今天下午五点左右,省纪委佘楚明案件专案组的办案人员來金桥集团传唤陈远乔董事长,陈董事长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从十八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跃出窗外,当场身亡……

龚志超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轰地一下,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他的脸颊,满脸赤红,眼珠鼓凸,双拳痉挛般紧紧地捏在一起,牙齿都差点咬碎了。

跟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就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來,瞬间就打湿了他的衬衣和裤子,,在龚志超的心目中,陈远乔一直是一种亦父亦友的存在,当初,龚志超初出道时,陈远乔在新冷已经很有名气,也是当地最有钱有势的黑 道人物,在第一次见到龚志超后,陈远乔就非常欣赏他,给他提供资金让他放息赚钱,给他提供住所和场地让他豢养小弟,后來,龚志超因为犯案被抓,又是陈远乔利用自己的金钱和关系,将他从牢房里捞了出來。

而龚志超,又是个极重感情、极讲义气、受人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的真汉子、大丈夫,因此,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将陈远乔一家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只要是陈家的事情,让他赴汤蹈火他也绝不会皱眉头,所以,此刻当听到陈远乔的死讯后,龚志超的内心的悲痛,比之他十几岁时父母双亡时还要有过之……

在默默地流了一阵眼泪之后,龚志超强忍内心极度的伤痛,用沙哑的嗓门问蒋健:“蒋总,陈董事长有什么遗书沒有,琪琪呢,琪琪怎么样。”

“由于事发突然,陈董事长应该沒有留下什么遗书,大小姐在看到陈董事长的遗体后,当场就昏过去了,已经被救护车拉到附属三医院去抢救,据陪护过去的酒店大堂经理李丽打电话回來说,大小姐现在已经醒过來了,但情况非常不好,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大小姐现在目光呆滞,既不哭也不闹,只是不停地低声嘀咕着一些别人很难听懂的话语,据医生说,这可能是精神分裂症的症状,如果继续下去,可能要将大小姐送到精神病院去治疗一段时间才行。”

第三十章 三点要求

龚志超听说陈梦琪可能患了精神分裂症,心里再次一痛,用低沉的声音对蒋健说:“蒋总,你现在再安排几个人到医院去服侍大小姐,我大概零点左右就可以赶回來,金桥集团的事情,请你和几位负责人暂时顶一下,尤其是金桥大酒店,我听琪琪说现在生意已经逐渐好转了,一定要好好经营,我估计:过不了几天,佘楚明专案组就会來查封金桥集团的财产,到时候,你一定要跟专案组的人讲清楚:金桥大酒店与佘楚明沒有任何关系,也不存在任何违法经营问題,所以,他们如果要查封金桥集团的财产,金桥大酒店不能算在里面。”

由于蒋健是陈远乔从新冷带到省城去的部下,所以他跟龚志超也非常熟,因此,在听到龚志超的嘱咐后,蒋健忙说:“超哥,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金桥集团最优良的资产,就是这个五星级的大酒店,而且,这也是大小姐将來重振金桥集团的基地和基础,所以,我会尽量与专案组的人据理力争,不会让他们查封金桥大酒店的。”

龚志超又问:“蒋总,你们在陈董事长出事后,打过电话给叶鸣兄弟沒有,他知道这件事吗。”

“沒有,我沒有叶主任的电话,而大小姐又昏迷过去了,所以沒有人向他报告这边发生的情况。”

听完蒋健的回答后,龚志超立即挂断了他的电话,心急火燎地拨打了叶鸣的手机。

但是,他连续拨打了好几次,叶鸣的手机却始终是关机的状态。

龚志超见叶鸣关了机,不由心急如焚,赶紧拨打114查号台,查到了天江省委督查室办公室的电话,并拨打过去问叶主任在不在,那个办公室工作人员却告诉他:叶主任已经调任省委鹿书记的秘书,不在督查室工作了。

到这时,龚志超才醒悟过來:难怪叶鸣刚刚说他讲话不方便,而且匆匆忙忙地挂断了自己的电话,看來,他可能真的有什么特殊情况,不方便帮助金桥集团和琪琪了……

当天晚上十一点半,龚志超就赶到了金桥大酒店,在简单地向蒋健再次了解了一下情况后,他就直奔殡仪馆,在塞给殡仪馆的工作人员1000元后,那个工作人员带着他來到了冷藏间,在一个冷藏柜里面,他看到了陈远乔的遗体。

此时,陈远乔的遗体还沒有修饰化妆,仍是那幅头颅碎裂、污血满面的可怖模样,看上去惨不忍睹。

龚志超双手握拳,双目直直地盯着陈远乔的遗体,心里充满了愤怒和仇恨,良久,他才紧咬着细白的牙齿,咬牙切齿地对陈远乔的遗体发誓说:“董事长,您一路走好,如果您在天有灵,请您仔细地看好:那些陷害你的、将你逼上绝路的恶人、小人,一定会得到报应,一定会死得比你还惨,我会让他们到黄泉路上來找您,让他们來向您磕头认错、祈求您的原谅,至于琪琪那里,我会安排好她下半辈子的生活,而且,我相信:叶鸣兄弟一定会照顾好她的,请您务必放心。”

在和陈远乔说完这番话之后,龚志超屈身跪倒在地上,对着冷藏柜里面陈远乔的遗体,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当他抬起头时,他的脸上已经全部被泪水盈满……

第二天上午,龚志超先赶到金桥大酒店,向财务人员要到了陈梦琪的身份证复印件,然后,他驾车赶到农业银行,先用陈梦琪的身份证复印件给她办了一张卡,然后,他将自己那张卡上面转过來的两个亿的存款,全部转到了陈梦琪的卡上。

然后,他在农业银行租了一个保险柜,将陈梦琪的那张卡和密码说明放到了保险柜,又写了一张纸条放到里面。

做完这些事情后,他便來到一个快递公司,将银行保险柜的钥匙放进一个快递里面寄了出去,寄信的地址是“天江省省委办公厅秘书处”,收件人是“叶鸣”。

将快件寄出去后,龚志超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福猛子,让他将毛栗子、矮冬瓜都叫到一起,并将手机的免提键打开,他要对他们三个人说话。

在福猛子将矮冬瓜和毛栗子叫到一起并打开免提键后,龚志超用低沉的声音说:“三位好兄弟,我可能要去干一桩大事,要离开很长很长的时间,在这里,我首先向各位兄弟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十几年來一直对我不离不弃,一直追随我、支持我、帮助我,我这个做大哥的还沒有好好报答三位兄弟的情意,现在却要长久地离开了,所以,我在这里郑重地向你们表达我的谢意,也表达我的歉意。

“在我离开的曰子里,我向你们提三点要求,希望你们看在我们做兄弟十几年的份上,做到这三点:第一,你们从西江回來后,要好好扶持和帮助我的妹子陈梦琪,要将她当做你们的亲妹妹看待,如果有人欺负她,你们一定要像我一样,不惜一切代价给她出头,替她做主;

“第二,以后你们再不要沾惹江湖上的事情,要一心一意协助琪琪打理生意,赚正当合法的钱,也在不要再意气用事,什么事情都用拳头和刀枪解决,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这一点你们务必要牢记。

“第三,如果叶鸣兄弟还愿意将你们当做他的兄弟,你们就要像对待我我一样对待他,要将他当做你们的大哥看待,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去找他商量,他如果万一遇到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帮忙的,你们也一定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听明白了沒有。”

福猛子听他的话越來越不对劲,好像在交代后事和遗言一样,不由有点心慌,也有点疑惑,便说:“超哥,你到底要去干什么大事,你为什么不交给我我们这些兄弟们去做。”

龚志超勉强笑了笑,说:“好兄弟,有些事可以委托你们去做,但是有些事,却是非得我自己去做才行的,具体是什么事,你们先不要问,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第三十一章 跟踪苏寒

福猛子听龚志超的语气原來越不祥,心里愈发着急,便提高声音说:“超哥,不管是什么事,我们这几个弟兄都可以给你去做啊,你等着,我们现在就去买机票,飞回天江來,有什么事情,我们几个弟兄一起担当。”

龚志超听福猛子说他们立即要飞回天江來,忽然恼怒地喝道:“福猛子,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吗,我刚刚交代了你那么多,你一句话都沒有听进去,这件事关系重大,只能由我去做,你们谁都不能参与,否则的话,即使你们去做了,我不插手,到时候我还是逃不脱首恶的罪名,为什么,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你们的老大,你们所做的任何事情,肯定都是我指使的、策划的,我想逃脱这个罪名,都逃脱不了,到时候,我们就会被一锅端。

“但是,如果我单独去做这件事,你们都在西江,我的事情就连累不到你们,而且,我刚刚也说了:你们还有很重要的的事情要去做,尤其是帮助扶持和照顾琪琪的事情,这是你们以后最重要的任务,如果我们被一锅端了,谁來照顾琪琪,谁去帮助她重振金桥集团,所以,你们必须呆在西江,等我这边的事情做完了,你们再回來善后。”

福猛子被龚志超这几句声色俱厉的话吓了一跳,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也只好答应下來。

在交代完福猛子等人后,龚志超又坐在车子上,闭目凝思一阵,考虑还有沒有什么遗漏的事情需要交代,直到十一点,才驱车赶往附属三医院。

在三医院住院部五楼的一间病房里,龚志超见到了陈梦琪。

当他走进病房时,陈梦琪正坐在床头,手里死死地攥着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就是那块由白玉和墨玉雕刻而成的“海上明珠”,是叶鸣花十多万元给她买的生曰礼物,陈梦琪一直将她挂在脖子上。

而现在,在神志不清的时候,陈梦琪却沒有忘记这块玉佩,好像生怕别人抢走了它似的,一直死死地将它攥在手里,嘴里含混不清地嘀咕着几个词语。

当龚志超走进去,红着眼眶喊了一声“琪琪”之后,陈梦琪抬起头來,用无神的眼睛看了龚志超一眼,却沒有任何反应,嘴里仍在嘀咕着那几个词,龚志超仔细聆听了一下,终于听清楚了:陈梦琪口里嘀咕的词,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叶大哥”,,很明显,她现在已经完全糊涂了,已经认不出自己这个干哥哥,但是,她脑海里却还残存着她爸爸和叶鸣的信息,所以,她现在翻來覆去就只知道念叨“爸爸”和“叶大哥”这两个称呼……

当看到陈梦琪这幅状态后,龚志超只觉得心如刀割,眼眶里蕴满了泪水,双手的拳头也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捏紧了。

这时候,那个负责看护陈梦琪的金桥集团的女员工,将龚志超拉到外面,通红着眼睛忧心忡忡地说:“超哥,大小姐现在已经完全糊涂了:我们这些來探望她、陪护她的老员工,她一个都不认识,昨天晚上,她忽然大发脾气,将病房里所有的东西都丢到地上,包括被子、枕头、杯子、热水壶、手机等等,见什么丢什么,几个人都拉她不住。

“昨天晚上是我陪护的,在半夜的时候,她忽然在睡梦中大声哭喊,不住地叫爸爸和叶大哥,醒过來后却一副茫然的表情,看來,她现在确实已经得了精神分裂症,长此下去,只怕会越來越严重啊,所以,麻烦超哥您去找一下叶主任,请他看在过去大小姐对他那么好的份上,请假过來陪大小姐几天,我估计:大小姐得的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她现在最需要的,可能就是叶主任在她身边,只要叶主任能过來陪护她、安慰她,估计她的症状就会好转。”

龚志超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当然知道琪琪的心病,也知道叶主任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但是,目前叶主任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暂时脱不开身,而且,我现在也找他不到,电话都打不通,所以,琪琪这里还是要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一下,要努力安慰她,我相信:叶主任只要忙完了他的事情,就会在第一时间赶过來照顾琪琪的。”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龚志超拉开手提包,从包里拿出几千块钱,递给那个女员工,说:“这里有一点钱,是给你们几位陪护人员的辛苦费,请你不要嫌弃,琪琪的医药费,你们直接找金桥大酒店财务人员支取就是,我这段时间可能会有点事,不能來照顾琪琪,所以,拜托你们了。”

那个女员工知道龚志超与陈家的关系,也知道在陈远乔死后,他很可能会协助陈梦琪执掌金桥集团,因此,她也沒有假惺惺地推辞,而是很感激地接过那几千元钱,并向龚志超道谢。

龚志超在临走前,又到病房里看望了一下陈梦琪,见她还是不认识自己,仍在自顾自地念叨那几个词语,只好含泪离开了。

当天下午,龚志超就带了一把锤子在汽车上,开始跟踪苏寒,但是,因为苏寒这一天沒有与刘福洋相约,两个人沒在一起,所以,龚志超沒有动手。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龚志超终于发现:苏寒在下班后,直奔湘府北路的一个小茶楼,他赶紧跟踪过去,发现刘福洋正好在茶楼外面等他,两个人一起进入了里面的包厢。

龚志超将车停在茶楼南边不远处,沒有急着进入茶楼,而是将身子倚靠在驾驶座上,点燃一根烟,微眯着眼睛开始吞云吐雾,不时转过头,看一眼不远处的茶楼玻璃门。

此时,在茶楼里面的苏寒和刘福洋,却完全沒有察觉到危险,在进入包厢后,为了庆祝陈远乔的死,庆祝金桥集团垮塌,刘福洋吩咐服务员拿來一瓶洋酒,又让服务员到附近的卤味店买來一些卤牛肉、卤猪脚、卤干子,还买來几包“酒鬼花生”,两个人便一边喝酒吃卤菜,一边兴高采烈地谈论起來……

第三十二章 色厉内荏

苏寒和刘福洋首先你敬我我敬你,互相干了几杯,祝贺陈远乔跳楼、金桥集团被查处。

刘福洋敬了苏寒一杯后,夹了一块卤牛肉丢进嘴里,很解气地说:“苏处长,现在佘楚明已经被纪委双规审查,陈远乔也跳楼了,总算是出了我心头的一口恶气,我听人说:省纪委书记王皓,这次下定决心要彻查金桥集团和佘楚明的问題,并成立了一个佘楚明案件专案组,专案组目前已经抓获了市国土局、市规划局、市房产局好几个与佘楚明关系密切、沆瀣一气的官员,可以说是将佘楚明那个利益集团的骨干全都一网打尽了。

“遗憾的是:不知怎么回事,省纪委还沒有对叶鸣动手,按我的设想,上次你写了那封检举揭发叶鸣的信,寄到了王书记手上,以王书记现在的心态,他看到那封信之后,应该立即抓捕叶鸣才对啊,你的那封信,虽然沒有什么实际证据,但是,你举报的事实是客观存在的,王书记应该一看就明白:这封信绝对不是空穴來风,是完全可以作为查处叶鸣的线索和依据的,但是他为什么至今还沒有对叶鸣采取行动。”

苏寒抿嘴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巴,说:“刘总,据我听到的小道消息:王书记本來是准备对叶鸣动手的,而且已经安排人将他传唤到省纪委讯问室,准备对他进行审查,沒想到,这时候鹿书记忽然站出來保叶鸣了,当然,他保叶鸣的方式,并不是直截了当地向王书记下指示放人或者讲情说好话,而是在叶鸣被省纪委的人带走的那一刻,忽然让省委秘书长邱望西打电话给王书记,说叶鸣现在已是鹿书记的秘书,搞得王书记非常被动,无奈之下只好放人。”

刘福洋听说叶鸣已经成为了鹿书记的秘书,不免吃了一惊,瞪大眼睛有点害怕地说:“苏处长,这个消息可不大妙啊,你想啊:叶鸣如果成了鹿书记的秘书,他在省委就是二号首长,很多高官都会去巴结他、讨好他,以后他要干什么事,更加方便,也更加有条件,万一在金桥集团的事情平息后,他恨上了我们,采取各种阴险手段打压、报复我和你,那我们的曰子就会很不好过了。”

苏寒点了点头,说:“是啊,所以,我今天找你來,就是要商量这件事情,我的想法是:现在既然已经将事情闹大了,我们跟叶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现在不管叶鸣有什么靠山,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勾结金桥集团、包庇袒护犯罪分子的事情,还有他以前在新冷地税局被人举报的那些劣迹,包括他与人通歼、勾结黑社会老大等问題,都一股脑地发到网上面去,让他再一次成为新闻热点。

“我相信,我们如果采取这样的举措,首先王书记就会在心里支持我们,而且,我听说:在陈远乔自杀身亡后,政法委书记郭广伟已经跟省电视台以及其他新闻媒体打了招呼,要求他们不要报道这个案子,所以,直到现在,金桥集团董事长跳楼自杀的新闻,还沒有在任何媒体和网站上出现,而按照正常情况,这样的新闻应该是早就报道出去了的。

“所以,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首先制造一个噱头,就是披露金桥集团董事长自杀身亡的消息,在披露这个消息的同时,我们以知情人的身份跟帖或者是发帖,一步步揭露金桥集团和佘楚明的违法犯罪事实,然后渐渐将问題引向金桥集团的保护山叶鸣身上去,这样的话,肯定能够在短期内产生巨大的轰动效应,到时候,即使鹿书记想保叶鸣,但迫于巨大的舆论压力,估计他也只能丢卒保车了。”

刘福洋听到他这个阴狠的计划,不由频频点头,由衷地恭维说:“苏处长,还是你脑瓜子转得快,眼睛一眨就是一个主意,别人说诸葛亮一步三个计,我看苏处长的捷才,一点都不比诸葛亮差啊,你的这个主意,一是可以完全将金桥集团这趟水搅浑,将这件事引向高层的斗争,甚至还可能引发鹿书记与王书记的矛盾,使苏小红被杀的案子更加扑朔迷离,谁也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去;其次,这样也可以将叶鸣的真面目暴露在光天化曰之下,让他无处遁形,所有的违法违纪问題都被揭露出來,到时候,不管他靠山有多硬,都会受到严厉查处,哈哈哈。”

刘福洋的笑声还沒有落音,忽听包厢外门有人用一种压抑着愤怒的低沉的语气接话说:“刘福洋、苏寒,你们两个阴歼小人,到这时候了还在图谋算计别人,你们就不怕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吗,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原來,在看到茶馆服务员给刘福洋和苏寒买了卤菜进去后,龚志超最后下定了决心,从副驾驶座上拿起那把锤子,揣在裤兜里,然后,便打开车门下车,不慌不忙地拉开茶馆的门,对吧台的服务员说是來找人的,问刚刚买了卤菜的客人在哪个包厢。

一个服务员忙说:“先生,您是找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刘总吧,他在二楼的9号包厢,您上楼左拐就到了。”

龚志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迈步爬上二楼,找到9号包厢,先在外面驻足凝听了十几分钟,将苏寒和刘福洋刚刚那番对话全部都听在了耳里。

当听到苏寒说要再次去网上发帖,揭露叶鸣的问題时,龚志超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在怒斥了苏寒和刘福洋几句后,便推开包厢门走进去,面对苏寒和刘福洋站着,用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人,那目光里面迸射的寒意,让苏寒和刘福洋都忍不住各自打了一个冷颤。

由于从來沒有与龚志超见过面,因此,龚志超认识苏寒和刘福洋,他们两个却不认识他,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刘福洋终于反应过來,恢复了他凶横的本色,把眼珠子一鼓,色厉内荏地对龚志超喝道:“哪里來的野杂毛,给老子滚出去。”

第三十三章 锤杀

苏寒却看出龚志超今天好像是來者不善,心里暗暗叫苦,忙一把扯住揎拳掳袖地准备向龚志超扑过去的刘福洋,站起身对龚志超抱抱拳,笑着说:“这位大哥,敢问您尊姓大名,刚才您一直在包厢外听我们的谈话,而且在进來前又说了那么一番话,想必,您与金桥集团或者叶鸣应该有点关系吧,否则的话,您不可能会反应如此激烈,对不对。”

龚志超仍是用那种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冷冷地在苏寒和刘福洋身上扫來扫去,用毫无感**彩的声音说:“你猜得沒错,我与金桥集团和叶鸣兄弟确实是有关系,你们两个杂毛给我听好了:老子姓龚,名叫龚志超,陈远乔是我的恩人,叶鸣是我的兄弟,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我也不瞒着你们:你们害死了陈远乔董事长,现在又在密谋要陷害我叶鸣兄弟,你们行事这么歹毒,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曰到了。”

苏寒听说面前这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中年汉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龚志超,不由大吃一惊:他虽然沒有见过龚志超,但是,上次新冷发生的“5.16”大案,他是多次看过报道的,那些报道上都说龚志超是新冷最大的黑社会头子,手下有几百号小弟,而且,“5.16”大案中那两个枪杀多人的凶手,据说就是龚志超的两个小弟,他的手下都如此凶狠,动不动就大开杀戒,这个龚志超该是何等的凶恶残暴。

想至此,苏寒只觉得身子开始簌簌地发抖,冷汗也一股股地从自己的额头上、脸颊上流淌了下來。

在惊愕了片刻后之后,苏寒终于强自镇静下來,继续陪笑说:“原來您就是龚志超大哥,久闻大名,久闻大名啊,來來來,请先坐一下,我们一起喝一杯酒,我们与金桥集团和叶鸣之间的恩怨,想必龚大哥心里都很清楚:是金桥集团和叶鸣陷害我们在先,我和刘总才不得不反击,龚大哥是道上人,对于这样的恩怨,应该是能够分清是非的:如果不是陈远乔和叶鸣挑衅在先,我们干嘛要去招惹他们,所以,龚大哥也不能一味地指责我们,对不对。”

刘福洋却并沒有把龚志超放在眼里,见他是一个人进來的,而且外面好像也沒有人跟着,心想你一个外地人,孤身一人冲到这个包厢來,这不是想來找死吗。

于是,在苏寒对龚志超软语解释的时候,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便想拨打他公司保安部的电话,调集几个打手过來对付龚志超。

龚志超在听苏寒说话时,眼睛一直斜睨着刘福洋,见他拿起手机准备拨打电话,知道他想调援兵过來帮忙,忽然将身子往前一窜,飞起一脚就踢在刘福洋的手腕上,只听“啪”地一声,刘福洋的手机掉落到了地上。

苏寒见龚志超忽然动手,知道今天这事绝对难以善了,于是趁龚志超飞身过去踢刘福洋的机会,忽然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玻璃烟灰缸,对准龚志超的后脑勺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龚志超与叶鸣一样,常年习武,至今每天都保持着长跑十公里、做两百个俯卧撑、打拳踢腿的习惯,所以反应非常敏捷,当他在一脚踢向刘福洋时,早就防备到了苏寒的偷袭,因此,当那个烟灰缸砸向他后脑勺的时候,他一个侧身低头,避过了苏寒用尽全身力气砸过來的那个烟灰缸,然后车转身面对苏寒,忽然对准他的下巴颏就是一记重勾拳。

苏寒身子骨本來就瘦弱,如何经得起龚志超这势如千钧的一记重拳,只听他一声闷哼,仰头便栽倒在地上,眼皮翻白,双手在虚空中不住地抓挠,想爬起來却感觉到头痛欲裂、浑身无力,竟然直不起腰。

在击倒苏寒之后,龚志超不等刘福洋反应过來,又是一个车转身,正好与奔过來准备从背后偷袭他的刘福洋相对。

刘福洋年轻时也学过三拳两脚,见龚志超一拳就将苏寒打翻在地,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于是,他一咬牙,顺手抄起身边的那把椅子,举在手里,对准龚志超就砸了过去。

龚志超见椅子砸过來,身子往后面连退两步,待刘福洋的椅子砸空之后,突然伸腿,对准刘福洋的额头就是一脚。

刘福洋额头上挨了龚志超一脚,立足不稳,一跤跌翻在地。

龚志超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个飞扑上去,将双膝顶在刘福洋胸口,然后“嘿”地一声,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脆响,刘福洋的胸口肋骨被压断几根,痛得他杀猪般嚎叫起來,双手双腿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挣脱龚志超的膝盖。

龚志超此时杀机已盛,忽然从裤兜里抽出那把锤子,对准刘福洋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随着锤子砸中脑袋的“噗噗“的闷响,刘福洋的脑袋上污血和脑 浆飞溅,很快,他那个圆圆的脑袋就变成了一个像摔碎裂开的西瓜一样血糊糊的东西,比陈远乔被摔碎的脑袋还要恐怖。

在龚志超锤杀刘福洋的时候,苏寒已经坐了起來,将龚志超击碎刘福洋脑袋的过程看在眼里,吓得心胆俱裂,一边嚎哭一边爬起來想要往包厢外面跑。

龚志超回转头,见苏寒准备往外面跑,立即举着锤子从刘福洋的尸体上站起來,來到苏寒身边,再次将他踢翻在地。

然后,他不慌不忙地來到门口,将包厢门用一把椅子顶住,防止那些服务员听到包厢里的惨叫声,过來看动静。

然后,他一只脚踏在苏寒瘦骨嶙峋的背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扭转过來,让他看着不远处刘福洋那血淋淋的、稀烂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小鳖崽子,你看看对面那个脑袋:被你们逼死的陈董事长,他从十八楼跳下來时,他的脑袋也跟对面那王八蛋的脑袋一样,被摔得粉碎,你现在看好:等下你的脑袋也会和对面那个脑袋一样,变成一滩稀泥。”

第三十四章 招供

苏寒听到龚志超那几句寒气森森的话,看到不远处刘福洋那血糊糊的稀烂的脑袋,只吓得浑身酥软、心胆俱裂,身子在龚志超脚下簌簌地抖动着,想要说几句求饶的话,却吓得好像舌头都麻木了,嘴张了好几次,却说不出一个字出來。

正在这时,门外有一个服务员敲了敲包厢门,小心翼翼地说:“我是服务员,请问先生们有什么需要吗。”

原來,刚刚几个服务员都听到了刘福洋的那几声惨嚎,心里惊疑不定,便安排一个服务员上來探听动静。

龚志超立即弯腰,伸手捂住苏寒的嘴巴,防止他向外面呼救,然后,他用很平静的口气说:“沒事,我朋友刚刚喝醉了,在玩掰手腕游戏呢,你下去吧,等下我们喝完了酒,再按铃叫你们上來收拾碗筷,在沒按铃的时候,请你们别來打扰我们。”

那个服务员当然不会想到这里面正在发生惨烈的打斗,还以为真的是有人喝醉了在玩游戏,便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脚步囊囊地下楼去了。

龚志超侧耳倾听,确定那个服务员已经下楼之后,一把将已经软成一滩泥的苏寒的身子提溜起來,然后将锤子举在他的头顶,低声喝道:“姓苏的,你给我听好:你如果敢喊一声,我立即敲碎你的脑袋。”

此时,经过那个服务员刚刚一搅合,苏寒被惊散的三魂七魄总算暂时收拢了,瞪大恐惧的眼睛看着龚志超,连连点头说:“大哥,我不喊,我不喊,求求您饶我一命,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陈董事长,对不起叶鸣兄弟,求求您看在我与叶鸣兄弟同学四年的份上,饶了我这条命,只要您今天放过我,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龚志超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看了他几眼,一把将他按倒在一条椅子上坐下,然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并调整了一下方位,让摄像镜头正好对准椅子上的苏寒。

然后,他举着手机,问苏寒道:“我问你:佘楚明的情妇苏小红,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和刘福洋害死她、然后嫁祸给佘楚明的。”

这个问題像一把匕首,一下子刺到了苏寒的心脏,令他忍不住再次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否认说:“沒有,苏小红不是我们杀的,她是我的堂妹妹,我怎么可能谋杀她。”

龚志超冷哼一声,说:“姓苏的,你就别在这里给自己立牌坊了,像你这种阴狠毒辣的小人,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你、触犯了你的利益,别说是堂妹妹,就是亲生父母,你只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们下刀子,其实,苏小红被杀,我和陈董事长、叶鸣兄弟都知道是你和刘福洋干的。

“我听说:你们在苏小红的驾驶座下,安放的炸药量非常大,将苏小红炸得粉身碎骨,几乎沒有一块完整的尸体,苏寒,你这么做,还算得上是一个人吗,再怎么说,苏小红也是你的堂妹妹,是有血缘亲的,你这么残忍地谋害了你的妹妹,你难道晚上不做噩梦。

“所以,我劝你现在老老实实地将你和刘福洋杀害苏小红的事情说出來,或许可以让你的良心安宁一点,否则的话,你到了阴曹地府,你的堂妹妹都会來找你算这笔账的,你如果老老实实地将你们谋杀苏小红的过程说出來,或许你还会获得久一点,否则的话,我现在立即就像对待刘福洋一样,将你的脑袋敲碎。”

说完这句话,龚志超举起锤子,作势就要敲向苏寒的脑袋。

苏寒见龚志超举起了锤子,吓得屎尿齐流,再也顾不得交代杀害苏小红的后果,只想着现在暂时保命,于是赶紧嘶声叫道:“龚大哥,我交代,我交代。”

龚志超放下锤子,再次举起手机,喝道:“那你快点将这件事的來龙去脉以及你们杀害苏小红的经过讲清楚。”

苏寒此时已经吓破了胆,在龚志超的威逼下,再也不敢隐瞒,便将他当初如何诱骗苏小红写了那封举报佘楚明的信、苏小红不配合自己和刘福洋告佘楚明并威胁要举报自己、刘福洋提出杀人灭口并嫁祸佘楚明等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來。

在讲述的过程中,苏寒不敢有丝毫隐瞒,而且故意讲得很详细,甚至将有些细节都讲出來了,,他这么做,一是想要龚志超彻底相信他是实话实说的,并沒有隐瞒和欺骗,幻想让龚志超饶过他;二是想尽量拖延龚志超杀自己的时间,希望外面的服务员能够偶然进來,发现这里的情况,然后报警解救自己。

龚志超将他的交代情况全部录进手机里,然后问道:“制作炸弹杀害苏小红的人有几个,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苏寒巴不得龚志超多提问,自己好延长一下死亡的时间,于是赶紧答道:“总共是两个人,都是刘福洋公司的保安,一个叫朱立钧,一个叫刘海,这个朱立钧是一个爆破专家,刘海则负责跟踪苏小红的车并引爆炸弹,在炸死苏小红之后,刘福洋奖励了他们每人五十万元,并安排他们远走高飞,现在应该是在广西省的凭祥市,那里是中越边境,刘福洋说了:一旦这边公安机关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他,朱立钧和刘海就要立即偷越国境到越南去,不能让公安机关抓到他们,只要抓不到他们,公安机关就沒有证据定他和我的罪。”

龚志超又问:“这个姓朱的和姓刘的人,你有他们的电话号码吗。”

“沒有,我这里沒有,但是,刘福洋的电话里面应该储存了,你现在可以过去看看他的手机的通话记录,如果里面有广西凭祥的电话,就是朱立钧和刘海的。”

说到这里,苏寒再次抬起头來,流着泪哀求说:“龚大哥,您要我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全都交代了,求求您饶我一命,我苏寒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如果您担心您逃不脱,您可以将我捆绑起來,将我的嘴堵上,然后,您再从从容容地逃走,龚大哥,求求您了,。”

第三十五章 自首

龚志超用冰冷的目光看着涕泗横流、浑身发抖的苏寒,缓缓地从另一边的裤兜里抽出一把匕首,很平静地对苏寒说:“姓苏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现在本來就有人命在身,即使我不杀你,你出去了照样难逃一死,但是,对于你这样的垃圾,你早死一天,就可以少祸害别人。

“我明确告诉你吧:我今天來杀你和刘福洋,一是为陈董事长报仇雪恨,让你们早点下地狱;第二,也是为了防止你们两条疯狗再去咬人,尤其是再去祸害我叶鸣兄弟,刚刚我在包厢门口听到你和刘福洋那番阴谋,我就知道我今天來对了:如果我晚來一步,你们就要闹出更大的动静,去威胁叶鸣兄弟了。

“所以,今天你是死定了的,不过,考虑到你今天坦白交代了你和刘福洋杀害苏小红的事情,让琪琪的舅舅佘楚明可以保住一条命,所以,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死得好看一点,不让你脑袋开花。”

苏寒在听到龚志超最前面一段话时,就知道今天自己绝无幸理,眼睛里流露出绝望至极的神色,当听到最后那一段话之后,他忽然像一条垂死挣扎的恶狼一样,眼睛里喷射出一股凶狠至极的光芒,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一股力气,忽然站起身,将脑袋对准龚志超的胸脯就撞了过去,想要一头将龚志超撞翻,然后伺机逃走。

龚志超见他一头撞过來,正中下怀,便顺手把右手的匕首往他的胸口心脏位置一刺,只听“噗”的一声,那把锋利的匕首借着苏寒扑过來的那一股劲力,一下子刺进了苏寒的心脏。

与此同时,龚志超手腕用力一捅,然后又是一旋,一下子将苏寒的心脏搅烂了。

苏寒只來得及痛苦地哼了一声,便将眼一闭,软软地倒在了龚志超的脚下。

龚志超沒有将匕首从苏寒的胸口抽出來,低下头凝视着匕首插入苏寒的伤口:那里,正有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匕首的凹槽流淌出來,瞬间就在苏寒的尸体下集成了一汪污血……

大概三四分钟后,龚志超抬起头來,眼睛盯着窗外,遥望了一下远处的几栋高楼,嘴里轻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手机,拨打了110。

“110吗,我现在报案:我在湘府北路的德雅茶楼9号包厢,杀死了两个人,我现在向公安机关自首,举在杀人现场等你们。”

几分钟后,几辆警车呼啸着來到了“德雅茶楼”,冲进9号包厢,将静静地坐在包厢里等候他们到來的龚志超带走了……

此时的叶鸣,还被徐立忠扎扎实实地软禁在鹿书记隔壁的秘书办公室,老老实实地给鹿书记清理前两年的一些重要文件,虽然心里如猫抓似的难受,但是却沒有任何办法可以脱困。

为了防止叶鸣得到外面的消息,徐立忠除了沒收叶鸣的手机之外,还不允许他到电脑上上午浏览新闻,以防万一网站里出现了什么金桥集团的坏消息,叶鸣又要吵吵嚷嚷地出去。

因此,这两天叶鸣就像坐牢一样,连放风的时间都沒有,饭也是徐立忠从食堂打过來给他吃,因此,对于昨天下午陈远乔跳楼自杀、陈梦琪昏迷住院得了精神分裂症、今天黄昏龚志超杀死苏寒和刘福洋等事情,叶鸣一概不知。

但是,鹿书记昨天晚上就从郭广伟那里知道了陈远乔跳楼的事情,因为比较关心陈梦琪,所以,鹿书记兼带着问了一下陈梦琪的情况,得知她已经昏倒住院,而且醒來后有点神志不清,心里也感到很难过、很沉重,但是,为了不让叶鸣在这种时候出去抛头露面,以免被王皓他们抓住什么把柄,因此,鹿书记仍然沒有将陈远乔自杀的事情告诉叶鸣,也沒准备放叶鸣出去。

然而,就在晚上七点,郭广伟忽然向鹿书记报告:新冷县那个与叶鸣玩得很好的商人龚志超,在湘府北路一个名叫“德雅茶楼”的茶馆里,用锤子杀死了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刘福洋,用匕首刺死了m市政斧办副处长苏寒,估计他是为陈远乔报仇的。

直到此时,鹿书记才感到事态有点严重了:事情闹到这一步,陈远乔自杀、陈梦琪发疯、龚志超杀人自首,一旦叶鸣知道在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与他有关的大事,而自己仍然软禁他不放,他肯定会大为恼火,也肯定会对自己这个父亲的一番苦心不理解,他现在本來就对自己有点成见,如果再让他对自己不满,今后他们父子俩就很难相处了。

因此,在思考了片刻之后,鹿书记打了一个电话给鹿念紫,让她转告夏楚楚:现在叶鸣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且陈梦琪也得了精神分裂症,请夏楚楚务必回來一趟,如果可能的话,可以让陈怡也带着小奔奔回天江來一趟,让她们都來劝劝叶鸣,让他不要意气用事。

鹿念紫并不知道鹿书记已经与叶鸣相认,听到鹿书记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很不解地问:“爸,我弟弟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情绪不稳定,陈梦琪为什么又得了精神分裂症。”

鹿书记之所以想要夏楚楚和陈怡回來,一是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叶鸣现在的未婚妻,一个是他原來最爱的女人,也是他孩子的母亲,因此,鹿书记想将她们叫回來,让她们陪在他身边,最大限度地缓解他在得知陈远乔已死、龚志超杀人、陈梦琪得了精神分裂症之后,极有可能产生的悲痛和暴怒情绪;二是因为鹿书记知道夏楚楚和陈怡都与陈梦琪关系不错,现在陈梦琪得了这样的病,她们回來看一看她,也是題中应有之义。

因此,在听到鹿念紫的疑问后,鹿书记并沒有将实情告诉她,只是淡淡地说:“你弟弟沒出什么事,但是,因为陈梦琪的父亲已经自杀,陈梦琪又得了那种病,所以,他的情绪现在很不好,我想让楚楚和陈怡回來陪陪他,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太过于悲伤。”

第三十六章 吐血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左右,鹿书记突然來到了徐立忠的办公室,见叶鸣正在心神不宁地整理文件,便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默默地看着他心不在焉地将文件分类归档。

这样看了几分钟内之后,鹿书记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缓缓地说:“叶鸣,你在这里整理资料也已经有两三天了,这几天里,你认真考虑过我的话沒有,我对你的规劝,是不是正确的,我对你采取的防范措施,你有沒有什么想法和意见。”

这几天,叶鸣也确实思考了一下父亲的那些批评和警告,觉得他的想法和做法都是对的:现在,王皓已经盯上了佘楚明和金桥集团,苏寒和刘福洋又在暗处虎视眈眈,随时想要找自己的茬子,在这样的形势下,自己如果在抛头露面,去为金桥集团讲情了难,万一再有什么新的把柄被王皓或者苏寒和刘福洋抓到,那就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即使父亲贵为省委书记,肯怕也很难保全得自己周全。

而且,由于自己所结交的可以帮忙的好朋友,比如卿涛、王修光、章英芝、郭广伟等人,现在都是父亲手下的中坚力量,也是父亲的忠实部下,如果自己再去找他们帮忙,万一被王皓等人知晓,并揪住他们不放,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政治后果,甚至,还可能动摇父亲在天江的根基。

因此,父亲安排徐立忠看管住自己,将自己软禁起來,虽然是一种无奈之举,但确实是十分必要的,而自己反思一下,也确实有点冲动、有点不计后果,难怪父亲要那么生气、那么恼怒了……

因此,现在听父亲问自己有沒有什么看法和意见时,叶鸣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点发烫,抬起头看着一脸关切表情的父亲,低声答道:“爸,我沒有什么想法和意见,我这两天也思考了一下,您的考虑和决定是正确的,也确实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担心琪琪,生怕金桥集团垮塌后,她会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甚至可能走上绝路,因此,我希望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您能够关照一下金桥集团,不要让这个公司垮得太惨,也不要将陈远乔一家逼入绝境。”

鹿书记用怜悯和同情的目光看着至今对陈远乔和陈梦琪的悲惨遭遇毫不知情的儿子,叹了一口气说:“叶鸣,我现在必须告诉你几个坏消息:第一个消息是,前天下午五点左右,省纪委佘楚明专案组的办案人员去金桥集团传唤涉嫌犯罪的陈远乔时,陈远乔从他的董事长办公室跳了下去,当场身亡,。”

鹿书记刚说到这里,叶鸣就忍不住“啊”地一声,眼睛瞬间就瞪圆了,脸也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但是,他并沒有打断父亲的话,继续听他说下去;“第二个消息是,昨天下午六点左右,你在新冷县结识的那个商人朋友龚志超,在湘府北路一个茶楼里,用锤子锤杀了翔龙房地产开发公司公司的董事长刘福洋,用匕首刺死了m市政斧办的副处长苏寒,龚志超在行凶时,手段特别残忍,将刘福洋的脑袋都捶碎了,苏寒的心脏也被匕首搅碎,现场惨不忍睹。”

叶鸣听到这里,本來就瞪圆了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更大更圆,胸脯急速地起伏着,不住地呼哧呼哧大口喘气,脸色也越來越苍白,身子摇摇晃晃的,几乎要晕倒在地了。

良久,他才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爸,陈梦琪呢,陈梦琪现在怎么样,她在哪里。”

鹿书记再次叹了一口气,说:“在陈远乔跳楼的时候,陈梦琪看到了陈远乔的尸体,受到强烈的刺激,当场晕倒在地,后來,金桥集团的员工将她送到了附属三医院,将她抢救过來,但是,在清醒后,她开始犯糊涂,开始说胡话、摔东西,也不认识服侍她的公司的员工,经初步诊断:她可能是得了精神分裂症,现在还在三医院治疗,。”

鹿书记刚说到这里,忽见叶鸣的身子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紧接着,他忽然弯下腰,“哇”地一声,对着地上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身子便软软地滑倒在地上。

鹿书记知道叶鸣听到这几个消息之后会伤心,却沒想到他会伤痛到这个程度,见他忽然吐出一大口鲜血,人也软倒在地,不由又是吃惊又是心疼,赶紧一个箭步扑上去,将满嘴冒着血泡的叶鸣抱在怀里,同时焦急地对外面大喊:“立忠,快进來帮一下忙。”

徐立忠因为担心鹿书记与叶鸣父子起冲突,所以并沒有离开办公室很远,而是在门口站着,不时侧耳聆听一下里面的动静。

因此,在听到鹿书记那句惶急的呼喊之后,徐立忠立即就推开门冲进去,一把抱起叶鸣,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好像是昏迷过去了,赶紧掐住他的人中穴用力按压。

鹿书记在片刻的惊慌之后,立即冷静下來,猜测叶鸣是因为伤痛过度,引起气血逆流,这才吐血昏了过去,以他的体质,应该沒什么大事,于是便对徐立忠说:“立忠,等下叶鸣醒过來后,你将他搀扶到我的家里去,楚楚和陈怡都在那里等他,你让楚楚和陈怡开导开导他,让他不要太伤心,陈梦琪那里,我估计也只是暂时的神经错乱,不会真的变成一个精神病患者,只要治疗得当,她是很快可以好的。”

徐立忠一边继续按压叶鸣的穴位,一边点头答应。

不久,叶鸣的眼睛开始慢慢睁开,有点茫然地看了一眼仍在按压自己的人中穴的徐立忠,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用担忧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父亲,眼泪缓缓地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了下來……

几分钟后,徐立忠搀扶着叶鸣走进鹿书记的住所。

叶鸣并不知道夏楚楚和陈怡都过來了,因此,看到她们两个人尤其是看到陈怡怀里的小奔奔之后,他的眼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过來了:这是父亲的策略,是特意将楚楚和陈怡从京城叫过來安抚自己的。

第三十七章 结婚准备

夏楚楚和陈怡见叶鸣神情萎顿、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而且还是被徐立忠搀扶过來的,不由又是惊讶又是心疼,两个人同时抢过去,一边一个搀扶住叶鸣,焦急地问:“叶鸣,你怎么啦,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病了。”

叶鸣萎靡地摇摇头,用虚弱不堪的语气说:“沒事,就是心里有点郁闷,精神不好,身体沒有大碍。”

此时,一岁多的小奔奔被陈怡放在沙发上,正在那里爬來爬去自得其乐,看到叶鸣进來,他停止了爬动,抬起头,睁大清澈的大眼睛骨碌碌地往叶鸣身上看,忽然稚声稚气地叫道:“妈妈,,爸爸,。”

原來,陈怡为了让小奔奔以后对叶鸣产生亲近感,在他开始学着讲话的时候,就先教他喊“妈妈”,然后又拿出叶鸣的照片,指着照片教会他喊“爸爸”,而小奔奔与叶鸣一样,属于那种在语言方面非常有天赋的人,记忆力也比同龄的小孩强了很多。

所以,尽管叶鸣与小奔奔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小奔奔一见他的面,就认出了他,并且开心地叫起“爸爸妈妈”來了。

这两个称呼虽然吐词不清,但听在叶鸣耳里,却觉得格外动听、格外悦耳,心里那种极度的伤痛也稍微减轻了一点。

夏楚楚听小奔奔居然认识叶鸣,而且还会叫他“爸爸“,不由惊讶不已,转过身看了小奔奔几眼,心里一动,赶紧走过去抱起小奔奔,來到叶鸣身边,笑着对叶鸣说:“乡巴佬,你看看:小奔奔才一岁多就认得你了呢,你快逗他笑一个,他笑起來太可爱了,我就想看他笑。”

叶鸣还沒答话,小奔奔就在夏楚楚怀里张开双臂,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直起身子就往叶鸣身上扑。

叶鸣见夏楚楚口无遮拦,当着徐立忠的面,就说小奔奔刚刚那声“爸爸“是在叫他,心里颇有点尴尬,转头看了徐立忠一眼,却见他眼睛望着别处,好像沒听到夏楚楚的话一样。

于是,叶鸣只好张开双臂,将小奔奔抱到怀里,在他胖乎乎的小脸上亲了几下,又举起他在空中抛了几下,,这是小奔奔最喜欢玩的游戏,他天生胆大,不管叶鸣将他抛得多高,他都不害怕,反倒抛得越高,他就越高兴,笑得也越欢畅。

叶鸣在逗弄了小奔奔一阵后,终究还是觉得内心很郁闷,老是想起医院里面的陈梦琪,可是,当着夏楚楚和陈怡的面,他又不好提起要去看陈梦琪,只好闷闷地呆在那里,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夏楚楚和陈怡的问话。

不久,鹿书记也下班回家了,一到家,他也顾不得避讳,直奔坐在沙发上玩耍的小奔奔,笑眯眯地对他伸出双手。

小奔奔对鹿书记已经非常熟悉,所以,跟刚刚见到叶鸣进來一样,在看到鹿书记之后,他也抬起眼看着鹿书记,并伸出双臂在空中乱挥乱舞,嘴里“爸爸妈妈“一顿乱叫,叫得鹿书记心花怒放,一把就将他抱起來,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小脸上,眉开眼笑地教他:“乖孩子,我不是爸爸妈妈,我是鹿爷爷,來,跟我学:爷爷,爷爷。”

为了怕引起陈怡和夏楚楚的怀疑,鹿书记故意在“爷爷”前面加了一个“鹿”字,因为鹿书记一贯喜爱小奔奔,所以,对他与小奔奔的亲热举止,夏楚楚和陈怡都沒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陈怡见鹿书记回來,便走进厨房开始炒菜。

鹿书记一边逗着小奔奔,一边很随意地与夏楚楚闲聊,而叶鸣这无精打采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聊了一阵之后,鹿书记抬眼看了一眼厨房,见厨房门紧闭着,估计陈怡听不见客厅里的谈话,于是便问道:“楚楚,你和叶鸣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这个媒人,可在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啦,呵呵。”

夏楚楚在鹿书记面前完全沒有一点拘束感,瞟了不远处好像完全沒有听到鹿书记的问话的叶鸣一眼,落落大方地说:“我早就跟他定好了:我们明年元旦举行婚礼,现在只有两个月了,我爸爸妈妈已经在给我准备嫁妆了,我这次回來,也是想再跟我父母商量一下结婚的事。”

“好,好,这样就好。”

鹿书记很高兴地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转头对叶鸣说:“小叶,你这边也要做点准备了,元旦很快就要來临,你在这边的新房也得装修布置一下,我看,这事你就交给你黎阿姨去准备吧,现在润基同志在西江,你黎阿姨每天除了上班,也很清闲,正好可以帮你准备结婚的事宜。”

此时的叶鸣,虽然因为见到了夏楚楚、陈怡和小奔奔,心里的伤痛稍微缓解了一点,但是心里仍然觉得好似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极不舒服,只想早点去看一看陈梦琪。

因此,在听到父亲的安排后,他无情无绪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正用关切和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夏楚楚,瓮声瓮气地说:“黎阿姨已经跟我说过这件事了,新房我也布置得差不多了,明天楚楚跟我去看看新房,再去买一点家具和电器,就可以了。”

吃过中饭后,夏楚楚要先回省地税局家属院去看望父母,陈怡也想先去看看黎静雅,两个人便问叶鸣是不是一起去。

叶鸣说:“你们先去干你们的事情,我想去医院看看琪琪,如果她清醒了,我想问问金桥集团的情况。”

夏楚楚和陈怡本來是约好明天与叶鸣一起去看陈梦琪的,,因为她们知道今天叶鸣的情绪还沒有缓解过來,怕他现在去看陈梦琪的话,会更加伤痛,但是,现在看他的神情,显然是不可能等到明天了,而她们已经分别与夏必成夫妇和黎静雅说好下午回去的,所以,她们只好分别安慰了叶鸣几句,便联袂往地税局家属院去了。

鹿书记见叶鸣执意要现在去看陈梦琪,也不好如何阻拦他,只好听之任之。

下午两点半,叶鸣驾车來到附属三医院,买了一大束康乃馨捧着,到住院部问陈梦琪在哪个病房,但是,令他意外的是:在昨天下午,陈梦琪竟然办好了出院手续,并且转院了。

第三十八章 精神病院

叶鸣听说陈梦琪转院了,忙问:请问陈梦琪小姐转到哪个医院去了,是谁做主转院的?”

那个被叶鸣追问的护士长有点不耐烦地说:“你是陈小姐的朋友,难道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吗,她开始來医院时,是昏厥症状,但是,在从昏厥中醒过來后,就变成了精神分裂症,砸烂了病房的很多设施,所以,她们公司一个姓蒋的负责人,将她转院到黄泥镇的精神病院去了。”

叶鸣听说陈梦琪被转院到精神病院去了,不由大吃一惊:在他想來,陈梦琪之所以忽然精神失常,是因为她本來就患有抑郁症,在遭受了陈远乔自杀的刺激后,才忽然有点神智失常,但是,她不可能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疯子”,只要治疗得当,有人开导她、安慰她,再吃一点治疗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的药,她应该就会很快好转。

但是,如果将她送进精神病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叶鸣曾经去精神病院看望过一个高中同学,看到过那些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是怎么制服和约束精神病人的:病人一进去,先捆绑起來,强行注射药物,如果病人反抗,还有医护人员会对病人拳打脚踢。

而且,一个人一旦进入精神病院,每天与那些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病人在一起生活,即使沒有病的,也会被憋出病來,更何况,陈梦琪身子这么娇怯,胆子也很小,一旦进入精神病院,且不说会不会受到其他精神病人的欺负,就是看到那样的情境,估计她都会受不了……

想至此,叶鸣赶紧问清了黄泥镇精神病院的地址,心急火燎地驱车往那边赶去。

孰料,当叶鸣赶到黄泥镇精神病院大门口时,却被守门的人拦住了,不放他进去,并问他想要探望谁,跟患者是什么关系。

叶鸣忙耐心地跟那个看门的解释:自己要看的病人名叫陈梦琪,是个女孩子,他是陈梦琪的朋友,想进去看看陈梦琪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那个看门人听说他是患者的朋友,便很不耐烦地摇摇手说:“我们这里有规矩:除了病人的直系亲属或者监护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允许探视病人,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你还是快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叶鸣此时内心烦躁异常,但想想这可能真是精神病院的规矩,只好耐心地解释说:“同志,我今天要探视的病人,虽然和我沒有血缘关系,但她是我原來的女朋友,现在与我就像亲兄妹一般,她现在沒有直系亲属在省城,所以,我就是她的监护人,麻烦你开一下门,让我进去看看她。”

那个门卫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翻看了一下《病人住院登记簿》,找到“陈梦琪”的名字,然后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叶,名叫叶鸣。”

那个门卫听说他叫叶鸣,立即将登记簿合拢,大摇其头说:“不对,不对,这本子上登记的陈梦琪的监护人名叫蒋健,是金桥集团的副总经理,你现在说你是陈梦琪的监护人,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快走吧,别在这里啰嗦了。”

叶鸣知道那个蒋健,还多次和他一起喝过酒,手机里也储存了他的号码。

因此,在听到门卫的这句话之后,他立即拿出手机,拨打了蒋健的电话,想让他赶过來带自己进去看陈梦琪,或者打个电话给医院领导也行,但是,奇怪的是:蒋健却莫名其妙地关机了。

叶鸣挂掉手机,皱眉沉思了一阵,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是,他拿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摸出两百块钱,然后,又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一包黄嘴芙蓉王香烟,一起拿在手里,将烟和钱一起递过去,低声说:“老哥,我真的是陈梦琪的亲属,麻烦你放我进去看她一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那个门卫见他将一包烟递过來,下面还有两张百元钞票,眼睛里立即露出贪婪的光芒,也不说什么客气推辞的话,一把就将钱和烟抓过去,脸上立即堆出了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上后:“先生,麻烦你在这里登记一下,我立即打开门,放你进去,这个登记簿上写着陈梦琪小姐的病室是一栋106号房,不过,在那个一楼的走廊上,也有一道铁门,有人看守着,一般不会放人进去探望病人,但是,你先生是个灵泛人,应该是有办法的。”

然后,他便拿起遥控器,开启了大门,放叶鸣的车子进去了。

叶鸣将车子停在精神病院的大院里,然后步行找到了住院楼一栋。

在前往一栋住院楼的时候,叶鸣看到一些症状较轻的精神病人,正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放风,他们之中,有的坐在草坪上,仰着头像个哲学家一样沉思默想;有的甩手甩脚地在草坪和水泥路上急急地行走,好像要去赶赴什么重要的约会;有的在那里低着头不住嘴地唠唠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的在那里拍手大笑,有的在那里追逐吵闹……

叶鸣看到这些病人的样子,心里沉重地叹息了一声,心想琪琪要是在这样疯疯癫癫的地方呆上几个月,只怕真的会变成一个疯子了。

正在他低头叹息的时候,冷不防听到前面传來一声大喝:“站住,來将通名,本将军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叶鸣被这一声吆喝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条纹病号服的中年男子“横刀立马”站在自己一米远的地方,双脚扎成马步,头上包着一块破抹布,手里举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弄來的破扫帚,,这大概就是他所谓的“刀”,只见他“大刀”高举、目射寒光,看上去倒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叶鸣知道这肯定是一个有幻想症的精神病患者,估计在发病前还是个有点文化的人,至少看过很多演义小说,还记得那些演义小说里面的对白和台词。

好像是为了要证明叶鸣的猜测似的,只听对面的“大将军”又将手里的扫帚一挥,用宏亮的嗓门大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你若牙缝里蹦出半个不字,本将军只管杀來不管埋。”

第三十九章 瘀痕

叶鸣看到那个自称“大将军”的疯汉子,心里更是一阵悲凉:如果有一天琪琪也变成这样了,那该是何等痛心的事情啊,这种后果,他想想就觉得难受、觉得害怕。

正在这时,一个看护人员从一栋住院楼打开铁门走出來,手里拿着一根橡皮棍,瞪圆眼对那个“大将军”喝道:“邬桑,快回房间里去,拦住客人的路干什么,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原來,这个看护人员就是守护第一栋住院楼一楼的铁门的,就在刚才,大门口的那个门卫打了一个电话给他,说有一个出手很大方的客人等下就要过來探视106号病房的患者陈梦琪,让他对这个客人客气一点,说不定会有惊喜等着他。

这个手铁门的看护人员听到门卫的这个通报,赶紧屁颠屁颠地从一号楼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那个“大将军”疯汉对面的叶鸣,估计他就是那个前來探视陈梦琪的客人,于是赶紧将那个疯汉赶走,笑容满面地迎过來,问道:“这位小哥,您就是來探视106病房的陈梦琪小姐的吗?”

叶鸣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來:这是因为守大门的门卫得了自己的好处,所以便通知他的哥们也來自己这里赚外快了。

于是,他也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说:“沒错,我是陈梦琪的朋友,特意來探望她的。”

那个看护立即跑过來,紧紧地握住叶鸣的手,热情地说:“陈梦琪小姐就在我看护的那个病区,昨晚刚刚送过來的,您放心,我们这里有最好的设施、最好的病房、最精湛的医术,一定会让你的朋友康复出院的。”

叶鸣知道他这么热情,就是來向自己讨要红包和香烟的,因此,他也懒得跟他假客套,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四百元,塞进那个看护的手里,说:“麻烦你带我进去一下,我去看看陈梦琪的情况。”

那个看护见他一拿就是四百元,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赶紧带着叶鸣來到一栋一楼,打开铁门,躬身引领叶鸣來到106房。

叶鸣推开门往里一看,只见陈梦琪穿着蓝色条纹病号服,双手抱膝坐在病床上,头埋在膝盖上,在听到门响后,因为惊恐而将头埋得更低,身子簌簌地抖动着,显然是非常害怕。

叶鸣一看到陈梦琪那娇弱的样子、簌簌抖动的身躯,只觉得心里一阵酸痛,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赶紧抢前一步,來到陈梦琪床边,一把抓住她瘦骨嶙峋的小手掌,用哽咽的声音轻声喊道:“琪琪。”

陈梦琪现在虽然神志不清,但是,由于对叶鸣刻骨铭心的爱,所以,叶鸣的形象、叶鸣的声音一直都牢牢地潜藏在她的意识深处,沒有丝毫减退。

而昨天晚上,当她被送到了这个精神病院之后,一看到那厚厚的铁门、牢笼一样的病房、还有那些疯疯癫癫的病人,她潜意识就感觉到不对,于是便和那些初次进入精神病院的病人一样,开始拼死反抗,不愿意进入病房,更不想要那些医护人员给她打针。

于是,那些习惯了粗暴对待病人的医护人员,当着蒋健和几个护送陈梦琪过來的金桥集团员工的面,将不住地挣扎的陈梦琪反剪双手绑了起來,然后将她按倒在床上,用绳子固定住她的四肢,再给她喂药打针,整个晚上,陈梦琪就是这么被绑了一个晚上,直到今天上午,陈梦琪因为受到惊吓,再也不敢挣扎和反抗,他们才将她捆绑她的绳子松开,但是,她的手腕上和手臂上,却留下了一道道绳子勒出來的瘀痕……

正因为心里极度的害怕、极度的恐惧,加之昨晚又吃了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所以,陈梦琪的症状现在已经有所好转,虽然心里仍然糊糊涂涂的,但已经能够听出熟人的声音。

因此,在听到叶鸣的这一声呼喊之后,陈梦琪立即就抬起了头,双目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叶鸣看了好一阵,忽然像一个饱受委屈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一样,将身子扑进了叶鸣的怀里,“呜呜”痛哭起來,同时将头不住地往叶鸣的胸脯上拱,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鸟,往鸟妈妈怀里寻求保护一样。

叶鸣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含着泪柔声安慰她说:“琪琪,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这时候,叶鸣忽然看到了陈梦琪手腕处青色的瘀痕,赶紧拉起她的手臂,仔细检查了一下,赫然发现她的两只手的手腕和手臂上都有一条条微微鼓凸的青紫色瘀痕,就像一条条蚯蚓一样,看上去触目惊心。

叶鸣一看到这些瘀痕,立即猜出这是精神病院那些粗暴的护理人员干的,不由勃然大怒,对陪着笑脸站在门口的那个看护喝道:“你们医院是怎么搞的,怎么能够这么粗暴地对待病患者,你过來看看,我朋友的手臂上到处都是被勒出來的瘀痕,难怪她现在这么惊恐、这么害怕,你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担心会加重病人的病情吗。”

那个看护见叶鸣发怒,赶紧走过來解释说:“先生,在精神病院就是这样,如果病人不听话、不配合治疗,我们就会采取强制措施,否则的话,医生和护士还怎么给病人看病治疗,还怎么给他们打针吃药,我们对这你这位朋友还算是客气的,只是捆绑了她一下,如果碰上那些男患者,还可能会挨打呢。”

叶鸣听他讲得轻描淡写的,好像他们捆绑虐待患者是理所当然一样,心里不由更加愤怒,忽然一把拉起陈梦琪,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昂首说:“琪琪,我们走,我们不在这里治疗,你住到我家里去,我叫医生到家里來给你看病。”

此时,叶鸣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琪琪在精神病院治疗,否则的话,她将來可能就真的会变成一个疯子了,所以,他决定先带她离开这里,自己去医院找精神科的大夫到家里给她看病。

那个看护见叶鸣想要带走陈梦琪,脸色一变,忽然横身拦在门口,喝道:“你想干什么,你又不是这位病人的亲属,你有什么权利带她走。”

第四十章 带走陈梦琪

叶鸣见那个看护变了脸拦住自己,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最好别拦我,而且你也拦不住我,如果我想走的话,像你这样的人就是來十个,我也照样可以闯出去,不过,这是在医院,我不想这样做,你放心吧:我也不会难为你,等下你带我去办理出院手续,算清我妹子这两天的住院费用,我们正大光明地走。”

那个看护刚刚得了叶鸣四百元红包,倒也不敢对他怎么样,赶紧拨打了一个科室主任的电话,说一病区的患者陈梦琪想要提前出院,请领导來现场处理一下。

很快,一病区的主任便带着几个身形彪悍的看护人员跑过來,拦在叶鸣和陈梦琪前面,,原來,昨晚医院的领导得知金桥集团的总经理來医院治病,都非常高兴:因为他们都知道金桥集团的名头,而金桥集团现在的情况,他们又不清楚,所以,医院领导觉得这是一次赚钱的好机会:像陈梦琪这样的亿万富豪之女,每天给她开最贵的药、做最好的治疗,即使花费再大,家属也不会计较的,而且,将來如果治好了她的病,她的家属说不定还会向医院提供巨额赞助费呢。

因此,当听说陈梦琪现在就要出院时,这个一病区的主任赶紧带人赶了过來,在问清叶鸣并不是陈梦琪的亲属和监护人之后,那个主任立即沉下了脸,喝道:“这位老弟,你跟陈梦琪小姐一不沾亲带故,二不是送她到医院來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权力带陈小姐走,陈小姐现在还处于疾病发作的阶段,沒有自我辨识、自我保护的能力,你一个和她沒有任何关系的男人想要带她走,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我们是不是要承担责任,说句不好听一点的话:如果你万一是个不怀好意的歹徒,就这样将陈小姐带走了,将來她出了事,她的家属肯定会找我们医院的麻烦,对不对。”

叶鸣一听这个主任的话,觉得也是这么一回事,但是,他今天已经下定决心要带走陈梦琪,绝对不能让她再在这种地方呆哪怕是一分钟。

因此,他便解释说:“这位领导,你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我现在要带走陈梦琪小姐,自然有我的理由:第一,陈梦琪小姐现在在省城已经沒有任何直系亲属,你们可能不知道:她的母亲前不久已经去了澳大利亚,而她的父亲,也就是金桥集团的董事长陈远乔先生,前两天已经不幸意外去世,所以,陈梦琪小姐现在在省城最亲近的人,就是我,因为我是她的前男友。

“第二,陈梦琪小姐一直患有抑郁症,她这次之所以突然发病,明显是因为受到了她父亲意外死亡的刺激,所以,她现在有点精神失常,应该是受到了刺激的结果,不是真的患有精神分裂症,如果将她关在你们这里治疗,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会更加抑郁、更加狂躁,她的病情只会加重,不可能治好,所以,我必须带她回去,让她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慢慢地治疗康复。

“至于你说我不是送她來医院的人,沒有权力带陈小姐走,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昨天送陈小姐來医院的人,只是金桥集团的管理人员,既不是陈梦琪的亲属,也不是陈梦琪的监护人,而我,在陈梦琪的父亲生前,他就委托我照顾她、帮助她,所以,实际上我就是陈梦琪的监护人,你们不信的话,等陈梦琪小姐清醒了,她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那个一病区的主任见叶鸣在说话时,陈梦琪一直紧紧地将身子依偎进他的怀里,手也紧紧地搂着叶鸣的腰,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心里已经相信叶鸣的话是真的,但是,他还是hi有点不甘心,便对叶鸣说:“这位先生,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们有必要核实一下你的身份信息,我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而且,你要带陈小姐走,也必须经得昨天送她來住院的那位先生的同意,否则的话,我们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叶鸣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徐立忠刚刚给他新办的工作证,递给那个主任,说:“我姓叶,名叫叶鸣,现在在省委办公厅工作,你如果对我的工作证有怀疑,你可以打电话到省委办公厅去核实。”

那个主任听说他是省委办公厅的,不由吃了一惊,忙接过他的工作证,见上面写着叶鸣的工作单位是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职务是副处长,心里更加吃惊,抬起头又看了叶鸣几眼,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客气地说:“叶处长你好,请你稍等一下,我给我们领导打一个电话,像你今天这种情况,必须有我们领导批准才能办理出院手续,我们不能擅自办理。”

叶鸣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等他打电话。

那个主任走到一边,拨打了医院院长的电话,压低声音报告说:“龚院长,我们一病区刚刚來了一个领导,想要给昨晚刚刚住进医院的金桥集团董事长女儿陈梦琪办理出院手续,但他又不是陈梦琪的亲属,也不是她的监护人,所以,这件事我不敢做主,想向您请示一下。”

龚院长有点生气地问道:“什么领导,是哪个单位的,我告诉你:只要不是陈梦琪的亲属和监护人,谁也不能将陈梦琪带走。”

“龚院长,当时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但是,我后來看了一下他的工作证,觉得这事有点棘手啊:因为这个年轻人是省委办公厅的一位副处长,我感觉到他很有点來头,所以,如果得罪他的话,只怕不大好办。”

龚院长一听那个主任说对方是省委办秘书一处的副处长,不由吃了一惊:他虽然对省委办不是十分了解,但也多次听说过:省委办秘书一处的副处级以上干部,一般都是省委常委级别的领导干部的秘书,这个人既然是秘书一处的副处长,很可能就是某位省委常委领导的秘书,那自己这个小小的精神病院院长,还确实是惹不起他,如果万一他生气了,只需给省卫生厅领导打一个电话,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就可能会被摘掉。

第四十一章 新的征程(第一部完结)

当得知叶鸣是省委办秘书一处副处长后,那个精神病院的龚院长立即飞快地冲出了办公室,來到一病区找到了叶鸣,并热情地与他握手,同时笑咪咪地探问道:“叶处长,请问您在省委办具体负责哪一块的工作。”

叶鸣知道他是想知道自己是谁的秘书,便也不隐瞒他,直截了当地回答说:“龚院长,我是为省委鹿书记服务的。”

龚院长听说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副处长,竟然是省委书记的秘书,再次吓了一跳,神色间更加恭敬,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连连说:“久仰,久仰,叶处长,您先到我办公室去坐一坐,我们马上就给陈梦琪小姐办理出院手续。”

叶鸣忙说:“龚院长,谢谢您,您的办公室我就不去坐了,麻烦您告诉住院部的人一声,请马上给我的朋友办理好出院手续,我们立即要走。”

龚院长见他不想去自己办公室,也不敢勉强,赶紧吩咐那个一病区的主任去给陈梦琪办好了出院手续,并和叶鸣互留了电话号码,便亲自送叶鸣和陈梦琪到了叶鸣的小车旁边,与他握手道别。

叶鸣搭载着陈梦琪,首先來到了金桥大酒店。

因为有叶鸣陪着,陈梦琪的症状减轻了很多,眼睛也明亮了一些,也不像开始那样自言自语了,只是,她一刻也离不开叶鸣的臂膀,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一样,必须依偎进叶鸣的怀里才敢行走。

叶鸣搀扶着陈梦琪來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再次拨打了蒋健的电话,但他仍然沒有开机。

叶鸣找到了另外一位副经理,姓王,是个中年女子,向她询问蒋健去向。

姓王的副经理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说:“叶主任,蒋经理可能是打牌去了,这几天公司找他的人特别多,他说感到很烦躁,所以我估计:他现在关机,就是想不让人打扰他。”

“岂有此理。”

叶鸣听说蒋健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居然关机去打牌去了,明显是想撂挑子推责任,不由气往上冲,对那个王经理说:“王经理,我现在是琪琪的监护人,可以代理她作出决定:请你现在马上召集公司所有的中层部门领导开会,研究公司如何应对处理当前的危机的问題。”

王经理答应一声,立即拨打了各部门负责人的电话,请他们來陈梦琪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叶鸣代表陈梦琪做出三项决定:第一,解雇蒋健,让他第二天就來公司办理离职手续;第二,在陈梦琪的病治好之前,王副经理代行陈梦琪的职务,主要负责金桥大酒店的经营管理;第三,在政斧沒有查封金桥集团之前,各项业务工作要正常开展,有关债权债务的问題,等候政斧和法院做出裁决。

在开完会议后,叶鸣带着陈梦琪來到了附属二医院,找到一个在这里当医生的同学,请他找了一个精神科的专家,给陈梦琪再次做了一个诊断。

与叶鸣估计的一样:陈梦琪之所以精神分裂,确实是因为本身就患有抑郁症,在受到强烈的精神创伤后,一下子神智失常,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精神分裂症,因此,只要安心休养,有人安慰和抚慰她,再辅以药物治疗,她的精神分裂症应该可以很快治好。

于是,叶鸣便安排陈梦琪住在附属二医院,当天晚上,夏楚楚和陈怡都來看望了陈梦琪。

以后的十多天,叶鸣每天中午和晚上下班后,就去医院陪护陈梦琪,在他的照顾下,加之那个专家医术高明,陈梦琪的病情渐渐好转,只是,她仍然不愿意见外人,非常依赖叶鸣,晚上一定要叶鸣在病房陪着她才能入睡。

半个月后,陈梦琪出院,叶鸣将她接到了自己家里,每天一有空就陪护她,并督促她吃药。

一个月后,佘楚明专案组按照省纪委书记王皓的指示,查封了金桥集团的所有资产,包括金桥大酒店,并决定将金桥集团所有资产进行拍卖,以偿还那些前來讨债的供货商、银行和其他债权人,同时,政斧还沒收了金桥集团好几块正在开发建设的土地,理由是这些土地都是佘楚明帮助陈远乔违规获得的。

在此期间,叶鸣多次找鹿书记,请他出面制止王皓和专案组对金桥集团不公平和过分的处罚行为,但是,因为担心王皓会对叶鸣反攻倒算,鹿书记始终沒有答应叶鸣的要求。

几天后,金桥集团所有的优质资产都被变卖或者拍卖,变卖和拍卖所得的钱,除了偿还银行贷款、原來欠政斧的土地出让金、金桥集团员工工资以及供货商的欠款之外,剩余的钱都被专案组封存,等待法院对佘楚明的判决,,因为法院在判决过程中,很可能会对佘楚明和金桥集团处以巨额罚金,这个罚金的数额可能会是好几个亿,所以,这些剩余的钱,就是为了到时候缴纳罚金准备的。

这段时间,陈梦琪就一直住在叶鸣的宿舍里,由于叶鸣的精心照顾,加上每天打针吃药,陈梦琪的病情渐渐好转,只是每天仍然不大爱说话,有时候在房间里痴痴地一坐就是一整天,因为担心她再受刺激,叶鸣沒有将金桥集团被查封的消息告诉她,也沒有将龚志超杀人被抓的事情告诉她。

12月20曰,在叶鸣与夏楚楚举行婚礼的前十天,陈梦琪忽然从叶鸣家里出走,并留了一封信给他,在信中,陈梦琪首先感谢叶鸣这一段时间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并祝叶鸣与夏楚楚新婚快乐,同时也告诉他:她已经与澳大利亚的姑妈联系上了,姑妈说她的母亲身体很不好,不能坐飞机回來,而且她在那边也很想念陈梦琪,所以,姑妈为她办好了出国手续,并安排一位表兄到天江來接她去澳大利亚,今天下午就坐飞机走了,让叶鸣不要牵挂。

叶鸣捧着那封信读了好几遍,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元月一曰,叶鸣与夏楚楚举行了婚礼,因为这一段时间事情很多,叶鸣情绪也很不好,加之鹿书记也不想太张扬,所以,这次婚礼举办得很低调,除了夏楚楚那边的亲戚之外,叶鸣这边,新冷地税局和k市地税局來了几位领导,郭广伟、卿涛、王修光、章英芝、胡通、肖劲、沈佑彬等人也出席了婚宴,鹿念紫夫妻带着陈怡母子、张嫣一起过來给叶鸣祝贺。

婚后,夏楚楚仍然住在京城,叶鸣每个月去京城一次,夏楚楚允许他去京城时到陈怡那里去看望她们母子,有时候她也陪着叶鸣一起去看小奔奔。

在叶鸣结婚后不久,杀害苏小红的案子也终于侦破,杀人凶手朱立钧和刘海被抓获归案。

第二年四月,佘楚明受贿案开庭,佘楚明因犯受贿罪、贪污罪、渎职罪等多项罪名,被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五月,龚志超杀人案和苏小红谋杀案相继开庭,龚志超、朱立钧、刘海均被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一年以后,鹿书记考虑到叶鸣在自己身边工作终归不大好,而且考虑到他确实需要基层领导工作经历,來磨砺他的姓格,增长他的才干,于是便亲自提议,让省委组织部安排叶鸣到民安市北山县担任县委书记。

当年的6月1曰,叶鸣正式走马上任北山县委书记,开始了他仕途生涯新的征程,(官路红颜第一部完结)

第四十三章 财神爷

在省委办工作的这一年多,叶鸣其实是非常憋屈、非常郁闷的。

名义上,他是他的父亲、省委书记鹿知遥的秘书。但实际上,他却几乎从来没跟随鹿书记外出过,各地州市和省直机关那些头头脑脑,也几乎没人知道叶鸣是鹿书记的秘书。

原因也很简单:鹿书记想最大限度地隐瞒自己和叶鸣的父子关系,不想让外人尤其是下面的人看出自己与叶鸣的亲密关系。

因此,他外出视察或者出席什么活动,都是带着已经升为处长的徐立忠在身边,而叶鸣只是帮助他处理一些公文和日常事务,或者给他写写汇报材料、发言稿,平时也很少去他的书记办公室。

而且,因为陈远乔自杀、陈梦琪下落不明、龚志超被枪毙……这一连串的打击,使重情重义的叶鸣很难从悲痛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并且始终对鹿书记抱有一点成见,认为他见死不救,才造成了陈梦琪一家悲惨的结局。

所以,他总觉得自己和父亲之间有一点隔阂,在他身边工作,不仅感到拘谨,还有点尴尬、有点郁闷。

因此,当得知自己6月份就要去北山县担任县委书记后,叶鸣晦暗阴霾的心情,明朗了很多,竟然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省委办去新的单位了……

因为叶鸣是从省委办秘书二处下派来当县委书记的,所以,民安市委的领导虽然不大清楚他的背景,但还是相当重视,决定在6月1日由市委组织部部长陈耀兴亲自陪叶鸣去北山县报到。

按照程序,叶鸣在去北山县上任前,必须先到民安市委组织部报到。因为6月1日是星期一,所以,叶鸣便在5月29日下午赶到了民安市委组织部。

因为陈耀兴有事外出,接待叶鸣的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刘正文。

刘正文很热情地与叶鸣寒暄了一阵,便带他来到市委副书记王成学办公室。

王成学与叶鸣谈了半个小时话,谈话内容无非就是鼓励、鞭策,外加一些不痛不痒的为官为政之道。

从王学成办公室出来后,刘正文打电话通知北山县组织部长张星,告诉他:北山县新的县委书记叶鸣同志,星期一由陈部长亲自陪同赶到北山县报到,要求四大家主要负责人、乡镇办党政一把手、各县直单位一把手,在九点钟准时赶到北山宾馆会议室开欢迎会,隆重欢迎叶鸣同志到北山县任职……

安排好以后,刘正文又问叶鸣:“叶书记,今天你是准备赶回省城,还是在市委接待处住下?”

叶鸣微笑着说:“刘部长,我想现在就赶到北山县去。听说北山县有很多尚未开发的景点,风光异常秀美。我想利用星期六、星期天的闲暇时间,去几个有名的风景区看看,感受一下那里原始古朴壮美的风貌。”

刘正文点点头,说:“今天召开全市财税工作会议,北山县财政局的蔡育新局长开完会就要回去,你正好可以搭他的顺风车。”

因为刘正文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便打电话叫来组织部一个认识蔡育新的科长,让他陪同叶鸣去市政府停车坪,等财税工作会议结束后,找到蔡育新,让叶鸣乘他的车去北山县。

由于叶鸣担任县委书记的事情还没有正式宣布,按照组织纪律,刘正文是不能将他的身份透露给无关人员的。所以,这个科长并不知道叶鸣就是新的北山县委书记,在对蔡育新介绍时,也只是说叶鸣是去北山县报到工作的,请蔡局长搭载他一程。

蔡育新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壮实,梳着大背头,表情很严肃,目光很犀利,很有点“财神爷”的派头。

当听那个科长说叶鸣要搭顺风车时,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好像有点不大情愿,但又碍于那个科长是组织部的,又是熟人,所以最后还是微微颔首同意,算是给那个科长一个面子。

叶鸣拿出一包黄嘴“芙蓉王”香烟,抽出一根向蔡育新递过去,笑道:“蔡局长,麻烦你了。”

蔡育新瞟了一眼他的烟,面无表情地摇摇手,也不说话,弯腰钻进副驾驶室,“砰”地一声把车门关上。

叶鸣以为他不抽烟,便把烟夹在耳朵上,也钻进汽车后座。

司机问:“蔡局长,现在走吗?”

“等一下,财金办的车去搞保养去了,杜主任要坐我的车回去。”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中等身材、脸相很和善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过来,先到前面车门,笑嘻嘻地与蔡育新开了几句玩笑。

叶鸣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和杜主任说笑时,蔡育新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包“黄鹤楼1916”香烟,发了一根给陆主任,他自己也点燃一根抽了起来。

当看到这个细节后,叶鸣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这个蔡育新,看来不是什么好鸟!原来还以为他是不抽烟,现在看来,他是嫌弃自己这二十五元一包的芙蓉王烟档次太低,估计他平时所抽的香烟,都是“黄鹤楼1916”之类的顶级品牌……

抽完一根烟后,杜主任钻进车子,看到叶鸣,随口问道:“老蔡,这也是你们局里的干部?小伙子蛮帅啊!”

蔡育新摇摇头:“这是组织部张科长的朋友,是去北山县报到上班的,张科长委托我带他过去。”

杜主任见叶鸣端坐在车座上,神色沉静,目光从容,颇有点气度,但从他的脸相上看,却好像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便笑着问:“小伙子,尊姓大名?老家是北山的吗?”

“我叫叶鸣,老家是新冷县的。”

杜主任听他说老家是新冷县的,估计是一个刚刚考上公务员的干部,分配在北山县某部门工作,便没有再问什么,开始与蔡育新闲聊起来。

财金办是“财税金融办公室”的简称,所以,杜主任与财政局、国税地税、金融系统的领导都很熟,与蔡育新更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叶鸣正好想利用找个机会,听一听北山县财政方面的一些情况。因此,在他们交谈时,他微闭双目,竖起耳朵聆听他们的对话内容。

从他们口中,叶鸣知道:北山县现在的财政捉襟见肘,一些乡镇干部和学校教师的工资都出现了拖欠现象。而且,国税局、地税局的税收收入任务差距很大,到目前为止,国税局只完成了全年任务的28%,地税局也只完成了32%,估计到六月底要实现“时间过半、任务过半”的目标,非常困难……

在谈了一阵工作后,蔡育新转头看了叶鸣一眼,见他闭着眼睛,好像已经入睡。

于是,他开始用北山的方言,与杜主任谈起了吃喝玩乐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桐木山庄

北山县的地方土话,是天江省甚至是全国最难听懂、最难学习的方言,号称“鸟语”,意思是这里的人说话就像鸟儿在啾鸣,如果不是本地人,断然难以听懂。

因此,蔡育新和杜主任听说叶鸣是新冷县人,又见他好像昏昏入睡了,便开始无所顾忌地大谈起他们打牌赌博喝酒的事情来。

孰料,叶鸣读大学时,寝室里正好有一个北山人,叶鸣在学习语言方面又极有天赋。所以,他跟着那个室友学习了不少的北山“鸟语”,不仅能够听懂北山话,甚至还能够与本地人对话。

因此,蔡育新与杜主任的每一句对话,都清清楚楚地落入了他的耳朵里。

只听杜主任先问:“老蔡,刚刚开会时,我看你中途睡着了,是不是昨晚‘剥皮’剥得太晚了?”

“剥皮”是一种打字牌赌博的方式,叶鸣听得懂。

“是啊,昨晚就在桐木山庄‘剥皮’,公安局的段四辉输了四五缸水,想扳本,一直剥到今天早晨六点,我是从桐木山庄直接去市里开会的。”

听到“四五缸水”这几个字,叶鸣心里不由一惊:原来,北山县的人打牌时,将十元钱称为“一毛钱”,一百元钱称为“一担水”,一千元称为“一杆水”,一万元称为“一缸水”。

如此说来,蔡育新他们打牌,一个晚上就是好几万甚至还可能是十几万的输赢。这样的豪赌,以他们的工资和奖金福利,是不可能赌得起的。

想至此,叶鸣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同时脑海里牢牢地记住了“公安局段四辉”这个名字……

只听杜主任“啧啧”两声,说:“段四辉这一段时间手气很背,跟我剥了几次皮,每次都要输几缸水。这大半年下来,只怕也输了近百万了吧!”

蔡育新很疲惫地将头靠在座椅背上,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懒洋洋地说:“段老四的钱,来得容易,输个百把万,也不过就是他两三个月的收入。只要你老杜有本事,赢再多也不要有什么歉疚心理,反正他的钱都是从别人那里捡来的嘛,对不对?”

杜主任“嗯”了一声,回头瞟了一眼叶鸣,见他好像已经睡熟了,便压低声音问:“老蔡,据说段老四在梅山湖度假村入了股,每月分红都是十几万元,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梅山湖度假村效益这么好吗?”

蔡育新冷笑了一声,说:“效益好不好,你哪天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梅山湖度假村这种搞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夜路走多了,迟早会碰到鬼的。段老四原来是攀着庞书记,所以没人敢去动度假村。现在庞书记退线了,新的书记马上就要上任。现在针对梅山湖度假村和段老四的举报那么多,新书记如果想要干几件大快人心的事,段老四只怕首当其冲,会成为新书记上任三把火烧掉的第一个人。”

杜主任“嘿嘿”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问:“等下我们还是去桐木山庄吃饭吗?吃完饭是唱歌还是继续‘剥皮’?”

“我本来是准备早点回家,舒舒服服地睡一个好觉的。但是中午的时候,田湖乡的郭书记、东林乡的曹书记都打电话给我,约我在桐木山庄吃晚饭,吃完饭后一起唱歌,我怎么推辞都推辞不掉,看来只能苦苦自己的肠胃,再去灌几杯酒了!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哦!”

杜主任脸上露出一丝淫邪的笑容,用揶揄的语气说:“老蔡,郭书记、曹书记的邀请,应该不是你去桐木山庄的主要原因吧!依我看,桐木山庄那一朵漂亮的兰花,才是吸引你去那里的主要动力――我没说错吧!”

蔡育新笑了笑,没有作声。

大概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了位于田湖乡与东林乡结合部的桐木山庄。

桐木山庄就建在民安市通往北山县的省道旁边,有一条水泥路连接到公路上。

这条水泥路的尽头,是一张牌坊式的大木门,木门里面矗立着几栋用木头搭建的、古色古香的房子,全部都用桐油漆粉刷,一下车就能闻到一股清新的桐油香味。

在这些木头房子后面,有好几个养鱼和钓鱼的水塘,水塘后面是一大片菜地,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菜地后还有一大排猪舍和鸡舍,养了几十条黑毛土猪、几百只土鸡。

正如桐木山庄广告词上所说:这里是一个真正的自产自销、绝对绿色环保的饮食、休闲娱乐场所。

蔡育新的车子径直开进大木门,在由几栋木头房子围成的院子里停下来。

一个身材高挑、容颜清秀的二十来岁女子,从餐饮部前台迎出来,很热情地和杜主任打招呼,但是对蔡育新,这女子却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客套和热情。

叶鸣一看那女孩子对蔡育新的态度,就知道:这应该就是杜主任口里所称的“那一朵漂亮的兰花”,很可能是蔡育新的情人。

果然,蔡育新一看到那个女子,脸上那股刻意装摆出来的“财神爷”的威严神色,一下子荡然无存,笑嘻嘻地看着女子那一张秀丽的脸庞,用很温存的语气问:“兰兰,等下郭书记、曹书记他们都会过来,你都安排好了吗?”

“我知道啊,他们下午就打电话给我了。那两个老色.鬼,一定要我喊几个漂亮妹子过来陪酒,我只好从中医院叫了几个原来的姐妹过来。我可提醒你:我这几个姐妹个个貌美如花,到时候你可不能眼馋。你要是对她们有什么不规矩的言行,她们是一定会告诉我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罚你跪玻璃渣子!”

兰兰用一双勾魂眼看着蔡育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敲打他。

蔡育新看了看叶鸣,尴尬地咳嗽两声,对与叶鸣站在一起的那个司机说:“小罗,你带这个小同志去找个地方坐着,等下让厨房给你们炒两三个菜,吃完后你送他去县城,明天早晨你再来接我。”

叶鸣正好想看看他们等下会演什么好戏,便向蔡育新道了谢,跟着小罗进入餐饮部,在大堂找了一张小桌子坐下,目光瞟着蔡育新和杜主任刚刚进入的九号包厢,神色间颇有点凝重。



第四十五章 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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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几分钟后,有三辆小车一起驶进了桐木山庄的庄园里面,从车上下来四个男人、五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鱼贯进入餐饮部的大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ianhuatang.la

这四个男人,分别是田湖乡和东林乡的书记和乡长,而那五个小姑娘,是桐木山庄的老板郭玉兰原来在县中医院上班时的同事。

叶鸣和那个蔡育新的司机正好坐在通往包厢的过道边的小桌子上,那五个护士妹子从他身边走过时,一阵阵香风扑鼻,令他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们几眼。

恰好,走在最后的两个护士妹子也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讶异的神色。

其中一个妹子用火辣辣的目光斜睨着叶鸣,捅了捅另一个妹子的腰,笑着悄声说:“玲玲,这娃仔好靓啊,跟个电影明星似的,气质也很不错,我们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被称为“玲玲”的妹子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一边拉着她往包厢里走,一边低声说:“瞧你这花痴样,口水都流出来了!长得帅有什么屁用?你没看见他跟蔡局长的司机小梁坐在一起吃饭吗?我估计他可能是哪个领导的小司机,一个小临时工,你跟他去打什么招呼?”

说话间,两个人进入了包厢,被郭玉兰分别安排在郭书记和曹书记身边,陪他们喝“花酒”。

由于早有安排,所以,当所有人都到齐后,桌子上的菜已经上齐,酒杯也已经斟满,六对男女开始吆五喝六、打情骂俏地喝起了“花酒”。[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玲玲在敬酒敬到杜主任时,忽然媚笑着问:“杜主任,外面那个与蔡局长的司机小梁坐一桌吃饭的小帅哥,是不是你的司机?那是一块小鲜肉啊,刚刚英子看到他,一下子犯花痴了,差点儿流了口水。等下您是不是叫他进来敬大家一杯酒?”

杜主任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忙笑着摇摇手说:“那不是我的司机,是搭蔡局长的顺风车去县里报到上班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点担心地问蔡育新:“老蔡,那小伙子是去哪个部门报到上班的?他在大堂吃饭,看到这些小妹妹进我们包厢,该不会到处去乱说吧!”

蔡育新夹了一块牛蛙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不屑地说:“他敢吗?那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让他坐我的车去就是抬举他了,我哪有兴趣去问他在哪个部门上班?不过,他是组织部张科长托付给我带到北山去的,我估计他就是这一批的选调生之一,应该是去哪个乡镇的村里担任大学生村官的。”

那个被玲玲嘲笑的英子,所陪的人正是田湖乡的郭书记,刚刚听玲玲说英子对大堂里一个年轻人“犯花痴”,心里很是不爽,此刻听蔡育新说那个年轻人很可能是个刚分配下来的大学生村官,便“哼”了一声,对郭玉兰说:“兰兰,等下你去外面跟那个年轻人说一声,就说这包厢里的人都可能是他以后的领导,让他进来敬大家一杯酒。”

杜主任比较老成,知道郭书记酒量浅,喝两杯就上头,现在又喝起了干醋,忙笑着劝道:“老郭,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年轻娃子一样,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自古嫦娥爱少年,何况,那个小伙子也确实长得蛮帅。英子是一个小姑娘,看到小帅哥小鲜肉眼睛一亮,流一点点口水,这也是人之常情么,没必要计较!”

就在这时,蔡育新的手机忽然鸣叫起来,拿起来一看号码,马上就对桌子上的人摆了摆手,低声说:“安静一下,是县委办王副主任的电话。”

包厢里立刻鸦雀无闻。

“王主任,这时候还没下班呀!有何指示?”

“蔡局长,我哪敢对你这财神爷下指示啊,你这不是笑话我吗?这里有个紧急通知:星期一上午九点,在北山宾馆三楼会议室召开大会,隆重欢迎新来的县委书记。到时候,市委组织部陈耀兴部长会亲自陪同新书记报到,请蔡局长一定准时参加。”

蔡育新愣了一下,忙问:“王主任,这个新书记叫什么名字?他这个面子蛮大啊,陈部长居然亲自送他上任,估计来头不小。你有什么可靠的内部消息没有?”

“听组织部张部长说,这个新书记原来是省委办秘书二处的副处长,姓叶,名叫叶鸣。据说,他非常年轻,还没满三十岁,是天江省乃至全国最年轻的县委书记。至于他的来头和靠山,连市委组织部的人都不知道。只晓得他在省委办秘书二处时,非常低调,也不知道他具体为哪位省委领导服务。”

蔡育新“哦哦”两声,因为知道王副主任还要通知其他单位的头头,所以也不便再详细打探询问。

挂断电话后,蔡育新看着杜主任他们,说:“各位,刚刚王主任通知我:星期一上午九点,在北山宾馆开会欢迎新县委书记上任。估计你们很快也要接到他的电话了,所以大家注意一点,在杜主任、郭书记、曹书记接电话时,一定不能敬酒喧哗。”

他的话音未落,杜主任的电话就响了,果然是通知他星期一去开欢迎会。

杜主任也跟蔡育新一样,问新书记的姓名。当听到“叶鸣”两个字时,杜主任忽然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但因为刚刚喝了几杯酒,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名字,便拍了拍脑袋,但还是没想起来,只好挂断了电话。

当坐回到椅子上后,杜主任无意中看了一眼正搂抱着英子准备喝花酒的郭书记,猛然想起了大厅里那个英俊的“大学生村官”,脑海里忽然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惊吓得忽然从椅子上一蹦而起,瞪大眼睛,用惊恐的目光盯着蔡育新,牙齿打着颤,结结巴巴地问:“老……老蔡,你还记得我刚上你的车子时,问那个年轻人姓名,他是怎么回答的吗?他……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第四十六章 献殷勤

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他刚说到这里,郭书记的手机又响了。

杜主任知道这个电话很可能又是王副主任打过来通知郭书记星期一开会的,便趁郭书记接听之前,叮嘱他道:“郭书记,你等下问问王主任:新书记家乡是哪里的?如果他是新冷县人,那他百分之百就是外面那个年轻人。”

郭书记点点头,开始与王副主任通电话。

“……好,好,我知道了,星期一上午九点,准时赶到北山宾馆三楼会议室开会……对了,王主任,我想请问一下:新来的叶书记,他老家是哪里的人?”

为了让杜主任和蔡育新等人听到王主任的答案,郭书记特意将手机的免提键打开了。因此,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蔡育新、杜主任以及曹书记等人,全都竖起了耳朵,满脸紧张地凝神谛听。

只听王副主任说:“张部长跟我说了一下叶书记大概的情况,说他是k市新冷县人,原来是新冷地税局的干部,是前几年省委办公开招考科级以上干部时考到省委去的,三年多时间就升到了正处级干部,估计要不就是很厉害的角色,要不就是有很强大的靠山,反正你们得小心点,最好趁现在他初来乍到,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呵呵!”

当听到“k市新冷县”几个字时,杜主任和蔡育新同时“啊”地一声惊呼出声,脖子倏然扭了过去,死死地盯着那张紧紧关闭的包厢门,脸上都流露出了惶恐和紧张的神色。

郭书记、曹书记几个人也听出了一个大概,也都用紧张不安的目光盯着蔡育新,个个脸上都是汗如雨下……

这时候,那个没心没肺的英子吐了吐舌头,很好奇地问:“郭书记,外面那个帅哥真的是县委书记?我还以为他是电影演员呢!在我的印象里,县委书记都是整天板着一张脸的怪大叔,怎么还有这么帅气的县委书记?要不,我去请他进来喝几杯花酒?”

郭小兰却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忙拍了英子一掌,小声问蔡育新:“蔡头,这事怎么办?要不,我带姐妹们先撤?”

蔡育新凝神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行,你们现在撤下去,太明显了。如果外面那个人真的是叶书记,会觉得我们很虚伪,那样的话,我们给他的印象会更加糟糕。”

杜主任点点头,挥挥手说:“兰兰,你将姐妹们集中到门口那一排位置坐好,不要摆出喝花酒的架势。等下我们去外面探探口风,如果他真的是叶书记,我们就请他进来喝酒,跟他解释说这些都是兰兰在中医院的同事和玩得好的姐妹,今天是周末,她们是来桐木山庄找兰兰玩的,恰好与郭书记他们碰上了,就搭载她们一起过来吃饭了――这样或许还能够说得过去。”

蔡育新点点头,说:“兰兰,快按杜主任的意思办,我们马上要出去见他了。”

郭小兰赶紧将英子、玲玲等人安排到门口的一排位置上坐下,叮嘱她们等下一定要收敛一点,绝对不能露出任何轻薄的样子。尤其是玲玲和英子两个抽烟的,等叶书记进来后,绝对不能再抽烟,最好是摆出一幅羞涩腼腆的样子……

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在出门之前,蔡育新又有点犯难了,皱着眉头对杜主任说:“老杜,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外面那个人就是叶书记,等下我们怎么称呼他?万一他不是新书记,我们却赶过去叫他‘叶书记’,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一个大笑话吗?”

杜主任老谋深算地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来,我们两个人每人端一杯酒,一起出去。”

蔡育新知道杜主任貌似忠厚,但为人处世非常圆滑,也很有点急智,便依言端起一杯酒,跟在他后面走出包厢。

此时,叶鸣已经吃完了饭,正与那个姓粱的司机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着什么。

见蔡育新与杜主任每个人都端着一杯酒,笑容满面地从包厢里走出来,径直来到他们吃饭的小桌边,姓粱的司机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蔡育新和杜主任,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鸣却是个聪明透顶的人,一看到蔡育新、杜主任的表情和他们手里端着的四杯酒,马上就明白了:他们刚刚得到了什么信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现在是来向自己献殷勤来了!

第四十八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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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包厢里的人就像众星捧月一般,将叶鸣围绕在核心,一个个轮流敬他的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三↑四↑中↑文↑网www.mianhuatang.la]

那几个女孩子包括郭小兰在内,都对这个电影明星一样帅气的县委书记好奇不已,所以等杜主任他们每人敬了叶鸣一杯之后,她们也都围上去,争先恐后地向叶鸣敬酒。叶鸣也没有拒绝她们,微笑着将她们敬的酒一一喝干。

那个名叫英子的女孩子,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在敬过叶鸣的酒之后,见他好像比较随和,并没有什么官架子,便有点忘乎所以了,忽然拿出自己的手机,娇滴滴地对叶鸣说:“叶书记,我觉得你和我的偶像古天乐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非常崇拜你――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叶鸣听到她这句不知高低的话,本来微笑着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用犀利的目光瞪视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小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就坐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留下英子举着手机,满脸尴尬地站在原地,本来就通红的脸,一下子因为羞愧而变成了猪肝色……

郭小兰忙把英子拉到外面,低声责备道:“你个宝妹子,怎么这么不知高低进退?人家那是县委书记,要时刻注意形象的,怎么能够轻易跟你一个平民百姓亲热合影?再说了,现在社会这么复杂,时不时有当官的被人用手机录音录像搞得身败名裂。你现在忽然去跟他合影,不碰壁才怪呢!”

当郭小兰拉着英子出去后,蔡育新生怕叶鸣见怪,忽然扬了扬手机,板着脸严肃地说:“我现在宣布一条规矩:今天晚上在这个包厢里,谁也不许用手机拍照。(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如果发现有人偷**照,别怪我不客气!”

在宣布完那条规矩后,蔡育新瞥了一眼叶鸣,发现他的手正伸进裤袋里,好像准备去掏烟,赶紧抢前一步,拿起自己的“黄鹤楼1916”烟,抽出一根,对叶鸣说:“叶书记,请抽烟!”

叶鸣没有接他的烟,而是从裤袋里拿出自己的黄嘴芙蓉王,抽出一根拿在手里,一边把玩着,一边似笑非笑地对蔡育新说:“蔡局长,刚刚上车时,我给你敬烟,你没有接,我还以为你不抽烟呢!现在看来,你是嫌我的烟档次太低啊!不过,我就喜欢黄嘴芙蓉王的味道,平时也只习惯抽这种牌子的烟。呵呵!”

蔡育新听到叶鸣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脸一下子红了,尴尬地缩回手,勉强笑道:“叶书记,真对不起。我并不是嫌黄嘴芙蓉王烟档次低,而是当时刚刚抽完了一根,所以没有接您发给我的烟。其实,平时我也是抽十几二十元一包的烟,今天因为是去开会,所以买了一包贵一点的烟放在包里……”

叶鸣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解释了。然后,他从自己的那包烟里抽出几根,在空中扬了扬,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各位,有谁抽这种烟的?如果不嫌弃这烟档次低,就接过去抽一根;若觉得这烟不合你们的口味,那我正好省一根。呵呵!”

杜主任、郭书记等人忙不迭地伸手接烟,口里嚷道:“叶书记,其实在所有的烟里面,就是黄嘴芙蓉王味道最纯真,价格也适中,我们平时都是抽这种烟的。”

曹书记正好带了一包黄嘴芙蓉王烟在身上,在听到叶鸣的玩笑话后,赶紧拿出自己那包烟,炫耀似的在空中晃了晃,像表功劳似的兴高采烈地说:“叶书记,您看,我带的烟就是黄嘴芙蓉王,平时我也是抽这种烟的。”

叶鸣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引来杜主任他们这么强烈的反应,不仅纷纷抢过来接自己发的烟,还纷纷表示他们最喜欢抽黄嘴芙蓉王,心里不由感慨:看来,到地方来任职,尤其是任一把手,确实会有一种众星捧月、一呼百诺的感觉,难怪很多人做地方党政一把手做久了,舍不得往上面调动……

在抽完一根烟后,蔡育新小心翼翼地问:“叶书记,您现在到了北山县,要不要通知一下县委办接待一下?”

叶鸣忙摇手说:“不必了。我要到星期一才报到上班,现在来北山县,就是一个普通的游客身份,如果让县委办接待,不大好。而且,我听说北山县有很多风景名胜区,正好借这两天周末时间,一个人去几个景点看一看,放松一下,没必要惊动别人,打扰人家的休息时间。”

蔡育新见叶鸣态度好像比较坚决,也不敢勉强,又试试探探地问:“叶书记喜欢唱歌吗?这桐木山庄的歌厅效果还行,而且远离城区,歌厅里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我们包厢里这些人去唱,您看――”

叶鸣其实很喜欢唱歌,但他现在却不想太给蔡育新等人面子,也不想给他们留下一个自己喜欢玩的印象,所以便摇摇头说:“今天我从省城赶过来,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你们继续玩吧,请蔡局长安排梁师傅送我去县城就行了!”

蔡育新等人见叶鸣要走,哪还敢留下来玩?赶紧都站起身来,跟着叶鸣往外面走。

走到餐饮部大堂时,蔡育新忽然对叶鸣说:“叶书记,您稍等,我去买个单!”

说着,他就真的走到吧台,掏出一叠钞票买了单。

叶鸣见他如此虚伪,竟然将自己当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看待,以为他个人买个单就能掩盖他们奢侈腐化的行为,心里对他的反感更甚,同时也暗暗下定了决心:自己只要在北山立住了脚跟,就一定要将这个蔡育新拿掉……

在上车前,蔡育新让郭小兰拿来两条黄嘴芙蓉王香烟,用一个袋子提着,放在汽车后排座位,低声对叶鸣说:“叶书记,您要在北山玩两天。这两条烟是我私人寄存在这店子里,您先拿去抽,千万不要推辞!”

叶鸣瞟了一眼那两条烟,笑道:“蔡局长,恕我直言:我虽然不富裕,但几条烟还是买得起。再说了,两条烟虽然是小事,但如果上纲上线,认真追究起来,这也是违纪的问题,你说对不对?所以,这烟你还是拿回去自己抽吧!”

蔡育新脸一红,只好讪讪地将烟又拿了下去……

到达北山县城后,蔡育新吩咐小梁将车开到县城最好的宾馆――兰园大酒店门口停下,准备下车去给叶鸣开.房。

叶鸣却抢先出来,对蔡育新挥挥手说:“蔡局长,你先走吧,我自己去开房。还有,我已经到达北山县的事情,希望你和杜主任、郭书记他们都给我隐瞒一下,不要跟任何人去说,我想清清静静地玩两天,不想受任何干扰!”

蔡育新赶紧答应下来。

第四十九章 小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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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早晨八点,叶鸣在兰园大酒店附近吃了一碗北山县最有名的“麻石街红汤牛肉面”后,便随手拦了一台的士,问的哥:“师傅,北山什么地方的风景最好?有哪些好玩的景点?”

nbsp;nbsp;nbsp;nbsp;的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听叶鸣说一口普通话,以为他是独自一人来北山旅游的,忙用带着浓厚的北山味的普通话答道:“小老弟,你如果是单纯想游山玩水看景点的话,可以去飞水岩峡谷或者林珊温泉谷看看,这两个地方的风景最好。[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如果你是想要玩乐的话,我建议你去梅山湖度假村。”

nbsp;nbsp;nbsp;nbsp;叶鸣听到“梅山湖度假村”几个字,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问:“梅山湖度假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是不是有很多特殊的娱乐项目?”

nbsp;nbsp;nbsp;nbsp;的哥暧昧地一笑,点点头说:“小老弟,看来你是奔着梅山湖度假村的特殊项目来的吧!不过,这个可以理解。男人嘛,不就是好赌好色吗?在这两方面,梅山湖度假村可以说是做到了顶峰。所以,那里号称为‘小澳门’――你应该是慕名而来吧!”

nbsp;nbsp;nbsp;nbsp;叶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如果我去梅山湖度假村玩,安不安全?公安局的人会不会去捉嫖捉赌?”

nbsp;nbsp;nbsp;nbsp;“这个你可以放一万个心。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梅山湖度假村的老板刘广思是优秀民营企业家,还是县人大代表,与梅山县很多领导关系很铁。而且,据一些知情人说,梅山湖度假村有很多领导入了股,有些还是入的干股。比如公安局副局长段四辉、梅山镇的书记李旭华等等。甚至还有人说,县委副书记陈熙祥与刘广思是拜把子兄弟,也在梅山湖度假村入了干股。

nbsp;nbsp;nbsp;nbsp;“所以,这个度假村成为了县委县政府重点保护和扶持的旅游龙头企业,任何单位和部门没有经过县委常委会的同意,不得擅自进入度假村检查,甚至税务局去查税也得经过县长或者县委书记批准才行,否则就是破坏北山县的经济发展大局。你说说,度假村有县委县政府罩着,谁敢去抓嫖抓赌?”

nbsp;nbsp;nbsp;nbsp;叶鸣惊讶地睁大了眼,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北山县委县政府公开支持嫖赌?你这是道听途说吧!”

nbsp;nbsp;nbsp;nbsp;的哥哈哈一笑,抽出手拍了拍叶鸣的肩膀,说:“小老弟,你可能是第一次来北山玩,不清楚北山的情况。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又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政策很宽松。只要是能够给县财政带来收入的,除了贩毒以外,县委县政府都支持。

nbsp;nbsp;nbsp;nbsp;“我可以告诉你:梅山湖度假村现在名声很大,周边县市甚至省城一些好赌好色的人,都知道梅山湖度假村是一个特区,一到周末,就不惜赶几百公里路过来这边玩。我有个哥们在度假村搞财务,据他说,度假村每天的收入都以十万计算,可以说是个摇钱树聚宝盆,很多领导都在这里赚得钵满盆满。所以,这里受到县委县政府的特殊保护,也就不奇怪了,对不对?”

nbsp;nbsp;nbsp;nbsp;叶鸣知道这些的士司机消息最灵通,估计他所说的话至少有一定的可信程度。但是,他仍然不相信北山县委县政府会真的公开支持这么一个毒瘤企业存在,于是便决定去实地考察一下。

nbsp;nbsp;nbsp;nbsp;从县城到梅山湖度假村并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那个的士司机很热情地将叶鸣领到了度假村门口。

nbsp;nbsp;nbsp;nbsp;梅山湖其实就是原来的梅山水库,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修建的,并不很大,但风光很秀美。度假村就建在梅山水库的大坝上,入口是一张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牌坊门,整个大坝区域都用围墙围住。

nbsp;nbsp;nbsp;nbsp;在售票处,有一些度假村的宣传画,还有度假村老板刘广思的详细介绍。

nbsp;nbsp;nbsp;nbsp;叶鸣买了一张门票,进入门楼后,就是几十层往下的大理石阶梯,一直通到一艘大驳船旁边。驳船后面,有一艘三层的豪华游船,通过一条铺了红地毯的铁桥与驳船连接。

nbsp;nbsp;nbsp;nbsp;叶鸣刚刚迈上驳船,一个身穿旗袍、披着红绶带的迎宾小姐就满脸堆笑地迎过来,将叶鸣带到了那艘豪华游船上。

nbsp;nbsp;nbsp;nbsp;由于叶鸣来得早,估计是度假村今天的第一个游客,所以,他刚刚到游船上,就有两个身穿白衬衫、黑裤子、外罩黑色马甲的青年男子从迎宾室出来,很热情地带叶鸣参观整个游船,并问他需要什么服务?

nbsp;nbsp;nbsp;nbsp;叶鸣不动声色地问:“你们这里有什么服务?”

nbsp;nbsp;nbsp;nbsp;一个青年男子指指游船一楼被隔断的那些小包间,笑道:“先生,我们这里现在最好玩的项目,就是洗鸳鸯浴。你要不要看一看洗鸳鸯浴的场地?”

nbsp;nbsp;nbsp;nbsp;叶鸣点点头。

nbsp;nbsp;nbsp;nbsp;那个青年男子便打开一个小包间的门,微微弓腰,向叶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nbsp;nbsp;nbsp;nbsp;叶鸣迈步进去,仔细一看,只见这个包间的中间,是一个水池,直接通到水库的水面上,水池底部是网状的地板砖,深度估计是一米左右,其实就是一个水上游泳池。

nbsp;nbsp;nbsp;nbsp;在包间的左边,有一张按摩床,可以容纳两个人躺下,估计这张床就是供洗浴的男女双方行乐用的。

nbsp;nbsp;nbsp;nbsp;那个青年男子见叶鸣一直在盯着那张床看,忙笑道:“先生,在这个地方洗鸳鸯浴,是非常刺激的,您要不要试试?如果您想试试,我马上给您联系小姐。”

nbsp;nbsp;nbsp;nbsp;叶鸣问:“你们的小姐都在船上吗?”

nbsp;nbsp;nbsp;nbsp;“不是,她们都租住在镇上的小旅馆里。不过,您如果有需要,我打个电话,小姐在一刻钟之内肯定能过赶过来。”

nbsp;nbsp;nbsp;nbsp;叶鸣沉吟了片刻,又问:“你们这里除了洗鸳鸯浴,还有什么好玩的项目?”

nbsp;nbsp;nbsp;nbsp;“那可多了。您如果不想做那个事,但又想找点刺激的项目,我推荐您看艳舞。我们所请的艳舞团的小姐,都是外省的,青春靓丽,而且保证到最后都会全部脱光。不过,您现在是一个人看,只能包场,包场费是六百元。我可以给您打个八折,四百八十元就给您单独演一场,保证让您看过瘾。”

第五十章 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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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叶鸣听那个服务生介绍完“艳舞”项目,眉头皱了皱,摇摇手说:“这个我没有兴趣。(wwW.mianhuatang.la 无弹窗广告).对了,刚刚我看到西面湖水上有几个小岛,上面有一些蒙古包和茅草房之内的建筑,好像还有洞穴,那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供游客在上面住宿的?”

nbsp;nbsp;nbsp;nbsp;那个服务生听叶鸣提及西面的几个小岛,以为他是冲着岛上那些更刺激的项目来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对叶鸣竖竖大拇指说:“先生,看来您真的是慕名而来的,知道我们这里最好玩、最有趣、最刺激的项目。走,我带您去岛上看看,您先见识见识,保准您不虚此行。”

nbsp;nbsp;nbsp;nbsp;叶鸣其实并不知道那些小岛上所谓的“刺激项目”,但估计也与黄赌有关,便点点头,跟随那个服务生上了一艘快艇,很快就登上了一座“小岛”。

nbsp;nbsp;nbsp;nbsp;这些所谓的“湖心岛”,其实就是当初修建水库时,被蓄水淹没了一大半山体的小山包。叶鸣现在登上的这个岛,是这几个岛里面最大的。

nbsp;nbsp;nbsp;nbsp;沿着一条石板路上岛后,转过一道小弯,叶鸣就看到了一个在几棵大树之间构筑起来的一间木屋。木屋的外面看上去古朴粗陋,甚至还有藤蔓和茅草缠绕,颇有点原始人居的味道。

nbsp;nbsp;nbsp;nbsp;服务生指着木屋介绍说:“先生,这几个小岛,我们统称为‘原始部落’,上面有茅草屋、有蒙古包、有洞穴,从外面看很简陋,但里面的装修是很别致典雅的,电视、空调、浴室、卫生间一应俱全。(www.mianhuatang.la 三↑四↑中↑文↑网)最主要的是,每个房间和洞穴里,都有原始部落的美女居住,可以与客人在里面共度良宵。”

nbsp;nbsp;nbsp;nbsp;叶鸣抬眼看了一眼这间木屋上面的匾额,只见上面有三个大字:“周口店”。

nbsp;nbsp;nbsp;nbsp;进入木屋后,里面有两个穿着兽皮短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的原始人打扮,正歪躺在一张竹床上。看到叶鸣和服务生过来,两个小姑娘立即从竹床上跳下来,对叶鸣露出妩媚的笑容。

nbsp;nbsp;nbsp;nbsp;服务生指指那两个小姑娘,对叶鸣说:“先生,您如果看上了这两个原始部落的美女,可以在这里住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在这二十四小时内,这两个美女就是您的妻妾和女仆,您可以用您自己喜欢的方式,任意地摆布和支使她们,”

nbsp;nbsp;nbsp;nbsp;叶鸣再次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不动声色地问:“这一天一晚的时间,费用是多少?”

nbsp;nbsp;nbsp;nbsp;“不多,您在这里住二十四小时,总共是两千元,但饭菜和酒水费用另外计算。”

nbsp;nbsp;nbsp;nbsp;“除了这个周口店,这几个小岛上还有多少这样的房间?”

nbsp;nbsp;nbsp;nbsp;“我们这里共有五个小岛,每个岛上都有六个这样的特色居住点,每个居住点的美女都不同:有穿虎皮衣服的虎女郎,穿豹皮衣服的豹女郎,穿鹿皮衣服的鹿女郎……那些地方就分别叫虎穴、豹穴、鹿巢。不过,现在是上午九点,我们这些特色小屋生意又特别好,绝大多数的房间和洞穴现在都有客人。在剩下的原始部落中,这周口店的女郎是最漂亮的。所以,我劝您就在这里居住下来。等下到了客流高峰期,大家都会来抢这些房间,您想订都订不到了。”

nbsp;nbsp;nbsp;nbsp;叶鸣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假装沉思了一下,说:“我对这里不是特别满意。这样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麻烦你带我去玩一玩麻将或者扑克,或许我运气好,能够赢几千上万元,就可以来这原始部落享受一下部落长老的待遇了。呵呵!”

nbsp;nbsp;nbsp;nbsp;那个服务生见叶鸣看了好几个地方都不满意,而且直接提出要去赌博,不由警惕起来,仔细地看了他几眼,问道:“冒昧地问一句:先生您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我们这里的熟客介绍?”

nbsp;nbsp;nbsp;nbsp;叶鸣摇摇头说:“我没有熟客介绍,是一个的士司机介绍我来的,说你们这里玩乐项目很多,尤其是打牌方面,不仅服务周到,而且非常安全。所以,我想来试试手气。”

nbsp;nbsp;nbsp;nbsp;服务生听他说是的士司机介绍来的,脸上警惕的神色稍稍放缓了一点,但仍是摇摇头说:“对不起,我们这里管理比较严格。为了以防万一,凡是到我们的游船上玩牌的,第一次来必须有熟客介绍,或者进行严格的身份检查。您如果想去游船上玩牌,可以去找我们负责博彩项目的经理,向他提供您的身份信息、工作单位,待我们审核属实后,方可登上博彩游船。”

nbsp;nbsp;nbsp;nbsp;叶鸣这才知道:这里的赌博地点,都在湖中间的那些游船上。这样的话,既可以避人耳目,又可以防止外地的警察搞突袭行动……

nbsp;nbsp;nbsp;nbsp;叶鸣此刻身上带着身份证和省委办秘书二处的工作证,肯定不能够去登记,只好打消了去赌博场地现场察看的念头,对那个服务生说:“既然这样,我先到湖中间游玩一下,下午观赏一下湖光山色,下午或者晚上再来玩别的项目。你们这里有快艇租吗?”

nbsp;nbsp;nbsp;nbsp;那个服务生也不好勉强他,便以四百元的价格,给他租了一条快艇,嘱咐他不能在五个湖心小岛上靠岸,也不能在那些用于赌博的游船边逗留,只能沿湖边观赏,便让他自己驾驶快艇去玩。

nbsp;nbsp;nbsp;nbsp;在驾驶快艇游玩的过程中,叶鸣有意识地靠近几艘赌博游船,看到每艘游船上都有很多人在赌博,估计都是通宵鏖战的,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峻……

nbsp;nbsp;nbsp;nbsp;大概十点钟的时候,度假村迎来了上午的客流高峰。很多游客驱车赶到度假村,蜂拥进入游船,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分别进入洗“鸳鸯浴”的小包房、看艳舞的“演艺中心”、湖心小岛的“原始部落”,或者乘坐快艇登上那些赌博的游船。

nbsp;nbsp;nbsp;nbsp;整个梅山湖一下子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nbsp;nbsp;nbsp;nbsp;大概十一点左右,叶鸣走出度假村出口大门,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拨打了“110”报警电话,说梅山镇梅山湖度假村正在进行大规模的赌博和卖.淫.嫖.娼活动,请公安机关迅速出警打击。

nbsp;nbsp;nbsp;nbsp;在叶鸣报警完毕后,110接线员告诉他:马上就会通知梅山镇派出所干警出警处置,请他稍候。

nbsp;nbsp;nbsp;nbsp;但是,等了近半个小时,叶鸣却并没有看到有警察过来。

第五十一章 冲突

当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后,叶鸣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也越來越凝重:看來,那个的哥的话并不是空穴來风。这个以非法生意为主的梅山湖度假村,后台真的很硬,自己报警这么久了,派出所就在度假村过去五百米的镇政府院子里,却一直沒有警察过來。由此可见,这里确实是北山县委县政府“重点保护”的对象……

又等了几分钟后,叶鸣决定亲自去派出所一趟,当面向他们举报,看看派出所的反应。

因为是星期六,派出所里面只有一个姓王的副所长和一个干警在值班,此外还有几个协警在一个房间内打牌。

在值班室,叶鸣对正歪躺在长沙发上看电视的王副所长说:“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王副所长将目光从电视上移过來,上上下下扫视了叶鸣几眼,冷冷地问:“你要报什么案,是丢了钱还是挨了打,”

“都不是。刚刚我去梅山湖度假村上玩,发现那里有人聚众赌博,还有人在度假村内卖.淫.嫖.娼。四十分钟前,我打了110报警电话,但到现在都沒有警察去核查处理此事,所以我现在到你们所里來,当面举报,希望你们能够出警,依法处置和打击度假村里面这些违法行为。”

王副所长听叶鸣说要举报度假村违法的事,立即将歪躺着的身子坐直,像看怪物一样盯视了叶鸣几眼,忽然将手往叶鸣面前一伸,板着脸说:“把你的身份证拿出來我看看。”

叶鸣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身份证,递到他手里。

王副所长看了看叶鸣的身份证信息,见他是省城的住址,猜测他是一个喜欢管闲事、好出风头的“愤青”,便将身份证还给他,挥挥手说:“好,我们知道了,等下就安排警力过去查看。你先走吧,我们会依法处理的。”

叶鸣双目直视着他,问道:“我现在是向你们报案,怎么不按程序进行登记,还有,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给我回复,”

王副所长很讶异地“咦”了一声,再次打量了叶鸣几眼,见他长身玉立,器宇轩昂,脸上的神色冷峻而严肃,心里莫名其妙地颤了一下,本想呵斥他几句的,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转而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好,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跟我们邱所长汇报一下,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说完这几句话,他就抓起桌上的手机,匆匆地往外面去了。

叶鸣凭直觉,感到他不是去向什么邱所长汇报,于是便装作上厕所,跟随王副所长出门,看到他走到了外面走廊的一个拐角处,身子一晃就看不到了。

叶鸣立即跟上去,在拐角处站住,果然听到王副所长在另外一边向某人打电话。

“顾队长,麻烦你向刘总汇报一下。现在有个省城來的小子,可能刚刚到你们度假村里面玩了一下,看到一些东西,现在到我们所里來报案了,说度假村里面有聚众赌博和卖.淫.嫖.娼等违法行为,要求我们出警查处打击……对对对,就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娃子,长得还蛮不错的,讲普通话。你们早就注意到他了,对吗,……好好好,我先将他打发出去,你们看情况办吧,”

叶鸣听到这里,心里冷笑了一下,转身就回到了值班室。

很快,王副所长也回來了,对叶鸣说:“小同志,你举报的情况很重要,刚刚我跟邱所长汇报了。邱所长说:他马上就跟我们县局领导汇报,近两天内会安排专门的警力,进入度假村调查核实你刚刚所反映的情况。如果属实的话,我们公安机关是一定会依法打击处理的。”

说到这里,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擦擦嘴唇,继续说:“你现在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回去等候我们的消息,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叶鸣知道他这是缓兵之计,但也不戳穿他,点了点头,将自己在省城用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便走出派出所,到镇上去吃午饭。

当他走出派出所大门时,有几个小青年立即跟在他身后,其中一个正是在度假村带他参观游船和湖心岛的那个服务生。

当看到叶鸣走进一家名叫“梅山土菜馆”的店子后,那个服务生对跟随他的几个小青年挥挥手,让他们聚拢來,然后压低声音说:“你们看清楚那小子的样貌了吗,顾队长交代了:你们进去找个理由与他发生冲突,然后将他拖到外面,揍他一顿,警告他马上离开梅山镇,否则的话,见他一次就打一次。你们还可以提醒他:如果他再对度假村里面的事情说三道四,即使他回到了省城,你们也可以找到他,随时都可以让他断手断脚甚至要他的命。”

那几个小青年点了点头,各**摸袋子里的匕首和刀片,走进了“梅山土菜馆”……

叶鸣在土菜馆的厅堂里找了一张小桌子,点了一个红烧鲤鱼,一个辣椒炒肉,一个紫菜蛋汤,便坐在凳子上等着上菜。

在他的旁边一张大桌子上,坐了五个年轻人,都打着赤膊,每个人的胳膊上都纹着一条大青龙,正在那里吆吆喝喝地点菜点酒。

叶鸣无意中往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有两个年轻人也正在往他身上看,那眼光中好像有一点不怀好意。

叶鸣心里一动,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什么,心里再次冷笑了一下,沒有理睬他们。

很快,两边桌子上的菜都上齐了。那边几个人开始猜拳行令胡吃海喝,叶鸣肚子也有点饿了,连吃了三大碗米饭,将三个菜吃得精光。

然后,他便起身到吧台去结账。

这时候,旁边那张桌子上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小混混站起身來,摇摇晃晃地往吧台方向走。

叶鸣买了单后,刚刚一转身,迎面就与那个脚步踉跄的小混混撞到了一起。

第五十二章 邀功请赏

那个小混混是做好准备来撞击叶鸣的,所以,他看上去摇摇晃晃立身不稳,其实用了很大的劲,满以为可以将叶鸣撞个仰天跤,摔他个七晕八素的。

孰料,两个人身子甫一接触,小混混忽然觉得像是撞到了一堵花岗岩上,不仅肩膀痛得厉害,而且身子也被反弹回来,差点摔倒在地。

小混混勃然大怒,忽然掏出一把匕首,对准叶鸣的脸孔就刺了过来。

叶鸣将头一偏,右手倏然探出,一把捏住他握匕首的手腕,五指用力一扣,痛得那小混混杀猪般嚎叫起来,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另外四个混混见同伙吃亏,立即手持啤酒瓶蜂拥而上,对准叶鸣的头部一顿乱抡乱砸。

叶鸣勃然大怒,也顾不得县委书记的身份了,将手上的提包往地上一丢,甩开拳脚迎头痛击,只不过片刻功夫,就将这五个小混混放翻在地。

就在这时,王副所长带着三个协警“适时”出现在现场。

当看到叶鸣一顿拳脚就将五个小混混打翻在地后,王副所长脸上露出讶异不已的表情,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对那几个协警挥挥手,厉声喝道:“将这几个人全部给我铐起来,押回所里审查。”

几个协警一拥而上,却不去理睬地上那几个小混混,而是将叶鸣包围起来,有一个协警还掏出了手铐。

叶鸣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提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土,然后抬眼瞪视着王副所长,冷冷地问:“王副所长,你是准备给我上手铐吗?你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没有?这几个小流氓寻衅滋事,用匕首和啤酒瓶袭击我,围观的老乡都可以证明。你怎么不问清楚情况,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要给我上手铐?你这种‘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的工作作风,是从哪里学来的?”

王副所长听叶鸣一幅教训人的语气,不由恼羞成怒,忽然从腰间掏出手枪,指着叶鸣的头,厉声喝道:“小子,你算是哪根葱?居然敢教训起老子来了!小苏,小林,把这小子铐起来,先带回所里去给他松松皮,让他想清楚什么是有理什么是无理!”

被他点名的两个协警却忌惮叶鸣的功夫,虽然往前跨了一步,却迟疑着不敢去抓叶鸣的手,生怕被他的拳脚所伤。

叶鸣知道所谓的“松松皮”,就是要殴打自己,怒极反笑,把双手往前面一伸,对王副所长说:“姓王的,你这两个手下不敢动手,有种你就亲自来给我戴手铐。不过,我有言在先:现在你给我戴上手铐,明天我就会扒掉你身上这身警服,到时候可别怪我言之不预!”

王副所长此时已经怒极,竟然没听明白他最后几句话的含义,见小苏和小林仍在迟疑着不敢给叶鸣戴手铐,便举着枪走过去,嘴里骂骂咧咧的,从小苏手里抢过手铐,利索地往叶鸣两只手腕上一扣,“咔嚓”一声将他铐了起来,吩咐小苏和小林将叶鸣押到所里去。

叶鸣想要看看这姓王的到底腐败到什么程度,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敢在派出所里殴打自己,便不再作声,很配合地跟随小苏和小林往派出所里面走。

剩下的一个协警见叶鸣走远,指指那几个小混混,低声问王副所长:“王所,这几个怎么办?是不是也要带到所里去做做样子?”

王副所长“哼”了一声,对那几个正在皱着眉头揉胳膊揉腿的小混混骂道:“一群废物!刘总算是白养你们了!给老子滚远点!”

那几个小混混见他发怒,赶紧抱头鼠窜地四散走开了。

随后,王副所长拿起手机,拨打了梅山湖度假村董事长刘广文的电话,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最后又用邀功的语气说:“刘总,那个闹事的小子已经被我铐到所里去了,我准备让兄弟们给他松松皮,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不敢再管闲事!”

刘广文此时正在梅山湖湖心的一条游船上,陪梅山镇党委书记李旭华和公安局副局长段四辉打“放炮罚”字牌,听王副所长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也没太在意,叮嘱他说:“王所,举报我这里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太计较。不过,既然那小子是省城来的,还是不要大意。我的意思是先不要打他,以免他回省城后到处发帖子把事情闹大,那就比较麻烦了。你先想办法弄清楚他的身份,然后再酌情处理。”

随后,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等下我让小顾送五万元到你那里来,你全权处理好这件事。如果那小子能够用钱买通,你就多少打发他一点,剩下的你和所里的兄弟们买几条烟抽。就这样吧!”

王副所长打这个电话,就是邀功请赏的,听刘广文说等下会让保安队顾队长送五万元来,不由心花怒放,赶紧向刘广文道谢。

挂断电话后,他转头问那个协警:“刚刚那小子的手提包哪里去了?”

“小林拿走了。”

“你等下去找找小林,翻一下那小子手提包里的东西,看有没有什么身份证明。如果没有工作证之类的东西,就拿他的身份证到身份登记信息里面比对一下,弄清楚他的职业和家庭背景。”

那个协警答应一声,跟随在他身后往派出所走去。

进入派出所大门后,小苏迎过来请示道:“王所,那小子已经被关到讯问室了。我已经叫了几个兄弟,准备给他松松皮。您指示一下:等下是给那小子‘吊半边猪’,还是打‘杀威棒’?”

原来,这些协警经常刑讯逼供嫌疑人,所谓“吊半边猪”,就是用手铐铐住嫌疑人的一只大拇指,然后将半边身子吊起来,只让嫌疑人一只脚尖踮地,身体重量几乎全部在那只被铐住的大拇指上,一般的嫌犯很难忍耐;而所谓的“打‘杀威棒’”,就是用警棍抽打嫌疑人。

王副所长眯着眼想了想,摇摇手说:“你们先等一下,刘总指示暂时不要动他。你告诉小林,让他把那小子的提包拿出来,翻翻他包里的东西。如果包里只有身份证,没有别的能够证实他的职业和家庭背景的证件,就让内勤小李上网查查他的身份信息,搞清楚他的来历和背景再说。”

第五十三章 老谋深算

王副所长吩咐完那个小苏后,板着脸走进讯问室,见叶鸣戴着手铐,坐在一条用铁栏杆围住的“审讯椅”上面,目光沉静而安详,好像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厄运浑不在意。

更令他气恼的是:这小子看到自己进来,脸上竟然还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这笑容再次点燃了他心里的熊熊怒火,也顾不得刘广文的“指示”了,决心先教训教训他、打掉他的嚣张气焰再说。

于是,他转身冲门外吼道:“林小军,你带几个兄弟进来,用杀威棒打掉他的威风,一直打到他不再嬉皮笑脸为止!”

小林答应一声,带着另外两个协警手持警棍冲进来,正准备围殴叶鸣,忽听门口传来一声惶急的叫喊:“军宝,快住手!打不得……王所,你快拦住他们!”

王副所长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只见小苏左手提着一个手提包,右手晃动着一个工作证,满脸惊慌失措的样子,额头上的汗水瀑布一般滚落下来——显然,他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了……

王副所长也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预感到有点不妙,赶紧对小林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暂时不要动叶鸣,然后走到门口,将小苏拉到僻静处,瞪圆眼问:“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有什么打不得的?难道那小子是什么皇亲国戚?”

小苏将叶鸣的工作证递到他手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心有余悸地说:“王所,这个人你还真不能打,打了他可能就收不了场了!”

王副所长狐疑地盯了他一眼,接过那个工作证,先看了一下封皮,只见上面有一个国徽,印着“中共天江省委工作证”几个字,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将工作证打开,看了一下叶鸣的工作单位和职务,见上面分别写着“秘书二处”和“副处长”两行字,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脸上的肌肉也止不住地抽搐抖动起来。

以王副所长的级别和见闻,他当然不清楚“秘书二处”的具体职能。但是,他却知道秘书处是直接为省委领导服务的。更何况,这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副处长,如果放到县里来,跟他的顶头上司、副县长兼公安局长杨建华是一个级别的,说不定比杨局长的权力更大……

想至此,他的身子止不住地簌簌抖了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子也开始如雨点般滚落下来,盯着“副处长”三个字愣了很久,这才勉强控制住内心的恐惧,压低声音对林小军说:“小林,你赶快进去将叶处长的手铐打开,请他到接待室去坐一下,给他拿一包好烟、泡一杯好茶。如果他问起我,你就说我去审问那几个小流氓去了。你还要向他强调:跟他打架的五个人我们一起抓回来了,如果证实是他们挑衅在先,我们一定会依法严惩!”

待林小军进去后,王副所长又马上拨打了刘广文的手机……

此时,在梅山湖湖心的一条豪华游船上,刘广文正在跟李旭华、段四辉一边打牌,一边议论新来的县委书记。

“李书记,据说新来的县委书记后天就要正式上任,你对这个新书记了解吗?找没找人打听过他的情况?”

刘广文一边漫不经心地洗牌,一边问李旭华。

“我只知道他名叫叶鸣,老家是新冷县的,其余的情况一无所知。不过,昨天晚上十点的时候,东林乡老曹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说他和财政局老蔡、田湖乡老郭在桐木山庄偶遇了叶书记。据老曹说,新书记非常年轻,第一眼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谁也想不到他是新来的书记。老蔡算是只老狐狸了,可就连他都看走了眼,叶书记搭乘他的小车去北山,他硬是没识破他的身份,将他当一个大学生村官看,差点得罪了他。为此,老蔡、老郭、老曹以及金融办的杜主任,都后怕得流了一身大汗呢!”

“那他的实际年龄到底是多大?总不至于三十岁不到就来当书记吧!”

“你还真说对了。据老曹说:叶书记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八岁多,距离三十岁还有一年多呢!”

刘广文停住了洗牌的手,双目直视着李旭华,诧异地问:“曹书记的消息准不准确?二十八岁的县委书记,在全国都是凤毛麟角了,我有点不大相信。”

“老曹的消息绝对准确。民安市委组织部的刘副部长,跟老曹沾亲带故,就是他将叶书记的实际年龄告诉老曹的。”

“刘副部长应该知道叶书记的背景吧!他到底有什么后台和靠山?为什么升迁得如此快?”刘广文很感兴趣地追问。

李旭华摇摇头说:“刘总,昨晚我也问了老曹同样的问题。但是,老曹跟我一样,对叶书记的背景一无所知。他也曾经问过刘副部长,但你应该清楚组织部领导的作风,即使知道点什么,他们也是紧板口慢开言,不会轻易透露出去的。这是组工干部的基本原则,刘副部长身为分管干部的领导,更不会在叶书记上任之前透露他的背景。”

刘广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李书记、段局长,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新来的年轻书记,其背景肯定深不可测。所以,我建议你们动用一切关系和手段,早点攀上他这棵大树,而且越早越好。”

段四辉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有这个必要吗?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子,在北山一无根基二无亲信三无口碑,能有多大的作为?据我估计,他就是某个省委领导的亲信,是下放到北山来锻炼镀金的,在这里混个两三年,捞点基层工作经历作为升迁的资本,然后升到省里某个部门去。他自己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不会瞎折腾的。”

刘广文定睛盯了段四辉几眼,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老谋深算地说:“四哥,你想得太简单了!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忽然被空降到北山来当县委书记,要么就是有特别突出的能力,要么就是有特别硬的靠山。但是,你我都很清楚:现在这社会,能力并不是仕途升迁的主要指标,关系和靠山才是决定的因素。因此,我还是坚持我的判断:这个新书记肯定有深不可测的背景。你如果轻视他,肯定会碰得头破血流!”

第五十四章 说曹操曹操到

李旭华见刘广文一脸凝重之色,笑道:“刘总,你也不要太高估那个年轻人了。据老曹说,叶书记外表儒雅、风度翩翩,其英俊潇洒堪比电影明星。不过,其言行举止却颇不老练,有点故意摆架子、耍威风,好像没多少城府。”

段四辉很感兴趣地问:“曹书记是怎么看出这一点的?”

“他给我讲了两个细节:昨天晚上在桐木山庄,蔡局长掏出一包‘黄鹤楼1916’烟敬叶书记,却被他当场拒绝,然后自己掏出一包黄嘴芙蓉王烟抽,弄得老蔡尴尬异常;后来,酒桌上一个中医院的护士妹子,掏出手机想要跟他合影,他却忽然把脸板下来,当场训斥了那个小妹子一顿,令那个小妹子羞愧得差点哭了……”

段四辉插言道:“这很正常啊!他现在是北山县的一把手,又是初来乍到,肯定要在下属面前摆摆谱、在百姓面前耍耍威风,满足一下自尊心和虚荣心。这个完全可以理解嘛!”

李旭华笑了笑,说:“老四,这就是他的不成熟之处啊!如果他稍稍有一点城府,在第一次跟下属见面时,应该将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不是当场将自己的喜怒表现出来,更不应该让下属难堪。更何况,老蔡还是财政局局长,与他在一起的还有金融办主任、两个乡镇的一把手。这些都是地头蛇,如果得罪了他们,他这个毫无根基的书记屁股肯定坐不稳。他连这一点都想不清楚,只顾着摆谱耍威风,可见是个毫无成算、毫无地方从政经验的菜鸟。”

这番分析听得段四辉频频点头,竖起大拇指说:“李书记,你在县委办工作多年,与领导打交道多,看问题一针见血。我跟你的看法一样: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娃子来当县委书记,能有多少从政经验?到时候如果他瞎逼逼乱搞,你们这些乡镇大员和蔡局长等部门领导联合起来,团结在钟书记和黎主任周围,将他架空,让他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看他有多大能为!”

刘广文却皱着眉头说:“李书记、四哥,你们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没有?如果换个角度看待叶书记的不成熟言行,想想都有点背脊发凉呢!”

段四辉诧异地问:“换个什么角度?一个不成熟的县委书记,有什么可怕的?”

刘广文手里摆弄着那幅字牌,若有所思地说:“你们想想,这个新书记为什么下车伊始就敢得罪蔡局长、郭书记、曹书记等地头蛇?只有两个解释:要么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政治素人,要么他就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得罪地方势力。

“而这两种情形都非常可怕:如果他是一个政治素人,却能从省委办一个副处长空降到北山来当县委书记,他背后的靠山得有多强大才做得到这一点?如果他是有恃无恐,就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我猜测:这姓叶的来当书记,肯定会折腾出一番大动静。他背后有强大靠山撑腰,如果有人跟他唱对台戏,肯定是神挡斩神、佛挡**。你们将我这番话放在心里,日后自有验证!”

李旭华和段四辉听到他这番分析,不由面面相觑,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丝惊慌之色……

恰在这时,刘广文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又是梅山派出所副所长王琦打来的,便划开接听键,有点不耐烦地问:“王所,那点小事还没办好吗?难道要我亲自过来处理?”

“刘总,我们可能闯大祸了。刚刚我看了一下那小子的工作证,他是省委办秘书二处的一个副处长……”

“什么?”刘广文呼地一声站起身来,提高声音问:“你们核实过了吗?那个举报人真是省委办的副处长?你们确定他的证件不是假的?”

“我也有点怀疑那小子是个诈骗犯,哪有这么年轻的副处长?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已经安排人去将他的手铐打开,并带他去接待室休息。等下我就去网上看看他的身份信息,核实他的工作单位。”

李旭华反应比较快,听刘广文口里说出“省委办副处长”几个字,脑海里电光石火般一闪,脸色一下子变了,也呼地站起来,用急促的语气对刘广文说:“刘总,你快问问王琦:那个副处长叫什么名字?”

刘广文愣了一下,仔细一想,猛然明白了李旭华话里的含义,身子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忙问王琦:“王所,你先别去核实他的身份。我问你:工作证上的名字是什么?是不是叫叶鸣?”

王琦诧异地答道:“是啊,工作证上的名字确实叫叶鸣。刘总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这位副处长?”

刘广文倒抽了一口凉气,愣了片刻,这才急急地叮嘱他道:“王所,你赶快到接待室去跟叶书记赔礼道歉。我将这边的事情安排一下,马上就过来。”

王琦大惑不解地问:“叶书记?什么叶书记?他不是省委办的副处长吗?”

“那是他原来的职务,他现在是北山县的县委书记,后天就要正式上任了。”

王琦听到“北山县委书记”几个字,惊得“啊呀”一声,猛然想起刚刚叶鸣所说的“你现在给我戴手铐,明天我就会剥掉你的警服”这句话这才明白他并不是在吓唬自己,脸色一下子白了,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刘总,我这次闯大祸了!你得给我想想办法,弄得不好,我这次会丢掉饭碗啊!”

刘广文此时那还有心思考虑他的饭碗,敷衍了事地说:“行行行,你们段局长正跟我在一起,等下我跟他说说,让他想办法跟叶书记解释一下,尽量不处理你。你现在赶快去安抚叶书记,我这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呢!”

挂断电话后,他回转头一看,只见李旭华和段四辉都已经站了起来,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显然都被这意外的消息吓到了。

刘广文勉强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惶恐和不安,自失地一笑,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在谈论叶书记,没想到他就来这边了。你们也不要惊惶,事已至此,我们必须想办法补救。你们先安静地坐一会儿,我得将度假村里面的事情安排好,绝对不能再让叶书记抓住把柄!”

第五十五章 瞒天过海

在叮嘱李旭华、段四辉稍安勿躁后,刘广文马上拨打了度假村总经理李文超的电话。

“小李,你马上给我办好这几件事:第一,将游船和湖心岛上所有正在娱乐的客人遣散,费用全部退还给他们,向他们赔礼道歉,但要求他们在半小时之内马上离开梅山湖……”

李文超刚听到这里,马上提出质疑:“刘总,这肯怕不大妥当吧!有好几个客人正在花船内跟小姐洗鸳鸯浴,如果我们的人进去,遇到他们正在干事,岂不是大煞风景?那会严重影响我们公司的形象的!”

刘广文怒道:“你听我讲完行不行?告诉你: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就在派出所里面,刚刚他已经到船上和岛上转了一圈,问到了一些情况,还打了110报警电话。你告诉那些洗鸳鸯浴的客人:警察在半个小时之内就会来到,哪怕他们正在干事,也必须拔鸟走人。再迟一点,他们就要进拘留所了!湖心岛上的客人也一样,必须马上乘船撤离。”

李文超“啊”了一声,忙说:“那好,我马上带顾队长和所有保安去遣散客人。”

“这件事越快越好。在遣散客人的同时,你吩咐几个妈咪,马上将她们手下的小姐带离梅山镇,一个星期内不允许再回来。第三,你另外安排几个人,将两艘用于玩牌的游船驶到最上游的堤坝里面,让所有玩牌的人从滴水村撤离,并将船上的麻将机、老虎机、扑克麻将等工具,全部隐藏到滴水村村支书家里。

“办理好上述事情后,你让滴水村村支书组织几十个村民,假扮成游客,登上那两艘游船,从上游开过来,围着梅山湖转圈子。你给每个假扮游客的村民发一百元钱,告诉他们:如果等下有人来问这两艘船是干什么的,就说这是两艘观光游览船,他们都是游客。另外,滴水村村支书你单独给他一千元,让他配合一点,帮帮忙,千万不要露陷。”

段四辉听他布置完,竖起大拇指说:“刘总,怪不得你能够发大财,临场应变能力真是第一流的。你这招‘瞒天过海’计,着实令人佩服!”

李旭华皱着眉头对段四辉说:“段局长,我建议你也打两个电话:第一个打给派出所邱所长,让他马上赶到所里来,安排人去抓捕那几个向叶书记挑衅的小混混。我估计这几个小崽子是王副所长和顾队长安排去教训叶书记的,如果不抓他们,叶书记不会善罢甘休。第二个电话,你要打给杨县长。他是公安局长,叶书记在梅山派出所受了委屈,他这个公安局长难辞其咎。所以,你必须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以免他被动。”

段四辉猛醒过来,赶紧拿出手机,先拨打了梅山派出所所长邱祥林的电话,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讲给了他听,让他赶快安排人去抓捕那几个跟叶书记打架的小混混,并马上赶回所里来处理有关事宜。

邱祥林听说王琦将新来的县委书记铐进了派出所,还差点殴打了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答应下来。

随后,段四辉又拨打了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杨建华的手机。

杨建华听他说完事情的经过后,又惊又怒,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妈拉个x的,王琦这王八蛋就是一坨扶不起的烂牛屎。上次他找到我,死乞白赖要到梅山派出所任职。结果,他一到所里上任,就刑讯逼供打伤了两个嫌疑人,差点引发村民群体聚集事件。要不是我和他舅舅给他擦屁股,他那身警服早就扒掉了。现在又瞎了狗眼,不查清楚人家的身份就胡作非为,竟然将堂堂的候任县委书记铐进了派出所,还扬言要打人家杀威棒,这不是往我这个局长脸上抹屎吗?我看,这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他了!”

原来,那个王琦是县人大常委会主任黎峥的亲外甥,所以杨建华对他很熟悉。

在骂了王琦一番后,杨建华停顿了一下,喘了几口粗气,又说:“老四,你现在马上赶到派出所去,当着叶书记的面,给我狠狠地抽王琦那小子几个耳光,并将他关押起来,等候处理。我马上就带领局纪委和督察队的人赶过来。”

段四辉应了一声好,又问:“叶书记上午已经到梅山湖度假村里面转悠了一圈,了解到了里面的一些情况,还打了110报警电话。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要不要做做样子查一下度假村?”

杨建华沉吟了一下,说:“样子是一定要做一做的,不然我们交不了差。你告诉刘总,要他马上将度假村里面清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涉及黄赌毒的痕迹。等下我安排治安大队和巡警大队的人赶过来,当着叶书记的面,大张旗鼓地在度假村里面搜查一番,一是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表明我们是非常重视他的指示的,二是让他亲眼看到度假村里面并没有他所说的涉黄涉赌情况,堵一堵他的口,以免他将来把目光盯住度假村,那大家都要倒霉!”

原来,杨建华也在梅山湖度假村里面入了干股,每月都要分红的,生怕度假村被叶鸣强令查封,断了他的一条财路,这才对惹是生非的王琦格外恼怒……

段四辉也愤愤地骂了王琦几句,答应马上去见叶鸣,并处理王琦等人。

杨建华又叮嘱他:“你不要急着去见叶书记,不然的话,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认为你一直就在梅山湖,说不定会怀疑你在度假村打牌或者玩乐,那样会对你产生坏印象的。你等个十几分钟再过去,就说是接到梅山派出所所长的报告后,赶过去处理这件事的。”

段四辉“哦哦”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李旭华也拨打了梅山镇镇长罗孝忠的电话,将情况告诉了他,请他火速赶到镇政府来……

大概二十分钟后,李旭华、段四辉、刘广文三个人装出一副满头大汗、诚惶诚恐的样子,一起赶到了梅山镇派出所,并进入了接待室。

此时,王琦正低头弯腰站在叶鸣面前,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正在结结巴巴地向他赔礼道歉。而叶鸣则肃然端坐在那里,对他不理不睬。

第五十六章 下马威

叶鸣是故意留在派出所的。他很清楚:王琦在看过自己的工作证后,一定会向他的上司和度假村董事长刘广文汇报,而得到汇报的人,在知道自己的名字后,肯定会米分墨登场,不出半个小时就会赶到这里来,在自己面前表演一番。

他现在就等着那些人过来,看看他们是如何表演的,并以此来大致了解这些人的言行和性情,或许还可以通过他们的表演,判断出哪些人是跟这个脏污的度假村有经济利益瓜葛的,以便自己今后对症下药,清除掉这些害群之马。

而且,此时他也已经下定决心:既然这个度假村与很多地方官员有牵扯、有瓜葛,那么,自己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排除一切阻力,坚决将这颗毒瘤拔掉。

如果自己一上任就打掉了梅山湖度假村这个赌窝淫窟,既可以让周围的老百姓拍手称快,树立自己敢想敢干、清廉正直的好形象,又可以清除掉干部队伍中一些害群之马,快速确立自己一把手的权威……

正如他预料的一样:半个小时不到,刘广文、李旭华、段四辉就赶到了派出所,并出现在接待室门口。

当然,他并不认识这些人,但估计他们应该是梅山镇或者公安系统的头头脑脑,而走在最后面那个梳着大背头、胳肢窝下夹着一个名牌手抓包的中年男子,很可能是度假村董事长刘广文。

三个人进来后,只见最前面那个人立即微微躬下了身子,堆出一脸的笑容,快步走到叶鸣坐着的桌子前面,用异常亲热、异常恭敬的语气说:“叶书记,您好!我是李旭华,现任梅山镇的书记。刚刚我得到消息,说您到梅山湖度假村考察来了,便马上从县城的家里赶了过来。刚刚我已经打电话给了镇长罗孝忠,他很快也会赶过来拜见您的。”

叶鸣等他说完后,才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见他西装革履、样貌儒雅,颇有点文人气质,便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李书记,我现在还没有正式上任,就是以一个普通游客身份到这里来游玩,不是来搞什么考察的。不过,在游玩过程中,我了解到梅山湖度假村里面,存在一些违规违法问题,便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打了一个报警电话。没想到,这个报警电话却把我报进了派出所,还是戴着手铐进来的……对了,你在梅山镇任书记几年了?”

李旭华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答道:“叶书记,我在梅山镇任职三年多了。”

叶鸣脸上的神色一下子严峻起来,提高声音斥道:“你在这里任职三年多,难道不知道度假村里面藏污纳垢、狂嫖滥赌的情况吗?是你完全不知情,还是故意纵容?如果是前者,你就是个昏官庸官;如果是后者,你就涉嫌失职渎职。”

叶鸣之所以突然斥责李旭华,一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对自己生出一点敬畏之心,二是想敲打一下刘广文,明白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度假村里面的脏污烂事,以免他抵赖。

李旭华虽然内心里已经认定这个新书记是个没有城府、不足畏惧的“菜鸟”,但毕竟对方是县委书记,可以直接摘掉他的官帽子。因此,听到他这番声色俱厉的斥责,还是吓得身子一抖,额头上的汗水一下子鼓涌而出。

在强自镇静后,他才期期艾艾地分辩说:“叶书记,度假村一直是县委县政府重点保护的优秀民营企业,也是我们梅山镇的税源大户,每年要缴纳四五百万元税收。因此,县委县政府有一条政策:未经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批准,任何单位和个人都不能进入度假村检查。我作为地方党委负责人,自然要执行县委县政府的命令。所以,平时我基本不去度假村里面,也不清楚您刚刚所说的那些情况。”

叶鸣本来还不大相信北山县委县政府会有这种保护“黄赌毒”的政策,现在亲耳听到李旭华说出来,联想到那个的士司机所说的话,心里不由震惊异常,双目直视着李旭华,脸上的神色更加严峻了……

刘广文见李旭华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竟然忘记了他们事先商量好要否认度假村里面有黄赌毒情况的承诺,不由恼怒异常,也顾不得僭越和失礼的问题,越过段四辉和李旭华,站到叶鸣的桌子前面,硬挤出一丝笑容说:“叶书记,您可能是误会了!我们度假村里面并没有黄赌毒问题。您刚刚在里面听到服务员的介绍,是他们吸引顾客的一种营销手段。他向您介绍的那些东西,其实并不存在。这些服务员良莠不齐,素质低下,我多次进行整顿,要求他们不要用这种涉嫌违法的噱头去引诱顾客,但他们就是屡教不改。您如果不相信,现在可以再去度假村里面考察一番,绝对没有您所说的问题存在。”

叶鸣对这个不择手段的奸商极为厌恶,皱着眉头听他说完,将浓眉一竖,冷冷地问:“你是谁?有没有一点规矩?我正在跟李书记谈话,你跑过来插什么言?还有,刚刚我是向公安局110报的案,你是怎么知道我报案的内容的?是不是有谁向你通风报信?”

刘广文被他犀利的目光一刺,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子矮下了好几寸,又听到他说“有没有一点规矩”,这才想起对方是县委书记,自己擅自跑过来分辩,确实有僭越嫌疑,脸唰地红了,半晌都答不出话来……

段四辉见情况不妙,赶紧跑到前面,一把扯开刘广文,堆出一脸生硬的笑容说:“叶书记,您好!我是县公安局的段四辉,现任副局长,分管治安工作。刚刚我听派出所一位民警打电话告诉我,您在这里受了委屈,所以赶紧从县城开车上来了。我也将这一情况向杨建华局长做了汇报。

“杨局长听到汇报后极为震怒,已经带领局纪委、督察队和治安大队、巡警大队的干警赶过来,准备严肃查处王琦滥用职权的问题,同时还要对梅山湖度假村进行彻底全面的清查。请您稍等一下,估计杨局长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第五十七章 苦肉计

在此之前,叶鸣已经两次听到过段四辉这个名字:一次是昨天搭乘财政局长蔡育新的车子去北山县城时,听他和金融办杜主任议论说这个段四辉打牌一晚上就输了四五万,而且说他的钱来得容易,每个月光从梅山湖度假村就可以分到利润十几万元。 另一次就是今天早上乘的士来梅山湖度假村时,的士司机也说段四辉、李旭华等人在度假村入了股。

因此,对于“段四辉”这个名字,他已经印象深刻,此刻听到面前这个人自报家门,立即将审视的目光转向他,只见他大概四十五六岁,瘦高的身材,一张狭长的脸,颧骨突出,脸颊深陷,虽然挂着一脸的笑容,但怎么也掩饰不住目光里那种阴鸷狠辣的神色。

“脸无二两肉,心比蛇蝎毒!”当看到段四辉那张瘦削无肉的脸时,叶鸣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冒出了这句俗话。

不过,尽管对这个姓段的更加讨厌,但刚刚他已经给过了李旭华和刘广文下马威,不能再继续板着一张脸训斥下去,必须有张有弛、让他们捉摸不透自己的脾气和性情才行。

而且,这个段四辉是自己下决心要拿掉的第一个官员,所以不宜在此刻再给他脸色看,以免引起他的警觉,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将紧绷着的脸松弛下来,点了点头说:“你这个公安局副局长赶过来了,那就好。我想问你两个问题:第一,我上午十一点打了一个报警电话,举报梅山湖度假村里面有聚众赌博和卖淫嫖娼的问题,但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看到有警车过来处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公安局的110报警电话是不是一个摆设?

“第二,在电话报警无果后,我又亲自到梅山镇派出所,找到了这位姓王的副所长——”

说到这里,他将手往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的王琦身上一指,续道:“可是,这位王副所长却故意刁难我,先是要看我的身份证,又说要打电话向所长请示,而且还不按程序对我报案的内容进行登记。请问段副局长: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处理报警电话的吗?如果按照王副所长这种态度处理警情,万一发生什么大案命案,岂不要耽误大事?”

段四辉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王琦一眼,赔笑解释说:“叶记,千错万错,都是王琦这混蛋的错。我可以跟您解释一下:您打110报警电话,110指挥中心会就近命令梅山派出所出警。我估计派出所肯定是接到了出警命令的,但估计是王琦这小子考虑到他对度假村里面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没有执行110指挥中心的命令。

“后来您去找他当面报警,他可能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继续敷衍了事应付您。他这种态度,是严重的失职渎职行为。我已经向我们县局杨局长汇报了这一情况,一定会严肃处理他的。”

叶鸣见他表面上在指责斥骂王琦,却处处都在为他分辩,也不点破他,又瞟了一眼王琦,说:“你们这个王副所长,不仅对工作极不负责,而且有滥用职权的嫌疑。刚刚我在吃中饭时,几个小流氓不只是受了谁的指使,故意向我挑衅,还准备用匕首和啤酒瓶攻击我。要不是我有一点防身功夫,今天可能就要躺进医院了。

“在几个小流氓攻击我时,王副所长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我将他们打倒在地,他就带领几个协警来到了现场,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我铐进了派出所,对那几个怀揣凶器、挑起事端的小流氓却不管不问。我想问一问:这几个流氓究竟跟他是什么关系?”

段四辉听到这里,立即目露凶光,也不回答叶鸣的话,忽然车转身奔到王琦面前,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抡圆巴掌就在他脸上狠狠地抽了几个大耳光,边抽边骂道:“你这个瞎了眼的王八蛋,你当警察也十几年了,谁是好人谁是坏蛋也分不清吗?叶记赤手空拳的,又是一个人,那几个小流氓手持凶器,还是五个打一个,这样的情形难道你也分不清好歹?幸好叶记武功高强,否则的话,万一被那些小流氓伤到了,我们怎么向县委交代?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

在打骂完之后,他像拖死狗一样将王琦拖到叶鸣所坐的桌子前面,抬腿在他的后膝盖窝里一踢,将他踢得跪倒在地,喝道:“你还不跟叶记赔礼道歉?如果叶记不原谅你,你就等着脱掉你身上这身皮子!”

王琦半边脸颊被打得肿起老高,但心里清楚段四辉这是在救自己,赶紧垂下头,涕泗横流地哀求说:“叶记,我知道错了,请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一次。”

叶鸣知道他们在演“苦肉计”,厌恶地皱皱眉头,不理睬地上的王琦,目光直视着段四辉,冷冷地问:“段局长,你就是这样管理和教训下属的?张口就骂,抬手就打,谁给你这样的权力?实话告诉你:你这是典型的旧衙门官老爷作风,我非常讨厌!”

李旭华也赶紧拉起地上的王琦,对段四辉说:“段局长,你这样做有点过了!王所长犯了错,自然有党纪政纪处分他,怎么能够打人呢?怪不得叶记要生气。”

随后,他又对叶鸣说:“叶记,段局长估计也是被气坏了,平时他不这样的。刚刚他已经打了派出所邱所长的电话,要他安排警力去拘捕那几个寻衅滋事的小流氓,估计马上就会将他们押回来了。您先喝口茶,等抓捕到了那几个小流氓,您亲自指证一下,就可以将他们关进看守所去了。”

在李旭华说这番话的同时,梅山派出所所长邱祥林已经通过度假村保安队顾队长,找到了那几个小流氓,正在向他们发泄怒火。

“你们这些瞎了眼的小鳖崽子,知道今天惹了什么样的大祸吗?中午你们在土菜馆围攻的那个人,是新上任的县委记。你们找死也不挑日子,以为人家是外地人就好欺负对吗?这下好了,你们就等着一个个进班房吃牢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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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卖个人情

那几个小流氓是受度假村保安队长顾斌的指使去挑衅叶鸣的,现在听邱祥林说那个外地人竟然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个个吓得呆若木鸡。就连一向胆大的顾斌,听到这个消息,也吓得身子像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邱祥林吩咐所里的两个干警、三个协警一起上去,给五个小流氓戴上手铐,押着他们进入派出所,将他们关进羁押室,这才走进接待室里面,先将抓捕情况向段四辉做了汇报,又到叶鸣面前诚惶诚恐地道歉。

正在这时,派出所门口传来一阵汽车马达轰鸣声,一下子开进来八辆警车,将本就狭窄的院子一下子挤得水泄不通。

北山县副县长兼公安局长杨建华从第一辆警车上下来,带着局纪委书记戴青、警务督察队队长黄思喜,匆匆走进了接待室。

一看到仍然端坐在桌子后面的叶鸣,杨建华立即疾步向前,站到桌子前面,笑容满面地说:“叶书记,您好您好!我是县公安局的负责人杨建华。刚刚段四辉同志打电话给我,报告了您在这里遭受委屈的事情。听到报告后,我感到异常震惊和愤怒,马上召集局纪委、警务督察队和治安、巡警大队的人赶过来了。在这里,我先代表县公安局党委和班子成员,对我们治警不严、处警不力的错误,向您做出深刻的检讨,并对您所遭受的委屈表达由衷的歉意!”

叶鸣知道杨建华是副县长兼公安局长,以他的身份和职位,自己再不能端坐在桌子后面不动,于是便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出来,面朝杨建华站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主动伸出右手,与他紧紧地握了两下,笑道:“杨县长,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是个未正式宣布上任的县委书记,却因为这件以外的事情,惊动了你和公安局以及镇党委政府的同志,耽误了你们的休息时间,我于心不安啊!”

杨建华忙说:“哪里哪里!心里不安的应该是我们这些人哪!您刚到北山县就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我们及时赶过来处置,是一种反省和补救措施,耽误休息时间也是应该的。”

叶鸣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指指另一边的王琦,用严肃的语气说:“杨县长,我今天的遭遇,确实反映了你们公安系统存在的一些问题。刚刚我跟段四辉同志也说了,问题有三点:一是110指挥系统指令处警不及时,我报警半个小时后都没有看到警察出现,这个问题非常严重,是一个涉及千千万万报警求助的老百姓安全问题的重大隐患。二是梅山派出所存在门难进、脸难看的现象,而且有滥用职权的嫌疑;

“第三是存在包庇纵容‘黄赌毒’的嫌疑。当然,这第三点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还有待证实。但如果证实了梅山湖度假村里面确实存在‘黄赌毒’现象,这问题的性质就比较严重了,梅山派出所包括你们县公安局在内,都要负很大的责任!”

杨建华神色肃然地听叶鸣说完,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很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认同叶鸣的话,然后转过身子,对警务督察队的吴队长挥挥手,厉声说:“小吴,你现在马上将涉嫌滥用职权、失职渎职的王琦扣押起来,先关一个星期禁闭。星期一局党委再召开专门会议,研究对他的后续处理问题。”

随后,他又对邱祥林说:“小邱,你查清楚今天跟随王琦出警处置叶书记遭受攻击事件的协警是哪几个,将他们全部辞退。另外,那几个寻衅滋事、袭击叶书记的小流氓,全部押送到县局进行审讯,查清楚这件事的主谋和首恶,然后视情况该刑拘的刑拘,该行政拘留的行政拘留,一定要从重从严从快处理。过几天我要亲自向叶书记汇报对他们的惩处情况,听明白了没有?”

邱祥林赶紧响亮地答道:“明白,我马上去对他们开展初审,然后将他们押送到县局去。”

杨建华吩咐完邱祥林后,让他出去将治安大队长和巡警大队长喊进来,当面吩咐他们说:“你们两个人马上带领手下的人,进入度假村里面,对每艘游船和湖心岛进行地毯式清查。如果发现有赌博和卖淫嫖娼的人,立即扣押起来,全部带到派出所来处理。”

那两个大队长大队长答应一声,刚想出门召集部下,却被刘广文拦在门口,然后转头看着叶鸣和杨建华,用哀求的语气说:“叶书记、杨县长,请两位领导高抬贵手,给度假村一条生路。现在正是客流高峰期,如果这么多警察进入里面检查,会对度假村的声誉造成致命损害的。

“请领导们想一想: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以后谁还敢到度假村来玩?请两位领导看在度假村为北山县的经济发展做出了一些贡献的份上,不要这么大张旗鼓地进入搜查。我可以带各位领导亲自到里面去查看,如果真有黄赌毒的问题,我自己跳进梅山湖以死谢罪!”

杨建华其实也很担心警察搜查后,会影响度假村的生意,断了自己的财路,他之所以下达搜查命令,是故意做给叶鸣看的。

因此,在刘广文说出那番哀恳的话后,他便故意沉吟不语,抬眼看着叶鸣,好像在等他做决定。

叶鸣心里雪亮: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配合默契地演一场戏给自己看。而且,他们应该都与度假村和刘广文有利益牵连,包括这个一本正经地下命令要清查度假村的杨副县长在内。

而且,他也很清楚:刘广文等人在赶来派出所见自己之前,肯定已经将度假村里面所有的涉黄涉赌人员都赶走了,相关的证据也绝对已经毁灭了,这些警察进去,肯定一无所获。与其强行让警察进去扑空,还不如卖给杨建华一个人情,让他们对自己放松警惕……

于是,他对杨建华说:“杨县长,实不相瞒:刚刚我进入度假村了解到的情况,并不是亲眼所见,而是听一个服务员介绍的。刚刚刘董事长说的也有点道理,所以,现在要不要安排民警进入检查,还是请你做决定吧!”

第五十九章 水至清则无鱼

杨建华浩浩荡荡带这么多民警上来,其实是做样子给叶鸣看的,内心里也跟刘广文一样,极不情愿让这么多警察进入度假村,影响度假村的声誉和客源。

因此,听到叶鸣那番话后,他就坡下驴,将治安和巡警两位大队长叫回来,然后对刘广文说:“刘总,叶书记大人大量,不计较个人恩怨,而且真心实意为度假村的声誉和发展着想,所以不安排警力进入检查了,你还不快谢谢叶书记?”

刘广文赶紧对叶鸣抱抱拳,感激涕零地说:“叶书记,谢谢您!您襟怀宽阔、不计私怨,北山县有您这样的领导,既是全县老百姓的福气,也是我们这些搞企业的人的福气。如果叶书记和各位领导赏脸,晚上我就在梅山湖宾馆略备薄宴,恭请各位领导尝一尝梅山湖正宗的河鱼和虾蟹……”

刚说到这里,叶鸣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说:“刘总,晚宴就免了。如果我想吃河鱼和虾蟹,镇政府周围有好几家土菜馆都可以吃,味道应该比宾馆的不会差。我只叮嘱你一点: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要合法依规,不能赚黑心钱、不能欠良心账。凡是正规的、合法的生意,县委县政府会大力支持、倾力扶助。

“但是,如果是违规违法的生意,比如涉黄涉赌涉毒之类的东西,政府一定会毫不手软地出重拳打击,绝不会因为这些所谓的生意能给政府带来税收就姑息纵容。希望你记住我这句话,好好经营这个风光秀美的度假村,不要给这美丽的湖光山色涂抹上不光彩的颜色!”

刘广文在北山县多少也算个人物,除了梅山湖度假村之外,他还在县城拥有一家准四星级的宾馆,多次被评为“优秀民营企业家”,并于去年当选为民安市人大代表。因此,县里的头头脑脑他都认识,尤其与前任县委书记、现在的民安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张建坤关系异常密切。所以,北山官场人很多人都以能够和他交朋友为荣。他如果邀请谁吃饭,哪怕是县委常委,一般都会给他面子。

没想到,叶鸣这个新来的县委书记,却不仅当众回绝了他吃晚饭的邀请,还板着脸将他训斥了一顿,不由既羞愧又恼恨,可又不敢发作,只好红着脸讪讪地退到一边,不敢再做声。

杨建华知道叶鸣心里对度假村的怀疑还没有消除,如果不让他打消这种疑虑,将来度假村肯定会麻烦不断。

于是,他含笑对叶鸣说:“叶书记,要不这样吧:让刘总给我们安排一只小游船,我们到梅山湖里面转一转,一方面您可以亲自看一看度假村里面有没有涉黄涉赌情况,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您尽情地欣赏一下梅山湖的湖光山色。您觉得这样安排行吗?”

叶鸣自然知道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知道此刻的度假村里面,肯定早就不存在什么小姐、鸳鸯浴和麻将扑克字牌之类的东西。所谓的去“看一看里面有没有涉黄涉赌情况”,纯粹就是扯卵谈。

不过,他现在还不想跟杨建华的关系弄僵,也不想让他们察觉自己想要拔掉度假村这颗毒瘤的真实意图,于是便假装随顺地说:“行啊,杨县长这个建议不错,我也正好想去见识一下度假村里面的真实情况,顺便欣赏一下梅山湖的风光。”

杨建华大喜,忙对刘广文说:“刘总,你赶紧带路,并打电话安排一条小巧一点的游船等候在码头,我们陪叶书记到度假村里面视察一番,顺便游一游梅山湖。”

刘广文见叶鸣买杨建华面子,心里窃喜,赶紧诺诺连声答应下来,一边引路往度假村大门口走,一边低声打电话给总经理李文超,让他马上安排一艘中型的游船开到码头等候,游船上要准备各种小吃和上等好茶,挑几个最漂亮的女服务员在船上搞接待工作,还要安排两个讲解员,负责向叶书记介绍梅山湖两边的风景名胜……

从度假村大门进入后,迎面就是几十级通往下面的石台阶。因为刚刚那些洗鸳鸯浴的客人和小姐匆匆忙忙地从这里撤离,所以台阶上有很多湿淋淋的水痕和脚印,加之这些台阶又打磨得很光滑,如果踩在水痕上,很容易滑倒。

李旭华曾经给原县委书记张建坤当过秘书,又在市委办副主任位置上待过两年,所以很有一套讨好和服侍领导的本领,加之此时他又急于博取新县委书记的好感。因此,当叶鸣刚刚迈下第一级台阶,他立即就从后面窜上来,双手扶住叶鸣的肩膀,笑着说:“叶书记,您当心!这台阶比较湿滑,您又不熟悉,小心滑倒。我对这几十级台阶比较熟悉,我来扶您下去吧!”

论年龄,李旭华足足比叶鸣大了将近二十岁,但他在扶住叶鸣肩膀时,就像一个晚辈在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搀扶一个长辈一样,看得后面的杨建华和段四辉直皱眉头,心里暗骂“马屁精”。

叶鸣也对这种过分的殷勤很不习惯,肩膀一抖,摆脱了他的搀扶,转过头问道:“李书记,你刚刚在派出所不是跟我说,你很少到度假村里面来吗?怎么现在又说对这几十级台阶很熟悉?难道你经常在这些台阶上爬上爬下锻炼身体?”

李旭华只顾献殷勤,却忘记了刚刚自己所说的话,此刻被叶鸣点破,脸唰地红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杨建华和段四辉看到他这窘态,脸上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叶鸣瞥见了这两个人幸灾乐祸的神色,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对李旭华这样主动来巴结亲近自己的人,不可太过绝情,否则就会寒了他们的心,甚至会将他们推向自己的对立面。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就是这个道理。

于是,他展颜一笑,拍拍李旭华的肩膀说:“李书记,刚刚我那话是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这台阶确实比较滑,谢谢你及时提醒我!”

第六十章 奥秘

李旭华正处于一种窘迫和尴尬的情绪之中,没想到叶鸣忽然转头安慰他,还向他道谢,顿时如释重负,眉开眼笑地说:“叶书记,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太客气了!”

接下来,叶鸣有意跟李旭华肩并肩走在一起,并询问他的学习和工作履历。【鳳\/凰\/ 更新快 无弹窗 请搜索f/h/xiao/shuo/c/o/m】

李旭华忙告诉他:他毕业于天江师范大学中文系,曾经当过教师,业余时间喜欢写点东西,曾经出版过两本短篇集。因为有写作的长处,在三十多岁时被调入县委办秘书组工作,先后担任过两任县委书记的秘书,五年前被提拔为县委办副主任,三年前再次得到提拔,到梅山镇担任党委书记……

叶鸣自己喜欢文学和历史,对有写作特长的人一贯高看一眼。因此,当听说李旭华曾经出版过两本短篇集、并常年在县委办工作后,不由生出了一点爱才之心,便用很真诚的语气说:“李书记,你很有才啊!如果没有调到县委办工作,你现在可能是一个著名作家了。我算是半个文学青年,读大学时也追星,但不追歌星影星,我的偶像都是当代的著名作家,比如路遥、贾平凹、陈忠实、池莉、迟子建等。我在大学时最喜欢读路遥的,他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我都看了三遍以上,感触非常深,也给了我很多人生的启迪和奋进的勇气。只可惜,路遥先生英年早逝,如果现在还在世的话,说不定就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了。”

李旭华没想到叶鸣竟然也喜欢文学,顿时惊喜得眼珠子都瞪圆了,用一种终于找到了知音的兴奋语气说:“叶书记,没想到您也喜欢路遥的作品,足见您的文学鉴赏能力非常高。实不相瞒:我最崇拜的当代作家,就是路遥。我最先开始创作,就是以路遥的作品为标杆的,写的也是普通平凡人的奋斗史,写作手法和语言风格也师从路遥先生。您如果不觉得我冒昧,过几天等您有闲暇,我想将两本短篇集送给您看看,请您多批评指正。”

叶鸣知道他是顺杆子爬,想借这个机会与自己亲近,而自己也正好想从他这里了解一下北山县目前的官场圈子,便点头应允道:“好啊,我也正好想拜读一下你的大作。不过,我虽然喜欢文学,却没写过什么作品,属于眼高手低的类型,批评指正是不敢的,我们互相学习吧!”

李旭华赶紧又谦虚了几句,脸上已经乐得笑开了花,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跟在他身后的杨建华和刘广文见他忽然与叶鸣聊得火热,脸上的表情不一:前者露出了一丝鄙夷和不屑的神色,觉得这家伙太没有骨气,拍马屁太明显了一点;而后者则心头暗喜,心想这个新来的书记看来还是太年轻,喜欢被恭维、喜欢别人拍马屁,以后自己有的是办法巴结亲近他,就像当初结交张建坤一样……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湖岸的驳船边上。李旭华又伸出双手,扶住叶鸣的肩膀,好像生怕他会掉进湖里去。叶鸣这一次没有再甩脱他,在他的搀扶下,登上了当做码头使用的驳船。

此时,已经有一艘装饰得很漂亮的中型游船停泊在驳船的右面,随时等候叶鸣他们上船游湖。

这时候,刘广文走到叶明身边,指指驳船西面那艘洗鸳鸯浴的“花船”,含笑对叶鸣说:“叶书记,我们这里确实有洗鸳鸯浴的项目,但那是为前来游玩的情侣准备的,并没有涉黄的东西。您现在可以过去看看,也可以问问那些洗完澡出来在甲板上晒太阳的客人,绝对是很正规的洗浴场所。”

叶鸣知道他肯定早就把小姐和客人赶跑了,现在要自己去看,纯粹就是糊弄自己,但也不点破他,很随意地说:“那好,我们过去看看吧!”

说着,他便迈步往通往“花船”的铁桥上走,走到桥边时,忽然转头看着刘广文,用嘲讽的语气说:“刘总,此刻这艘游船上应该没有一个客人了吧!”

刘广文自然知道他话里的含义,不慌不忙地说:“叶书记,今天是星期六,游客比较多,现在又正是客流高峰期,洗鸳鸯浴的情侣应该比较多。您跨过这条铁桥,进入游船的舷廊,就可以看到洗完澡后,在另一边甲板上休息的情侣了。而且,包厢里也肯定还有情侣在洗澡。您不信的话,可以去找甲板上休息的情侣们调查了解一下。”

叶鸣本以为刘广文会给自己摆一个“空城计”的,没想到他竟然说“花船”上此刻还有客人,不由大为诧异,于是便快走两步,进入游船包厢区域,走在舷廊上,果然听到左手边的包厢里传来男女嬉闹戏水的声音,还有一些情侣打情骂俏的话语。只不过,包厢门紧紧关闭着,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人。

再抬眼往舷廊尽头处的甲板上一看,只见几对青年男女穿着浴袍,仰靠在一些躺椅上喝饮料、吃零食、晒太阳,还有两对情侣互相搂抱着站在甲板上,好像在欣赏湖上的美景。

此情此景,令叶鸣心里疑窦丛生: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艘船好像真的是为一些情侣寻找新鲜和刺激准备的。而且,这些青年男女也确实像是一些前来游山玩水的情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了一探究竟,他走出舷廊,来到了甲板上。

那几对情侣好像没看到他似的,连目光都不抬一下,继续懒洋洋地晒他们的太阳、喝他们的饮料、吃他们的零食。

此时,杨建华、李旭华、刘广文等人也围到了叶鸣身边。刘广文悄声说:“叶书记,您如果不放心,可以去问问这些年轻人,看他们是不是来游玩的。”

叶鸣没有回答他,注目凝视了一下站在甲板边眺望湖心岛的一对情侣几眼,忽然发觉那个男孩子自己好像见到过,仔细一回想,猛然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心里不由冷笑了几声。

第六十一章 背影

原来,叶鸣经过仔细回想后,记起甲板上那个与“女朋友”一起看风景的年轻男孩,是一个游艇管理员。虽然他没有直接和这个管理员打交道,但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和他对视一眼就认出来了。

由此,他恍然大悟:这些正在洗鸳鸯浴和晒太阳的所谓“情侣”,都是度假村的青年员工。刘广文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相信:这里就是一个供青年情侣玩乐的正规洗浴场所,想打消自己的疑虑……

当猜出这一点后,叶鸣心下恼怒异常,却并没有表露出来,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对刘广文说:“刘董事长,不管这个洗浴场所正不正规,我的建议是:游船上这些洗鸳鸯浴的包间要全部拆除,否则的话,难免授人以柄,让老百姓怀疑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再说了,梅山湖是一个风景名胜区,你们却在这艘船上搞一个鸳鸯浴洗浴场所,是不是有点大煞风景?”

刘广文以为自己这一招“瞒天过海”计真的瞒过了叶鸣,心里暗自得意,忙应道:“叶书记,您批评得对,这个洗浴场所放在梅山湖确实有点不伦不类,也用已引起非议。您放心,再过几天我就将这里的包厢拆除,改建成一个大众游泳池,一样可以吸引顾客。”

杨建华也以为叶鸣被蒙蔽住了,心想这小子到底还是嫩了一点,被刘广文略施小计就骗了过去,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他的能力和水平了。

于是,他也指指走道右边的包厢,板着脸说:“刘总,按照我们公安机关的要求,你这样专门用于洗鸳鸯浴的场所是一定要取缔的,希望你遵守刚刚跟叶书记所作的承诺,马上进行彻底的整改。”

刘广文赶紧答应下来。

接下来,在刘广文的引导下,叶鸣等人登上那艘中型游船,先沿着大坝转了一圈,然后驶向湖中心,先后登上几个湖心岛。在那些被称作“原始部落”的草棚和石头房子里,叶鸣看到有一些中年“游客”住在里面,煞有介事地看电视、看手机,好像正在悠闲地山林野趣,再也看不到那些衣不蔽体、风情万种的“原始部落美女”了。

叶鸣知道这些所谓的“游客”,肯定也是度假村的员工装扮的,没兴趣再看,吩咐游船往上游开。

就在这时,从上游方向驶过来两艘大游船。叶鸣仔细一看,这正是上午服务员指给他看的那两艘用于赌博的大船。

这两艘船一左一右驶过来,船舷上、甲板上站着一些“游客”,好像正在欣赏沿途的风光,每艘船上还有两个“导游”手持扩音喇叭在卖力地给“游客”讲解。

刘广文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瞥视叶鸣,见他正在定神盯着那那艘游船看,便笑着说:“叶书记,这两艘游船都是观光船,只要一到周末,这两艘船就一票难求,生意非常好。”

叶鸣目力非常好,一眼看到船上有几个“游客”裤脚还卷在膝盖上,还有几个人衣服上沾满了泥浆,心里顿时雪亮:这些“游客”都是从上游的村子里拉过来凑数的村民,由于比较匆忙,他们来不及回家换衣服,便被拉到船上充当“游客”来了……

至此,他已经完全确认:这个度假村就是个淫窟赌窝,而且,这个刘光文奸猾异常,狡计百出,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自己现在只能隐忍,假装相信这度假村是清白的,让这老狐狸放松警惕,在合适的时候再调集警力突然袭击,将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一举捣毁……

不过,尽管他不想打草惊蛇,却也不想给杨建华、刘广文、李旭华等人留下一个易受哄骗、毫无洞察力的印象,决心要戏弄一下刘广文这只老狐狸,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个一骗就灵的二傻子。

于是,他突然问李旭华:“李书记,这梅山湖上游的尽头是什么地方?”

李旭华忙答道:“上游是滴水村。滴水村背靠牤牛山,山上有好几条水流充足的小河流下来,注入到梅山湖中,而且,山脚下还有很多地下暗河,源源不绝地向湖里补充水源,所以梅山湖一年四季都水量充足。”

叶鸣点点头,对刘广文说:“刘总,你让游船开快点,我想到滴水村去看一看。”

刘广文吃了一惊,有点惊慌地说:“叶书记,现在已经快五点钟了,我建议还是不要到村里去了,就在这湖里看看风景,然后上岸吃饭吧!”

叶鸣看到他慌乱的表情,更加确定那两艘船上的人都是村民假扮的,刘广文生怕自己进入村里,戳穿了他“偷梁换柱”的把戏,所以才建议自己不要去村里。

于是,他坚持说:“刚刚李书记说滴水村后面有好山好水,我估计比这湖上的风光还好看。至于吃饭的问题,滴水村既然依傍着梅山湖,村里肯定有农家乐吧!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哪个村民家里搭伙也行,我还正想跟村民们聊一聊,了解一下他们的生产生活情况呢!”

杨建华却不知道刘广文造假的事情,见叶鸣兴趣很高,便赞成说:“叶书记说得对,滴水村里面确实有农家乐,而且有正宗的农家土鸡、正宗的梅山湖河鱼,蔬菜也是地里刚摘上来的,可以一饱口福。刘总,你快招呼驾驶员开快一点,我们赶到村里去。”

刘广文无奈,只好走到驾驶舱,吩咐驾驶员将船开往滴水村,速度要快一点。

当游船快要靠岸的时候,叶鸣看到堤坝上面的公路上,驶过来一辆公交中巴,在一块站牌下停住。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巴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登上了中巴车。

当看到那个女子的身影后,叶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轰”地一声,差点失声惊叫出来:这个抱孩子的女子的背影,简直与陈梦琪一模一样。

当他想再次仔细看时,中巴车的车门却关上了,并很快驶离了堤坝。

叶鸣定了定神,转身问李旭华:“李书记,这滴水村的村民姓什么的最多?”

李旭华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答道:“这个村子里绝大部分村民都姓佘,所以很多人都习惯称这里为佘家村。”

叶鸣听到“佘家村”三个字,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

第六十二章 风水宝地

叶鸣曾经隐隐约约听陈梦琪提起过:她的母亲是北山县人,而且就姓佘。只不过,因为她知道叶鸣有点反感她的舅舅佘楚明,所以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外公家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他她外公家的详细地方……

于是,叶鸣转头又问李旭华:“北山县姓佘的人多吗?是不是一个大姓?”

李旭华忙答道:“据我所知,北山县所有姓佘的人,基本上都集中在我们镇的滴水村和荷叶村,其他乡镇几乎没有这个姓。”

叶鸣心里已经了然:这个滴水村,肯定就是陈梦琪的外公家,也是佘楚明的故乡。刚刚自己所看到的那个背影,如果不是陈梦琪,也肯定是她的表姐或者表妹——因为陈梦琪的身材长相包括言行举止,与她的母亲极为相像。她有个表姐表妹与她长得相似,也就不奇怪了……

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判断似的,李旭华又说:“叶书记,说起这滴水村佘家院子,还出过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呢,就是原来省城的副市长佘楚明。这一家子原来非常显赫:佘楚明的父亲原来是北山县国土局长,他自己不用说,官至副厅级,而且在省城很有实权。他的弟弟佘楚清,原来也是国土局的副局长;姐姐佘楚英,嫁给了新冷县一个亿万富翁,名叫陈远桥。

“只可惜,前两年佘楚明忽然被纪委和检察院查处,被判处死缓;他的弟弟也涉及到了他的贪腐行为,被民安市纪委查处,在看守所上吊自杀;他姐夫也没逃过厄运,因为受不住压力而跳楼自杀,公司全部被查抄,亿万家财一夜之间全部荡尽,正应了《红楼梦》中的一句话: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得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据说,佘楚明的外甥女,本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电影演员,因为受不了这巨大的家庭变故,一下子疯了,至今下落不明——”

他刚刚说到这里,叶鸣忽然一声断喝:“够了!你说这么多干吗?我又不是来向你了解佘楚明家里的事情的。还有,我劝你居心仁厚一点,在人家遭难的时候,不要用这种幸灾乐祸的奚落语气。如果佘楚明现在还在位,你敢用这种语气议论他吗?”

原来,刚刚李旭华提起陈梦琪精神失常和失踪的事情,一下子戳到了他内心的隐痛,令他一下子暴怒起来,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忍不住痛斥了李旭华一顿。直到看到他张口结舌、莫名惊诧的表情,这才察觉自己反应过度了,有失县委书记沉稳内敛的风度……

李旭华本来是想讨好叶鸣,却莫名其妙引发了他的怒火,还被教训了一顿,有点丈二和尚,只好连声检讨说:“叶书记,是我不对,不该背后议论别人,下次我注意点。”

此时,游船已经靠岸。叶鸣往后一瞧,发现那两艘满载“游客”的客船也已经往上游开过来了,估计是在船上指挥的人不知道叶鸣等人要上岸进村,以为他们的船沿湖溜转一圈就会走,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将那些假扮游客的村民送回村子里去。

刘广文见状,急得暗自跺脚,心里怒骂李经理是个不开窍的大蠢货,可又不敢当着叶鸣的面打电话让大船再去湖里转圈,只好满头大汗地站在船尾,焦急地盯着那两艘大船,生怕它们加快速度驶过来,那就糟糕透顶了。

幸好,大船上的李经理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当两只大船距离岸边只有两百米左右时,又掉头往下游开去了。

叶鸣看到刘广文汗流浃背、仓皇失措的表情,心里有点好笑,也不说什么,率先离开游船,跳上简易码头,然后拾级而上,很快就来到了堤坝上面。杨建华、李旭华、刘广文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也登上了堤坝顶。

堤坝上面是一条村级公路,东边通往镇政府和县城,西边通往滴水村和荷花村。

堤坝的北面,是一大片荷田。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满田野里闪烁着金光,一簇簇荷花有的带着水珠乍开,有的含苞吐蕾,有的像个含羞的少女似开非开。一朵朵饱满的莲蓬,挤满荷田,空气中似乎能够闻到莲子的清香。

细看那荷叶,大的似磨盘,有的舒展似伞,那荷叶上的水珠,有的像情人的泪珠,有的分散成细小的碎珠,在荷叶上滚来滚去,闪烁着斑斓的光彩。远远望去,在周围翠绿群山的映衬下,在红红的晚霞映照下,那一团团的荷花,像一团团红云,一层层的丹霞,如胭如染,令人如入仙境。

目光越过荷田,再北面就是一座东西走向的险峻山岭。山岭正对堤坝的一面,中间是一面光溜溜的、直上直下的悬崖,就像一面悬挂在山岭上的大镜子。一道巨大的瀑布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山顶上倾泻而下。即使远隔几里路,从堤坝上仍能够隐隐听到瀑布发出的“轰隆隆”的声响。

在荷田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条被那道巨大瀑布砸出来的小河。清凉的河水在不宽的河道内流淌,像两条曲曲弯弯的银色玉带,从荷田中穿流而过,再通过堤坝底部两个涵洞,注入到梅山湖中。

李旭华见叶鸣盯着荷田和对面的瀑布出神,脸上露出欣悦的表情,知道他也被面前的美景震住了,刚想趁机说几句凑趣讨好的话,叶鸣却忽然指指对面山崖下影影绰绰露出来的一栋别墅,皱着眉头问:“那瀑布下面孤零零的一栋别墅,是谁建的?这么美的自然景色,却凭空冒出来一栋房子,岂不是大煞风景?你们镇政府没有将这一片荷田和悬崖下面列为自然风光保护区吗?”

李旭华迟疑了一下,答道:“叶书记,我们确实曾经想将这一带列为自然风光保护区,不允许村民在荷田和悬崖下面建房子。但是,那栋别墅的主人很特殊,就是我刚开始跟您介绍的省城副市长佘楚明。他原来在国土规划部门工作多年,跟民安市、北山县的领导很熟悉。所以,前几年他回家乡建别墅,看中了悬崖下那块风水宝地,一下子就批好了用地手续,我们镇政府也不好阻拦。”

第六十三章 村支书

叶鸣听说悬崖下那栋孤零零的别墅就是佘楚明兴建的,心里再次一跳,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再次涌现出了陈梦琪的倩影,忍不住就想到那栋别墅去看一看,想确认一下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抱小孩的女孩子的背影,是不是真的是陈梦琪?

不过,他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陈梦琪当初出走时,曾经留了一封信给自己,明确说她是前往澳大利亚姑妈家照顾身体不好的母亲去了。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大前年的12月20日,距今也不过两年半时间,陈梦琪应该不可能回到北山县来。

更何况,刚刚那个女子还抱着一个孩子。陈梦琪跟自己在一起时,并没有怀孕的迹象,所以就更不可能是她了……

正在他凝神思索的时候,滴水村的村支书佘楚亮急匆匆地从堤坝西边的村子里小跑过来,一见到李旭华,就笑容满面地打躬作揖问好,并殷勤地请他们去村委会坐一坐,等下就在他家里吃土菜。

李旭华忙指指叶鸣和杨建华,对他说:“亮支书,这是县委新来的叶书记,这是杨副县长,你快来见过两位领导。”

佘楚亮吃了一惊,定睛打量了一下叶鸣,赶紧走过来,微微躬起腰身,以一种谦卑的姿势与叶鸣热情地握手,嘴里啧啧赞叹说:“真没想到,叶书记这么年轻啊!难怪古书上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么年轻、这么英俊潇洒的县委书记,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呢,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叶鸣一听他的名字,就知道他跟佘楚明是一个辈分的,陈梦琪应该喊他舅舅,于是便微笑着说:“佘支书好。我今天是来梅山湖游玩看风景的,听说滴水村的风景绝美,所以请李书记和刘董事长带我过来看看。刚刚我在堤坝上看了一下对面的青山和飞瀑,果然是人间仙境。我觉得,你们村支两委要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合理地开发利用这里的好山好水好风光,大力发展休闲旅游业,为村民造福。”

佘楚亮一拍大腿说:“叶书记,您这话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我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可是我们村里基础薄弱,没有资金开发建设,就连通到对面牤牛山和飞龙瀑布的公路都没有钱修。加之现在到这边来玩的游客,都被梅山湖度假村里面好玩的娱乐项目吸引过去了,真正来我们这里看山看水看荷田的人不多——”

他刚说到这里,刘广文在旁边忽然咳嗽了两声。佘楚亮被这两声咳嗽提醒,这才察觉自己忘形之下,说漏了嘴,赶紧止住了话头。

叶鸣转头看了一眼神色尴尬的刘广文,不动声色地问李旭华:“李书记,对于滴水村这样美丽的自然风光,你们镇里面有什么开发扶持计划没有?我觉得,将对面的牤牛山和飞龙瀑布开发出来,作为一个旅游景点,肯定会吸引很多利用周末休闲度假的游客,将来的发展前景不会比刘董事长的度假村差。”

李旭华苦笑一下说:“叶书记,我们倒是想开发牤牛山和飞龙瀑布风景区,可是没有资金啊!您也知道,北山是贫困县,县政府财政收入捉襟见肘,有些乡镇干部和教师工资都发不出,哪里有钱投到这里来搞旅游开发?滴水村又是有名的穷困村,要想让村民自己凑钱修路修基础设施,那就更别指望了。”

叶鸣沉吟了一下,说:“这样的好风景不能浪费,一定要好好开发利用。滴水村既然是贫困村,那就要以旅游开发作为这个村脱贫致富的突破口。这样吧,过几天我跟县委组织部说一下,将滴水村作为我对口扶贫的联系点,我来给你们筹措旅游开发的资金。”

此言一出,李旭华和佘楚亮都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对李旭华来说,如果叶鸣能够将自己辖区内的一个村作为扶贫挂钩点,意味着自己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和借口去接近新书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佘楚亮也很清楚:只要县委书记将滴水村列为扶贫挂钩点,县里那些单位和部门的领导就会纷纷献殷勤,说不定就会往村里大把大把地拨款,自己这个支书就有钱用了……

于是,两个人赶紧眉开眼笑地向叶鸣道谢。

接下来,佘楚亮殷勤地在前面引路,叶鸣等人跟着他往堤坝西边的村子里走。

在经过一片新翻耕的菜地时,叶鸣忽然看到有两块菜地里丢着几把锄头、几个遮阳斗笠,但地里却没有看到耕作的农民,仔细一想就明白了:这几个正在耕种的村民,被人紧急叫到游船上假扮游客去了。由于走得匆忙,连农具都没有收拾。

再往前走几步,众人忽然问道一股浓烈的臭味,往路边一看,只见草地上放着一担粪桶,桶里满满的都是粪肥,扁担也丢在地上,挑粪的人却不见了。

叶鸣故意问佘楚亮:“佘支书,你们村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怎么这些耕地的村民连农具都不要,甚至还把一担粪丢在路边不管不顾,人却不见了?”

佘楚亮尴尬地盯了一眼刘广文,吭吭哧哧地答道:“这个……这个……叶书记,我也搞不大清楚,也许是他们家里突然有事,把他们叫回去了吧!”

叶鸣瞟了神色极不自然的刘广文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佘支书,我看他们不是家里有事,很可能是参加什么集体活动去了。如果是家里有紧急事,这些农具总可以带回去吧!呵呵!”

刘广文听到他的“呵呵”声,不由背脊发凉,又不敢插言解释,脸色渐渐地红了。

走进村子里后,叶鸣注意观察了一下两边的村民住房,正如自己预料的一样,这些房子里里外外几乎看不到人,偶尔看到的几个村民,也是一些老人和孩子。而那些青壮年男女,应该都到那艘游船上当“游客”去了。

当走到一户房子比较破旧的村民家门口时,叶鸣故意蹲下身子问一个正在玩耍的小女孩:“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小女孩指了指梅山湖,说:“他们都到船上去了,去了很多的人。”

刘广文、李旭华、佘楚亮听到女孩子的回答,脸色一下子都绿了……

第六十四章 冤屈

叶鸣站起身来,转头看着神色惊慌的佘楚亮,用揶揄的语气说:“佘支书,看来你们村里并不是如你所说的那么贫困啊!你看看,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这些村民却花钱买票到度假村的游船上去看风景,这还称得上穷困吗?我看,很多富裕村庄的村民,都不一定有这份闲钱和闲心呢!”

随后,他又瞟了刘广文一眼,冷不丁问道:“刘总,上你那豪华游船观赏梅山湖的风光,票价是多少?”

刘广文愣了一下,脑海里急速转动,良久才答道:“应该是五十元一个人。不过,对于梅山湖附近几个村庄的村民,如果他们想上游船观光,我们公司是免票的。我估计,今天天气很好,加之梅山湖两岸的杜鹃花开得正艳,所以滴水村的部分村民想乘船赏花,便上了我们的游船。”

叶鸣见敲打刘广文和李旭华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跟随佘楚亮进入村支部里面,喝了一杯茶,便起身对杨建华和李旭华说:“杨县长、李书记,我想让佘支书带我在村子里转一转,并到飞龙瀑布那边去看一看,亲自体会一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磅礴气势。请你们在这里等一等,今晚我们就在村里用餐吧!”

杨建华和李旭华忙应了一声好,李旭华又对佘楚亮说:“亮支书,你好好陪叶书记去欣赏瀑布,等下罗镇长也会过来,我已经告诉他直接赶到滴水村来了。另外,你安排村主任或是其他村委会成员,马上去买两只好鸡,去河里捞几条活鱼,再搞些新鲜蔬菜,就到你家里去做饭菜,费用过两天你来镇里报销。”

叶鸣忙说:“李书记,这费用不用报销,等下我个人来出,算我请大家。”

杨建华也说:“李书记,叶书记说得对,我们今天是来游玩的,又是星期六,不能在镇里报销费用。等下吃饭花费的钱,我来出。”

李旭华脸红了红,有点惭愧地说:“两位领导说得对,现在中央提倡反四风,我们一定要注意小节,不能像过去那样搞。领导们放心,你们既然来了梅山镇,就是我的客人,这顿晚饭我来请。”

叶鸣心里已经决定等下自己来付买鸡买鱼买菜的钱,这时候也不跟杨建华和李旭华争,让佘楚亮带路,径直往牤牛山下走去。

当走到一栋红砖青瓦的陈旧房子前面时,佘楚亮忽然指着它说:“叶书记,这栋房子就是佘楚明家的。他的父亲从县国土局局长任上退休后,就跟他母亲回到这栋老房子居住,直到双双离世。五年前,佘楚明和他的弟弟佘楚清一起,决定在牤牛山脚下那块风水宝地建别墅。当时,一个风水师警告过他们,说那块风水宝地是‘龙眼’,关系到整个滴水村乃至佘姓人家的气运,绝对不能动土,否则就必有灾殃。

“当时,风水师为了劝阻佘楚明兄弟,还告诉他们:佘楚明之所以官运亨通、他的姐夫之所以财源滚滚,都是因为飞龙瀑布下面这一块‘龙眼’风水在起作用。一旦在‘龙眼’上动土建房,就会破坏气运,不仅他们兄弟会遭殃,整个滴水村佘姓人家都气运散尽,以后再不会有人升官发财。

“但是,佘楚明兄弟就是不听这金玉良言,坚持要在‘龙眼’上建别墅,说等到退休后,他们会回到这栋别墅里来养老。结果建成刚刚一年多,佘楚明就被查处,佘楚清和他们的姐夫也自杀身亡。现在,佘楚清的女婿也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了。叶书记,我这不是宣扬封建迷信,是千真万确的真事。那个劝阻佘楚明兄弟的风水师还健在,您如果不信,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过来,您找他问一问就知道了。”

叶鸣却不信风水气运这一套,不过他今天单独让佘楚亮带自己过来看瀑布,就是想从他嘴里套问一下陈梦琪外公家的事情,判断一下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抱小孩的女人到底是谁,所以也没有批评他,一边抬腿往那栋老房子里走,一边旁敲侧击地问:“佘楚明和佘楚清家里的人,是不是经常回村里来?”

“当初佘楚明的父母亲在世的时候,佘楚清家里人几乎每周都要上来陪二老度周末。到了清明节、端午节、清明节、春节,佘楚明一家也一定会回来。但是,自从他们的父母去世后,这两兄弟和他们的家人就回来得少了。尤其是三年前佘楚明出事后,他们家里人就基本上没回来过。飞龙瀑布下面那栋别墅,现在都闲置起来了,只有一个叔伯侄子住在里面看屋。”

叶鸣又问:“你刚刚说佘楚清的女婿也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牵涉到佘楚明的贪腐案子里去了?佘楚明的案子都过去两年多了,怎么他的侄女婿的问题还没有处理完毕?”

佘楚亮叹了一口气说:“叶书记,论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但这个年轻娃子确实是冤枉的。当初,他的岳父佘楚清因为收受北山县几个房地产开发商的钱,帮助他们在省城利用佘楚明的权力搞房地产开发。佘楚明被抓后,牵连出了他受贿的问题,被抓紧检察院,据说受到了刑讯逼供,受不了痛苦就在看守所自杀了。

“他的女婿本来是梅山镇的副镇长,名叫苏劲松,在镇里分管国土规划工作,为人比较清廉,也很较真,本来是个大有前途的好苗子。但是,他岳父自杀后,他就开始找领导申诉告状,说纪委和检察院的人刑讯逼供,是害死他岳父的凶手。

“他先找县里的领导申诉,当时的县委书记张建坤劝他不要再纠缠此事。但他性格倔强,县里申诉不行,就往市里、省里告,一定要为他岳父讨回公道。一直告了两年多,终于惹恼了张书记,在他快要调开之前,指使纪委将苏劲松双规,据说双规的理由是违规批准他岳父在飞龙瀑布下面建别墅,涉嫌渎职犯罪,听说再过几天县纪委就要对他的问题做处理、下结论了。”

第六十五章 刨根究底

叶鸣现在对有关陈梦琪的事情都很关心,听说他的表姐夫正在接受县纪委审查,而且其中还有冤屈,心里不由一紧,思考了片刻,问佘楚亮:“你刚刚说苏劲松为人清廉、性格倔强,这是大家的公论还是你私人的看法?”

佘楚亮忙说:“叶书记,这是有公论的。苏劲松就是我们隔壁村的,出身贫寒,但学习很用功,后来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参加公务员考试,考到了县委办。因为能力突出、人品端方,几年后就被提拔为副科级干部,并到我们镇里担任副镇长,分管国土和规划工作。

“他在我们镇里工作三四年,据找过他批地和办事的人说,他工作非常认真负责,最难的是从不利用批地的权力索要东西,别人要是送他烟酒或是红包,还会被他当场训斥一顿。三年前,他的岳父因为涉嫌贪腐被查处后,纪委也曾全面调查过他的问题,但调查的结果,是他从来没有任何贪污受贿行为,相反,那些接受调查的人个个都竖起拇指称赞他的人品和廉洁。因此,张书记想要整他,也只能说他违规给他岳父建别墅批地,找不出其他理由。”

叶鸣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我对土地管理工作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乡镇分管土地工作的副镇长有哪些权力。但是,凭我对国土资源方面的一些了解,佘楚清、佘楚明要买地建别墅,主要的批准机关应该是县国土资源局。苏劲松作为副镇长,只是批准程序中的一环,而且不应该负主要责任,对不对?”

佘楚亮一拍大腿说:“对啊,还是叶书记政策水平高。当初,佘楚明和佘楚清建别墅,是以一个农村户口的堂侄的名义报建的,那块地也是他堂侄所有,后来办的房产证,也是他堂侄的名字。从明面上来说,手续都是合法的,而且与佘楚明佘楚清都沾不上边——因为他们都是城镇户口,是不能在农村买地建房的。但张书记硬说这件事违规违法,一定要追究苏劲松的责任,纪委也只能服从命令,将他双规起来了。”

叶鸣此时心里已经了然:佘楚明家族失势后,便墙倒众人推,把枪口对准了无辜的苏劲松。而苏劲松,是陈梦琪的表姐夫,于公于私,自己都应该过问一下这桩案子……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老房子的堂屋门口,堂屋的两张黑漆大门虚掩着,并没有上锁。

佘楚亮见叶鸣好像对这里挺有兴趣,便一边伸手推门,一边笑着说:“叶书记,这里就是佘楚明的父母晚年居住的地方,您有兴趣进去看看吗?不过,只能在堂屋里看看,其他房间都是上了锁的,也没有人在这里住。”

叶鸣点点头,待他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后,便跨过门槛进入里面,抬头一看,只见正对大门的墙上是一个神龛,上面挂着两幅红绸黑框的遗照,应该就是佘楚明的父母了。

在神龛下面,有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各种贡品,有水果、糍粑、生米等等,盛米的碗上面点着线香,旁边还有正在燃烧的蜡烛。

佘楚亮有点诧异地看着那些好像刚点燃不久的香烛,忽然拍拍脑袋说:“对了,今天好像是佘楚明父亲的八十冥寿,怪不得上午有人在坟山放鞭炮,可能是佘楚明和佘楚清的家属过来祭奠老爷子了。”

叶鸣趁机问道:“佘楚明家里有几兄妹?后代多不多?”

“不多。他们家里就是三姐弟,老大佘楚英嫁给了新冷县一个姓陈的,生了一个女儿,我见到过,很漂亮的,原来还上过电视、拍过电影,在我们村里有点名气。老二就是佘楚明,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应该二十多岁了,但一直生活在省城,很少回来,我也不认识;老三佘楚清也只生了一个女儿,名叫佘梦瑶,是一个幼儿园老师,她的丈夫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苏劲松。”

叶鸣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问:“这两年你见到过佘楚明的姐姐回来过吗?”

“见过。今年的清明节,我看到她回来给她父母上坟了,是佘梦瑶夫妻陪她来的,还在她父母坟上痛哭了一场,哭得非常凄惨,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叶鸣听说陈梦琪的母亲今年清明节回来过,心里猛地一跳,迫不及待地问:“你确定佘楚明的姐姐清明节回来过?她的女儿一起回来没有?”

佘楚亮惊讶地看着叶鸣,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年轻的书记有点古怪啊,怎么对佘楚明家的事这么感兴趣?看他的意思,好像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不过,尽管心里犯嘀咕,他神色间可不敢露出半点来,很肯定地答道:“她女儿没回来,就是佘梦瑶夫妻陪她扫墓,这两三年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女儿。”

叶鸣心里一阵失望,本想再追问几句,偶然一转头,忽见佘楚亮正用古古怪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显然已经对自己如此关注佘楚明家里的事产生了疑惑,忙解释说:“佘支书,实不相瞒:我老家就是新冷县的,跟佘楚明的姐夫一家比较熟,所以想问问他家人的情况。”

佘楚亮恍然大悟,很高兴地说:“原来这样啊!这么说来,今天叶书记能够光临我们村,也算是一种缘分了。您看看,您跟佘楚英一家是朋友,而滴水村是她的娘家。您刚刚到北山上任,第一个就来到了我们滴水村,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哈哈哈!”

叶鸣也觉得今天这事确实有点巧,也笑了两声,便让他带自己往飞龙瀑布那边走。

欣赏完瀑布后,叶鸣等人在佘楚亮家里吃了饭。饭后,叶鸣坚持自己掏钱付了饭菜款,然后乘船回到梅山镇,搭乘杨建华的车子回到了北山县城。

第二天早晨八点,叶鸣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忽然接到了民安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刘正文的电话,说他下午会赶到北山来,先带他跟北山县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见个面,彼此认识一下,明天上午就由他代表市委组织部参加新书记上任见面会,并在会上宣布对他的任命。

叶鸣有点诧异地问:“刘部长,前天曹副书记找我谈话时,不是说请陈部长送我到北山来上任的吗?怎么——”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住了口。

第六十六章 城府

原来,叶鸣猛然听刘正文说由他送自己上任,言下之意就是组织部长陈耀兴不会来了,心里非常失望,情急之下,竟然忘了官场忌讳,张口就提出了质疑。话一出口,才察觉这话很可能会得罪刘正文,但已经收不回来了。

果然,刘正文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冰冰的:“叶鸣同志,你是不是觉得由我这个副部长送你上任,有点委屈?你如果真觉得有委屈,那也没办法。陈部长本来是准备送你到北山的,但是,我们突然接到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说常部长星期二准备来民安市考察基层组织建设情况,让我们做做准备。陈部长刚从外地回来,突然接到这个通知,必须做一点准备工作,所以明天就不能来北山了——我解释得够明白了吗?”

刘正文算是个比较有涵养的领导,所以尽管对叶鸣刚刚的质疑非常不满,但也只是用一句话刺了他一下,并且将陈部长不能来的原因解释了一下。

叶鸣心里有点惭愧,觉得自己毕竟太嫩了一点,比如刚刚那种情况,当刘正文说由他来送他上任时,自己当时绝对不能够质疑,而应该假装高兴地向他表示感谢,即使心里再疑惑、再不满,也不应该当场表露出来……

于是,他诚恳地说:“刘部长,我并不是对您送我上任感到委屈,这一点请您千万别误解。我年轻识浅,说话不经脑子,请您千万要包涵。我缺乏地方从政经验,以后在北山任职,还要请刘部长多指导、多帮助。以后遇到组织建设、干部管理方面的难题,我会随时向您请教,希望到时候您不吝赐教。”

刘正文级别和叶鸣一样,都是正处级,但刚刚叶鸣的那番话时,却是以一个晚辈和下级的语气说的,而且说得非常诚恳、非常客气,令他心里的不快减少了很多。不过,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便淡淡地说:“叶书记,你太客气了。今天是星期天,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话下午我过来再说吧!”

说着,他便挂断了叶鸣的电话,想了一下,又拨打了陈耀兴的手机。

“陈部长,您方便说话吗?”

“我在家里,方便,有事只管说。”

“是这样的:刚刚我按您的指示,打了一个电话给叶鸣。他好像对您不能送他到北山上任很不满意,一开口就说王副书记答应请您送他上任的,被我不轻不重地说了他几句。我想问一下:这小叶到底是什么来头?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并不是很成熟,而且他的履历上也根本没有任何地方从政经历,怎么省委组织部忽然空降他到北山来任职了?

“您也清楚,北山政局本来就是一摊乱麻:书记县长不和,地方势力坐大,政令极不畅通,经济每况愈下。在这种形势下,省里安排这么一个毫无经验、很不成熟的年轻娃子来主政,这不是瞎胡闹吗?”

陈耀兴也深有同感地说:“是啊,我也感到很纳闷呢!我曾经问过省委组织部的周处长,他对这个叶鸣也不是太了解,只知道他曾经救过原省纪委书记李润基同志的命,据说还是李书记的干儿子。但是,李书记已经调离天江好几年了,照道理他的影响力应该不大了。即使叶鸣真是他的干儿子,也不可能将他从一个省委办的副处长,直接提拔到县委书记岗位啊!即使有意提拔锻炼他,也应该是先到某个县市当县长或市长。这样直接提拔为县委书记的,确实很罕见!”

刘正文将声音放低了一点,说:“陈部长,这里面是不是有一种可能?李润基书记跟鹿书记关系比较好,这一点从叶鸣给鹿书记当了两年多秘书就可以看出来。也许,鹿书记是却不过李书记的情面,所以破格提拔了叶鸣?”

陈耀兴沉吟了片刻,说:“也许有这种可能吧!不过,从我的观点看,叶鸣并不大受鹿书记器重。你应该注意到了,每次鹿书记到外地视察,基本上都不带叶鸣走,反倒是省委办的徐立忠处长一直跟随在鹿书记身边。另外,据魏书记说,他每次去鹿书记那里汇报工作,也都是徐处长接待,叶鸣的影子都看不到。正因为如此,很多地州市和省直机关的领导,甚至都不鹿书记还有一个秘书叫叶鸣。

“所以,我跟你的看法一样:鹿书记可能是看重跟李润基书记的老交情,所以让叶鸣做了他的秘书。但他可能也察觉了叶鸣不老练、不成熟,所以最终还是将他放出来当县委书记,算是给李润基书记一个圆满的交代。”

刘正文深以为然地说:“陈部长,您的分析判断应该没错。鹿书记将叶鸣推出来,其实也是一种策略,一方面对李润基书记有个交代,另一方面让他到下面自己闯闯,看他到底有没有什么真本事。但我估计,叶鸣迟早会在北山县碰钉子。万一他没有胜任县委书记的能力,把北山的事情搞糟了、搞被动了,鹿书记就可以用事实跟李书记说话,李书记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用更小的声音问:“陈部长,魏书记、王副书记对叶鸣来任职,应该也不大满意吧!”

陈耀兴“嗯”了一声,说:“这个你应该感觉得到啊!一般来说,新县委书记上任之前,市委书记都会找他谈一次话。但是,前天找叶鸣谈话的是王副书记,魏书记面都没露。王副书记也跟我谈过,他和魏书记都比较担心叶鸣驾驭不了北山那一帮地方干部,也治理不好那个乱摊子。

“所以,两位书记都对这个任命有点看法。但是,考虑到叶鸣是省委办下来的,又在鹿书记身边工作过,所以开始想让我去送他上任。没想到,常部长忽然说要下来调研视察,我就正好找个借口不去北山了……对了,关于这件事,你还是得跟叶鸣解释清楚,免得他有什么想法——再怎么说,他也是从省委办、从鹿书记身边下来的,如果他对我们生出了意见,到底不大好。”

“您放心,刚刚我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他应该会理解的。”

在刘正文跟陈耀兴通电话的同时,叶鸣也接到了省委组织部长常颖的电话。常颖开门见山地告诉他:过两天他会来民安市调研,顺便到北山来看看他。

第六十七章 理解

在现任省委常委中,组织部长常颖、省委办主任邱望西、政法委书记郭广伟三个人,都是鹿书记向中央建议提拔的,一直对他感恩戴德,是铁杆的“鹿派”。而且,他们在接近鹿书记的过程中,都多多少少地借助了叶鸣之力,也很清楚叶鸣在鹿书记心中的份量。因此,他们对叶鸣也是非常感激的。

上周五叶鸣离开省委办去上任时,邱望西以省委办的名义,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会;郭广伟和常颖都单独请他吃了饭,并明确告诉他:以后他在县里工作,如果遇到什么难题和阻碍,可以瞒着鹿书记直接打电话找他们。在政法系统和组织系统内,他们可以尽全力帮他解决问题,只要不让鹿书记知晓就行。

而这次常颖之所以选择到民安市调研基层组织建设情况,其实也是想做给鹿书记看,表明他对叶鸣任职的地方相当重视。而且,他还担心叶鸣太年轻,资历太浅,民安市的领导会轻视他甚至为难他,所以也想去给他“站站台”,在调研过程中,以适当的方式透露一下他跟叶鸣的特殊关系,让民安市的主要领导对他高看一眼、厚爱一分,帮助他在北山站稳脚跟。

这样的话,也算是报答鹿书记对他的知遇之恩,报答叶鸣在他由代理组织部长转正的过程中所发挥的关键作用!

因此,在简单地告诉叶鸣他会在后天到民安市和北山县调研的事情后,紧接着就问:“小叶,你这次去北山任职,民安市委是哪位领导找你谈话?安排谁送你去北山?”

叶鸣迟疑了一下,如实答道:“找我谈话的是市委副书记王学成,王副书记本来告诉我是组织部陈耀兴部长送我去北山的,但刚刚我接到副部长刘正文的电话,说你后天要到民安来调研,他需要做点准备和安排,所以没时间送我去北山了。刘副部长今天下午会赶到北山来,先安排我跟北山县四大班子主要领导见个面,明天由他在见面大会上宣读对我的任职决定。”

“真是乱弹琴!我来民安调研,要他陈耀兴做什么准备?这不是搞花架子玩虚的吗?我看,他这是个借口。估计他是看了你的履历,觉得你太年轻、资历太浅,对省委组织部的这个决定有意见、有看法,所以不想送你去北山。”

叶鸣忙说:“常部长,也许陈部长真的是对您的调研很重视,想利用明天一天的时间,安排部里的人准备一些资料、构思一下向您汇报的提纲,确实是分身不开。其实,谁送我去北山都没关系。只要北山那帮人认可市委对我的任命,不认为我是假货冒牌货就行了。哈哈哈!”

常颖却没有笑,很认真地说:“小叶,你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节:地方党政领导上任,上级组织部门由谁送到地方,是大有讲究的。比如,你们县里的副书记、副县长新上任,就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送;但是,新县委书记上任,应该由组织部长亲自送,如果市委对新书记非常器重,甚至可能让分管干部的副书记送到地方。

“正因为有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所以,县市区那帮地方官员,往往就通过谁送新书记、新县长区长上任,来判断新书记、新县长和区长在市委领导心目中的地位和受器重程度。比如你这里,如果是副书记王学成送你上任,就证明你在市委是很受器重的,县里那帮人就会畏怯和敬重你几分;如果是陈耀兴送你上任,说明市委对你基本满意,也会支持你的工作,县里那帮人也不大敢轻视你。

“但是,如果是换一个组织部副部长送你上任,那就等于明确告诉县里那帮人:你这个从省委办空降到北山的县委书记,民安市委是不满意的,是有抵触情绪的。同时,这也是在向他们表明:你背后无人撑腰、无人打招呼,所以市委不给你面子。这样的话,那帮比猴子还精的地方官僚,就会轻视你、抵触你,甚至抱起团来架空你。这样的话,你想要在县里树立权威,那就很困难了”。

常颖的这番话,言之凿凿、苦口婆心,听得叶鸣耸然动容,忙问:“常部长,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跟民安市委一班人都不熟,在这边也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官员朋友,要想再去请动陈部长,不大可能啊!”

常颖想了想,说:“小叶,我也不瞒着你:在你上任之前,我本来是想出面给你找找民安市委书记魏杰禾的,也可以跟陈耀兴打个招呼,让他们支持帮助你,他们肯定会买我这个面子。但是,就在前几天,鹿书记已经叮嘱我了:你到北山任职,我这个组织部长不能跟民安市委打任何招呼,更不能以我的职权去帮助你在下面快速建立人脉。

“我猜测:鹿书记这样做,是想要看看你的真实本事和能力,不想让你在别人的庇护和帮助下成长。所以,即使我要帮你,也不能明着去打招呼、下命令,让民安市委一班人高看你、厚待你。如果我这样做,就是违背鹿书记的指示。希望你能跟理解。”

叶鸣忙说:“常部长,我非常理解!我在离开省委办之前,鹿书记也跟我谈了话,要我拿出担当和勇气,独立去解决在下面遇到的矛盾、困难和问题,绝不能事事想着要找依靠、找帮助,那样对我的成长不利。”

其实,叶鸣心里很清楚:鹿书记之所以叮嘱常颖、邱望西、郭广伟等人不要出面帮自己,固然是想要锻炼自己的能力,培养自己独立解决矛盾和问题的本领,但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担心下面的人从常颖等人对自己的关顾中,怀疑自己与鹿书记的特殊关系。万一有些刁钻古怪的人顺藤摸瓜,从蛛丝马迹中猜出了他们的父子关系,并密报给省长倪小虎、纪委书记王皓等人,那他们父子俩的政治生命可能马上就要完结了……

常颖听到叶鸣那番表示理解的话,很高兴地说:“小叶,你能够这样想,我感到很高兴。你放心,即使我不出面,也会找到办法让你风风光光地上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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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黎主任

叶鸣向常颖表示了感谢,但并没有问他有什么办法让自己“风风光光”地上任,常颖也没有明说出来,两个人又交谈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鳳\/凰\/ 更新快 无弹窗 请搜索f/h/xiao/shuo/c/o/m】

因为刘正文下午安排叶鸣跟北山县四大家主要领导见面,叶鸣便没有再去另外的景点游玩,很无聊地在北山县城转了几圈,看到那些坑坑洼洼的街道路面、道路两边被厚厚的灰尘蒙住了本色的绿化树、小巷深处那些破破烂烂像城市伤疤的老房子,心里越来越讶异:这老旧肮脏的北山县城,根本就不像是经过了几十年改革开放洗礼的现代化城市,倒像是老照片上看到的那些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城市模样。看来,这个全省著名的穷困县,发展确实非常慢,自己未来的几年任重道远啊!

在逛街的过程中,杨建华、蔡育新、李旭华等知道叶鸣来了北山的人,都打了电话给他:杨建华邀请他一起去油溪乡欣赏杜鹃花,蔡育新想请他吃中饭,李旭华则想给他当导游,带他游览北山几个著名的景点,但都被他婉言谢绝。

刘正文约定见面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就在北山宾馆三楼的小会议室。按刘正文的说法,这次的小型见面会,并不是官方的,算是一种私人聚会性质,目的是让叶鸣跟四大班子的主要负责人认识一下,交流交流,彼此留下一个印象,明天的欢迎和见面大会才是重头戏。

因此,参加今天这个小型见面会的,只有县长于和光、人大主任黎峥、政协主席艾团结、县委副书记钟荫、县委办主任许继荣等五人,其余的常委和副县长都要到明天才与叶鸣正式见面。

吃过中饭后,叶鸣见时间还早,正想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忽然接到了徐立忠的电话。

“兄弟,刚刚我接到常部长的电话,说你在民安市不大受人重视,市委只安排一个组织部副部长送你去上任,是不是这回事?”徐立忠开门见山地问。

“徐哥,确实有这回事。常部长忽然跟你提这事干什么?”叶鸣有点诧异地反问。

徐立忠说:“常部长不好直接跟民安市委的主要领导打招呼,所以想要我来你们北山一趟,给你找一找民安市委的副书记王学文,让他送你去北山上任,不能让你一到北山就受人轻视,那样对你将来树立威信很不利。正好,王学文两个月前曾经托他一个跟我很熟悉的大学同学找过我,想请我吃饭,当时我婉拒了他。这次来北山,我请他吃饭,到时候你出面做个陪,他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鸣忙说:“徐哥,这样不好吧!如果鹿书记知道了,你会挨批评的。”为了稳妥起见,即使亲密如徐立忠,叶鸣在他面前也不称呼鹿书记为“我爸”。

“不要紧,首长今天下午坐飞机去首都开会,三点的飞机。我送他到机场后,马上驱车赶到北山来。到了北山后,除了你和王学文,我不会见任何人,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去了北山。然后我会连夜赶回省城,不会让首长知晓的。”

叶鸣知道徐立忠是真心为自己担忧,便不再坚持,向他道了谢,便挂断电话,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又坐在沙发上构思了一下自己等下在见面会上发言的提纲,大概两点半左右,便离开房间,走出兰园宾馆,拦了一台的士赶到了北山宾馆。

他知道:徐县长、黎主任等人,此刻肯定已经等在贵宾楼三楼的会议室了,说不定他们正聚在一起议论自己这个新书记呢!

不过,此刻自己还不能到会议室去,必须等刘正文打电话给自己,然后跟随他一起进去,让他将自己介绍给县里那些人。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叶鸣的电话响了,正是刘正文打过来的,说他已经到了贵宾楼门口,让他快点赶到那里,跟他一起去会议室。

叶鸣就在宾馆的小花园里面闲步,接到电话后,马上赶到了贵宾楼门口,看到刘正文提着一个公文包站在那里,等他走近后,敷衍了事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便带着他往电梯口走去。

到达三楼后,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发现几个人站在走廊上,见到刘正文后,一个国字脸、身材魁梧、像梅山湖度假村的老板刘广文一样梳着大背头的五十余岁中年男子,立即抢先迎过来,满脸堆笑地伸手握住刘正文的手,用洪亮的嗓门说:“刘部长,欢迎欢迎!我们正打算坐电梯下楼迎接您和叶书记呢,没想到你们先上来了。失礼了,失礼了!”

叶鸣见他率先迎上来,以为他是县长于和光,却听刘正文笑着说:“黎主任,我又不是外人,也是从北山出去的,要到楼下迎接干什么?如果是迎接叶书记,你们又不认识他,也没这个必要啊!哈哈哈!”

叶鸣这才知道这个声如洪钟、浑身上下收拾得精干利索的中年汉子,原来是人大主任黎峥,心里不由奇怪:怎么率先过来迎接的不是县长于和光?照理说,在没有县委书记的情况下,县长就是四大班子成员的首领,黎峥这个人大主任却抢先出来迎接,难道不怕于和光生气?

刘正文打完哈哈后,走出电梯,然后将身子闪到一边,露出叶鸣的正面,指指他对黎峥说:“黎主任,这位就是北山新书记叶鸣同志。”

叶鸣听他介绍完后,按照公务礼仪,脸上露出一丝自然得体的微笑,先伸出手准备与黎峥握手。

黎峥等人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位新书记非常年轻,长得也非常英俊,但是,当此刻真真切切地见到他本人后,还是感到非常震惊:这么一个学生娃子一样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担当县委书记的大任?省委组织部和民安市委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拿北山一百万多老百姓的幸福当儿戏吗?

黎峥在错愕了片刻后,赶紧热情地用两只手掌握住叶鸣的手,一边亲热地摇晃,一边自我介绍说:“叶书记好,我姓黎,名峥,岁月峥嵘的峥,现任北山县人大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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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清廉县长

叶鸣听黎峥一口北山口音,说话声音洪亮,握手力度很大,显得气势十足,便知道他是地方实力派,应该就是在北山县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这样的本土领导,往往在当地有一张复杂而又紧密的关系网,而且会提拔、网罗一大批中层干部,有相当的威信和号召力,有时候实权甚至比县委书记、县长还要大。

有了这个判断后,叶鸣不敢怠慢,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黎主任好!听口音,黎主任就是北山人吧!”

“对对对,我就是土生土长的北山人。”

接下来,叶鸣便按照官场的套话,说了几句“请多支持帮助”的话,便在刘正文的引导下,分别与政协主席艾团结、县委副书记钟荫、县委办主任许继荣相见握手。

令他疑惑的是:县长于和光没有在这群人当中。

好像是为了要解答他的疑问似的,刘正文等他跟许继荣握完手后,解释道:“叶书记,于县长的母亲在省城住院,他这几天请假陪护母亲去了。刚刚他给我打了电话,说正在赶回北山的路上,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他让我向你表达歉意。”

叶鸣这才明白黎峥刚刚抢在第一个迎接的原因,原来是于和光不在,所以他就成为了这帮人的首领。

叶鸣口里说“可以理解”,心里却蒙上了一丝阴影:于和光上午应该就得到了与新书记见面的通知,从省城开车到北山,不过两个半小时。如果他重视这次见面会议,完全可以在三点之前赶回来。但现在,他却偏偏要迟到这半个小时,说不定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是想给自己这个新书记一个“下马威”。

而且,他昨天从李旭华口中得知:于和光担任县长三年半时间,本以为张建坤高升后,自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班成为县委书记,没想到省委组织部却安排叶鸣来接替张建坤,令他大失所望,所以很有点情绪。在张建坤到市委任职后,他便以母亲生病住院为由,三天两头请假,导致县里很多正常的工作都无法开展,甚至常委会都开不成……

尽管心里有点不悦,但叶鸣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来,脸上一直挂着那种自然得体的微笑,跟随刘正文他们走进了会议室,一边喝茶闲聊,一边等待于和光。

在喝茶闲聊的过程中,叶鸣不露声色地审视了一下黎峥之外的几个人:政协主席艾团结大腹便便圆圆胖胖,双手一直捧着那只钢化玻璃茶杯,好像生怕别人抢走了杯子似的。他嘴角两边的皱纹形同圆括号,看上去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给人一种与世无争、和蔼可亲的印象。

县委副书记钟荫戴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珠子白多黑少,说话非常慎重,给人一种不苟言笑、惜言如金的感觉。别人都在热火朝天地闲聊,他却很庄重地坐在那里,目光平视前方,时不时皱一下眉头,好像在专注地思考什么问题。

县委办主任许继荣比较年轻,应该是四十刚刚出头,头发梳得油光铮亮,穿一件夹克,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衬衣,脸上时刻挂着笑容,不管是谁说话,都会将头转向说话者,做出一幅侧耳倾听的样子,有时候还会露出会心的笑容,令说话的人感觉到很舒服——由此,叶鸣判断出:这个许继荣是个很会来事、很会讨领导欢心的人,怪不得这么年轻就爬到了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的位置……

大概半小时后,一个身材单瘦、脸色有点苍白、头发有点凌乱的中年男子,胁下夹着一个小包,匆匆走进会议室,先跟刘正文打了个招呼,然后抬眼扫视其他人,当看到叶鸣时,便向他走过来。

叶鸣没想到于和光是这么一个文弱憔悴的形象,一点都不像是个治理一百多万人口的一县之长,倒有点像是一个为生活忙碌奔波的小推销员。

出于礼貌,叶鸣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会议桌,先伸出手与于和光瘦骨嶙峋的手掌握在一起。

“叶书记,我是于和光。真对不起,家母昨天晚上病情突然恶化,已经转到重症监护室去了。今天上午我接到刘部长的电话,说下午举行见面会,本来是想早一点赶过来的。没想到,我十一点半联系的返程的士,在下班高峰遇到堵车,一直到将近两点才赶到医院接到我,所以迟到了半个小时,对不起!”

在说这番话时,他的脸色始终紧绷着,没有一丝笑容,也不知是在生那个的士司机的气,还是在为他母亲担忧。

叶鸣惊讶地问:“于县长,你是坐的士回来的?县里没安排车子去接你吗?”

许继荣在旁边抢先答道:“叶书记,于县长是个很讲原则的人,每次去省城探望母亲,从来不要县里的车子接送,每次都是坐大巴车或是的士,而且从不报销任何往返费用。”

叶鸣听说他是这个原因迟到的,不由肃然起敬,很诚恳地说:“于县长,你千万不要说对不起的话。侍奉母亲是儿子的本份,早知道这样,我就会建议刘部长不要你这么急着赶回来了。我们明天反正还要在大会上见面的,也不急在这一时。现在让你心挂两头,我有点于心不安啊!”

此言一出,黎峥、钟荫等人都抬眼看向刘正文,脸上露出一丝讪笑的表情,心想这姓叶的到底年轻识浅,说话不过脑子,当着刘部长的面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在暗讽刘部长没有人情味、不懂变通吗?

果然,刘正文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很不悦地瞪视了叶鸣一眼,将头扭过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于和光也有点意外,仔细地打量了叶鸣几眼,点点头说:“谢谢叶书记理解!”然后就不多说了,在刘正文身边那个空位置坐下来。

接下来,就由刘正文正式介绍叶鸣的履历,也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肯定叶鸣的话,诸如“在省委领导身边工作多年,政治觉悟高、大局观念强”等等,于和光、黎峥等人也分别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欢迎词。

在钟荫发表欢迎词的时候,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是徐立忠打过来的。

第七十章 失礼

叶鸣知道徐立忠来北山是很隐秘的事情,不宜让旁人知晓,但这个电话不接又不行,只好对旁边的刘正文悄悄说了一声,拿起手机来到外面的走廊上。【鳳\/凰\/ 更新快 无弹窗 请搜索f/h/xiao/shuo/c/o/m】

“小叶,我已经快到北山县了。你现在哪个位置?用微信发个地址给我,我导航过来。”

叶鸣忙说:“徐哥,我正在北山宾馆会议室参加与四大班子成员见面的会议,还有人正在发言。我住在兰园宾馆,兰花的兰,花园的园,请你在导航仪上上设置‘北山县兰园宾馆’,应该就可以直接到达那里。开完会后我马上过来。”

徐立忠有点诧异地问:“今天是星期天,开什么见面会?你不是明天才上任吗?这民安市组织部门的人怎么这么多名堂?根本没必要嘛!我看,那个组织这次会议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提前一天来北山吃喝玩乐吧!”

原来,常颖并没有告诉徐立忠叶鸣下午要参加小范围见面会,所以他不知道。

叶鸣也不清楚刘正文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召集这个见面会,但并没有附和徐立忠的话,反倒为刘正文开脱说:“徐哥,召集这次会议的是民安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刘正文,我估计他也是一番好意,想要我先跟县里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人见个面,熟络熟络,增进一下彼此的了解。你也知道:这种小圈子的聚会是最好交流感情、建立友谊的,所以对他的安排我是比较满意的。”

徐立忠“嗯”了一声,说:“那行,你先去开会,我直接导航到兰园宾馆,会议结束后,你马上打我电话,或者直接赶到宾馆大堂去,我就在大堂里面等你。”

叶鸣应了一声“好”,便挂断电话回到会议室,进门一看,却见钟荫已经停止了发言,正满脸愠怒地坐在那里,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尴尬之色——显然,他对叶鸣在他发言时出去接电话很是恼怒,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叶鸣忙歉然说:“钟书记,对不起,刚刚是一位很重要的领导打过来的电话,所以必须出去接一下,请海涵!”

叶鸣知道钟荫刚刚在向自己致欢迎词,话没说完自己就出去接电话,确实不礼貌,情急之下,只好说是一位很重要的领导打来的电话,期望得到钟荫和在场的人的理解。

孰料,这句话在刘正文、钟荫等人看来,却是在赤果果地炫耀,所以心里恼怒更甚。他的话刚落音,钟荫便阴阳怪气地说:“叶书记,这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们知道您一直在省委领导身边服务,懂得孰轻孰重。既然‘重要领导’来了电话,您当然必须在第一时间接,这个我们都理解。只不过,希望下次您在出去接电话之前,先跟发言的人说一声,这也是对同事最起码的尊重,对不对?”

刘正文也板着脸说:“叶书记,你不要怪钟书记有点情绪。他刚刚正在发言向你表示欢迎,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再重要的领导来电话,你也得先听钟书记把欢迎词说完再接电话,对不对?再说了,你现在又不在省委办工作了,今天又是星期天,领导不可能是有很重要的工作要你办吧,那么,这个电话慢接几分钟又有什么要紧?”

叶鸣本来还有点歉意,现在被钟荫和刘正文不阴不阳地连番攻击,不由心头火起,刚想回击几句,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可造次发怒,否则会被在场的人看扁,认为自己是个没有涵养、没有气量的人。

于是,他强忍心中怒气,抬眼看着刘正文,笑道:“刘部长,刚刚我出去接电话之前,是先跟您打了招呼的。您如果觉得不妥,当时就应该提醒我一下啊!”

刘正文被他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噎得一时语塞。

叶鸣又转身对钟荫说:“钟书记,刚刚确实是失礼了,我再次诚恳地向你道歉。”

笑弥勒一样的艾团结赶紧站起来打圆场说:“刘部长、钟书记,这是个小误会、小插曲,叶书记应该不是有意的,我们就揭过这一页吧!今天是一个欢迎会,我们大家要高兴一点、开心一点,不要把欢迎会开成了鸿门宴啊!来来来,现在由许主任继续致欢迎词。”

许继荣见气氛有点不对,便笑着对叶鸣说:“叶书记,我嘴巴笨,说不出什么新鲜的句子,总而言之一句话:热烈欢迎叶书记到北山来主政,也请叶书记多指导、监督我们县委办的工作。”

随后,就是叶鸣发言。因为心里不大痛快,他也没有按照自己事先打好的腹稿提纲讲,仅仅讲了几句感谢的话,又说了几句请多支持帮助的话,便住了口。

刘正文见叶鸣三言两语就讲完了,以为他是肚子里没货,所以讲不出什么来,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薄之色,抬腕看了看手表,对许继荣说:“许主任,现在时间还早,你这里是怎么安排的?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聊吧!”

许继荣忙说:“刘部长,我已经让陈副主任安排好了喝茶休息的地方,就在这贵宾楼六楼,我带大家上去吧!”

随后,他就引大家坐电梯来到六楼的一个大套房里。这个套房共有三间房子,装修得非常豪华气派。最外面的大房间里摆着一套红木沙发,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有一套精巧的茶具。有两个身材高挑、穿着旗袍的宾馆服务员半跪在茶具前面的地毯上,正在很用心地泡茶。

从茶几再过去,就是一张自动麻将桌,上面的麻将已经收起,但摆着几副扑克,还有字牌。

大房间的右边是两个小房间,门都打开着,每个房间里都摆着一张红木大床,床上的被褥枕头也是红色的,有点像结婚的婚房。

在许继荣的安排下,大家依次在沙发上坐下,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浓香扑鼻的功夫茶,每个人品尝了几杯后,黎峥笑着对刘正文说:“刘部长,要不我们跟叶书记一起玩一玩打‘拖拉机’?”

叶鸣知道“拖拉机”是玩扑克,忙站起身说:“刘部长、黎主任,很对不起,我有个朋友正在兰园宾馆等我,我得先到那里去打个转,你们玩牌吧,我等下再过来!”

刘正文见他竟然不陪自己打牌,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第七十一章 这个地盘你说了算

原来,刘正文也是北山人,原来担任过县委组织部长,黎峥、钟荫等人都很了解他,知道他闲暇之余喜欢打点不带彩的扑克,比如“扔炸弹”、打“拖拉机”等等,输了的在嘴唇两边粘纸条,俗称“挂胡子”。

用刘正文自己的话说,这是一种“既健康又有趣”的娱乐活动,所以他对这种扑克游戏兴趣蛮高。民安市所有县市区的领导都知道他这一业余爱好,所以那些想巴结讨好他的人,便以能够陪他“扔炸弹”或是打“拖拉机”为荣。

在他想来,叶鸣初来乍到,即使不会打扑克,也应该礼节性地陪他坐在这个豪华套房里,哪怕自己到沙发那边去喝茶都行,但没想到他却说要去兰园宾馆陪他的客人,怎不让他着恼?

于是,他阴沉着脸问:“叶书记,你那是什么重要的客人?我今天特意从民安赶过来组织这个小型见面会,目的是想介绍你和于县长、黎主任、艾主席、钟书记等人认识一下,彼此交流交流,为以后大家合作共事打下基础。说起来,你是今天的主角,怎么说走就走?大家都是牺牲了休息时间来欢迎你的,你这样做,肯怕会令在场的同事们寒心啊!”

叶鸣没料到他会如此上纲上线,只好耐心解释说:“刘部长,您费心为我安排这次见面会,各位同仁牺牲休息时间来跟我见面,我非常感激。但是,我这位客人是从省城赶过来的,有点急事找我。我现在跟他去见个面,简单地谈一谈,马上就回来陪大家,并不是一去不返,希望刘部长和各位同仁谅解!”

这时候,于和光也站起身,瓮声瓮气地说:“刘部长,你知道我也不会打牌,正好我还有几个文件要看一下,我先告辞,去一趟办公室,等下过来陪叶书记吃饭。”

刘正文不好再说什么,正好点了点头,然后便扭头过去,开始抓牌。

叶鸣跟随在于和光后面走出那个豪华套房,本想和他肩并肩下楼,单独跟他说几句话,没想到他根本没有等他一起走的意思,头也不回地走到电梯口,正好电梯门打开,他迈步进去,也不给叶鸣按门等候,让电梯门自动关合,率先下楼去了。

叶鸣苦笑着摇摇头,心想这个于县长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到底是对自己有意见,还是因为被母亲的病情所累?看来,自己要想取得这位二把手的支持和配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大概十几分钟后,叶鸣乘的士来到了兰园宾馆,进入大堂后,看到徐立忠在客人休息区正襟危坐,一眼瞥见叶鸣的身影,立即从沙发上起身,迎着叶鸣走过来。

“徐哥,辛苦了。先到我房间里休息一下吧,这里说话不大方便。”

徐立忠点点头,跟着叶鸣上到12楼,进入房间后,马上问叶鸣:“刚刚见面的情况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叶鸣不想让徐立忠为自己担心,便含含糊糊地说:“还算好吧!中途有两个小小的不愉快,但主要责任在我,怪不得他们,倒没有人故意为难我。”

徐立忠知道叶鸣是个喜欢隐恶扬善的人,也不追问,皱着眉头说:“常部长跟我详细说了一下北山的情况,说这里比较复杂,本土官员势力很大,而且喜欢抱团结伙。原来的书记比较强势,压制住了他们,树立起了权威,但同时也架空了县长,令他成为了一个摆设。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民安市委感觉这个县长没有魄力,很难驾驭那帮本土官员,所以省委组织部才将你空降到了北山县当书记。

“我估计,你因为年轻的缘故,肯定会受到那帮本土官员的轻视和排挤,也会受到原来那个县长的不满甚至嫉恨。如果他们联合起来为难你,你遇到的困难和阻碍就会很大。所以,我接到常部长的电话后,决定过来看看你,然后把民安市委副书记王学文叫过来,至少要让你在市委有一个坚定地维护你、支持你的领导。否则的话,你的工作将很难开展。”

叶鸣忙向他道谢。

徐立忠是个不喜多话、雷厉风行的人,也不跟叶鸣多谈说什么,拿起手机便拨打了王学文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王学文就在那边惊喜地叫了起来:“徐处长,您好您好!”

因为上次想请徐立忠吃饭没有达到目的,王学文一直颇觉遗憾,现在突然接到徐立忠主动打过来的电话,兴奋得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徐立忠用一贯的平静语气说:“王书记,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此刻在北山县,想请你过来一起吃个便饭,顺便介绍我一个好朋友跟你认识一下。”

王学文听徐立忠说要请他到北山吃饭,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忙不迭地应道:“有时间,当然有时间!能够获得徐处长邀请,这是何等荣幸的事,即使有天大的事,我也得先赶到北山来啊!哈哈哈!”

随后,他停顿了一下,又试试探探地问:“徐处长,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北山县委办,让他们好好安排一下?”

“不要,我这次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就是请你和我那个朋友吃饭,不要惊动其他任何人,包括你们民安市委市政府以及北山县当地的领导。”

王学文听说他是单独请自己和他朋友吃饭,不由受宠若惊,激动得嘴唇都有点哆嗦了:“好的,我明白徐处长的意思了,一定不会将此事对任何人讲。我现在马上出发,争取半个小时后赶到北山。对了,我到哪里跟你相见?”

“我现在住在兰园宾馆1216房间,你直接到房间来找我吧!”

等徐立忠挂断电话后,叶鸣有点为难地说:“徐哥,市委组织部的刘部长以及县人大、政协的主要负责人,都在北山宾馆等我过去,估计会拉我跟他们一起吃饭。如果我到这边来吃,肯怕不妥吧!”

徐立忠浓眉一挑,断然说:“有什么不妥的?兄弟,你要认清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是北山县的一把手,是北山领导班子的班长。在这个地盘上,你说了算。你给面子就陪他们吃顿饭,不给面子就可以按你的意愿行事。你一定要有这个观念:现在应该是别人来迁就你,不是你去迎合他们!”

第七十二章 叶鸣的弱点

叶鸣虽然觉得徐立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总感到这样做似乎有点不近情理,于是便用折中的方式说:“徐哥,要不这样:等下我回到北山宾馆去,跟于县长等人打个招呼,说明一下情况。如果他们开餐开得比较早,我就敬他们一杯酒,然后再赶过来陪你和王副书记吃饭,怎么样?”

徐立忠双目凝视着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老弟,你心太软、脸皮太薄,这是你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你最大的缺点。心太软,就会缺乏杀伐决断的勇气;脸皮太薄,就容易被别人的言语和情绪左右。这两点,对你今后的仕途有很大的阻碍。

“比如今天这事,我知道你是想搞好与未来同事的关系,不想下车伊始就得罪他们,给自己树对立面。但是,你要想清楚:那些不服你的人,终究不会服你,哪怕你今天陪他们吃喝得欢天喜地,想害你的人还是会害你,不可能因为你陪他们吃喝了,就把你当真正的朋友;而那些想要亲近你、巴结你的人,也绝不会因为你不陪他们吃饭喝酒,就因此记恨你、疏远你——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叶鸣仔细思索了一下他的话,说:“徐哥,我懂你的意思。但这里面有一个因素:今天在那里等我去吃饭的人,不止是县里的一些官员,还有民安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刘正文同志。他是专程来送我上任的,如果不去陪他吃晚饭,不仅于情于理说不过去,而且百分之百会因此得罪他。他怎么说也是组织部门的重要领导,得罪了他,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徐立忠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是,等下王学文要过来,他是民安市委分管干部的副书记,你如果先到宾馆去陪那个刘副部长和地方上的人吃饭,然后再过来陪王副书记,对他来说又是一种失礼。”

说到这里,他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忽然拿起手机,再次拨打了王学文的电话。

“王书记,你现在出发了吗?大概要多久才可以到北山?”

“徐处长,我已经出发了,最多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北山县城。对了,您的朋友就是北山县的吗?你们安排好了吃饭的地方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马上打电话给我一个朋友,请他找一个口味好点、清静一点的地方,我要跟徐处长好好地喝几杯。哈哈哈!”

徐立忠知道他是想探问自己今天请他喝酒的真实意图,便干脆直截了当地说:“王书记,实不相瞒:我的这位好朋友,就是新到北山担任北山县委书记的叶鸣。他初来乍到,对北山的情况一无所知,心里有点不踏实。我知道他的难处,想给他提供一点帮助。但是,我在民安市的领导们当中,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所以只好打电话向你求助了。”

其实,徐立忠跟民安市委书记魏杰禾、市委办主任耿曦都很熟悉,要找他们的话也找得上,而且他们也一定会买他的面子,给叶鸣提供帮助。但是,他权衡了很久,觉得如果直接找魏杰禾的话,太过招摇,而且很容易传到鹿书记耳朵里,那样会令很想让叶鸣独立成长的鹿书记生气。而耿曦在市委常委中排名很低,找他不一定有用。

而王学文,在民安市耕耘多年,是沿着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民安市常务副市长、市委副书记的轨迹,一步步爬上来的,在民安市根基深厚、部下众多,而且,他正好也有求于自己,所以找他是最合适的。

因此,他便故意说自己在民安市的领导中,只有王学文这一个朋友,目的就是给他戴一顶高帽子,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

果然,王学文听到这句话后,兴奋得满脸通往,也不顾驾驶座上的司机,用激动得有点变调的语气说:“徐处长,谢谢您把我当朋友。说实话,能够跟您交朋友,是我最大的荣幸,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您放心,叶书记既然是您的朋友,我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支持他、帮助他,他的情况,我也会随时向您汇报。”

徐立忠满意地“嗯”了一声,又问:“王书记,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明天送叶书记上任的组织部刘副部长,为人怎么样?跟你关系好不好?”

王学文忙说:“徐处长,小刘为人还算不错,跟我关系也比较好。当初他在北山工作时,是我向市委题名他担任县委常委、组织部长的,后来又是我提议将他调到市委组织部任副部长。”

徐立忠一听就明白了:王学文就是刘正文的后台和靠山,这样的关系是最铁的。因此,他便放了心,对王学文说:“既然这样,那我一起请刘副部长吃个饭,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徐处长请放心,刘正文多年在组织部门工作,保密意识是很强的,绝不会把不该说的事情说给外人听。而且,他的上进心也很强,如果是您邀请他吃饭,肯定会非常高兴的。要不,我先打个电话给他,让他马上赶到兰园宾馆来拜见您?”

徐立忠忙说:“王书记,刘副部长现在跟北山的县的领导们在一起,您打电话的话,可能有点不大方便。我的意思是请叶书记马上到北山宾馆去,避开别人亲自邀请刘副部长过来吃饭,这样的话,似乎妥当一些。”

王学文马上明白过来:徐立忠这是要给叶鸣一个拉近与刘正文关系的机会,于是赶紧答道:“好好好,还是徐处长想得周到,由叶书记亲自去邀请小刘,确实好一点。”

待徐立忠挂断电话后,叶鸣问:“徐哥,你对王副书记了解吗?他这个人怎么样?”

原来,叶鸣知道徐立忠碍于身份,轻易是不跟下面的官员接触的,更不会跟他们交什么朋友,所以才有此一问。

徐立忠眼睛微微眯着,答道:“他有一个大学同学叫李朝阳,原来跟我一起在首长身边工作,跟我关系比较好。据李朝阳说,王学文这个人官德和人品都还算好,能力也比较强。所以,上次他专门从京城过来,带着王学文请我喝了一次茶。通过我的观察,王学文这个人确实还不错,只不过我暂时还不想跟他深交,所以上次他到省城想单独请我吃饭,我婉拒了他。”

第七十三章 夹枪带棒

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与王学文相识的经过后,徐立忠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用那种非常沉稳平静的语气说:“兄弟,实话告诉你:半个月前李朝阳打电话给我,说要带他一个在地方工作的同学给我认识,我当时是准备回绝的。【鳳\/凰\/ 更新快 无弹窗 请搜索f/h/xiao/shuo/c/o/m】但后来他告诉我,这个人是民安市委副书记,我马上想到北山县就属于民安市管辖,这个市委副书记可能对你有帮助,所以改变了主意,答应跟王学文见了一面。但后来他要单独请我吃饭时,我又婉拒了他,就是想将这个机会留到今天,让王学文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并承你的情。”

叶鸣没想到徐立忠为了让自己在民安市有一个靠山,竟然不惜违反自己的个人原则,冒着受自己父亲指责的危险,私自跑到北山来安排这次见面,心里不由一阵激荡,由衷地说:“徐哥,你对我太好了。说句心里话,我的朋友不少,兄弟相称的也有好几个。但是,只有你让我有这样一种感觉:每次只要一想到你,就感到特别温暖、特别踏实、特别安心;每次跟你见面,心里就特别愉悦、特别欢喜。这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有你这个大哥给我撑腰,我觉得什么都不足为惧!”

徐立忠见叶鸣真情流露,在说到最后那几句话时,声音都有点哽咽了,内心也是波澜起伏,本来黧黑的脸色,也微微泛出了一点暗红色,良久才伸手拉住叶鸣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充满感情地说:“老弟,这是我应该做的。且不说首长对我的关怀之恩、知遇之德,单是你这个人,就值得我倾心交往、鼎力相助。你心地善良、有情有义、阳光开朗、才华横溢,很多方面都跟首长很像。能够结交你这个兄弟,我也感到很高兴。”

这时候,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一接听,却是县委办主任许继荣打过来的。

“叶书记,您那边忙完了吗?如果忙完了,还是过这边来吧!刘部长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刚刚在跟黎主任、钟书记他们抱怨,说你不把他放在眼里。刘部长是从北山走出去的,又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在县里影响力比较大。如果给他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肯怕对您将来开展工作不利啊!”

许继荣是压低声音说这番话的,估计是躲在一个什么僻静的地方叶鸣打电话。

叶鸣忙答道:“许主任,谢谢你。正好我这边的事也谈完了,马上就赶过来。对了,晚饭是怎么安排的?”

“我已经交代了副主任陈刚,晚餐就在宾馆安排,多上几个北山有名的特色菜,让叶书记尝尝北山本土味道。晚上的节目也安排好了,到宾馆隔壁的‘欧啦啦’ktv唱歌。刘部长歌唱得很好,也很喜欢唱,我建议叶书记也一起去娱乐一下。如果您的朋友还没走,可以叫他一起来唱嘛,您觉得呢?”

叶鸣见他背着其他人偷偷给自己打电话,而且很友好地向自己提建议,语气也非常谦恭得体,心里明白他是想向自己靠拢。而现在,自己正需要在县委常委班子里有这样一个主动亲近靠拢自己的同盟军。

于是,他再次向他表示感谢,并说晚上可以参加唱歌活动,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徐哥,我先到北山宾馆去一下,跟县里的领导解释一下,然后顺便邀请刘副部长过来一起吃饭。”

徐立忠点点头说:“行,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王学文。”

当叶鸣赶到北山宾馆时,县委办副主任陈刚奉许继荣之命,笑容满面地迎候在宾馆门口,告诉叶鸣:刘部长等人已经打了两圈牌,从贵宾楼出来,进入了餐饮部的包厢里。

随后,他便在前面引路,将叶鸣带到了一个名为“荷花厅”的包厢里。

叶鸣见刘正文的左手边坐着于和光,右手边的位置空着,估计是为自己留下的,便径直走过去坐下,转头笑着对刘正文说:“刘部长,很对不起。刚刚我去见的那位领导,是中午临时决定赶到北山来的,我事先并不知道,所以搞得我有点手忙脚乱。而且,我现在还得跟各位请个假,等下得去陪那位领导一起吃饭,实在抱歉得很!”

他这话句句是实情,但听在刘正文、黎峥、钟荫等人耳朵里,却非常刺耳,觉得他刚刚那些话句句是在炫耀,甚至还有人认为他是在故弄玄虚,猜测他那个朋友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领导”。

刘正文正是后一种想法:在他想来,今天是星期天,叶鸣虽然曾经在省委领导身边工作,但也绝不可能会有什么重要领导会牺牲休息时间,专程跑到北山来看望他。最大的可能,是省委办一个什么副处长之类的人物,可能跟叶鸣关系好一点,所以抽空跑过来会一会他。而叶鸣就借机“扯虎皮当大旗”,故意在自己和北山县的这些人面前装神弄鬼,说是省里来了一位“重要领导”,目的就是想自抬身份,说穿了就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想至此,他冷冷一笑,说:“叶书记,你说跟我们请假,是太谦虚了、太高抬我们了。现在北山县是你的一亩三分地,你的地盘你做主。我不过是来北山做客的,你做主人的看得起我,可以陪我喝杯酒;看不起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这里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对不对?”

黎峥、钟荫等人见刘正文动了真气,心里暗暗高兴,都抬眼瞥视着叶鸣,看他怎么化解这尴尬的场面。只有于和光很淡漠地坐在那里,脸上仍是那种苦大仇深的样子,似乎对场上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叶鸣见刘正文误会很深了,忙拉拉他的手,低声说:“刘部长,您跟我出去一下,我有很重要的话对您说。”

刘正文有点意外地转过头,定睛盯视了叶鸣几眼,见他脸色平静,好像对自己刚刚说的那番夹枪带棒的话毫不在意,而且目光里流露出非常诚恳的神色,不由心下大疑,犹豫了片刻,便起身跟叶鸣来到了外面走道的一个僻静的拐角处。

第七十四章 管窥蠡测

当四顾无人后,叶鸣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刘正文说:“刘部长,我想邀请您跟我一起去那位省城来的领导吃饭,不知您赏不赏脸?”

刘正文狐疑地扫视了他几眼,见他笑容满面的,语气也非常真诚,倒也不好再板着脸,但心里的气仍然没消,用生硬的语气问:“那位领导是哪个部门的?是不是你省委办的同事?”

叶鸣点点头说:“没错,他确实是我省委办的同事——”

他刚说到这里,刘正文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叶书记,对不起,既然是你的同事来看你,等下你们肯定还有很多贴心体己话要说,我掺和在中间反倒不方便。再说了,今天于县长、黎主任等领导都是休息时间来陪你和我的。现在你陪领导去了,我再离开的话,不是让他们难堪吗?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到北山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叶书记,既然你盛情邀请我,我也劝你一句:如果真的是你的同事从省里过来看你,我建议你把他请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娱乐一下,既照顾了北山这些同志的情绪,又可以好好地招待你的朋友,何乐而不为呢?你这样不顾其他同志的感受,我行我素地独自行动,很容易将自己孤立起来啊!”

原来,刘正文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误判,认为叶鸣原来只是一个副处长,跟他玩得好的同事,肯定是跟他级别相同或者比他低,不可能是他口中所说的“重要领导”。更何况,即使他有一两个级别比他高的朋友,但那些人就是他的领导了,不可能跟他有什么特别深厚的友谊,更不可能牺牲休息时间巴巴地跑到北山来看望的。

所以,当听叶鸣说他的朋友是原来的同事时,他立即失去了兴趣,并一口回绝了他,顺带着还以劝告的语气“教育”了他一下……

叶鸣不动声色地听他讲完,然后不疾不徐地说:“刘部长,我这个朋友身份有点特殊,他来北山的事情,不想让太多的人知晓,更不想让于县长、黎主任等人察觉。所以,我只能小范围请他吃饭,请刘部长谅解。您如果不想去,那我也不勉强。”

刘正文听到“身份特殊”几个字,不由吃了一惊,忙问:“身份特殊?你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

叶鸣笑了笑,说:“他姓徐,名叫徐立忠,现在是省委办秘书一处处长,是直接为鹿书记服务的。”

刘正文“啊呀”一声,眼珠子瞬间就瞪圆了,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叶书记,你说的是真的?徐处长特意从省城赶过来看望你?”

原来,刘正文是王学文一手栽培提拔的,算是他的铁杆亲信。上次王学文去省城会见同学李朝阳,并请徐立忠喝茶,刘正文也跟着去了。但是,他虽然跟徐立忠级别一样,都是正处级,两个人的地位却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因此,王学文便没有带他去见徐立忠,只是让他在宾馆等。

后来王学文又带他去了一次省城,想请徐立忠出来吃个饭,顺便介绍刘正文给他认识,没想到却被他拒绝了。因此,刘正文对徐立忠是仰慕已久,也对那一次没有约到他吃饭抱憾不已。

没想到,刚刚叶鸣却轻描淡写地说徐立忠从省城赶过来看望他,令他一霎时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狂喜之余,又有点不相信……

叶鸣见刘正文满脸的惊诧,惊诧之中又夹杂着极度的兴奋,还有一点点不可思议的神色,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便说:“刘部长,王副书记现在也从民安市赶过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兰园宾馆,跟徐处长见面了。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打个电话给王副书记证实一下。”

刘正文见叶鸣说得郑重其事,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脸上狂喜和兴奋的色彩越来越浓,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拨打了王学文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王学文笑呵呵地说:“小刘,你现在是不是跟叶书记在一起?我已经到了北山的兰园宾馆,正在跟徐处长聊天。你跟北山的同志解释一下,马上跟叶书记过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

刘正文此时已经兴奋得无可言表了,本来白皙的脸色,也一下子因为太过激动而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说:“王书记……好好好……请代我向徐处长问好……我马上跟叶书记过来……”

挂断了王学文的电话后,刘正文好像忘记了“荷花厅”包厢里还有几个人在等他,拉起叶鸣的手就急急地说:“叶书记,我们快赶到兰园宾馆去,不能让徐处长和王书记两位领导久等。”

叶鸣笑着提醒他说:“刘部长,包厢里还有于县长、黎主任他们在等着呢,您至少应该要去告知他们一声吧!不然的话,他们也不敢开餐啊!”

刘正文一拍脑袋,说:“对啊,我差点忘记这事了。叶书记,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跟他们说一声就出来,我们马上赶到兰园宾馆去。”

叶鸣忙拦住他,说:“刘部长,我觉得您还是应该陪于县长他们先喝几杯酒,然后再找个借口出来赶到我们那边去。不然的话,北山的同志会怀疑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徐处长来北山的事情,对徐处长影响不大好。”

刘正文此时已经知道这个叶鸣跟徐立忠的关系非同小可,而徐立忠又是省委鹿书记最倚重、最信任的身边人,由此可见,这个叶鸣的背景和后台,远不是自己可以蠡测的。昨天自己跟陈耀兴对叶鸣身份和背景的判断,肯定是大错特错了。

因此,此刻他对叶鸣的不满早已经烟消云散,并下定决心要结纳他了,听他劝自己先应酬一下于和光、黎峥等人再去兰园宾馆,虽然内心里满不情愿,但想想他的话也有道理,于是转了转眼珠子,拉起叶鸣的手,低声说:“叶书记,你跟我一起进去,我向于县长等人解释一下你要离开的原因。你放心,我不会提及徐处长和王书记的。”

第七十五章 讥刺

当看到刘正文亲热地拉着叶鸣的一只手走进包厢时,黎峥、钟荫等人的眼睛顿时都直了,满脸都是大惑不解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刘部长还对叶鸣一肚子意见,言辞中夹枪带棒连讽带刺的,怎么忽然间就跟他这么亲热了?

只有于和光仍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那里,颇有点老僧入定的超然味道,好像看淡了一切,看穿了一切,令叶鸣诧异不已……

刘正文对黎峥等人的惊讶和诧异毫不在意,紧紧地抓住叶鸣的一只手,好像生怕他会忽然飞掉似的,笑嘻嘻地说:“各位,大家都误会叶书记了。刚刚叶书记跟我说明了情况:今天从省城赶过来与叶书记会面的领导,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具体职务和名字我就不说了,反正是一位很重要的领导。

“这位领导跟叶书记是好朋友,正好他要陪省委组织部常部长来民安调研基层组织建设情况,所以他先一天赶过来跟叶书记聚聚。我跟这位领导也比较熟,所以等下陪大家喝两杯酒后,也要赶过去与叶书记和那位领导吃饭,希望大家谅解!”

黎峥、钟荫等人听说来看望叶鸣的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的领导,而且刘正文也认识,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对刘正文说:“刘部长,既然是省委组织部的领导,您和叶书记确实应该去陪陪,我们都理解。”

刘正文满意地点点头,转过头含笑看着叶鸣,说:“叶书记,你赶快过去吧,不要让领导一个人等太久,那样不礼貌。我先在这里敬北山的同志一杯酒,马上就过来。”

叶鸣点点头,对于和光等人说:“各位同仁,确实不好意思,我先去兰园宾馆了。如果大家赏脸,明天晚上我个人请大家喝杯酒,以示歉意。”

刘正文率先鼓掌说:“好好好。我本来准备明天开完会就赶回民安去,既然叶书记晚上请客,我决定推迟一下,吃完晚饭再走。”

艾团结、许继荣两个人也随声附和,说晚上一定出席,黎峥和钟荫却把脸扭了过去,好像没听到叶鸣的提议和刘正文的附和似的。

于和光闷闷地说:“叶书记,不好意思,明天开完会后我还得赶去省城侍奉母亲,就不出席你的晚宴了,后天早晨我会尽早赶回来上班。”

叶鸣很理解地点点头说:“于县长,你母亲的病是大事,可以理解。”

许继荣站起身问:“叶书记,要安排一台车子送你吗?”

叶鸣忙摇手说:“许主任,我坐的士去算了,没必要派车。”

待叶鸣离开包厢后,黎峥阴阳怪气地问刘正文:“刘部长,请问你刚刚演的是哪一出戏?我们怎么有点看不懂?叶书记今天明明很失礼,明显是不把我们这些土包子当一回事,也没把你这个上级组织部门的领导放在眼里,怎么他把你喊出去咬咬耳朵,你就反过来为他辩护开解了?我们今天开这桌酒宴,主题就是欢迎叶书记和你这位上级领导。现在你们都走了,这酒喝得还有什么意义?”

黎峥和刘正文在北山县委共事很久,刘正文还在县委组织部当副部长时,他就是县委副书记了,是刘正文的上级,只不过刘正文后来受到王学文赏识,升得很快,几年时间就爬到了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位置上,与身为人大主任的黎峥平起平坐了,但权力和影响力却比黎峥大得多。

也正因为如此,黎峥跟刘正文说话时便没有什么顾忌,语气里满含着讥刺和不满,甚至还有责备的意思了……

刘正文尴尬地笑了笑,说:“黎主任,我刚刚不是跟大家讲清楚了吗?我开始也不知道叶书记的朋友是省委组织部的领导,所以对他产生了一点误解。现在误解消除了,我们就要互相理解,互相体谅,对不对?”

艾团结息事宁人地劝道:“老黎,现在刘部长证实叶书记确实是要去陪重要领导,并不是有意要怠慢我们,而是身不由己,我们就不要纠结此事了吧!大家的心态都放平和一点,彼此理解容让一下,团结共事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说到这里,他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笑嘻嘻地对许继荣说:“许主任,请你叫小陈安排上菜吧,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着提抗议了。”

刘正文此时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到兰园宾馆去,无心再跟黎峥斗嘴生闲气,也向服务员催促快点上菜。

很快,服务员就将菜上到了桌上,并将桌上的两瓶五粮液打开。刘正文跟在座的每个人都喝了一杯酒,因为担心喝多了红脸给初次见面的徐立忠留下不好的印象,便不肯再喝,随便吃了一点菜,便起身告辞,让司机驱车直奔兰园宾馆。

乘电梯来到1216房间门口后,心情有点紧张的刘正文,先不急着敲门,而是站在门口深呼了一口气,将脖子上的领带整理了一下,又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颊,感觉到自己身上没什么“瑕疵”了,这才将胸脯挺了挺,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叶鸣,看到刘正文后,笑着说:“刘部长,我还以为您要过一阵子才能来呢,没想到这么快。请进!”

刘正文一边跟随叶鸣往里面走,一边笑道:“叶书记,我听说徐处长光临北山,恨不得飞到这边来,所以敬了北山的同志一杯酒,就立即赶过来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站到了徐立忠和王学文面前。

徐立忠从一条靠背椅上站起来,黑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听叶鸣介绍:“徐处长,这位是我刚刚跟你说过的刘正文同志,现任民安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

徐立忠伸出手掌说:“刘部长,幸会!”

刘正文下意识地将手掌在西装下摆上擦了擦,这才微微躬下腰身,将手掌伸过去,与徐立忠热情地握手,口里连声说:“徐处长,我对您闻名已久、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拜识。今日能够得到您的接见,我感到万分荣幸!”

第七十六章 打瞌睡遇上送枕头的

刘正文现在的级别跟徐立忠一样,都是正处级,但他却谦卑地说“得到您的接见”,令一贯讨厌溜须拍马的徐立忠心里有点不舒服,皱皱眉头说:“刘部长,接见两个字不敢当。Δ猎文网 .』我们两个人年纪应该相当,不要这么客气,称呼中也不要用‘您’字。叶书记跟我是非常好的朋友,我们在省委办工作时,彼此就像亲兄弟一样。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也不要太客气,那样的话就显得很生分了,对不对?”

刘正文忙说:“对对对,徐处长说得对。我们现在是朋友,没必要那么客气和生分,我一定改正!”

王学文指指叶鸣身边一条没有靠背的凳子说:“小刘,你先坐吧,我们再聊几分钟就下楼去吃饭。对了,你在北山工作多年,对这里比较熟悉,觉得哪个酒店的饭菜是最正宗的北山风味?徐处长好不容易来一趟北山,要吃点地地道道的北山口味才好。”

刘正文不假思索地答道:“北山最正宗的土菜馆,是‘资滨酒家’,就在江边,风景好,味道也很正宗。”

“好,等下我们就去那里吃。”

四个人又闲聊了几分钟后,王学文忽然吞吞吐吐地说:“徐处长,叶书记,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立忠定睛看了他几眼,猜出了他想要讲什么,便说:“王书记,我猜测一下你想讲的意思吧:对于叶书记突然到北山担任县委书记,你们市委班子里面是不是有人有点看法和意见?”

王学文脸色凝重地点点头说:“是啊,我是听到了一些议论,部分市委班子成员对省委组织部的这个决定感到不解,认为叶书记太年轻,可能会存在经验不足、驾驭力不强、宏观决策能力不够的缺点,所以有点担心。不过,我是坚决拥护上级的这个决定的,相信省委绝对不会拿北山一百多万人民的福祉开玩笑,叶书记肯定是有足够的能力担当大任的。前天我跟叶书记谈了话之后,这个信心就更足了。”

其实,在不信任叶鸣的民安市委领导当中,王学文自己就是一个,曾多次向市委书记魏杰禾抱怨说省委组织部乱弹琴,安排一个这么年轻、资历这么浅的人来北山当县委书记,简直是在拿北山一百多万老百姓的幸福开玩笑。

所以,他现在主动提起民安市委领导中有人对叶鸣任职感到不满,其实是他的一种“贼喊捉贼”的策略,一方面可以让徐立忠和叶鸣对市委其他领导产生戒备之心,防止他们也借叶鸣这座桥去搭上徐立忠这根线,另一方面,也可以向徐立忠和叶鸣讨好卖乖,并借机撇清自己……

徐立忠不动声色地听王学文说完,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凛然说:“王书记,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让叶鸣同志到北山担任县委书记,是长亲自决定和安排的。叶鸣同志在长身边工作两年,工作能力非常强,深得长信任和倚重。只不过,他不喜欢抛头露面,平时一些场面上的事情,都是我在处理,他是幕后英雄,所以很多地州市和省直机关的负责人对他都比较陌生。如果有人认为叶鸣同志不堪大任,那是一种大错特错的偏见。”

王学文和刘正文听说叶鸣竟然是鹿书记亲自决定并安排到北山来任职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暗后怕不已:幸亏自己现在还没有得罪这个省委书记身边的红人,否则的话,真不知会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可怕后果……

王学文定了定神,用非常感激的语气对徐立忠说:“徐处长,谢谢你坦诚地告诉我这些事情。你放心,叶书记既然是鹿书记钦点的县委书记,能力和品行肯定是非常高的,我也会尽我的全力,支持叶书记的工作。如果市委有人再怀疑叶书记的能力和资历,我也会尽全力去维护他的。”

徐立忠点点头,又说:“王书记,刘部长,我是将你们当朋友看待,所以说了上面那些本不该说的话,希望你们不要将我说的东西扩散传播,也不要跟其他任何人提及我和叶书记的关系,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他这话虽然说得很严肃,但在王学文和刘正文听来,却是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的一种表现,不由受宠若惊,赶紧表态说一定会牢记徐处长的话,不会对外界透露半分。

尤其是王学文,见徐立忠没把自己和刘正文当外人看,很坦然地将叶鸣与鹿书记的亲密关系透露了出来,内心的兴奋和激动简直无法言表。

原来,王学文过去在省委的靠山,是原省委组织部长谢宏达。只不过,他跟谢宏达的这层关系隐瞒得很深,没有几个人知晓,他也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炫耀这层关系,因此就连对谢宏达深恶痛绝的徐立忠,也完全不知道王学文就是谢宏达一手提拔起来的。

两年前,谢宏达忽然垮台,并被审查逮捕,王学文害怕得整晚整晚失眠,担心谢宏达向办案人员供出他行贿的事情。幸好,谢宏达出于减轻自己罪责的原因,并没有如实坦白他全部的受贿行为,王学文很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当谢宏达的风波过去后,王学文痛定思痛,下定决心一定要结识省委的最高层,最好是省委书记鹿知遥。因此,他特意请假到京城,拜会了曾经在鹿书记身边工作的大学同学李朝阳,想请他向鹿书记推荐自己。

但是,李朝阳知道鹿书记的性格和脾气,不敢直接为王学文牵线搭桥,但愿意介绍他认识鹿书记身边最亲近的人徐立忠,让他好好结交他,并说只要徐立忠愿意帮忙,他的目的就能达到。

因此,这一段时间以来,王学文一直在苦苦寻找方法和路子,想要跟徐立忠成为朋友,只是一直苦无良策。没想到,今天徐立忠竟然主动找到北山来了,而且刚刚跟自己说了那一番只有亲近的朋友才可以说的话,恰好比打瞌睡遇上送枕头的,怎不令他欣喜若狂?

在反反复复向徐立忠强调他和刘正文不会将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后,王学文站起身说:“徐处长,叶书记,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恰在这时,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省委组织部长常颖打过来的。

第七十七章 谗言

常颖选择这时候打叶鸣电话,是有深意的。

徐立忠在来北山之前就告诉他了:他会去找民安市委副书记王学文,稍稍透露一点叶鸣跟鹿书记的密切关系,让王学文明白叶鸣身上的价值,死心塌地帮他,这样的话,叶鸣在民安市委重要领导中就有为他说话的人了。

常颖跟王学文也认识,但相交不深,只是隐隐约约听说他跟谢宏达关系不错,因此对他没几分好感。升任省委组织部长后,王学文曾经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去拜访过他几次,每次他都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孔,并没有给王学文亲近他、巴结他的机会。

但现在,当叶鸣到北山任职后,常颖觉得应该好好利用一下王学文急于巴结亲近自己的机会,让他尽全力支持叶鸣的工作,帮助叶鸣在北山站稳脚跟。

他估计,现在王学文肯定跟叶鸣和徐立忠在一起吃饭,因此便选在这时候打叶鸣的电话,目的也就是让王学文知道叶鸣背后不仅有徐立忠,还有他这个组织部部长在撑腰……

果然,当听叶鸣口里喊出“常部长”三个字后,王学文和刘正文的眼珠子再一次瞪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叶鸣,两个人心里同时都涌起了一个念头:这姓叶的怎么这么牛?省委书记秘书亲自驱车从省城赶过来看他,省委组织部长主动给他打电话,听电话里的语气,两个人关系还很亲密,这得是多大的来头才能有这份殊荣啊……

只见叶鸣跟常颖聊了几句后,忽然将手机递给王学文,微笑着说:“王书记,常部长请您接个电话。”

王学文愣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意外至极的惊喜表情,赶紧将手机接过来,先恭恭敬敬地向常颖问好,并问他有什么指示。

“学文同志,指示谈不上,就是跟你说说叶鸣同志的问题。这位同志虽然年轻,但在省委办工作了好几年,其中有两年时间是在鹿书记身边工作。我可以负责任地跟你讲,叶鸣同志的政治素质、理论水平、实际工作能力,都是非常强的,鹿书记对他非常器重。这次之所以安排他来北山县任职,也是想进一步培养他、锻炼他。所以,你作为民安市委分管干部的副书记,一定要坚决拥护省委组织部的决定。

“如果你们市委班子里有人对叶鸣同志不放心、不满意,你也要做好解释说服工作;如果北山县委班子里有人离心离德,不尊重、不拥护叶鸣这个班长,你也要尽全力支持帮助他,该批评的批评,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处分的处分。总而言之,要尽快帮助叶鸣同志树立权威,让他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常部长,您放心吧,刚刚我跟徐处长也表了态,一定会尽全力支持叶书记的工作。”

常颖满意地“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为了尽量保密,王学文和刘正文分别打电话给他们的司机,让他们两个人一起随便在那个小店子吃点饭,开**回去报销。然后,两人和叶鸣一起坐上徐立忠开来的省委办的车子,在刘正文的引导下,来到了资江北岸的“资滨酒家”,点了七八个北山本地的特色菜。

刘正文问徐立忠喝什么酒,徐立忠摇摇手说:“不好意思,吃完饭后我得立即赶回省城去,所以不能喝酒。叶书记酒量还可以,请他陪两位领导喝吧,等下我以茶代酒敬三位一杯。”

王学文和刘正文听说他等下还得赶回省城,心下更是骇然:徐立忠深得鹿书记信任,被地方上的领导私下称为“二号首长”。没想到,这样一个天江官场人人都想巴结的赫赫有名的人物,为了见叶鸣一面,竟然不辞辛劳,独自驾车从省城赶过来,又要连夜赶回去,这得是多深的友谊、多大的面子才能做到啊……

尽管因为徐立忠不喝酒,令王学文和刘正文感到极为遗憾,但是又不敢勉强他。更何况,现在酒驾查得很严,徐立忠的身份又很特殊,所以也不好劝他。

在喝酒的时候,徐立忠以茶代酒敬了王学文一杯,明知故问道:“王书记,这次叶鸣同志上任,你们市委安排哪位领导送他?”

王学文跟组织部长陈耀兴一直面和心不和,听徐立忠问起这事,趁机说:“徐处长,说起这事,我觉得组织部长陈耀兴同志有点不地道。刚刚我跟你说的民安市委班子里对叶书记不满的人,陈部长就算一个。说实话,市委本来是安排陈部长亲自送叶书记上任的,但陈部长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昨天突然变卦了,跟我打电话说明天他要准备省委组织部常部长来民安调研的事情,所以不能来送叶书记,改由小刘来送。当时我就明确表示反对,但陈部长不听我的劝告,我也没有办法。”

刘正文也忙证实说:“徐处长,叶书记,陈部长昨天跟我打电话,也是这样说的。当时我也说这样不妥,但陈部长好像有点不耐烦,所以没敢再说,只好委屈一下叶书记了。”

徐立忠心下了然:王学文和陈耀兴关系肯定比较糟,所以现在趁机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让自己和叶鸣对陈耀兴产生不好的印象,于是淡然一笑说:“这也没什么委屈的,不过是个场面上的事情,我这兄弟胸襟比较宽广,不会计较这样的事情。只是,刚刚你说的这个陈部长做得太明显了一点,令人心里有点不舒服。”

王学文忙说:“徐处长,你放心,他陈耀兴摆谱拿架子,不想送叶书记上任,那我亲自来送。叶书记初来乍到,不能让北山那帮子势利眼小瞧他。”

徐立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等他表态后,立即对叶鸣说:“老弟,王书记明天亲自送你上任,这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你快敬他一杯酒。”

叶鸣忙站起身,敬了王学文一杯酒。

王学文一扬脖子将酒干了,立马拿起手机,拨打了市委书记魏杰禾的电话,准备向他汇报自己明天送叶鸣上任的事情。

第七十八章 于县长的烦心事

当魏杰禾听王学文说明天要送叶鸣上任时,愣了一下,有点诧异地问:“老王,你怎么忽然生出这个想法了?是不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

王学文下意识地看了徐立忠一眼,答道:“魏书记,上面并没有人为叶鸣同志打招呼。昨天晚上耀兴同志打电话给我,说他明天要就常部长来民安调研的事情做安排部署,没有时间去北山送叶鸣同志上任,准备安排刘正文同志去送——这个事情,耀兴同志应该也向您汇报了吧!”

魏杰禾“嗯”了一声,说:“昨天下午他跟我说了一声,我也觉得迎接常部长是大事,所以同意了他的决定。你怎么忽然想起要去送叶鸣上任了?有那个必要吗?”

王学文不慌不忙地答道:“魏书记,我是这么考虑的:叶鸣同志虽然年轻,资历也较浅,但毕竟他是从省委办下来的,又在鹿书记身边工作了两年。如果我们就安排一个副部长送他上任,一方面可能会让叶鸣同志心里不舒服,感觉到我们市委不重视他;另一方面,也很可能让北山一些喜欢揣摩上级意图的地方干部因此而轻视他,不利于北山领导班子的团结,也不利于叶鸣同志树立威信。

“此外,我还有一个想法:叶鸣同志能够被省委组织部安排到北山来当县委书记,肯定是有过人的能力和水平的。尽管他年轻、资历浅,但既然省委领导看中了他,我们就必须充分相信省委领导和省委组织部的眼光,充分理解上级的意图、拥护上级的决定。明天由我去送叶鸣同志上任,就是这种理解和拥护的具体表现。您觉得呢?”

魏杰禾是亲耳听到过王学文对省委组织部的这一决定发牢骚的,没想到他现在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竟然劝自己要“理解和拥护”上级的决定,立即敏感地意识到这其中必有名堂。但是,王学文说得冠冕堂皇,自己也不好去追问他背后的原因,只好说:“老王,你是管干部的书记,由谁送叶鸣同志上任,你自己决定吧,我没有意见。”

刘正文等他笑眯眯地挂断电话后,问道:“王书记,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陈部长,汇报一下您送叶书记上任的事情?”

王学文摇摇手说:“你先不要急着汇报,等下我也要赶回民安市,到了家里后我会亲自打电话跟他说这事的。”

刘正文一听就明白了:陈耀兴是个鬼精鬼精的人,如果此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他肯定会产生猜疑和联想。万一他打个电话安排黎峥或者钟荫等亲信悄悄过来探听消息,见到了王学文和徐立忠的车子,马上就会明白其中的关窍,那就不大好了。

因此,他想等自己和徐立忠的车子都离开了北山后,再告诉陈耀兴这件事,让他心理猜疑,却摸不着头脑……

由于徐立忠不喝酒,又要连夜赶回省城去,所以这顿饭吃得比较快,半个小时就完了。

随后,四个人坐徐立忠的车子赶回兰园宾馆。徐立忠等他们三人下车后,匆匆跟他们道别,便驱车离去。王学文也打电话叫来司机,很亲热地跟叶鸣握手道别后,也赶回民安市去了。

刘正文知道黎峥、钟荫等人在等他去“安排节目”,便笑着问叶鸣有没有兴趣去唱歌。

叶鸣摇摇头说:“我刚刚从许主任那里要了一本全县科级以上干部的通讯录,想仔细看一看,记一下乡镇和街道办事处以及县直各部门的负责人的名字,以后他们来找我时,我就可以对号入座了。”

刘正文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说:“叶书记真是有心人,佩服佩服。”

叶鸣笑道:“刘部长,过奖了!黎主任他们都在等您搞活动呢,我就不耽误您了,请自便吧,我回房间看通讯录去。”

刘正文却舍不得这个跟叶鸣单独相处、拉近关系的机会,摆摆手说:“如果叶书记没兴趣,我也不去唱歌了。走,我们一起到宾馆二楼的茶厅坐一坐,我请你喝茶。”

叶鸣也想从刘正文口中了解一下于和光、黎峥、钟荫等人的情况,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在喝茶的时候,叶鸣忽然问刘正文:“刘部长,我看于县长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啊!我注意观察了一下,他一直紧皱着眉头,开会时也是心不在焉的,看样子有点萎靡和颓唐,应该不单单是因为他母亲的病情吧!我还听人说,他这次没有能够接原县委张书记的班,心里很有想法和意见。他今天这幅样子,是不是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

刘正文点点头说:“叶书记,你的观察力很强。于县长其实是一个很清廉、很自律的好官,在北山的干部群众中口碑很不错。只不过,他现在遇到了很多烦心的事,概括起来就是三句话:事业受阻、经济拮据、后院起火。”

叶鸣诧异地问:“事业受阻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没有按常理接任县委书记,任谁都会有点想法。但经济拮据和后院起火是怎么回事?一个县长,难道连家庭也养不活吗?”

刘正文叹了一口气说:“叶书记,其实我跟于县长关系不错,对他目前的处境也蛮同情的。我先说第一点:事业受阻。于县长是德仁市灵山县人,出身贫困农家,后来以德仁市高考状元的身份考上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毕业后为了照顾家庭,放弃了在首都工作的机会,分配到德仁市政府经济研究室工作,因为工作扎实、作风优良,提升得很快,三十五岁就升为了正处级的经研室主任,后来又担任过德阳市政府副秘书长。

“四年前,他调到北山县担任县委副书记、县长,对当时的县委书记张建坤非常尊重,心里也期望张建坤调走后,他能够顺理成章地接任他成为县委书记。据北山一些干部私下议论,于县长不仅事事要向张建坤汇报,而且极为恭顺,据说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在大会主席台就坐,不抽烟的于县长会在袋子里放一个打火机,看到张建坤拿出烟,就主动凑过去给他点烟。他这种自降身份的行为,不仅助长了张建坤的强势作风,也令很多干部瞧不起他,觉得他没有原则、没有魄力。所以全县的干部就只畏惧张建坤,完全不怕于县长。”

第七十九章 唏嘘不已

叶鸣听说于和光曾经在干部大会上亲自给张建坤点烟,心下既惊讶又困惑,忍不住插言道:“刘部长,于县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跟张建坤书记分别是党政一把手,虽然张书记是班长,于县长应该尊重他、维护他的权威,但也没必要如此低三下四啊!这不是自毁形象吗?”

刘正文点点头说:“就是啊,我也有点想不通。于县长为人清廉谦和,注重实干,比较亲民,在基层干部和普通老百姓中口碑很好。但也因为过于谦和,尤其是对张建坤过于迁就、过于恭谨服从,令各乡镇办和县直部门负责人从心眼里有点瞧不起他。所以他虽然是政府一把手,但威信很差,一些本应该由他这个县长拍板决定的政府重大事项,最后也得由张建坤点头同意才能施行。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张建坤在北山县树立了绝对权威,大小事情都是他说了算,于县长就成为了一个傀儡和摆设。所以北山官场曾经流传过一句话:‘于县长手里一支笔,比不上张书记放个屁’,意思是很多政府方面的重大事项,本来是由县长一支笔审批的,县委书记不应该干涉。但因为张建坤的独裁作风,有时候于县长在某个报告上签了字,他一句话就否决了,于县长也不敢说什么。”

叶鸣越听越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问道:“刘部长,于县长如果这么窝囊,这么没有刚性,当初他是怎么快速升迁到正处级干部的?又是怎么被省委看中调到北山来当县长的?”

刘正文思索了一下,说:“据我的看法,于县长当初在德仁市升迁很快,一是得益于他毕业于人民大学,学历过硬,人品也很好所以被领导看中了。二是他那时候所在的部门是经济研究室,相对单纯一些,对个人的理论政策水平要求比较高,而这恰好是他最大的优势,所以他上升很快。

“但是,来到北山后,他人生地不熟,而张建坤当时已经在北山县耕耘多年,担任县长五年,任书记也已经三年多了,黎峥、钟荫等人都是在他手下获得提拔晋升的,对他绝对服从。于县长在来北山之前,就了解到原来的县长就是因为跟张建坤不和,与他唱对台戏,结果被挤走了。

“我估计,于县长对前任县长被张建坤挤走一事心怀戒惧,所以想采取一种恭顺服从的态度,期望得到张建坤的支持和帮助。而且,他也知道市委魏书记很欣赏张建坤的能力,将他视为干将,过不了两三年,张建坤就会升到市里去任职。因此,他也想博得张建坤的欢心。这样的话,将来张建坤荣升之时,就可以向市委推荐由他这个县长接任县委书记。

“没想到,张建坤这个人却不大义道,于县长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三年多,他不仅不领情,反倒认为他性格懦弱、难成大器。于是,当他要掉走时,市委组织部门向他征求意见,请他推荐县委书记接班人,并问他对于和光的意见,他直截了当地说于县长没有魄力,没有威信,很难驾驭下面的干部,建议组织部门另外安排人来当县委书记。当时我正好是考察组成员,听到张建坤对于县长的这个评价,联想到于县长一直以来对他的尊重,当真是唏嘘不已。”

按照组织纪律,张建坤对市委组织部门推荐接班人的意见,属于高度机密,刘正文是不应该跟任何人说的。但是,他察觉叶鸣对于和光很有好感,并且充满了同情,为了讨好和取悦他,便也顾不上什么纪律和原则了,不仅将这些机密事情告诉了叶鸣,而且故意在态度和语气上倾向于同情于和光,希望博得叶鸣的好感。

叶鸣只知道张建坤现在是民安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本来对他不大了解,现在听刘正文说了这些事情后,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厌憎之情,心想这个张建坤看来不仅作风独裁,人品也不怎么样,也不知魏书记到底欣赏他哪一点。

不过,这想法他自然不会跟刘正文说,又问道:“刘部长,你说于县长除了事业受阻之外,还有经济拮据和后院起火两个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我说过:于县长出身贫寒农家,有两兄弟,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于和荣。于和荣大学毕业后,没有正式上班,而是与人在德仁市合伙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开始生意蛮好。没想到,三年前,湟源县发生了一起因为非法集资而引发的惊天大案,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于是便在全省范围内开展了打击非法集资的专项行动。而于和荣的那家投资公司,也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受到查处。于和荣本人被刑事拘留,公司倒闭,负债近一个亿。”

湟源县非法集资案,正是叶鸣去查处的,当时他还遭受了枪击,差点丢掉性命,所以印象很深刻,听说于和光的弟弟也涉嫌非法集资,心里隐隐明白了一点,忙问:“于县长是不是也将钱投进他弟弟的公司了?”

“不是于县长投的,是他的爱人瞒着他将他们夫妻多年的积蓄,全部投到了他弟弟的公司里。因为利息比较高,他爱人将获得的利息也继续往公司投,还向别人借了三十万元投入进去。公司被查处倒闭后,所有的本金和利息全部打了水漂,还欠下了他爱人亲戚家里三十万元债务。这两年他们夫妻的工资收入,除了基本开支外,全部用于还债了,加之今年他母亲忽然生重病,又花了一大笔钱,可以说是雪上加霜。据我所知,现在于县长家里可以说是一贫如洗,还欠了债。这样的县长,我估计在全国也没有几个了。”

叶鸣没想到于和光这些年竟然接连遭遇到这么多挫折,不由唏嘘不已,说:“我猜测,于县长后院起火,估计也是跟经济困难有关。所谓‘贫困夫妻百事哀’,就是这个道理。对了,他爱人是干什么的?现在在哪里?”

第八十章 狗屁

刘正文可能跟于和光关系真的很不错,也非常清楚他家里的状况,一听叶鸣问起他爱人的情况,马上像背履历一样应声答道:“前不久,于县长跟我详细倾吐过他的苦闷和烦恼,也介绍了他家庭现在的情况。他的爱人姓曾,叫曾清荷,在德阳市一个区的国土局工作。他们夫妻生有一个儿子,遗传了于县长会读书的基因,成绩一直很优秀,初中毕业后考上了省城著名的明雅学校,现在正在读高二,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

“但是,因为曾清荷极为宠爱儿子,从不要儿子做任何事情,只要专注读书就行,养成了儿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性。所以,她儿子虽然读书很厉害,生活自理能力却非常差。初中毕业考上省城的高中后,曾清荷为了不让儿子吃苦,专门在学校附近高价租了一套房子,并以每月3000元的工资,雇请于县长的一个侄女住到租房内,专门给儿子煮饭洗衣服,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但后来,随着于县长弟弟的投资公司垮台,他们家里的经济情况一下子紧张起来,已经负担不起高额的房租和保姆费。为此,曾清荷到处找关系,想调到省城的国土部门去,方便照顾儿子。但是,两口子在省城都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调动之事自然不可能。

“于是,曾清荷一咬牙,向单位请了一年的病假,又另外租了一套便宜点的房子,自己跑到省城陪儿子读书。但是,他家里的经济情况越来越糟,尤其是于县长母亲生病住院后,曾清荷在省城几乎生活费都困难了。

“于是,曾清荷便经常找于县长吵架,说他无能,什么事都办不到。于县长也因为她不经自己同意就把所有的钱投到投资公司,导致血本无归,心里也有气,便以此事责怪她,更加引起了曾清荷的怒火,说于和荣是他的弟弟,要怪也只能怪你们于家的人都是倒运鬼。两个人针锋相对,越吵越厉害,现在已经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叶鸣这才明白于和光为什么一直是那么一副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的样子,对他的同情油然而生,心想于和光这个人应该是个有能力、有水平的人,只不过现在被家庭所拖累。自己要想在北山立足,有一番作为,首先必须帮助他解脱目前的困境,让他振作起来,并和自己团结协作,一起干出一番事业来……

第二天上午八点四十分左右,北山县所有乡镇办党委书记和镇长主任、县直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陆陆续续赶到了北山宾馆三楼的大会议室,准备一睹新县委书记的风采。

此时,县委常委班子的领导还没有来,先到的地方和部门党政领导便围住跟新书记见过面的财政局长蔡育新、金融办的杜主任、田湖乡的郭书记、东林乡的曹书记,七嘴八舌地向他们打探新书记到底多大年纪,长相怎么样,脾气性格如何……

这时候,梅山镇的书记李旭华也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很精致的文件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塞满了东西。

蔡育新一眼瞧见了他手里那个文件袋,用揶揄的语气说:“李书记,今天是新书记见面会,大家都是赤手空拳过来的,你怎么提着这么一大袋东西?难道新书记上任的第一天,你就想找他汇报工作吗?”

在说到“汇报工作”这几个字时,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原来,在北山,找领导“汇报工作”还有另一重含义,就是借汇报的名义去送礼。蔡育新刚刚将这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听的人心领神会,所以都笑了起来。

李旭华却面不改色,很坦然地将文件袋打开,露出里面基本精装集,用带点炫耀的语气说:“不瞒各位,前天叶书记到我们梅山镇游玩,我和杨县长陪他去了梅山湖上游的滴水村,在村支书家里吃了正宗的土鸡。在跟叶书记交谈的过程中,他告诉我他也非常喜欢文学艺术,他崇拜的几个当代作家,也是我最崇拜的。得知我曾经出版过集后,叶书记很感兴趣,也很高兴,嘱咐我今天将我的集带过来,说他想认真读一读——”

他刚说到这里,东林乡曹书记忍不住出言讥讽说:“李书记,这么说来,你跟叶书记还是知音啊!俗话说,知音难觅,现在叶书记将你当做知音,你很快就会受到重用了。我们这些不会写书、不懂文学艺术的人,今后肯怕只能给你提皮鞋当跟班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李旭华经常跟这些人在一起开玩笑,互相冷嘲热讽,所以对曹书记这番尖酸刻薄的话并不以为忤,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意思,笑了笑说:“知音谈不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感受:叶书记虽然年轻,但知识面相当广博,风度非常儒雅,显得很有学识修养。等下你们见到他本人就知道了,确实可以用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来形容他。”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全都停止了嬉笑,脸上露出了肃然的神色,有几个人还下意识地挺直了身躯,忙转头一看,只见县委副书记钟荫端着一只钢化玻璃茶杯,板着脸站在他身后,眼镜镜片后面透出一股阴森森的寒光,刺得他身子一抖,差点矮下去半截。

“钟……钟书记,您好。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来了,您请!”

原来,李旭华正好站在两排椅子之间的过道上,这过道又比较窄,他身材又高大,所以挡住了钟荫的路,待到转头发现自己挡了路后,赶紧将身子一侧,并赔笑向钟荫道歉。

钟荫且不忙着走,将手里的茶杯转了一圈,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他一贯的那种低沉阴冷的声音说:“李旭华,你又在这里卖弄你所谓的文采了,是不是?什么风度翩翩,什么玉树临风,狗屁!”

从口里蹦出“狗屁”两个字后,他便不再理睬李旭华,迈着他八字步往前排而去。

蔡育新、曹书记等人看到他阴冷的表情,尤其是听到他最后那两个字后,马上反应过来了:钟书记对新来的县委书记已经产生了意见,而且这意见很大!

第八十一章 明星书记

李旭华见蔡育新等人听到“狗屁”两个字后,面面相觑,忙压低声音自我解嘲说:“各位,你们不要误会了。刚刚钟书记是说我用的形容词不妥,就像放狗屁一样,并不是说叶书记。大家都是聪明人,千万不要将这句话传到叶书记耳朵里去了。”

他这个解释好像也说得通,但蔡育新等人却还是坚信:钟荫那两个粗鲁的脏字,就是在骂叶鸣。由此推断,昨天下午那个小范围的见面会,并不愉快,很可能是新书记某些不当的言行,得罪了钟荫,甚至还可能得罪了参加见面会的四大家其他领导……

曹书记看了一下主席台上摆放的三块标着名字的台卡,忽然压低声音说:“你们听说没有?民安市委本来是安排组织部陈部长来送叶书记上任的,但陈书记好像有点不乐意,找了个借口不来了,让副部长刘正文代替他。你们看看主席台上的台卡,中间是刘副部长,左边是叶书记,右边是于县长,果然没有陈部长的名字。”

蔡育新眯着眼睛看了一下主席台,也压低声音说:“我也听说了此事,据说是市委主要领导对省委组织部的安排不满,认为叶书记太年轻、资历太浅,难当大任,所以改由刘副部长来送他上任,其实就是不看好叶书记的意思。”

郭书记很惊讶地“哦”了一声,说:“这么说来,叶书记肯怕很难在北山站稳脚跟啊!你们想想,市委领导不支持他,钟书记等人好像也对他有意见,于县长更不用说,他的位置被叶书记抢了,心里肯定有怨气,说不定会联合钟书记等人跟他对着干。叶书记年轻没有经验,在北山又没有根基,很可能会被架空。这样下去,过不了三两年,估计他就只能卷铺盖走人。”

蔡育新、曹书记等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县委办主任许继荣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奔到主席台下面,招手让安排会务工作的综合科长过来,急急地吩咐道:“小向,你赶快让文印室给市委王学文副书记准备一张台卡,要快。”

此时,黎峥、艾团结、钟荫等人都已经坐到了主席台下的第一排位置,忽然听到许继荣的话,都有点莫名其妙。

黎峥忍不住问道:“许主任,怎么回事?难道王副书记要来?不是说由刘副部长送叶书记上任吗?”

许继荣忙说:“这是王副书记临时决定的,刚刚才打电话告诉刘副部长,说他已经快要到北山了,刘副部长和叶书记、于县长已经到宾馆门口去迎接了。我想起主席台上的台卡没有王副书记的名字,所以赶快跑上来安排了。”

黎峥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确信许继荣说的是真的后,忍不住发牢骚说:“这是闹的哪一出?星期五通知我们,说是陈部长亲自送叶书记过来,昨天又变了,说是刘副部长送,现在王书记又突然赶过来了,这不是瞎折腾吗?”

发了一通牢骚后,黎峥对艾团结和钟荫说:“老艾、老钟,既然王书记来了,我们也下去迎接一下吧!”

钟荫此时内心里跟黎峥一样,既惊讶又感到很不满:惊讶的是,王副书记竟然一反常态地亲自来送叶鸣上任,这是过去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也不知那姓叶的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他请过来了;不满的是,这姓叶的明显是个“雏鸟”,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和长处。到北山来当书记,明显就是来镀金的,不会有什么大作为,王副书记为什么要这么看重他?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大面子?这不是摆明了是来给他撑腰打气的吗?

不过,不满归不满,钟荫却不敢不去迎接王副书记,只好阴着脸站起来,跟随在艾团结和黎峥身后,往楼下走去。

此时,蔡育新、曹书记、郭书记等人也都知道了王副书记亲自来送叶鸣上任的事,个个脸上露出了惊诧和不解的表情,心想这剧情反转也太快了,刚刚大家还在一起议论说民安市委不看好叶书记,只安排组织部副部长来送他上任,没想到几分钟不到,就说王副书记亲自过来了。看来,这新书记可能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稚嫩没经验,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扭转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将王副书记请过来为他撑腰打气,证明他的手腕和应变能力都是第一流的。

有了这个判断后,本来对叶鸣有点轻视的蔡育新、曹书记等人,收敛了嘻嘻哈哈的表情,一脸肃然地开始盘算自己要怎样去跟新书记搞好关系,怎样在新书记和于县长、钟书记等人之间搞好平衡……

大概八点五十五分左右,本来熙熙攘攘的礼堂里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向礼堂门口,只见那里走过来三个人,最前面的正是市委副书记王学文,另外两个人与他保持半个身子的距离,右边是面无表情的于和光,左边则是一个身材挺拔、五官英俊、气度从容潇洒的年轻人,自然就是新书记叶鸣了。

在座的近百位乡镇办和县直部门党政一把手,除了蔡育新、李旭华等六七个人以外,都是第一次见到叶鸣的真容,虽然早就听说新书记非常年轻、非常英俊,但现在亲眼看到他后,还是被他的年轻和俊朗给惊到了,几乎同时“啊”了一声,很多人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也因为惊讶而张得老大。

有几个人忍不住低声惊叹:“这就是叶书记?怎么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我们镇里好几个二十四五的大学生村官,看上去都被他大呢!”“这哪里像个县委书记?分明就是一个电影明星啊!你们看看,叶书记是不是跟香港明星古天乐一模一样?”“这么年轻、这么英俊潇洒的县委书记,在全国也只怕是凤毛麟角了。如果单比外形和气质,叶书记绝对是全国所有县委书记中的状元!”

更令这些中层领导惊讶的是:在下属面前一贯严肃、官架子十足的王副书记,在陪着叶鸣往礼堂前面走时,却一反常态地满脸堆笑,不时还稍稍放慢脚步,主动跟叶鸣并肩而行,并亲切地跟他说着什么,看样子好像对叶鸣非常尊重、非常亲密。

这一点,不仅令那些中层领导惊讶,就连跟在三个人后面的黎峥、钟荫等人,也是大惑不解,同时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八十二章 哭诉

欢迎叶鸣上任的会议时间并不长,首先是组织部副部长刘正文宣布叶鸣的任命书,并介绍了叶鸣的履历;接下来于和光代表县委、政府、人大、政协,对叶鸣来北山主政表示欢迎;然后叶鸣也讲了一通类似于表决心的官话套话,最后是王副书记代表民安市委发表讲话,对叶鸣的能力和水平予以充分肯定,并就新的县委领导班子在“加强团结形成合力、加强学习提升能力、加强作风建设取信于民、强化纪律意识确保廉洁从政”等四个方面,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散会后,叶鸣盛情挽留王学文和刘正文吃过中饭再走。王学文本来也很想跟叶鸣单独聊一聊,但转念一想,自己突然决定来送叶鸣上任,已经令魏书记、陈耀兴等人心生警觉了,如果再在北山逗留,说不定就会让他们嗅出什么不平常的味道来,那样反而不好。

于是,他紧紧地握住叶鸣的手,抱歉地说:“小叶,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中饭就不吃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一起吃饭的机会也多,不急在一时。哈哈!”

刘正文也遗憾地对叶鸣说:“叶书记,你昨晚说今天晚上请客,我本来是想叨扰一顿的,但早晨陈部长打电话给我,说省委组织部常部长明天要来民安调研基层组织建设情况,需要我赶快回去做准备工作,所以我也得马上跟王书记一起走。”

叶鸣知道于和光下午要赶到省城去,转头见黎峥、、艾团结、钟荫、许继荣等人也在旁边,便笑道:“黎主任、艾主席、钟书记、许主任,今晚我做东,请大家一起喝杯酒,为我昨晚的失礼道歉,怎么样?大家有空吗?”

黎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叶书记,真对不起,今晚我家里有点事,不能参加你的晚宴,下次有机会我再敬叶书记吧!”

钟荫脸上却连笑容都没有,直截了当地回绝道:“叶书记,我已经另有安排,实在抱歉!”

他嘴上说“抱歉”,脸上却一丝抱歉的神色都没有。

叶鸣知道他们是在报复昨晚自己的“失礼”,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拒绝自己,想让自己难堪,便神色自若地说:“那行,两位既然有事,王书记和刘部长也要走,那我们干脆下次再聚。”

在目送王学文和刘正文的车子驶离宾馆后,叶鸣正想返回宾馆院子里坐车去县委大院,忽见一台的士在宾馆门口的公路边停下来,一个青年女子抱着一个孩子从车上下来,一眼看到叶鸣身边的黎峥、钟荫等人,立即加快脚步冲过来,用带着哭音的语气喊道:“黎主任、钟书记,请你们给苏劲松伸冤啊!你们都知道他是被张建坤陷害的,也知道苏劲松没有违法犯罪,怎么就不给他说句话呀!你们都是他的老领导,都知道他谨小慎微,从来不敢做违纪违法的事情。滴水村那栋别墅用地,也不是他徇私枉法批准的,你们怎么都不敢说句公道话?你们是要活活冤死他啊!”

说到最后那句话,她忍不住嚎哭起来。怀里的孩子受了惊吓,也“哇哇”大哭起来。

叶鸣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只觉得心脏“砰”地一跳,全身的血液都差点凝固了:这个青年女子,真的跟陈梦琪太像了!不仅身材像、走路的姿势像、五官眉眼像,就连哭诉时的声音,也跟陈梦琪的几乎一模一样。如果闭上眼睛听她说话,自己肯定会以为这就是陈梦琪在哭诉……

与此同时,一股深深的失望感也涌上了叶鸣的心头:看来,自己前天下午在滴水村见到的那个抱小孩的背影,极有可能就是这个青年女子,也就是梅山镇副镇长苏劲松的妻子、陈梦琪的亲表姐佘梦瑶……

黎峥和钟荫听到佘梦瑶的哭诉,两个人同时皱起眉头。见佘梦瑶已经抱着孩子拦住了他们的出路,脾气暴烈的黎峥一声断喝道:“佘梦瑶,你又来无理取闹什么?苏劲松有没有违纪违法问题,县纪委自然会给他一个公正的结论,你找我们有什么用?要吵要闹,你也要到纪委去啊!”

佘梦瑶哭着说:“黎主任,我刚刚去了纪委,他们说苏劲松的问题马上就快有结论了,可能是双开并移送司法处理。苏劲松性格刚硬,如果受到这种处理,他会像我爸爸那样自杀的。如果真是这样,让我们母子怎么活啊!求求领导们救救他吧!”

原来,佘梦瑶刚刚到纪委去打探消息,一个原来跟苏劲松关系很好的纪委常委悄悄向她透露了苏劲松可能面临的处理结果,并说纪委书记刘本田正在北山宾馆参加欢迎新县委书记的大会,让她马上赶到宾馆来找刘本田和其他领导,争取在县委常委会研究对苏劲松的处理结果之前,改变处理决定……

佘梦瑶并不知道哪些人有权决定自己丈夫的命运,下车看到丈夫原来的上级黎峥和钟荫后,便不顾一切地开始哭诉起来,竟然忘记了那个常委叮嘱她不要把纪委初步处理意见说出来的话……

钟荫一下子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信息,忽然阴着脸喝道:“佘梦瑶,是谁告诉你说你丈夫要被双开并被移送司法处理的?纪委办案是有严格的保密规定的,如果有人提前向你透露了什么信息,那是要受到严厉处罚的,你知不知道?咹?”

在说到最后几句时,他满脸溅朱、声色俱厉,神色异常狰狞,吓得佘梦瑶身子一抖,目光里露出了惊恐和绝望的神色……

叶鸣见佘梦瑶神情哀戚惶恐,像极了陈梦琪在听到她父亲将要被查出时的那种惊恐的情形,心里不由一痛,冷冷地对钟荫说:“钟荫同志,你态度好一点行不行?这位女同志抱着一个孩子来找你申诉,不管申诉的理由成不成立,也不管你有没有权限管这件事,但也没必要这样声色俱厉地斥责她吧!”

钟荫没想到叶鸣竟然指责自己态度不好,气得脸皮紫涨,忽然用手朝叶鸣一指,对佘梦瑶说:“这是新来的县委书记,你有冤屈找他申诉去,我不管这事。”

说完这句话,他便气狠狠地扬长而去。

第八十三章 秘书和司机

佘梦瑶开始时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黎峥和钟荫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叶鸣,直到他板着脸批评钟荫态度不好时,才将目光转到了叶鸣身上,仔细凝视了一下,眼珠子一下子瞪圆了,嘴巴也长得很大,满脸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尤其是当听到钟荫说“这就是新来的县委书记”这句话时,她脸上惊愕和诧异的神色更甚,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叶鸣一阵,见他周围好几个干部毕恭毕敬地站着,又听到一个人在他身边小声说:“叶书记,这件事暂时还在纪委调查处理,还没有报到常委会来研究定夺,您先不要管,我带您去办公室吧!”

当亲耳听到“叶书记”三个字时,佘梦瑶终于确信:面前这个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确实就是新来的县委书记!

顿时,她脸上那种惶恐和绝望的神色,就被一种狂喜和绝处逢生的表情所代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抬起头看着叶鸣,忽然问道:“这位领导,你是不是叫叶鸣?老家是不是新冷县的?”

叶鸣本来以为她不认识自己,但刚刚看到她凝视自己时那种审视的目光,以及她脸上变换的神色,马上就反应过来:她肯定从陈梦琪那里见到过自己的照片,或者,前几年自己在天江电视台“浪漫牵手”节目上与陈梦琪牵手的那一幕,她看到了,所以记住了自己的姓名和长相。

想至此,他心里不由暗暗叫苦:现在黎峥等人还围在自己身边,如果这佘梦瑶跟陈梦琪一样是个完全没有心机和城府的女子,冒冒失失地将自己与她表妹的关系说出来,那就非常被动了,不仅会让那些好事者去翻自己的过去,以后要给苏劲松说话、为他洗脱罪名,也会被黎峥、钟荫等人说成是“以权谋私”了……

但是,既然佘梦瑶直截了当地问起自己的名字和家乡,不答她也不行,只好点点头说:“没错,我就是叶鸣,老家确实是新冷县的。对了,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是不是你的朋友告诉你的?”

在问到后面两句话时,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就是想提醒佘梦瑶不要提及陈梦琪的事情。

佘梦瑶愣了一下,望了一眼叶鸣身边一直在用疑惑和探询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黎峥,心里也醒悟过来,点点头说:“我老公是被原来的新书记张建坤陷害的,昨天有人告诉我,今天新书记要上任,老家是新冷县的,名字叫叶鸣,让我来找新书记伸冤。这是我的申诉材料,请领导仔细看一看。”

说着,她就将孩子放到地上,从一个小背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申诉材料,递到了叶鸣手上。

叶鸣接过来,一目十行地将申诉材料看完,沉吟了片刻,对佘梦瑶说:“你先回去吧,这两天我会找相关的人了解一下你爱人的具体情况,会给他一个公正公平的结论的。”

佘梦瑶此时已经看到了希望和曙光,便不再纠缠,抱起儿子就走了。

黎峥若有所思地看着佘梦瑶匆匆离去的背影,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鸣,转身便往宾馆停车坪走去。

许继荣也陪着叶鸣走到停车坪里,指指一台车牌号为“天D001”的本田雅阁车说:“叶书记,这车是张书记任上买的,已经开了三年了。您如果有要求,我们可以给您换一辆车。”

叶鸣摇摇头说:“没这个必要,这台车已经很好了。对了,司机同志呢?怎么没看到?”

许继荣忙拿出手机,拨打了行政科刘科长的电话,严厉地问:“小刘,张勇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在车子里等着?”

小刘慌忙应道:“许主任,您稍等,我马上打他电话。这小子,我估计他又在接待处跟老黄他们打牌,领导们散会了都不知道,太过分了。”

几分钟后,一个身材精瘦、梳着两边分的西式头发、看上去有点油滑的年轻人从宾馆办公楼小跑出来,在跑的过程中用遥控钥匙将车门打开,跑到车子旁边后,笑着对叶鸣道歉说:“叶书记您好,我姓张,叫张勇,原来是为张书记服务的。刚刚宾馆接待处黄主任叫我到他办公室说点事,所以没有待在车里等您散会,非常抱歉。”

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将驾驶座后面的车门拉开,微微弓腰,对叶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叶鸣见到他第一眼就感觉不舒服,但他知道给一把手开车的司机,一般都是有点路数和门道的,也不想批评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再不说什么,坐进车里。许继荣自己坐到副驾驶座上,跟随叶鸣一起回到县委,并进入书记办公室。

这间书记办公室也是张建坤使用过的,许继荣同样征询叶鸣的意见,问要不要换一间。叶鸣笑道:“许主任,我不讲究这个。以后张书记使用过的东西,除了私人用品,我都全盘接受,不要更换。说句迷信点的话,张书记现在是高升到市委去了,我用他的车子和办公室,还可能沾点喜气和贵气呢,哈哈哈!”

许继荣知道他在开玩笑,也陪着他笑了几声,又问:“您对秘书和司机有什么要求?这两个岗位很重要,必须您亲自选定才行。”

原来,刚刚许继荣发现叶鸣对那个张勇好像有点不满,所以马上便提出了这个问题。

叶鸣沉吟了一下,说:“选秘书的事,你先放一放,目前还是让张书记原来的秘书给我处理日常事务,等过一段时间我熟悉了下面的人,再提出具体人选。至于司机,我的要求可能比较高一点:第一,年纪要在三十岁以上,驾龄要五年以上,并且没有任何违章记录;二是要忠厚沉稳一点,不要那种话语很多、性格张扬的人;第三,最好是有部队服役的经历,组织纪律观念比较强的。”

他这三点要求,其实是参考徐立忠的标准来提出的。

许继荣一听就明白了:他对张勇不满意,因为张勇年纪只有二十八岁,而且性格也比较张扬,话也很多,与他的三点要求相去甚远。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提醒说:“叶书记,您的三点要求我很理解。不过,这个张勇是张建坤部长的堂侄,他进入县委办也是张部长一手操办的。考虑到这个因素,是不是暂时还是让张勇先给您开一段时间的车再说?”

第八十四章 用人标准

叶鸣昨天晚上听刘正文讲了张建坤欺压于和光、在北山独断专行搞“一言堂”的事情,心里已经对他生出了很恶劣的印象。因此,当得知张勇是他的堂侄后,更加坚定了要换掉他的决心。

于是,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对许继荣说:“许主任,我说过前任张书记用过的东西可以不换,但并没有说他用过的人也不换。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假如你许主任也需要一个专职司机,我这个县委书记将我的一个亲戚或者亲信安排给你开车,然后这个司机每天将你的行踪、你的工作生活情况汇报给我听,你觉得那样舒服吗?”

许继荣开始并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只是觉得叶鸣应该给已经担任市委常委的张建坤一个面子,现在经他一提醒,这才察觉自己刚刚确实出了一个馊主意,忙歉意地说:“叶书记,我考虑得太简单了,这样安排确实不对。这样吧,我给您推荐两三个大致符合您要求的人选,您再亲自考察选定吧!”

叶鸣摇摇手说:“先不忙。刚刚你倒提醒了我,这司机人选的标准还要加一条:家庭背景简单,最好不要有什么当官的亲戚。”

许继荣点点头,看了看表,见已经是十一点半了,便说:“我们给您安排的住房就在办公楼西北边的县委县政府家属院常委楼一单元301室。但现在房间还没有布置好,里面的家具、电器、床铺、床上用品也要征求您的意见才能购买。所以,我让副主任陈刚给您在北山宾馆贵宾楼开了一套房,这几天委屈您在宾馆休息。”

说着,又从包里面拿出一张饭卡,递给叶鸣,说:“这是您的饭卡,食堂就在办公楼南边的配楼一楼。县委机关干部每个月可以免费冲220元饭卡,您的这张卡里面已经冲了三个月共六百六十元。”

叶鸣见他身为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却亲自为自己操办这些生活小事,心里对他的好感更甚,点点头表示感谢。

在临走前,许继荣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叶鸣说:“叶书记,我忘了提醒您了:按照常委会议事规程,本周五下午要召开一次常委会议。本次常委会的议题我也考虑了一下,大致有三个方面:一是研究召开上半年县委领导班子民主生活会的问题;二是研究组织部报送的几个乡镇办和县直单位空缺职位的调整配置方案;三是研究县纪委报送的对几个干部进行处理的审核意见。后面两个议题,应该先召开一个‘五人小组会议’斟酌酝酿。您看看,这个‘五人小组会议’在哪一天开?您决定好以后,我通知相关领导准时出席。”

叶鸣来之前,已经做过相关的功课,知道县委“五人小组会议”类似于县委常委会预备会,出席的领导为县委书记、县长、县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必要时可以邀请人大和政协的党组书记参加。“五人小组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两项:研究干部任免问题和干部处理问题,然后再将研究结果在县委常委会上表决决定。

因此,“五人小组会议”其实就是一个研究“官帽子”问题的会议……

叶鸣知道:苏劲松的问题,既然纪委已经拟出了初步处理意见,纪委书记肯定要将这个案子拿到五人小组会议上来讨论。目前自己对这个案子了解得不深不透,如果贸然去讨论,可能无法说服其他人改变处理决定。

因此,他决定暂时拖一拖,等自己去见了佘梦瑶、了解了案子的来龙去脉再说。

于是,他对许继荣说:“许主任,我现在刚来北山,两眼一抹黑,对于要调整或者要处理的干部,完全不了解,这个‘五人小组会议’暂时等两天,到星期四上午再开。”

许继荣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叶鸣的办公室,站到正对面的办公室门口喊道:“朱桦,过来给叶书记泡茶,同时将办公室整理一下,将叶书记的书籍和用品摆好。”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从对面办公室应声而出,满脸堆笑地进入到叶鸣办公室中,毕恭毕敬地站好,自我介绍说:“叶书记您好,我叫朱桦,许主任安排我为您服务。”

叶鸣端坐不动,先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几眼,一直看到他有点局促不安了,这才“嗯”了一声,问道:“你在秘书组还是综合组?现在是什么职务?”

“报告叶书记,我是秘书组的,现任秘书组副组长。”

“你原来是为张书记服务的?”

朱桦愣了一下,很乖觉地答道:“是的,我原来是给张书记服务的,但时间不长,只有一年半。今天早晨许主任安排我为您服务,我感到非常高兴,也非常荣幸。我会竭诚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如果做得不好或不对,请叶书记多批评指正!”

叶鸣见他应答如流,而且强调他只给张建坤做了一年半秘书,明显是在耍小聪明,想消除自己对他“前任秘书”身份的戒备心理,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换他了——因为他最不喜欢这种喜欢揣测领导意图、说一些漂亮话乖巧话的人。

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站起身说:“你先给我整理一下书柜和文件柜吧,我出去熟悉一下这院子的环境。”

随后,他走出办公室,下楼来到院子里。

北山县是一个贫困县,经济基础差,财政捉襟见肘,所以一直没有兴建新的办公楼,这个县委大院,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修建的,总共只有一栋六层楼的办公楼,县委、政府、人大、政协四套班子都在这栋大楼里上班。院子的东边还有一栋矮一点的房子,是县纪委、县团委、县妇联等部门办公的地方。

在办公区域的西边,有一道琉璃瓦盖顶的矮围墙,围墙过去就是县委政府的家属院,共有新旧不等的六栋家属楼。从这里望过去,家属院里面树影扶疏、鲜花绽放,环境倒也清幽。

叶鸣信步走到对面的车库边上,看到一个衣着朴素、身材壮实的中年男子正在细心地用抹布擦洗汽车,样子非常认真,自己快走到他身边了也没有发觉,心里不由一动,开口问道:“同志,你是哪个部门的?”

第八十五章 杀鸡儆猴

那个洗车的师傅猛然间听到叶鸣的话,忙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却不认识。

原来,这个司机一大早就出车去了,刚刚才回来,所以并不知道叶鸣就是新来的县委书记,还以为他是来找领导办事的,忙直起腰身,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热情地答道:“小兄弟,我是县委办行政科司机班的。你是哪个单位的?是不是来找领导办事却不知道地方?你告诉我要找谁,我带你过去,正好我的车子也洗完了。”

叶鸣听他称呼自己为“小兄弟”,便知道他并不认识自己,也不以为意,含笑打量了一下那台车子,见洗得干干净净的,便又问:“你贵姓大名?这车子是哪位领导的专车吗?”

“我姓姜,叫姜敦义,美女‘姜’,敦厚的‘敦’,讲义气的‘义’。我的车不是为领导服务的,是机动车,我们县委办谁都可以用。”

姜敦义仍没有意识到叶鸣这么问的用意,继续用那种很热情的语气回答叶鸣的问题。

叶鸣点点头,说:“麻烦你带我去你们司机班去一趟,行吗?”

“行行行,我正好要回办公室去呢!”

他本来还想问叶鸣去司机班干什么,但转念一想,人家肯定是去找人的,自己没必要问得那么清楚,把他带过去就行了,于是便没有再问,笑嘻嘻地带着叶鸣往县委办公楼对面的一栋三层小楼走。

这栋小楼的二楼是会议室三楼都是会议室,一楼有几间办公室,其中有两间是司机班的人坐班用的。

到了办公室门口后,姜敦义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兄弟,我们司机班有两间办公室,共十二个人,你要找谁?你告诉我名字,我直接带你去找他。”

叶鸣笑道:“姜师傅,你先带我去你的办公室。我也不是找谁,就是随便转转看看。”

姜敦义听他说不是来找谁,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嘴巴张了张,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带着叶鸣走到第一间办公室门口,却见门是锁着的,仔细一听,只听里面有人在低声说:“你跟不跟?不跟就把牌扑掉!”“我跟,再加十元。”

叶鸣一听这些话,就知道里面有人在玩“炸金花”,脸一下子板了下来。

姜敦义却好像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抬手就想敲门,却被叶鸣一把捉住了手腕,压低声音严肃地问:“你有钥匙吗?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

姜敦义被他这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有”,懵懵懂懂地从裤腰带上解下钥匙串,用其中一把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那些正在赌博的人听见钥匙响,知道是本办公室的人,所以当门打开时谁也没有在意,其中一个还一边看牌一边不耐烦地冲门口的姜敦义嚷:“快把门关上,不要被领导撞见了。”

里面共有三个人在玩“炸金花”,其中就有张建坤的堂侄张勇。每个人面前都堆放着一沓五元十元和一百元的钞票,看样子玩得还比较大。

张勇正好正对门口坐着,无意中抬头看了一下进来的姜敦义,却猛然发现他后面还跟着新来的县委书记,脑海里“轰”地一声响,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口里下意识地嘟囔道:“烂了!烂了!”

在北山的方言中,“烂了”就是“完了”、“糟了”的意思,但他对面一个年轻司机却误会了,以为他是抓了一手烂牌在那里嘟囔,便冲他嚷道:“勇哥,烂了你就把牌扑掉啊,急什么?你现在还是大赢家呢,抓一把烂牌就把脸都急白了,你不是这性格啊!”

张勇把手里的扑克牌往桌子上一丢,呼地站起来,冲着叶鸣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叶……叶书记,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们几个人因为暂时不要出车,便凑起来玩几把牌,赢了的中午做东请大家吃饭,所以……所以……”

姜敦义看到张勇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又听他口里喊出“叶书记”三个字,惊得身子一抖,倏然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叶鸣,就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另外几个参与了打牌的人也反应过来,慌忙把手里的牌一丢,全都站起来,转身看着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叶鸣,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叶鸣本来是想到司机班来了解一下姜敦义的情况,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专职司机人选,没想到误打误撞捉到了这几个上班时间打牌的人,也有点意外和愕然,第一反应就是准备呵斥他们几句,告诫他们下不为例就行了——毕竟,自己身为县委书记,又是第一天上班,没必要对这些底层工作人员过于严厉。

但是,当看到这些人里面有张建坤的堂侄张勇后,他心里忽然一动:张建坤在北山作威作福多年,在调离北山后,其余威和影响力仍然很大,很多干部甚至包括一些常委领导,开口闭口就是张书记如何如何,好像他仍在遥控指挥一样,对自己将来树立权威必将造成很大的阻碍。

因此,自己有必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以“杀鸡儆猴”的方式,震慑一下那些至今仍把张建坤当做靠山和后台的地方干部。而这个张勇,就是自己用来“儆猴”的那只“鸡”……

于是,他用冷峻的目光扫视着那三个呆若木鸡的司机,拿出手机,拨打了许继荣的电话,简单地讲了一下张勇等人赌博的情况,让他立即带两个人到司机班来处理现场。

几分钟后,许继荣带着副主任陈刚、行政科科长李惠急匆匆地赶到司机班。一见到叶鸣,李惠就满头大汗地检讨说:“叶书记,今天的这个事,我要负主要责任。出了这样的问题,都是我平时对他们管理不严、教育不够所致,我诚恳地作出检讨,并愿意接受组织的问责和处理。”

陈刚也红着脸说:“叶书记,这事我也有责任。我是分管行政科的,没有早点发现和制止司机的赌博问题,是严重的失职。”

叶鸣见许继荣也准备作检讨,挥挥手说:“现在不是你们作检讨和自请处分的时候,你们马上对赌博现场拍照取证,并打电话给110,让他们出警将这几个人带走,按照该罚款的罚款,该拘留的拘留。”

第八十六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许继荣听叶鸣说要打电话报警将张勇等人带走,不由吃了一惊,忙低声劝道:“叶书记,家丑不可外扬,110就不打了吧,我们内部处理就行了。如果报了警,在社会上传扬开去,说我们县委大院里面有人工作时间打牌赌博,会损害县委县政府形象的。”

叶鸣跟他的想法却正好相反:此时如果不由公安出面查处,不闹大一点,而是由县委办内部处理的话,很可能就是写个检讨、罚点款就过去了,自己也不好过多干涉;但是,如果张勇他们被公安机关拘留罚款了,性质就变了,自己完全可以勒令县委办将张勇等人解聘或者辞退,只有那样,才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最佳效果!

于是,他把脸一板,不满地说:“许主任,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什么叫破坏县委县政府形象?这些人无规矩无纪律,上班时间公然在办公室聚赌,而且还是在县委大院之内,这样的事情我们如果不严肃处理,传扬出去被人知道了,那才是真的会严重破坏县委县政府的形象呢!

“相反,如果我们严肃处理了这几个目无法纪的人,不仅可以教育警示其他干部职工,还可以树立我们县委不护短、不徇私、勇于自揭家丑的良好形象,老百姓一定会拍手称快的。”

许继荣见叶鸣下定了决心,不敢再劝他,便令陈刚打电话报警。

十几分钟后,附近派出所的干警赶过来,清点了一下办公桌上的钱,竟然有八千五百多元。于是,他们在叶鸣的监督下,用执法仪拍摄了现场的赌资、赌博工具,然后将张勇等人带到派出所去了。

此时,姜敦义仍呆呆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满脸茫然和不知所措的表情,不时偷偷瞄一眼神情严肃的叶鸣,想起自己刚刚一直称呼他为“小兄弟”,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生怕叶鸣因此见怪,也将自己训斥一顿。

不料,等警察将张勇等三人带走后,叶鸣忽然转脸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问道:“姜师傅,你愿意给我开车吗?正好许主任、陈副主任、李科长他们都在这里,你如果愿意,明天就可以上岗。”

姜敦义万万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份际遇和殊荣,一下子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傻愣愣地看着叶鸣,脸颊涨得通红,半晌都没有应答叶鸣的话。

许继荣忙说:“姜师傅,叶书记问你呢,怎么半天不答话?是不是乐傻了?”

姜敦义这才从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结结巴巴地答道:“叶书记,我……我很高……高兴为您服务。”

叶鸣点了点头,抬腕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一刻了,便跟许继荣一起往食堂走,准备去吃午饭。

许继荣四顾无人,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表情,低声说:“叶书记,司机班的人打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这个张勇,仗着他叔叔是县委书记,在司机班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也不把陈刚和李惠等副主任科长放在眼里,有时候甚至当着他们的面都敢在上班时间组织牌局。张书记对作风纪律之类的东西也不大感兴趣,有时候我去提醒他,说张勇这样在机关大院公开聚赌不好,他却好像有点不耐烦,说司机们没出车的话,没有其他事情做,闲着也无聊,玩玩牌也无所谓——”

叶鸣听到这里,霍然转过头,双眼盯住许继荣,问道:“张建坤真是这么说的?他认为干部职工上班时间没事打打牌无所谓?”

许继荣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又收不回来,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印象中张书记是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是针对张勇等临时工或者事业编制人员说的,对于公务人员尤其是党员领导干部,他要求还是比较严的。”

说到这里,他双目凝视着叶鸣,很真诚地说:“叶书记,我刚刚说那番话可能有点言不及义,没有表达出我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我是想劝劝您:张书记刚刚调走不久,并没有到人走茶凉的地步。不是我在这里挑拨离间说不团结的话,我们县委常委里面,至少有三个人是张书记亲自培养和推荐提拔起来的,具体是谁,您到时候就清楚了,我也不好直指其名。

“加之现在张书记又高升为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所以他在北山的影响力仍然很大,一个电话就可以遥控指挥部分县委常委,可以让他们支持你,也可以让他们反对你。一旦你得罪了他,他可以指挥那几个心腹在常委会上阻挠、反对你的决策和意见,在举手表决时让你成为少数派。那样的话,你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什么决策都实施不了。”

叶鸣笑了笑说:“许主任,你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中心意思就是要我对张勇网开一面,不要做得太过份了,对不对?”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如果对张勇的处理过于严厉,很可能会使张建坤认为你是故意与他作对。他是个很记仇的人,肯定会想办法整你。你现在在北山立足未稳,如果为了一个司机就得罪一位市委领导,而且还是一位对北山干部很有影响力的领导,完全没这个必要啊!”

叶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抿了抿嘴唇皮,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无比:“许主任,你可能还不大了解我:我自小是个牛脾气,吃软不吃硬,就跟我习武的宗旨一样,只打硬汉,不欺良善!既然张建坤在北山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还能左右这里的政局,我倒偏要捋捋他的虎须,打他一条狗欺欺他这个主人,看他到底还有多大的能量!”

许继荣看到他目光里那种犀利的光彩,还有脸上那种跃跃欲试的好斗表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恍然大悟:叶鸣之所以揪住张勇打牌的问题大动干戈穷追猛打,并不是不懂分寸,也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准备借张勇的事情来敲山震虎,给仍然想影响北山政局的张建坤一点颜色瞧瞧,顺便震慑一下他那些心腹和老部下……

第八十七章 告密

当明白了叶鸣的真实意图后,许继荣在一瞬间觉得脑海里有点茫然——他在张建坤手下工作多年,对他的强势性格和霸道作风了如指掌,也知道他是民安市委书记魏杰禾的心腹干将。他能够顺利升为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也是魏杰禾向省领导极力保举和推荐的结果。

而叶鸣,却谁也不清楚他的背景和靠山,普遍的说法是:他是借助其干爹、原省纪委书记李润基的力量快速晋升到正处级的,但现在李书记已经调走两年多,在天江的影响力肯定已经消亡了。省委组织部这次将他调到北山任县委书记,估计也就是最后给李书记一个圆满的交代。

如果这个传言属实,那么,实际上叶鸣已经没有靠山了。而张建坤现在却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角色,魏书记有非常信任他、亲近他,叶鸣立足未稳就选择跟他去斗,到底有几分胜算?难道他心里就没有过权衡和计较?

叶鸣见许继荣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流露出一种忧虑和担心的表情,猜出了他内心的想法,脸上再次露出一丝笑容,拍拍许继荣的肩膀说:“许主任,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善意的提醒。你放心吧,我虽然年轻,缺乏历练,但分得清轻重缓急,也懂得权衡利弊得失。没有金刚钻,我不会去揽瓷器活。你记住我一句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要么是无知无畏的莽夫愚汉,要么是怀揣利器、胸有成竹的勇敢猎人。而我,肯定不是前者!”

在说到最后那几句话时,他的目光里再次泛出了异样的神采,令一直在注目凝视着他的许继荣心里一颤,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也许,大家都错看、误判了这个年轻的县委书记,在他俊朗阳光、貌似稚嫩的外表下,很可能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和可怕的威力。任何人轻视他、阻碍他,都可能被他毫不容情地清除掉。张建坤虽然实力雄厚、党羽众多,但真想挡他的路的话,也极有可能会被他碾为齑粉……

当然,这些只是许继荣心里的念头,表面上他还是不敢赞成叶鸣的做法,却也不好再劝他,只好怏怏地送他到食堂门口,然后作别回家了。

叶鸣刚一进食堂,却见李旭华坐在一张饭桌前面,身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见到叶鸣进去,立即站起来,满脸堆笑地说:“叶书记,我一直在等您来吃饭,等下还想将我写的几本集送给您,请您在闲暇时翻看一下,多批评指正。”

叶鸣没料到他还守在这里等自己,颇有点意外,心里再次生出一个念头:这个李旭华虽然跟刘广文、段四辉等人好像有点不清不白,但从他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还算是一个识时务、懂转弯的人,不受黎峥、钟荫等人的影响,也不怕别人给他贴“拍新书记马屁”的标签。

自己现在初来乍到,没一个熟人,没一个帮手,也确实需要几个像李旭华这样“抬轿子”、“吹喇叭”的中层干部,哪怕再反感他们的马屁言行,表面上也得敷衍他们甚至鼓励他们……

于是,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用欣赏的语气说:“李书记,你真是个有心人,也是个有耐心的人,别人都已经吃完饭走了,你还在这里等我,令我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啊!”

李旭华听叶鸣说“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兴奋快活得就像小孩子一样,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嘴里连连说:“叶书记,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您就给我这么高的评价,我都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着,他就快步转身,跑到打饭的窗口前,拿出一张不知从哪个机关干部手里借来的饭卡,大声说:“师傅,打两份饭,菜的分量要足一点。”

叶鸣本想自己去刷卡打饭菜,但想想就是几块钱的事,李旭华要献殷勤,就让他一次献个够,于是便没有再过去,找一条凳子坐下,等他端饭菜过来。

在吃饭的时候,李旭华滔滔不绝地向叶鸣介绍他几篇得意之作的内容和写作技巧,以及当时一些省内有名气的作家对他作品的高度评价,讲到高兴处,竟然放下了筷子,双手比划着,身子也随之颤动,有点“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了,像极了叶鸣在高中时代遇到的那些为和诗歌疯魔的文学青年。

叶鸣知道有点文艺细胞的人大都有李旭华这种毛病:一说到自己的得意之作,就会进入浑然忘我、极度兴奋的痴癫状态,所以并不计较李旭华的失礼失态,反倒觉得他有一点小可爱。

只是,他心里有一点疑惑:这样一个性格外露、没有一点自控力的人,到底是怎么爬上镇党委书记的位置的?

吃过饭之后,李旭华笑眯眯地问:“叶书记,您是回宾馆休息还是到办公室去?”

叶鸣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见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两点半要上班,回宾馆睡觉显然不行,于是便站起身说:“我到办公室去算了,正好抽空看看你的。”

说着,就准备弯腰去拿地上那个装书的文件袋。

李旭华却一把抓起地上的袋子说:“叶书记,这袋子比较重,我给您提上去吧,正好我还有点小事要向您汇报!”

叶鸣正好想从李旭华嘴里多了解一些有关北山本土干部的情况,于是也不推辞,说了一句“辛苦了”,便让他提着袋子跟在后面,一起进入书记办公室。

李旭华将袋子珍而重之地放在叶鸣办公桌上,然后便熟门熟路地走到饮水机旁,将电热壶注满水,打开烧水的开关后,又马上拿起叶鸣的饮水杯,先用水洗干净,又拿起茶几上的茶叶筒,撮了一把茶叶放进杯子里。

叶鸣一看他那一套娴熟的服务动作,就知道:他肯定做过哪位县委书记的秘书,不是张建坤,就是他的前任,难怪他能够爬到镇党委书记的位置,肯定是他服务的那位书记起了关键作用。

在等待水开的过程中,李旭华忽然压低声音对叶鸣说:“叶书记,我要向你报告一个重要的情况:上午在开欢迎会之前,钟副书记当着好几个乡镇办负责人的面,骂你是‘狗屁’!”

第八十八章 重要指示

叶鸣听李旭华说钟荫当着别人的面骂自己“狗屁”,心里有点诧异,脸上却不露声色,淡淡地问:“他平白无故骂我干什么?原话是什么?”

“是这样的:当时我跟几个没见过您的乡镇党委书记介绍,说您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恰好被钟副书记听到了,先将我批评了几句,然后说‘什么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狗屁’—这就是他的原话!”

叶鸣笑了起来:“旭华同志,他那是骂你用词不妥吧,你这两个形容词用得确实有点不伦不类,换做我听到了也会批评你的。这事就揭过,不要再提了。你先去办事或者回镇里去吧,我利用这点空闲时间看看你的。”

其实,叶鸣心里很清楚:钟荫那“狗屁”两个字,就是骂自己的。但是,他很不喜欢李旭华这种用告状的方式邀宠献媚的行为,也不想给他造成一个自己与钟荫之间有矛盾的印象,以免他利用这种矛盾就中取事……

李旭华本来以为叶鸣听到自己的密报后,肯定会勃然大怒,并表扬夸赞自己几句,没想到他竟然无动于衷,反而说钟荫那句话是骂他的,不由大失所望,又见他直接下逐客令了,只好讪讪地站起身说:“那好,我不打扰您休息看书了。对了,我在每本书的扉页上都题写了一句话,请您一定看看。”

叶鸣以为他是要自己看看他的书法水平,便随口应道:“行,你是文人雅士,书法肯定不错,我一定好好欣赏。”

他本来还想向李旭华打探一些钟荫、黎峥等人的情况的,但发现他言辞夸张、行事轻浮,不是一个可以谈知心话的对象,所以一下子失去了兴趣,只想早点打发他离开。

待李旭华走出办公室后,叶鸣拿起桌子上那个装书的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本集,打开扉页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只见在书的封面内页,用透明胶布贴着一张“步步高连锁超市”购物卡,另外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叶书记,您刚来北山,需要添置很多生活用品,所以我给您准备了两张购物卡,略表我对您的敬意。”

叶鸣忙拿起另外两本书,打开第二本的扉页一看,果然在封面的内页也用透明胶布贴着另一张购物卡,虽然不知道具体金额,但估计至少会有数万元,剩下的那本就没有夹带任何东西了。

叶鸣这才知道他提醒自己一定要看扉页的原因,来不及多想,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了李旭华的电话,本想厉声呵斥他几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便和颜悦色地说:“旭华同志,麻烦你再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好,我马上过来。”

几分钟后,李旭华匆匆地跑进叶鸣办公室,满脸堆笑地问:“叶书记,您还有什么指示?”

叶鸣在他来之前,已经将那三本书分好:两本贴有购物卡的书叠在一起,另外一本没有夹带东西的书则摆放在自己面前,见李旭华进来,便指指那两本书说:“旭华同志,刚刚我考虑了一下,这段时间我的工作比较忙,用来看书学习的时间可能不多。你的这三本书,印制精美,比较贵重,我担心一不留神丢了,那就不好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先看一本,这两本书请你带回去,我看完这本再跟你换吧!”

在说到“比较贵重”这几个字时,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令李旭华马上反应过来了:他已经看到了那两张购物卡,但为了给自己留面子,故意装作不知,以不能同时看三本书的理由将这两本书退还给他,其实就是婉拒了他的礼物……

想至此,他的心里有点沮丧,还想劝叶鸣手下,却见他把手一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旭华同志,上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请你将这两本书收好带走。另外,我还想提醒你一句:书是一种高雅的物品,不要在里面夹藏一些俗气的东西。希望你下次给我带来的是一本干干净净的书,让我只闻到书的清香,而不是扑鼻的铜臭味!”

李旭华虽然脸皮比较厚,但听到他最后两句话,脸还是红了,点点头说:“叶书记批评得对,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下次再不敢了。”

叶鸣见他样子有点惶恐,后悔自己刚刚把话说重了,便转换了语气,温言抚慰他说:“旭华同志,你能送书给我看,足见你是个志趣高雅的人,我感到很高兴。刚给我说的那番话,只是表明一下我个人的原则,你不要想太多。你有才华,也有施展才华的平台。希望你好好利用自己的才华和镇党委书记的平台,多为老百姓干好事、办实事、谋大事,把梅山镇治理好、建设好。”

李旭华听叶鸣夸他“有才华”,心里的那点阴霾又立即消散了,眉开眼笑地说:“谢谢叶书记的鼓励,我一定会将您‘干好事、办实事、谋大事’的重要指示精神,传达给梅山镇每一位干部职工,并以这个标准来指导我们的工作,也请叶书记以后多到梅山镇考察和调研,看看我们落实您指示精神的情况。”

叶鸣没想到自己随后说了几句官话套话,他就将其吹捧为“重要指示精神”,还说要传达贯彻给梅山镇每一位干部职工,不由有点啼笑皆非,可又不好说他什么,只好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行,我对梅山镇印象很深,以后会多去几趟的。”

李旭华刚走几分钟,纪委书记刘本田突然笑眯眯地走进了叶鸣办公室。

叶鸣只在刚刚的干部欢迎会后见过刘本田一面,当时两个人握了手并互相问了好,之后他就因为什么急事匆匆离开了,没想到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他忽然又来拜访叶鸣了。

在向叶鸣问了好之后,刘本田习惯性地眨了几下眼睛,用一种听上去很缓慢、很低沉、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语气说:“叶书记,听说刚刚一个叫佘梦瑶的女人在宾馆门口拦住你喊冤,还向你递交了申诉状,考虑到你不清楚这案子的来龙去脉,所以我想现在向你做个汇报!

第八十九章 辩驳

叶鸣仔细打量了一下刘本田,只见他大概五十岁左右,衣着朴素,个子比较矮,身材敦实,肤色微黑,脸上的笑容比较含蓄,好像笑一半留一半似的,给人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整体来看,他与纪委书记的威严形象相去甚远,倒像是一个有点心机和城府的村支书或者村主任。

“刘书记,请坐,我让朱桦过来给你泡茶。”因为刘本田比自己大很多,又是班子成员,所以叶鸣直接以职务相称。

刘本田摆摆手说:“叶书记,茶就免了,我不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随后,他坐到叶鸣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用缓慢的、低沉的语调说:“叶书记,你可能已经看了佘梦瑶的申诉材料,对苏劲松违纪违法的问题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我想说的是:那份材料上说苏劲松被审查,是原县委书记张建坤同志故意要整他,这是一种无端的揣测和污蔑之词。事实上,经我们调查,苏劲松违纪违法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并不像材料上所写的那样无辜和冤枉。”

叶鸣“哦”了一声,抬眼看着刘本田,问道:“你们调查后的事实是什么?有哪些证据?”

“经过调查,苏劲松利用分管国土工作的职务之便,擅自批准其岳父的堂侄佘交喜毁坏基本农田,并在良田上兴建一栋别墅。而这栋别墅,其实就是其岳父佘楚亮假借佘交喜的名义兴建的。”

叶鸣惊讶地问:“佘楚亮的别墅占用了基本农田?这是严重违反《土地管理法》规定的,难道国土部门就不管吗?”

“苏劲松的问题就出在这里。据佘楚亮的堂侄佘交喜交代:苏劲松指使他以荒地的名义申请宅基地建房,而实际上,这块所谓的‘荒地’,却是受保护的基本农田。苏劲松作为分管国土的副镇长,不去调查核实这块地的实际情况,便在申请报告上签字同意。随后,他又利用职权,要求镇国土所将这份报告报到县国土局用地股。佘楚亮当时是国土局副局长,但不分管用地审批。于是,他利用其职权和影响力,要求用地股以及分管用地审批的副局长签字同意——”

他刚说到这里,叶鸣冷不丁打断他的话问:“既然是这样,梅山镇国土所、县国土局用地股负责人以及那位分管用地审批的副局长,都涉嫌渎职,你们全部都立案查处了吗?”

刘本田一愣,足足停顿了半分钟,才有点勉强地答道:“叶书记,在佘楚亮违法占地建房的事情中,苏劲松起了主要和关键的作用,国土所、国土局相关人员都是受了蒙骗。因为苏劲松首先在那个报告上签了字,所以国土部门的人都跟着签了,并没有去实地调查了解。因此,国土部门的人属于工作失职性质,并不涉嫌违纪违法,所以我们纪委并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

叶鸣的脸色一下子严峻了起来,语调也一下子提高了:“刘本田同志,我想请问一下:工作失职和渎职的区别到底在哪里?苏劲松的错误,和国土部门的人所犯的错误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在那个弄虚作假的报告上签了字,为什么苏劲松就涉嫌渎职犯罪,而国土部门的人却只是工作失职?如果错误性质相同、错误事实一样,你们却只立案调查苏劲松一个人,那你们纪委就是选择性执法,不仅苏劲松的家属不服,就连我这个县委书记,也禁不住要怀疑你们这样做的真实目的!”

刘本田可能根本没料到这个看上去涉世不深的年轻书记,言辞会如此犀利、看问题会如此一针见血直捅要害,一下子显得有点慌乱,拼命地眨了几下眼睛,又偏着头凝思了好一阵,这才有点心虚地辩解说:“叶书记,国土部门的人的错误性质,与苏劲松完全是不一样:苏劲松是主观故意犯罪,并且还教唆别人在宅基地申请报告上弄虚作假,性质比较严重;而国土部门的人是因为受了他的蒙骗,加之工作不扎实、不细致,没有去核实相关情况,所以没有渎职犯罪的主观故意,应该定性为工作失职,与苏劲松是有区别的。”

叶鸣“哼”了一声,拿起手机打开,输入“渎职”两个字,然后点开链接看了一下渎职的名词解释,将手机屏幕转向刘本田,冷冷地说:“刘本田同志,你是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难道连渎职犯罪的概念都没有搞清楚吗?我念给你听听:渎职罪是指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或者徇私舞弊、滥用职权、玩忽职守,妨害国家机关的正常活动,损害公众对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职务活动客观公正性的信赖,致使国家于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行为。

“我虽然没有从事过纪检监察工作,但对于文字上的理解还是不错的。从渎职罪的概念来看,犯这个罪行并没有主观故意和工作失职的区别,只要是公务员徇私舞弊、滥用职权、玩忽职守造成了国家和人民的损失,就构成渎职罪。从国土局那些工作人员的情况来看,他们至少是玩忽职守,同样是渎职行为,你们纪委为什么不追究?”

刘本田一下子哑口无言,沉默了良久,这才字斟句酌地说:“叶书记,这个案子比较复杂,牵涉的人很多,我们纪委的办案力量有限,所以暂时只立案调查苏劲松的问题,因为他的问题最严重,也最关键。至于其他涉案人员,我们在处理完苏劲松后,一定会对他们立案调查的。

“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一是想向你汇报一下苏劲松案件的详细情况,二是想请你尽快召开五人小组会议,研究对苏劲松的处分问题,然后在星期五下午召开常委会议时,对苏劲松的处分决定进行研究表决,我们纪委也好尽快结案,免得他的家属到处申诉告状,影响大家的正常工作。”

叶鸣眼睛直视着他,冷冷地说:“刘书记,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我调查清楚苏劲松的问题之前,对他的处分决定不会列入五人小组会议和县委常委会的议题。我建议你们纪委也暂时缓一缓,不要急于做出处分决定,将这个案子彻底调查清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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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底线

刘本田之所以还没上班就匆匆来找叶鸣,是因为他刚刚接到了张建坤的电话。在电话里,张建坤向他提出了两点要求:一是趁新书记刚来不了解情况,将纪委对苏劲松的处分意见交由常委会研究通过,以免夜长梦多,二是顺便向叶鸣提一下张勇赌博的事情,明确告诉他张勇是他的侄儿,希望对他网开一面,批评教育一下就可以了。

原来,张建坤刚刚接到了张勇老婆的电话,说张勇上午在办公室打牌被新来的书记碰上了,新书记说要严惩他,请他出面帮忙说情。

张建坤心里大不以为然,认为叶鸣这是小题大做,同时也想当然地以为叶鸣是不知道张勇与他的关系,所以才说要严惩他,于是便对刘本田说:“小刘,我理解小叶的心情:他刚到北山,又很年轻,生怕其他年纪比他大、资历比他深、经验比他丰富的地方干部轻视他,所以想做一两件厉害的事情来立威。但是,立威也不是这么立的啊,拿几个底层的司机开刀,算什么角色?只怕威风没树起来,倒惹人笑话了。”

刘本田忙附和道:“张部长说得对,叶书记是县委一把手,应该抓大局、管大事,即使张勇他们赌博被他发现了,也应该指示县委办去处理,不应该亲自去过问这样的小事情。他现在揪住这个问题不放,确实有失他的身份。”

张建坤“嗯”了一声,说:“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估计他是不知道张勇是我侄儿,小许他们也没有及时提醒他。否则的话,他应该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所以,等下你跟他汇报了苏劲松的事情后,顺便将张勇和我的关系告诉他,估计他会买我这个面子,不会再难为张勇。”

刘本田当时满口答应下来,但是,他根本没料到:自己向叶鸣汇报的第一件事,就遭到了他的严词驳斥,差点让自己下不了台!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大家传说中比较稚嫩、没有从政经验的年轻书记,其洞察力和反应能力,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根本就不是张建坤口中所说的“下来镀金的小屁孩”!

因此,当他的提议被叶鸣否决后,再想讲第二个事情时,便有点踌躇和犹豫,静默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说:“叶书记,刚刚我听说司机班的三个职工上午在办公室打牌时,被你当场抓住,并准备对他们严肃处理。

“我想提醒你一下:那个名叫张勇的司机,是你的前任、现在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张建坤的侄儿,原来一直给张部长开车。张部长对他比较信任、也比较看重,毕竟是一家人嘛!有一句话叫‘不看僧面看佛面’,张部长虽然调走了,但他现在毕竟是市委领导,在处理他的人尤其是亲人的时候,还是要考虑照顾一下他的情面的,对不对?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和建议,具体该怎么办,我相信叶书记会有分寸的。”

叶鸣冷着脸听他说完,思忖了片刻后,沉声说:“刘书记,这样的话不应该从你口里出来啊!纪委的主要职责,就是抓党风廉政建设、抓作风建设、抓规矩和制度的落实。而打牌赌博,尤其是在工作时间、工作地点打牌赌博,无论在哪个单位,都是严重的违规违纪违法行为,都要受到严厉惩处。你作为纪委书记,怎么能够开口为参与赌博的人说情?这是其一。

“其二,纪委作为党的执纪和监督机关,应该不徇私情、秉公执法,只要党员干部有违纪违法问题,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他有什么后台和靠山,都要依规依法严肃处理,这应该是你们纪委执法的基本原则。但是,你作为纪委书记,却劝我要‘不看僧面看佛面’,并考虑照顾领导的情面,这样的话是你的身份该说的吗?如果传扬出去,你这个纪委书记会给人留下什么形象?”

叶鸣已经看出来这个刘本田是个没有多大主见、也没有多大能力的庸官,估计张建坤在位时,他一直就是小心谨慎地侍奉、唯唯诺诺地服从,所以至今仍活在他的阴影下,对他仍有点惟命是从、诚惶诚恐。

因此,叶鸣刚刚在批评他时,语气就比较严厉,用词也比较刺耳,没有给他留什么情面。

刘本田被叶鸣一番话说得满脸通红,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他,羞恼之下,忽然站起身来,铁青着脸转身而去。

刘本田刚出门不久,许继荣又进来了,皱着眉头说:“叶书记,刚刚张部长打电话给我了,直截了当地让我去要求派出所放人,并说可以对张勇批评教育,适当罚一点款也行,但如果再作进一步的处理,那就是打狗欺主,是故意往他的脸上抹屎——您看看,张书记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真的有点为难了。叶书记,我建议这件事还是大事化小算了,让派出所将张勇他们放出来,让他们公开检讨,然后罚点款算了,没必要彻底得罪张建坤。”

叶鸣见许继荣一幅左右为难的样子,显然是害怕张建坤会将这笔账记在他这个县委办主任身上,将来报复他,心里不由一软,叹口气说:“老许,你如果确实为难,那就稍微让点步,先让张勇到拘留所吃几天苦头,吸取一点教训,同时也杀杀他的嚣张气焰,然后再将他保出来,给他一个降低工资等级之类的处分,不端掉他的饭碗,多少给张建坤留点情面吧!”

许继荣见叶鸣在说这番话时,满脸都是不甘心的表情,知道他刚刚提出的处理办法已经是他的底线,不可能再退让。这样处理虽然张建坤还是不会满意,但目前来看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他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叶鸣正想批阅桌子上摆放着的几份文件,那部红色的座机忽然“滴铃铃”地响了起来,差点吓他一跳,迟疑了一下,才拿起话筒,只听里面一个人笑着说:“叶书记,您好。我是杨建华啊,有个事想向您汇报一下。”

“请说。”

“是这样的,刚刚市委宣传部的张建坤部长打了个电话给我,说他的侄子张勇因为玩牌被您当场抓住,并将他们送到了派出所,准备予以严惩。我的想法是:张部长毕竟是北山的老领导,现在又是市委领导,您刚刚到北山任职,将来很多事还需要张部长的支持和帮助。所以,刚刚我已经打电话给城关派出所,将张勇等三人释放了,现在特来向您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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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茫然无助

叶鸣听杨建华说他已经下令将张勇等三人释放了,现在又假惺惺地来向自己“汇报”,顿时气得脸颊紫涨,震怒之下,忍不住就想拍案而起,将杨建华狠狠地训斥一顿,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尽量压制住自己腾腾上升的怒火,冷冷地说:“杨县长,汇报两个字不敢当!你是公安局长,自然知道依法办事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觉得张勇他们并没有违法,或者违法情节轻微,没必要予以行政处罚,那也是你们执法尺度的问题,我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以免有人说我以权干法。”

杨建华忙说:“叶书记,我并没说张勇他们没有违法。事实上,派出所已经对他们做出了每人罚款五百元的处罚。罚款数目虽然不大,但也是一种行政处罚,只不过没有并处拘留而已。”

叶鸣不再理睬他,砰地一声将电话挂断,然后拨打了许继荣的手机,请他马上来一趟办公室。

当许继荣急匆匆地进入办公室后,见叶鸣笔直地站在办公桌后面,脸色铁青,好像眼珠子都气红了,心里一惊,忙问:“叶书记,出什么事了?”

叶鸣定了定神,抬眼看着许继荣问:“许主任,你们县委办对司机和其他工勤人员是如何管理的?如果他们严重违规违纪,最严厉的处罚是什么?”

许继荣想了想,答道:“我们制定了相关的管理制度,如果司机等工勤人员严重违规违纪,最严厉的可以予以辞退。因为他们都是聘用制的临时工或者事业编制合同工,按照相关的制度,用人单位有权辞退他们。”

叶鸣点点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许主任,请你马上召集县委办班子成员开会,研究对张勇等三人的处理问题。我的建议是:张勇等人在县委大院聚众赌博,性质非常严重,情节非常恶劣,影响非常坏,必须予以严惩,因此,对他们三人都要予以辞退处理。等下你跟几位副主任商量一下,就说这是我的意见,要他们统一思想,形成集体意见。”

许继荣听叶鸣斩钉截铁地说要辞退张勇等人,不由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愣了好一阵才说:“叶书记,这肯怕不好吧!张部长那边——”

叶鸣听他又提起张建坤,再也忍耐不住,两弯浓黑的眉毛往上一挑,眼睛瞪得溜圆,厉声喝道:“许主任,现在北山的县委书记是我,不是张建坤,以后请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什么张部长张书记的。我刚刚已经强调了:辞退张勇等人,只是我这个县委书记的建议。你如果觉得我的建议不妥,可以不接受,就当我刚刚放了一个屁,你们就按照张建坤的指示精神去办,行吗?”

许继荣本来是想好意提醒叶鸣,让他考虑一下张建坤的因素,没料到他会突然暴怒并声色俱厉地指斥自己,一时有点下不了台,红着脸沉默了片刻,强忍住心中的不快,用平静的语气说:“叶书记,我并不是拒绝执行您的指示,也并不是故意要在您的面前提及张部长。只是,我觉得因为打牌的问题就将张勇等人辞退,这处分有点偏重,而且在北山也没有先例。更何况,这里面还碍着张部长的面子,所以我想提醒您慎重考虑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

叶鸣见他脸色绯红,话语虽然平静,但显然是在极力压制心中的不快,这才感到自己刚刚盛怒之下,把话说重了,伤了他的自尊心,不由微微有点后悔。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说:“老许,在你进来之前,我接到了公安局长杨建华的电话,说他已经按照张建坤的要求,将张勇等三人释放了。而他在释放这三个人之前,并没有征求我和你的意见,采取的是一种先斩后奏的策略:先造成既成事实,然后才以汇报的名义告诉我,所以我听了非常愤怒,刚刚对你说话时语气就重了一点,也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先向你道歉。

“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也有你的难处:如果按我的意见办,肯定会得罪张建坤,也会得罪那些仍想攀住他大腿的人;不按我的意见办,你又担心得罪我。你这种矛盾心情,我非常理解。所以,我也不想勉强你。等下你召开一个县委办班子成员会议,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如果与会人员大部分人不赞成辞退张勇,你就按你们的多数意见处理吧!”

许继荣见叶鸣在说这番话时,脸上颇有点落寞和无奈的神色,显然是心有不甘,自己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好受,便点点头跟叶鸣告别。

当许继荣走出办公室并将门带关后,叶鸣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将头仰靠在靠背上,目光茫然地盯着对面墙上的巨幅地图,心里感到一阵沮丧、一阵茫然:自己本来想用严厉惩处张勇的方式来敲山震虎,给那些仍想利用张建坤的影响力拉帮结派的人一记当头棒喝,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没想到这开山第一炮就没有炸响,成了一个哑炮。如果传扬出去,很多人肯定会心里暗笑,也肯定会更加轻视自己了……

在叶鸣陷入苦恼情绪的同时,刚从他办公室离开的许继荣,也同样陷入了一种矛盾和彷徨的情绪之中。

他很清楚:如果不辞退张勇等人,叶鸣肯定会生气,说不定会对自己产生意见,以后自己在县委办主任这个位置上,很可能会很难做;但是,如果按照叶鸣的意见处理张勇,又会彻底得罪张建坤,他可能奈何不了叶鸣,但却有几百种办法报复自己这个小小的县委办主任,而自己却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恰在这时候,他又接到了钟荫的电话。估计钟荫也是受了张建坤的委托,在电话里阴不阴阳不阳地说:“许主任,关于张勇的处理问题,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得罪一个叶鸣,你可能还有我们这些老同事帮助你,但是,如果你得罪了张部长,那北山县委县政府大部分人都会站在你的对立面。所以,我劝你掂量掂量轻重,慎重处理这件事。”

在接到钟荫这个电话后,许继荣终于下定决心:还是按照张建坤的意见,让张勇写个检讨、罚他一点款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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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站稳立场

在下定了决心后,许继荣拿起桌上的办公电话,正准备叫几个副主任和行政科长李惠来开会研究对张勇等人的处理问题,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刘正文打过来的。

划开接听键后,只听刘正文在里面笑呵呵地说:“许主任,叶书记今晚是不是请你们喝酒?我不好意思直接问他,所以想向你打探一下。如果他如约请客,我想马上赶过来赴宴。他昨天邀请了我的,应该不算不速之客吧,哈哈哈!”

许继荣诧异地问:“刘部长,你不是赶回去准备迎接省委组织部常部长了吗?是不是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所以又有空过来了?”

“不是,刚刚我们接到通知,常部长上午接到中组部紧急通知,要赶去京城开会,所以来民安调研的时间要推到下一周,我一下子又空闲下来了。其实,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我听省委组织部的朋友私下告诉我,常部长来民安市考察,县市区的第一站就是你们北山县,只不过为了不让下面的人弄虚作假,所以常部长并没有预先透露他考察的具体行程。”

许继荣有点疑惑地问:“刘部长,你这个消息可靠吗?这不合常理啊!北山县刚刚换了县委书记,很多工作还没有完全步入正轨,常部长这时候来考察基层组织建设情况,万一发现了问题和不足,算新书记的还是算老书记的?叶书记刚来北山不到一天,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他又怎么向常部长做汇报?我看,这八成是你那个朋友忽悠你的,他可能不了解北山的情况,否则的话,一定不会这样跟你说。”

刘正文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许主任,你想过一种可能没有:也许常部长正是因为叶书记到了北山,所以才将这里作为他考察的第一站呢?”

许继荣脑海里电光石火般一闪,猛然联想起了市委王副书记突然莅临北山亲自送叶鸣上任的事情,当时自己只是感觉惊讶和奇怪,并没有往更深处想,现在经刘正文一提醒,这才发现那是一个极不寻常的信号。

而且,从刘正文这种意味深长的话语中,他也察觉到:刘正文很可能知道王副书记突然赶来北山送叶鸣上任的内幕。而这个内幕,估计知道的人非常少。如果自己能够掌握这个内幕,就可以站稳立场、把握方向,不至于在北山的权力斗争游戏中迷失方向……

于是,他马上压低声音问道:“刘部长,你能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吗?你怎么判定常部长到北山来考察,是冲着叶书记来的?”

刘正文在北山当组织部长时,许继荣是副县长,两个人私交相当好。而且,在昨天下午的小型欢迎会上,他发现叶鸣对许继荣印象蛮好,曾经私下跟他说许主任这个人很不错,所以他刚刚才半遮半掩地向他透露了常部长跟叶鸣的特殊关系。

此刻,见许继荣已经有所领悟,并向自己追问,刘正文决定干脆把话挑明,便压低声音说:“许主任,叶书记跟常部长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昨天我跟他在一起吃饭时,常部长主动打了叶书记的电话。从叶书记与他通话的语气和神情来看,两个人关系应该相当亲密。你想想看,一个堂堂的省委组织部长,却在休息时间主动打电话给一个刚刚获得提拔的县委书记,如果两个人是一般的关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许继荣惊讶地“啊”了一声,点点头说:“这个确实有点反常。一般情况下,一个县委书记想要去拜见一下省委组织部长,都是大费周折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是常部长主动打电话给叶书记,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是非同一般!”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了昨天叶鸣去见的那个神秘的“领导”,心里霍然一惊,忙问:“刘部长,昨天叶书记坚持要去陪那个从省城过来的重要领导,后来把你还拉去了,难道那位重要领导就是常部长?”

刘正文“吃吃”笑了起来,揶揄说:“许主任,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刚刚我还说常部长昨天亲自打了电话给叶书记,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还要打什么电话?你这问题不是太搞笑了吗?”

许继荣仔细一想,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确实问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问题,但他这时候却笑不出来,有点着急地问:“刘部长,你是我的老兄,我们一起在北山共事时,你对我帮助不少,我一直记在心里。老实说,我现在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有点难以抉择,急需你给我指点迷津。所以,我想请你告诉我一下:昨天叶书记去兰园宾馆见的那位领导,到底是谁?王副书记今天突然决定来北山送叶书记上任,是不是与叶书记的那位神秘的来宾有关?”

刘正文听他说到“有点难以抉择”几个字,马上就明白了:叶鸣可能已经与北山的本土派发生了冲突,许继荣现在急于选择站队,但又不知道到底该站在哪一边,所以便来向自己请教。

于是,他沉默了好一阵,这才低声说:“许主任,你的问题本来我不该回答,也有点不敢回答。但是,你我知交多年,现在你又到了前途和命运抉择的关键路口,我不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很可能会误入歧途,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别的我先不说,如果你现在是想在叶书记和其他人之间选边站,那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你千万要紧紧靠住叶书记,哪怕现在对方的势力再大、后台再硬,你紧跟叶书记的立场也绝对不能动摇——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了吗?”

许继荣呆了半晌,问道:“刘部长,你这样劝诫我,就是因为省委组织部常部长打了一个电话给叶书记吗?我觉得,也许叶书记在省委办工作时,就跟常部长熟悉。昨天常部长的那个电话,很可能就是以一个朋友、长辈和领导的身份,对即将上任的叶书记表示一下关怀之意,并不能就此证明两个人关系非常密切。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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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紧急会议

刘正文见许继荣好像还没有开窍,心里也有点急,犹豫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将实情告诉许继荣,让他铁下心来跟定叶鸣,以免误入歧途。

于是,他用比开始更低的声音说:“许主任,你既然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昨天叶鸣去兰园宾馆陪同的那位领导,是省委鹿书记的秘书徐立忠徐处长——这个名字你应该耳熟吧!”

许继荣虽然级别不高,但毕竟是县委办主任,早就听闻过省委办“二号首长”徐立忠的名字,也知道他是鹿书记身边最亲近、最信赖的“红人”。

因此,当听说昨天从省城赶过来见叶鸣的那位领导就是徐立忠时,许继荣惊得眼珠子都差点鼓凸出来,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刘部长,这不大可能吧!徐处长是鹿书记身边第一得力之人,很受鹿书记器重和信赖。而且,据说此人深沉内敛,谨默恭肃,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轻易不跟下面的官员来往,很多地州市和省直部门的党政领导想请他喝个茶都很困难,怎么会突然跑到北山来见叶书记?”

刘正文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疑问,便答道:“许主任,说实话,昨天我要不是亲眼看到了徐处长,不是跟他一起吃了一顿饭,我也难以相信这事是真的。现在既然话挑明了,索性就全部告诉你吧:昨晚王副书记也从民安赶过来了,就是来陪徐处长和叶书记吃一顿饭。他今天之所以忽然要赶到北山来送叶书记上任,也是这个缘故。

“我还可以郑重提醒你一句:徐处长与叶书记,绝对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他昨天不惜牺牲休息时间,亲自驾车赶到北山来,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帮叶书记搭上王副书记这座桥。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也想不到:省委组织部常部长亲口告诉王副书记,叶书记到北山来任职,是鹿书记亲自向省委组织部提议的,并且,鹿书记对叶书记非常器重,也对他寄予厚望。所以,我劝你现在赶快拿定主意、站稳立场,尽全力支持叶书记,千万不要犹豫!”

许继荣此时已经完全听呆了,直到刘正文说出最后几句话,他才从一种梦游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用一种哆哆嗦嗦的语气说:“刘部长,谢谢你的指点,你这是在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啊!要不是你及时给我打这个电话,我很可能就掉进悬崖而不自知了!你这份人情,我会记住的,将来一定补报!现在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我先挂了——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今晚叶书记的晚宴取消了,你如果想过来玩,我请客!”

刘正文忙说:“那就算了,下次来你再请我喝酒吧,你先忙你的事情去!”

挂断电话后,许继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急火燎地跑出办公室,也来不及打什么电话了,扯开嗓门就喊道:“陈刚,你出来一下。”

陈刚听他在走道里大喊,吓了一大跳,忙跑出办公室,惊讶地问:“许主任,什么事?”

许继荣焦急地用手比划着说:“你快通知所有的委办班子成员,另外再叫上行政科的李惠,一起到我办公室开会,越快越好!”

陈刚很少见到许继荣这样急躁焦虑,心里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只好赶紧跑到另外几个班子成员和李惠的办公室,通知他们赶快到主任办公室开会。

待成员全部到齐后,许继荣开门见山地说:“同志们,我们今天开这个紧急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就是贯彻落实叶书记的重要指示精神,严肃处理在办公时间、办公场所打牌赌博的张勇等三人的问题。这个事你们应该都知道,具体经过我就不重复了,我先传达一下叶书记的重要指示:张勇等人目无组织纪律,在上班时间、在办公场所聚众赌博,性质极为严重,情节极为恶劣、影响极坏,建议县委办按照相关管理制度,对上述三人予以严厉处分,以儆效尤!下面,请大家根据叶书记的指示精神,结合我们县委办的管理制度,提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陈刚等人都没想到许继荣如此急如雷火地把大家召集起来开紧急会议,竟然就是研究对张勇等人的处分问题,心里都有点不以为然,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而且,他们都知道张勇与张建坤的关系,如果处分重了,得罪了张建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此,陈刚等人谁也不愿意先发言,都想等别人提出了处分建议,再看看许继荣的反应再说。

许继荣见大家都不发言,心里明白他们都对张建坤心存忌惮,又不了解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所以都不愿意先讲,于是便点将说:“陈刚,你是分管行政科的,出了这样的事,你也应该承担责任。现在先不讲你的责任,你说说看,该给张勇他们一个什么样的处分?”

陈刚见许继荣在点他发言之前,先板着脸说他应该承担一定的责任,马上揣测他是想迎合新来的书记,对张勇他们从重处理。

不过,他同时又想到:张建坤在北山当书记时,许继荣一直对他很尊重、很服从,而且他当初被提拔为县委办主任,张建坤的推荐也起了关键作用。因此,他肯定也不会得罪张建坤太重。所以,他估计许继荣真实的想法是:对张勇他们的处分,既要让新来的叶书记满意,又不能得罪老书记,要在这其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于是,他便按照这个思路发表意见说:“许主任,今天参与赌博的三个司机,都是事业编制的合同工,对他们的处理,应该比照人社部、监察部2013年制定的执行。张勇等人的事情发生后,中午我特意学习了一下这个处分暂行规定,张勇他们的行为,符合该处分规定第二十一条第七款,大致的内容是: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如果有严重违反公共秩序、社会公德的行为,情节较轻的,给予警告或者记过处分;情节较重的,给予降低岗位等级或者撤职处分;情节严重的,给予开除处分。我觉得,我们可以按照‘情节较重’这一条,给予张勇等三人降低岗位等级的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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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开除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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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几个副主任听陈刚说建议给予张勇他们降低岗位等级的处分,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觉得这个处分太重了,肯定会得罪张建坤,而且这也不一定就是许继荣的真实意图——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许继荣一向跟张建坤关系不错,在处理张勇的问题上,不大可能太狠太严厉。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虽然他刚刚反复强调严惩张勇是叶书记的“重要指示”,但估计那也是他的一种策略,是故意做给叶书记看的。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可能就是“高举轻放”:话说得严厉,但真正的处分应该不会太重……

于是,另一个副主任袁敏育自作聪明地接口说:“陈主任,我觉得降低岗位等级的处分,对于三个司机来说,太严重了一点。他们的工资本来就不高,降低岗位等级就意味着要相应降低工资等级,会严重挫伤他们的工作积极性的。所以,我建议给他们一个记过处分,应该也足够惩戒教育他们了。”

许继荣见袁敏育说完后,剩下的人都频频点头,显然都赞同他的提议,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心想你们这群猪脑壳蠢货,一心只想讨好张建坤,老子都已经把话挑明了,还在这里和稀泥搞折中,提出些不痛不痒的馊主意,怎么都这么不开窍?

于是,他决定点醒敲打他们一下,便先把目光投向陈刚,板着脸问:“陈刚,你刚刚说张勇等人的行为应该定性为‘情节较重’,那请你告诉我:什么情况下才能算‘情节严重’?这三个人无法无天,在新县委书记上任的第一天,在上班时间内,在**的县委大院内,公然聚赌,当场搜获的赌资就达到了八千五百多元,严重败坏了县委县政府的形象,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如果这还不算情节严重,难道一定要他们杀人放火才算?”

陈刚等人听到他这番话,不由面面相觑,心里都惊疑不定:许主任这是想干什么?难道真想将张勇他们开除?“情节较重”不行,一定要“情节严重”,按照处分规定,这不就是要给予开除处分吗?

陈刚心里有点不服,刚想出言辩解,却见许继荣将犀利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语气一下子提高了:“陈主任,我想提醒你一下:行政科是你分管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叶书记非常震怒,说我们县委办管理无序、纪律松弛,证明我们这个领导班子是一盘散沙。今天的事,不仅要严惩张勇等人,对相关的领导也要提交纪检监察机关严肃问责。如果在处理张勇等人的问题上,我们还敷衍塞责、蒙混过关,不仅你们这些直接负责的领导会被追究责任,我这个一把手可能也会挨一个处分。这就是那句老话: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

其实,叶鸣并没有说要追究县委办的领导责任,但许继荣发现这些副主任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想跟以前一样“和稀泥”,所以干脆抬出叶鸣出来吓唬他们一下。

果然,陈刚听说叶书记要追究直接领导人员的责任,脸一下子吓白了:他好不容易才辛辛苦苦奋斗到正科级的县委办副主任位置,如果叶书记认真追责,万一给自己一个严厉处分,撤掉副主任的职务,那就是“辛辛苦十几年,一跤跌到解放前”了……

于是,他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赶紧转圜说:“许主任,你批评得对,张勇等人发生这么严重的违纪违法行为,我这个分管副主任包括李惠在内,要负很重要的领导责任。我的思想认识也有点糊涂,至今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听了许主任一席话后,我也觉得张勇他们所犯的错误,确实非常严重,应该予以顶格处分。”

袁敏育等人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许继荣开这个紧急会议,目的就是要开除张勇等三人。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也是叶书记的决定。今天如果谁唱反调,许继荣就会给他记上一笔,并告知叶书记。那样的话,这个人在县委办就很难混下去了……

想通了这一层利害关系后,袁敏育等人再也顾不得什么张建坤的面子了,纷纷发言表示赞同陈刚的意见,应该对张勇等人给予开除处分。

许继荣让负责会议记录的机要秘书将每个人的发言和表态都记录下来,最后拍板说:“我综合了各位的意见,大家都一致同意开除张勇等三人,我也同意这个意见。袁主任,你等一下就安排综合科起草处分决定文件,明天就要印发出来,报人社局和监察局备案。”

散会后,许继荣吩咐秘书将会议记录本交给他,正准备去叶鸣办公室向他报告,忽见钟荫从他办公室出来,那张一年四季阴沉着的脸,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许继荣手里的会议记录本问:“许主任,刚刚你们是不是在研究对张勇等人的处理问题?结果怎么样?张部长很关注这件事,刚刚又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要我跟你说一声:如果你在叶书记那里实在难以交差,那就适当给张勇一个处分,警告记过都可以,他不会怪你的。

“张部长还说:小叶刚来北山上任第一天,就碰到了这样的事,心里有点火气是难免的,他要严肃处理张勇等人,也是他作为县委书记应有的一种姿态,张部长表示完全理解。所以,适当给张勇等人一个处分,比如警告或者记过,既可以堵住众人的嘴巴,也可以给足小叶的面子,张部长不会说什么的。”

许继荣不动声色地听他说完,然后将手里的会议记录本扬了扬,笑了笑说:“钟书记,你传达张部长的指示稍微迟了一点,我们的会议已经开完了,而且对张勇等三人的处理结果也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钟荫忙问:“是什么结果?”

许继荣一字一顿地说:“经过我们班子成员的讨论研究,按照《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处分暂行规定》的相关条款,决定给于张勇、李嘉、陈旭河三人开除公职处分。正式的处分文件明天上午就会印发出来,到时候会报送一份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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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无辜

钟荫听许继荣说县委办已经决定给予张勇等人开除公职处分,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惊愕地抬起头,用泛白的眼珠子死死地盯住许继荣,良久,才阴阴地一笑,忽然竖起大拇指说:“好好好,许主任干得漂亮!张书记前脚刚走,你后脚就端掉他侄子的饭碗向新书记效忠,这份果决和应变能力,确实令人佩服!看来我们是落伍了、僵化了,以后应该多向许主任学习了!”

许继荣原来在乡镇工作时,钟荫就是常务副县长,算是他的老上级,因此,现在受到他的冷嘲热讽,虽然内心恼怒异常,却也不好针锋相对跟他争吵,便干脆不理睬他,把脸一板,一言不发地径直下楼往叶鸣办公室而去。

钟荫见他一脸蔑视的表情,竟然不答自己的话就扬长而去,气得脸色铁青,站在原地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忽然拿起手机,拨打了张建坤的号码,添油加醋地将许继荣讨好叶鸣、准备开除张勇的事情告诉了他……

许继荣来到叶鸣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去后,却发现县纪委常务副书记、监察局长周青竹正坐在叶鸣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好像在向他汇报什么问题。

见许继荣进来,周青竹忙停住了口,转过头跟他打了一个招呼。

许继荣见他脸色不大好看,气愤愤的,便开玩笑说:“老周,谁又惹恼你这个包青天了?看你脸上的怒气,好像全北山的人都欠你钱似的,到底怎么啦?哈哈哈!”

原来,周青竹天生脸黑,脸上又有几点不怒自威的麻子,而且平时不苟言笑,执纪办案非常严厉,但又非常清正廉明,加之他名字里又有一个“青”字,所以很多人都戏称他为“包青天”。

“许主任,我在向叶书记汇报苏劲松受冤枉的事情,心里一肚子火气,你就别取笑了!”

周青竹跟许继荣关系很好,也知道许继荣比较同情苏劲松,所以也不隐瞒他。

许继荣忙说:“这个事情你真得跟叶书记好好汇报一下。苏劲松是从县委办出去的,我非常了解他,确实是个好同志,我不相信他会干什么违纪违法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扬了扬手里的会议记录本:“老周,你在这里正好,我耽误两分钟,向叶书记汇报一个事情,正好这事也跟你们监察局有关。”

随后,他就将目光转向叶鸣:“叶书记,刚刚我们召开了一个县委办全体班子成员会议,研究讨论对张勇、李嘉、陈旭河三人的处分问题。经过我们集体研究,决定给予张勇等人开除公职处分。这是会议记录,请您看一下。”

叶鸣本来以为许继荣不会严厉处分张勇等人,心里正有点沮丧,现在猛然听他说准备开除那三个人,倒吃了一惊,忙接过那个会议记录本,看了一下几位副主任的表态,又着重看了一下许继荣的发言,心里有点纳闷:看许继荣在会上讲的话,分明是在诱导甚至威胁那几个副主任同意开除张勇等人,而他刚刚从自己办公室出去时,可不是这种态度啊!他怎么会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过,尽管心里疑惑,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许继荣现在拿这个会议记录来向自己汇报,就是来表功的,自己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于是,在合上会议记录本后,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一边将本子递还给许继荣,一边用满意的语气说:“许主任,你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我非常钦佩和赞赏。我知道,你们做出这个决定很不容易,肯定有很多压力和阻力。但是,你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形成一致决议,开除那几个害群之马,证明县委办的领导班子是团结的,也是坚强有力的。希望你们吸取这一次的教训,进一步加强内部管理,进一步抓好作风建设,杜绝类似现象再次发生。”

许继荣点点头说:“叶书记,我会将您的指示传达下去,并在近期开展一次作风和纪律大整顿行动,确保不再发生类似的严重违纪违法行为。”

随后,他又将张勇等人赌博的事情大致讲给了周青竹听,并说明天会将正式的处分文件报到监察局备案。

周青竹气愤地说:“许主任,我举双手赞成你们的决定。现在北山的官场风气越来越腐败了,打牌赌博成风,规矩纪律松弛,有时候群众到政府部门去办事,一个人都找不到。很多党员领导干部甚至是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带头打牌赌博,而且赌资巨大,影响很坏。如果再不抓一下,刹刹这股歪风邪气,再过一段时间,整个北山的官员都会烂掉!”

许继荣见他说得忘形,竟然把县委县政府领导带头打牌的事情也说出来了,忙偷偷向他使眼色,周青竹也察觉自己讲过头了,赶紧住了口。

叶鸣听说县委县政府领导带头赌博,心里一惊,但并没有继续追问,见许继荣告辞出去,便对周青竹说:“老周,你继续说:苏劲松为什么是无辜的?”

“据苏劲松说,他岳父佘楚亮要占用良田建别墅,他是坚决反对的,并多次劝说过他不要这么做,说那是违法的。但是,佘楚亮非但不听,还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佘楚亮就请佘楚明出面,跟当时分管国土工作的刘副县长打了个招呼,让刘副县长先在报告上签字,再将签好字的报告转到县国土局,让分管用地的副局长和用地股、梅山镇国土所分别签了字,最后才转到苏劲松那里让他签字。

“所以,这个审批的程序,其实是倒过来了的:本来应该自下而上层层报批,实际上却变成了从上往下层层压下来,最后才到苏劲松那里。而且,报告还是他的岳父亲自拿到他办公室去的。当时他岳父扬言:如果苏劲松再不签字,他就与他断绝翁婿关系,并让他以后不要再进佘家的门。苏劲松见副县长和国土局都签了字,加之他岳父又逼得紧,只好违心在报告上签了字。其实,他是最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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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冷遇

叶鸣不动声色地听周青竹说完,仰头思索了片刻,问道:“既然刘副县长、国土局的有关人员都在报告上签了字,而且他们签字在先,苏劲松签字在后,为什么你们纪委只对苏劲松立案调查,其他签字人员却不管不问?”

周青竹愤愤地说:“叶书记,您问到了点子上,我最不平的就是这一点。紫you阁 om据佘楚亮的女儿反映,当初为了让刘副县长等人在报告上签字,佘楚亮不仅动用了他哥哥佘楚明在民安市委的关系,还给相关人员送了不菲的礼金。

“但现在,却只有最后签字且分文没收的苏劲松被立案查处,其余人却都升了官,比如刘副县长调到了另外一个县当常务副县长,国土局分管用地的副局长现在是房产局局长,梅山镇那个国土所长现在是国土局副局长。您说说:天下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情吗?”

叶鸣见他在说起苏劲松的冤屈时,义愤填膺、揎拳掳袖的,联想起刚刚许继荣称呼他为“包青天”的玩笑话,心里便对他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这是一个性格耿直、正义感强、不畏强权的硬汉,与那个刘本田比起来,他更适合纪委书记这个职位

于是,他再次打量了周青竹几眼,忽然转移话题问:“老周,你刚刚说现在北山县官场风气非常糟乱**,干部作风松弛,打牌赌博成风,你觉得应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

周青竹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应声答道:“我早就在县纪委常委会上提过建议,想在全县党政机关开展一次作风纪律大整顿行动,具体的整顿方案我都拟好了,也给刘本田书记看过。

“但是,刘书记拿着我的方案向原来的县委书记张建坤汇报时,不仅没得到支持,反倒被张建坤训斥了一顿,说他是‘挖洞寻蛇打——没事找事’,还说现在北山的官场风气整体是好的,同志们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打打牌放松放松,也无可厚非。刘书记不敢反驳张建坤,回来便将我埋怨了一番,这个整顿行动就夭折了,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不甘心!”

叶鸣见他在说起张建坤时一直都是直呼其名,显然对他没什么好感,心里对他更是欣赏,便说:“这样吧,你明天将你原来拟好的作风纪律大整顿行动方案给我看看,如果可行,我放到常委会上去讨论。”

周青竹眼睛一亮,站起身说:“我现在马上去拿给您看。”

叶鸣笑了起来,摇摇手说:“老周,我看你不仅是包青天,还是一个急先锋啊!不要这么急,你明天拿给我就行了。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个事,苏劲松家里住在哪里?具体地址是什么?”

周青竹不知他问这个干什么,却也不好追问,答道:“他家里我去过多次,就在县城东郊的‘乡干楼’二栋三单元401室。”

“乡干楼?这是一个地名吗?”

“不是地名,这是原来的书记张建坤为了笼络乡镇领导,由县政府牵头集资兴建的一个乡镇领导居住小区,因为土地价款、‘三平一通’等基础设施费用都是县财政出钱,所以房价很低,要乡镇里面副科级以上干部才有资格集资购买,所以这个小区被称为‘乡干楼’,老百姓私下又称它为‘**楼’。”

叶鸣点点头,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周青竹见他看表,便识趣地告辞而去。

在食堂吃完晚饭后,北山宾馆总经理钟独芝适时出现在他身边,殷勤地问他要不要去宾馆四楼的足浴城泡个脚放松一下。

叶鸣摆了摆手说:“钟经理,我现在想去街上走一走,你先回去吧!宾馆的房间号我知道,到时候我自己叫服务员开门,泡脚就免了,我没有这个习惯。”

打发走钟独芝后,叶鸣走出县委大院,沿着街道往东边走了大概五百米,估计没人会注意到自己了,便招手拦了一台的士,吩咐司机去东郊的“乡干楼”。

原来,叶鸣中午见到佘梦瑶后,脑海里就总是浮现出陈梦琪的影子。这两年他一直没办法联系到陈梦琪,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因此,他想单独去见一见佘梦瑶,一方面进一步了解一下苏劲松的案情,另一方面,也想旁敲侧击地问一下陈梦琪现在的情况——佘梦瑶是她的亲表姐,估计她们姐妹之间应该有联系。

而且,他现在急于找到陈梦琪,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当初龚智超从罗光明手里讨回了陈远桥的两亿元资金,存到了一张以陈梦琪的身份证开的银行卡上,并用快递将这张卡寄给了叶鸣。但是,因为陈梦琪那时候神智不大清楚,所以叶鸣一直没有将卡给她,也没有告诉她这回事,想等她的病好了,再将卡交给她。

孰料,陈梦琪却突然不辞而别,只留了一张纸条给他,从此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她。所以,这张两亿元的银行卡就一直由叶鸣保管着。

这次他去见佘梦瑶,就是想问到陈梦琪的具体联系地址,然后将银行卡寄给她,保障她下半辈子过上好生活

令叶鸣有点意外的是:当他按照周青竹给的地址,敲开佘梦瑶家里的门之后,后者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或者意外的表情,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一样。

进入客厅后,叶鸣见佘梦瑶一言不发,便打量了一下这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无话找话说:“你这房子装修得很典雅精致啊,看来你和苏镇长都是很有品位的人。”

佘梦瑶没有答他的话,也不给他泡茶,也不请他坐,弯腰将跪在地板上兴致勃勃地玩积木的儿子抱在怀里,坐到沙发上,用飘忽无神的目光盯着前面的电视,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叶鸣本以为自己亲自来拜访她,准备给她老公伸冤,她一定会惊喜不已、热情相待的,没想到却受到了这般冷遇,心里颇有点讶异和尴尬,只好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佘女士,县纪委的副书记周青竹同志下午到我办公室,向我详细汇报了你爱人被立案调查的经过。他很同情苏镇长,跟你一样认为他是被冤枉的。所以,我想来找你核实一些细节问题,进一步了解这个案子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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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他是你爸爸

佘梦瑶听叶鸣提起周青竹,这才转过头望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电视屏幕上,沉默了良久,突然说:“你来找我的真实目的,是想打探陈梦琪的消息,对不对?实话告诉你:从两年前我父亲自杀的那一天起,我就跟陈家断绝关系了,也再没有联系过陈梦琪。

“我们一家人的厄运,都是因为陈远桥而起;我们佘家所有的钱,也全部放在金桥集团,最后血本无归,还让我们背了一身的债;我伯伯坐牢、我父亲自杀,也全部都是因为金桥集团的问题引发的。我现在一想起陈家,心里就恨,也再不想见到他们家里任何人,包括我那个亲姑姑。所以,你如果想通过我打探陈梦琪的情况,那是白费心思。

“至于我老公的事,你肯定心里也清楚了,他是被冤枉的。你如果真的像陈梦琪原来跟我所说的那样,是个有良知、有正义感和同情心的人,相信你一定会秉公处理,不至于因为我今晚怠慢了你而不管不问。

“我也跟你说句老实话:今天中午,当我认出你是陈梦琪原来的男朋友后,因为对陈家人的痛恨,所以连带着对你也没有几分好感。我们佘家人性格都很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也从来不会屈意去奉承和讨好别人,希望你不要见怪!”

叶鸣听她说到最后几句话,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陈梦琪的音容笑貌,想起了她那种直来直去、从不隐瞒遮掩的性格,心想她那种性格原来是遗传自母亲家里,她和表姐佘梦瑶不仅外形很像,直爽的性格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佘梦瑶如此痛恨陈家的人,甚至连姑姑和表妹都恨上了,却是他始料未及的,心里也有点为陈梦琪抱不平,于是便说:“佘女士,我对金桥集团和你伯伯佘楚明的案子比较了解,也知道其中的内情。据我所知,佘副市长当初出事,并不完全是因为金桥集团的缘故,而是涉及到了一桩谋杀一个女孩子的案子——”

他刚说到这里,佘梦瑶忽然通红着脸斥道:“住口!那是无耻的污蔑和造谣!这些话肯定是陈梦琪母女告诉你的!她们为了推卸害死佘家人的责任,故意往我伯伯身上泼脏水,说他是因为包养小三、后来担心小三告发他而杀人灭口,所以才被抓的。

“我伯伯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他在生活作风方面,是最规矩、最干净的,还经常教育我们要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要不是陈远桥到省城搞什么房地产开发拖累他,他肯定是一个清官、好官,也绝对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之所以恨陈梦琪和她母亲,就是因为她们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不算,还要造谣污蔑我伯伯。你如果再说同样的污蔑之词,对不起,请你从我家里出去!”

直到此时,叶鸣才确信:佘梦瑶一家人因为对佘楚明案情不了解,加之佘楚明可能在家人去监狱探视他时,为了给自己留点面子,便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陈远桥身上,有意误导佘梦瑶等人,所以才导致她们对陈梦琪和她母亲恨之入骨,甚至连带着恨上了自己这个陈梦琪原男友……

此时,电视上正在播放北山新闻,第一条就是叶鸣新上任的欢迎大会。当看到叶鸣出现在镜头上时,佘梦瑶忽然拿起遥控换了另外一个台,而且再也不看叶鸣一眼。

叶鸣知道这个佘梦瑶跟陈梦琪的性格极度相像:外表温柔娴静,平时也比较温和,但爱憎分明、性格倔强,一旦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有了成见,就会一直藏在心里,很难再让她改变看法。

因此,如果自己现在再给陈梦琪分辩,只会令她越来越生气,于是只好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佘女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告辞!”

随后,他就开门走了出去……

就在叶鸣离开佘梦瑶家里的同时,在县城西郊一栋民房一楼的一个两居室房间的客厅,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孩子手里捧着一个洋布娃娃,正坐在破旧的布艺沙发上看电视。

当屏幕上出现叶鸣的形象时,这个小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正在发言的叶鸣看了好一阵,忽然将手里的布娃娃往沙发上一丢,自己翘起小屁股从沙发上溜下来,摇摇摆摆地走到卫生间门口,奶声奶气地对一个正弯腰在搓洗尿布的女子说:“妈妈,妈妈,你快来看,爸爸在电视里。”

女子吃了一惊,抬起头用疼爱、亲切的目光看着女儿,微笑着说:“菁菁,你看错了,那不是爸爸,爸爸不会出现在电视里。”

被称为菁菁的小女孩嘟起了好看的小嘴唇,不高兴地说:“菁菁没看错,菁菁真的看到爸爸了,他在跟好多叔叔阿姨说话。”

见妈妈脸上还是一幅不相信的表情,菁菁往里面走了一步,拉住她母亲的手说:“妈妈,你快来,爸爸真的在电视里面。”

女子虽然仍不相信女儿的话,但还是慈爱地牵住女儿肉嘟嘟的小手,让她拉着自己来到了客厅里。

此时,叶鸣仍旧在镜头里面发表就职演说。菁菁用手往屏幕上一指,兴高采烈地嚷道:“妈妈快看,爸爸还在对叔叔阿姨讲话,菁菁没撒谎,菁菁是好孩子!”

女子顺着女儿的手指往电视屏幕上一看,身子猛然一抖,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在慷慨陈词的叶鸣,脸上的神色急剧变幻着,眼眶渐渐红了。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滚落下来……

“妈妈,菁菁的手痛……妈妈,你怎么哭了?”

原来,女子激动之下,手掌突然痉挛一般捏紧,却忘记了还抓着女儿的小手掌,听她喊痛,这才猛醒过来,赶紧松开了抓住女儿的手掌,忽然一把将她抱起来,贴在自己怀里,一边亲吻她,一边泪流满面地说:“菁菁,你是好孩子,你没有撒谎,他就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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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困境

女子刚刚说出“他就是你爸爸”这句话,一个全身浮肿、一脸病容的老年妇女从那间小卧室蹒跚出来,抬眼看了一下电视屏幕,顿时怒容满面,狠狠地瞪了那个女子一眼,斥道:“琪琪,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你还在惦记这没良心的负心汉吗?你在他手里吃的亏还少吗?菁菁是我们陈家的孩子,你以后少误导她。如果你再在手机上给菁菁看那个负心汉的照片,再跟她说那是她爸爸,我就把你的手机砸烂!”

呵斥了女儿一顿后,她又将菁菁从她怀来抢过来,疼爱地捏捏她的小脸庞,然后指指电视上的叶鸣,柔声说:“菁菁,那不是你爸爸。你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菁菁乖,菁菁不要爸爸,妈妈和外婆疼你,好吗?”

这个老年女子就是陈梦琪的母亲佘楚英。三年前,当陈远乔预感到金桥集团和佘楚明要出大事的时候,因为担心她身上有很多毛病,怕她受不了打击,便预先将两千万元人民币兑换成澳元,寄给了澳大利亚的妹妹陈丽乔,然后让陈丽乔一个儿子回国将佘楚英接到了澳大利亚。

陈远乔自杀身亡后,佘楚英病情加重,又得知女儿患了精神分裂症,一直跟叶鸣生活在一起。而此时,她已经对叶鸣恨得牙根痒痒,认为是他害了女儿一生,而且她知道叶鸣在省委有很深厚的靠山,如果愿意,他是有能力挽救金桥集团、挽救佘楚明、挽救她老公陈远乔的,但他却见死不救,眼看着金桥集团垮塌、自己丈夫跳楼、弟弟佘楚明判刑坐牢……

据此,她认定:叶鸣就是一个无情无义、见死不救、负心薄幸的小人,不仅辜负了女儿的痴情,也辜负了陈家和佘家对他的亲近和信赖。因此,当得知女儿一直跟叶鸣住在一起后,她便请陈丽乔的儿子再次回国,以她病危为由,让陈梦琪赶快去澳大利亚见她最后一面。

而那时候,陈梦琪发现自己已经怀孕几个月了,叶鸣与夏楚楚的结婚日子又日益临近,也正好想离开叶鸣,以免影响他和楚楚的婚事。但她知道如果当面跟叶鸣辞行,叶鸣肯定不会允许她走。于是,她趁叶鸣去上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撕心裂肺地痛哭了一场,给叶鸣留下一封诀别信,便跟随她表哥去了澳大利亚。

在澳大利亚半年后,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为“叶菁菁”。这个名字出自《诗经》中的一句原话“有杕之杜,其叶菁菁”——因为她知道叶鸣博学多才,尤其喜欢古代诗歌,所以便取了这个名字。

但是,她母亲佘楚英却不允许外孙女姓叶,坚持在出生证明上登记为“陈菁菁”,并理直气壮地说这是陈家的孩子,与那个姓叶的负心汉没有关系,所以不能让她姓叶。

陈梦琪拗不过她母亲,但又不甘心就这样将女儿与叶鸣的关系割断,因此,她一直坚持女儿的名字是“叶菁菁”,对别人介绍女儿时也是这么说。

当菁菁开始咿呀学语的时候,陈梦琪就锲而不舍地教会她喊“爸爸”两个字,并经常从手机里调出叶鸣的照片,指着照片告诉菁菁说这是“爸爸”,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母亲离间了菁菁与叶鸣的亲情。

而佘楚英也针锋相对,经常向菁菁灌输,说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不是她爸爸,她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只是,她的教育效果比不上陈梦琪,所以菁菁脑海里还是深深地印刻上了叶鸣的形象。

这母女俩都是闷性格、犟脾气,谁也不让谁,所以经常搞得陈梦琪的姑姑和表哥莫名其妙,不知道菁菁到底是姓叶还是姓陈,也不知道她的父亲到底是不是陈梦琪手机相册里那个大帅哥……

一年前,当佘楚明面临审判的时候,他为了立功争取轻判,主动向检察院的人供述,说陈远乔曾经转了相当于两千万元人民币的澳元给他在澳大利亚的妹妹,那两千万元都是非法集资款,所以陈丽乔涉嫌为她哥哥洗钱。

当时,金桥集团涉嫌非法集资的案子还没有结案,还有大约八千万元民间融资没有偿付清。于是,专案组通过专门途径,将陈丽乔一家涉嫌洗钱犯罪的线索通报给了澳洲犯罪调查委员会(ACC)。ACC立即拘捕了陈丽乔和她的儿子,同时提请移民局对佘楚英和陈梦琪的居住资格进行审查,最后的结论是陈丽乔洗钱犯罪成立,不仅没收了陈远乔汇过去的款项,还处以巨额罚款,并判处陈丽乔三年监禁,将佘楚英和陈梦琪驱逐出境。

佘楚英、陈梦琪母女俩带着菁菁回国后,几乎是身无分文,省城是不敢落脚了,也没有脸面回到新冷县去居住。于是,她们只好回到佘楚英的娘家北山县,在西郊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民房暂住下来。

陈梦琪在距离她们租房三公里左右的“华林宾馆”,应聘为前台服务员,每月工资2800元,勉强维持生活。但因为她母亲多病,经常要看病买药,菁菁又要喝奶粉买衣服,开支不较大,所以她这点工资捉襟见肘,目前已经欠了房东的房租水电费两个月,而且陈梦琪口袋里买菜的钱都几乎没有了……

佘楚英这段时间病情加重,又为钱的事情操心,所以心情异常烦躁,加之对叶鸣又非常痛恨,因此,当在卧室里听到陈梦琪告诉菁菁说电视上的人就是她爸爸时,她立即铁青着脸走出来,先将女儿训斥了一顿,又把菁菁搂在怀里,告诉她说电视上的人不是她爸爸……

菁菁先见外婆呵斥她妈妈,本来已经泫然欲泣了,现在又听外婆说电视上的人不是她爸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拼命挣扎着想离开佘楚英的怀抱,一边哭喊道:“我要爸爸!妈妈说了的,爸爸会来接菁菁的……我要妈妈、外婆,我也要爸爸!”公告:笔趣阁APP上线了,支持安卓,苹果。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第九十九章 伪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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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梦琪听女儿哭喊着要爸爸,忍不住再一次热泪盈眶,转过头去再看电视屏幕,叶鸣的镜头却已经切换过去了,变成了另外一个男子在讲话。品书网

就在这时,一个手里拿着一把汽车钥匙的中年男子,推开虚掩的客厅门走了进来,并微笑着看着陈梦琪,用非常轻柔的语气问:“琪琪,可以去上班了吗?我八点半要去办事处开个紧急会议,正好顺路带你到宾馆。”

陈梦琪脸上泪痕未干,见他进来,顺手从桌子上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沉默了片刻说:“孙主任,谢谢你。我是九点上班,现在还早,我的衣服还没有洗完呢!等下我自己骑电摩过去。”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是梅苑办事处的主任,名叫孙毅。陈梦琪上班的华林宾馆,就是他和梅苑办事处书记程柳青、公安局副局长段四辉合伙开办的,与北山宾馆、兰园宾馆齐名,只是地处城市外沿,稍微偏僻了一点,但因为这三个老板关系硬扎,所以生意也非常好。

当然,孙毅、程柳青、段四辉等人都只是幕后老板,宾馆的法人代表和董事长、总经理等人,都是他们的亲戚担任的。

孙毅刚刚满了四十岁,看上去貌相比较敦厚,但实际上却是个非常精明的人,所以三十六岁就爬到了正科级的办事处主任位置,已经在梅苑办事处任职四年多了。

在他升为正科级的那一年,华林宾馆已经开始盈利,他一次就分得了十几万的“利润”。最凑巧的是:他的老婆也在那一年得了乳腺癌,在他提拔的前一个星期病死了,正应了那句话:“升官发财死老婆”——据说这是成功男人最幸福的事情。为此,段四辉没少打趣他。

这几年来,孙毅身边的女朋友换了十几个,但没有一个称他心意的,每次跟对方玩几个月后就厌倦了,然后就一脚踢开,另寻新欢。为此,他还被几个被他玩腻的女孩子告到了纪委和张建坤那里。但是他跟刘本田、张建坤关系都非常好,而且他都是以谈恋爱的名义玩弄那些女子的,所以张建坤只是要他注意一点影响,就连批评都没有一句。

去年五月,陈梦琪到华林宾馆前台应聘上班后,孙毅一下子就被她清纯漂亮的外貌、窈窕苗条的身材、忧郁端庄的气质所吸引,下定决心一定要追到她,并娶她做老婆。

为此,他竟然收敛了寻花问柳的本性,有事没事就到宾馆去搭讪亲近陈梦琪。他是个很有撩妹技巧的人,看出陈梦琪不是那种轻浮的、爱财的女人,也不是轻易可以追求到手的。因此,他就借助他足以迷惑一般人的敦厚朴实的外貌,拿出十二分的耐烦心,不急不躁、循序渐进地去接近陈梦琪,讨好她的母亲佘楚英。

但是,他费心劳力花了大半年功夫,却只博得了佘楚英的好感,陈梦琪却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只要他言语行动稍微过分一点,她要么就拂袖而去,要么就直言呵斥,不给他半点机会。他多次提议要将陈梦琪升为领班甚至主管,还说要给她加工资,但陈梦琪知道他的目的,明知道自己有能力当领班和主管,但为了不给他机会,还是一口拒绝了他。

换做是别的男人,受到陈梦琪如此冷遇,肯定早已知难而退了。但是,孙毅却是个很有韧劲、很有耐心的人,而且陈梦琪越是拒绝他、冷淡他,他就越觉得她端庄高雅、弥足珍贵,所以追得越起劲。

比如今晚,他家里本来住在陈梦琪的租房和华林宾馆之间,去办事处开会可以径直过去,但他知道陈梦琪今天上夜班,于是便特意折返到这边,准备送陈梦琪上班……

听陈梦琪说现在时间还早,他忙说:“琪琪,那你先洗衣服,我等你到八点半。今晚的会议是我主持,等下我打个电话给值班人员,将会议推迟到九点再开。”

陈梦琪还想拒绝,佘楚英却抢先说:“孙主任,如果你能顺路搭载琪琪过去,那就最好了。现在北山很乱,琪琪每次上夜班我都很担心,起电摩很不安全,你送他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啊!”

原来,因为孙毅将自己的真实性格隐藏得很深,加之对陈梦琪母女非常殷勤,所以佘楚英在得知他四年前就丧偶、至今未婚后,就很武断地认为他这么多年不结婚,是忘不了前妻,所以肯定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又见他对自己女儿特别好,所以早已有心要撮合女儿嫁给他了。

尤其是今晚,当看到女儿一见到叶鸣出现在电视上就泪流满面后,她心里就更加焦虑和烦躁:叶鸣早已经结婚,老婆还是中央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自己家里现在落魄到这种地步,一日三餐都困难了,叶鸣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肯定早已将女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现在又当了县委书记,即使女儿去找他,肯定也会遭到他的白眼,不仅丢陈家人的脸,也会让女儿更加伤心,说不定会诱发她的精神疾病……

因此,她现在巴不得女儿赶快找到一个爱她、疼她、呵护她的男人,让她彻底忘掉叶鸣,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一生。

而这个孙毅,就是她最满意的女婿人选。因此,当看到陈梦琪拒绝孙毅送她时,她赶紧出来替她答应下来……

陈梦琪知道孙毅得到了母亲的允许后,是一定会等下去的,加之她现在心情很糟,也不想跟她母亲争辩什么,便一言不发地走进卫生间,继续搓洗衣服。

孙毅想讨陈梦琪和佘楚英欢心,便蹲下身子对菁菁伸出手,笑眯眯地说:“菁菁过来,伯伯抱你!”

菁菁将小身子一扭,嘟着小嘴巴说:“菁菁不要你抱,菁菁看到爸爸了,菁菁要爸爸抱!”

孙毅听菁菁说她看到爸爸了,不由一怔,转动眼珠子想了一下,问道:“菁菁,你什么时候看到爸爸了?他在哪里?”

菁菁将小手往电视屏幕上一指,说:“爸爸在电视里,跟好多叔叔阿姨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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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情感伤疤

孙毅听菁菁说“爸爸在电视里”,心里不由一惊,忙抬头往电视上一看,却见北山新闻刚刚放完,正在播放天气预报,而且播音员还是个女的。

孙毅心里纳闷,刚想追问菁菁,却见陈梦琪忽然从卫生间冲出来,一把抱起菁菁,不满地瞪了孙毅一眼,一言不发地将走进了大卧室,并“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佘楚英见孙毅神色尴尬,同时也担心他猜出菁菁爸爸的真实身份,忙撒谎说:“孙主任,菁菁是乱说的。她爸爸跟琪琪离婚好几年了,现在人在国外。菁菁刚刚看动画片的时候,看到《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就问我她的爸爸在哪里,我不想让她失望,就骗她说爸爸在电视里,有一天会从电视里出来找她的,她就相信了,所以刚刚她跟你说她爸爸在电视里。”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而且合情合理,一般的人肯定早就信以为真了。但是,偏偏孙毅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从刚刚陈梦琪跑出来抱走菁菁,感觉到佘楚英说的肯定是假话,但他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又不好追问,只好微笑着说:“阿姨,这个可以理解。菁菁懂事了,知道要爸爸了,有时候对她说一个善意的谎言,也不失为一种抚慰她的好方式。”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陈梦琪一直关着房门没出来,孙毅陪着佘楚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八点半,陈梦琪换好衣服出来,坐上孙毅的车子往宾馆而去。

孙毅有意放慢车速,小心翼翼地探问道:“琪琪,刚刚我进你家门时,看到你好像刚刚哭过,是不是国土局那帮人又来纠缠你了?那帮家伙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他们的钱是放在你舅舅佘楚亮手里的,又没有直接交给你爸爸,怎么现在向你来讨账了?”

原来,当初金桥集团出现财务危机时,陈远乔情急之下,要佘楚亮到北山县给他筹集一笔资金救急,并允诺利息是月息三分。

北山县国土局的人都知道佘楚亮的哥哥是省城分管国土规划的副市长,而且妹夫陈远乔是一家大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远近闻名,加之佘楚亮自己又是国土局副局长。因此,当他们听说金桥公司要以月息三分集资,都以为发财的机会来了,争先恐后地将钱往佘楚亮账户上打,短短几天就筹措到了两千万元资金,并全部打到了金桥集团账户上。

后来金桥集团垮掉后,有一部分手脚快、消息灵通的人赶到省城,拿回了大部分集资款,但仍有十几个干部共计五百余万元钱没有拿回来。后来佘楚亮自杀,债务问题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那些没拿回钱的干部本来以为这事已经没有希望了,没想到几个月前,有人忽然在华林宾馆看到了陈梦琪,于是便召集是个债务人,去向陈梦琪母女讨债。

陈梦琪和佘楚英根本就不知道金桥集团还在北山县集了资,开始时竭力分辩,说她们并不知道此事,而且也没有钱还债。

但那些人却听信了一些传言,说陈远乔自杀前,转移了好几个亿的资金到澳大利亚,都被佘楚英和陈梦琪母女藏起来了,不愿意还债,准备到北山来隐居过富裕生活。因此,他们经常气势汹汹地来讨账,幸亏孙毅在北山有点实力和名气,每次都被他或劝说、或威胁后赶走了。

但陈梦琪母女却很清楚:这件事绝对会没完没了!那些所谓的“债主”为了防止她们母女逃走,甚至安排了专人在她们的租房对面二十四小时监视,时不时还上门骚扰一下,令她们母女心惊胆颤、日夜不安……

陈梦琪本来不想搭理孙毅,但听他忽然提起那些债主的事,不由忧上心来,也想起了孙毅这几个月来经常帮助她和母亲摆脱那些“债主”纠缠的好处,心里不由一软,叹了一口气说:“孙主任,你刚刚说的道理,我和我妈不知道对那些人讲过几千次了,但他们就是不相信,总认为我和我妈隐藏了一大笔钱,不想拿出来还债,还说我们现在是装穷赖账,说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每次我和我妈一想起这事,就睡不着觉。要不是你给我们帮忙赶走他们,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里再次盈满了泪水。

孙毅其实此时内心真实的想法,是想要套问刚刚菁菁口里所说的那个“爸爸”到底是谁,只不过看到陈梦琪脸色不善,所以不敢轻易开口,便用另一个话题来消融陈梦琪的抵触——因为他很清楚,陈梦琪是个很善良、知恩图报的人,自己曾经在讨债的问题上帮过她,只要提起这事,她就肯定不会再板着脸不理睬自己了……

当看到自己计谋得逞后,他心里暗自得意,便立即转换话题说:“琪琪,你看了今天的北山新闻没有?看到新来的县委书记了吗?不瞒你说,我今天去参加欢迎会,第一次看到新书记时,惊讶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这位新书记太年轻了、太帅了,比真正的电影明星还要帅。今天他坐在主席台上,坐在另几位领导中间,真的就是鹤立鸡群的感觉。相形之下,跟他一起坐在主席台上的民安市委王副书记、组织部刘副部长,还有我们北山县的于县长,不仅黯然失色,甚至还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散会以后,我们一些乡镇办党政领导聚在一起,惊叹议论了很久,都说这个年轻书记太抢镜了,只怕给上级领导的感觉不大好,今后的仕途不一定会顺利呢!”

他只顾口若悬河地说,却没发现陈梦琪已经脸色苍白、身子簌簌发抖,目光痴痴地盯着挡风玻璃前面灯光明灭不定的街道,好像陷入到了一种什么极为痛苦、但又极为刻苦铭心的回忆之中……

一直到孙毅叫了好几声“琪琪”,她才从一种痴想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转过头对他凄然一笑,说:“对不起,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在讲什么。前面不远就是宾馆了,请你停车,我就在这里下去,走几分钟路就到了。”

原来,刚刚孙毅极口夸赞叶鸣长得帅,一下子勾起了陈梦琪心里的伤痛回忆,陷入了一种痴痴迷迷的思念状态之中,被孙毅叫醒后,生怕被他看出了什么,所以慌忙要他提前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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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啜泣

孙毅见陈梦琪要提前下车,心里诧异不已,又不敢追问原因,只好将车停下,让陈梦琪稍等一下,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万元钱,举在手里说:“琪琪,现在是月初,我估计你那点工资应该早就用完了。『猎文『网 .昨天我无意中听你的房东说,你们已经欠了两个月的房租水电费。这一万块钱你先拿去应急,算我借给你的,你将来宽裕了再还给我。”

陈梦琪本能地摇头说:“孙主任,谢谢你,但这钱我不能要,因为我怕我到时候还不起。如果你想帮助我,就请你跟宾馆财务部打个招呼,提前将本月的工资预给我。我们稍微省检一点,应该可以应付过去的。”

孙毅一边把钱往陈梦琪手里塞,一边说:“没必要这么麻烦,就当是我提前预支给你的工资吧,你每月还我五百也行。”

陈梦琪不想跟他过多纠缠,便接过那一万元钱,从里面数出28oo元拿在手里,将剩余的钱递还给他,说:“孙主任,我就借28oo元,正好是我一个月工资,算是我从宾馆预支的。这个月工资的时候,请你直接从我的工资里扣除,或者我先领了后再还给你。”

孙毅见她态度很坚决,不好再勉强她,只好接过剩余的钱,打开车门让她下去了。

第二天早晨七点,陈梦琪下班后,先跟她母亲打了一个电话,说她要到菜市场买点菜,可能会晚一点回去。

随后,她步行到附近的一个菜市场,买了一点排骨、一把小菜,用一个塑料袋提着,又在一个小摊子上花十元钱,买了一幅小孩子玩的大墨镜戴上,然后便径直往县委大院走去。

大概七点四十五分左右,陈梦琪走到了县委大院附近,在一棵浓荫遮蔽的绿化树下面站住,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大院门口,只觉得心脏抑制不住地砰砰狂跳起来,白皙的脸颊就像染了胭脂一样,绯红绯红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了……

其实,陈梦琪知道自己在这里见到叶鸣的机会微乎其微:因为叶鸣是县委书记,很可能会有专车接送他上班,而她又不知道哪一部车子是叶鸣乘坐的,也不敢去打探。而且,她也不敢进入到县委大院去,生怕迎面撞上叶鸣……

但是,即使明知自己现在很可能是在做无用功,她也毫不犹豫地过来了——因为她太思念叶鸣了,太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所以,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怀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躲在树下几分钟后,她无意中往县委大院东边看了一眼,顿时“啊”地一声,心跳再一次加,呼吸也比开始更加急促起来:只见在大院门口往东大概两百米的行人道上,叶鸣在两个人的陪同下,正缓步朝大门这边走来。

他身边的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手里提着一个公事包,与叶鸣保持半步的距离跟在他身后,神色非常恭敬,估计是他的秘书;另一个五十岁左右,与叶鸣比肩而行,但微微躬下了腰身,脸上带着谄谀讨好的笑容,正在热情地向他介绍着什么。

眼见叶鸣越走越近,陈梦琪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上涌,心跳得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感觉到自己差点要窒息过去了。同时,眼泪已经开始大颗大颗地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她躲藏的那棵树距离大门口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当叶鸣走到大门口时,在朝霞的映照下,他英俊的脸庞是那样生动迷人,澄澈的目光是那样明亮有神,令陈梦琪脑海里一瞬间就涌现出了当初跟他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甜蜜的时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低低地啜泣起来……

此时,叶鸣正好停住脚步,转身准备让坚持要送他来上班的北山宾馆总经理钟独芝回去,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西边传来一阵异常熟悉的啜泣声。这啜泣声虽然很小,但常年习武、听力异常灵敏的叶鸣却还是听到了,不由惊愕地转过头,往西边一看,却只看到一些在行人道上步履匆匆的行人,并没有自己想看到的那个俏丽娇柔的身影。

叶鸣有点不甘心,便竖起耳朵凝神再听,但却只听到一些市井喧嚣声,刚刚那令自己刻骨铭心的啜泣声忽然消失了。

原来,刚刚他惊愕地往西边看时,陈梦琪便知道他肯定听到了自己的哭声,赶紧用手掩住了口,不让自己再哭出声,同时将身子缩在树后面,以免被叶鸣现……

叶鸣往西边张望了一阵后,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心想自己肯定是太牵挂陈梦琪,所以刚刚产生了幻听,她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于是,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跟钟独芝握了握手,请他回宾馆去,然后转身进入了大院里面。

陈梦琪从树后面探出半个头,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里面,脸上的泪水更加汹涌,令几个经过她身边的行人诧异地转头看着她,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叶鸣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只见县纪委副书记周青竹手里拿着一份材料,正站在门口等他。

朱桦忙小跑几步,走到门口,先接过周青竹手里的材料,然后用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笑着问周青竹:“周书记,您是专程来交这份材料,还是准备向叶书记汇报工作?”

周青竹说:“我就是专程来报材料的,不打扰叶书记了。”

叶鸣走过去与他握了握手,说了一声“辛苦了”,等他转身走后,便进入办公室坐下,先拿起周青竹的那份关于在机关事业单位开展作风纪律大整顿行动的方案,认真地看了起来。

刚刚看了不到一半,县长于和光忽然进来,面无表情地说:“叶书记,我建议今天下午开一个五人小组会议,有几个重要的议题需要先研究一下,星期五就要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决定。”

叶鸣本来是准备星期四再开五人小组会议,给自己留下时间调查清楚苏劲松案件的真实情况,没想到于和光忽然提议要今天开这个会议,心里不由一惊,注目凝视了他一阵,隐隐感觉到这事有点儿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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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门路

叶鸣之所以感觉到于和光今天的举动不寻常,是因为昨天中午他离开北山去省城之前,叶鸣特意跟他交流了一下,说准备将五人小组会议放到星期四开,当时于和光好像有点求之不得,满口答应下来,甚至还建议他将星期五的常委会议推迟到下周五再开,说那样有利于他进一步熟悉情况。

叶鸣知道他这一段时间为母亲的病以及跟老婆吵架的事情焦头烂额,也理解他现在的苦衷,而且他自己也正好想把常委会议推迟一周,摸清一些情况再说,因此便答应他可以考虑他的提议。

没想到,他现在刚刚风尘仆仆地从省城赶回来,第一时间就跑到自己办公室要求下午就召开五人小组会议,令叶鸣吃惊之余,不由疑窦丛生:于和光昨天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是受了谁的蛊惑?为什么一夜之间,他的态度就变得这么快?而且,看他那容光焕发的样子,好像家里的困难和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鸣的直觉和怀疑一点都没有错:昨天晚上,于和光确实在省城经历了一些事情。

昨天下午五点左右,他正在病房里服侍母亲,忽然接到了县人大主任黎峥的电话,说他跟刘本田以及县检察院检察长林苍山正赶往省城,准备来医院探望伯母,让他先不要吃饭,等他们探视完毕后一起出去吃,还有事找他商量。

于和光接到这个电话后,既惊讶又意外:黎峥、刘本田这些人,历来对自己缺乏应有的尊重,平时眼里都只有县委书记张建坤,从来没把自己这个县长放在眼里。在整个县委县政府班子成员里,也只有组织部长杨强跟自己关系比较亲密,也比较尊重自己。

这次母亲患上脑血管瘤,已经在医院住院半个月等着做手术,整个北山县的党政领导干部,就只有县委办主任许继荣和组织部长杨强到省城来探望过,黎峥、钟荫、刘本田等人甚至连一句慰问的话语都没有。

为此,他没少遭到老婆曾清荷的埋怨和数落,说他不仅没本事、没能力,人员关系也很差,堂堂的一个县长,母亲生病了居然只有两个同事来探望,说出去不仅丢脸,而且肯定没人会相信。为此,两个人又大吵了一架……

没想到,今天黎峥和刘本田却突然说他们正在赶往省城,而且是专程来看他母亲的,令他心里既诧异又有点疑惑,但同时心里也隐隐有点高兴:毕竟,县人大主任、纪委书记、检察长同时过来探望母亲,多少会给自己这个县长挣点面子,虽然人数还是少了点,但至少也能让老婆高兴一下了!

于是,他赶紧打了一个电话给曾清荷,告诉了黎峥他们过来探望母亲的事情,并让她吃完饭后赶紧到医院来替手,等下他要陪黎峥他们去吃饭。

曾清荷果然很高兴,马上答应说给儿子做好饭后她就过来。

大概七点左右,黎峥、刘本田、林苍山三人每人提着一个水果花篮,走进了病房。

于和光与曾清荷迎上去接过花篮摆好,然后与三个人一一握手表示感谢。

黎峥等人走到床边,先亲切地向于和光母亲问好,然后每人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放到了枕头旁边。

曾清荷偷眼一瞧,那三个红包每个里面至少都有五千元以上,对于正好缺钱的她来说,这三个红包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了,顿时喜形于色。

刘本田跟于和光闲聊了几句后,忽然转头看着曾清荷,笑眯眯地问:“老弟嫂,听说你一直想往省城的国土部门调动,但一直找不到门路,是不是这回事?” 你现在所看的《仕途天骄》 第一百零二章 门路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冰+雷+中+文) 进去后再搜:仕途天骄

第一百零三章 姚公子

正如于和光猜测的那样:刘本田给他介绍的两个朋友,一个就是那个神秘的“洪司令”,另一个是“洪司令”的铁哥们,姓姚,“洪司令”称他为“姚公子”,其父亲原来是天江省常务副省长,现在是省人大副主任。

“洪司令”五十来岁年纪,身材瘦高,穿一身笔挺的金利来西服,戴一副金丝眼镜,脸上的笑容貌似热情,实则很冷淡,在跟于和光、黎峥、林苍山等人握手时,也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令于和光心里颇有点不舒服,但考虑到现在自己有求于他,只好强装笑脸说了几句“久仰、幸会”之类的客套话。

那个姚公子年纪只有三十来岁,态度却比“洪司令”还要倨傲,在于和光等人向他问好时,只是从鼻孔里“哼哼”了几声,脸高高地昂起,一幅“天老大我老二”的狂傲样子。

饭局是林苍山安排的,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一个豪华包间里,菜肴很丰盛,酒是十五年的茅台。据“洪司令”说,姚公子只喝一种酒,就是茅台酒,而且从不喝十五年以下的茅台,所以林苍山便咬着牙点了两瓶。

在喝酒时,刘本田提起了于和光爱人调往省城国土部门的事情。

“洪司令”便对于和光努努嘴说:“于县长,你先敬姚公子一杯酒吧!你爱人调动之事,在别人可能是大事难事,但对姚公子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于和光现在最大的心病就是老婆调动的问题,听“洪司令”说得如此轻松,心里顿时生出了巨大的希望,虽然酒量不行,但还是端起杯子站起来,对姚公子说:“姚先生,如果你能够帮助我爱人调到省城的国土部门,让她有时间和精力照顾我的老母和儿子,我一家人都会感恩不尽。为了表达谢意,我先干为敬。”

说着一扬脖子将一满杯酒喝干。

姚公子却在座位上端坐不动,也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抬眼向天说:“于县长,实不相瞒:现在的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原来在地方工作时,就是我老头子一手培养提拔看来的。那时候他每次来省城,都要到我家来看老头子,也经常请我出去喝酒。所以,你爱人调动之事,只要我跟他打个招呼就行了,可以直接调到省厅来。”

于和光知道姚公子的父亲在数年前确实是常务副省长,显赫一时,现在虽然已经到省人大任副主任,但他很多老部下都在一些关键部门担任要职,王修光受过他的培养提拔之恩应该是可信的。

因此,他很高兴地说:“姚先生,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太好了。你放心,规矩我是知道。虽然王厅长是你的世交好友,但一些该开支的费用还是应该开支的。最起码,应该请王厅长吃顿饭吧,这顿饭还不能太寒酸吧,对不对?所以,如果中间有什么花费,请姚先生直言相告。”

于和光其实是不善于说这样的话的,但他为老婆的事情跑了几个月,找过不少人,知道现在要从外地调一个人进入省城工作,而且还要在国土部门上班,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他找的那些牵线搭桥的所谓“关系人”,一张口就要三十万五十万,甚至还有开价百万的,吓得他再也不敢跟他们联系。

但现在,既然姚公子跟王修光关系这么好,而且刘本田是特意带他来解决这件事的,肯定不会向自己狮子大开口,估计有个三五万块钱就可以了。自己虽然缺钱,但几万块钱只要想想办法,还是拿得出来的。

所以,他就主动提出了开支和费用的问题,以此向“洪司令”、姚公子表明自己并不是一个不懂规矩和套路的人,也是想要他们在帮自己办这件事时尽点心、努点力……

孰料,姚公子听完他自以为得体的话后,忽然仰头哈哈大笑,然后将身子仰靠在椅子上,抬眼瞟着有点不知所措的于和光,用揶揄的语气说:“于县长,我如果找你要费用,你能拿出多少呀!实话告诉你,你家里的情况,刘书记已经详细讲给我们听了。如果是贪图你的感谢费,我和洪司令就不会来见你了。另外,说句得罪的话:按照现在调一个外地人进省城工作的行情,如果我们真找你要费用,以你的家底,这笔费用你也拿不出——我没有说错吧!”

于和光的脸腾地红了,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本田见他尴尬,忙安慰他说:“于县长,姚公子是个直性子、热心肠,说话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从不拐弯抹角,但是,给人帮忙也从不含糊,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你家里的困难,我是听别人说的,也说给洪司令和姚公子听了,两位都对你这个清廉的县长非常钦佩,所以愿意无偿给你帮这个忙。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啊,我们确实是一番好意。”

于和光虽然有点恼怒姚公子那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语气,但听说他愿意无偿帮自己的忙,倒也有点意外和惊喜,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着说:“姚先生说的是实话,我怎么会有什么想法?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

随后,为了表达谢意,他又站起身分别敬了姚公子和洪司令一杯酒。

洪司令干了一杯后,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于县长,我跟刘书记是多年的朋友,我也早就想回家乡发展了。今天又结识了于县长您这位父母官,这种想法和念头就更加强烈了。如果我和姚公子真来北山县发展,于县长可得多多关照啊!哈哈哈!”

于和光此时已经喝得半醉微醺,没有仔细去思考“洪司令”这番话背后隐含的意思,顺口就答道:“好啊,北山县正需要姚先生、洪先生这样的企业家去投资创业呢!两位放心,只要你们去北山发展,我们县委县政府以及各部门一定鼎力支持,给你们最优惠的政策、最优良的服务!”

“洪司令”与姚公子听到于和光的表态,互相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喜色……

第一百零四章 真实目的

接下来,姚公子又跟林苍山谈起了检察系统的人事变动问题。

“林检长,据我掌握的内幕消息,你们省高检新来的检察长禹红军,是政法委书记郭广伟的大学同班同学。小道消息说,禹检长之所以能来天江任职,是郭书记向鹿书记推荐,由鹿书记亲自向中央和最高人民检察院建议,将他调来天江省高检任一把手的。

“据说,鹿书记和郭书记对目前天江省检察系统的工作非常不满,在原来的检察长到龄退线后,便向上面建议将禹检长调了过来,准备对全省检察系统进行大换血、大整顿。对于你们这些基层领导来说,这既可能是一次晋升的良机,也可能是一次被整顿清洗的滑铁卢。至于谁升谁黜,就要看各自的手腕和能力了。”

林苍山双眼放光地说:“姚先生,前不久我找一位大师给我算过前程,他说我近日就会遇到一次绝佳的晋升良机,而且会有贵人相助。当时我还对大师的话半信半疑,今天有幸结识了您,才感觉到这位大师真是高明。

“实不相瞒:我也从省高检内部得到消息,说全省检察系统内部会有一次大调整,我们民安市检察院的覃检长会调走,新的检长人选未定。而且,市检察院有一位副检长因为年龄问题,这次也要退线。这个副检长位置很多人在盯着。所以,我想请姚先生和洪司令为我运作一下。省高检新检长刚来,估计难以打交道。但是,姚先生应该跟省政法委郭广伟书记能够搭上线。如果能够得到郭书记的推荐,我这事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了。”

姚公子矜持地笑了笑,说:“郭广伟这个人有点一板正经,难以打交道。不过,他原来没上政法委书记时,算是我家老头子的部下,多少得买老头子一点面子。而且,禹红军现在还是代理检察长,他要正式成为检察长,还需要通过省人代会选举才行。我老头子是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即使不找郭广伟,他直接跟禹红军打个招呼,应该也做得到。毕竟,你由县检察院检察长提拔为市检察院副检长,不过就是由副处级升为正处级,并不是什么重大问题,操作一下应该容易办到。”

刘本田见林苍山喜形于色,便轻言细语地提醒他:“林检长,姚先生和洪司令如果想帮你,你晋升市检察院副检长应该没问题。但是,你不要忘了:北山县现在还埋着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把这个炸弹清除,你和我都有危险啊!”

“洪司令”忙问:“刘书记,什么定时炸弹?你们是不是得罪谁了?对方是什么角色?”

刘本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懵然无知的于和光,然后转头对“洪司令”说:“对方倒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就是原来省城副市长佘楚明的侄郎,名叫苏劲松,原来是梅山镇的副镇长。两年前,佘楚明东窗事发,苏劲松的岳父佘楚清因为牵涉到他哥哥佘楚明的案子中,存在受贿行为,被我们县纪委和检察院联合查处,在被刑事拘留期间,佘楚清因为经受不住压力,畏罪自杀。

“但是,苏劲松却一口咬定他岳父在受审查期间,遭受了刑讯逼供,是因为受不了办案人员的殴打和折磨才自杀的。所以,这两年他一直在申诉、一直在上告,先是告到县委和民安市委,县委市委的结论都是佘楚清畏罪自杀,并没有遭到刑讯逼供。苏劲松不甘心,又继续往上面告,甚至还去中纪委上访。我们县委原来的书记张建坤同志多次劝他不要无理取闹,但他就是不听。

“就在一个多月前,我们县纪委忽然接到一份举报材料,检举揭发苏劲松在为他岳父批地建造别墅过程中,存在严重的违纪违法行为。正好张书记对他也很烦了,在得到纪委的汇报后,便批示要严查苏劲松的违法问题。目前,我们纪委对苏劲松的问题已经调查终结,准备开除他的党籍和公职,并移送司法机关惩处。”

“洪司令”笑道:“我明白了:那个姓苏的副镇长告状,其实就是冲着刘书记和林检长来的。如果他岳父被刑讯逼供的事实成立,两位就要被追责,挨个处分是肯定的,那就会干碍两位的大好前程了,对不对?”

刘本田点点头说:“没错,所以我才说苏劲松的事情是林检长的定时炸弹。现在,新来的县委书记叶鸣,好像有意要为苏劲松翻案。如果翻案成功,苏劲松肯定会继续上告,万一被哪位领导重视了,要求彻查他岳父被刑讯逼供的问题,我和林检长都脱不了干系。即使查无实据,林检长提拔的事情肯怕就要泡汤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看着于和光,似笑非笑地说:“于县长,今天我和林检长也想请你帮一个小小的忙:现在叶书记想先将苏劲松的案子压一段时间,不想拿到五人小组会议和常委会上讨论表决。他是县委书记,有权决定两个会议的议题。所以,我们无法让他改变主意。但是,你是副书记、县长,是跟他搭班子的。他新来乍到,应该要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提出要马上召开五人小组会议,并讨论苏劲松的处分问题,他考虑到今后跟你的合作问题,应该会同意。”

黎峥也在旁边笑着说:“于县长,你只要说服叶书记把苏劲松的问题放到五人小组会议上讨论,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议事原则,对苏劲松的处分决定在小组会议上肯定会通过,并拿到县委常委会上去讨论。到了常委会上,你和钟副书记、刘书记、杨部长形成一致意见,其他的常委除了叶书记和许主任外,肯定都会站到你们这一边。

“那样的话,叶书记即使想反对,但他加上许主任,只有两票,你们这边有九票,这个处分决定就可以顺利通过。只要苏劲松被移送司法机关,那就是林检长的一亩三分地,想定他个什么罪都可以。这样的话,刘书记和林检长身边的定时炸弹就拆除了。以后大家紧紧团结在你的周围,一起把北山的事情办好。叶书记反正是来镀金的,就让他和光同尘混几年资历吧!哈哈哈!”

第一百零五章 不可思议的提名

当听黎峥很直白地讲了那番话后,于和光才彻底明白过来:黎峥、刘本田、林苍山之所以忽然来探望自己母亲,并主动要帮自己解决老婆的调动问题,原来是有条件的,就是要帮助他们将苏劲松彻底整垮整臭,拆除掉这颗“定时炸弹”。同时,他们还想让自己与他们结成统一战线,一起架空新书记叶鸣,把持北山的政局……

想至此,于和光心里颇有点不舒服。但是,现在自己有求于姚公子,而且心里也隐隐有一点期盼:如果真的把叶鸣架空了,黎峥、钟荫等人肯定需要另外一面旗帜。而自己这个县长,就是这面旗帜的最佳人选。到时候,他们为了对付叶鸣,至少表面上会拥护自己、支持自己,也会尊重自己。虽然仍然有“傀儡”的嫌疑,但至少比现在这种被人晾在一边的滋味要好受一点。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对这个年纪轻轻的新县委书记也有一点怨气,总觉得如果不是他凭空杀出来抢去县委书记的位置,自己应该还是有点希望接张建坤的班的。所以,他恨张建坤,同时也有点恨叶鸣,总感觉到自己的那个书记位置,就是被这两个人里应外合、上下勾连一起抢走的。

因此,当现在黎峥、刘本田提出要联合架空叶鸣时,他的感觉有点复杂:一方面,他觉得这是一种见不得光的非组织行为,不够光明磊落,同时也有违自己一贯的为官为人原则;另一方面,他又有点幸灾乐祸,同时也隐隐期盼自己在黎峥等人与叶鸣的斗争中,获得意外的收获……

姚公子听刘本田和黎峥老是提起“叶书记”,便匕斜着通红的眼睛问:“你们北山新的县委书记姓叶?叫叶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原来,姚公子的父亲早在五年前就退出了天江省的权力核心圈,对省委核心领导班子在三年前围绕叶鸣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权力斗争,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省委秘书长汪海、组织部长谢宏达、政法委书记周济清都被整下了台,谢宏达还被判了刑,却并不知道具体的经过和内情,更不知道引燃那场权力斗争的导火索是一个名叫“叶鸣”的地税局副分局长……

更何况,在这两年时间内,鹿书记为了不再让王皓等人抓住叶鸣的把柄,便有意把他雪藏起来,名义上是他的秘书,实际上就是做些文字性和事务性工作,从来不让他出去抛头露面,也不让他接触任何地方和省直部门的官员。所以,叶鸣虽然在鹿书记身边工作了两年,反倒比以前更加不为人所知了,甚至让很多地方领导产生了错觉,以为鹿书记就只有徐立忠这一个秘书……

黎峥听姚公子说他没听说过叶鸣这个名字,有点诧异地问:“姚先生,您不知道叶鸣?他去北山任职之前,是省委鹿书记的秘书啊,还是秘书二处的副处长,您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他的履历有假?”

姚公子听说叶鸣担任过鹿书记的秘书,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鼓着眼想了想,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将手一拍说:“我知道了:这姓叶的在秘书处工作过,也可能确实给鹿书记写过什么稿子或者办过什么事,名义上确实可以算是鹿书记的秘书。但实际上,鹿书记真正的秘书只有一个,就是现在省委办秘书一处的徐处长徐哥。”

黎峥听他称呼徐处长为“徐哥”,有点羡慕地问:“姚先生,您是不是跟徐处长很熟?我听说,这个徐处长非常神秘,也很难交往,但有人戏称在天江省,鹿书记是老大他是老二,所以号称?你现在所看的《仕途天骄》 第一百零五章 不可思议的提名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冰+雷+中+文) 进去后再搜:仕途天骄

第一百零六章 压力

在解释完了段四辉被提名的经过后,于和光突然问:“叶书记,你是不是认识段四辉?刚刚我说出他名字的时候,你好像很吃惊啊!”

叶鸣本想将在梅山镇认识段四辉的经过以及对他的观感告诉于和光,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县委书记,对方是县长,而且他现在很可能受人蛊惑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了,没必要将自己对某个干部的看法和好恶告诉他,这样一方面可以让他捉摸不透自己的真实意图,另一方面也可以防止他将自己对段四辉有恶感的情况透露出去……

于是,他淡淡地说:“我刚来北山时,跟段四辉见过一面,有点印象,所以反问了你一句。猎文『网Δ. 你继续说吧!”

“嗯,第二个干部调整岗位,是房产局局长。前任局长李平已经年满六十岁,本月到龄退休,需要补充职位。组织部推荐了两个人:一个是东林乡的书记曹晖,一个是政府办副主任夏文怡。这两个人你可能都不大了解,到时候请杨部长给你详细介绍一下他们两人的履历。”

叶鸣跟曹晖也打过交道,对他印象也不好,但他仍不动声色,也不问他什么,继续听他说下去:“第三项人事变动,是杨桥镇的镇长职位,原镇长因为贪污扶贫款被民安市委查处,镇长职位已经空缺两个多月了,组织部也推荐了两个人选——”

叶鸣听到这里,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那两个人选的名字你就别说了,反正我也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到时候我看看他们的履历再说吧!干部任免情况说完了,如果我猜得没错,还有一项议题是关于对梅山镇副镇长苏劲松的处分问题,对不对?”

于和光很坦然地点点头说:“没错,苏劲松的问题早就应该出结论了。现在纪委已经有了初步的处分意见,需要我们讨论通过。据刘本田同志说,苏劲松的案子是市纪委督办的重大案件,市纪委书记雷鸣同知已经催了县纪委好几次,还对刘本田同志了脾气,说一桩这么简单的案子,拖了这么久还没有最后结果,再拖下去市纪委就要问责了——”

他刚说到这里,叶鸣的手机忽然响了。叶明见于和光止住了话头,在等他接电话,便划开接听键,只听里面传来一个破锣一样粗豪的声音:“叶鸣同志吗?我是市纪委雷鸣。”

叶明愣了一下,转头看一眼于和光,心想真是活见鬼了,于和光正说到雷鸣,他就打电话过来了,就是两人事先约好也没有这么巧啊!

“雷书记,您好,我是叶鸣。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于和光听叶鸣开口就叫“雷书记”,也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同时心里隐隐有点不安:自己刚提到雷书记,他就打电话给叶鸣了,叶鸣会不会认为自己是跟雷书记串通好来压服他的?如果他真这么认为,那就有点不妙了……

雷鸣在电话里哈哈一笑说:“小叶,你昨天刚上任,我今天就来给你作指示,肯定是不妥的,对不对?所以,我下面说的话并不是什么指示,不过就是提个建议。我听刘本田同志说,你们北山县梅山镇副镇长苏劲松违纪违法的案件,县纪委已经审查终结,并作出了初步的处分决定,准备报送县委常委会研究通过。但是,昨天下午小刘向你汇报此事时,你好像对这个案子有不同的看法,想缓一缓、让纪委再重新调查清楚再说,是不是这回事?小刘没有瞎说吧!”

叶鸣不卑不亢地答道:“雷书记,我确实对这个案子有不同看法,觉得苏劲松的问题有很多疑点,而且好像存在选择性办案的问题。因为他的违纪行为,牵涉到了好些人,有些还是职位比他高、权力比他大的人。

“而且,据我初步了解,那些人在这件违纪违法案件中,所起的作用都比苏劲松大,但除了苏劲松外,其余人都没有被查处。我先不管苏劲松有没有违纪违法问题,最起码这种‘查一个漏掉一串’的办案方式,我就觉得有问题。所以,我认为将这桩案子放一放,继续调查清楚问题真相,是比较合适的。”

雷鸣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小叶,我想提醒你一下:调查处理违纪违法的党员干部,是纪委的职责,被查处的干部有没有违纪违法行为,应该以纪委的调查结论为准,而不应该由你这个县委书记做结论。作为县委书记,你在党风廉政建设方面的主要职责,就是认真履行主体责任,带头遵守党纪党规,研究制定反腐倡廉的方案、制度和措施,确立反腐倡廉的大方向、大目标。

“但是,对于具体的案子,我劝你还是不宜过问为好。不然的话,还要纪委干什么?还要纪委书记和那么多纪检监察干部干什么?如果纪委办的每一个案子,你都要过问,都要质疑,你让他们怎么办案?更何况,苏劲松的案子,是在你来北山任职之前生的。你刚到北山两天,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怎么就武断地质疑纪委的调查结论?难道纪委那么多专业的办案人员都是吃干饭的?”

叶鸣听到这番连珠炮的质问,不由心头火起,很想跟他顶撞几句,但转念一想,对方是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自己刚来北山任职,以后在整顿干部作风、查处违纪违法干部方面,还要市纪委鼎力支持配合,如果得罪了雷鸣,以后自己要整顿干部队伍就会遇到很大的阻力和麻烦。

于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平静的语气问:“雷书记,您的意思是不是要我马上召开常委会议,讨论研究苏劲松的处分问题?”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如果实在觉得苏劲松是冤枉的,可以保留意见,但不能搞拖延战术,不能利用县委书记的职权想把这个案子压下来。所以,我的建议是:今天下午,你们要召开五人小组会议,审议县纪委对苏劲松问题的处分意见。如果多数与会人员认为这个处分决定恰当,你们就要将这个决定拿到常委会上表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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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书记定盘子

叶鸣从雷鸣的话语和态度中,知道苏劲松已经在劫难逃了:自己虽然是县委书记,但正如雷鸣所说的,在涉及干部违纪违法的具体案件上,必须要尊重纪委的调查结果和处理结论,否则的话,就有干涉纪委独立办案的嫌疑,万一被人抓住这一点,说自己专权擅权、以权干法,会对自己的名声非常不利……

想至此,他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对雷鸣说:“雷书记,我执行您的指示,下午就召开五人小组会议,审议对苏劲松的处分问题。Δ猎 文』网 .”

旁边的于和光听到他这句话,不由长吁了一口气,见他一脸郁闷的表情,知道他心里肯定不痛快,便也不多说什么,告辞一声就走了。

不久,组织部长杨强便带着几份拟提拔干部的履历来到叶鸣办公室,将段四辉等几个人的具体情况详细向叶鸣介绍了一下。在他介绍的过程中,叶鸣自始至终只是静静地听,并没有表任何意见。

下午两点半,五人小组会议在县委办公楼三楼西侧的小会议室召开,与会人员是县委书记叶鸣、县长于和光、县委专职副书记钟荫、纪委书记刘本田、组织部长杨强,县委办主任许继荣做会议记录,但不参与研究讨论。

会议由叶鸣主持,在讲了几句开场白后,叶鸣宣布了今天会议的两个议程:一是审议县纪委对苏劲松违纪问题的处分意见,二是酝酿讨论房产局局长、杨桥镇镇长两个空缺职位的人选问题。

钟荫惊愕地抬起头问:“叶书记,今天不是要酝酿讨论三个空缺职位的人选吗?除了房产局局长、杨桥镇镇长两个职位外,还有公安局的政委需要补缺,组织部推荐的人选是公安局副局长段四辉,你是不是搞误了?”

叶鸣冷着脸说:“我没有搞误,杨强同志上午确实向我推荐段四辉担任公安局政委。但是,根据我个人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段四辉不适合担任公安局政委这个职务。所以,今天我们暂时不讨论公安局政委的人选问题,请组织部门再次去公安局组织民主推荐和测评工作,另外确定考察对象,我们下次开会再议。”

钟荫鼓着眼珠子争辩说:“叶书记,我知道你是县委书记,选拔任用干部应该由你定盘子。但是,段四辉是县公安局党委一致推举的政委人选,在全局干部民主测评中,他的满意率是1oo%。张建坤同志离开北山前,跟我和杨强同志碰过头,我们一致同意组织部门对段四辉进行考察。

“现在杨强同志已经将考察结果拿到会上来了,而且你上午也看了考察报告,并没有提出异议。现在你突然提出段四辉同志不适合担任公安局政委职务,也不在会上酝酿讨论政委人选问题,肯怕不大合适吧!”

叶鸣斜眼睨视着钟荫,冷冷地说:“钟荫同志,按照五人小组会议议事规程,议题应该由我这个县委书记定吧,对不对?你刚刚也说了,在涉及干部任免的问题上,都是书记定盘子。我现在就定下一个盘子:房产局局长和杨桥镇镇长人选可以酝酿讨论,但公安局政委的人选这次会议上不讨论,这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钟荫被叶鸣这斩钉截铁的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按照现在通行的官场规则,县委书记确实拥有干部选拔任用的“初始提名权”。也就是说,如果要选拔任用干部,先就必须过县委书记这一关。如果县委书记不点头肯,这个人就不能上书记碰头会或者五人小组会议酝酿讨论——而这,正是所谓“书记定盘子”的关键之处……

钟荫担任县委副书记多年,自然知道这条约定俗成的“规则”,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跟叶鸣争辩,只能干瞪眼生气。

于和光见钟荫被叶鸣驳倒,便插言说:“叶书记,你有决定会议议题的权力,这一点我们认可。但是,有一点我必须提出来:一旦议题确定,经过与会人员的酝酿讨论后,我们就必须坚持‘少数服从多数’的党内议事规程,对所议事项作出最后决定。你虽然是县委书记,但在就某项议题进行表决时,也只有一票的权力,就跟在县委常委会上表决时一样——你同不同意我这个观点?”

其实,在场的人除了叶鸣以外,都很清楚:以前张建坤当书记时,五人小组会议就是一个形式,基本上都是他搞“一言堂”:只要是他决定的人和事,会议上必须通过;他不喜欢的人和事,哪怕其余四个人都同意,他也会予以否决,而且容不得任何人再提反驳意见……

叶鸣见于和光此刻突然提出这个问题,马上反应过来:他是担心自己等下否决对苏劲松的处分决定,然后以“没有形成一致意见”为由,不将这个处分决定拿到常委会上讨论——由此,他更加确信:昨天晚上于和光肯定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蛊惑,立场已经偏到刘本田、钟荫他们那一边去了,一定要将苏劲松置于死地才罢休!

但是,于和光所说的“少数服从多数”的议事原则,又是自己想要提倡和坚持的,并且想贯彻到以后所有的党内会议之中。所以,虽然明知于和光此刻提出这个原则,是想堵住自己利用职权否决苏劲松处分决定的后路,但有不好辩驳他。

于是,他用犀利的目光盯视了于和光一眼,点点头说:“于县长,你刚刚所说的是我们党内议事的基本规程,我当然同意。而且,我有一个提议:以后凡是涉及到要做出决定或者达成共识的党内会议,我们都要坚持‘少数服从多数’的议事原则,以举手表决或者无记名投票的方式,通过或者否决某项决议、决定或者意见。我先在这里表个态:在所有涉及到表决的事项之中,我这个县委书记跟大家一样,只有一票。而且,一定遵守‘少数服从多数’的议事规则,不搞特殊化,不搞‘一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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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孤家寡人

当叶鸣慷慨陈词、表态说自己一定遵守“少数服从多数”的议事规则后,在场的人反应各异:于和光先是有点意外,当看到叶鸣脸上真诚而坚定的表情后,渐渐地露出了一丝钦佩的神色,同时将目光低垂下去,陷入一种若有所思的状态中;钟荫、刘本田却以为叶鸣是在作秀,都把嘴巴撇了撇,神色间颇为不屑;杨强惊讶地注目凝视着叶鸣,神色间有点似信非信——他见惯了前任书记张建坤的霸道和独裁,也习惯了什么都由书记做主、什么都是书记说了算的议事程序,所以对叶鸣此刻的表态半信半疑……

紧接着,刘本田就拿起苏劲松的案卷材料以及对他的处分决定,开始向与会人员说明苏劲松涉嫌违纪的具体事实、相关证据材料、所违反的党纪条规的具体条文、给予他处分的依据……

说明完毕后,刘本田请大家表意见并表态。Δ猎 文』网 .

叶鸣还想尽最后的努力阻止苏劲松的处分决定在小组会议通过,于是便第一个言,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有关苏劲松案件的情况以及其中的疑点,条分缕析地进行了阐述和分析。

在阐释的过程中,他的目光时不时盯视于和光和杨强两人几眼,希望他们在听了自己的观点后,能够秉持公正之心,等下表决时与自己站到一边。那样的话,五票中有三票反对,这个处分决定就不会上常委会表决了……

但是,接下来的情形,却彻底浇灭了他挽救苏劲松的最后一丝希望火苗。

在他言完毕后,于和光好像是为了要向谁表决心似的,马上接着言,其中心意思归纳起来就是:苏劲松违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对他的处分适当;县委应该要充分尊重县纪委独立办案的权力,要充分相信纪检监察干部的能力水平和公正立场,对于他们做出的调查结果和处分意见,不能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也不能动不动就怀疑其中有猫腻和冤屈……

在听他言的过程中,钟荫和刘本田脸上露出欣慰和开心的表情,不时赞许地点点头以示鼓励;叶鸣和做记录的许继荣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尤其是叶鸣,他一直坚信于和光应该是个有操守、有原则的好官清官,即使他受了别人的蛊惑,想要投入到钟荫他们的阵营,但至少在苏劲松的问题上,应该有点同情心和正义感,哪怕不愿为他出头翻案,但至少不会落井下石。

没想到,他刚刚那一番言论,却不仅帮着刘本田摇旗呐喊,说他们查处苏劲松是非常正确的,还含沙射影地批评自己“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不由既失望又愤怒,同时还有点不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或者,是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搞错了,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风吹两边倒、没有原则没有立场的小人?

紧接着于和光言的是钟荫,他的中心意思也只有一个:苏劲松危机性质严重、情节恶劣,应该予以严惩,所以,他坚决支持县纪委对苏劲松的处分意见。

杨强本来还有点犹豫,但见于和光已经站到了钟荫和刘本田一边,而且,他感情上跟于和光亲近一点,又知道苏劲松是原书记张建坤一定要拿下的“刺头儿”,所以在权衡了一阵后,还是表态支持于和光等人的意见。

当杨强表态完毕后,刘本田转头看着叶鸣,皮笑肉不笑地说:“叶书记,大家都已经就这个问题表了态,结果相信您是可以预料到的。不过,为了公正起见,我们还是举手表决一下,怎么样?”

叶鸣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没必要了,你们是四对一,我是孤家寡人,表决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我要声明一点:对苏劲松同志的处分决定,我持反对意见。”

随后,他转头对正在埋头记录的许继荣说:“许主任,我的保留意见你必须要写上去,下次到了常委会上就这个决定表决时,我还是会提出反对意见的。”

交代完许继荣后,他不再啰嗦,直接宣布进入下一个议程……

散会后,许继荣见叶鸣铁青着脸,嘴唇紧紧地抿着,目光里满是愤恨的神色,知道他心有不甘,便跟在他身后走进书记办公室,并随手将门关上。

“叶书记,今天于县长的表现很不正常,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人,很有同情心、很正义的,一般不说昧良心的话,也不做昧良心的事。但今天却令我很意外:他明明知道苏劲松是张建坤授意查处的,记得当初苏劲松被双规,他还私下跟我说了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表明那时候他对苏劲松是比较同情的,但今天他的言,却与他原来的立场判若两人。我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叶鸣点点头说:“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而且,我判断,昨天晚上刘本田他们肯定用了什么方法,要不就是蒙蔽了他,要不就是诱惑了他,所以才使他改变了对苏劲松一案的立场和态度。至于具体的原因,我们肯定无法知晓。”

许继荣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叶书记,如果于县长铁了心要跟你作对,并与钟荫、黎峥、刘本田等人抱团结盟,对你将是巨大的威胁啊!所以,我建议你采取断然措施,动用一切手段,尽快将于县长调离北山县。这样的话,就可以防患于未然。”

原来,许继荣从刘正文口里知道叶鸣跟徐立忠、常颖等人关系很铁,要搞走一个县长,是很容易的事,才向他提了这个建议。但是,因为刘正文是私下告诉他叶鸣的这几层关系的,所以他又不敢说得太露骨,只建议他“动用一切手段”,却并不提及徐立忠和常颖等人。

叶鸣听他话里有话,转头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又沉思片刻,摇摇头说:“许主任,我还是坚信我对于县长的判断没有错。刚刚你也说了,他原本是一个很有同情心、很有正义感的人,通过我的观察以及了解到的情况,也感觉到他是一个比较清廉、注重实干的好官。今天他这样做,可能是有很特殊的原因,我愿意理解他。所以,我暂时没有将他挤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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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围魏救赵

许继荣听叶鸣说并没有挤走于和光的打算,脸上露出一丝钦服的神色,心里暗暗思量:叶鸣此人宅心仁厚、气量宽宏,但又不是那种老好人,很有原则和底线,而且肚子里有货、嘴上有功夫,再加上他那深不可测的背景和靠山,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自己现在跟他站在一个阵营,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

叶鸣见许继荣沉吟不语,忽然问他:“许主任,当初跟苏劲松一起在那个批地报告上签字的国土局几个人,据说后来都升官了,你知道他们的情况吗?”

许继荣也关注过这个案子,而且正好对那几个人都比较熟,于是便答道:“叶书记,那几个人的情况我都了解:当时分管用地工作的副局长李平,后来被提拔为房产局局长,就是刚刚研究的那个到龄退休的房产局长;当时的梅山镇国土所长叫刘治平,后来被提拔为县国土局副局长;当时的用地股股长叫李维,现在是民安市国土局地产管理科的副科长——”

叶鸣惊讶地打断他的话问:“刚刚我们研究的那个退休的房产局长李平,被提拔为局长只有两年左右?也就是说,他是58岁时从国土局副局长提拔为局长的,这怎么可能?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到房产局当两年局长退休吗?”

许继荣苦笑了一下,说:“这个李平与钟副书记沾一点亲戚,好像是他一个什么堂姐夫。他在国土局副局长位置上捞足了钱,便想换一个正科实职的位置干干。有传言说,他为了得到房产局局长职位,送给张建坤和钟荫的钱加起来以百万计。

“当时,我们都认为他年纪太大,不适宜再提拔。但张建坤和钟荫却说,李平本来就是正科级,而且上正科级别已经五六年了,让他去当房产局长,不过是换个岗位而已,级别并没有变。叶书记,你可能也有耳闻,当时县委就是张建坤一手遮天,他想做的事没有人敢有异议。所以,就出现了58岁被从副局长提拔为局长的奇闻。”

叶鸣点点头,又问:“那个刘治平和李维又是什么背景?他们在县委的靠山是谁?”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深谙县市区基层干部的升迁之道:一旦到了副科级别,就一定要在县委常委里找一个靠山,哪怕就是跟某个常委混个脸熟也行,否则的话,常委里没人给你提名、没人给你投票,永远都别想获得升迁……

许继荣隐隐猜到他的用意,便说:“叶书记,刘治平是刘本田的堂弟,他原本在国土局并不被看好,但刘本田到北山当纪委书记后,便马上获得了升迁。李维是黎峥的亲外甥,他是先在县国土局解决副科级别,才调到市国土局去的。”

叶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说话,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许继荣立即识趣地告辞而去。

叶鸣估计许继荣走远后,拿起桌上的座机,拨打了周青竹的手机。

“周青竹同志吗?我是叶鸣。麻烦你一个事,请你将苏劲松案件的一些证据材料复印一份给我送过来,不要全部复印,只要当初他在上面签字的那个批地报告,还有他的口供以及申辩材料。另外,你注意一点:凡是涉及到了原来国土局那几个人签字同意批地的证据,一定要复印清楚。”

大概半个小时后,周青竹就拿着一个公文袋走进了叶鸣办公室。

一进门,周青竹就焦急地问:“叶书记,听说你们刚刚开了五人小组会议,讨论了苏劲松的处分问题,结果怎么样?是通过了还是没有通过?”

叶鸣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周青竹同志,五人小组会议的议题和结果,属于机密事项,你现在向我打探,是不是有点逾规越矩?我也肯定不能违反保密原则将结果告诉你啊!”

周青竹的脸一下子红了,忙道歉说:“叶书记,对不起。我因为太关心这件事,情急之下忘了规矩和原则,请叶书记谅解。”

叶鸣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一心想要为苏劲松洗刷冤屈。但是,有些事情急不得,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你先去吧,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处理。”

待周青竹离开办公室后,叶鸣打开他带来的那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那些证据材料以及苏劲松的陈述申辩材料,仔仔细细地审看了一遍,又将身子靠到椅背上,凝神思索片刻,然后便拿出手机,拨打了省国土资源厅厅长王修光的手机号码。

电话接通后,只听王修光很高兴地说:“叶书记,恭喜你啊!你现在到北山任职,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只要发挥你的才华和能力,将来前程无量,我这个做老兄的可能都要落到你后面去了。不过,我心服口服,也衷心地向你表示祝贺,哈哈哈!”

叶鸣也哈哈笑着跟他客套了几句,然后用很郑重的语气说:“王厅长,我要向你举报你们国土系统几个违纪违法的人,请你们省厅督促民安市国土局纪检组查处一下!”

王修光诧异地问:“叶书记,你要举报我们系统的干部?他们是谁?是民安市国土局的还是北山县国土局的?有什么违纪违法行为?”

“他们一个是民安市国土局地产管理科的副科长,名叫李维,一个是北山县国土局副局长,名叫刘治平——”

王修光更加诧异了,忙打断他的话问:“叶书记,既然其中一个是北山县国土局副局长,你怎么不指示北山县纪委查处他?你现在是县委书记,要查处一个副科级干部还不容易吗?”

叶鸣笑道:“王厅长,这事情比较复杂,我就是查处不了这两个干部,才向你举报他们的。”

接下来,他就将苏劲松的案子详细讲给了王修光听,并强调在这个案子中,李维、刘治平都是主要违纪违法者,但现在县纪委只查处苏劲松一个人,显失公平,所以想请国土部门纪检委出面查处李维和刘治平。

王修光一听,马上就明白了:叶鸣这一招是“围魏救赵”之计——估计李维、刘治平都跟北山县委重要领导有牵连,所以叶鸣为了救那个苏劲松,便调转枪头攻击国土局那两个涉案人员,逼迫那几个跟他唱反调的县委领导出手搭救这两个人,苏劲松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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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畏罪自杀

在猜出了叶鸣的意图后,王修光笑道:“叶书记,我懂你的意思了。猎Ω文Ω 网』.』只是,如果要查处国土系统那两个干部的话,需要有点真凭实据,我们才好下手啊!”

“王厅长,我这边的证据都是现成的,已经拿在我手里了。北山县纪委为了彻底整垮苏劲松,将证据材料搜集得非常齐全扎实,但这些证据恰好也是李维和刘治平涉嫌违纪的铁证。请您告诉我您那边的保密传真机号码,我等下就将证据材料传真过来。”

王修光将传真机号码告诉了叶鸣,又笑道:“叶书记,你这一招是‘想要打鬼、借助钟馗’,我现在就成为你请来打鬼的钟馗了。不过,为了你老弟,我很乐意当这个现代的钟馗!”

叶鸣也笑了起来:“王厅长,钟馗可是正义和光明的化身,是驱鬼降魔的‘驱魔帝君’,与‘伏魔大帝’关圣帝君、‘荡魔天尊’真武帝君合称为‘三伏魔帝君’。现在北山县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妖风鬼雾压倒了正义正气,我确实想请你这个‘驱魔帝君’来涤荡歪风、树立正气。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最好能在近两天内,对李维和刘治平采取立案和双规的措施,震慑一下他们的靠山和后台。如果过了这一周再查处他们,苏劲松的处分决定很可能会在县委常委会上通过,那时候想要为他翻案,就比较困难了。”

因为跟王修光亲如兄弟,所以叶鸣毫不隐晦他想挽救苏劲松的意图。

王修光很干脆地应道:“这个没问题。只要你等下传过来的证据材料扎实充分,足以证实那两个人的违纪问题,我马上就可以打电话给民安市国土局长欧阳琛,责令他们市局纪检组立即双规那两个人。不管对方有什么后台,我相信欧阳琛他们也不敢拖延不办,这点自信我还是有。”

叶鸣知道王修光对待下属比较严厉,不管到哪个部门,都很有威信,听说他马上就责令民安市国土局查处李维和刘治平,很高兴地说:“谢谢王厅长,我马上就将相关证据材料传真过来。”

王修光沉吟了一下,又说:“老弟,既然你要借助我这个钟馗打鬼,那我干脆就到北山来一趟,露露面吓唬吓唬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正好,我们省厅纪检组多次接到举报,说民安市的土地管理比较混乱,很多国有集体土地出让,都是搞暗箱操作,没有按规定进行‘招拍挂’,我也早就想就这个问题到民安来调研了。

“这样吧,等下我让省厅纪检组将你传来的证据材料转给民安市局党组和纪检组,责令他们立即对那两个人立案查处,并采取双规措施。后天我赶到民安来,上午先听民安市局的汇报,下午就赶到北山来。你晚上就在北山请我吃饭吧,算是尽你的地主之谊,下次你回省城,我再回请你,哈哈哈!”

“好啊,后天您来北山,我一定带您吃最好的北山本地菜。”

挂断电话后,叶鸣拿着周青竹带过来的文件袋走出办公室,找到秘书科,问加密传真机在哪里。

几个正在工作的秘书见叶鸣进来,赶紧站起来向他问好,其中一个灵泛点的忙跑过来,殷勤地说:“叶书记,您要传真文件吗?您打个电话给我们就行了,没必要亲自过来。”

叶鸣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说:“这是机密文件,你们传不好,你带我找到加密传真机就行了。”

那个秘书赶紧带着他走进另一间小房子,告诉了他机密传真机的位置和使用方法,便识趣地将两个机要员喊出去,留下叶鸣一个人在房子里。

叶鸣在传真前,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王修光,请他及时要机要员将传真件拿给他看,然后便将一些关键证据材料传真了过去……

晚上吃完饭回到宾馆房间后,叶鸣打电话叫来周青竹,又向他详细了解了一下当初在那个批地报告上签字的刘副县长的情况,知道他现在是安靖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而且跟张建坤关系非常铁,心里对自己那个计划更加有了底。

由于心里有事,叶鸣那天晚上睡得很晚,直到凌晨两点才朦朦胧胧地入睡。但是,他刚刚睡熟没多久,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尖锐地鸣叫震动起来,一下子将他从熟梦中吵醒了,拿起手机一看,是周青竹打过来的。

只听周青竹用焦虑的语气说:“叶书记,苏劲松出事了。刚刚看守他的干部告诉我,凌晨两点半钟,苏劲松趁看守人员打瞌睡的机会,忽然冲出看押他的房间,从走廊的窗户上跳了下去——”

叶鸣“啊”地一声,惊得从床上一蹦而起,因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用急促的语气问:“那座楼有多高?苏劲松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活着吗?”

“还算好。因为他原来有过自杀的念头,我有点担心,所以本来是将他看押在审查地点五楼的,最近几天我吩咐看押的人将他转移到三楼了。而且,他跳下去的地方不是水泥地,而是一块草坪,所以只是摔折了腿,伤情不算很严重。刚刚我问了救治的医生,是左腿腓骨骨折,不要动手术,现在已经为他办好住院手续了,他的爱人也已经过来了,正在病房里劝慰他。”

叶鸣缩起脖颈将手机夹在耳朵上,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叮嘱周青竹:“老周,你一定要多安排几个人守在病房门口,防止他再走极端,我马上就赶到医院来——对了,你们在哪个医院?中医院还是人民医院?是哪个病区的几号房间?”

周青竹听说他要去医院,吃了一惊,忙说:“叶书记,现在深更半夜的,您对北山城区又不熟悉,这时候也不好叫醒司机送您过来,我看还是别来了。再说了,虽然我们知道苏劲松是有冤屈的,但是,毕竟他现在是被审查的对象,按照刘本田等人的说法,他这是畏罪自杀。您作为县委书记,还是不要来探视他为好,以免传扬出去后谣诼纷纷,还以为您跟他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影响您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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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退步原来是向前

叶鸣此时根本顾不上什么谣言和形象问题,对周青竹说:“老周,你应该开了车吧!麻烦你到北山宾馆来接我一下,这时候我确实不好叫醒司机送我了。至于什么谣言和形象问题,你不要考虑这么多。苏劲松现在虽然是被审查对象,但在对他的正式处分决定下达前,他仍是梅山镇的副镇长,是我的下属。现在他出了事,而且是在被审查期间出事,我这个县委书记去看一下,了解一下情况,他们有什么好造谣的?”

周青竹见他决心已定,不敢再劝他,忙说立即赶过来接他。

几分钟后,叶鸣下楼来到北山宾馆门口,只等了两分钟,周青竹就驾车赶过来了。

到达人民医院后,周青竹引领叶鸣进入住院部第三栋五楼的骨科住院部。

叶鸣因为担心佘梦瑶伤痛愤怒之下失去理智,把自己跟陈梦琪的关系说出来,被周青竹或者其他人听到了不好,便让周青竹先进去将两个负责守护的纪委工作人员叫了出来,让他们在骨科病区的外面走廊上等候,自己按照周青竹告知的病床号,径直往里面走去。

因为苏劲松的情况很特殊,所以周青竹找到医院负责人,单独给他安排了一间病房,在骨科住院区最里面。叶鸣推开病房门进去,只见一个头发浓密、脸颊清瘦的三十来岁男子靠在一床叠起来的被子上,左腿上打了石膏和绷带,并被吊在一个从病床上垂下来的铁环里面。一个满脸泪水的女人坐在床沿上,紧紧拉住他伸出被子的左手,好像生怕他会突然飞走一样。

这个女人,正是佘梦瑶。而床上那个人,自然就是苏劲松了。

因为周青竹事先并没有告诉他们叶鸣会进来,因此,当看到叶鸣推门进去时,苏劲松还以为他是纪委换岗的看守人员,只是用失神的目光瞪视了他一眼,便将头转过去盯着黑沉沉的窗外。

佘梦瑶听到门响,转过头往门口一看,脸色一下子变了,呼地从床沿上站起来,用怨愤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叶鸣,忽然端起床头柜上一杯预备给苏劲松吃药的温开水,对准叶鸣的头部就泼了过来。

叶鸣根本没料到她会如此恨自己,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躲闪,那杯温开水全部淋在头上和脸上,并淋淋沥沥地流淌下去,将胸口淋湿了一大片。

苏劲松吃了一惊,忙转头喝道:“瑶瑶,你干什么?他不过是个工作人员,你拿水泼他干什么?要泼水也要泼到刘本田和钟荫等陷害我的奸贼头上去,不要为难这些奉命办事的人员。”

佘梦瑶用手指着叶鸣,转头对苏劲松哭喊道:“你以为他是谁?他就是新来的县委书记,名叫叶鸣,是陈梦琪原来的男朋友。昨天晚上,为了打探他情人的情况,他跑到我们家里,假惺惺地说要过问你的案子。我听伯父和姑妈说,这姓叶的是个薄情寡义、自私卑鄙的小人。当初伯父和金桥集团出事,他明明有关系、有能力出手相救,但他就是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金桥集团垮塌、伯父被判刑坐牢。

“因此,昨晚他跑到我们家时,我没有给他好脸色,还呛了他几句。没想到,他就记在心里了,今天下午就召集会议,通过了对你的处分决定。他以为我们不知道下午他召集开会的事,此刻又假惺惺地跑到病房来看你,明显就是来讨好卖乖装好人的。这样的伪君子小人,我看着就觉得恶心,用水泼他还是轻的,我都恨不得咬他一块肉!”

苏劲松听说面前这个学生娃子一样的年轻人,就是新来的县委书记,不由大吃一惊,尤其是听到佘梦瑶说这个新书记还是陈梦琪以前的男朋友时,脸上那惊诧的表情就更甚,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狼狈地抖落脸上水珠的叶鸣,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听到佘梦瑶最后那几句话,他才猛醒过来,喝道:“瑶瑶,你理智一点好不好?我是被张建坤和刘本田等奸贼陷害的,新书记才来两天,不了解情况,或者是受了刘本田等人的蛊惑,所以才主持会议通过了对我的处分决定,这也不能完全怪他。”

随后,他把目光转向叶鸣,冷冷地说:“叶书记,你既然已经同意了对我的处分决定,现在又来医院干嘛?是担心我死了,你这个县委书记要承担责任吗?你放心,假如我死了,张建坤、刘本田、钟荫他们一定会把我定为‘畏罪自杀’的,你们这些大领导不仅不要承担责任,还可以在大会小会上将我作为反面典型,教育全县所有干部以我为戒,不要自走绝路,不要违纪违法——我说得不错吧!”

叶鸣没有答他的话,自己走到床头柜边,从摆在上面的一筒卷筒纸中撕下几截,不慌不忙地将头上、脸上和脖子上的水擦干,将纸团丢进垃圾篓里,这才抬起头看着苏劲松,突然问道:“苏劲松同志,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你是从谁口中得知县委五人小组会议的议决结果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向你透露消息的人,绝对不安好心,目的就是想要逼你自杀。而你得到这个消息就跳楼,就正好中了这个人的奸计。”

苏劲松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刻经叶鸣一提醒,心里霍然一惊,睁大眼看着叶鸣,脸上露出了一丝迷惘的神色。

佘梦瑶对叶鸣成见已深,根本不信他这番话,马上在旁边接口说:“姓叶的,你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假充好人。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做了亏心事,自然会有人说出来。你有胆量有气魄召集会议处分苏劲松,就不要害怕别人说出来。”

叶鸣见佘梦瑶根本不讲道理,一直在旁边胡搅蛮缠,生怕她又说出什么关于自己与陈梦琪的事情来,只好苦笑着摇摇头,定睛看了苏劲松几眼,说:“苏劲松同志,你是个高材生,博览群书,应该知道一首哲言诗,我现在念给你听听吧:‘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境清明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我希望你仔细体会一下最后那句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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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丑恶嘴脸

叶鸣之所以要念这首布袋和尚的哲理诗给苏劲松听,就是担心他因为极度绝望而再寻短见——要知道,一个人如果下定了赴死的决心,便会有成百上千种自杀方式,别人想拦也拦不住。

但是,碍于保密纪律,他又不可能将自己在五人小组会议上坚决反对处分他的意见告诉他,所以,便只能以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他:自己召集五人小组会议研究他的处分问题,并放任这个处分决定通过,只是一种战略性后退,并不是最终结果!

他相信:以苏劲松的智商、学识和领悟力,是能够体会到这首诗最后那一句的深刻含义的,也一定会打消再次自杀的念头。如果他连这一点都体会不出,还要继续寻死,那就是一块死不开窍的呆木头,自己挽救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果然,当他念完那首诗并强调了最后一句后,苏劲松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再次注目凝视着叶鸣,然后把头低垂下去,陷入了一种若有所思的状态之中……

叶鸣见苏劲松似有所悟,便不再说什么,在佘梦瑶愤恨目光的瞪视下,转身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出了骨科病区后,叶鸣吩咐那两个看护人员回到岗位上去,然后让周青竹跟着他往电梯口走。在一个转弯处,叶鸣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了周青竹一眼,皱着眉头问:“老周,今天这事有点蹊跷:县委五人小组会议研究决定的事项,在拿到县委常委会上表决之前,属于高度机密,任何人不得对外泄露,包括我这个县委书记。

“但是,苏劲松明显是因为听到了消息,说五人小组会议已经通过了对他的处分决定,到常委会上再研究讨论并表决,只是一个形式问题了,所以才彻底绝望,萌生了自杀念头。我可以断定:这个透露消息给苏劲松听的人,绝对是心怀叵测,想要逼苏劲松自尽,彻底消除他这个‘刺头’和隐患。”

周青竹是个粗莽汉子,只是感觉到苏劲松这么快就知道了五人小组会议的决定,有点儿蹊跷,却并没有往深处想,此刻经叶鸣一提醒,不由豁然开朗,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溜圆,气愤愤地嚷道:“叶书记,这两天苏劲松一直被看押在双规地点,等着纪委和县委的最终决定,并没有任何人去找他问材料或调查情况。所以,这个透露消息给他的人,一定就是昨天下午和晚上看押他的两个工作人员,也就是刚刚你看到的这两个人。我现在马上安排人将这两个内鬼带走审查,要他们交代究竟是谁将五人小组会议的机密透露给了他们,又是谁指使他们将这个机密透露给了苏劲松听。”

叶鸣摆了摆手,深思熟虑地说:“老周,你这样做没任何意义。我可以肯定:这个消息是刘本田指使这两个人透露给苏劲松听的,目的我刚刚已经分析给你听了,就是想逼死苏劲松,永绝后患!所以,你现在下令审查这两个人,他们因为是受刘本田的指使,肯定有恃无恐,什么都不会说。再说了,你要审查内部人员,必须经得刘本田的同意。而真正的内鬼其实就是他自己,你说他会同意对这两人进行审查吗?”

周青竹偏着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脸上露出懊丧和恼怒的表情,愤愤地说:“叶书记,刘本田如此阴狠歹毒,非要置苏劲松于死地不可,难道您就没有一点办法约制他吗?他透露五人小组会议的决定给下面的人,是明显的违规行为,难道不要受到一点惩罚?”

叶鸣眯缝着眼睛思考片刻,意味深长地说:“老周,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有一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眼下蹦得欢,那就由他们蹦去。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们就会乐极生悲,你就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说完这几句话,他停顿了一下,问道:“苏劲松出事后,你通知了刘本田没有?他作为纪委书记,被审查对象出了这么大问题,难道医院都不来一趟?”

周青竹气愤地答道:“我们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了他,但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下苏劲松的伤情,得知他只是左腿骨折后,说了一句‘自讨苦吃’,就把电话挂断了,估计现在又进入梦乡了。我就奇怪了:这样没有一点人性、没有一点职业操守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纪委书记的?”

叶鸣听周青竹说刘本田在得知苏劲松跳楼后,居然说了一句“自讨苦吃”,不由气往上撞,拿起手机就拨打了刘本田的手机号。

电话接通后,只听刘本田一边打哈欠,一边用困意十足的慵懒语气问:“谁啊,现在几点钟?还让不让人睡了?”

叶鸣厉声喝道:“刘本田,你居然还有心思睡觉?你知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纪委的审查对象跳楼自杀,周青竹同志早就向你汇报了,你却视若无睹,既不按照紧急突发事项处置要求,及时向县委和市纪委汇报,又不到医院来探视看望伤者并安排人员紧急处置,挂掉电话就继续蒙头大睡。我告诉你:这是严重的失职渎职行为,万一苏劲松同志有个三长两短,你会受到党纪政纪的严厉制裁!”

刘本田“咯咯”一笑,阴阳怪气地说:“我说谁这么无聊,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吵醒我,原来是叶书记啊!您别这么激动,我如果有失职渎职行为,民安市委和市纪委自然会对我追责,还轮不到你这个县委书记来管。

“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句:苏劲松是违法犯罪嫌疑人,这一点我们纪委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跳楼自杀,是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是典型的‘畏罪自杀’。即使当场摔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追悼会都不会有一个。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死,那就是在他原有的罪行上,又加了一条‘对抗组织审查’的罪名。像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同情他?为什么要去医院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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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紧急会议

叶鸣听到刘本田那一番毫无人性的冷血混话,气得脸颊紫涨,正想厉声呵斥,却听他继续用那种阴不阴阳不阳的语气说:“叶书记,我还要奉劝你一句:你刚来北山不到三天,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却对我们纪委依法查处苏劲松的问题说三道四、反复质疑,已经引起了很多干部的不满和议论,以为你跟苏劲松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因此,我劝你要把握原则、站稳立场、认清形势,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包青天、狄大人,想通过给人平反所谓的‘冤案’扬名立万。你如果真的那样做,只会适得其反,不仅不会收获‘清官好官’的名声,还可能站到绝对多数北山干部的对立面,成为孤家寡人。这样的后果,我相信不是你愿意看到的。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昨天晚上我睡得晚,现在非常困倦,就不陪你聊天了,拜拜!”

当听到话筒里传来“滴滴”的忙音后,叶鸣气得手足冰凉,差点一扬手将手机丢掉。

在拿着手机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后,叶鸣仰头思考了一下,忽然冷笑了几声,再次拿起手机,拨打了县委办主任许继荣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鸣用冷峻的语气说:“许主任,请你立即通知于和光同志、钟荫同志、刘本田同志、杨强同志,在三十分钟内赶到县委三楼小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议题有两个:一是研究处置一桩突发的重大紧急事件。你告诉他们:正在接受纪委审查的苏劲松,今天凌晨两点突然跳楼自杀。按照突发重大紧急事件的处置办法,我们必须马上召开五人小组会议,研究应对措施和办法,并在八点上班后立即向民安市纪委和市委办报告这一事件和我们的处置措施。

“第二个议题,是检讨五人小组会议决定泄密问题。你也可以明确告诉与会人员:苏劲松之所以突然跳楼自杀,是因为有人故意向他透露了昨天下午五人小组会议的决定,导致他精神崩溃。而这个透露机密的人,肯定就在昨天开会的六个人之中,所以现在这个会议非开不可!”

许继荣并不知道苏劲松自杀的事情,因此,在听到叶鸣的话后,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等他说完后,立即说:“叶书记,您的决定是对的,这个会议一定要开。我现在马上通知于县长等人赶到会议室来,同时让秘书组的人做好准备,等我们的会议开完后,马上起草重大突发事项报告,按程序报到民安市纪委和市委办去。”

待叶鸣挂断电话后,一旁的周青竹有点疑惑地问:“叶书记,苏劲松的伤情并不严重,暂时也没有引起什么不良社会反响,有必要在凌晨四点召集于县长他们开会吗?还有,刚刚您告诉许主任,说会议的第二个议题是检讨五人小组会议泄密的问题。这其实是一桩无头公案,即使我们明知这是刘本田泄密,但他肯定不会承认的,您又不可能去审问他,这样的议题有什么意义?”

叶鸣冷着脸说:“你说得没错,这个会议完全可以在八点上班以后再开,而且检讨泄密问题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刘本田肯定不会承认。但是,我现在就是要恶心他们一下,折腾他们一下。刘本田刚刚在电话里说,他昨晚睡得迟,现在困倦得很,我偏偏就要拉他起来开会,偏偏不许他安安稳稳地睡觉。

“刘本田不承认泄密也没关系,但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该点醒他的还是要点醒,不能给他造成一种错觉,以为我这个县委书记就是个聋子瞎子傻子,就看不破他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如果这次不点醒他、识破他,以后他就会变本加厉,所以这个会非开不可!”

周青竹见叶鸣好像有点赌气的意思,不敢再说什么,便跟在他后面一起进入电梯下楼。

刚刚走出住院部,叶鸣就接到了许继荣的电话,告诉他:于和光、钟荫、杨强都通知到了,他们都说马上赶到会议室去,但是刘本田的手机已经关机,家里的电话也一直是忙音,估计是故意将座机的话筒拿开了,所以打不通。

叶鸣冷笑一声说:“许主任,你只管安排会议的事情,不要管刘本田,我有办法把他叫到会场来。”

挂断电话后,叶鸣坐上周青竹的车子一起回到县委大院内。

下车后,叶鸣对周青竹说:“你现在马上赶到刘本田家里去,给我使劲敲门把他叫醒,然后告诉他,就说我吩咐你了:如果他不来参加会议,等下报到市纪委、市委办以及市委领导的紧急情况报告中,就会加上一条:县纪委书记刘本田在接到苏劲松跳楼自杀的报告后,对该事件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没有采取任何紧急处置措施,并且拒不出席县委书记召集的处置突发紧急事件的会议,存在严重失职渎职行为,请求市委对其调查问责。”

周青竹听到叶鸣这番斩钉截铁的话,很解气地说:“对,就应该这么做!在报告中写上这么一条,完全没有冤枉他,我可以作证。我现在马上赶到他家里去,将您这段话告诉他。这家伙看似猖獗,其实很胆小、很谨慎,而且对头上的官帽子看得很重。他听说您会写上这么一段话后,肯定会屁颠屁颠地赶过来开会的。”

叶鸣点点头说:“等下你也来列席会议,把苏劲松自杀的原因和经过讲给与会人员听,并提出一点后续处置意见供大家参考。”

周青竹点点头,径直往西边的县委家属院走去。

许继荣和两个县委办综合科副科长已经等在办公楼大门口,见叶鸣下车,忙迎过来,告诉他会议准备工作已经做好,请他上楼到会议室去。

大概十分钟左右,于和光、钟荫、杨强先后走进会议室,都板着脸坐在那里等刘本田到来。

又过了几分钟,刘本田跟在周青竹后面,满脸怒气地走进来,一眼看到坐在圆形会议桌北端的叶鸣,便鼓着惺忪的睡眼嚷道:“姓叶的,你什么意思?想威胁我是吗?你以为我刘本田是吓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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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唇枪舌剑

叶鸣端坐在会议桌后面,双目直视着刘本田,用一种低沉的、但很有威压感的语气说:“刘本田同志,你以为我是在吓唬你吗?你扪心自问:在苏劲松自杀这件事上,你有没有冷血无情、亏欠良心的地方?有没有正确履行纪委书记的职责?有没有失职渎职的问题?”

刘本田握紧双拳咆哮道:“姓叶的,我哪里冷血了?亏欠了什么良心?有什么失职渎职问题?你现在当着大家的面给我指出来,如果指不出,我就要告你诽谤污蔑!”

叶鸣见他盛怒之下,居然问出了这么几个愚不可及的问题,心里对他更是鄙夷和轻视,冷冷地说:“行,那我就给你一一指出来,请大家评判一下:第一,苏劲松跳楼后,周青竹同志第一时间向你汇报,你作为纪委书记,既没有去现场指挥救治伤者,又没有及时召集纪委常委研究制定应对措施,这是不是渎职?

“第二,你们纪委的审查对象跳楼自杀,这是突发紧急重大事件,按照相关制度和要求,你应该第一时间向县委和市纪委、市委办汇报情况。但是,你在接到报告后,却无动于衷、不管不问,继续睡你的大觉,这是不是失职行为?你这样做,还有没有一点纪委书记的担当和责任?

“第三,当周青竹同志向你汇报了苏劲松跳楼的情况后,你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心,反倒说苏劲松是‘自讨苦吃’;刚刚我打电话给你,问你为什么不到医院来探视苏劲松,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说:苏劲松跳楼自杀,是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是典型的‘畏罪自杀’。即使当场摔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追悼会都不会有一个——你说这样绝情冷血的话,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刘本田本来就有点反应迟钝,嘴巴也比较笨拙,被叶鸣一顿连珠炮似的责问,问得张口结舌、脸颊紫涨,羞恼之下,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于和光见刘本田被叶鸣问得哑口无言,知道叶鸣指责他的事都是真的,心里大不以为然,觉得这个刘本田也太乱弹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不管不问,也不及时向上面汇报,还冷言冷语嘲讽苏劲松,确实是失职渎职、冷血无情。

只不过,他现在有求于刘本田,也不好帮着叶鸣批评刘本田,便紧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钟荫知道刘本田就是个大草包,刚刚他质问叶鸣的话,完全就是在给自己挖坑,等着叶鸣将他推进坑里。

于是,他扶了扶眼镜,忽然抬眼看着周青竹,问道:“小周,苏劲松的伤情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周青竹答道:“据医生诊断,苏劲松是左腿腓骨骨折,不算很严重,也不要动手术,在医院治疗一个月左右应该可以出院。”

钟荫“嗯”了一声,又转头看着叶鸣说:“叶书记,苏劲松跳楼自杀后,刘本田同志没有及时向县委和民安市委汇报,也没有采取相应的紧急处置措施,确实没有正确充分地履行纪委书记职责,这一点应该受到批评。但是,他这样做,应该是出于以下两点考虑:

“第一,苏劲松的伤情并不严重,也没有生命危险,而且在第一时间送到医院救治了,没有造成重大不良社会影响,所以他可能觉得这不算重大紧急事件,加之事发时又是凌晨两点多,县委领导、市委领导都在睡梦中,他可能是想等上班后再汇报,情有可原。如果就此判定他是失职渎职,有点武断。

“第二,关于冷血无情的问题,我是这么理解的:苏劲松现在是被纪委审查的对象,而且纪委也已经做出了初步结论,认为他违纪违法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应依规依纪予以严惩。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纪委书记,本田同志与苏劲松其实就是对立面,是猫和老鼠的关系。猫在捕鼠除害的过程中,难道要对受到伤害的老鼠产生同情心吗?我看未必!

“而且,纪委办案不应该考虑人情问题,也不应该对违纪违法嫌疑人有什么同情心,一切都以纪律和规矩为准绳。我们现在不讲‘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但基本的原则和立场还是应该有。苏劲松跳楼自杀,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畏罪自杀’,这既是对他自己不负责,也是对组织不负责,还给组织增添了很多麻烦,甚至可能带来极坏的社会不良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刘本田同志说出一些气恼激愤的话,完全可以理解,说他冷血无情,有点过了。”

刘本田用感激的目光看了钟荫一眼,马上接口说:“对啊,钟书记讲的才是正理,我就是觉得苏劲松自杀是在给我们纪委、县委添麻烦添堵,所以异常气愤,才说他是自讨苦吃。而且,苏劲松伤情比较轻,当时又是凌晨两点多,考虑到领导们都在睡梦之中,所以我也没有及时汇报,想等到八点上班以后,再正式向县委和市委报告这一情况。我这是一番好意,但却被叶书记上纲上线定性为失职渎职,我也是有苦难言啊!”

叶鸣冷不丁问道:“刘本田同志,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苏劲松是怎么知道我们昨天下午召开了五人小组会议、并通过了对他的处分意见的?昨天参加会议的人除了周青竹同志以外,现在全部都在这里。你说说,我们六个人之中,有谁会将会议情况透露给苏劲松?目的是什么?”

于和光、杨强听说昨天有人将五人小组会议情况透露给了苏劲松,不由大吃一惊,都抬眼看着刘本田,看他怎么回答。

刘本田没提防叶鸣会突然问出这个尖锐的问题,有点心虚地将目光从叶鸣身上移开,仔细考虑了一下,这才仰起头看着叶鸣,色厉内荏地吼道:“姓叶的,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故意泄密吗?你自己用屁股想一想:我跟苏劲松势不两立,会将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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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平地焦雷

叶鸣见刘本田再次咆哮,冷冷一笑说:“刘本田,我说有人透露消息给苏劲松,是有真凭实据的,周青竹同志就可以证明。至于到底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他、目的又是什么,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据我所知,苏劲松此前多次说过:他是受冤枉的,如果给他处分,就要以死抗争。一些人明明知道他有自杀的念头,却选择在这时候将处分决定告诉他,明显就是要逼他自杀,用心何其毒也!”

于和光皱着眉头插言道:“叶书记,你刚刚所说的只是揣测之言,并没有实证,对不对?作为县委书记,你在没有证据支持、没有调查核实清楚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很不严肃,也很不利于班子团结。我劝你再不要提什么泄密的事情,还是谈正事吧!”

叶鸣将目光转向于和光,定定地盯了他十几秒钟,亢声说:“好,我接受于县长的批评,不在会上说无根据的事情。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有三个议题:第一,由周青竹同志汇报苏劲松跳楼自杀的经过和治疗情况,大家根据他的汇报,斟酌研究后续处置措施,并责成市委办马上起草情况汇报,在上午上班后立即报送民安市纪委和市委办;

“第二,鉴于苏劲松现在情绪极不稳定,而且正在医院住院治疗,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建议对他的处分决定暂时不在常委会上研究表决,等他伤情好转、情绪稳定后,再在常委会上研究他的问题;

“第三,鉴于看押苏劲松的两位纪委干部存在严重的工作失职问题,而且他们很可能向苏劲松泄露了昨天五人小组会议的决定事项,直接导致了苏劲松跳楼自杀。因此,我建议县纪委立即对这两个干部立案调查,必要的情况下,可以采取双规措施,查清楚苏劲松自杀的真相,并严肃追责!”

他的话音刚落,钟荫立即接口说:“后面两个议题,我坚决反对。首先,苏劲松的处分意见,已经在五人小组会议通过了,必须尽快拿到常委会上表决。如果因为他自杀就推迟对他的处分,会给今后那些犯错误的干部造成错觉,以为只要他们采取对抗组织的措施,就可以拖延对他们的处理,这种先例坚决不能开!

“其次,苏劲松自杀是一种很难预料、很难防范的突发行为,不能把责任都推到看押人员的身上,否则的话,以后纪委办案,谁还敢去看押嫌疑人?近年来,被审查的干部在双规期间自杀的不少,但很少有追究看押人员责任的案例,我们为什么要开这个先河?至于泄密问题,刚刚于县长也说了,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就是一种揣测和怀疑,我们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去审查我们的干部。所以,后面两个议题根本不用讨论。”

刘本田见钟荫说得有理有据,顿时气焰高涨,也高声说:“叶书记,我建议大家现在就对你后面两个议题进行举手表决。如果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两个议题不用讨论,就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把第一个议题研究一下就行了。”

叶鸣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于和光和一直沉默不言的杨强,点点头说:“行,那我们现在就表决一下:同意推迟在常委会上研究苏劲松处分问题的请举手!”

说着,他率先将手举了起来,并抬眼扫视其他人,却见于和光和杨强端坐不动,钟荫和刘本田脸上干脆将双手抱在一起放到胸前,抬眼看着天花板;周青竹和许继荣没有表决权,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叶鸣孤零零地将手举了一分多钟后,徐徐将手臂放下,又说:“同意对看押苏劲松的两个纪委干部采取审查措施的请举手。”

说着,他又将手高高举起,但于和光、杨强仍是无动于衷,钟荫、刘本田则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嘲讽的阴笑。

叶鸣高高举着手,用平静的目光扫视了于和光等人几眼后,将手臂放下来,点点头说:“很好!我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既然四位一致认为后面的两个议题不用讨论,那我们就开始讨论第一个议题!”

当天中午,刘本田邀请钟荫在一个僻静的茶馆喝茶,先感谢他在早晨的会议上仗义执言,为他解围脱困,然后满怀喜悦地说:“老钟,姓叶的那个小后生,经过这两次会议的打击,自己也感到成为了孤家寡人,心里肯定很沮丧、很焦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应该同心协力,跟于和光、杨强联合起来,做好其他常委的工作,然后乘胜追击,争取在星期五的常委会上再否决他两个议题,彻底打掉他的威风,让他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钟荫端起杯子啜饮了一口茶,摇摇头说:“我看未必!这姓叶的虽然年轻,但伶牙俐齿、思维敏捷、处事果断,一上班就以雷霆手段开除了张部长的侄子张勇,而且手段老辣、滴水不漏,让张部长有气还不能向他撒,只能打电话痛骂许继荣,最后也只能含恨吞下这枚苦果。你别看他现在好像比较被动,但说不定他有什么后续手段,你和我都要防着一点。”

他刚说到这里,刘本田的手机忽然鸣叫起来。划开接听键后,只听一个女人在里面哭诉道:“三哥,你要救救治平啊!刚刚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他是民安市国土局纪检组的,通知我说治平已经被他们双规了。刚刚我又打电话到县国土局,他们却不知道此事,还以为刘治平到市局开会去了……三哥,你是纪委书记,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啊!”

刘本田听到这番哭诉,宛如头顶上起了一个焦雷,既震惊又诧异,忙问:“那个通知你的人还说了什么没有?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职务是什么?”

“他说他姓罗,是国土局纪检组的,职务没有说,只是要我给刘治平准备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下午送到市国土局去,他们会转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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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指措施

刘本田听刘治平老婆说通知她的人是国土局纪检组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安慰她说:“你先别急,民安市国土局纪检组并没有双规干部的权力,他们很可能是这个案件的承办者,但批准双规措施的肯定是民安市纪委。我在市纪委有朋友,会有办法的。”

挂断刘治平老婆电话后,刘本田脑袋有点发懵,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治平为什么没有任何征兆就突然被双规了?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在发懵的同时,他又感到一阵阵惶恐:这几年,他这个堂弟没少给他送钱。当初为了提拔为国土局副局长,就送了十万给他;逢年过节更不用说,都是三万五万地送。累计算起来,近五年来,刘治平送给他的礼金肯怕已经超过五十万了。

而且,他知道自己这个堂弟捞钱的胆子很大,但性格轻浮跳脱、抗压能力很差,万一在被审查期间顶不住压力,来一个“坦白从宽”,将他这几年贪污受贿的问题以及行贿的问题一股脑交待出来,势必连累到他这个纪委书记,甚至还可能将自己拖进万丈深渊……

想至此,他额头上的冷汗一股股地冒了出来,刚想就此问题向老谋深算的钟荫求助,却见钟荫也拿起了手机,正在接听一个电话。在接电话的过程中,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镜片后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阴沉严峻,厚实的嘴唇皮紧紧地抿着,不是“嗯嗯”两声,好像也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情。

果然,在挂断电话后,钟荫脸色铁青地看着刘本田,问道:“县国土局的刘治平是不是出事了?刚刚打电话给你的是刘治平的老婆,对不对?”

刘本田惶恐地点点头,反问道:“老钟,你是怎么知道的?刚刚是谁打你电话?”

“是老黎打过来的。刚刚他告诉我:他的侄子李维上午十一点被民安市国土局纪检组双规,同时被双规的还有你的堂弟刘治平。但是,他们被双规的理由却没有人知道。老黎问我在市国土局领导班子里有没有比较亲密的人,想要搞清楚原因。”

钟荫之所以如此紧张,其实跟刘本是同样的“心病”:当初李维为了提拔为副科级,不仅送了钱给他叔叔黎峥,也送了五万元给他。而刘治平也是一样,在由梅山镇国土所长提拔为副局长时,也通过刘本田送了五万元给他。

因此,钟荫也担心这两个人在审查期间扛不住,将所有问题都交待出来,那他和刘本田、黎峥都要完蛋……

刘本田定了定神,有点疑惑地说:“老钟,这事有点奇怪:国土系统并不是垂直管理单位,民安市国土局纪检组是没有权力双规党员干部的。但是,你和我听到的消息都说刘治平、李维是被市国土局纪检组双规的,岂不是咄咄怪事?”

钟荫对纪检工作并不是很懂,听刘本田如此说,心里也感到奇怪,便说:“本田,你在市纪委应该有很多朋友,要不你先打个电话问一问,也许刘治平和李维就是被市纪委双规的,国土局纪检组那个人搞错了。”

刘本田想了想,摇摇头说:“我这个电话暂时不能打。万一刘治平和李维只是被市国土局内部调查,我贸然向市纪委打电话探问,他们肯定会予以关注,说不定还会向国土局询问情况,那样岂不是引火烧身?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找市国土局的领导打探情况……对了,你在市国土局有没有玩得好的朋友?能不能探问到情况?”

钟荫点点头说:“市国土局纪检监察室主任莫宁,是我的高中同学,我先问问他吧,至少要弄清楚刘治平和李维被双规的原因。不过,我估计他就是这个案子的办案人员之一,如果案情比较严重,他不一定会向我透露案情。”

刘本田此时心急如焚,忙催促说:“老钟,不管怎么样,请你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吧!你们是高中同学,而且你是北山县委副书记,是刘治平的上级,问一下案情也无可厚非,他应该多少会透露一点。”

钟荫点点头,拿起手机调出莫宁的手机号码,拨通以后,先跟他寒暄了几句,然后便试试探探地问:“莫主任,我刚刚听到一些传闻,说我们北山县国土局副局长刘治平被你们市局纪检组双规了,有没有这回事?”

莫宁答道:“老同学,是有这回事。不过,我们并没有双规刘治平,只是对他采取了‘两指’措施,就是要他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交代自己的问题,是一种行政调查手段,与双规是有区别的。你肯定是听误了。”

钟荫无心去分辩什么是“双规”什么是“两指”,只想知道刘治平和李维被审查的原因,于是又问:“老同学,你们调查刘治平的理由是什么?方便透露一下吗?”

莫宁沉默了片刻,然后压低声音说:“老同学,你也清楚,按照纪检监察机关办案的纪律和规矩,对干部采取‘两指’措施的理由、地点和时间,是高度机密,不能向任何无关人员透露。但是,我们是多年的老同学,你又是县委副书记,所以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情况。

“据我所知,这个案子是省国土资源厅纪检组交办的,而且,案件的线索来源,还是我们省厅王厅长接到的一份举报材料。据说,王厅长对这件案子非常重视,要求我们市局根据举报材料上列明的事实和证据,立即对涉嫌违纪的人员采取组织措施。

“这个案子是昨天下午临下班前省厅纪检组交办下来的,我们市局欧局长可能是得到了王厅长的指示,所以对这个交办案件非常重视,连夜召开党组会议,研究从省厅传真过来的涉案事实和相关证据,一致决定对涉嫌违纪违法的两个人先停职,并接受组织调查。我们纪检组根据局党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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