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凋零之时 - xp1024.com
《世界凋零之时》


序 楔子

从开门的那一刻起,薛主任的头就开始疼了。

作为灾后人事管理部门的主任,他的经验要比其他人丰富的多,这也是为什么叫他来的原因。但此时房间里,坐在椅子上的女孩,不管怎么看都是非常的棘手的对象。

见到他走了进来,女孩迅速的瞥了一眼,就像是一只警惕的野兽。薛主任也见怪不怪了,从那里来的人几乎都是这样,他摆出职业的微笑,让他看起来温和些,可女孩却一点都没有放松下来。

薛主任走到女孩的面前,坐下了下来,然后细细的端详着她。

女孩的长得很漂亮,这么形容似乎很普通,但实际上能从灾区里出来的人,尤其是女人,都没人能谈的上漂亮二字。她的五官十分标致,大大的眼睛,翘挺的鼻子,以及像是雕刻出来一样精致的嘴唇,和非常标准的瓜子脸,即便是身为成熟男士的薛主任,也被惊艳了一把。不过她的眼睛虽然大,但却黯淡无光,而且此时低垂着眼帘,被长长的睫毛盖住,更加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的眼睛很美,薛主任承认,但也觉得可惜,因为这么美丽的眼睛,只剩一只了。她的右眼被黑色的眼罩盖住,薛主任不敢想象在那之下是什么样的光景。

但是他也难以忘记,刚刚被那只剩余的眼睛盯着的感觉,就像是审视一般,他经历过很多次来自灾区的“硬茬子”,他们的感觉给他就像是虎狼,而她的感觉,却像是毒蛇,后者更加令人脊背发凉。

“嗯,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薛主任打开手中的文件夹,拿出一份表格,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叶雨瑶。”

从那精致的嘴唇中,吐出了这么一个名字。令薛主任感觉到怪异的是,女孩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非常的陌生,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名字一样。

假名字吗?可真是谨慎啊。

薛主任心想着,但也没揭穿她,在灾难爆发后,名字户口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性别?”薛主任接着问到。

“……女。”过了小一会,自称是叶雨瑶的女孩才说出来,细若蚊声。

“嗯,今年多大了?”

听到这个问题后,叶雨瑶似乎想了很久,但却没找到答案。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薛主任一点都不意外,在灾区里的人大多都没有时间观念,毕竟对他们来说,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都很难说。

所以薛主任又多看了她几眼,然后猜测了下,在年龄一栏上写上“18”这个数字。

“呼……”薛主任吐了口气,说实在他有点透不过气,虽然只是几个基本的问题。但接下来,才是最困难的地方。

“我接下来要问你几个问题,很简单,你不用紧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尽量如实回答。”

薛主任用温柔的口气说着,如果被他的部下看到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吧,他们可没见过这么温柔的薛主任。也许是因为这份温柔,叶雨瑶点了点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抗拒。

“好的,那第一个问题是……至今为止,你杀死了多少个感染者?”

叶雨瑶听后,一脸困惑,甚至还有些警惕,这份警惕是令薛主任没想到的,大多数灾区的人都会困惑,甚至有的人还会露出骄傲的神色,但是警惕,他还是是第一次看到。

“呃,你不用担心,感染者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所以也不会追究什么责任。”

听到这话,叶雨瑶才放松了警惕,然后想了想,含糊不清地说道:

“几十还是几百,我记不清了。”

薛主任又看了看叶雨瑶,他无法想象,那副看起来娇弱的身躯是如何做到的。

“嗯……”薛主任在表格上写了大概的数字,接着问到:“下一个问题是……你杀死了多少人?”

这个问题刚一说出口,叶雨瑶睁大了眼睛,把嘴抿成“一”字,然后盯着他看,似乎在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薛主任赶忙解释道,“我只是做个调查,而且在那种情况下,伤害他人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来这以后,你就是新世界的人,过去是不会追究的。”

即便是这么说,叶雨瑶还是紧抿着嘴,薛主任只好继续做出诚恳的样子,劝着她:

“真的不用紧张,而且这个调查对你来说也比较重要,会关系到你以后的生活,不过放心,绝对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再说了,不只是你,这对和你同行的人也很重要,和你一起来的小女孩,是你的妹妹吗?”

一说那个小女孩,眼前的女孩目光瞬间柔和了不少,然后大概思索了下,才开了口:

“大概有……几十人。”

听到这个数字,薛主任倒吸了口凉气,别说是同龄人了,可能好多成年人都没有这么多。薛主任又忍不住看了叶雨瑶几眼,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很复杂,尤其是那个眼罩,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做了那么久的灾后管理,薛主任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灾民这么感兴趣。

“为什么?”

薛主任接着问,这一次,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同样,这一次,叶雨瑶瞪向了他,又是那种被毒蛇审视的感觉,但薛主任却是一副严肃的样子,说到:

“这也是为你好,相信我。”

在对峙了一会儿后,叶雨瑶还是退让了,她的眼神变得涣散,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渐渐的,她的思绪,回到了四年前,那个一切发生的时候,那个被称为“大爆发”的那一天。

第一卷 校园 第一章 混乱

那是在春末,夏日即将来临的时候。

“滴呜……滴呜……滴呜……滴呜……”

突然响起的警笛声把叶禹尧的目光拉向了窗外,只见一辆警车闪烁着红蓝灯飞快地从马路上驶过,不一会儿就没入了远处的高楼之中。

从刚才开始外面就很吵啊……

叶禹尧在心里抱怨了一句,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早上窗外的噪声就特别的大,离这不远处的那条马路上,一直不断的有车辆鸣笛的声音传过来,就算是堵车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吧?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时不时的有警车驶过,就连平时只是匆匆掠过的直升机,也是不停的在城市的上空盘旋。

这种环境下根本就写不下去试题,他索性放下笔,对着黑板发着呆。

叶禹尧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和大多数人一样,他的学习成绩一般,喜欢打游戏,除了爱没事就发呆之外,还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如今已临近夏季,天气开始变得燥热起来,再加上今天外面又很吵闹,本就是五月病的他根本就静不下心学习。

虽然这只是他为自己偷懒而找的借口就是了。

毕竟他不像他的邻座,即使是下课也在认认真真的做试题,照她这样,考上一本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既然说到了叶禹尧的邻座,那就不得不提一提她的事情了。他的邻座叫做徐晓祈,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会心跳不已的漂亮女生,即使被称作级花也不之为过。她的学习还特别的好,每次都是年级前几,体育也很优秀,简直就是完美的存在。虽然她身上散发着这些耀眼的光芒,但依然十分的亲近,就连身为平凡人的邻座叶禹尧,也能和她谈上话。

不过现在她的座位是空的,在上节课的时候,她就被人接走了,这对于从来不请假的她来说可是少见的。

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算了,等她回来再问问吧,毕竟是邻座,关心一下也是必要的,而且现在那种事情还那么多。

叶禹尧心里这么想到,而他所说的那件事,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情况了。

最近他们这里,总是发生一些暴力袭击事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拿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来说吧,好像是住在城郊的一家人,父亲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袭击了母亲,传出的惨叫声被邻居听到了,并报了警。当警方赶到的时候,母亲已经死亡,而发狂的父亲还啃食着她的尸体。警方本来想要压制住他,却没成功,其中两个警察还被发狂的父亲给咬伤了。最后,警方只好开枪击毙了他,并将受了伤且处于昏迷之中的女儿送往了医院。不过那辆救护车在高速路上突然冲出了护栏,撞在了路旁的树林里。救援人员赶到之后,只在里面找到了医务人员的尸体,而那个女儿则是下落不明。

警方说父亲是因为狂犬病发作才会这样,毕竟在他的身上发现了咬痕,可据他们的邻居所说,上午的时候他看上去还很正常。目前这个案子还在调查中。

不仅仅是这样,现在又貌似爆发了什么流感,也许是季节变更的缘故吧。许多人都因此请病假回家了,就连老师也是。但叶禹尧的身体一向很健康,即使他很想生病回家,可因为老天的眷顾实现不了。

叶禹尧看着有点空荡荡的教室,心里有一些郁闷。

不过也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其他的同学都在认认真真的做着试卷,毕竟就要期末考试了,大部分人都想最后搏一把,在高二分科的时候上个好的班级。如果不是许多人病的特别严重,坐在这里的人会更多。

就要期末了啊……

一想到这里,叶禹尧的就有种复杂的感觉,即有对新班级的好奇,又有对现在班级的不舍和对自己成绩的担忧。也许其他人也是这种感受,但却不想去思考这种问题,所以看起来似乎和平常一样,又或者是他自己想多了。

叶禹尧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基本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一节课的时间过的很快,特别是在叶禹尧发呆的时候,令人心情愉悦的下课铃声从教室外的走廊里传了进来。同学们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交上了试卷,教室马上变得该是课间应有的样子,男生们围在一起聊天打屁,而女生们则是几对几对的在一起说笑,不过最多的,还是男生在调戏女生的场景。

但这是别人的热闹,不是自己的。

心中有些微微的悲凉,不过他早就习惯这种事了。叶禹尧上去交了只写了一半的试卷,然后走出教室,想去外面透透气。

突然,他的肩膀被狠狠抓住,他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面看去。

"我靠, 你紧张什么啊?"

后面的人显然被他这夸张的举动吓到了,叶禹尧看到是他,松了口气,接着说:

"要不是你没事吓我,我会这样么。"

"好吧,好吧,我没想到你胆子居然比女生还小,这都能被吓到。"

"滚。"

叶禹尧啐骂道,眼前这个比叶禹尧矮一点的男生叫做林寒,和叶禹尧算是发小,也是他少的可怜的朋友之一。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吧,两个人的成绩都不算好,所以理所当然的考进了同一所学校(这个学校是私立学校,成绩差距很大),又被幸运的分到了一个班。

林寒虽然也不是很矮,但和叶禹尧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不过他看上去更结实一些,谁叫这家伙很喜欢运动呢。因为他的影响,叶禹尧没事也会打打球什么的,所以才很少生病,但也没练出什么肌肉。

"话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林寒这么问到,可叶禹尧却没反应过来:

"啥?"

"下节是体育课啊,你难道不知道么?"

"哦,哦,对。"

叶禹尧边回答着,边走下了楼梯,而他旁边的林寒倒是对他的表现有些奇怪:

"……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是……"这时候林寒突然换上了一副嘲弄的表情,"是不是因为徐晓祈不在你身边啊。"

"我靠,这和她有个毛线关系啊!"

一听到这话,叶禹尧马上变得激动起来。

"嘿嘿,我懂的,不错,哥们,有前途。"

"抱歉,你一定是猜错了,我对她没什么意思。"

"哦?是么?"林寒挤眉弄眼的笑道,心里却是这么想的:没意思?那为什么每次我一提到她你就这么激动啊。

"没错。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哦,对了,不是快要期末考试了么,你要去文科还是理科?"

叶禹尧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转移话题,等说出来之后就有点后悔了,这样不是会被他误会自己是喜欢徐晓祈太害羞所以才避开这种话题的么?

其实,叶禹尧是喜欢徐晓祈,可他也明白,自己配不上她。他从未像别人袒露过自己的心声,他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他怕因此被别人笑话。而且万一被徐晓祈知道了,或许,连平时的寒暄都没有了吧。

对于他来说,现在就挺好的。

"啊?应该是理科吧。"

林寒的话把叶禹尧的心思拉回了现实。

还好,还好,他没有产生什么奇怪的误会……也许已经有了,算了,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没看出来就行。

虽然内心想的是这个,可从他嘴里吐出的话却不一样:

"这样啊……我是要去文科,唉,不过想想现在的成绩,感觉选哪个都一样。"

"是啊……"

这样的话,不就是不能和她分到同一个班了么?

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叶禹尧吓了一跳,他连忙把这想法从脑中挥去。

见鬼……我想这个干嘛?分不分的到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朝他撞了过来,他因为走神没有注意到,一下子被推倒在了地上。

那个人也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到了一边,叶禹尧刚刚撑起上身抱怨了一句,那人就匆匆爬起身,十分狼狈的朝楼上跑去。

"该死的,那个门卫搞什么啊?"

"那是门卫?"

一边站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灰的叶禹尧这么问道。

"是啊……等,等下,你哪里是怎么回事!"

林寒突然指着叶禹尧的手大喊着,叶禹尧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朝自己的手上看去,竟发现上面留着一大摊的血迹。

"你……你受伤了?"

"怎么可能!你见过谁被撞一下就出血的吗?等下……"

他突然想起来,在被门卫推倒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抓了一下门卫的手臂。

难道是那个时候……

叶禹尧转过身,他看到刚才门卫走过的地方,地上洒着一摊又一摊的血迹。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呜~~~~~~~呜~~~~~~~~"

一阵悠长而又令人不安的声响从走廊上的喇叭里传了出来,叶禹尧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愣住了,这个声音虽然很少听到,但却令人印象深刻,记得上一次听到这种声音还是在学校领导组织的逃生演练中。

怎么会有警笛声?今天……难道今天有逃生演练?可是老班没说过啊?叶禹尧的心中一阵讶异,而且还有一些不安。

伴随着警笛声,接着便是一个男人用故作镇定的语气讲着话:

"全体师生请注意!全体师生请注意!现在校内正发生暴力袭击,请大家不要惊慌,保持镇定,所有同学跟着老师有序地撤离到安全的地点!全体师生请注意……"

这样的疏散通知还在继续,原本嘈杂的走廊一下子变得静极了。

什,什么?暴力袭击?那是怎么回事?

叶禹尧在心中问道,突然发生的事情让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看了看周围,不安,惊慌,恐惧,迷茫,这些表情都出现在附近同学的脸上,大家都站在原地,对于这种突发情况,完全不知所措。

这时,叶禹尧注意到,几个晃动的人影闪现在教学楼的门口。

他们步履蹒跚,像是喝醉了一样朝着走廊里的学生慢慢地走去。他们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又一阵低沉的哀嚎,如野兽一般,如果仔细看得话,便能注意到他们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不同伤口,但奇怪的是他们的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灰白的眼睛紧紧的盯住前方的人群。

这些人……到底怎么了?

叶禹尧对这群突然出现的人感到奇怪,难道是因为暴力袭击而受伤的人过来避难了?可他们看上去一脸没事的样子,不像是受过伤的人,不过他们身上的伤口却是实实在在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走在那群人前面的一个男人,慢慢地朝靠近门口的一个女生走了过去,而她还没有注意到有人到了她的身边。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叶禹尧怔住了。

那个男人,伸出双手一下子抓住了女生的脖子,那个女生还没发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阵肉体被撕裂的疼痛从那里传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人类在受到伤害时发出的惊恐的声音,高分贝的声音不断刺痛着叶禹尧的耳膜,但他的意识却没有从这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中反应过来。

他看到了血,许多的血,像一股股泉水一样从那个女生的脖子上喷涌而出,溅在了女生的衣服上,又洒进了一个人的嘴里,而那个人,正不断地撕咬着她脖子上的肉!

那个男人的上颚和下颚死死地扣住女生的脖子,就像一个夹子一样钳在上面,发黑的牙齿不断陷入她白皙的肉里,鲜红的血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的能量,只是顺着脖颈流进了女生衣服里,而她的衣领,早就被自己的血染红了。

她向周围的人求救着,可他们只能像个木头一样,只是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的脖子一用力,将嘴里咬住的那块肉从女生的脖子上一整块地扯了下来,血浆再次从伤口处喷出,而那个女生的尖叫声也达到了最高点。

因为失去了束缚,女生跌在了地上,她捂着不断冒血的伤口惨叫着。她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不停的抽搐,瞳孔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收缩。她又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想要抓住旁边人的小腿,也许是想要找一个安慰,又或许是想要向他们求救。疼痛使她的嘴巴张的很大,舌头也伸了出来,但却只能发出喘息和嘶哑的哀嚎。周围的人看到她这幅模样,都被吓得往后退,那个女生再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接着又涣散开来,而她的身体也终于停止了抽搐,不再动了。

而那个男人,则是捧着手中血淋淋的肉块,如同一个饥饿的野兽疯狂地啃食,他的手上,嘴边,都沾满了鲜血和肉末,不过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还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咀嚼声。那个男人身后的那些"人",似乎是嗅到了诱人的血腥味,像海中的鲨鱼一样围了过来,人们只看到那群人之中时不时扯出一截肠子或者残肢,至于里面的景象,则是令人不敢想象的。

眼前惨不忍睹的场面让人们陷入了一片震惊之中,而那些没有抢到食物的"人",已经朝这群坐以待毙的猎物走了过来。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则是一个张开的嘴巴。

血,在人群中挥洒着,惨叫声此即彼伏,走廊里好似一个血腥的派对。

"杀……杀人了!"

人群里一个女生尖叫着,现在,人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大喊着往后跑,一个比一个更想快点离开这里,走廊里被这些学生塞的满满的。有的人想要躲进旁边的教室,却又被里面的人挤了出来,甚至被挤到了人群的外围,不幸的成为那些"人"的食物;也有的人因为被周围的人推来推去,失去了身体的平衡而摔在了地上,接着便是一阵无情的踩踏,而这些人多半是身体较弱的女生,恐怕她们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一时间,惨叫声,辱骂声,哭喊声,尖叫声,还有那些疯子啃食尸体时发出的咀嚼声和低沉的哀嚎声,充斥在走廊里,甚至盖过了那想要安稳学生的疏散通知。

叶禹尧站在人群的中间,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一个又一个人从他的身边跑过,他也无动于衷。

他难道不想跑么?想像那个女生一样被分尸么?当然不是。他内心的求生欲望一直催促着他快点离开这里,不要成为下一个牺牲品,可是……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个场景,那些疯子吃人的场景。

他们撕扯着那些同学身上的肉、四肢,放在手上啃食。叶禹尧甚至看到几个疯子抓住了一个正想要跑开的同学,然后将他扑倒在地上,撕咬着他脸上的肉,将一整块皮都撕了下来,血喷涌而出,甚至还看到了已被染红的牙龈和牙齿,那个同学惨叫着想要推开他们,但无济于事。其余的几个疯子蹲在他的身旁,挖开了他的肚子,将里面鲜红的、柔软的肠子掏了出来,接着将这些肠子拽开分食,而他们的手上早已涂满了鲜血,上面还粘着一些肉酱。

一股又一股的血腥味飘了过来,涌进了叶禹尧的鼻子里,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嗅神经,他感到胃里一阵翻滚。

恐惧,已经爬满了叶禹尧的心头,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地狱,一个充满了杀戮与血腥的地狱,而这个地狱几分钟之前还是自己呆了快一年的学校。人怎么会去吃人呢?这种疯狂的行为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而且就在自己的学校里!

叶禹尧就站在那里,恐惧已经使他忘记了逃跑,除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跑开,和那些疯子一点一点地靠近,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慢慢地迎接死亡。

突然,他的衣服被人使劲地往后拉了一下,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和那些正在淹没人群的疯子错开了点距离。他转过头看去,原来是林寒。

"你他女马还愣着干嘛?快点跑啊!"

林寒看上去非常焦急的样子,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冒出了许多汗珠,叶禹尧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表情。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神色和林寒一模一样。

不过被林寒这么一吼,叶禹尧终于回过神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终于能动了,他赶紧拖着发软的腿,跟在林寒的后面和一群人朝着教学楼右边的出口冲去。

直到灾难真正出现的时候,叶禹尧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能。

这群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冲出教学楼,然后穿过教学楼前的空地,再冲出校门。在他们的眼里,只要离开这个学校,那么他们就安全了。

可是就在跑在最前面的同学刚冲出去,还没有来得及庆幸的时候,他们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给扑倒了,而这些本来最先能够获救的人,却变成了最先牺牲的人。

后面的人马上意识到,他们的教学楼已经被包围了。

但就算意识到又有什么用,突然出现的疯子让这伙人一下子乱了阵脚,互相你推我搡,叫骂声连连。

"回去!回去!"

人群里一个人大声喊道,大家一听有了办法,马上不约而同的退回了楼梯口那里,看着有人往楼上跑,他们也跟了上去。想要活下去的动力让他们一下子团结在了一起,但也产生了新的麻烦。

楼道本来就不是很宽敞,再加上又和原本就打算跑上楼的人混到了一起,楼道里马上变得拥挤不堪。而每个人都想比别人更早上去,所以使得这个拥挤的队伍变得更加混乱,上楼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不过还好,叶禹尧和林寒算是先头部队,他们还能够保持一定的速度往上冲,虽然还是有些挤,但比楼下挤得根本动不了好。

在叶禹尧刚跑到一楼的时候,那些疯子已经冲进了楼道里,那些还挤在那里的人马上被他们抓住,接着就像陷入了绞肉机中,喷出阵阵血雾,楼梯旁边洁白的墙壁也溅上了一道道血迹。

叶禹尧感觉自己就是在和死亡赛跑。

其实到现在为止,叶禹尧还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明明刚才还和平常一样,可却突然变成了如今这幅地狱一般的光景,人居然会吃人,怎么会这样……

叶禹尧突然想到了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的内容,那上面说的事,和现在的情况一样。

那些事不是已经被控制住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而且更加严重……

叶禹尧感觉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东西,他本能的避开了它,等他看清楚之后,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男同学,身上到处都是血,完全就成了一个血人,估计是他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而后面想要上来的人哪会管他,直接从他的身上跨过去,就像刚才叶禹尧做的那样,更有甚者,直接踩在了他的身上,所以才会变成那个惨样。

叶禹尧咽了口口水,心里不敢再多想,顺着人群继续往上面跑。

转眼间,他们已经跑到了四楼,眼看着就要到达楼顶,叶禹尧虽然累得浑身都是汗,上气不接下气,但一想到马上就会安全,那种疲惫感马上被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取代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了过来,令叶禹尧没有想到的是,这声惨叫不是从下面传来的,而是他的上方,五楼的楼梯口那里。

一群疯子扑向了准备进入五楼的人,撕咬着他们的身体,后面的人因为这种突发情况而马上停下脚步,但身体往后倾的太厉害,直接压在了身后同学的身上,在楼梯上的那些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只有在楼梯拐角那些没来得及上去的人还好好的站在那里。

叶禹尧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是怎么上来的,直到那些家伙走出他视野里的死角,扑向摔在地上的同学,他才看清楚那些像疯狗一样乱咬人的家伙,竟然就是自己学校的学生?!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学校里的人也会变成这样?

叶禹尧感觉这个世界已经疯了,而且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人随时都会咬过来的危险,甚至在他身边的林寒,他都觉得会变成那种喜欢啃食人肉的疯子。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有更多的发了疯的学生从五楼走了下来,看到这情况,走廊里的人都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这次大家都不那么团结了。每个人都朝着不同的地方跑去,或是厕所,或是教室,又或是教师办公室,有人甚至还往楼下跑。叶禹尧还看到有一个人冲进教师办公室后马上关上了门,气得后面的人不停地踹着门,可没一会儿,里面响起了那个人的惨叫声,还有一阵瘆人的嚎叫,看来里面有不少发了疯的老师。

"我们找个教室躲起来!"

林寒这么对叶禹尧喊道,叶禹尧也没犹豫什么,直接和他一起朝旁边的走廊里跑去,寻找着能够藏身的地方。

走廊里的教室有许多间都锁上了门,应该是里面的人为了防止外面的疯子进来,但也挡住了他们这些逃命的人。叶禹尧看到有不少人围在那些教室的门口,不断拍打着木门,乞求里面的人让他们进去,可门还是纹丝不动。即使是叶禹尧隔壁班的那个班花,也是被拒之门外。叶禹尧看着她哭成了个泪人的样子,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我们……我们应该去帮帮她。"

跑在前面的林寒听到叶禹尧的声音后,马上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隔壁班的班花,又看了看叶禹尧那张犹豫不决的脸,对着他说道:

"没必要管她。"

林寒说完这句简短的话之后,转身就走。叶禹尧则是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没有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这么无情。

他又看了看那个班花,暗暗咬了下牙,跟在林寒到背后继续寻找藏身之处。

也许……里面的人会让她进去。

叶禹尧在心里告诉自己,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为自己的见死不救而做出的心里安慰,只为了能够减少自己心中到罪恶感。

这种罪恶感在林寒的心中也有,而且更多,他不是不想去帮她,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能够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让自己活下去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功夫管别人,现在的时间本来就不多……那些家伙马上就要过来了。

只是一小会儿的分心,就使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浑身带血的女生从他们前面的教室慢慢的走了出来。

"吼!!!!!"

就在叶禹尧经过那间教室到时候,女生发出一声嚎叫,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叶禹尧根本就没有意料到这种事情,他吓了一跳,连忙抵住女生想要靠过来的脑袋,但这个女生的力气大的惊人,叶禹尧虽然暂时挡住了她,但她的头却在一点又一点的靠近,嘴巴一开一合,发出牙齿碰撞的声响,似乎隔着一段距离都想咬下去。

跑在前面的林寒终于注意到了叶禹尧的情况,他看着骑在叶禹尧身上的女生,却是一幅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

"快,快帮帮我!"

叶禹尧朝他大喊着,林寒因此变得焦急起来,他也想帮助自己的好朋友脱离危险,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甚至萌生了想把叶禹尧像那个班花放到这里不管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马上被他打消了,因为眼前这个人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啊!

一想到这,他连忙寻找着附近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叶禹尧的喘息声和女生的嚎叫声一直催促着他,让他的心里更加焦急。终于,他看到在墙壁上挂着的灭火器。

他马上朝哪里跑了过去,本想一下子把灭火器拔出来,可却卡在了那里,也许是长时间没人使用的原因吧。他暗骂了一声,不断晃动着这该死的灭火器,希望快点能把它拔出来。

而被那个女生压在身下的叶禹尧已经快要撑不住了,那个女生的小手一直狠狠到抓住他的左臂,指甲几乎都透过布料陷入了他的肉里,他只能靠一只手挡住女生的头,在加上疼痛,终于让他的手失去了力气。那个女生就趁着他放松的这一刻,一下子朝他的左臂咬了下去。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寒刚刚把灭火器取了下来,就听到叶禹尧凄厉的惨叫,他转过了头,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那个女生,正像野兽一样咬着叶禹尧的手臂,叶禹尧的脸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他抓着女生的长发,想要把女生的头从自己的胳膊上拽下来,可除了让女生裸露一层头皮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痛,撕心裂肺的痛,不断的冲击着叶禹尧的大脑,他能感觉到那个女生正用她的牙齿撕咬着他的肉,他的肌肉组织被她一点点咬开,热热的鲜血从那里冒出。

就在他疼的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只听见"咣"的一声,那个女生的牙齿终于不动了,接着离开了他的手臂,他睁开了眼,看见那个女生正朝着林寒走去,而林寒的手里,拿着一个带血的灭火器。

又是"咣"的一声,女生被林寒用灭火器砸到了地上,虽然没有杀死她,但起码是暂时爬不起来了。但令叶禹尧吃惊的是,按照正常的情况,那个女生应该会昏厥过去才对,可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慢地朝林寒爬去。

林寒知道手中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把她干掉,于是将它朝女生使劲的丢了过去,虽然砸中了她的脑袋,也只是稍微拖慢了她的速度。事不宜迟,林寒赶紧跑到叶禹尧的身边扶起了他。他们拖的时间太久了,在走廊的那头已经涌进了一群疯子,眼看着就要走到他们这里。而那个隔壁班的班花,已经被按倒在了地上,四五个疯子正撕咬着她的身体,她可爱的脸庞也变得扭曲狰狞。

还好,那个女生走出来的那间教室是空的,林寒赶忙将他扶进了那间教室里,接着走到了书包柜那里把他放了下来,让他的身体靠在柜子上,然后对他说:

"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把门堵上。"

叶禹尧轻轻"嗯"了一声,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反应了。在那阵剧烈的疼痛结束之后,一股又一股强烈的困意侵袭着他的大脑,他感觉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浑身还热的不行,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在确认叶禹尧情况还算好之后,林寒就马上冲到了门口,一脚踹开想要进来的那个女生,接着关上门将她堵在了外面。随后他又把附近的桌子、椅子都堵在了门口,总算是安全了许多。

等这边处理完之后,林寒才发现原来后门也是敞开着,他暗骂了一声,马上跑到教室的后面准备去关上后门。就在这时,一个人猛地扑在了门上,发出了一声嚎叫:

"啊嗷嗷嗷!"

"女马的!"

林寒骂了一句,马上顶住门想要把他顶出去,但那个人的力气十分大,门居然一直都无法关上,甚至还稍微打开了点。

走廊里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都纷纷朝这里走来,叶禹尧看到了靠走廊那边的窗户外面有许多正在移动的人头,而林寒还在和那个疯子僵持着。

这时候,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大脑浑浊地使他几乎看不清事物,他只朦胧的看到许多只手从门缝那里伸出来,林寒还不停的对他喊些什么,但他完全听不到。那个门,也马上挡不住了。

随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第一卷 校园 第二章 变化

热,真的好热。

叶禹尧感觉自己就像置身在火炉之中,马上就会融化掉。

估计是因为太热了吧,他一直流汗,而且很多,这感觉简直糟透了。

不仅如此,他的骨头也疼的要命,好像是在剧烈的活动。

他疼的想要叫出声来,可让他失望的是,他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这片燥热中,他听到了许多嘈杂的声音,有惨叫声,尖叫声,也有喊叫声,辱骂声,甚至还听到一阵直升机的螺旋浆划破空气的轰鸣声,枪声和爆炸声,不过最多的,还是那低沉的哀嚎。

渐渐的,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周围一片寂静。

但那股燥热还是没有离他远去。

终于,一股清凉的液体流过他的身体,他感觉他的每个毛孔都在舒展,贪婪的吸吮着这股液体,他不再那么热了,反而十分的舒畅,他的嘴角似乎也因此微微上扬。

在这份惬意的感觉里,他步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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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渐渐的苏醒过来,首先进入叶禹尧的世界的,是一阵平稳的声响。

"滴答……滴答……滴答……"

这是什么声音?水?

他心想着,但这应该不是水声,水声不会有那种机械感。大概是时钟的声音。

呼……教室里怎么这么安静,不会已经放学了吧?

叶禹尧心中一阵惊慌,要不是刚才做的那个可怕的恶梦,他肯定不会睡得连放学了都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梦可真够可怕的,但实在是太假了,人怎么会吃人呢?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学校里发生这种事,真是太可笑了。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先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周围朦胧的一片慢慢清晰了起来,他现在正在一间空的教室里,夕阳柔和的光芒从眼前的窗户投射进来,洒落在杂乱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橙色的光斑。在他的四周,都是被打翻的课桌,原来摆在桌子上如小山一般的课本都撒在了地上,在一些课本上,还溅的有已经干了的血迹。这里静的可怕,叶禹尧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还有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不厌其烦的"滴嗒""滴嗒"的声响。

我……我这是在哪里?

他的睡意一下子没有了,他看着周围的环境,接着想起了那所谓的梦境。

这是梦里的场景?还是说……那不是梦?

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没有谁能回答他的问题。

猛地,他意识到那根本就不是梦,而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事情。

他的心里一阵失落与难受,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只要醒过来就会没事的梦。

但事实就是这样,无论多么不情愿,都要去接受。

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到了"5"的位置,也就是说,他昏迷了至少有7个小时。

已经……有这么久了么。

"嗯……呼……"

他想要撑起身站起来,却发现根本使不出力气,就好像这不是他的身体。尝试了几次后,还是没有用。他放弃了,应该是因为一直这么坐着而导致身体麻木了,说不定等一会儿就会好起来。

其实现在他感觉很好,伤口已经不在作痛,如果不是身体暂时动不了的话,他倒是想看看手臂那里怎么样。

比起昏迷前,此时四周很是安静,不知道那场暴动有没有结束。

他又仔细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这间教室,地上除了杂物还是杂物,教室的前面被许多桌椅堵在了那里,而后门……等……等下!

他突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一刻发生的事,而眼前的木门已经被牢牢地关住,可林寒却不见了踪影。

……他去哪里了?

叶禹尧又在教室里找了找他的身影,但还是一无所获,他的心里有了点不好的感觉。

难道……不不不,他不会那么做的……

叶禹尧相信,他的朋友绝对不会把他丢在这里不管的,他大概躲在哪里睡着了吧,又或者是出去找食物了,谁知道呢?还是起来看看吧。

这时候叶禹尧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有了些知觉,他刚想起身,一阵疼痛突然从头皮上传了过来。他好像压到自己的头发了。

痛痛痛……奇怪,我的头发什么时候这么长了?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发疼的头皮,然后试探性的往背后摸了摸,果真摸到了许多头发。他抓起一撮稍微拽了一下,头皮上居然有感觉。

见……见鬼……

他的心头扬起一丝寒意,他究竟昏迷了多久,居然能使头发长到了这种地步?

他将手里的那撮头发拿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端详着。眼前手中的长长的、乌黑的发丝看起来很柔顺,摸着滑滑的,很舒服,感觉有点像女生的头发,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发质居然这么好。

突然,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我……我的手……怎么……

叶禹尧握着头发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手中的发丝也因此滑落,他也看清了自己手的全貌。

他感觉他的手很奇怪,不,应该说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手,整只手比以前小了许多,而且肤色还很白皙。他将手翻了过来,手背看起来十分光滑,粉红的指甲盖镶在五根修长的手指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将另一只手伸过来,两只手对比了一下,完全一样。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他又注意到另一个异样的地方。

衣服……好像变大了?

没错,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比以前大上了许多号,袖口十分的宽大,垂落在臂弯处,感觉有点像古代的袍子。

他的目光继续顺着身体往下走,等到到了胸部的地方,他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看到……自己的胸部有些凸起。

这……这……

他的大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了,他只是下意识的将手向自己的胸部伸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这么做,说不定那只是衣服的褶皱呢?自己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但马上,他这最后一点自我欺骗也被打破了。

手上柔软的触感和自己胸前的什么东西被抓住了的感觉,让他像遭受了晴天霹雳一样呆呆的坐在了那里。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头冒出了一个让他震惊的猜想。

我……我……

我变成女的了?!!!!!!

不不不不,别开玩笑了!!!!

他一下子坐起身来,却又压到了自己的头发,那丝丝的痛楚似乎在提醒这是事实。

该死!

他捂着后脑勺,疼痛感让他心中的惊慌更加加深了,他慌张地看向周围,直到他看到了眼前的那堆杂物。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爬到了那堆被推翻的桌子那里,焦急的在一堆又一堆的杂物中翻找着。他需要找一个东西,一个能证明自己在胡思乱想的东西。

终于,在扒开一片白花花的试卷后,他找到了一面有些裂缝的镜子。

这大概是以前这个班中某一个女生的,也许她看到自己的镜子变成这样会生气的吧,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当叶禹尧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他一下子忘记了思考,他的意识早已被映在镜子里那张精致的面孔勾去了。

镜中的女孩有着一双绝对能吸引任何人注意的大眼睛,黑黑的眼瞳像极了名贵的黑珍珠,让人一不留神就被勾了魂。这么美的眼睛,再配上她那标致的五官,让叶禹尧的有点怀疑,他看的不是镜子,而是一张精心处理过的照片。

叶禹尧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脸,但镜中的少女却做出了和他同样的动作。

"诶?"

等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

难……难道……这是……我?

他被吓得后退了一点,镜子里的少女也是一样,而且,叶禹尧看到她漂亮的脸上是一副惊恐的表情,不……应该说那是他的……是他的……

开什么……玩笑……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的……这一定是梦……对,没错,就是梦!哈哈……我一定是伤得太严重了,现在还在梦里。

"快点醒过来……快……"

他轻轻低吟着,口中的话的确是他说出来的,可那声音却是十分好听的女声,这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反而让他更惊慌了。他越来越感觉自己所处的环境是真实的,真实的令人感到可怕。他能感觉到自己那急促的呼吸,慌张的心跳,还有心中惊恐的感觉。

过了许久,他还是在那个教室里,长长的头发贴在脸上,痒痒的。

再次看向镜子,里面映照的,依然是那张美丽却又陌生的面孔。

这是现实……这是现实……

虽然四周非常的静,但在叶禹尧的心中,却是一阵惊涛骇浪。

她(现在应该这么称呼了)无力的坐在地板上,白嫩的小手死死的抓着地上的试卷,眉毛皱的紧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搞……搞什么……该死……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先是发生了暴动,接着自己突然变成了女生,虽然她还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但它的确是发生了,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是个男人啊!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女的?这太荒诞了……太荒诞了……

叶禹尧很想笑,这简直荒诞地可笑,可她却又笑不出来,声音还没发出来,喉咙就变得哽咽了。

一定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一定是的……

但她怎么会知道呢?虽然有果必有因,但这事发生的太突然、太离奇了,叶禹尧根本就回想不起来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者什么征兆,不……如果硬要说的话……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伤口……伤口!

她马上把袖子往上挽,露出了白玉般的手臂。

伤口……消失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如同瓷瓦一样光滑的皮肤,那里好像从来没有受伤过。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身体变了之后伤口也愈合了?还是说是因为那个伤口才导致身体变成了这样?哈,这是什么可笑的理论……

不过如果顺着这种思维往下想的话……

也许……我身体的变化和那些疯子有关?

她越来越觉得原因就是这个。

对……除了这个不会有别的原因了,那些人变得那么疯狂,还有自己变成了……女生,应该都是同一个原因。那是因为什么,因为疾病?还是一种……诅咒?

叶禹尧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是诅咒的话,那就说得清了,也许这种诅咒会使人变成吃人的疯子,也会使人变了性别。

虽然这种设想十分的不科学,但在发生了这么多超自然现象之后,叶禹尧越发觉得可信了。

对……一定是这样……那么……该怎么办?如果是诅咒,就有办法破除的吧……那种办法会是什么?

叶禹尧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光靠她一个人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林寒!他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想到这里,叶禹尧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应该一直在我身边的吧?那样的话不就清楚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不过……那小子去哪了?如果他见到我现在到模样会怎么想?但他一直在我身边,应该早接受了吧?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先找到他再说。

她这么想着,便在教室里寻找着林寒的身影。她找了好几圈,甚至把书包柜这种不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他。

不在……这里……

这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了。

叶禹尧看了看被关住的木门,咽了口口水。

也许,她应该出去看看。

但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就被她打消掉了。

不不不,我不能这么做,万一他等会儿回来见不到我怎么办?而且外面的情况我也不清楚,随随便便就出去不是找死么?

可是……万一是因为他在外面遇到了麻烦呢?比如被那群精神病困住了,这时候只有我能去救他了。

而且外面这么安静,应该没问题吧?呼,就当出去看一下,情况不对在回来不就行了。

嗯,就这么办,不过在这之前先找找这里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最好能够防身,顺便也把身上的行头处理一下吧,如果要跑路的话,可不能被这些东西拖了后腿。

她看了看身上宽大的校服,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这本来穿在身上是很合身的,可现在却……

算了,现在想这些没用,还是去找东西要紧。

屋子里便响起了她翻找东西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明白,这不过是她想要分散自己注意力的一种方法罢了。

第一卷 校园 第三章 寂静的校园

叶禹尧将地上清出了一片空地,然后把她从书包柜里发现的东西放在了那里。

放在地上的东西是一盒运动鞋,大小应该是35码。这是学校订购的,算在校服里,但因为外形太丑所以没人穿,就是因为这样叶禹尧才能找到它。

叶禹尧脱下了脚上显得略大的休闲运动鞋和袜子,她现在的身体比以前"缩水"了许多,所以这些东西穿在脚上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有点像小的时候偷穿老爸的皮鞋,而且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要逃跑的话,不能让这双鞋害了她。

她看着自己白嫩的小脚,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接着拿出了那一双校鞋,套在了自己的脚上。

"呼……"

虽然还是有点大,但只要系紧鞋带,自己就不会跑着跑着飞出去了。

叶禹尧在心里感叹着,这种以前领到之后马上就扔在宿舍不管的校鞋,没想到在这会儿的作用这么大。

剩下的,就是裤子了。

她用力地将裤子的松紧带拉到最紧,才勉强将她如今那纤细的腰肢给勒住,接着她又拿起和鞋子放在一起的折叠刀,这是她在地板上找到的,这把刀上还沾着血迹,看来它的主人之前还用它反抗过。划开刀刃,上面的血迹已经被叶禹尧清理掉了,她抓住裤子腿的一角,用折叠刀将多余的那部分一点一点的割了下来。

呼……这下子就不会被裤腿给绊倒了。

她满意地看着裤子的毛边和露出脚踝的部分,这种干练的感觉让她心情稍微变得好了一些。

处理好行头之后,叶禹尧握着那把折叠刀,走向了教室的后门。

虽然折叠刀体积很小,但握着这个武器,叶禹尧感觉自己心中多了几分勇气,她深呼吸了一下,缓解了心中的紧张,接着握住了门把手,慢慢的转动,然后轻轻地打开了门,生怕外面有什么东西突然扑进来。

"吱呀--------------"

有些年代的木门发出了令人讨厌的声响,叶禹尧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另一只手不禁握紧了折叠刀,准备用它来对付可能即将到来的危险。

一段时间过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松了口气,接着又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向外面看去。

在她头伸过去的那一刻,血腥味,混杂着人类各种体液的臭味,一下子朝她扑了过来。

"咳咳!"

她被呛的咳嗽起来,空空的胃泛起一阵恶心感,她赶紧捂住鼻子,然后看向了外面的走廊。

首先落入她视网膜的,是一大滩血迹,溅在墙壁上,除此之外,倒没有别的。

看到外面很安全,她便把门打开了一半,将半个身体探了出去。

走廊里很安静,光线从走廊两旁的窗户透射进来,落在大理石瓷砖铺成的地板上,反射着黄昏色的光芒。这本是一幅常见的校园光景,但洒满四处的血迹,飞舞的苍蝇嗡嗡作响,却让人感觉这里更像是屠宰场。

不过叶禹尧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尸体……去哪了?

没错,她只看到了一滩又一滩的血、碎肉、器官,却没看见这些东西的主人。

难道……这里被处理过了?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搜救人员的话,不应该只清理掉尸体吧……而且这附近还这么安静。那么,到底是谁呢?对尸体这么感兴趣……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些尸体,恐怕被那些疯子吃干净了。

这个想法让她头皮发麻。

不不不,如果被他们吃掉的话,应该会留下骨头吧,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人类,啃不动骨头那种东西吧?

该死,我想这些重口的东西干嘛,现在还是找人重要。

叶禹尧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然后将门虚掩上,这样她遇到麻烦的时候还可以回来。

为了门不被风吹的关上,她还把一本字典卡在了门缝里。接着她握紧手中的武器,小心翼翼的走在走廊里。

和她在昏迷前完全不一样,走廊里十分的安静,所有的房间的门不是虚掩着,就是敞开着,而且在门上还有着被破坏的痕迹。叶禹尧走到一间教室前,一只手将折叠刀反握着,另一只手轻轻的打开了一扇虚掩的门。

门很容易的就被打开了,没有受到什么阻隔,教室里面空无一人,和叶禹尧之前所在的教室差不多,都是满地杂物,只不过这间教室里的血迹更加的多,在地板上上还能看到一些残肢,说明这里曾经遭受过一场屠杀。

叶禹尧皱紧了眉头,退回走廊里,关上了门。

她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多久之后自己就会崩溃。

转完了一整层楼,叶禹尧都没见到过一个活人,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更不用提林寒了。

也许他在别的地方吧,比如……

叶禹尧看了看往下的楼梯。

但愿别让我失望。

她这么想着,踏上了往楼下走的第一阶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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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实在是太静了,即使到了三楼,也是如此。叶禹尧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还有那"砰砰"的心跳声,这种寂静让她感到很是紧张,好像自己不是在学校,而是在一座巨大的坟墓。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她的脸上还泛着微微的红潮,因为现在胸部凸了起来,大大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上面,胸前两点被磨擦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让她总是不自觉的去捂住那里。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现在对于变成女孩子这件事感觉反而没那么大了,虽然还是感觉不自在,但起码稍微接受了一点。

没多久,叶禹尧找遍了整个三楼,也没有见到林寒的身影,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最后一个地方要去看一下。

那是这层楼里唯一关住门的教室,也许林寒会在那里面,如果不在的话,她也没什么办法了,她可不敢再往下走下去。

她走近了那间教室的门口,推了推门,门果然被锁住了,看来有人可能躲在里面。

"林寒,你在里面么?"

她对着门问道,说实在她现在还没有适应自己的声音,说出的话传在耳朵里是那么的怪异。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里面依然一片寂静。

但她并没有放弃,又敲了几下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如此专心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楼道里靠着墙坐在地上的一具尸体,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好吧,该走了。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便放弃了,她现在只好先回去等着,如果真能等到的话……

"吼!"

她刚转过身,就听到了一声吼叫,静默的环境里突然听到这种声音极其的刺激人的心脏,叶禹尧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她连忙转过身看去,只见一个男同学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她被这个同学的样子吓到了:他的脸苍白无比,在额头上还有被撕破了皮的伤口,他的嘴边沾满了粘稠的血液,最可怕的是,他的右耳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恐怖的血洞。

看到叶禹尧后,他似乎变得兴奋起来,一边发出那种嘶哑的嚎叫,一边朝叶禹尧走了过来。

他的身体似乎很僵硬,走的动作一瘸一拐的,可速度却不慢,一步一步的走向眼前惊慌失措的少女,朝她伸出了残缺不全的双手。

又,又是这种家伙!

面对这种嗜血的疯子,叶禹尧竟然慌张了起来,她一步步的后退,心中却没有一点办法,直到,她看到了手中的折叠刀。

男同学发出一声咆哮,猛地扑向了叶禹尧,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男同学已经到了面前,眼看着就要从她的脖子上咬下一块肉来。

"噗!"

一把折叠刀桶进了他的肚子上,顺着刀柄看去,可以看到一只白嫩的小手正紧紧地握住它。手上传来捅进肉体的感觉让叶禹尧有些惊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也许是出于求生本能吧。

"吼!"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即使肚子被刀捅了进去,眼前的人却完全感不到痛似的,依然嚎叫着朝她的脖子咬去,叶禹尧赶紧用手抵住他的头,男同学的牙齿离她的脖子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带着血丝的口水滴在她的锁骨上,让她心里一阵发凉。

怎么……怎么会这样!

叶禹尧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男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定,一定有办法干掉他的……

叶禹尧现在想的,不是伤害别人了的那种罪恶感,而是如何杀死眼前的这个人,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谁还会管别人的死活,况且眼前的这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人。

头部!对,干掉一个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爆他的头!

一个想法从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叶禹尧一个转身将他扑倒在了地上,顺势将折叠刀拔了出来,接着骑在了他的身上,一只手摁他的头,另一只手握着折叠刀就对着他的眼窝狠狠的扎了进去。

只听见“噗”的一声 ,刀刃没入了男生的眼球,有点冰冷的液体溅到了她的手上,那个男生嚎叫了一声,想要去伸手去抓叶禹尧,她连忙拔出折叠刀,接着又扎了进去。

一下……两下……三下……

男生的眼睛变得血肉模糊,飞起的肉末和血液溅在了叶禹尧的脸和衣服上,他的身体早在之前就不动了,可叶禹尧已经是重复着扎、拔、扎的动作,恐惧使她变得疯狂。

"哈……哈……哈……"

也许是累了吧,叶禹尧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精致的小脸上一片绯红,看起来很是可爱,任谁也想不到刚才的虐杀行为是她做出来的。

这时候,她看向了身下的尸体,男生的眼睛已经被她捅成了肉末,一点眼球的形状也看不出来,这些肉末从他的眼眶里翻出来,还不断冒着鲜红的血液。而且从她的屁股下面,还传来属于尸体的那种冰冷的触感。

女马的……

一阵呕吐感从胃里涌了上来,叶禹尧赶紧捂上了嘴,爬下了尸体,坐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这个时候,她感觉脸上沾着一些黏黏的东西,用手抹掉了一下,竟发现那是血,混着肉糜的暗红色的血。

我……我杀人了?

杀人后的恐惧感一下子朝她席卷而来,她疯狂地抹掉脸上的污秽,把手和袖子上沾地全都是血。

不不不,这不是因为我,是他想要咬我,这应该属于自卫行为吧?对,没错!是自卫!而且……而且……他真的是人么?

想到这里,她才开始变得冷静下来。

对……我杀的不是人,只是一个疯子,一个怪物。如果他是人的话,为什么身上这么严重的伤口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而且还发出那种奇怪的叫声,最重要的是,他的皮肤怎么看上去那么的苍白?就像个死人一样,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臭味,有点像肉腐烂的气味……

突然的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同时,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这些声音都是从楼道里传来的。

那些是……

叶禹尧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她赶紧爬到男生的尸体旁,去拔那把折叠刀,却没想到竟然卡在了上面。她索性丢下它不管,钻进了附近的一间教室,然后将门关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第一卷 校园 第四章 救援

"吼……吼……吼……"

那阵声音越来越近了,叶禹尧能听出来,是和那个男生发出的嚎叫一样的声音,就是那种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原始的、简单的嚎叫,这种声音意味着死亡。

从声音上判断,他们大概有十几人,也许更多。他们已经走进了走廊,在里面四处游荡,大概是在寻找她吧。叶禹尧能听到身后墙壁外传来的声音,那哀嚎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瘆人,那"咚咚咚"的脚步声震的她身下的地板都在作响。

她和他们只隔着一堵墙,叶禹尧总感觉,背后的这堵墙一点都不安全,那些怪物随时都会扑进来,一这么想,她的呼吸就加快了。

叶禹尧尽量控制自己絮乱的呼吸,不让外面的那些家伙发现她,但这太难做到了,她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不过还好,被锁住的门并没有被推动的迹象。

想想其他事……把注意力分散掉……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用其他的事情来分散掉自己的注意力,自己的动静只会越来越大。

该死……我做不到……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些糟糕的事情,比如那些家伙如果冲进来,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只能从楼上跳下去了?但她不想死,一点都不。

她只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要等他们离开就好了。

时间过去多了久?不知道,但叶禹尧觉得十分的漫长,这段时间她过得非常痛苦,她几乎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从脸上滑下来的汗珠滴落在衣领上,发出的细微的声音都让她一阵紧张。渐渐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稀疏,到最后完全安静了下来,那群死人大概是因为没有找到食物而离开了吧。

"哈……哈……哈……"

叶禹尧终于敢大口的喘气了,过了好一阵,她的心跳才平稳下来。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背后竟满是汗水,湿冷的衣服贴在背上很不舒服。

如果现在能够回到宿舍洗个澡,再换套干燥的衣服就好了。

她这么想到,但也只是想想,她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了,无论如何。

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禹尧撑起身体,走到了教室的门前,但却迟迟不敢去打开它。

她现在知道教学楼是多多么不安全了,如果打开这扇门,说不定她还会和刚才那群死人再次碰面。而且如果林寒在外面,他真的还会活着么?叶禹尧觉得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有死,那也是和她一样躲在某个地方,结果也是死。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就算躲在这里,等待救援。

她这么想着,伸向门锁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咳啊啊啊啊啊……”

!!!

那……那是什么声音?

不知是不是幻听,她竟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哀嚎,那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周围很安静,根本就不会听到。但最恐怖的是,那个声音似乎是从她所在的这间教室里发出来的。

“叭”

她又听到了一个声音,汗毛被吓得都竖了起来。那像是一个什么湿冷的东西摔在了地板上,至于是什么,叶禹尧想都不敢想。

“叭”

又是那个声音,并且伴随着低沉的哀嚎,叶禹尧能感觉到,那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了,而且……而且……就在她的脚下。

叶禹尧神经质地转过了头往身下看去,却没想到这么一看,看到了一幅令她难以想象的骇人场景。

在那里的是一个女同学,准确的说,应该是半个。她的下半身早已不见了踪影,切口处非常的不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拽开了一样,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其中几根肠子拖在了地上,颜色也变成了暗红色,附着在上面的血液已经凝固,但摩擦在地板上还是会留下血迹。如果从后面看,透过那些肠子,还能微微的看到在那上面的胃囊,那胃囊有些鼓,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肯定是消化不了了。按理说她应该死了,这种情况下没人能活着,可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喉咙发出的哀嚎是那么的平静。

从她身后长长的血迹可以判断,她是靠手慢慢爬过来的,而顺着血迹望去,可以看见她原来躲的地方,那片被推倒在地的课桌,在那里还可以看到她失踪的下半身。

叶禹尧看着地上的半截女尸,被吓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樱桃小口微微颤动着,呼吸因为恐惧而变得急促。

而女尸才不管这些,看到食物的她马上变得兴奋起来,“吼吼“大声嚎叫着朝叶禹尧伸出了干枯的手掌。

女马的!

叶禹尧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才发现身后是那扇门,她想都没想的就把门打开逃了出去,接着想要把门关上将那个女尸锁在里面,却被她的手臂卡住了。木门摩擦着她的手臂,手臂上的烂肉被一点一点的割开,眼看着就要从手臂上挤下来,看起来格外的恶心。

“吼————————————!”

只听见一阵嚎叫和脚步声从左侧不远处传来,叶禹尧心里一沉,转过头看去,只见那群死人纷纷转过了身,以一种恐怖速度朝她接近!他们虽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快速的奔跑,但出于对血肉的渴望,他们驱动着僵硬的身体,像是竞走一样的速度前进。表面看上去他们步伐不稳,一瘸一拐的,但转眼间已经前进了数米!

在那么一瞬间,叶禹尧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但在下一秒,她的脑海里响起了这么一个声音:

跑!

叶禹尧根本来不及多想,她马上躲过了女尸伸过来的手掌,像是疯了一样钻进了一旁的楼梯口里。正当她准备向楼上跑的时候,几个活死人慢慢的从楼上走了下来,她大骂了一声,赶紧刹住了脚步,转身朝着楼下冲去。

就在她跑进二楼的时候,一个活死人突然从楼梯口外面朝她扑了过来,她被吓得往后一躲,刚好躲过了活死人想要抓住她的手掌。她根本来不及稳定自己狂乱的心跳,就朝着楼下继续往下冲刺。

进入一楼以后,还好没有活死人扑过来,叶禹尧连忙一个九十度的转身,朝着左手边的出口,也就是在早上的时候那群学生想要逃出去的地方,冲了过去。

等到她冲了出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放眼望去,在教学楼与宿舍和食堂之间的空地上,全部都是那种活死人,数量起码有数十头,不,也许已经上百了,他们带着低沉的哀嚎,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片空地上。叶禹尧被这壮观的景象震惊地停下了脚步,而那些原本四处游荡的活死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娇小身影的出现,他们发出兴奋的嚎叫,拖着蹒跚的步伐朝着叶禹尧缓缓地靠近。

该该该该该该该该……该死!

叶禹尧想要转身往回跑,但走廊里已经响起了那些追着她的活死人的声音,显然他们也快要到达一楼了。没办法,叶禹尧只好先钻进了靠近门口的一间教室,好在这个教室没有人,也没有上锁。

进去之后,叶禹尧立马将门反锁上,接着拿附近的桌椅堵了上去,但这根本就挡不住外面来势汹汹的活死人。他们撞在门上面,发出"嘭""嘭"的声音,这种声音简直就是在刺激叶禹尧的神经,而那个锁,马上也会被撞烂了。

事不宜迟,叶禹尧赶紧跑到教室的窗户边,踩着桌子爬上了窗台,推了推玻璃,竟发现推不动。她才知道窗户被锁住了,便马上打开窗户框旁边的锁,拉开窗户后就翻了出去。

在她的脚刚落地的时候,似乎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她吓得往后一跳,接着往那东西看去。

那好像是一个死人……不对!只见那具尸体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似乎在找那个吵醒他的家伙,接着他就看到了一旁惊魂未定的叶禹尧,灰白的瞳孔里带起了饥渴的神采,他的神色变得狰狞,伸出手就要抓住叶禹尧。

叶禹尧连忙转身扑进了身后的树丛,躲过了他的袭击,虽然姿势狼狈了点。那个活死人也跟着扑进了草丛,不过他没有叶禹尧那么灵敏,卡在了灌木丛里,嗷嗷嚎叫地想要抓住叶禹尧。叶禹尧见状后马上爬起身,来不及拍掉身上的落叶和杂草,几个箭步就从树丛的另一端跳了出去。这时她已经到达了食堂前的空地,这里已经没有活死人的身影,大概都被引到走廊里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还没有想好,虽然附近已经没有了活死人,但还是没有地方能让她感到安全。从校门冲出去然后回家?她可不知道校门口还有没有那种该死的活死人,有的话,又有多少?而且就算她冲了出去,又怎么回家?照现在这种情况,恐怕全市里面都是这种活死人,她不会开车,又怎么穿过满是活死人的半个城市,回到自己的家?

"……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在她思考的这片刻,她的耳边渐渐地传来一阵声响,那声音有点像一个巨大的风扇,正在搅动着周围的空气。

起初她以为是幻听,可这声音却越来越大,而且感觉像是从天上传来的,她不禁睁开眼睛,朝发出这种声音的天空看去。

随后,她的精神猛地一震。

在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上,三架武装直升机缓缓地朝这里驶来,黑色的机身上披着一层淡淡的橘红,让她产生了这是海市蜃楼的错觉,可那螺旋桨划破空气的声音又令她不得不承认那是真实存在的。

我……我的天……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真的看到了军队的救援,激动片刻之后,她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活下去的机会,必须要抓住它。可想要引起军队的注意,必须要在显眼并且安全的地方,显然这里不行,或许挺显眼的,但安全绝对谈不上,如果那三架直升机停这里的时候,恐怕全校的活死人都会被吸引过来,到时候还没等直升机下降或者抛下救生梯,估计自己早就被上千个活死人吃得连骨头不剩了。

叶禹尧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物,首先教学楼就算了,剩下的就是食堂和宿舍楼,宿舍楼有五层楼高,也许自己还没爬上去,直升机就离开了,再加上从这里无法观察到宿舍楼的情况,可能自己连爬都爬不上去。那么,只有食堂了。

说实在,食堂绝对是最好的地方,仅有三层楼高,可以快速的到达楼顶;有着独立在外的楼梯,并且叶禹尧观察到上面并没有活死人。

虽然决定好了去处,但她还是犹豫了,她怕万一自己错过了直升机,那该怎么办?从这里无法看到楼顶上的情况,根本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条逃生路线,自己没有食物没有水在那里又能撑多久。退一步想,自己也不知道通向楼顶的门有没有上锁,如果上锁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

但,不仅仅是她感受到了直升机的靠近,活死人也是,他们转过身,望向外面的天空,步履蹒跚的往外走出,接着便看到了站在空地上的叶禹尧,那个它们一直追逐的诱人食物。它们变得兴奋起来,对着叶禹尧大声嚎叫着,拖动着腐烂的身体朝她扑去。

该死,还有完没完!

令人厌恶的嚎叫声让叶禹尧惊醒了,她知道就剩下那一个办法了,赶紧拔起腿就朝着食堂冲过去。而原本在教学楼的活死人已经冲了出来,和扑向她的活死人混在了一起,在她的背后形成了一股小规模的尸群。

胸口,随着叶禹尧的每一次呼吸,都如被火燎了一般作痛,心脏“咚咚咚“的砸在胸口上,很难受。叶禹尧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双颊绯红,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女乔喘,引人遐想连连,但如果注意到她身后那一群恐怖的尸潮,恐怕谁都会被吓得没了那种心思。

快了,就快到了!

食堂的入口在叶禹尧眼中一点一点的放大,只要一小会儿,她就可以冲到那里面,获得短暂的安全。

汗水,顺着她通红的脸颊滑了下来,流进了衣领里,但更多的却随着飞舞的长发在空中挥洒。变成女生后,她真的感觉自己的体力下降了许多,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腿似乎没了知觉,好像随时都会从身体上甩飞出去。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因为她剧烈的运动,胸前那两个没有束缚的累赘晃动地十分厉害,像两个活蹦乱跳的兔子,害得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它们,她的脸也因此变得更红了。

叶禹尧总算明白,为什么女生非要戴文胸那种东西。

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敢停下来,身后尸潮发出的嚎叫声不断刺激着她的肾上腺素,让她逐渐超越着如今身体的极限。

二十米……十米……五米……叶禹尧一个箭步冲进了食堂,她不敢多休息一会儿,直接顺着楼梯往上跑。

接着,那群活死人也跟着冲了进来,虽然楼梯多少减慢了他们的速度,但对于体力已经竭尽的叶禹尧,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远多少。

活死人的吼叫声,借助着走廊变得更加清晰、洪亮,似乎就在自己的身后,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她。但她不敢回头,只要一分心,她也许就会踩不对楼梯,而失去平衡摔下去,落在那群活死人之中。

在经过最后一个楼梯拐角之后,她的眼前出现了通往楼顶的木门,她使出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朝木门冲了过去。

“嘭!“

娇弱的身体狠狠的砸在木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叶禹尧的肩膀被震的生疼,而门,也被撞开了。

橙黄的天空,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但在下一个时刻,她的身体也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在了地上。

叶禹尧不顾身体的痛楚,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关上了木门,把锁锁住了之后,又拿旁边的链条缠了好几圈。

而就在她刚做完这些的时候,那群活死人就扑在了门上,被阻挠在门后的他们只能拍打着木门,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吼叫。

"哈……哈……哈……"

看到自己终于安全了之后,叶禹尧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背后、额头上全是汗,在加上现在变得十分长的头发,更是让她热的不行。她的喉咙干燥的像是要喷出一阵火来,头晕的要命,四肢酸痛,胃还一阵翻滚。虽然很难受,但她的心里却很欣喜,因为这证明她还活着。

而这时,螺旋桨的声音更大了,她连忙转过身,朝着那三架直升机挥舞着双臂大声呼救: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好听的女声回荡在楼顶与天空之中,那群被门挡住的死人们听到这个声音,变得躁动起来,拍门的力度逐渐地加大,眼看着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门那里的情况自然被叶禹尧看到了,所以她开始更加大声地朝他们呼救。也许是看到她了吧,那三架直升机也开始朝她这里靠近。

终于,它们进入了叶禹尧所处的校园,它们的声音也快要盖过了她的喊声,她心里也越来越激动。

可就在它们到达这里的时候—————

诶?

那三架直升机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直直地从她的头顶飞过。

随后便是一阵几乎要将她吹走的巨风,她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这时,它们已经走远了。

叶禹尧看着它们远去的身影,心中只有不解和绝望。

他们……为什么没停下来?难道是没看到我么?不……这不可能……刚才离的那么近……还是说……

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她心头一震。

他们……已经不管我们的死活了么?

她看了看远处的城市,在一片又一片的建筑物之间,飘着一缕缕的黑烟,离这里不远的马路上,只有着报废的车辆和游荡的活死人,简直就和电影里的世界末日一模一样。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城市变成了什么模样。

怎……怎么会这样……

一阵又一阵的绝望感冲击着她的内心,她从未想过世界末日会降临,因为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那样的日子,应该会持续很久的啊?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

"喀拉"

她的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她赶紧转过了头。

木门的锁,被撞开了。

第一卷 校园 第五章 幸存者

"咔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

链条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虽然门被撞开了,但拴在门上的铁链还是阻挡了活死人们进攻的步伐,俨然成为了最后一道防线。数根发黑的手指从打开的门缝中伸了出来,从那里还能看到他们丑陋腐烂的脸庞,而他们发出的嚎叫声也都清晰的传进了叶禹尧的耳朵里。

妈的!

她暗骂了一声,没想到这木门这么不结实,只撑了这么一小会儿,而且她还注意到门的合叶开始有些松动,恐怕不等锁链断开,这门就被那群活死人挤爆了。

叶禹尧刚刚放松下来的身心又紧张起来,危机感再次堵在了她的胸口上,死亡的压力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现在不是去想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而是该想办法怎么从这地方逃出去,她可不相信还会有人来救她,她只能靠自己。

她开始有些后悔来这里了,她从来都没有到过这里,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出口,唯一的出口还被那些活死人堵住了。

好……好……冷静下来……想想……快想想办法!你能做到的……快点……

放眼望去,楼顶上很是空旷,空旷的让人绝望,能让人联想到出口的,只有那个烟囱。

只有那里了么?但那么小的口根本就进不去吧……还是说,只能跳楼了?该死,别开玩笑了。

对了!不是还有那个办法吗?

她突然想起以前在小说里看到的情节,主人公通过排水管逃离建筑物,这么想想,似乎真的可行。

一想到这里,她赶紧跑到了房顶的一角,但到了那里之后,却又变得更加绝望。

排水管是在房顶的护墙之下的,要想抓住排水管,就必须翻过护墙,接着扒住护墙的边缘,朝着排水管荡过去,在靠近排水管的那一瞬间抱住它。叶禹尧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她光是往下看就有些害怕了。

叶禹尧颓然的坐在地上,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蠢,蠢得要命,自己干嘛没事跑出来?好好待在教室里不好吗?在看见那几架直升机的时候,怎么就冷静不下来,为什么不想想也许他们不会救自己呢?现在……现在还想着用小说里的方法逃生……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但笑声听起来更像是哭声。

也许,我这种人死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抬起头,想要看看那群活死人进来没有。她已经想好了,等到他们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就从身后的围墙上面跳下去。摔死,比被那些活死人围住,身体被一点点的撕开好得多。

可就是这么一看,她看到了一个东西,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之前被烟囱挡住了,所以才没发现。

"呵……"她先是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接着发出了一声无力的轻笑。

那是一扇窗户。

真是狗血啊……

虽然她的想法是嘲弄的,但心中的狂喜却怎么都掩饰不了,她马上冲向了那里,不一会儿那扇窗户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这应该是一扇天窗,因为很久没有清洗的缘故上面落了许多灰尘,叶禹尧用手将上面的灰尘擦掉了一些,接着透过玻璃朝里面看去。

里面大概是学校食堂的厨房,虽然很模糊,但可以看出里面的摆设很整齐,而且也似乎没有那种活死人的身影。

但叶禹尧还是不放心,她又捶了几下玻璃,接着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差不多三四秒吧,里面还是那么的安静,叶禹尧这才放下心来,双手握住窗户边框的握把,使劲往上一拉。

……

窗户纹丝不动。

……看来女生的力气还真的是小,再试几次吧。

叶禹尧使出浑身的力气,又往上拉了几次,但窗户依然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该死……看来里面被锁住了……

她暗骂了一句,没办法,只好抬起脚,准备踹爆这扇窗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停!停!别砸!砸烂了我们都得玩完!"

里面传出了这么一个声音。

…………

这……这里面有人?!

她刚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但透过那层玻璃,她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模糊人影。一时间,一股激动的情绪充满了她的胸膛,这是她在醒来之后第一次遇到了活着的人,再次听到了熟悉的语言,让她忍不住想要哭出来。她朝里面回应着,声音有些哽咽:

"那……那能让我进去么?"

不知怎么回事,那人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答,声音中也透露着稍许激动:

"你等着!我这就去拿梯子。"

这句话刚说完,里面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翻动杂物的声音,接着是一个金属制的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他似乎已经把梯子搬过来了。

伴随着鞋踩在梯子上的声响,那人没一会儿就爬到了窗户这里,扭动着窗户的把手。可过了许久,也没见窗户被打开。只听见里面传出一句咒骂:

"女马的……居然卡住了……"

你特么逗我呢!?

这句话立马让叶禹尧激动的内心变得紧张起来,她抓着窗户的边框,冲着里面喊道:

"拜托你能快点么!他们……他们就要进来了……"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坚持?这叫她怎么坚持!她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要那些活死人将那个锁链撞开,她必死无疑。而且她还注意到那门根本就撑不住了,门的的一个合叶已经掉了下来,另一个合叶也就只剩一颗螺丝还固定住它,可那颗螺丝就差一点就会掉下来,恐怕要不了多久,那些活死人就会一窝蜂的涌进来了吧。

叶禹尧暗恨地咬了咬牙,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心中只希望那个人能够快点。如果到时候那人还没有打开那该死的窗户,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将窗户砸破!虽然这对那人有些不义,但为了活下去,她别无选择。况且只是砸破玻璃,又没有杀人,能有什么问题。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慢极了,叶禹尧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两只小手因为过于紧张而攥地紧紧的,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被活死人挤压的木门,时不时落在那半天打不开的窗户,心中一直默念着:快点……快点……

也许是她的祈求得到上天回应了吧,只听见"咔叭"一声,窗户终于打开了。

叶禹尧感觉心里似乎落下了一大块石头,她满怀欣喜地看向身旁的那扇天窗,但却发现那还是紧闭着的。

诶?

直到这个时候,叶禹尧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吼!!!!!!!!!"

只见数十个活死人破门而出,他们就像机器里的爆米花一样从小小的门口里挤了出来。比较靠前的几个活死人没有稳住好身体摔在了地上,还没等起来,就被后面的同伴们踩在了脚下,一时间血肉横飞。这些怪物早就失去了作为人的智慧,但却又保留了动物的本性,为了眼前的食物会不顾一切,甚至是牺牲同伴。

绝望,这一次终于完全控制了叶禹尧的身体,她甚至连去砸破那扇窗户都给忘了,眼前震撼的场面只是让她像个木头一样呆站在那里,看着那群活死人在她的视野里一点一点地被放大。

在这个时候,世界却又变得安静了下来,准确的说,是一个噪音盖过了活死人的嚎叫,而他们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在那么一瞬间,叶禹尧觉得她还是在做梦,一场可怕又荒诞的梦,只要眼前的这些活死人扑过来,她就可以醒过来了。醒来之后自己依然是在教室里,眼前还是英语老师那张带有愠色的脸……

"快进来!"

一声大吼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又回到了身体里,时间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流速,活死人的嚎叫声又变得那么清晰入耳。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夺回了身体控制权的她马上拉开那扇窗户,接着俯身钻了进去,运动鞋踩在事先准备好的梯子上,等到全身都进入室内之后马上反手关上了窗户,将一个想要抓住她的活死人堵在了外面。

“兀嗷嗷嗷嗷!”

活死人的脸贴在玻璃上,发出的嚎叫声因为玻璃的阻隔变得有些沉闷,叶禹尧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细细观察它们的脸。和远处看的差不多,皮肤是死灰般的颜色,在那之下还可以看到青黑色的血管,眼球呈灰白状,瞳孔涣散,这些都充分的证明了它们已经死亡。它的头皮有很明显的伤口,血液已经干涸,但完全没有愈合的现象,不过也对,死人的伤口怎么可能会愈合呢。他的嘴唇毫无血色,还有些破裂,在嘴边沾着一些血迹,说明这家伙之前还饱餐了一顿。他的牙齿层次不齐,发黑的口水从口中流出来,一滴一滴地滴在玻璃上。

他本来应该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呢?

叶禹尧边盯着他的脸,边顺着梯子往下爬。看到猎物渐渐地离他远去,活死人显得有些焦急,奋力的挤着玻璃,但却没有一点用,活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想要拿到笼子外香蕉的猴子。

也不知道这里能撑多久……

叶禹尧这么想着,脚已经落在了地上,之前那人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你……还好吧?"

叶禹尧没有回答,她的双脚刚刚落在地面的时候,就连忙扶住了旁边的灶台。她的手脚早就发软了,如果不是刚才靠意志撑下来的话,恐怕她就会从梯子上摔下来。

她的心中并没有太多劫后余生的喜悦,更多的是恐惧,她不敢想象,如果刚才她没有来得及进来,或者说窗户没有打开,那会怎么样。

"还,还好。"

絮乱的喘息声渐渐平静下来,心中的恐慌也消逝的差不多了,叶禹尧抬头这么回答道,这时她也看清了这位救命恩人的脸。

他的长相就和他的声音一样不出众,和以前的叶禹尧一样是个普通人,唯一让人注意到的就是他看起来很阳光,不像叶禹尧那样一直无精打采的样子。但还是能看出他神情中透露着些许颓然,这很正常,在这种时候谁都不可能保持着良好的心态。

不过令叶禹尧有些奇怪的是,这位救命恩人看她的眼神倒有些不对劲,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嘴张开着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说白了就是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我的长相没这么恐怖吧?

叶禹尧腹谤了一句,但被人一直这么盯着让她心里有些发毛,她拍了拍她的救命恩人,问道:

"嘿,你……没事吧?"

话刚一出口,听到自己那动听的声音,叶禹尧就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个样子了。

我靠……难道说他……靠……

叶禹尧感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先不提叶禹尧的感受如何,这位仁兄在再次听到叶禹尧的声音之后,先是陶醉了一小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只不过他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叶禹尧那对清澈的眼眸,显得很不好意思。

"没……没……没事……哈……怎么可能有事呢……"

靠……好恶心的感觉……

叶禹尧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是那人没能注意到的,否则他绝对会被这漂亮的脸上,出现这种厌恶的表情的景象,惊的大跌眼镜。

虽然没有看到那幅违和的景象,但他飘忽不定的目光还是注意到了一些东西,随后,他那略带羞涩的脸瞬间变的无比的苍白。

"你……你那里是怎么回事!"

叶禹尧被他突然这么一吼吓到了,印象中似乎也有人对她这么吼过。

他搞啥啊?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等下……难道说我只变了外貌,但某些重要的部位没变,结果被他注意到了?不……不会吧?!

叶禹尧有些紧张地看向他目光所指的地方,入眼的是一片血红,原来是之前被咬的地方。

只是这里啊……怪不得那么大惊小怪的,只不过是个伤而已,他的接受能力可真够低的……不过还好,没有被当作变态。

叶禹尧松了口气,向他这么解释到:

"哦,这个是……"

"你被咬了?"

还没等叶禹尧说完,那人就抢先说到。

你怎么知道?!

叶禹尧刚想这么问,但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他的眼神好像是带有恐惧还有……一些惋惜?

"快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被咬了!"

那人见她没有回答,还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一下子焦急起来,又朝着叶禹尧大吼了一声,完全不在乎这是不是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该有的态度。

为什么……他会对这件事这么在意?被咬后会怎么样?还是说他也知道被咬后会变性这种事?

这么一想,叶禹尧算明白他那眼神的意思了,但她还是决定这么回答:

"我没有被咬。"

不管怎么样,被当作人妖可不是件好事,而且就算是他想要查看伤口,叶禹尧保证他也找不到什么。

“那那个血是怎么回事!”那人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那是别人的,还是说……你要检查一下?”

叶禹尧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意义,但那人却不同了,他听了之后不禁脸红了一下,又盯着叶禹尧那张表情认真的脸,接着往下看,看到了她那雪白的脖颈……那人感觉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了。

“不……不用了……”

那人又恢复了之前羞涩的样子,只不过目光带上了些歉意。

"那个……抱歉……我太过紧张了……"

"没关系,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差不多。”

解决了那人对自己的怀疑,就该解决她心中的疑问了,那个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那么,我想问你一下,被咬的话……会怎样?"

"你……你不知道?"

被他这么一问,叶禹尧的内心不禁紧张了一下,连忙编了段话糊弄过去:

"啊,那,那时候我有些不舒服,去了趟校医室,后来不小心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这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了叶禹尧的解释,那人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很是疲惫:

"还好……你没有看到那时候的场面……"

他的话激起了叶禹尧一些不好的回忆,那种经历谁都无法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但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她现在的状况是对时候的情况一无所知,不能够露馅了。

"据我所知,那种家伙的名字……叫做'丧尸'。"

那人看着天窗上正在挤压玻璃的活死人,神色凝重地说道。

"丧尸?"

这就是那些活死人的名字么?叶禹尧心想着。

"嗯,虽然没有官方名称,但在很多电台上都是这么称呼它们,大概意思就是丧失意识的尸体吧。听起来很奇怪是吧?说的尸体好像是活的一样……"

叶禹尧点了点头,继续听他所知道的讯息。

"可这就是真的,那些老师、学生,都变成了那种东西,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连政府都没有给出答案……"

那人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叶禹尧,没想到她正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爱,即使是现在这么绝望的境况下,那人还是不免有些失神,但他马上又清醒过来,毕竟现在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他吞了口口水,继续叙述道:

"但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千万不要被咬。只是咬那么一小口,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叶禹尧皱了皱眉,似乎……他说的有些不对。

"被咬之后,你会发很高的烧,很高很高……虽然不知道是多少度,但看他们那个样子,至少在40度以上。而再过一会儿,你就会失去意识。"

和我身上发生的差不多啊……那么接下来呢?是会改变性别么?

"可过不了多久,你又醒了过来,但那时候你已经不在是你了。"

叶禹尧心里"咯噔"了一下,攥紧了拳头,听着他最后那决定所有的一句话。

"那时候,你就变成了和它们一样的东西,也就是……丧尸。"

嗯,看样子和我一样啊,都变成了……

"等等!你说什么?"

叶禹尧只感觉自己的大脑"轰"的一下,完全不顾生人之间的礼貌问题,直接冲到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服吼道。因为身高的缘故,她只能将对方拉到自己面前,而不像过去一样可以提过来,但这时候的她根本就来不及在意这种事情。

叶禹尧的脸一下子贴的这么近,连对方的呼吸都感受的到,而且一股淡淡的幽香还从她的衣领里飘了过来,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说的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就……就……就是变成了……变成了丧尸啊……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你不用这么夸张吧……"

不不不不不不!这不可能!他一定是在说谎!该死!该死!该死!

"你在骗我!"

"没……没有啊!我……我说的是真的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骗你!可是……可是……"

他越来越说不下去,似乎对于这个事实,他也想逃避。

叶禹尧很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些端倪,但她失望了,那个人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道说……他说的是真的?

该死,你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他?他一定是在说谎,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楚吗?

但……他为什么要骗我呢?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叶禹尧松开了他的衣襟,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薄薄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她一个劲地往后退,嘴里喃喃自语。

看着她这幅无助的模样,那人也心疼极了,但这也没办法,她迟早要知道的。

如果……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被咬到的……就会变成丧尸……

叶禹尧的脑海里浮现起那一张张腐烂的脸。

可为什么……为什么……

叶禹尧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心里止不住的恐慌。

我到底……算什么?

第一卷 校园 第六章 活路

厨房里的气氛很是沉默,两人没有任何话语,只有从房顶上不断传来的丧尸的嚎叫声,和他们凌乱的脚步声,还在提醒着他们现在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

那个长相阳光的男生有些担忧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天窗,也不知道那些丧尸什么时候会离开。

他本来躲在这里是很安全的,之所以会落到这份田地,完全是因为他救了一个人,那个正蹲坐在灶台旁的少女。只不过此时她那毫无瑕疵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甚至显得有些透明,似乎她刚刚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打击。即使是这样,那个男生还是看得痴了。

我们学校有这么漂亮的女生么?

他心想着,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并没有听说过眼前的这位少女,唯一能够联想到的就是三班的徐晓祈,但他是见过徐晓祈的,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要知道以她的长相,恐怕不止是她那个年级,其他年级应该也会有所耳闻,可偏偏从未有过她的消息,难道是今天刚转过来的?

他边偷偷的打量着叶禹尧,边在脑海里死命地想着可能和她有关的讯息。

如果是之前的叶禹尧,被人一直这么打量着一定会疑惑地看过去,可现在她完全没有那个心思了,知道了真相的她就像霜打了的茄子,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她的内心已经被惶恐、无助、迷茫所填满,未知的总是可怕的。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脑海里只剩这么一句话了。

“那个……”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静,叶禹尧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那个男生。

再次被叶禹尧的目光注视,那个男生又显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挠了挠脸颊,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话: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叶禹尧。"

叶禹尧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意识恍惚的她完全没有考虑这么说的后果,等到明白时,已经晚了。

糟,糟糕!我怎么把真名给说出来了!

一直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就像上课犯困时被老师用粉笔头狠狠砸了一下一样。叶禹尧感觉一股燥热感从后背慢慢地爬了上来,心脏跳动地频率也加快了。

"叶雨瑶是么……"

那个男生仿佛把叶禹尧的名字反复回味了一遍,这让她心里更加不安,身上的燥热感更强烈了。

这家伙不会认识我吧?这可怎么办啊……该死的我怎么这么白痴……应该随便编个名字才对啊……

叶禹尧死死地盯着那个男生的脸,在脑海里想这补救的对策,同时注意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只见他沉思着,似乎在和记忆里的某个名字对应起来,而叶禹尧也知道,自己完蛋了……

"我叫陈涛。"

他朝叶禹尧微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反应让叶禹尧很是惊讶,但接着一股悲凉之情涌上了心头。

果然是……我不出名么……

叶禹尧在心里苦笑着,没想到平凡也能救自己一命,虽然很悲哀就是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搅和,叶禹尧感觉自己似乎从那份迷茫中抽了回来,是啊,该面对终将要去面对。

她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些事情,毕竟自己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再加上离奇的现象还不止她一个人,还有那些丧尸,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但她是解决不了的,就交给那些科学家们吧。

说起来也很奇怪,像这么荒诞事情,她以为要接受得了需要很长时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也许,是今天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使自己麻木了吧。

这么想着,叶禹尧不禁苦笑了一下,但一旁的陈涛,却被这带有忧郁味道的笑容迷住了……

这时,一阵口渴和饥饿感朝她袭来,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几个小时没有喝水进食了。

"陈涛……这里有水吗?"

被她这么一问,陈涛马上被吓得回过了神,他暗自感叹了一下叶禹尧的魅力,连忙回答道:

"有!有!不过是自来水。你要喝吗?"

"嗯。"

叶禹尧刚想起身,却被陈涛拦住了。

"我去帮你接吧。"

"那……谢谢了。"

陈涛微笑了一下,起身走到了流理台,打开水龙头后用旁边的碗接满,走回去端给了叶禹尧。

叶禹尧接过水后,也不管喝了会不会肚子疼,直接端起来"咕咚""咕咚"地灌下了肚,喉咙的干燥感终于缓解了,甚至饥饿感也削减了不少。

“呼……嗯,陈涛,你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么?我是说,关于这场疾病。”

喝完之后,叶禹尧擦了擦不小心流到嘴外面的水,这么问到。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毕竟这有可能也是导致自己变成女生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叶禹尧想知道现在的世界到底怎么了,自己的父母……朋友,他们还活着么?

看到叶禹尧牛饮的样子,陈涛也是满头黑线,但听到她的问题,神色又凝重了。

“嗯,之前我一直都在这里用手机收听电台的广播,网络从中午开始就用不了了,里面所说的事情真的很糟糕,听他们说,这个疫情已经波及全球,许多地方都已经沦陷……你还是自己听听吧。”说完,他便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三星手机,递给了叶禹尧。

手机?

叶禹尧看到他的手机后,双眼一亮,说不定……她可以用这个联系到自己的父母。

可是,就算能联系上又能怎能样?现在自己的声音……他们能相信这是自己儿子的吗?况且她将自己变成女生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会相信并且接受吗?如果他们没有接的话,自己能接受那样的事情吗?

她犹豫了,心中的那一份激动也渐渐地被这绝望的环境冲淡。最后,她还是没下定决心去联系父母,她害怕那么做会失去他们。

她默默地接过手机,将耳机戴好,里面的广播还在继续,女播音员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端正、有条不紊,但里面的内容却和以往的欣欣向荣不同了。

“……疫情已扩大到全球范围,据有关专家估计,感染人数已经达到全球人口的三分之一……日本请求美国派出军队进行人道主义救援,但被遭到拒绝……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是否使用核武器对疫情严重地区进行清理。方案至今仍未决定,其中很大原因是各国首脑缺席……以色列已关闭所有进入国内的交通,并且严格限制人员流通,但国内形势依然不容乐观……各国生物学家、病毒学家正加紧对病毒的研究,他们表示,将以最大的努力研制疫苗……”

叶禹尧频繁地更换着频道,每更换一次,她的眉毛就皱紧一分。里面的内容基本上都差不多,都是很糟糕的情况,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希望,而且这还只是表面的现象。

难道世界末日真的来了么?

她感觉,这不再是一个疑问,而是事实。

这时,叶禹尧刚刚更换的频道里,传出了这么一段内容:

“……市政府表示,一切情况尚在掌控之中,请民众不必担忧。并且告知民众,要尽量地呆在家中,关好门窗,尽可能的堵住房门,囤好物资,等待政府和军队的救援。如果您的家人被咬伤,或者出现了发烧、咳嗽症状,为了您和您家人的安全,请务必将其隔离。另外,政府已设立避难所,在那里,能够保障您和您的家人的安全和住食……”

叶禹尧才不相信里面说的那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鬼话,不过避难所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地方,但也是不错而已,她现在最想去的地方,还是自己的家。世界末日已经来了,她只想找到自己的家人,虽然他们一定不认识自己了,但只要确认他们安全,就够了。之后,她就可以安心的去避难所,那可能是她唯一的去处了。

“你知道避难所吗?”

叶禹尧摘下耳机,边将手机还给陈涛,边这么问道。

“啊……那个啊,我当然知道,就设立在城郊的军事基地那里,如果找到我父母了,我打算和他们商量去那里。”

"城郊……是在城郊的哪里?"

"我不知道……上面说得地方很陌生,虽然看了地图,但具体怎么走还是不清楚。"

"好吧。"

叶禹尧有些失望地回答道,陈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但他突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连忙问到:

"对了,我刚才听见你在楼顶上呼救,而且好像还有直升机的声音,是军队吗?"

"嗯,但是……它们直接开走了,我喊多大声都没用。"

"这样啊……"

这次轮到陈涛失望了,他本以为会有救援,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

叶禹尧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好看着周围,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这里是厨房,水是够了,而且还可以用炉子加热,但食物呢?

在叶禹尧的印象里,食堂的蔬菜都是每天从外面运进来,而冷藏的肉类应该都在一楼的冰柜里,以前春游野炊的时候,他们小组的食物就是冷藏在那里,如果可以去一楼,说不定可以撑一段时间。

可是又能撑多久呢?军队会像电台里说得那样来救援吗?叶禹尧觉得就算是,也要很久之后了,至少是这种疫情能控制下来,不过没人知道那是多久。

而且最重要的是楼顶的那些丧尸,它们什么时候会离开?如果不行的话,说不定还要想办法引开它们。

"你……想离开这吗?"

冷不丁的,陈涛冒出了这一句,只不过他的神情有些紧张,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句话。

他什么意思?难道他有办法?可是为什么会是那种表情?

看见叶禹尧疑惑地看着他,陈涛便继续说着:

"看到我们学校的大门了么?"

叶禹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透过厨房窗户的玻璃,可以看到教学楼前的学校大门,只不过在那里聚集着许多的丧尸,那数量不比她在食堂前那片空地上看到的那群少。

“嗯,怎么了?”

“在我们学校这里刚刚爆发了这种疾病没多久之后,军队来了,只不过……他们没有撑多久,枪声吸引了很多的丧尸,而他们的人也不是很多,所以很快就全军覆没了。”

叶禹尧的心中有些吃惊,就连军队都搞不定那些丧尸?虽然说他们的生命力很强,但只要爆头,也可以杀死的啊。还是说,那时的军队并不知道这样可以干掉它们?

“不过,他们还是留下了些有用的东西,注意到那辆军用卡车了么?只要靠那个,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穿过层层尸群,叶禹尧看到了陈涛所说的那辆军用卡车,而且她还注意到,那辆卡车的旁边并没有多少丧尸。

“你……会开车?”

"哈……"陈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看我只是个高中生,在去年中考过后的暑假里我跟我爸学了一个多月的开车,只要找对每个部件的地方,让它跑起来绝对没有问题。”

叶禹尧双眼一亮,没想到自己遇到了这么厉害的队友。

"可是,你有那辆车的钥匙吗?"

"当然没有。"听到这话的叶禹尧真想打他一顿,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冲动变成狂喜了,"不过像那种老式的军用卡车,不用钥匙也可以,只要用接线点火的方式就可以了。"

对于怎么启动那辆车子,叶禹尧觉得无所谓了,只要能回家,怎么样都行。

"那些丧尸……"

叶禹尧很不想一次次地这么问,但毕竟是关系性命的事,不仔细考虑是不行的。

"是啊,现在想要过去是不可能的,也许过几天,过几天他们就会走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了。"

"也许……不用那么久。"

"呃……哈?"

叶禹尧看了看窗外的校园,转过头微笑地对他那么说道,却在这时想起了一件很无聊的事。

那是在上个学期,第三次月考刚结束的时候,他像往常一样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这时林寒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问候道:

"嘿,干嘛呢?"

"思考人生。"

"你够了……嗳,禹尧,我问你,今天中午想不想出去上网?"

"你是说……"

"嘿嘿,当然是翻墙出去了。"

叶禹尧早就知道林寒时不时和他们的舍友翻墙去网吧,不过他也只是看着他们去,从未参与过。但今天,被林寒这么一说,他也有点想尝试一下。

的确老待在学校里太无聊了,出去一下似乎挺不错。

他不是什么好学生,翻墙的事情又不是没干过,只不过那只是在小学的时候,初中因为是走读所以没必要去,到了高中,这种封闭式的环境确实把他闷惨了。

"好啊!"

叶禹尧爽快的回答道,但林寒却显得有些意外:

"我去,我当你还是个好学生……"

"喂喂,小学的时候我不是和你翻出去很多次么?"

"有这事?"

"你这什么记性啊……"

"咳咳,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还会记得,哦,对了, 我们放学后就去,记得跟我们一起走啊。"

"嗯。"

后来的事情就不必细说了。放学后,叶禹尧就跟着林寒他们从学校的一个角落里翻出去,那地方是林寒从和他一起打球的高二学长那里知道的,过程很顺利,唯一让叶禹尧有些窘迫的是,自己因为有些紧张而不小心划破了皮,还好他那时候反应快,要不然就糗大了。

等到中午回去之后,叶禹尧还有些担心会不会被班主任发现,结果什么事也没有,但叶禹尧也再没有和林寒去过,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他一直都是那么谨慎,说难听点就是胆小。

想起这件事,叶禹尧就想笑,但却又笑不出来。

那种日子,已经不会再有了。

…………

叶禹尧默默地看着校园的一个角落,那是她和林寒之前翻墙出去的地方,此时那附近游荡着几头丧尸,已经找不到过去的影子了。

她看着那堵铁栏杆围成的墙,心中有了一个逃生计划。

第一卷 校园 第七章 出发

"找找看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最好都带上,我们时间可不多,动作最好快点。"

说完之后,叶禹尧看了看陈涛,见到对方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过身在厨房里翻找着。

陈涛看着叶禹尧那娇小的背影,心中有些无语,似乎她比自己更有主见,自己除了比人家高点、壮点,好像没有别的优点了。

暗暗感叹了下如今阴盛阳衰的社会现象,陈涛也按照自己的标准在储物柜里找着能用的东西。

叶禹尧打开了灶台下的抽屉,翻了翻了,并没有什么能用的上的,她感到一阵无力,她甚至怀疑自己的方法到底能不能使他们逃出去,毕竟那还是很冒险。

她不禁想起刚才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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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从那里翻出去?"

陈涛看着叶禹尧所说的地方,那是学校的一个角落,靠近实验楼,可以看出那是学校的围墙,在那上面爬满了藤蔓,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对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陈涛的回答让叶禹尧有些意外,在她眼里,陈涛应该和自己是一类人,没理由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

不过,叶禹尧的回答让陈涛更意外。

"我不知道……我又没翻墙出去过……不过话说回来,最不可能知道的人应该是你吧!"

"啥?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可是……"

后面半句"曾经从那里翻出去上网"还没说出口,就被她咽了回去。

不对……现在的我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她又仔细看了看陈涛的表情,没错,一脸的狐疑,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是听别人说的。"

"这样啊……"

也是,怎么看她也不会做这种事嘛。

陈涛心里这么想到,他根本无法想象像叶雨瑶这样清纯的女孩子翻墙是一个什么情景。

虽然很好奇是谁告诉她的,但陈涛觉得不应该再问下去,什么都刨根问底的人可不招女生喜欢。

看到陈涛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叶禹尧的心里可算松了口气,如果他还要问,自己可应付不过来了。

不过……我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就算说出去又能怎么样?为何一定要按照现在的形象来说话呢?难道我就这么喜欢装女人?

蓦地,叶禹尧觉得自己很奇怪,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特殊吧,就像过去一样,很平常,别特别。

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道。

先不提叶禹尧的内心想法如何,在心中的疑惑被解开之后,陈涛开始思考叶禹尧所说的方法。

"嗯,按照你说的话,那里可以翻出去,那么我们怎么到那里呢?"

"啊,哦……"叶禹尧回过了神,这么回答他:"直接从后花园穿过去,你看,那里的丧尸不是很多,只要小心点就没问题。"

陈涛的目光从围墙又移到了后花园,的确,在那里只有零星的几个摇晃的身影,大部分的丧尸大概都被引到房顶上了。

"到达小树林后,我们再翻过那里的栏杆,就可以到围墙那里了。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再从足球场的看台那里迂回过来。"

说完这句话后,陈涛变得激动起来,似乎他马上就能回到家人的身边。

"咳,我觉得还是先看看这里有什么能用的东西,谁也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些什么,有点准备总是好一些。"

"嗯嗯,OK。"

回忆到此结束,叶禹尧失望地把抽屉合上,想着该怎么办。

结果……还是没找到什么吗……

她感觉心中一阵躁动,这里根本就没有有用的东西,难道要这么毫无准备的就逃出去吗?这么草率真的没问题吗?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挂在墙上的东西。

嗯?这是……

她把这东西从墙壁上取了下来,放在手心上观察着。

那是一串钥匙,细数一下串着六把钥匙,大小迥异,颜色不同,不知道都是用来干嘛的。

也许,能够派上用场。

她把这串钥匙放进了兜里,再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转身朝陈涛所在的位置走去。

"嘿,你找到什么了吗?"

"嗯?啊,我找到了这个。"

听到叶禹尧的声音后,陈涛转过了身,叶禹尧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愣了一下。

"呃呃,只……只是一把刀,别紧张……"

陈涛连忙安慰道,虽说那是一把刀,但外表吓人了些,猛的拿出来谁都会愣一下。这把刀比一般的刀要大,也更锋利,看着就肉疼。从刀身的设计来看,这把刀是用来砍的,而且能够剁碎很坚硬的东西。这大概是一把剁骨刀。

"我是从那边拿的,我觉得总需要一个防身的武器吧。"

"嗯……"

叶禹尧走到了陈涛所说的地方,看了看,在那里的墙上挂着许多刀具,各种类型、大小的都有。她挑了一把外形像匕首的菜刀,取下来握在手里,以她现在的身体来看,用来刺的刀更适合她。

她看着雪白的刀刃,眉头有一些紧皱,一想到可能要把这东西插进那些丧尸的脑袋里,她就一阵不舒服,毕竟它们以前也是人,和她一样在这所学校里学习、生活。

但她必须要这么做,否则就会变成和它们一样的东西。

不过……真的会变成吗?

她的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疑问,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并没有变成丧尸,而是变成了女生。如果再被咬一次会怎么样?会恢复成原来的身体吗?

她不敢去尝试,那太冒险了,能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已经够幸运的了,起码还活着。在一切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还是安于现状比较好。

而且现在这个样子还很好看,不是吗?她恶趣味地想着。

她顺着挂着刀具的墙壁往下看,是一个灶台,上面除了有案板和锅之外,还有一些佐料。她想了想,拿了一小瓶辣椒和胡椒,把其中一瓶递给了陈涛。

"你知道它们对声音很敏感吧?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它来分散那些东西的注意力。"

陈涛刚要接住那瓶胡椒,却怔住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叶禹尧那白嫩的小手上,溅着斑驳的血迹。

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嘿,怎么了?"

见他一下子没了反应,叶禹尧感到有些奇怪,这个人总是动不动就这样,不会精神上有问题吧?

听到了叶禹尧的声音后,陈涛才把目光从她的手上收回来,又放到了她的脸上。只见她正疑惑地看着自己,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这种表情,但陈涛此时心理的感受绝对和之前完全不同。

她……怎么一脸不在意的样子,难道她完全没把这放在心上?

"喂……"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一直让人家手这么举着也不好,陈涛连忙将胡椒瓶接过之后收好,接着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剁骨刀,偷偷地继续看着叶禹尧。

虽然对陈涛的表现感到奇怪,但叶禹尧没太放在心上,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好拿的之后,才对陈涛这么问道:

"那么,我们出发吧?"

"嗯,好的。"

说完之后,陈涛就转身走向了厨房的门口。

他觉得,这个女孩一定没有他想象地那么简单。

叶禹尧跟着他身后来到了厨房的门口,这里被不少杂物堵住了,于是他们将武器放到一边,开始将堆在上面的杂物一点一点的卸下来。陈涛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主动将这些东西拿下来的时候。

过了一小会儿,眼前的杂物都被放到了一旁,叶禹尧拍了拍手上的灰,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对着旁边的陈涛问道:

"哦,对了,你那个时候说我要是把玻璃砸烂了,我们都得完蛋……那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陈涛一只手拿起了剁骨刀,一只手打开了门,用下巴比了比门外的某个地方:

"你看看那里就知道了。"

叶禹尧捡起了那把菜刀,接着将身体探出了房门,看向了陈涛所说的地方。

叶禹尧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师傅们给学生盛菜的地方,透过窗口的玻璃,可以看到食堂内的情景。食堂里很杂乱,桌椅都被碰倒在地,地上还有不少被啃的只剩下粘着肉末的骨架,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在这一层的出口那里,围着一群人,他们身上满是血迹,不停地拍打着紧锁住的玻璃门,远远地看过去像是一群求救的幸存者,但叶禹尧知道,幸存者是绝对不会发出那种瘆人的嚎叫。

"如果那时候你砸破了那扇窗户,这帮家伙就会跟着过来,就算你进来了,我们也只是死路一条。"

"……"

还好……那时候听他劝了。

"嗯……"

陈涛看着那群丧尸,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感觉数量不对啊?"

"啊?"

他这句突然冒出的话让叶禹尧一下子没理解过来。

"我是说这些丧尸的数量,好像比我印象中的要少,按理说不应该只有这一些吧。"

"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

"……嗯,它们之前和我一样是幸存者,我们都躲在这里避难,只不过我们之中有几个人被咬了,没人发现,结果……”陈涛顿了顿,跳过了这一段,“当时我跑的快,等人群还没有混乱的时候就上来了,躲在了这里,之后也有几个人跑了上来,但还没来得及跑到这,就被那些怪物给抓住了……"

"我是想帮他们,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叶禹尧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也做过同样的事,没有资格去说别人。

她知道,他们不是救世主,不是超人,只是很普通的普通人,只能做到普通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在这种环境下,仅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很不错了。

叶禹尧的安慰让陈涛心里好受了一些,表情也变得缓和起来: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楼下还有一些丧尸"

"它们不会出去吗?"

叶禹尧问道,陈涛摇了摇头,回答她:

"我没有听到门被破开的声音,可以说这里是封闭住的。"

"这样啊……"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叶禹尧不禁握紧了手中的菜刀。

看来……会有些艰辛了。

她刚想走出去,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过头对着陈涛问道:

"对了,你知道怎么干掉那些家伙吗?"

"诶?呃……不知道……那种东西……能被杀死?"

"嗯,只要攻击头部,"叶禹尧比了比自己的脑袋,"破坏掉它们的大脑,就算是那种死人也能被杀死。"

"原来如此……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干掉过一头。"

陈涛不可思议的看着叶禹尧,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女孩,居然能做到那种事?

"所以……那上面的血就是那时候的?"

"血?"

"你手上的……"

叶禹尧看了看自己的手,的确,上面溅着不少的血迹,好像刚刚杀完人一样,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如此。之前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才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嗯,是那时候溅上去的。"

一想起那时候的画面,叶禹尧的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

"……"

陈涛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总之,能知道就好,起码那些家伙没那么难对付了。"

"嗯……"

"等下我们从这里穿过去,动作最好轻点,别引起它们的注意力。之后我们从那里下到一楼,"陈涛指了下门外不远处的楼梯,"到了一楼以后,可能会有丧尸,到时候就交给我,你待在原地别动,好吗?"

叶禹尧听到以后,表情有些疑惑:

"……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做那种事,这种血腥的事,就交给我吧。"

陈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居然变得这么会关心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男子气概?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男子气概没有感动对方,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

女马的……这算什么?关心我?该死的,居然把我当女的看待!虽然说我现在的确是女的……但我的内心,还是男人啊!都怪这该死的身体,让一个男的这么对我,真是……太恶心了……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叶禹尧也不想表现出来,毕竟这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不过这话到了陈涛耳里,却变成了关心的话,一下子,他的心里像被灌了蜜一样甜。

"没问题,相信我吧!"

叶禹尧看了看他,没再回答,而且陈涛这个样子,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就是……安全感吗?叶禹尧攥了攥自己的手。

"咔嚓。"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从他们的后方响了起来,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声源处看去。

原来是天窗的玻璃,已经无法再承受住丧尸的挤压,开始产生裂缝,不过它也够尽职的了,居然能支撑这么久的时间。

"……我们走吧。"

陈涛看着马上就要挤进来的丧尸头,咽了口口水说道。

"嗯。"

但愿,别在这里就结束了。

叶禹尧在心里默念着。

第一卷 校园 第八章 伙伴

叶禹尧和陈涛小心翼翼地穿过盛饭间,如果是以前的话,这里会有着师傅们忙碌的身影,在窗口的地方会站着饥肠辘辘的学生,可现在这里空无一人。物品摆放的很整齐,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空寂感。他们猫着身,一边观察着远处的丧尸,一边轻声挪动着脚步,可速度也不能太慢,他们必须要赶在玻璃破碎前到达一楼。极度的禁张让他们的额头和鼻尖上冒出了汗珠,鼻息也加重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门口,陈涛的手臂比较长,就由他来打开房门。他握住门把手,慢慢的转动它,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开门的过程十分漫长,过程中陈涛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直在发抖,仔细看之后才知道是错觉,好在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接着陈涛便轻轻地推开了门,随着房门的打开,血腥味和丧尸的嚎叫声一下子涌了进来。叶禹尧还好,她都快习惯这股味道了,可陈涛却是第一次闻到,差点吐了出来。为了不在女生面前出丑,他硬生生地把快要呕出来的东西咽了回去,口腔里辛辣的感觉让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房门终于全部打开了,在他们右前方不远处是楼梯口,事不宜迟,他们马上快步移动到了那里,因为动作较轻,也没有引起那帮丧尸的注意。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楼梯上的血迹和残肢,一级一级地往下走。最让他们受不了的是挂在栏杆上的那个尸体,大概是因为他在往上跑的时候被底下许多头丧尸扯了下来的缘故,他的上半身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只不过卡在了栏杆之间,下半身则横卧在楼梯上,被啃的只剩下粘着肉糜的骨头,他的肠子还缠绕在楼梯的扶手上,一滴一滴地滴着暗红的血,让人想起了冬天时挂在外面风干的腊肠。

叶禹尧不小心踩到了一小节,一些血红色的粘稠物质从肠子里挤了出来,她甚至还见到里面夹杂着一些红的黄的东西,她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她猜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差,看旁边的陈涛就知道了,这家伙的脸比纸还要白,还一副努力不吐出来的样子。

两人几乎是凭着意志走下来。

在他们刚刚进入一楼的时候,在那里游荡着的丧尸便注意到了他们,这些活死人正愁着没有东西来填补它们永远不会满足的胃,就有两个新鲜的食物送上门来。它们嚎叫着,拖着残缺腐烂的躯体,步履蹒跚地一步步朝着两人靠近。它们只会做这一件事,发现食物,吃掉食物,接着继续寻找食物。

这些丧尸都是学生,有男有女,它们穿着和叶禹尧一样黑红白相间的校服,只不过上面沾着的血比叶禹尧身上的多,破破烂烂地挂在它们干瘪的身体上,再配上那摇晃的步伐,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乞丐。

叶禹尧数了数,眼前有六头丧尸,这个数量,她不觉得陈涛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

她看了看陈涛,果然一脸的犯难,右手紧紧地握住剁骨刀,手上的青筋暴突,却迟迟不敢上去。这时候,陈涛才注意到叶禹尧在看他,心中一惊:该死!我怎么能在这时候怂了!只不过是几头丧尸,有什么好怕的啊……它们行动那么慢,应该威胁不到我。

下定了决心以后,陈涛快步走上前,朝着第一头丧尸走去。这是一个男同学,脸上挂着一副眼镜,以前一定是个文质彬彬的好学生形象,但他现在肩膀上那几乎看得到骨头的伤口,和脸上昆虫似的表情完全破坏了他的形象。他见到食物走了过来,嚎叫声变得更大了,朝着陈涛伸出了手,陈涛在这头丧尸手臂还没抬起来的时候,猛地一刀砍向了它的脑袋。

宽大的刀刃破开了丧尸的颞骨,穿透了包裹着大脑的脑膜,进入了它的大脑颞叶,一些红白相间的液体溅在了刀刃上。陈涛只感觉自己的虎口被狠狠的震了一下,这头骨比他想象中的要坚硬的多,本来以为一下子可以削掉它半个脑袋,却没想到仅仅砍进去了一点。

不过还好,这一击还是破坏了它的大脑,丧尸的嚎叫声戛然而止,泄了气一般瘫软在地上,溅了血的眼镜摔在一旁。可能使的劲太大了,刀刃卡在了丧尸的头上,陈涛废了好大劲才把它拔了出来,而这时第二头丧尸已经扑过来了。

陈涛想都没想就砍了过去,这一次他没再使用横砍的方法,而是竖着劈了下来,这样更好的发力。剁骨刀不愧是剁骨刀,陈涛这一刀下去,刀刃的前端都没入了丧尸的额骨,陈涛又左右活动着刀刃,接着一提,将剁骨刀拔了出来。

第一次干掉丧尸,陈涛心里却没什么感觉,即使对方以前是自己的同学。这大概就像是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人被撞飞,最多会被那血腥的场面吓得身体不适,毕竟那是陌生人,是死是活又和自己有多大关系。

尸体倒下去之后,剩下的四头丧尸还没有走过来,陈涛得以休息一下。他喘了几口气,接着继续朝丧尸走去,对着走在最前面的一头女丧尸挥下了刀。

这家伙……还挺行的嘛。

叶禹尧看着正在大杀四方的陈涛,不禁对他有些羡慕,此时的陈涛看起来很是潇洒,挥刀上手臂上呈现的肌肉,随着身形而甩动的头发,还有那笔挺的背影,一看就给人无比的安全感。

她突然很怀念以前自己的身体了……

也许正像他所说的,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吧。

叶禹尧这么想到。

其实真正的情况,没有叶禹尧想象的那么好。

陈涛感觉自己真的快应付不过来了,头骨可是人类最坚硬的骨骼之一,他每一次都要使出全力才能将这些丧尸的头骨砍开,而且有的时候一刀不够,还需要补上一刀。为了不被这几头丧尸包围,他每干掉一个之后都需要和它们错开点距离。再加上将近一天都没吃东西,他的体力越来越跟不上了,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没事逞什么能。

不过还好,这几头丧尸都是从正面过来的,如果是四面八方地走过来,他能对付地了才怪。

只剩最后一头了。

最后剩下的丧尸嚎叫着,它并没有因为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而感到恐惧,依然朝着陈涛靠近,这也是它们可怕的一个原因。

呼……下次,可别再这么做了。

陈涛提起刀,使出浑身最后的力气,朝着丧尸的头部砍去。他本以为终于可以结束了,之后说不定还会得到叶雨瑶的赞赏,但变故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头丧尸察觉到了危险,还是因为仅仅是巧合,它晃动的头颅居然巧妙地避开了陈涛劈下来的刀刃,砍在了自己的肩上,陈涛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就被丧尸推倒在地。

"操!"

陈涛难得的爆了粗口,他连忙抵住丧尸的下巴,丧尸那发黄的牙齿差点咬到他的手指,更可怕的是,他感觉一个干枯的东西摸向了他的肚子,那大概是丧尸的手指。他心里一凉,疯一般的拔动着剁骨刀,但刀刃卡在丧尸那该死的碎骨里一时居然还拔不出来,一股又一股的脓血从丧尸的肩膀上涌出,浇在了陈涛的衣服上,没一会儿就将衣领附近打湿了,但他根本就来不及去注意这些。

陈涛能感觉地到,丧尸的指甲正在不断地挖着自己的衣服,而且他也知道,过不了多久他的肚子就会被这头丧尸挖开,就像很多被丧尸啃食的尸体一样。他害怕了,第一次如此的害怕,他想要尽快的把剁骨刀拔出来,将这头丧尸碎尸万段,可这丧尸的骨头似乎跟他怄上了劲,死死的卡住剁骨刀的刀刃,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拔不出来。

"兀嗷嗷嗷嗷嗷嗷!"

丧尸的咆哮声是那么的刺耳,此时它的脑袋已经里陈涛越来越近了,也许不等它挖开陈涛的肚子,就已经咬下他脖子上的一大块肉了。

突然,丧尸的咆哮声戛然而止,整个身体也僵硬不动,表情还持续着之前的狰狞,但却没有一丝变化,嘴张开着,一切看上去就像是播放视频时按了暂停键。

接着,暗红色的液体从它的头顶上方流了下来,陈涛往上看去,一把尖刀正插在它的头顶上,而握着那把刀的人正是叶禹尧。

干掉这头丧尸以后,叶禹尧立马把刀拔了出来,过程出奇的顺利,这把刀比她想象的锋利的多。此时丧尸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陈涛把它的尸体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之后废了好大劲才让剁骨刀离开了丧尸锁骨的裂缝。

"你……没事吧?"

"嗯,"陈涛站起身,拉了拉贴在身上的衣服,"不过这玩意大概是洗不掉了。"

"……"

叶禹尧有些无语,命都差点没了,他居然关心的是这个?

不过……没事就好。

她心里算是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好不容易碰到的一个同类就这么死了,在这种环境下,孤独才是最可怕的敌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陈涛死了,她可能永远都要被困住这里。

看到她居然这么关心自己,陈涛不禁心花怒放,同时心里又产生了一个疑问。

她对我这么有好感,会不会……会不会喜欢上我呢?

一想到这,陈涛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猛敲了一下,接着心跳的速度开始加快。他知道,现在这种环境下不应该去想这些,他的父母、朋友、亲戚们都生死未卜,可他根本阻止不了这些想法。

"我们快点走吧,感觉天快黑了。"

"啊!呃……呃……好的"

陈涛被叶禹尧的声音拉回了神,因为自己的那些想法显得有些窘迫。

"还有……"

陈涛刚想动身,就听见了叶禹尧的声音,他转过身,有些奇怪地看着叶禹尧。

"以后最好不要再一个人上了,现在这种情况,鲁莽只会丧命。"

确实,如果刚才她没有那么果断的上来干掉那头丧尸,自己恐怕就会被咬了。陈涛这么想到。

"嗯……"

陈涛点了点头,叶禹尧知道他明白了之后,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陈涛看着叶禹尧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娇小的身影也许并不需要他去保护,而是当作伙伴来看待,一个可以将自己的安危托付给对方的伙伴。

嗯?

陈涛感到有一些异样,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接着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该死的……

他现在才注意到,在干掉那头丧尸之后,他的右手,竟然一直在发抖。

第一卷 校园 第九章 病

一楼被清空之后,两人快速穿过食堂,来到了一楼的大门口。正如陈涛所猜的那样,这里并没有被破开,但他们也出不去。好在旁边有扇窗户,叶禹尧透过它往外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有丧尸的身影,便拉开了窗户,接着翻了出去,陈涛紧跟其后。

到了外面,空气相对清新了一些,但时不时还会飘来一些腐尸的臭味。叶禹尧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情况,想要到达那个翻墙点,就必须穿过眼前的这个小花园。这个小花园位于食堂的前方,教学楼的后方,在小花园和教学楼之间有一条长廊,只不过现在那里游荡着几头丧尸,如果从那里走一定会被它们发现,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的丧尸。小花园里相对来说还要安全一些,起码叶禹尧没有看见有丧尸在里面,但过多的藤叶阻挡了她的视线,让她不能看清里面,会有隐藏的危险,可除了这里没有别的更好的通道了。

"我们从小花园的长廊那里穿过去,那里比较隐蔽,可以隐藏住我们的身体,不被那些丧尸发现。"

打定主意后,叶禹尧这么提议道。陈涛点了点头,两人便快速钻进了小花园,蹲下身,像在饭堂时一样小心地前进。

小花园与其说是花园,更不如说是草园,它除了有几株桃花树外,基本上是一片又一片的草坪。在这草坪的中间,是一条长廊,学校美名其曰:艺术长廊。和所有的长廊一样,在上面爬着许多藤蔓,也不知道是人工种植的,还是自然生长的。藤蔓几乎盖住了整座长廊的轮廓,绿绿葱葱的,让人产生这座长廊就是由藤蔓编织而成的错觉。

这里是夏天乘凉的好去处,参差交错的藤蔓藤叶,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阻挡住了外面炙热的阳光,留下一片清凉。在以前的时候,如果是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叶禹尧便会和林寒以及他的舍友(虽然不是朋友但也算熟)在这里打打三国杀之类的纸牌,或是聊聊天,内容也无非是某班的美女和怎么泡妞这些猥琐的内容。当然那个时候的他们不会想到,他们之中笑得最猥琐的叶禹尧,会变成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那种美女,也不会想到他们会迎来丧尸横行的世界末日。

渐渐地,叶禹尧听到右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哀嚎和咀嚼的声音,她停下了脚步,身后的陈涛也被吓得停了下来。叶禹尧转过头,食指放在唇前,示意陈涛不要出声。

确定好自己这边没问题之后,叶禹尧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透过藤蔓间的缝隙朝声源处望去。

在她面前不远处的草地上,几头丧尸围坐在一个什么东西那里,叶禹尧仔细一看便知道,那是一具尸体。那些丧尸正对着这具尸体大快朵颐,它们时不时从他的肚子里掏出点肠子或者内脏,放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要不然就抓着他的一条手臂,像啃玉米一样啃着上面的肉。血水从它们的嘴边流了出来,滴在了它们的手和衣服上,但它们一点也不在乎,依然享受着这顿大餐。

它们吃得是那么的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离自己不远处的长廊里有活人的气息,这到让叶禹尧松了口气。她本想马上就告诉陈涛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前进,却看到了一幅她绝对不想看到的画面。

那头啃手臂的丧尸啃完了上面的肉,想要去吃别的部位,但都被它的同伴抢占了。它焦急地在尸体上搜寻着,在看到尸体两腿间的时候,它的神情变得兴奋起来,叶禹尧没有看错,它那枯烂的脸上确实出现了可以称作兴奋的表情。只见它伸手靠近尸体的两腿间,接着抓住了尸体的老二,一把扯了下来,捧在手里狼吞虎咽着。

叶禹尧只感到下体一阵凉意,即使她现在已经没有那玩意了。她连忙收回了目光,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她现在真的想吐了。

"怎……怎么了?"

看到叶禹尧的神情有些不对,陈涛立马关切的问到,而叶禹尧只是回答了一句"没什么,继续走吧。"便匆匆地往前前进。陈涛还是止不住心中的疑问,于是便朝着叶禹尧刚才所看的地方看去。

这么一看,他后悔了,也明白为什么叶禹尧会是那种表情,甚至他还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经过了一小会儿的时间,他们终于走了长廊一半的距离,现在在他们的面前,是一片空地,这是教学楼通往操场的通道之一,而在他们的对面,是下半段的长廊。

两人看了看周围,空地上和对面的长廊里都没有丧尸,教学楼与小花园之间的过道上的那些丧尸距离对面长廊的门口有很大的距离,只要速度快,动作轻,应该不会被它们发现。

确认周围环境没有问题之后,两人立即朝着对面长廊小跑过去,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浪费了,太阳已在天空中失去了身影,只有满目红霞的天空还在告诉人们仍算是白天。周围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相信过不了多久,天就会完全黑下来,到时候他们的视野就会缩小,危险系数也就更高了。

进入长廊之后,他们距离翻墙点也更近了一步,只须穿过这条长廊,进入实验楼后方的树林,翻过树林边的围栏,就可以到达围墙那里了。

"呃……啊……"

走了还没几步,叶禹尧就听见前面传来丧尸的哀嚎声,她赶紧拉着陈涛躲到了一个柱子后面。

在他们刚刚躲进去之后,一头丧尸就从旁边的藤蔓中钻了出来,它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一阵又一阵轻微的哀嚎声。它看了看周围,似乎在寻找食物,模样活似一只野狗。

叶禹尧的心脏跳得十分厉害,“咚咚咚”地好像要冲出胸膛一样,她甚至害怕那头丧尸会不会因为她的心跳声而发现他们。同时,叶禹尧的又握紧了手中的刀,只要那头丧尸走过来,她就会立即将这把刀插进它的眼窝里。

陈涛看着身旁小小的身影,此时她的眉头紧皱,右手紧握着菜刀的刀柄,小巧的鼻子因为紧张的呼吸而翕动着,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陈涛想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在那头丧尸快要出现的时候,他蒙了,如果不是叶禹尧反应快,恐怕他们就被那头丧尸发现了。

那头丧尸不知道是不是鼻子不好,竟然没有嗅到身旁活人的气味,它看到这里并没有自己需要的食物,便拖着缓慢的步伐,失望的离开了。叶禹尧听到它的脚步声和哀嚎声越来越远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好了,我们继……”

猛地,从叶禹尧脚下的藤蔓里伸出了一个惨白的手臂,一把抓住了叶禹尧的小腿,并把她往藤蔓里拉。叶禹尧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被拉在了地上,并被快速的拖进了藤蔓,藤蔓里那张张开的腐烂的嘴发出一声嚎叫,眼看着就要咬上她的小腿。

这个时候,陈涛感觉自己的大脑回路像是闪电一样跳动了一下,一刀砍向了丧尸的手臂,竟一下子就把它的手臂砍断了,暗红的血液从手臂的断口处飞溅而出。陈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感觉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在叶禹尧的腿被抓住的时候,他的刀就已经挥出去了。

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失去了束缚,叶禹尧立马坐起身,伸手抓住了丧尸想要咬下去的头颅,一刀插进了它的眉骨。

“哈……哈……哈……”

叶禹尧大口喘着气,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了,而她似乎也渐渐能应付的了这种情况。危机结束之后,身体上的各个感觉又回来了,无论是满身的大汗,还是乱跳的心脏。

叶禹尧感觉自己的小腿还是被什么东西抓着,她看了过去,竟发现丧尸的断手还紧抓着,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衣料传进来,让她的心里一凉。她疯了一般地想要掰开丧尸的手,但它握得太紧了,就像一个钳子钳在上面,一时居然掰不开。

刚才的动静引起了附近丧尸的注意,它们纷纷扭过头,看向叶禹尧他们所在的长廊,接着转过身,发出兴奋的嚎叫,朝着新鲜的食物逼近,如同饥饿的狼群,慢慢地包围了这座长廊。

陈涛举起剁骨刀,猛地砍向刚刚离开却又折返的丧尸,一击毙命。他紧张地看向周围,丧尸的嚎叫声和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颇有四面楚歌的感觉。他知道,如果不在这些丧尸靠近之前离开的话,他们就完蛋了,他可不认为那些藤蔓能够阻挡了这帮怪物。

“我们……我们快点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陈涛边看着周围一点点靠近的丧尸,边这么说着,最后,他看向了叶禹尧。

而下一刻,他怔住了。

这不是因为叶禹尧的美丽,而是因为他看见……叶禹尧正坐在地上,不停的掰动着丧尸的手掌,动作很是急躁,脸上一副厌恶的样子,就好像是踩扁了一只癞蛤蟆,还要清理鞋底。看到徒手根本掰不下来,她干脆拿起刀,一点一点的割开丧尸的大拇指,潺潺的血液冒了出来,将她的手染得更红了。

“那个……叶……叶雨瑶?”

陈涛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感觉此刻的叶禹尧非常的陌生,就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叶禹尧的模样比那些靠近的丧尸更令他感到恐惧。

叶禹尧根本就没搭理他,她只是认真的割着丧尸的手指,她知道又很多很多的丧尸走过来了,但她必须要把这该死的手拿下来,不管怎么样都要这么做,否则她会疯掉的。

即使她现在的样子就像已经疯了。

很快,丧尸的大拇指被她割开了一大半,她将刀反手握在手里,接着抓住丧尸的大拇指,硬生生的从手掌上撕了下来,同时丧尸的手掌也离开了她的小腿。之后,她疯了一般搓着校裤的裤腿,似乎上面沾上了那些丧尸的病毒。

而她的神智也渐渐清醒了过来,她看到了陈涛正在看着自己,但他那害怕的表情,让她心头一震。

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但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马上就朝着小树林跑去。陈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在她的背后。

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考虑那些问题。

第一卷 校园 第十章 绝处逢生

他们离长廊的出口并没有多远,没过多久便冲出了长廊,在他们眼前的就是小树林,只不过那里并不是像叶禹尧想象的那么安全,几个摇晃的身影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叶禹尧别无选择,只能一头钻进了小树林,陈涛也只好跟着进去。进入小树林之后,她立刻放慢了脚步,他们已经和那群丧尸拉开了不少距离,现在他们最主要的是应对眼前的这几头。

第一头丧尸嚎叫着朝叶禹尧扑了过来,这次终于不再是学生,而是一个老师,从他身上有些破烂的运动服可以看出,他以前是个教体育的。在这场疾病没有爆发之前,叶禹尧经常见到他,他是教隔壁班的,身高和还是男生时候的叶禹尧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几。在叶禹尧的印象中,他是个挺凶的老师,在操场上总能听到他训斥学生的咆哮声,所以此时他发出的嚎叫声也是格外的响亮。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是在保护学生的时候被咬伤,还是仅仅因为在逃跑中不小心被抓到了?叶禹尧不清楚,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将这个曾经的体育老师推到了一旁的树上,它的力气比一般的丧尸大,所以叶禹尧不敢怠慢,直接一刀捅进了它的下巴,因为身高上有差距,她只能这么做。

刀刃轻易地突破了丧尸下巴的肌肉组织,接着是舌头、口腔、喉咙、颅骨,最终扎进了它的小脑,它像所有被干掉的丧尸一样,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活动。还好,这头丧尸腐烂有一段时间,骨头没有之前那么结实,拔出时到挺轻松。

与此同时,陈涛已经干掉了两头,他不像叶禹尧那么麻烦,只须举起刀,朝着丧尸的头颅砍去就行了,基本上一刀一个,男生的优势一览无余。但这种方法也有不好的地方,一是消耗体力大,二是对刀刃的磨损也大,他的剁骨刀已经开始有些卷刃了。

树林里的丧尸很快就被清理干净,此时那群丧尸已经快要进入树林里了,他们不敢休息,飞快地跑到栏杆旁。叶禹尧把武器放在栏杆下,准备先下去查看情况,却被陈涛阻止了。

"让我先下去看看吧,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应对起来比较方便。"

叶禹尧点了点头,拿起尖刀警戒着四周。说实在的,陈涛的力气确实比自己大,这种时候交给他比较好,况且已经没有时间来让他们商量了。

陈涛翻过了了栏杆,脚踩在堆满落叶的地上,发出"喀嚓""喀嚓"清脆的响声。他刚转过身去拿剁骨刀,却没想到肩膀突然被抓住,身后传来的是让他意想不到的嚎叫声。

他连忙转过身,抓住丧尸的下巴和他的右肩,将它摁在了地上,接着举起剁骨刀就朝着它的面门劈了下来。

本以为解决掉这头就可以了,却没想到从附近的小树丛中一下子又冲出了好几头,将围栏围的水泄不通,好像它们之前就在这里埋伏好了。

陈涛一愣,他可不像小说里的主角,提着门板一样的巨剑在万军丛中大杀四方。他每一次挥出刀刃,都要从那些丧尸的脑袋上奋力的拔出来,而这段时间他是最危险的,再加上这里的空间很狭小,如果他刚刚干掉了一头,那么下一刻他就会被其他的丧尸围起来撕咬了。

但他必须硬着头皮上,马上就可以逃出去了,怎么能在这里放弃!而且如果他被这一群丧尸包围的话,也能给她提供一个逃跑的机会吧……

这么想着,他提着刀就冲了上去。

第一刀,劈开了丧尸的脑门,暗红的血和发黄的脑浆溅了他一脸,和之前一样,刀刃又卡住了,而在这时,右侧的丧尸已经扑过来了。

该死的……快点!

陈涛奋力地拔动着刀刃,他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不知道接下来是自己拔出刀干掉了这头丧尸,还是被它参差不齐的牙齿陷入自己的肉里。

陈涛害怕了,说什么为喜欢的女生献身,全都是放屁,都死了还怎么享受她充满爱意的目光?更何况只认识了一会儿,真的至于这样吗?

他完全可以马上跑掉,但却依然拔着那把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里害怕的要死,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突然,他的身边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娇小身影,随着甩动的长发,一把被小小的手握着的尖刀猛地插进了那头丧尸的眼窝。

“兀嗷嗷嗷嗷!”

又有一头丧尸嚎叫着从叶禹尧的背后扑了过来,她连忙拔出刀刃,转身对著丧尸的眼窝就是一刀,将它推倒在了地上,握着尖刀不停地刺着丧尸腐烂的脸。此时陈涛也从丧尸的脑门上拔出了剁骨刀,猛地砍断了一头想要抓住叶禹尧的丧尸的手,接着按住那头断手丧尸的肩膀,劈开了它的脑袋。

总算是干掉了身下的这头丧尸,叶禹尧站起身擦着飞溅在脸上的血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陈涛已经把剩下的两头干掉了。

结束了吗?没有,一阵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喀嚓喀嚓”的声音,伴随着丧尸的嚎叫声从坡下面传了上来。此时的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周围几乎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只能分别出轮廓,叶禹尧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头又一头的丧尸从脚下的树林间朝他们逼近。

叶禹尧完全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丧尸,按理说它们都应该聚集在诸如操场、教学楼前还有教学楼内这种爆发时人多的地方,根本不会到这种小地方来啊?

当她看到围墙上沾着的已经凝固了的血迹时,便明白了。

抱着翻墙逃出去这种想法的人,不只她一个。

就在她思考的这么一小会儿时间,走在最前面的一头丧尸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她被吓了一跳,连忙一脚踢向了丧尸的肚子。

虽然她现在的力气不大,但这些丧尸本来就步伐不稳,再加上他们正处在半坡上,这么一脚踢过去,竟将丧尸踢倒在地。丧尸的身体重重地砸到了堆满落叶的泥土上,但这对它没有什么作用,紧接着它僵硬的身体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又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了叶禹尧。

这一次,叶禹尧算是准备好了,在丧尸又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一把按住丧尸的下巴,接着将尖刀插向了它的眼睛。

每当触碰到丧尸的皮肤的时候,那干枯、冰冷的触感都让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头皮还一阵发麻。但她却不得不这么做,否则就固定不好它们的头颅,尖刀也就插不对地方。

刀刃没入了丧尸的眉骨,本以为可以插进眼窝,但心中的慌张还是让她出现了一些偏差,不过这也没什么,只是再拔出来的时候费点力罢了。

现在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越来越多的丧尸让她没有思考的时间。

陈涛也赶忙加入了战局。两人在这个斜坡上与丧尸进行着最后的肉搏战,一刀又一刀地将昔日的同学、老师再一次杀死,但他们的心里却没有因此产生半点罪恶感,有的只是对死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

这时,他们头顶上方树林里的丧尸已经涌了上来,它们挤压在栏杆上,竟将栏杆压得变了形,空心钢管制成的栏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令人感到不安。一只只枯槁、扭曲、泛着死灰颜色的手伸向下面的两人,吐着发黑口水的嘴巴渴求着新鲜的人肉。

沉重的呼吸声,丧尸的嘶吼声和拖曳的脚步声,破开丧尸头骨和插进它们眼窝,太阳穴的可怕声响,丧尸倒地的时发出的沉闷声音,犹如一段段重口味的DJ,似乎永不停止,又似乎会再下一刻终结。

也许,我会死在这吧。

难得的空隙,叶禹尧停下来痛苦地喘着气,她已经快没力气了,每一次呼吸都会迎来肺部的一阵痛楚,这种感觉就像是运动会1500米长跑过程中的感觉。想要休息,但却做不到。

也许,那时候留在那里就好了。

她为自己的天真行为感到可笑,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地离开学校,可事实是有许多你无法预料的事情,虽然她现在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已经晚了。

而且,还牵扯到了别人。

她看着身边不远处正与丧尸搏斗的陈涛,心中一阵愧疚。

虽然很想对他说对不起,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终于,下一头丧尸扑了过来,叶禹尧按住它那丑陋、狰狞的脑袋,将尖刀狠狠地插进了它的太阳穴。

正当她要拔出刀刃的时候,突然一道强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地眯住了眼睛,朝着光源看去,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那里。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卷 校园 第十一章 逃离尸口

“这里!快!”

那人朝她大喊着,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过去。

叶禹尧茫然地看向了身旁的陈涛,他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身前的丧尸差点就抓到了他。

叶禹尧一激灵,连忙跑过去一脚踹开了那头丧尸。丧尸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与陈涛错开了点距离,接着她朝着陈涛大喊了一声:

“走!”

被她这么一喊,陈涛马上回过神来,跟在叶禹尧的身后,飞快地冲向光源处。

“卧槽!”

突然,那人身边另外一人惊恐地大叫着,他连忙拿手电筒照了过去。

操场上的丧尸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浩浩荡荡地向这里进发,数量至少有上百头。手电扫过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被强光刺激的它们发出一阵阵嘶吼的声浪,吓得那人手里的手电差点掉在了地上。

“你们快一点!”那人大喊了一句,声音里透着无比的焦急。

快一点?叶禹尧也想快,本来这么一点距离很快就会到达,可却有丧尸不停地纠缠着他们。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多是推开或是踹开那些不断涌上来的丧尸,好几次那些丧尸都差点抓住他们。

虽然速度慢,但还是在前进着。终于,他们来到了栏杆前,赶紧将武器丢在地上,快速地翻过了栏杆,而下一刻,丧尸们马上扑在栏杆上,也许稍微迟疑一下,他们就会被丧尸从栏杆上拽下去,成为这些丧尸一顿丰盛的晚餐。

“跟我来!”

刚刚死里逃生的两人还没来得及休息,那人就急急忙忙的边喊着边往上跑,他身边一个拿着消防斧,模样有点不良少年的男生看到之后也撒腿往上跑,两人没办法,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跟了上去。

他们又回到了小花园与树林间的空地,几头丧尸挡在了那里,那人握紧手中的铁铲,对着一头向他靠近的丧尸的脸招呼过去。

丧尸被拍倒在地,脸上开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坑,接着那人用铁铲的三角形铲头,一下子扎进了丧尸的额头。

另一边,随着挥动斧头,和斧头劈开头骨的声音,一头又一头的丧尸接连倒下。他们的武器都比较长,所以对付丧尸起来也比较轻松。而叶禹尧和陈涛都没有武器,帮不上什么忙,顶多看着附近还有没有丧尸过来。

一路上,挡道的丧尸都被他们快速地清理掉,没一会儿,他们便穿过了空地,来到了实验楼。叶禹尧本以为这两人会带着他们进入实验楼,却没想到他们俩竟绕过了这里,来到了它的后侧,一座只有一层的建筑物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原来是这里……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学校的仓库,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地处隐蔽,不太会被丧尸注意到,同时安装的还是防盗门,一定程度上可以阻挡丧尸的进攻;因为毕竟是仓库,在里面肯定会有有用的东西,可惜没有食物。

到达目的地之后,那个不良少年率先冲了上去,他趴在防盗门上,使劲捶着门,冲着里面大喊着:

“我们把他们带过来了,快让我们进去!”

剩下的人则自觉地警戒着四周,叶禹尧注意到,在小树林的丧尸早就发现了他们位置的移动,这些贪婪的活死人放弃了对栏杆的蹂躏,转而攻向了这里。同时在半坡上的那个丧尸大队,也加入了它们。

叶禹尧咽了口口水,心中的紧张与就要得救的喜悦并存,心脏跳得厉害,她还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心脏跳得太快而猝死掉。

可是过了这么久,那扇门依旧没有一丝想要打开的迹象,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看到这情况,那不良少年一下子变得暴跳如雷:

“妈了个逼的!你们他妈想干什么!快开门啊!”

叶禹尧被这突然的爆呵吓了一跳,可即使这样,那门还是没有动静。这时候,一阵哀嚎声随风飘来,宛如死神的脚步声。四人紧张兮兮地望向就要走过来的尸群,神色恐惧。

“妈的……”不良少年低骂了一句,接着他转过身,开始疯狂地踹向防盗门:

“麻痹的给我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他以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愤怒,和掩饰那压抑不住的恐惧。

不良少年每一次踹在门上发出的巨大声响,每一声怒吼,都在敲打着叶禹尧的心脏,敲打着她那所剩无几的希望。

这……是怎么回事?里面真的有人吗?如果有的话,他们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那些丧尸吃掉?就这么见死不救?

她的心里充满了不解、恐慌还有那么一丝怨恨。明明生还的希望就在眼前,却被一扇铁门堵在了外面,只因为这么做会让里面的人感到安全。

但……如果是她在里面,或许,她也会这么做,谁不是自私的呢,怎么会为了别人,特别是不熟悉的人,而将自己处于一个不利的地位呢。

她忘了,她的身旁正站着一个这样不可能存在的“好人”,也就是当初让她进入厨房的陈涛。

“你们难道想让我们死在外面吗?”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的旁边响起,她看了过去,那个救他们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不良少年的旁边,对着里面问道。

虽然他的语气略显平静,但叶禹尧能感觉到,如果不是他忍住了的话,估计和那个不良少年一样吼出来了。

“主……主席……”

里面终于传出了一个男生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害怕,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叶禹尧双眼一亮,没有想到这个人的话这么奏效,也许他就是这里的老大?说不定……靠他就可以进去……

那个被称作“主席”的人听到声音后,愣了一下,似乎说话的人出乎他的意料,接着他放缓了语气,问了一句:

“吴少杰?是你吗?”

“嗯……”

“快点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吧。”

“不,我不能这么做……”

听到这句话后叶禹尧差点暴走,和你耗了这么久,结果给个这样的答复?

显然,“主席”也对此感到恼火,黑暗中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狰狞,当然这是没人注意到的。但他还是忍住了,这种情况下冷静的对谈才会有效果。

“为什么?”他询问道。

“主席……我听到了……那些丧尸的声音……我不能让你们进来……不然这里就不保了……”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你就把我们挡在门外不管?自己却躲在里面?”

面对“主席”的层层质问,里面的吴少杰沉默了下来,似乎是不敢回答他。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开门,好吗?”

“对不起……主席……”

“主席”听到这话后神经一跳,眼看着就要暴走。而就在此时,里面又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

“少杰……把门打开吧。”

“……我做不到。”

“打开吧。”

在那个女生的第二次请求的时候,吴少杰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一下子高亢起来:

“可是!可是那样那群丧尸也会跟过来的!你应该听到了!那么多的叫声……这里根本就挡不住它们!到时候我们都会死掉!听我的,我这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大家着想啊!”

“为大家着想?那你为主席他们着想了吗?他们可是人!活生生的人!你忍心对他们见死不救?你要不开……我自己开!”

听到女生的话,叶禹尧不禁对她有了不少好感,心中的怨恨也少了一些,当然,对于那个男生是有增无减的。

“……”吴少杰又变得沉默了,大概是他挡在门前,那个女生吼道:

“让开!”

“……”吴少杰没有说话,但没过多久,里面又传出了他的声音:

“你们之中有谁被咬了吗?”

叶禹尧能听出来,他是面向防盗门这么说的,听到这话的几人心里一喜,“主席”立即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不良少年,见他摇了摇头之后,又看向了叶禹尧和陈涛,两人也赶紧摇头否定。

“没有。”

“有谁的眼睛,鼻子,嘴巴进了那东西的血液、口水和其他体液了吗?”

“主席”再次看向三人,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

“没有。”

“主席”回答后,里面又是一阵沉默,而一旁的不良少年早就忍不住了,冲里面破口大骂:

“你他妈还不满意吗?快把门打……”

不良少年的“开”字还没吐出口,就被“铿”的一声打断。

门,终于打开了。

第一卷 校园 第十二章 安全屋

门一打开,不良少年第一个冲了进去,而叶禹尧和陈涛还愣在那里。

“快!进去!”

“主席”大吼着将反应迟钝的两人拽了过来,接着就把他们往里面推,然后自己才钻进了里面,准备关上门。

在这时候,他看到了已经冲出树林的丧尸大军,距离如此之近,即使是现在视野这么模糊,他也能看清它们的长相。它们之中有男有女,有学生也有老师,它们都衣衫褴褛的,甚至有几个女生身上只有几根布条挂在身上,但他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生理反应”,更多的则是恐惧,那些女生暴露出来的并不是什么诱人的肌肤,而是一个又一个的触目惊心的伤口。这些溃烂的伤口都发了脓,还有些烂肉勉勉强强的留在身上,其中还有一个人的肚子还被剖开了,不过里面的肠子却还在,随着她的步伐而蠕动,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这些丧尸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就像是一大片会移动的、被风吹动的树丛,而这片树丛,似乎马上就要把他淹没了。

“砰!”

他吓得立即把门重重地关上,那可怕的场景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也许真像吴少杰说的那样,这里保不住了。

与他不同,叶禹尧看着关上的防盗门,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总算是……得救了……

还没等她从死亡的恐惧中缓过劲来,就听到一个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之后又是重物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突然的变故让她吓了一跳,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这一天发生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让原本就神经过敏的她更加神经质了。

暗暗骂了一下自己的胆小,接着她便看了过去,原来是那个不良少年将一个男生打翻在地————那大概就是吴少杰。这一拳打过去,竟将吴少杰的鼻血都打了出来,他刚刚撑起身体,就被不良少年抓着衣领拎了起来,并冲着他大喊:

“你他妈比的!啊?想让老子死在外面吗?”

吴少杰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看着不良少年,鲜红的鼻血不断地往下流,滴在了他的衣领上,看起来很是可怜。叶禹尧看见一个女生正站在两人不远处,捂着嘴惊恐地看着他们,姣好的脸庞被吓得有些苍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妈的,又给老子装深沉!”

见到他是这个反应,不良少年更加愤怒了,举起拳头就要往他的脸上砸去。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主席”见状立马扑过去,从背后拉开了不良少年,而不良少年则是疯狂地挣扎着。

“谁让你碰我的?滚!”

不良少年的力气似乎比“主席”的大,“主席”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他连忙劝道:

“嘿,听我说,他还不是让我们进来了吗?如果不是这样我们恐怕真的要死在外面了!而且现在可不是打架的时候,你知道的,光靠那一扇门可挡不住外面那么多的丧尸!”

听到“主席”的最后一句话,不良少年渐渐停止了挣扎,他也是个识趣的人,懂得利害关系。见到他大概是冷静了下来,“主席”便松开了束缚,不良少年活动了肩膀,狠瞪了吴少杰一眼,似乎在告诉他“你等着”,便转身走向了防盗门。

那个女生见状赶紧跑到了吴少杰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并从兜里掏出纸巾替他擦掉脸上的鼻血。她并不是害怕不良少年,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一时不知所措,直到刚刚才反应过来。不只是她,包括叶禹尧在内的周围人都是这样。

说实在的,当那个不良少年一拳将吴少杰打到地上的时候,叶禹尧先是有些吃惊,接着便是一阵报复后的快感,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她甚至想拍手叫好,再往吴少杰的身上补上几脚。可在看到吴少杰那副模样之后她又产生了一些恻隐之心,在不良少年离开之后,她的心里也感觉松了口气,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你……没事吧?”

而在这时,“主席”看着被女生照顾的吴少杰,这么问候道。

听到这话吴少杰有些惊奇地看了看“主席”,似乎他也没想到,“主席”居然还会关心他。随后他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嗯,那就好。”

在他刚说完这句话后,一阵巨响从防盗门那里传来,接着便响起一阵像是雨点打在鼓上的拍打声,和沉闷的呻吟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看向了那里。

“它们……它们要进来了!”一个胖子尖叫着。

“妈的!闭嘴!”

正要走到门口的不良少年被吓得不轻,他冲着那个胖子吼了一声,接着飞快地跑向一旁的柜子,将那个柜子使劲地往前推。

“都过来!把这里堵上!”不良少年吼了一句。

听到这话之后,只有"主席"、叶禹尧还有陈涛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他们仨帮着不良少年推那个柜子。推的时候,"主席"见其他人竟还呆在原地,似乎很害怕不断发出声响的门,有些恼意地吼道:

“快过来啊!”

被“主席”这么一催促,其他人才赶了过来,他们拿着附近的杂物,等到柜子将门堵住之后,将那些杂物死命的往上堆。

“这样没用!必须要将这些东西固定住!”“主席”大喊了一声。

正在堆东西叶禹尧听到之后,连忙拿起身边桌子上的几卷透明胶带,递给了其他人,他们抓过叶禹尧手上的胶带之后,迅速地将胶带缠绕在杂物之间。人多力量大,没一会杂物便于柜子固定好了,做完这件事之后,他们后退了好几步,离被堵住的防盗门很大的距离,似乎多在门前待一会儿就会被外面的丧尸抓到似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气喘吁吁的问道,不知为何,叶禹尧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等吧……只能希望它们能在门破前离开,顺便看看附近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如果它们进来的话,我们总不能空着手吧。”

“就这?就不能从别的地方逃出去吗?这屋子里不是有很多窗户?”对于“主席”的回答,不良少年似乎很是不满意。

“虽然是这样,但从声音上判断我们大概被包围了,它们没有去挤窗户已经够不错了,如果现在出去的话,恐怕也是死。不过还好,窗户上都有防盗护栏,就算它们去挤,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

“妈的……”

不良少年握紧了拳头,看到他这副焦急的模样,吴少杰却是笑了一声:

“呵……我早就说过了吧?这里完了。”

“你他妈找打啊?”

听到这话的不良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喂……不要大喊,动静越大它们就越撞的厉害。”“主席”连忙劝道。

“这有什么意义?它们迟早会进来的!谁他妈知道这帮怪物会不会离开!如果他们真的进来了,你倒是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被不良少年这么一说,“主席”也一下子哑口无言,毕竟他自己都没办法,靠手上的铁铲?拜托,那可是几百头啊,他又不是鲁智深,手上的更不是月牙铲。

“完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真的完了……”

那个胖子抱着自己的头,绝望的喃喃自语着,而这话到了不良少年的耳朵里,让他变得更加恐惧,也更加愤怒,他又转过头冲着胖子大吼:

“我他妈不是叫你闭嘴了吗!”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胖子全然不顾不良少年的吼叫,死亡在前,谁又会在意得不得罪一个恶霸呢?

“他妈的……”

见到又有一个人这么不尊重,不良少年再也忍不住了,死?管他呢,先把将这两个人打一顿,这种事能忍?

“又准备打人了吗?真是够幼稚的,动不动就动拳头,你就不能消停会吗?”

这句话终于再次激怒了不良少年,他二话不说,直接扑了过去,拳头马上就要落在吴少杰的脸上。

"轰!!!!!!!!!!!!!!!!"

就在下一刻,外面突然炸起了一声巨响,像是炮弹击中楼房发出的爆炸声,随后又是一阵碎石落地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被这声巨响盖了过去,这声音就像是暴风雨前的一声炸雷。随后暴风雨便来了,但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稀稀疏疏,"嗒嗒嗒嗒嗒"的声音在一片又一片的呜咽声中显得是那么的微弱。

外面的那些怪物又被这阵新的声响吸引了过去,拍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不一会,里面就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人们都不敢置信地你看看你,我看看我,就连准备打人的不良少年也茫然地看着周围。虽然不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似乎……他们真的安全了。

"刚,刚才那是什么?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么?"胖子惊魂未定的问道。

"我……我去看看。"

“主席”也有些恍惚,他边这么说着,边走到了附近的一扇窗户前,拉开一点窗帘,透过玻璃往外面看了看。过了许久,他才转过头,把外面的情况告诉了其他人:

"……是一架直升机,就撞在我们的教学楼那里,半个机身都卡进去了,这家伙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把刚才的那群丧尸都差不多引过去了。"

“呼……”

所有人都舒了口气,如果不是怕再把那群丧尸吸引过来,估计他们会狂欢吧?

“也就是说……我们活下来了?真的活下来了吗?”

越这么说,胖子的情绪就越来越激动。

“嘿,淡定点,可别把动静闹大,又把那群丧尸搞过来。”

“哦……对……对不起……这真的是……我真没想到……”

“没错,我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再次从“主席”的口中获得这个消息,叶禹尧才真的放下心来。

终于,又一次,活下来了啊……

“不过……那架直升机为什么会撞在教学楼上?”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疑惑地问道。

“谁知道,也许是飞机上有人被咬接着变异了,反正不是来救我们的。”

“主席”耸耸肩回答了他。

“可是……可是有枪声的啊?”眼镜男依然不放弃。

“你没听出那声音很小吗?顶多是那帮军人在负隅顽抗罢了。”

“……”

眼镜男终于沉默了。

叶禹尧看了看被映照成橙黄色的窗帘,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想对身旁的陈涛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

“好了,都别愣着,”“主席”拍了拍手,再次开口道,“天已经黑了,趁着那帮丧尸离开了,我们还有不少事要做呢。”

“哦,对了。”当大家准备动身的时候,“主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道:“还没向大家介绍你们呢,呃,你们的名字?”

“陈涛。”“叶禹尧。”两人分别把名字告诉了他。

在听到叶禹尧的声音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主席”也不例外,他略带吃惊的看了下叶禹尧,才再次开口:

“嗯,我叫刘少卿。”

“主席”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后,又把头转向了其他人:

“大家都说下自己的名字吧。”

“我叫张力。”不良少年带着笑意,看着叶禹尧这么说道,不知为什么,叶禹尧觉得他的笑容令人很不舒服。

“我……我叫王家乐。”也许是还没从恐惧中走出来吧,叫做王家乐的胖子说话还有点结巴。

“我叫李灵。”戴着眼镜的男生含蓄地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比起张力,他的笑容明显好了不少。

“……我叫邓德强。”一个男生这么说道,他看上很萎靡,声音也小几乎听不见,他说话的时候叶禹尧被吓了一跳,她现在才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

不知为何,她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是这么萎靡不振,不,应该比他还好些,虽然说整天上课睡觉整个人看起来都没精打采的,但也没有他那看起来快要死了一样。

“我叫张雯婷,你们好啊。”吴少杰的女友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虽然她的脸上也挂着笑容,但脸色十分的苍白,看来刚才一系列的事情把她吓得不轻。

“吴少杰。”最后是吴少杰,他看都没看两人一眼,像是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一旁的张雯婷拿他也没有办法。

“欢迎来到仓库,”等到所有人都介绍完自己之后,刘少卿张开双臂欢迎道,“这么看来,我们大概是这个学校仅剩的幸存者了。”

叶禹尧看着周围的八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林寒啊……你还活着吗?还有你……

叶禹尧的脑海里浮现了那张如太阳般耀眼的脸庞。

第一卷 校园 第十四章 惊现

"喀哒"

叶禹尧打开了门,忽然感觉外面的空气清新了不少,这才发觉厕所里的血腥味也是有些浓了。

"啊……雨瑶,你换好了吗?"

陈涛和张雯婷在聊着天,听到声音的张雯婷这么说道,陈涛也转过头看了过来。

"嗯。"

叶禹尧回答了一句,走下了台阶。随着她的靠近,她的脸也在烛光的映照下越发清晰起来,两人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呆滞状态。

陈涛虽是见过叶禹尧的面容,但看到此时对方那水灵灵的眼眸,因为清洗过显得更加红嫩的唇,还有在脸颊上那一抹丝丝绯红,他的心脏就一阵砰砰乱跳,身体一直保持着握着衣服,准备起身的动作,而身旁的张雯婷,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那个……陈涛?你还在愣着干什么?可以进去了……"

回过神来的张雯婷有些语无伦次,她推着一旁的陈涛,而后者则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哦……哦……"

陈涛连忙起身朝厕所走去,在经过叶禹尧身边时,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在看到对方的侧面时,他的心跳又加快了,连忙快步地走进了厕所,"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对于陈涛的表现,叶禹尧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觉得一股燥热感从后背爬了上来,对,就像是在厨房那会儿一样。她不想去细想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走过去坐到之前陈涛坐的地方。在坐下去的时候,她感觉屁股底下温温的,猛地意识到那是对方残留的体温,连忙往旁边移了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个……雨瑶?你真的……好漂亮。"

呃?

张雯婷突然来的这一句让叶禹尧一愣,过了许久才回答道:

"……谢谢。"

被张雯婷这么一问,叶禹尧感觉那股燥热感越来越强了。女生之间都会这么夸对方吗,她不知道,但如果以前有男生这么夸她,她可能还会以为对方想要和她搞基。

张雯婷的眼睛在叶禹尧的脸和身体之间扫来扫去,看着对方那异彩连连的大眼睛,叶禹尧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刚刚褪去的红潮又浮在她的脸颊上:

"那……那个……"

听到自己的声音,叶禹尧背后的燥热感又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这弱弱的女声听起来自己就像一个羞答答的小姑娘。

"怎么?害羞了?"

被叶禹尧提醒这么一下子,张雯婷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可看到对方那"娇羞"的样子,她的脸上就露出一抹坏笑,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

叶禹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尤其是看到张雯婷的笑靥,她就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见对方居然这么害羞,张雯婷"噗哧"地笑了出来,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了不远处的洗手间,表情也从之前的坏笑变成了欣慰:

"之前刚看见你面无表情、浑身是血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很难接近,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那样呢。"

呃,是这样吗?

叶禹尧有些无语,但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样,自己平常的时候就是那样冷着脸,所以被同班同学起了个"面瘫哥"的外号,虽然只是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但她何尝不想像别人一样大声欢笑呢?她最多也只能在林寒面前展露出不是"面瘫"的自己。还有遇到陌生的男生还好,一遇到不熟的女生跟自己搭话,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来这些就算自己变了性别也改变不了。

她看着张雯婷脸上带着的淡淡微笑,心中生出了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在张雯婷带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模模糊糊地出现了。

"学姐……"

她又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不该问出来。

"嗯?怎么了?"

听到声音后的张雯婷转过了头,看着她满面的踌躇,脸上有些疑惑。

真的要问吗?也许说出来以后对方会不高兴,但……她真的想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她更希望自己知道后也能像对方一样。

"学姐你……不害怕吗?现在的这种情况……"

张雯婷刚开始还没明白叶禹尧的话,不过看到对方逐渐黯淡的美丽脸庞,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神情也是一黯,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微笑,这一瞬间的变化是一直盯着前方看的叶禹尧所没有注意到的。

"害怕,当然害怕了。"张雯婷轻松地说道。

该死,你这个白痴!干嘛非要问这个问题?为了自己可笑的好奇心去伤害别人?你还真够恶心的。

叶禹尧听到之后心头一震,那股本已散去的燥热感又浮了上来。她在心里不停地骂着自己,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张雯婷,却没想到对方也是看向了她,脸上依然带着那暖暖的笑容。

"不止是我一个人,大家都是那样,我能感觉的到,我想……雨瑶你也是吧?"叶禹尧木讷地点了点头,对方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如果大家都是这样的话,恐怕不等救援来我们就已经疯掉了,总要有人保持乐观吧?嘿嘿,我刚好就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一个。"说完后,张雯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她居然……还会相信有救援。

叶禹尧想起下午时,自己向那三架直升机求救,他们却完全不理会自己,就把她丢在那孤立无援,门后就是几十头丧尸的屋顶。从那一刻起,她就不相信有军队和政府了,而现在,居然还有人对他们抱有希望。

也许……也许真的像她所想的还有救援,可是整整一天了,都没见到军队来救他们,就算来了一次,也都全军覆没,说不定他们已经完蛋了呢?不……也许只是我太过于绝望了,只是一天而已,可能他们还没有制订最好的方案而已,军队可不会弱到一个疾病就被打垮了,政府也是,不要紧……只是你想的太多了,应该像她一样,保持乐观才行。

可……这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

她看了看张雯婷的脸,突然觉得对方的笑容中有那么一丝的勉强。

"你说得对,学姐。"

虽然内心很矛盾,但她还是这么说了出来,就当是对张雯婷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安慰。

"呃……我果然很没心没肺吗……"听到了叶禹尧的话,张雯婷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幽怨起来。

"不……不是!我是说那个观点!真的,相信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叶禹尧连忙解释道。

"噗哧!"看到她那慌张样,张雯婷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是开玩笑的。"

居然是这样么!看你那样子谁会知道是开玩笑啊……

正当叶禹尧非常无语的时候,张雯婷正两眼发光地看着她:

"呼呼?雨瑶你真的好可爱呢,天然呆什么的。"说完,张雯婷两手拍住了叶禹尧的肩,郑重的宣布着,"就这么决定了,等到这场疾病结束后,你就来我们纪检部当吉祥物吧!嘿嘿,以后我们部一定能碾压其他两部,制霸学生会!"

"呃,那……那个……我会给你丢脸的吧……"张雯婷的动作让叶禹尧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还有那"吉祥物"三个字,让她感觉耳根烧烧的,她掩饰似的挠了挠脸这么说道。

"怎么会呢,雨瑶你这么长得这么可爱。"

"……"

这直言不讳的称赞让叶禹尧一下子哑口无言,不必说,那股燥热感一定爬满她全身了。

而她们说笑的场面也被换好衣服走出厕所的陈涛撞见,对于这个场面他很是惊奇:

"咦?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那是当然,"张雯婷一下子抱住了叶禹尧,笑嘻嘻地说,"毕竟我们都是女生嘛。"

突然拥过来的温软身体让叶禹尧一怔,对方的体温似乎隔着衣服都感觉的到;长长的发丝滑在了她的脖颈上,痒痒的;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虽是经过了一天的灾变,却还能闻的到;最重要的是,对方的胸部正好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似乎稍微活动一下,就能感受到那令人心跳的柔软。

你在想什么?这可是别人的女朋友啊!

叶禹尧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而抱着她的张雯婷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好奇地问:

"嗯?雨瑶你难道……"

"呃……怎……怎么了?"对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吹在她的脖子上,她感觉脸烧得很,心脏一阵乱跳,以至于对方语气中的那一丝不怀好意也没听出来。

"就是这里啊?"张雯婷坏笑地摸向了她的胸部。

叶禹尧还没反应过来,胸部就被抓住了,那种让她浑身酥麻的触电感又冲向了她的神经。不知是不是故意,对方的指尖还碰到了她那饱受摧残的小尖尖,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席卷了她的大脑,她还差点叫出了声。

“想不到你还挺大胆的,连那个都不戴。”

"啊啊啊!"听到张雯婷小声地说出了这句话,叶禹尧才大叫着从张雯婷的怀里挣脱出来,脸红地像柿子一样。感觉自己的反应似乎过于明显了,她掩饰似的说道:

"那个……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是哦?也许他们等不及了吧。"张雯婷笑得更欢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上下盖住的长长睫毛让她看起来很是狡黠。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对着两人接着说道:

"那我们走吧?"

有点不敢去看张雯婷的笑容,叶禹尧只是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以做回答。刚才张雯婷刚好巧妙的挡住了陈涛的视线,以至于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好奇,但不好意思问,只好点了点头。他刚想动身,却又想起了什么,问到:

"那这个怎么办?"他举了举手中的衣物。

"先丢在那里吧,"张雯婷指着之前坐的地方说道,"明天找机会扔掉就行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奢侈,但却是当下正常的选择,毕竟他们拥有那么多崭新的校服,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水源不能保证,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水,能节约点就节约点。

两人按照她的话,将衣物放置好,便跟着她离开了这里。

他们又回到了之前和刘少卿分开的地方,离这不远处就是后勤部的办公室,还未进入那里,叶禹尧就听到了电视里女播音员的声音,那声音很小,听不清在说什么。

"……虽然,现在城内情况仍不乐观,但避难区一切状况良好,并未发现感染人员,食物、水供应正常,下面让我们连线在那里的记者。"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听到里面的内容之后,叶禹尧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冲进去一看究竟了。

"主持人你好,呃……我现在正处于避难区的住宿区,可以看到这里的草坪上已经搭起了一个个帐篷,而且在那边还准备着今晚的伙食,由于炉灶不够用,所以这边是用战士们垒起的灶台来做饭的……"

张雯婷一打开门,叶禹尧的目光便停在电视机的画面中不动了。

是避难所!

叶禹尧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热切起来,好像她自己已经身处避难区之中。

现在全部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除了他们三人外,其他的人都坐在沙发上。在沙发的中间是一个茶几,上面正摆着两盏蜡烛,而在茶几的前方是一台液晶电视,离茶几不远处便是一个办公桌,而饮水机就在电视机的右侧。现在可以看到,电视中播放的是本地台,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本地台才会得到这么大的关注。画面中,女记者正走向一个正在做饭的解放军炊事员,并询问他做的是什么,炊事员爽朗地回答她做的是白粥,那阳光的笑容让人一下子充满了希望,而摄像机的镜头也转向了那不断冒着热气,被炊事员的大木勺不停搅动着的诱人白粥,叶禹尧感觉自己饿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所有人都恋恋不舍地从电视里令人垂涎的画面中收回了目光,并且刘少卿还打了个招呼:

"哦,你们回……"

他的话,在看向叶禹尧的时候顿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禹尧那被烛光映照着,显得朦胧却更加美丽的脸,其他人也是,眼神里写满了惊艳和不可思议,甚至连吴少杰都看呆了。

"嗯,只有这些吗?"电视机中的女记者问道。

"哦,当然不止,"炊事员连忙回答了她,并且指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灶台,"在那边还有馒头,嗯,应该还会配有今天空投过来的榨菜,别的地方还有泡面和面包。"

张雯婷笑盈盈地看着眼前大伙到表现,但看到自己男朋友的样子时,却有些不高兴了。陈涛也是,虽然心里很是自豪,但这帮人一直盯着叶雨瑶看,他就觉得不乐意,尤其是那个张力和胖子王家乐的目光,让他感觉很不爽。而作为主角的叶禹尧,却是对着电视里的白粥馒头发着呆,暗地里猛吞口水。

"那么请问一下,那些空投物资是从哪来的呢?"

"大概是从新疆、西藏、青海这些地方运来的,据说那里的疫情不是很严重,我们的好多帐篷也是那里运过来的。"

电视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可办公室内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安静环境。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呆发的够久了,叶禹尧连忙回过了神,想偷偷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她丢人的表现,却没想到所有人正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都……都看我干嘛?不就是对着食物发傻……至于吗?

叶禹尧羞耻地低下了头,羞得连耳根都红了,那该死的燥热感热得她想要立马脱掉上衣。她快步走向一个偏僻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不敢去看别人。陈涛见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近在咫尺的娇小身躯让他心脏狂跳。

那燥热感稍微消散了以后,叶禹尧感觉有些奇怪,他们的目光看上去不像是嘲弄,怎么说呢,有点痴呆的感觉吧……是错觉吗?

她挠了挠后脑勺,感受到绸缎般顺滑的长发,她猛地明白了什么。

呃……居然是……是因为那个么……

明明已经消散的燥热感却又上来了。

说来也是巧,叶禹尧刚好坐在刘少卿的不远处,如此近距离的观赏到对方的侧脸,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良久,他才把目光从叶禹尧的脸庞上收了回来,呆呆地看着电视,一种微妙的感觉也在他的心头产生。

"避难区的情况就是这样,主持人。"

电视机中的画面又切到了演播室,张雯婷这时也坐到了自己男朋友的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画面中的女主持人身上,毕竟这个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好,谢谢李玫。嗯,我们刚刚收到一条紧急消息,解放军的支援部队已经开始进入市内,现在让我们连线前线记者刘芯颖。"

画面又切了出去,可以看出这里是一条高速公路,周围的一切显得有些昏暗,只有在远处的收费站才有几盏巨型探照灯,不过好在路旁的路灯还没有断电,周围的一切也能看的清楚。画面中的记者正站在高速公路中的隔离带,虽然还没有拍到两旁的通道,但可以听出周围的声音很是嘈杂。

"主持人你好。"女记者这么问候到。

"芯颖你好,能介绍下附近的情况吗?"

"嗯,现在支援部队还没有来,但是可以看到,在我旁边的这条出城通道已经被完全堵塞住,甚至连进城通道也被想要出去的人们堵住了。"

摄像机一转,画面便被拉到了两旁的车道,在那里,一辆车紧贴着另一辆车,什么车都有,但多半都是私家车。不少车的车顶上都绑着行李,车的车头灯和尾灯汇成了一条光河,喇叭声按得"叭叭"响,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令人烦躁,颇有春运时的感觉,甚至有之过而不及。

摄像机时不时给这帮等着出城的人们来个特写,等画面中出现一个身在车中,摇下车窗看着周围人的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时,叶禹尧怔住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头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那是……不会吧?!

"啊,他们来了!"

电视里的记者惊叫了一声,摄像机马上又转向了天空,只见天空中一片闪着红光的黑点正在靠近,等他们靠近的时候便可以发现,那是十几架直升机!这些大部分都是武直-10武装直升机,其中还不乏直-8中型直升机,当镜头拍向上面装载的重型武器时,所有人都感觉到精神一震,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充满了他们的胸膛,除了叶禹尧。

她虽然是盯着电视看,但心思却没在那上面,她的脑海里一直是刚才的那个画面。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看错,虽然那个镜头只是一闪而过,但那个人的面孔,却一直在她的眼前。

那个她再也熟悉不过,也是她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她最好的兄弟的面孔。

第一卷 校园 第十五章 林寒(上)

"别,别过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咳啊啊啊啊啊……"

"嗒嗒嗒嗒嗒……"

惨叫声,哀嚎声,枪声,这些声音一直回响在林寒的耳畔,但他似乎完全听不见,准确的说,这些声音在那一刻就全部消失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着叶禹尧那像是睡着一样的表情,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

几分钟前,他以为身后的门就要被推开了,却没想到突然响起的枪声吸引了那些活死人的注意力,好像那声音比他这个大活人更具诱惑力,那些活死人停止了进攻,纷纷朝着声源处移动。林寒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又拿附近的桌椅堵住了门,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叶禹尧,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了过去。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妈的……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啊!

他甩了甩头,确实,只是手臂上的一个伤口,应该不会致命。

他走了过去,想要看看叶禹尧的伤势,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食指往叶禹尧的鼻子探去。虽然觉得这种行为很可笑,可他的表情却很认真。在手指放在叶禹尧鼻下的那一刻,他傻了。

手指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被鼻息吹拂的感觉,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

骗……骗人的吧?

他只觉得大脑"轰"地一下,一片空白。

不会的……不会的!

他猛地趴在了叶禹尧的胸口上,他不相信,他完全不相信。

可无论他贴得有多紧,听得多仔细,多久,叶禹尧的胸膛没有一点动静,平静地犹如他失去了血色的脸。

林寒离开了他的胸膛,脸色苍白如纸,接着一拳砸在了地板上。

"妈的……"

指节上传来的痛楚却让林寒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他想哭,却又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喉头哽咽地很难受。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被咬了一口啊?怎么可能……更何况那是他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将他从悲痛中惊醒,那声音好像是从校门口传来的,他连忙站起身,快步走到了窗边。

几经寻找之后,他发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名武警,他的右小腿被一个打断了双腿的活死人咬下了一大块肉,汩汩的血水染红了他的07式迷彩服,他手中的枪也因此走火了,子弹全都打到了天上。他的队友见状后连忙开枪打爆了那个活死人的头,把他拉到了队伍的后方,而他们的队伍也不断地向运输他们来的军卡后退。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学校附近已经聚集了上千个活死人,它们从大街小巷中涌出,再加上学校里一些刚刚被咬后变异的,数量在不停的增长,这些派来疏散群众的武警根本就招架不住。

林寒觉得,也许他不能在待在这里了。

他是等不到武警的救援了,他们自身都难保,而现在,附近几乎所有的活死人,包括学校内的,都被他们的枪声吸引了过去,这不正是一个离开这里的好机会吗?

可是……

他又看了眼叶禹尧的尸体,显得犹豫不决。

他已经死了,你没必要陪他去死,而且他肯定不会希望这样,对吧?

林寒为自己的思考感到可怕,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快的恢复冷静,是被现在的情况逼的,还是自己本就是个冷漠的人?他不清楚,但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起码自己不会过于伤心,也不会因此做出蠢事。

走到门前,他本想就这么离开,却又不由自主地看了叶禹尧一眼。

对不起。

他在心里默念着,移开堵住门的桌椅,接着打开门走了出去。为了不让那些活死人发现叶禹尧的尸体,他在关上门的同时,又将它反锁上。

走廊里已经安静了许多,只剩下附近传来的微弱呻吟声,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活死人之后,才朝着楼梯口跑去。

林寒坐在车中,望着车外的一切,神情有些恍惚。今天这一天所发生的,他都感觉到非常的不真实。

在逃出教学楼之后,他便冲进了小树林,翻过了栏杆,随后马上抓住围墙的铁栏往上爬,小心翼翼地避过铁栏的尖刺,接着一跳而下,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这种事情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熟练的很。

好在,这附近没有什么活死人,在不远处还有一辆摔在地上的自行车,除了它旁边的一大摊血外,它的主人不知去向。林寒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这时,又有几个人跑了过来,大概是看到他翻了过去吧,他们也想这么做,可这几个倒霉蛋还没爬上去,就被后面赶来的活死人给抓住。惨叫声暴起,鲜血四溅,甚至有一些就溅在了他的脚边。

也许他晚一会儿,就会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事不宜迟,他连忙冲到自行车旁,拽起自行车骑了上去,飞快地踩着脚踏离开了这里。

他的家距离学校大概有半个城区的路程,平时坐公交道路通畅的话都要半个小时,为了安全起见,他走的还是小路,这样时间恐怕更久了。

一路上,他只遇到了几个落单的活死人,这些家伙好像一下子变得满城都是,但并没有见到大规模的活死人群,也许就像在校门口那样,被吸引到了别处吧。好在它们的动作比较缓慢,在还没抓住他的时候就让他跑得远远的,再加上自行车的声音很小,所以也没引起多少活死人的注意。当然,他也遇到不少被袭击和被活死人包围住的人,这些人都在向他求救,但他却从没有停下车,他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要骑他的自行车就行了。

不知道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腿酸痛无比,手臂发麻,呼吸很困难,汗水打湿了他的后背,进到眼睛里的汗水很多次阻碍了他的视线。每踩一下,都似乎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但他不敢停下来,他如果停下来的话只会死。如果不是平常都有打球,说不定他早就眼前一黑,摔倒在了路旁。

终于,他回到了熟悉的小区前,用来拦车的栏杆早已被撞断,保安室的窗户上溅满了血。

他一口气冲过了大门,在快要到自家公寓楼时马上停下了自行车,撂下它不管直接朝楼梯口冲去,几个在附近游荡的活死人已经发现他了。

到了楼梯口前,他连忙摸向自己的上衣兜,为了防止钥匙在逃跑的过程中飞出去,他在教学楼的时候就将口袋撕开,把钥匙扔进来衣服内侧,可钥匙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身后,一时间居然掏不出来。

妈的……快点……

这钥匙似乎和他玩上了,似乎摸不到,好不容易摸到就要掏出来,却又被衣服里的线缠住了。

艹!

他都被气炸了,而那几个活死人也离他越来越近,它们的嚎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这时候也不管衣服会不会烂掉,他直接强行将钥匙扯了出来,接着插进铁门的钥匙孔,打开了门,冲进去后将门反手一甩,门"嘭"的一声关了上去,他又踹了一脚确定有没有关紧,才不顾一切地倒在了地上,他已经累坏了。

没过多久,门后传来了活死人的拍打和呜咽声,但……管他呢?反正它们也进不来。

大概休息了有20多分钟,林寒都感觉有些睡意了,而那几个活死人也许是见到死活进不去,又或许是发现了新的猎物,渐渐离开了这里。林寒撑起了身体,虽说双腿还是酸痛得很,但起码有力气爬楼梯。

他的家在五楼,每上一级台阶,他的大腿就一阵刺痛,他开始痛恨自己家为什么要买的那么高。不过还好,楼道里并没有听见活死人的叫声,也许是整栋楼都没有人被感染,又也许是根本就没人在。

又过了十多分钟,他才爬上了五楼,到自己家门口时,他已是气喘吁吁。为了安全起见,他先是敲了敲门,接着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几分钟后,他都没有听到声音,接着他扶着门,将钥匙插入了钥匙孔中,想要扭开,右手却又迟迟没有动作。

他很害怕,他害怕里面空无一人,更害怕会面对已经变成活死人的父母。

可这不是迟早的吗?至少……至少他要弄清楚。

扭动钥匙,只听见"铿"的一声,锁被打开了,接着他推开了门。

屋内,电视机里正放着本地台的新闻,没有声音,大概是被摁了静音,怪不得之前听不到。而在他面前的,正是面容憔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的父母。

"儿子,你真的……回来了……"

这一刻,林寒觉得喉头哽塞无比,一些热热的东西从眼睛中涌了出来,怎么都控制不了。

第一卷 校园 第十六章 林寒(下)

"好了,到此为止吧!"

一个声音打断了林寒的回忆,原来是那帮记者拍完了增援部队后,便收起了摄像机。摄影师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根,升起的白色烟雾也没有引起女记者的反感。

"这要堵到什么时候啊……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吧?"摄影师吸了口烟,吐出烟雾后这么说道。

"不知道,据说前面在安检,这么多的人,一时半会儿确实完成不了。"女记者也显得有些焦急,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不想待在这里,虽说拍到了重要的画面,但比起这个她更想待在安全的地方。

"你说……那帮感染者会过来吗?"摄影师担心地说道。

"别瞎说!"女记者瞪了他一眼,"这后面有军队驻守,不可能会让那些家伙过来的。"

"但愿吧……"摄影师明白她不过是在故作镇静,如果真不用担心,那她也不会那么大的声音喊自己了。

林寒关上了车窗,不想再听他们的对话。

在回到家与家人团聚之后,林寒的父亲便决定尽快离开城市,林寒提议可以靠家里的储蓄撑一段时间,但父亲还是担心待在城里太过危险,如果物资断了很难补给,再加上军队有可能会有毁灭性打击。虽说政府一再强调待在家中等待救援,可一旦局势控制不住,他们可来不及提示你,所以尽快离开比较好。

快速地收拾好行李,除了衣服和一些食物与水外,其他的都没带,他们又拿了一把厨具刀和工具锤作为防身武器,一家人便下了楼。还好林寒家的车离楼道并不远,在小区里游荡的丧尸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时候,就将行李放好,坐上车,启动引擎离开了小区。

也许是人们早就跑光了,一路上并没有见到行驶的车辆,但路上报废的车却不少,这些车燃烧着火焰,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焦黑的尸体。一些丧尸聚集在那附近,啃食着地上的死尸,当车子经过它们身边的时候,这些家伙被吸引了,拖着缓慢的步伐靠近,却很快被甩到了车子身后。

大约是一个小时后,他们便来到了郊区,到了这里后,路旁报废的车辆明显少了许多,他们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在临近高速入口的时候,身边行驶的车子多了起来,而且还能看到军队设置的一些关卡,等再过几分钟后他们便发现,前面的路早已被想要出城的车辆堵上了,甚至连入城道都堵的水泄不通,林寒的父亲本来还考虑要不要逆行,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

他们只好跟着队伍缓慢的前进,但一小时里连一百米都没有走到,而不知不觉中,身后也被堵上了,也就是说,他们被挤在了最中间。而在半个小时后,队伍甚至开始不动了,直到现在,队伍还是没有动过。

"我出去看看。"

在林寒关上车窗没多久后,坐在驾驶座的林康朝车窗外丢下了烟头,这么说道。就这么一小时的时间里,他已经抽了快一包的烟。

"别去,好好待在这里不行吗?"母亲韩仁美担心地劝了一句。

"没关系,一直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办法,总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说完,便打开了车门,韩仁美也没好再说什么。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就要出去,林寒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就和你妈待在这。"

林康斩钉截铁地命令着,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他放缓了口气又说了一句:

"只是到前面看看,一个人就行了,不能把你妈一个人撂在这。"

"好吧……"

林寒靠在了座椅上,不知为何,刚才情不自禁地坐正了身子。

"我一会儿就回来。"

怕他们还不放心,林康又说了句。见自己的妻子和儿子都点了点头后,林康才下了车,关上门,朝着前方走去。

林寒一直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一辆商务车后,车内是一阵沉默。

"小寒……"过了一小会儿,副驾驶座上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嗯?"

"我一直想问你……禹尧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听到这话的林寒心头一震,如果韩仁美透过后视镜就可以发现,自己儿子的脸色有些发白了。

"不知道……在学校的时候我没碰见他。"

良久,林寒才回答道。他撒了个谎,这些事他不想再提。

"这样么……之前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和你爸看见他的父母在楼下准备开车离开,除了他爸手上的铁棍外什么都没带,大概是要去找他吧。那时我和你爸还打算跟他们一起去,可他们走得太急了,我们没跟上,不过还好那时我们没去,要不然就真的见不到你了……小寒,你真的很勇敢呢。"

"嗯……"

听着自己母亲的表扬,林寒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现在可以和父母在一起,可叶禹尧呢?他连见父母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林寒就觉得胸口疼的厉害。

"那后来呢?他们有没有回来?"林寒接着问道。

"没见到……他们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回来过。"

"……别担心,也许他们已经找到禹尧了,说不定等我们到了避难区之后还能碰见他们。"

感觉到自己母亲的语气有些悲伤,林寒连忙安慰着。

"嗯,愿老天爷能保佑他们。"

车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大概是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确实没什么好聊的,再加上刚才的话题,林寒也不太想说话了。

林寒再次看向了车窗外,外面的情况还是那么乱糟糟的,他看到不少人拉着行李,穿梭在一辆又一辆车之间,还有的人正拿着手机,等着对方接通,看那焦急的样子应该是打给家人的。周围一切和之前一样,似乎军队经过对大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

也许他们该下车,提上行李步行前进?看样子这队伍很长时间以内都动不了,步行的话应该会快点,可车子怎么办?放在这里不管感觉不太好,不仅仅是因为损失了这一大财产,失去了唯一的交通工具,而且还会给后面的人添麻烦。

现在是考虑别人的时候吗?你这个白痴。他心里的一个声音这么告诉他。

可……这么做总感觉心里不舒服……

那你之前呢?对于叶禹尧,还有那些向你求救的人,你又做了什么?

那是没办法!现在不一样……

不一样?所以你现在想装好人了?省省吧,没用的、你就是个自私的人。

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那么我一直都会是个自私的人了。

林寒感觉有些头疼,想那么多干嘛?到时候等老爸回来,告诉他这个提议,让他决定不就行了,反正要怎么做最后还是要看他的意思。

话说老爸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吗?

林寒心生疑惑,还有点担心,便打开车窗朝窗外探出头看了看,四周都是车和人,再加上光线又暗,很难找到父亲的身影,不过他却注意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什么?树丛?

他看到入城道旁的树林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参差不齐的,看上去就像是被风吹动的树丛。可奇怪的是,那树丛越来越近了。

他晃了晃脑袋,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生的太多,让他产生了这些奇怪的幻觉。

他再次看向了那片树丛,却发现它们反而更近了,而且也渐渐能分辨出一些轮廓,那轮廓就像人一样。

人?这时候还会有人在那里?而且还那么多?

也许是跑来逃难的人吧,不过他们是不是太慢了,不急吗?

猛地,他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那是……

恐惧感从脚底开始往上爬,爬到了他的头顶,他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它们走出了树林,路边的灯光打在了它们身上,林寒终于看清了它们的长相:它们身上的衣服很朴素,大概是附近的村民,但那由廉价布料制成的衣服却破破烂烂的,脏兮兮的,还溅着不少血迹。一个正靠着护栏打电话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等到他听到低沉的嚎叫声和脚踩在落叶窸窣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一双惨白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整个人被一下子从栏杆上拉近了那群"人"中,鲜血与惨叫声暴起。

"怎……怎么回事?"

副驾驶座上又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只不过这次听起来惊慌无比。当她看向窗外的时候,也愣住了。

越来越多的丧尸从树林中涌现,它们不懂得怎么翻越跨栏,但不代表它们进不来,这些活死人都是摔进了通道,接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步地靠近附近的人,不少人都遭了殃。一些被困在车里的都试图打开车门和车顶的天窗逃生,可要么刚出去就被附近的丧尸抓住,要么就被围住车子的丧尸从车顶拽了下来,林寒还看到,一个小女孩被困在车里,像个受惊的小猫一样缩在座位的缝隙之间,抱着一个大泰迪熊低声哭着,小小的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十几头丧尸正包围着那辆车,不停地拍打着车窗。

"滴滴!"

猛地,后面传来了汽车喇叭鸣叫的声音,并且不停地撞着林寒家车的后保险杠,似乎在催促他们快点向前走。

妈的,白痴!这样会把他们引过来的!

林寒气愤地瞪了过去,却看见了后面车主的表情,那个男人死瞪着他,脸色苍白无比,全是汗,这个男人已经慌了。

"我们离开这。"

有点不敢再去看那个男人的表情,林寒转过了头,对着母亲这么说道。

"什么?可是……你爸还没回来……"对于儿子的话,韩仁美很是犹豫。

"我们去前面找他。"说罢,林寒便去拿放在一旁的背包,虽说他尽量让语气显得比较平静,但手还是止不住的打颤。

"不行!我们必须等他回来!万一我们找不到他怎么办?"

"没时间了!"林寒忍不住吼了出来,这次不止是手,连声音都在打颤:"看见了吗?它们就快过来了!"

"可……"

"我看见他了!"韩仁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叫起来的儿子打断了,她连忙看向窗外,在逃窜的人群中,林康正拨开一个又一个的人,艰难地朝这里走来。

"我们下车,快!"

韩仁美点了点头,马上提起包打开门下了车,林寒在背好背包后,紧接着便打开了两个驾驶座之间的储物箱,拿出了放在里面的厨具刀和工具锤。

将锤子别在腰间,林寒一只手握着厨具刀,一只手打开了车门,到了外面后,周围似乎更加嘈杂了。他看见对面车道上满是逃跑的人和丧尸,他还看见之前的那个摄影师,此时他正被三头丧尸包围着,他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就朝着最靠近他的一头丧尸挥去,摄像机的前端被砸开了,零件飞的到处都是,可丧尸的头却没有大碍,这时他身后的两头丧尸抓住了他,咬开了他的脖子,一股一股的热血冒了出来,他也被这三头丧尸扑倒在了地上。他惨叫着,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现在不是看别人会怎么样的时候,林寒赶紧转过头,对着韩仁美喊道:

"妈!跟在我身后!有什么情况喊我!"

"嗯。"

林寒握着厨具刀,在车与车的缝隙间前行,韩仁美则将包抱在胸前,紧跟在他身后。

"孩子他爸,我们在这!"

韩仁美一边挥着手一边喊着,林寒则是小心地警戒附近有没有丧尸,两人一点一点地朝着林康靠近,而林康也冲出人群,快步地跑了过来,总算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你们没事吧?"一上来,满头大汗的林康马上关心的问到。

"没事……还没有感染者过来。"韩仁美回答道,一家人再次待在一起,她才松了口气。

"老爸,现在怎么办?"

"我们往前走,把东西给我!"周围实在是太吵,林康只能喊了出来,林寒听到后便把手里的包给了林康,顺便地还有那把工具锤,林康接过之后背好背包,握着工具锤,说:

"我们走。"

他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一些丧尸已经开始翻过护栏来到了这边的车道,那些跑得慢的人已经成为了丧尸的食物。附近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腾开了不少让他们前进的空间。

"前面就是收费站,到那里就安全了!"

林康一边关上挡路的车门,一边这么喊着。就在这时,猛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小腿。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车底下一个男人满脸惊慌地向林康求救着,他的小腿被咬伤了,一头满嘴是血的女丧尸正试图突破栏杆来抓住他的皮鞋。

"妈的,给我松开!"

林康想要甩开男人的手,但男人紧紧地抓着他,怎么都甩不开。

"求求你了……"

"妈的……"

林康一脚踹向了男人的脸,男人吃痛,松开了手,而这时后面的女丧尸也突破了栏杆,一把抓住了他的脚,接着咬开了他的脚跟腱。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不……救命!救命!呃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惨叫着,他的声音吸引了附近的几头丧尸,它们开始朝这里聚拢。

"走!快!"

林康一把拉过傻在那里的韩仁美,冲着自己的儿子吼着,林寒被着一吼吓回了神,神情复杂地避开了车下男人乱挥的手臂,跟在了林康身后。那惨叫声和丧尸的咀嚼声离它们越来越远,他们也离收费站越来越近。

在收费站那里,人们疯狂地涌向出口,即使解放军再怎么声嘶力竭地告诉他们要保持秩序,也没有用。一批又一批的人翻过栏杆,解放军们空举着枪,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了!我们就快到了!"

林康高喊着,他已经能看到被巨大照明灯照耀下的拥挤人群,那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入耳。但不只是他,丧尸们也注意到了,在入城道那里,它们慢慢地靠近人群,抓住挤在最后的人,将他们拉入一片片枯手和粘着血的牙齿中。人群的后方暴起一阵阵惨叫,那声音就像在预示着什么。

人们注意到了后面的情况,更加疯狂地挤向出口,大家你推我搡,一时间,踩踏现象屡屡发生,叫骂声惨叫声连连,收费站前后都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包围了。

快了,就快到了,林寒感觉自己离那人群越来越近,他们这边还算安全,只要挤进人群就脱离危险了,就算是丧尸过来,被咬的只会是外圈的人,至于之后该怎么从这人群中挤到出口,等挤进去再说。他们必须再快点,已经有一些人开始翻过护栏来到他们这边,同时带来了不少丧尸。

林康一锤子砸开了一头正欲靠近的丧尸的脑门,吼道:"我们快点走!感染者越来越多了!"

林寒知道,如果再不快点他们就会被丧尸包围,而且就算到了人群也只是充当外围,一想到这里,他害怕了,明明马上就要得救,他不想死在这里。

快点,要再快点……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猛地,收费站传来了猛烈的枪声,这声音毫无征兆,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令林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怎,怎么回事。

他停下脚步,看向了一百多米外的收费站。远远望去,收费站像被点燃了一般,前后都被明亮的膛口焰包围,即使是加装了消焰器的95式自动步枪,也因为几十把枪的齐射而使得膛口焰明亮无比,那火光甚至快要盖过了收费站本身的光芒,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下,连瘆人的惨叫和丧尸的哀嚎都听不到。无论是人还是丧尸,都像被收割机收割的小麦一样一片一片地倒下,人群中爆出朵朵血花,脑浆、肉花、断肢在这之中飞舞。那些本以为已经得救,正在逃向避难区的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打成了筛子。5.8mm口径的子弹,全部倾泻在这些它们本应该保护的人身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小孩,都无一幸免。

开枪……他们居然在开枪!林寒的心里震惊无比。

"操!"刚想冲向收费站的林康被这突如其来的屠杀吓得止住了脚步,他大骂了一声,看来跑得再怎么快也没有用了。他环顾四周,见到车道旁的护栏没有什么丧尸,便一边冲向了那里,一边喊着:

"走这边!"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林寒跟在父亲的后面,身后传来的枪声一直敲打着他的心灵。

林康率先翻过了护栏,滑下了土坡,土坡上的碎石刮得他屁股生疼,也许裤子也被刮烂了。滑下土坡后他连忙起身,接着用工具锤干掉了一头扑过来的丧尸。

这时,林寒和韩仁美也滑下了土坡,林康见状后喊道:

"跟紧我!"

林中的丧尸注意到了他们,开始朝他们聚拢,四周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和一阵又一阵的哀嚎。三人连忙打开包里准备好的手电筒,一点一点地在树林中向前摸索,挡在前方的丧尸都被林康砸开了脑袋,而一些扑向他身后两人的丧尸也被林寒用厨具刀解决掉了,好在这里丧尸的数量不像在入城道旁的那么多,没有把他们包围住。

"这里,快!"

终于看到了树林的出口,林康朝着两人招呼着,他们一并冲出了树林,来到了道路上,这大概是一条林间小道。在离这不远处,有一辆冲出道路的越野车,还亮着车灯,一阵又一阵的丧尸嚎叫声从那辆车里传出。

看来幸运女神真照顾我,每次脱离险境都能捡到交通工具。林寒心想着。

"要去看看吗?"

林寒看了看身后有没有丧尸跟过来,这么问着自己的父亲。

"要想快点离开这就必须这么做了。"林康喘了喘气,接着说到。虽说他们离开了丧尸的包围,但这四周全是丧尸的嚎叫声,很近,可却看不到它们的身影,林康也不敢打开手电筒去照附近的树林,所以不能确定那些家伙什么时候会过来。

"可是,那声音……"林寒显得有些担心,韩仁美也是边痛苦地喘着气,边不放心的看着他。

"没关系,听起来那家伙大概是被困在里面了。"林康感觉肺部舒服了些,才挺直了身板,"把你的刀给我,那个更容易对付它。"

"嗯……"林寒和他交换了武器,林康握着厨具刀,快步地走向越野车,林寒则是扶着韩仁美小心的跟在他的后面,不停地观察着四周。可能是察觉到有人在靠近,丧尸的嚎叫声也越来越大,似乎嗅到新鲜人肉的气味让它很兴奋,林康不禁握紧了厨具刀。

走进一看,驾驶座的门是开着的,在道路上还有轮胎的划痕,可以听出嚎叫声是从副驾驶座上传来的,大概是副驾驶座上的人突然在路上变异了,司机被吓得开出了道路,然后又慌忙地逃出了车子。

"它在这里。"

林康走到副驾驶座的车门前,这么告诉了两人,接着他想试试门有没有锁上,却没想到这门是虚掩的,直接被拉开来。

"兀嗷嗷嗷嗷!"

里面的丧尸猛地扑向了他,他被吓了一跳,连忙举起刀后退了下,却发现丧尸只是对他挥舞着爪子,并没有扑过来———原来因为这头丧尸扑的太猛,身体被安全带卡住了。

这是个年轻的女性,看样子刚尸变没多久,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她脸上狰狞的表情和额头上的伤口,应该还会很漂亮吧。

虚惊一场,林康松了口气,接着按住女丧尸的下巴,对着它的眼窝扎了下去,嚎叫声戛然而止。

林康拔出刀,一些血溅到了他手上,他解开了丧尸身上的安全带,将它的尸体扔下了车,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这一天的经历让他对这些事已经麻木了。他又扯下了尸体上的一截布条,擦了擦手和厨具刀,又顺便擦了擦溅在副驾驶座上的污秽,他可不想闻一路脑浆和血的臭味。

"好了,过来吧!"

他扔掉了脏了的布条,向两人招呼着,接着走过去坐在了驾驶座上,钥匙还留在上面,一扭动,车子发出了引擎的轰鸣声,这时,林寒还韩仁美也上了车。

"油不多了,在这附近有个加油站,我们先去那里。"

林康边打开车窗边对两人这么说,虽说擦掉了那些脑浆和血,但那臭味还是迟迟不肯散去。

"之后呢?之后我们去哪?"林寒问向了自己的父亲。

"回家。我们只能回那儿了。"

"……"

林康踩动油门,越野车发动了,接着林康边向后看着,边转动方向盘将车倒回了道路。林寒听到车子下"咯噔"一声,似乎压到了什么东西,随后他便想起来了,头皮一阵发麻。

退回到道路以后,已是面向回城的路,林康扳动变速杆,一踩油门,车子开始飞快地离开了这里,骤起的狂风吹乱了三人的头发。

林寒转过头向后看去,一片参差不齐的身影冲出了树林,正朝他们靠近,但却离他们越来越远,连同的还有那哀嚎声和断断续续的枪声,没过多久,这些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远处渐渐显现出身影的,一部分闪着火光,一部分陷入黑暗的城市。

第一卷 校园 第十七章 计划

林寒……他还活着吗?

叶禹尧背靠着货架,坐在办公室的附近,在刚才她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来到了这里,电视上放的多半是避难区的情况和一些专家的评论,她已经没心情去关注那些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那里?为什么把我扔在学校里不管?是认为我死了,还是因为我变成了这模样?

她不自觉地想起了林寒坐在车里的画面。

他现在和父母在一起吧……真好……

明明是应该为朋友与家人团聚而感到高兴,可叶禹尧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是我在那里就好了……如果那时不是我被咬就好了……

叶禹尧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怎么能这么想?如果是林寒被咬,他有可能会变成自己这样吗?现在见到的,和电视上看到的,凡是被咬到的人都变成了丧尸,难道她就这么希望林寒变成那种东西?况且现在自己还活着,林寒也活着,这不是很好吗?

可……

"那个……你……还好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臆想,她抬起头看去,原来是陈涛,手里正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

"额,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就接了一杯。"

"嗯,谢了。"

叶禹尧接过塑料杯,握在手里,温温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嗯?热的……

一口气将杯中的水灌下肚,这是她的习惯,旁边的陈涛也是见怪不怪。胃里一下子变得暖暖的,似乎浑身的疲劳都在这时消失不见了。

"刚才……是在想避难区的事吗?"陈涛小心的试探着。

"差不多吧。"叶禹尧捏着塑料杯,塑料杯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你说我们会到那里吗?"

"会的……一定会的!"陈涛连忙回答道,即使他不能确定,但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放弃希望。这话不仅仅是对叶禹尧说的,似乎也在说给他自己。

"嗯……"

如果到了那里,我碰见林寒该怎么办?是向他说明一切,还是装作不认识?还有自己的父母,他们也在那里吗?毕竟林寒家和自己家离得很近,如果他回到家的话,应该见到我爸我妈了,他们会怎么想?会认为我死了,还是会觉得我还活着?会来学校找我吗?

在叶禹尧心中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周围很是安静,只有隐隐约约的从办公室传来刘少卿他们说话的声音,好像他们已经关掉了电视,在讨论着什么。

因为一下子没有了话题,陈涛显得很紧张,明明平常和班上的女生聊的很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和她在一起,自己总像个拘谨的小男生。正当他想扯出无聊的家常时,叶禹尧开口了:

"那个时候……对不起。"

"诶?"对于叶禹尧的话,陈涛很是惊奇。

叶禹尧咽了咽口水,不敢去看他,接着说道:

"那个时候……我真不应该提出那个想法……"想到在半坡上的绝境,那不断涌上来的丧尸,那逐渐乏力的身体,那慢慢逼近的死亡,而这一切都是由自己的天真造成的,她就感觉胸口被罪恶感压得闷得慌,塑料杯都被她捏扁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我们就不会被困在那里,所以……对不起。"

"那……不是你的错,没人会想到那里会有丧尸,而且我们现在还活着不是吗?不仅如此,还遇到了这么多的幸存者。"

"可是……"虽然陈涛的话让她心里安心了许多,但良心上还是过意不去。

"没人会怪你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叶禹尧看着陈涛露出的阳光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起鸡皮疙瘩。

算了算了,既然人家都不追究什么,我又干嘛在这里自我批评个不停,搞得像三流肥皂剧似的。

"好吧……呃,谢谢。"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心里却是在这么告诫自己:

以后……以后再也不要那样做了……果然出主意决定事情这种事不适合我……我承担不了那么多……

"那个……"似乎是有点不敢面对叶禹尧的笑容,陈涛挠了挠脸,接着说道,"你感觉好些了吗?我怕在这里待太久会让他们担心。"

"嗯。"

叶禹尧点了点头。

但愿别是担心我是不是被咬了。她在心里这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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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后,大家讨论的内容也传入了二人的耳中:

"小卖部是不行的,疾病爆发的时候我们还在上课,那里是不可能开门的,没有钥匙谁也进不去。"

"我记得小卖部的阿姨开门前都会去食堂,也许会在那?毕竟是公共物品……"李灵提醒道,对于他的话,张力则是嗤笑着:

"难道人家不是会去吃饭的?蠢。"

"如果谁会撬锁就好了……嗯?你感觉好些了吗?"刘少卿正在自语些什么,见到叶禹尧进来了,便关心地问候道。

"嗯……还好。"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叶禹尧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的时候可没有不熟的人这么关心她。她走过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陈涛也跟了上来,坐到了她的旁边。坐好之后,叶禹尧发现张雯婷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虽然不知道在笑什么,但看到对方的笑靥叶禹尧觉得心跳开始加快,赶紧看向了桌子上摆的东西,避开了她的目光。而看到这一幕的张雯婷,却笑的更甚了。

这是……

茶几上面摆着一张A4纸,上面画的正是学校的俯视图,令人吃惊的是这幅图很详细,线路明了,线条还很笔直,叶禹尧猜这应该是张雯婷画的。

"哦,对了,我想问下,你们那时候为什么要去那里呢?"这时,刘少卿又开口了,而他所说的"那里",自然指的是那个半坡。

陈涛看向了叶禹尧,见她点了点头后,便告诉了他:

"……我们是打算从那里逃出去的。"

"从那里逃出去?然后呢?徒步走可是很危险的,而且还是在晚上。"看到刚才那画面,刘少卿开始对两人的关系感到好奇,但比起这个,他们出去的理由更重要。

陈涛又看向了叶禹尧,同样的,对方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人家救了你的命,告诉这些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学校门口的那辆军卡吗?我……可以开动它。"

这句话一说出来,显然对这些人产生了不少的冲击,他们都看向了刘少卿,似乎在看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刘少卿听后也是沉默不语,低着头在思考些什么。

"主席……这是个机会。"李灵推了下眼睛,表情显得很是激动,"现在全校的丧尸都被吸引到了教学楼那里,我们完全可以逃出去。"

"可……外面现在是黑夜,太危险了,而且万一学校外的丧尸也被吸引过来了呢?你能保证它们不会在围墙下等着你?"

刘少卿的话把李灵问住了,但张力听后却显得很不耐烦:

"女马的,你就这么胆小?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就这样放弃。待在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救援,迟早都是要死,干嘛不搏一把?想要没有风险?真是幼稚。"

"我觉得……还是会有救援的。"王家乐小声的说道。

"你特么懂个屁。"懒得再和他解释,张力站起来对着陈涛说道:"陈涛,我跟你们出去,让这帮傻逼自己慢慢去等救援吧。"

对于张力的话,陈涛没有回答,只是再次看向了叶禹尧,张力同时也希翼地看向了她。

为什么……总是问我?我不行的……不行的……

"……还是听刘少卿的吧。"这次,她没有看向陈涛,只是低着眼帘说着。在她看来,身为学生会主席的刘少卿肯定想得比她更周全,虽然之前她也有想过趁现在逃出去,但听到刘少卿的话她也觉得风险确实太大了,而且,她不想再连累别人。

看到叶雨瑶居然这么支持自己,刘少卿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那种微妙的感觉也在一点点扩大。

"我的回答和她一样。"陈涛回答道。

"艹……"

虽然知道陈涛是听他身边的这个女孩的,但没想到叶雨瑶居然是这种回答,难道刘少卿的魅力就这么大?张力没办法,只好坐了回去,不再说话。他明白,只要这两人没意思,那就没用了,虽然说鼓动其他人会让他们动心,可其他人都是听命于刘少卿的,怎么会听他说的呢?

刘少卿看着放弃了的张力,虽然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却很得意,这种被所有支持的感觉,真是太棒了!而且叶雨瑶似乎对他很是信赖,如果能让这些人一直待在这里的话……也许……也许……

刘少卿哑然,接着一笑,估计是自我感觉有些过于良好了,才产生了这种胡思乱想,他也便没把这放在心上。这时,吴少杰提问道:

"既然已经决定好要留下来,那么……主席,食物问题该怎么办?而且我之前在仓库里找了找,没有其他的饮用水,靠这半桶水也撑不了多久吧?"他拍了拍身旁饮水机的水桶,里面剩余的半桶水在摇晃,似乎在提醒他们自己的可贵。

"嗯……水的话,先储备些自来水吧,不过为了防止水被污染,我们应该消毒下,化学实验室里的二氧化氯应该派的上用场。"

听到这话的叶禹尧一愣,之前自己毫不犹豫地干了一碗自来水……应该没事吧。

"食物问题……"刘少卿想了想,接着说道:"既然小卖部进不去,我们应该去食堂碰碰运气,那里也许会有储备的蔬菜,而且还可以去找找李灵所说的钥匙。"

嗯?钥匙?

叶禹尧听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摸向了自己的衣服内侧。

他们……知道这个是干嘛用的吗?

"那种东西……真的会在那?"对于刘少卿的话,吴少杰很是质疑。

"总要试试吧,就算在食堂找不到什么,我们还可以去宿舍搜索一下,那里肯定能找到点吃的,总有人会带零售进宿舍吧?而且运气好还能找到面包之类的。"

"你们说的钥匙,是这个吗?"

等到刘少卿说完之后,叶禹尧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刘少卿听到之后看向了她,发现她手里正拿着一串钥匙。

"这是……"刘少卿惊奇的声音中透露着一点疑惑,之前在从半坡那里跑过来的时候,他虽然听到叶禹尧的身上传来"铃铃铃"的钥匙碰撞的声音,但只认为那是人家自己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是在食堂厨房的墙壁上取下来的。"

刘少卿听到之后,再也掩饰不了激动的内心,笑的裂开了嘴,他的嘴角都因此快要咧到耳根了。

第一卷 校园 第十八章 讨论

"目标差不多明确了,化学实验室和小卖部,如果这些钥匙都打不开小卖部的门,我们就只能去宿舍了。"刘少卿这么宣布道。

"那么现在考虑的就是学校里的丧尸了吧?"陈涛第一次发言了。

"嗯……如果它们明早还会像现在这样聚集在一个地方,那就好办了,可就怕它们散开……到时候要把它们再次聚集起来才行。"

刘少卿的话让人们陷入了沉默,怎样才能将学校那么多的丧尸聚集起来,这确实让人头疼。

"……主席,可不可以这样?"突然,李灵这么说道。

"嗯?"不只是刘少卿,其他人都看向了他。

"播……播音室,我们可以利用一下……"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被这么多人注目的紧张,李灵说的话有些结巴。

"嗯……利用那里确实可以吸引它们,而且我记得播音室是在一楼吧?"李灵听后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我们到达那里也不会很困难。"

对于刘少卿的话,叶禹尧想了想,接着这么说道:

"那……电呢?要是停电了怎么办?"

不知为何,一听到她的声音,刘少卿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他尽量不表现出来,这么回答了她:

"那我们只能用馊主意了。"

"呃?"

"爬到楼上,朝下面丢桌椅。"他微微一笑,说了出来,似乎并不担心这种事。

"……"

确实是个馊主意,全校2000多人,看聚集在教学楼前的丧尸那么多,也许学校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变成了丧尸,再加上因为解放军幸存者的抵抗,在教学楼内的丧尸会很多,每上一层楼,都是极其危险的。

"对了,李灵,钥匙在你那儿吗?"回答了叶禹尧的问题,刘少卿又问向了李灵。

"那是当然。"李灵从兜里掏出钥匙,展示给了刘少卿看。

咦?他怎么会有钥匙?

叶禹尧看到之后有些疑惑,在她的印象里,这种播音室的钥匙一般会在播音老师,或者学校广播"校园之声"的播音员手里,嗯……播音员……

难道他就是播音员么?

这么想想,似乎很是符合逻辑,看他和刘少卿那么熟,而且也称呼他为"主席",应该也是学生会的,播音员一般都是会加入学生会的"宣传部"。这也难怪会觉得他的声音会那么耳熟,毕竟天天听,不熟才怪。

"嗯,那么……明天由谁来去呢?"

刘少卿的话让人们一下子沉默了,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我和李灵已经确认了,但需要四个人才行,那么剩下两个……"

说着,刘少卿将目光投向了张力。

"卧槽?还叫我?太不公平了吧!我今天刚出去过!你们爱谁谁去,反正我不去。"张力不耐烦地推卸掉。

"那,少杰你……"刘少卿又看向了吴少杰。

"我不去。"吴少杰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他那英俊的脸庞看起来很冷漠,似乎对于这些事情根本不关心。

"他妈的……你又想躲在这里是吧,啊?"

面对张力的质问,吴少杰这么反问道:

"我是不会离开雯婷的,还是说……你们想让雯婷跟着一起去冒险?"

"别他妈拿女朋友当挡箭牌,你还是个男的吗?"

"无所谓你怎么说,还是那句,我不会离开雯婷。"

"你女马比个……"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朋友,张雯婷感觉心里暖暖的,虽然是这样,但她还是不好意思让男朋友因为她而被别人看不起,她正准备劝说自己的男朋友,却被陈涛抢先了:

"我去吧,毕竟欠了你们一条命。"

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呢?明明那么危险,哈,也许是想在她面前出风头吧。陈涛这么想道。

"哈哈,勇气可嘉。"刘少卿拍了拍陈涛的肩,被这么一夸,陈涛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的目的不纯。他偷偷看了叶雨瑶一眼,发现对方正赞许地看着自己,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可是……你才刚从外面进来,这样对你是不是有点……"虽说有了一个人选,但刘少卿显得有些犹豫。

"我没关系,而且正因为在外面待过,我至少有一点经验。"

"那好吧。"刘少卿又拍了拍陈涛的肩,算是同意他了,接着又看向剩余的张力、吴少杰、王家乐和邓德强,"嗯,还剩一个……"

张力和吴少杰显得倒是无所谓,可王家乐和邓德强一注意到刘少卿的目光,就一阵心悸。这几个人虽然内心多少受到了陈涛的鼓舞,但生死可是大事,不是头脑一热就决定得了的,如果只是去搬教材,搬桌椅,估计他们会义不容辞吧。

为什么不看我啊……

叶禹尧有些蛋疼,但这也很正常,以现在她这模样,肯定是属于被保护的对象。

"我也去。"叶禹尧半举着手这么说到。

既然没人愿意,那就自己上吧,虽然现在这个身体没有什么力气,但之前自己也是在教学楼里闯荡了一番,多少也比这帮没去过的人多了些心理准备,再说陈涛都去了,自己总不能输给他吧?而且就像陈涛所说的那样,他们欠了刘少卿这些人一条命。

叶禹尧觉得理所当然,但其他人却出乎意料。

"呃……这很危险的。"刘少卿连忙劝道,心中同时也为她的勇敢暗暗钦佩。

"我知道,但我也不是第一次去那里,所以没关系的。"刘少卿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毕竟说出了这样的话,就必须要去这么做。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陈涛也在劝到,表情很是认真,"你最好还是待在这里。"

怎么又是这句?这种被当作女生一样来保护的感觉真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叶禹尧能理解陈涛这种想要保护女生的绅士心理,是个男人都会有,但问题是这种话对同为"男性"的她来说实在是蛋疼无比,虽然心里很难受,可总不能把实情说出来吧?别人只会把你当作精神病而已,要怪就怪这该死的身体吧。

"嘿,你不会看不起我吧?"叶禹尧拍了拍陈涛的肩,而后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连忙回答道:

"没有!没有!"

"那不就行了?哈,别看我这样,平常也是有锻炼的。"叶禹尧挽起袖子,想要亮亮自己的肱二头肌,却发现陈涛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她顿时觉得有些奇怪,随后心里一惊。

该死!他不会看到我的伤口了吧?不过我记得伤口是在左臂而且已经痊愈了啊?这么想着,她连忙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虽说没有什么伤口,但这哪里有什么肌肉啊……只是毫无说服力的白玉般的纤细手臂。她羞愧地赶紧放下了袖子。

"可是……"这时陈涛才回过了神,暗自吞了口口水还想继续劝说她。

"不用什么可是,我去就行了。"

张力挠了挠他那剃短了的后脑勺,这么说道。

"你不是不想去吗?"似乎料到他会说这句话,刘少卿含着笑调侃了一句。

"说实在真的不想,"张力叹了口气,接着无奈地看向了叶禹尧:"但总不能让女生替我这个大男人去吧。"

卧槽,女生!

张力的话让叶禹尧差点吐出了老血,但想想他的话却一点错都没有。

"我没关系的……"叶禹尧真想大声的吼出"老子TM不是女生!"这句话,但那不仅没礼貌,而且也没有人会信。可这弱弱的女声更让她想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壁。

"雨瑶,就让他去吧,你要是稍微受了什么伤该多可惜。"张雯婷也劝道。

"喂喂!难道我受伤就没关系了吗!"张力没好气地说道。

"怕什么?你个大男人受多大伤都无所谓吧。"也许是因为之前他打了吴少杰,虽是开玩笑,但张雯婷的语气还是有些发冷。

"咳咳!"似乎被张雯婷的话伤到了,张力假装痛苦的咳嗽起来。对于张雯婷的语气,他好像没有注意到。

好像不是过可怕的人啊……

张力的表现让叶禹尧很意外,在灾变前,她虽然不认识张力,但也总能见到他,每次看到张力都是那种嚣张的感觉,而她对于这种类型的人向来都不喜欢。可现在看来,似乎这个张力和她想象的不一样,脾气是暴躁了点,但应该是个好人。

人毕竟不可貌相,就像这帮人也肯定猜不出她以前是个男的。

"嗯……"

叶禹尧只好答应了下来,既然这么多的人都在劝自己,那也没必要一意孤行,而且对于女生的提议,她向来不好拒绝。

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认为自己是故意的。她腹谤了一句。

听到叶禹尧的话,陈涛也算是放下了心,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关心她。

"既然人数确定了,那么大家就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刘少卿看了看表说道。

所有人都表示赞同,随后李灵则是问道:

"那睡在哪里?"

"就在仓库里吧,我记得那里还有储藏的被褥,是吧,少杰?"

"嗯,等会儿大家跟我去拿。"吴少杰回答了刘少卿。

"哦,对了,"刘少卿又说道,"李灵,张力还有陈涛你们先留下,我们再计划计划明天的事。"

三人点了点头,陈涛正要动身,却被叶禹尧叫住了:

"那个……你的手机还有电吗?"

"嗯……"陈涛掏出手机看了看,大概还有一半的电,"还有挺多的,给。"

"谢谢,我给父母打个电话。"叶禹尧接过后,道了声谢。她的话让正欲离去的几人身体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她,只是继续往前走。

"你的父母一定会接的。"

听到陈涛的祝福,叶禹尧笑了下点了点头,便赶紧跟上了其他人。

"嘿,陈涛,你怎么还站在那里?"

"呃?哦……抱歉……"

第一卷 校园 第十九章 夜

将自己的被褥铺好后,叶禹尧又搬来陈涛的被褥,开始帮他安置睡觉的地方,毕竟人家把手机借你了,这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该不会是为了让我帮他铺床,才把手机借给我的吧?她这么给自己开了个玩笑。

这两张被褥都是王家乐搬来的,虽然她执意要自己来,但王家乐二话不说就扛起了两张被褥,叶禹尧只好道了谢跟在他的身后。本来王家乐还想帮她铺好床,但叶禹尧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连忙推脱掉。

他们的床褥都放在货架间的过道,大家都在忙着安置床位,就连刘少卿他们的也安置好了。

铺好床褥后,叶禹尧回到了自己的床位那里,坐在了被褥上,接着掏出了陈涛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1:33,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信号比较差,只有两格,可谁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有信号呢。

已经九点半了……爸妈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已经到避难区了?还是说还待在家里?

解锁屏幕,打开拨号键盘,她先是输入了母亲的电话,却迟迟不敢按下绿色的拨号键。

打过去……会有人接吗?就算接了,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老妈她又会怎么想?

她第一次如此的这么讨厌这个身体,都是因为这个身体,她连给父母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不管那么多了,先打过去再说,趁现在电和信号都在……

她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按下了拨号键,她现在只想听到父母的声音。就算变成女生又怎么样?如果她变成了丧尸,就连打电话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

"嘟……嘟……"

叶禹尧以前从未觉得这声音原来是这么的令她焦急,这焦虑感比她在小的时候,父母很晚都没有回来,坐在电话机前等对方接通的时候还要强烈。那时候,再次听到父母的声音,她才能确认自己最爱的人没事,心里的一块巨石才能落地。

"嘟……嘟……喀嗒"

终于,里面传来了被接通的声音,叶禹尧的精神一震。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然而,听到的却是这冷冰冰的回答。

叶禹尧觉得自己的大脑被狠狠的敲了一下,后面的英文她听不清了,一股强烈的情绪在她的胸膛里涌起。

别激动……别激动……也许只是没听到,或者是信号不好,又或是手机没电了,再试几次……再试几次……

她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强迫让那该死的眼泪不涌出来。喉咙哽塞的难受,但她还是再次拨打了电话。

"嘟……嘟……"

"对不起,您……"

"嘟……嘟……"

她重复着拨,挂,拨的动作,然而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父亲的电话也是如此。这一次,上天没有眷顾她,她是听不到父母那带有歉意的声音了。

她将手机扔在一旁,无力的靠坐在货架上,眼神空洞。

哭?她现在连哭的意识都没有,大脑空荡荡的,她的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然而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无助感随即包围了她,而那压抑已久的情感随之爆发。

她以前从未意识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依托是什么,让自己一直支撑到现在,不愿放弃的是什么,但现在意识到了,又能怎么样,她已经失去它了,那个被称作家的地方。

爸……妈……不要……不要……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父母的模样,她不能想象,她不敢想象……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摇着头,像一个拨浪鼓一样,无神的大眼睛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怕。

猛地,她想到了林寒,想到了林寒和他父母在一起的画面,原本无助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林寒……林寒……呵呵呵呵……你真他女马幸福啊!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笑得全身都在颤抖,犹如疯癫一般。那憋在喉头的笑声,隔远了听不见,但靠近一听,便叫人毛骨悚然。

她笑着,笑着,那笑声,却渐渐变成了抽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拿手抵住了眼睛,但那泪水怎么都挡不住,热热的,像血一样,一点一点地打湿了她的手掌。

周围的光线很是昏暗,其他人都没能注意到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一个人,那个从办公室出来,正在走向她那里的人。

"那个……你怎么了?"她听到了她最不愿听到的声音。

女马的,真狗血。她暗骂了句。

陈涛见她不对劲,连忙快步走了上来。叶禹尧见状后连忙把头转向另一边,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哭的模样。

"没事。"她尽量抚平情绪地说道,但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陈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扔在一旁的手机,虽然没看到叶雨瑶的表情,但也猜出了个大概,心里一阵刺痛。

他弯下腰收起手机,坐在了她的旁边。他想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她,但他做不到,他不敢,他怕叶雨瑶因此会讨厌他。

"哭吧,没事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平常安慰兄弟的方式来安慰她。

"……"

叶禹尧用手臂擦了擦眼泪,接着放下手臂,颓然地看着地板。叫她在同为男性,并且也算是出生入死过的同伴前哭?别开玩笑了。

陈涛看着她毫无光彩的双眼,脸上残留的泪痕,凌乱的刘海,觉得心疼极了。

我能做什么?我不是她的男朋友……这样的我又能为她做什么?

两人沉默着,身边只剩下周围人细琐的聊天声。

"你的父母……没有接吗?"良久,陈涛这么问道。

"……嗯。"叶禹尧觉得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字,都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

"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只是暂时不接而已,说不定一会儿就打过来了呢。"

说得这么轻松,你又懂什么?

虽然知道这是对方在安慰自己,但叶禹尧没由来感到厌烦,不禁恶毒地这么想到。

"……我想一个人静会儿。"她不想再看到陈涛的脸,任何人的脸都不想看到,拉起被子准备躺下去。

"我……"陈涛看到之后,吐出了一个字,但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之前跟我爸联系过。"

听到这话,叶禹尧的动作停住了。

"接通倒是很快接通了,但他附近很乱,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今天要陪我妈去医院……"

"……他先是问我这边的情况怎么样,说马上过来接我,但接下来突然没了声音,之后我就只能听见惨叫了……"说到这里,陈涛有些说不下去,他脸色开始发白,接着咽了口口水,又笑着对叶禹尧这么说道: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挺幸福的,起码父母还有活着的可能……"

叶禹尧看着烛光下,他那张招牌似的阳光笑容,蓦地觉得这笑容是那么的勉强。

叶禹尧突然感觉刚才的自己是那么的令人厌恶。

她应该知道,不只是自己,在这个仓库里的人,哪个不是与父母失去了联系,而在这个学校里,那么多人都变成了丧尸,他们岂不是连和父母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矫情呢?

她放下了拉被子的手,眼帘虽然还是低垂着,却有了些许光彩。

"对不起。"她喃喃自语着,似乎不只是对陈涛说,连同着这座仓库的幸存者,还有那些已经变成丧尸的人们。

"那不是你的错。"

听到这话的叶禹尧一愣,抬起头,刚好对上陈涛的笑容,似乎是被他感染了,叶禹尧也不禁笑了一下。

再次能看到叶雨瑶的笑容,陈涛心中因为回想起父亲的事而产生的绞痛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满足的感觉。伴着这种感受,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开口道:

"我……其实……"

陈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气氛,但他知道他要说什么,那个一直藏着心里,时不时跳出来而又不能确认的情感,可真的要说出来吗?这才只是一天啊……

"那个……可以熄灭了吗?"这时,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了头,原来是李灵,指了指他面前的蜡烛。

陈涛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附近,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熄灭蜡烛准备休息,就剩他们这里还亮着。他连忙道歉,并且吹灭了蜡烛。等他再转过头的时候,叶禹尧已经躺下了。

他感到有些庆幸,还好没有讲出来,不然不知道叶雨瑶以后会怎么看待他。可奇怪的是,心里却还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

他甩了甩头,赶紧钻进了被窝。

这……是她铺的吗?

想到这里,陈涛心里又扬起了一片悸动。

本来叶禹尧还好奇陈涛要说什么,但四周变得安静下来她也不好问。在躺下去的那一刻,她感觉到有个硬硬的东西顶到了她,很不舒服,她也就伸手摸了过去。

摸起来看,那东西是在衣服的内侧,她只好伸进被撕开的口袋,废了好大劲才摸到了那个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一把剪刀。

该死,差点把这事忘了。

这是她在搬被褥的时候无意间找到的,为了剪去那该死的长发,她可不想因为这没用的东西而被丧尸抓住。还好这把剪刀是圆头的,不然非要把她身上扎出一个窟窿。

她坐起身,一只手拿好剪刀,一只手将散乱的长发抓成了一束,接着将剪刀凑了上去,柔顺的发束卡在剪刀刀刃的衔接处,却迟迟没有剪下去,似乎她对此有些于心不忍。

见鬼,我在做什么?难道就这么喜欢这种长发?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根本不在乎这种东西,她"咔嚓"一下,数根青丝因此断开,脑后到重量一下子轻了不少。她摸了摸齐耳的短发,多少有了坐回男性的感觉,可奇怪到是,她的心中莫名地生出来一股好像失去了什么的感觉。

真见鬼……

她在心里啐骂着,将剪下来的头发握好,接着掏出和剪刀一起放进去的袋子,把头发塞了进去,将袋子打好结,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打算明天找个机会丢掉。

这样明天起来就不会压到头发了吧?

她躺了下去,这么想着,心里多少舒服了点。

周围很安静,甚至能听到丧尸细微的嚎叫,是不是都已经入睡了呢?叶禹尧觉得,大概都在想着自己的事吧。

她又摸向了自己的衣服兜,触到那一丝冰凉时,才感到些许安心。

还好,还在。

她掏出了家里的钥匙,眼睛已经能适应这昏暗的环境,依稀能辨认出钥匙的形状。

她不知道事实会不会像陈涛说得那样,但她必须要相信,只少是现在,她不敢去想象失去父母该怎么办,真的不敢。

爸,妈,我会回去的,等着我……

她紧握着钥匙,心里默念着。

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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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

已是深夜,黑暗中的仓库传来一阵声响,听上去就像是努力不让自己的嘴里发出什么声音似的。一个人影小心翼翼地走在过道上,他的身形有些不稳,但还是能控制住自己不碰到脚下熟睡的人,附近是一片平稳的呼吸声。

终于,他来到了洗手间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轻轻的关上了门。路灯的光芒从窗口泻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原本虚弱的脸庞显得更加苍白。原来是邓德强。

忍不住似的,他松开了捂住嘴的手,那压抑不住的声响,从他的喉咙里迸发而出。

"咳咳咳!"

这咳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邓德强连忙再次捂住了嘴,身体虚弱地倒在地上,蜷缩的身体活像一只即死的虾。他觉得自己肺疼的厉害,似乎下一秒肺就会从喉管里挤出来。

他的咳嗽声吸引了窗外的几头丧尸,它们扒在窗户下的墙壁上,不断嚎叫着将手伸向头顶的窗户。

"哈……哈……"

咳嗽声终于平息了,邓德强慢慢坐起身,勉强咽了口唾沫,发疼的喉咙感觉痒痒的。他想要去洗洗手,刚才捂住嘴的时候,咳出的唾沫溅在了手上,顺便再洗把脸,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他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走到洗漱台,他打开水龙头,断断续续的水流了出来,也许是附近有地方的水管坏了,不过还好他们提前储备好了水。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接点水喝,但这水也不知道受没受到污染,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会儿去办公室接点吧。

他这么想着,却发现了一些异样,池子里的滴下的水,竟有些发红。他疑惑地翻过手看了看,心里一沉。

在他的手心上,留着一大摊淡红色的液体,血像红墨水一样在水中慢慢扩散,而那混着血丝的水,正一点一点地顺着他的手滴下。他现在才知道,刚刚自己咳出来的根本不是唾液。

女马的……

第一卷 校园 第二十章 新的一天

第二天早晨,叶禹尧是被自己的尿意憋醒的。

昨天一晚上,她居然什么梦都没有做,也许是因为太累了,又或许是因为那个。

所谓的那个,也就是她总是断断续续的听到咳嗽声,但现在起来后又听不到了。

大概那就是我的梦吧……唔!

又一股尿意从下身涌了上来,她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都说女生很难憋住那种东西,看来是真的。她连忙坐起身来,头皮却猛地传来一阵刺痛。

见鬼!什么情况?

她摸了摸身后,居然又摸到了自己的头发,她心头一震,残留的睡意马上消失了。

奇怪……我不是已经剪掉了吗?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长发从屁股下拿出来,接着又去查看那个袋子,里面的头发还在。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摸着自己垂下来的发丝,这触感应该不是幻觉,眼前的袋子里的头发也确确实实存在,而刚才的刺痛也证明这不是梦。

正当她感到疑惑的时候,那股尿意又袭了上来,这次是真的差点就要出来了。

该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连忙将袋子藏在了更隐匿的地方,接着冲向了洗手间。现在大家都陆续起来了,所以她也没再顾及什么。

还好,厕所里没有人,冲进厕所后,她反手将门一甩,还不忘将它锁上,随后便冲向了便池。

站在便池前,她脱下裤子,接着往下身一抓,却落了个空,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没有那玩意儿了。

见鬼……这该怎么办?是……是要蹲着吗……

想到这里,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本来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生理行为,却在这时让她不知所措。

不……不行了……快要出来了……

没办法,她只好走上去蹲了下来,虽然自己以前也这样蹲过,但现在这样的姿势让她满面通红,紧张地尿不出来。

呼……放轻松……慢慢来……唔!

就在这时,一阵释放的舒爽感受从下身传来,让她浑身发颤,狭小的空间里也响起了潺潺的水声。在这一段时间里,她紧张地紧闭双眼,小嘴紧紧地抿着,通红的小脸似乎能冒出热气。

渐渐地,那水声变得越来越微弱,没过多久便停止了,但叶禹尧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了眼睛,微微扭过身摁下了抽水按钮。当她正要起身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滴下来,连忙蹲了回去。

好……好像还有擦下是吧……

叶禹尧吞了口口水,伸手拽了一节卫生纸,接着伸向了自己的身下,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她的手在微微打颤。

"唔!"

在触碰到下身的那一瞬间,叶禹尧又感觉到了那种触电般的酥麻感从下身传遍了全身,下身同时抽搐了一下,感觉在往里缩,她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脸色又变得通红无比。还好她及时闭上了嘴,不然不知道会发出什么声音。

我……我不会碰到那个地方了吧……

叶禹尧心里一惊,她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正以每秒十五度的速度上升,鼻息也加重了。

都说女生的那里很敏感……看来也是真的……该死,这个发现对我现在有意义吗!

她连忙甩开了脑内的想法,再次去擦拭下身。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个地方,但每次当纸张触碰到下身,她就浑身发颤,虽说她闭紧了嘴巴,但还是能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都说人在紧张的时候呼吸会加快,可叶禹尧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姣喘。

终于,下身差不多被擦干净了,叶禹尧将纸丢进了便池里,接着冲了水,起身穿好裤子,颤颤巍巍地走向了门口,她的腿已经发软了。

走出洗手间,吐出一口气,叶禹尧觉得自己作为男性似乎失去了什么……

"真是的,雨瑶,你怎么这么慢啊……"正当她内心哀叹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呃?"睁眼一看,张雯婷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她似乎已经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

"我……我快憋不住了……"

张雯婷红着脸小声说到,叶禹尧听话连忙让开,同时自己也变得脸红起来。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张雯婷又叫住了她:

"雨瑶,那个……你能不能等下我?"

"嗯?……好的。"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答应了。

张雯婷走进去后,叶禹尧这么想到:

吴少杰知道后会不会打我啊,他女朋友在里面上厕所而我就站在门口……不对,现在我是女生对吧?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多想什么,而且学姐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叫我等她吧?总感觉心里有些微妙呢……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里面传来了细微的水声,听到这声音的叶禹尧一下子停止了思考,接着脸上又开始升温,脑中浮现了不好的画面。

"啪"的一声,她拍向了自己的脑门,而那画面也被这么一拍而消散了。

神啊……饶了我吧……

等到张雯婷出来的时候,发现叶禹尧正窘迫地站在那里,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也只是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张雯婷没太在意,两人便离开了这里。

回到仓库中间,大家都差不多起来了,而刘少卿他们正准备出去。叶禹尧注意到,他们正将一些较厚的杂志用透明胶带绑在自己的手臂和小腿上,应该是为了防止被丧尸咬到,这个不错的主意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四人做好防范措施后,便拿起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武器和背包,却发现剩下的人正默默地看着他们,刘少卿不禁开玩笑地说道:

"我说,都这么严肃干嘛?搞得我们好像一去不复返似的。"

其他人都陪着他笑了一下,一去不复返?这可说不准。

感觉到自己的玩笑不好笑,刘少卿叹了口气,提起铲子这么说道:

"那我们走吧。"

人们开始动身,陈涛稍微放慢了脚步,来到了叶禹尧的身旁,将自己的三星手机掏出来递给了叶禹尧。

"如果你的父母打电话过来了,我可不希望在教学楼里被丧尸听到。"

听到他的俏皮话,叶禹尧不禁笑了下,收起来并对他道了谢:

"谢谢了。"

陈涛回以微笑,便跟上了刘少卿他们。

到了防盗门前,刘少卿四人将武器放到放在一旁,开始卸下堆在门前的杂物,其余的人也上来帮忙,没一会儿便清开了这些桌桌椅椅。

刘少卿透过猫眼朝外看了看,又吩咐陈涛和张力两人去窗户那里查看外面的情况,等到三方都确认外面没有丧尸后,刘少卿又问向了陈涛:

"陈涛,钥匙在你那儿吧。"

陈涛点了点头,将钥匙掏出来给他看。刘少卿这才解开门锁,打开门,还不忘转头嘱咐了一句:

"别忘给我们开门啊。"

"这次绝对会的。"

回答他的是张雯婷,刘少卿听到之后便提起铲子走了出去,剩下的三人也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防盗门。

叶禹尧看着陆续走出去的四人,心里怪怪的,如果她没有变成女生的话,这些人之中就会有自己了吧,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似乎是感觉到了叶禹尧的目光,陈涛回转头看了过来,以为是她在担心自己,便对着叶禹尧笑了下,告诉她自己没事。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出于礼貌叶禹尧只好回了个笑,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陈涛充满干劲地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们走后,王家乐连忙上前将门锁上,又反复确认有没有关好,为了防止突发情况,他们没再用桌椅堵住,整间仓库的防护只能靠这扇防盗门了。

但愿这不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们……

叶禹尧看着已经是紧闭的门,这么想到。

"雨瑶。"这时,身后传来了张雯婷的声音,叶禹尧疑惑地转过了身:

"嗯,怎么了?"

"刚才在搬东西的时候,我找到了这个,"张雯婷扬了扬手中的木梳子,笑着说道,"好像是仓库的老师留在这的,刚好愁着没梳子呢。嗯……"

说完,她又注视着叶禹尧,弄的叶禹尧很不好意思,慌忙地把视线移到别处。

"怎……怎么了……"

一会儿,张雯婷打定主意地说道:

"我来帮你梳梳头吧。"

"呃?"叶禹尧倒是一愣。

"你看,你的头发都乱成这样了。"张雯婷摸了摸她的头,由于张雯婷要比现在的叶禹尧高一些,所以这个动作很轻易地就能做到。张雯婷的亲昵行为让叶禹尧吓了一跳,她不禁后退了点,脸上微微泛红:

"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诶?????这怎么能行!"似乎是因为摸不到了叶禹尧的头,张雯婷显得很不情愿,嘟着嘴说道,"自己一个人梳起来很麻烦的吧,而且我超想摸摸你的头发呢,好不好嘛???"

"呃,这……这个……"面对女生的撒娇,叶禹尧真的不知所措,而张雯婷只是觉得她在不好意思,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跟我来吧!"

唔!手!手!

叶禹尧感觉那燥热感"腾"地一下又丛后背袭上来了。

我……我的天!我握住她的手了!被吴少杰看见了怎么办?

她越是这么想,手上的触感就越明显,那软软的,温温的,女孩子的手……

正处于当机状态的叶禹尧,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拉到了张雯婷的床边,她将叶禹尧摁在褥子上,接着自己坐在叶禹尧的身后,开始一点一点地梳理着对方的头发。

"雨瑶,你的头发可真好呢,一天都没洗还这么柔顺。"

"是……是么……"

叶禹尧不知道该怎么办形容现在内心的感受,自己正像一个女生似的被另一个女生梳着头发?虽然说她现在就是一个女生,但感受到自己长长的头发被张雯婷的小手十分温柔地抚摸着、梳理着,她就……她就……

"嗯,而且还这么的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留的呢?"

"有一段……吧……我也不记得了……"

叶禹尧搪塞了过去,总不能说是从昨天开始留的吧?

"唔,真好,我都不敢留这么长,要不然分叉太明显了,唉,我要也有你这么好的发质就好了。"

"嗯……"

这一次,张雯婷的话并没有让叶禹尧害羞,她感觉到的只是疑虑。

显然,现在被张雯婷梳理的长发看起来很自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而且从话语中可以判断张雯婷也没有感到奇怪,这就说明长度、颜色还有质感都没有发生变化,简直就像是……从来没有剪过一样。可明显,那袋子里装的确实是自己昨晚剪下来的。

"那个……雨瑶?"

"嗯?"

叶禹尧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思索的时间似乎有点久了,竟无视了张雯婷之后一直跟她说的话。

见鬼,我想这些干嘛?既然能变成女生,那么头发很快能长出来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反而因此对别人(尤其还是女生)这么不礼貌……

她心里一阵懊恼,正准备道歉,却没想到张雯婷将一面镜子放在了她的面前:

"梳好了,看看怎么样?"

叶禹尧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头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每次看到镜中的自己,叶禹尧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冲击,说得也是,毕竟自己已经习惯了以前的长相。灾变前的每一天,看到镜子中的都是自己那毫无特色的脸,因为正处于青春期而长出的稀疏胡须和粉刺,还有那无精打采的死鱼眼。说实在的,叶禹尧不喜欢自己的面孔,因为确实谈不上好看,但她也不讨厌,毕竟已经习惯了,而且还是父母赐予的,没必要也没资格去厌恶。

可现在不同了,"自己"完全消失不见了,换成了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女孩。她有着绝对能吸引任何人注意的面孔,光滑细腻的皮肤,像是电视的明星一样的大眼睛,如同名贵的黑珍珠闪烁着光芒。而且叶禹尧能感觉到和之前两次看到的不同,大概是因为张雯婷的功劳,经过精心梳理过的黑色长发显得女孩很是端庄,给人一种古典美的感觉,叶禹尧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的头发是那么的凌乱;虽然自己还是像过去一样没做任何表情,但此时看起来却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这是……我?

叶禹尧看着镜子,像是昨天刚见到变化后的自己一样在心里问着。

看到叶雨瑶的吃惊模样,张雯婷很是自豪,她贴着叶雨瑶的后背,头靠在叶雨瑶的脖颈与肩之间,看着镜子中的叶雨瑶,说道:

"怎么样,好看吧?"

"嗯……"叶禹尧吞了口口水,之后才猛地意识到什么,这时张雯婷的体温传来了。

见……见鬼!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而且她还能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压在她的后背上。她连忙去找吴少杰的身影,对方虽然就在附近,但却没有在意这边的情况,也是,两个女生贴在一起没什么好奇怪的,可问题是叶禹尧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个正牌的女生。

"雨瑶……"

张雯婷开口了,又是那令人抓狂的温热呼吸。

"怎……怎么了?"

叶禹尧发现自己说话竟开始有些结巴,真该死,她只希望自己逐渐上升的体温还有加快的心跳没有被张雯婷发现。更要命的是,她的嘴里正不断地分泌唾液,可她又不敢吞咽,生怕被张雯婷听到。

"刚才……你是在担心陈涛吗?"

"呃?"

被她这么一问,叶禹尧有些发愣,但随即理解过来,陈涛是和她一起的,刚才她那样确实像是这担心伙伴。

只是说这个的话,没必要靠这么近啊!被人误会就麻烦了!

她心里在这么呐喊着,却不敢推开张雯婷,只好一边尽量不去想后背上的感觉,一边回答着张雯婷的问题:

"那个啊……是有一点,不过不是在刚才,其实吧,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毕竟有四个人。"

"嗯,说实在的,你男朋友可真是勇敢呢,像我那个那时候就……"

"咳咳!"

叶禹尧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张雯婷吓了一跳,连忙离开了她的身体,帮她拍着后背。

"那个男……"叶禹尧对这个词说不出口,"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是基佬啊……"

叶禹尧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难道她和陈涛看起来像一对同志?他们似乎也没什么亲昵的动作吧?相反张雯婷和她看起来更像是在谈恋爱啊!

等下……

叶禹尧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她之所以能和张雯婷那么亲密,是因为……

"基佬?"

等到张雯婷再次重复她的话时,她心里一沉。

该死……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吗?

"难道……雨瑶你是男的?"张雯婷显得很是讶异,伸手摸向了叶禹尧的胸部,"可这是真货啊?而且下面也没有鼓鼓的……"

唔!

那该死的酥麻感又上来了,但和叶禹尧心中的惊慌比起来,却算不了什么。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释清楚的话,肯定会被另眼相待的。

"我……我习惯把男生当兄弟看……"

实在编不出什么,叶禹尧只好这么说道,当然,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这么说感觉自己就像个女的,算了,先别管那么多,混过这一关再说。

"呃……"张雯婷满头黑线,"这么说……雨瑶你是女汉子?"

"……算是吧。"

好吧,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长得这样子,还有这声音,能是女汉子?

"不过怎么看都不像啊?"张雯婷还是不敢相信。

"只是思想上……思想上像而已。"

叶禹尧惊讶于自己的回答速度,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外表秀气却有着汉子思想的女生似的。

"这么说的话……你会对我感兴趣了?!"意识到这点,张雯婷惊恐地护住自己的身体。

"不!我……我没这么想!"叶禹尧立马反驳到,这确实是她的真心话,她可不敢对有男朋友的女生起什么心思。

"诶……"张雯婷突然表现的很失落,幽怨地说:"我还很期待来着。"

"呃?"这下倒是叶禹尧反应不过来了。

张雯婷笑了一下,接着将身体慢慢凑了过来,表情很是暧昧:

"你不知道吧,"她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妩媚无比,"我其实,是双性恋呢。"

"……"

叶禹尧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那有着奇异吸引力的大眼睛,渐渐靠近的唇,诱人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线,她感觉自己的鼻息在加重,心跳越来越快。

她回想起之前张雯婷总是喜欢往她身上靠,而且还有那时不时露出的暧昧笑容,难道……难道说……

"骗你的。"

张雯婷眨巴了下眼睛,笑着说道。

"……"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她心里郁闷的想到。

"不过,你如果只把陈涛当作……呃……哥们,那他倒是怪可怜的了。"

"……?"叶禹尧一时对她的话没有明白过来。

"算了,没什么。"张雯婷想了想,还是打算不告诉她,这种事情啊,还是靠他们自己解决的好。

"噔噔噔!滴滴滴噔噔噔!"

叶禹尧正想追问下去,却被突如其来的乐声打断了,这声音好像是仪仗队在奏响进行曲,就在外面。

"这……他们成功了!"不远处的王家乐惊叫道。

居然这么快?叶禹尧暗忖着,从刚才他们出发到现在估计也有十几分钟了。

不过……这音乐怎么这么耳熟……

她正想着,外面爆出了这样的喊声:

"第九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原地踏步……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仓库里一下子变得无比寂静。

第一卷 校园 第二十一章 教学楼

十七分钟前。

陈涛走出仓库,清晨的空气有些发冷,让他不禁紧了紧衣服。

周围并没有看见丧尸,最近的一头也只是在小树林里游荡,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看来昨晚的事故很有效的吸引了那群丧尸。

出去以后,刘少卿没有开口,只是示意他们跟上自己,接着往实验楼的方向移动,四人悄无声息地到达了那里。

站住脚后,刘少卿背靠着墙壁,探出头朝教学楼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儿,随后回过身来,小声的告诉了三人自己所看见的情况:

"它们果然散开了,小卖部前有很多,不过在教学楼左侧入口前的空地上只有三头,陈涛,张力,我对付一个,剩下的两个交给你们。"

两人点了点头,确认大家都准备好了,刘少卿低声吼道:

"走!"

四人先后冲出墙壁,游荡的丧尸被他们的脚步声吸引了,它转过头,裂开的嘴巴刚发出一声嚎叫,它就被刘少卿的铲子拍倒在地,接着尖锐的铲头陷进了它的脑门。

与此同时,张力用斧子劈开了丧尸的面门,而陈涛则是一脚踹向了丧尸的肚子,在它还没起来前用撬棍尖锐的一端刺穿了它的眼窝。

虽说他们攻击时造成的响声不大,但丧尸的嚎叫声和它们倒地时发出的沉闷声响还是吸引了周围丧尸的注意,它们纷纷转过头,带血烂开的嘴巴发出一阵阵嚎叫,吓得四人一阵心悸。

刘少卿赶紧踩着丧尸的脑袋,左右晃着铲子,废了好大劲才把它从丧尸的头骨中拔出来,连忙吼道:

"快进去!"

张力和他差不多的时间拔出了斧子,四人拔起腿冲进了教学楼,幸运的是,教学楼的一楼并没有丧尸,也许是见到教学楼里没有了食物,都游荡到了外面,又或许是全部聚集在楼上直升机坠毁的地方。

里面是没有丧尸,可里面的场景着实把四人吓到了,地上满是玻璃的碎渣,干涸的血迹,血肉模糊的人类骨架随处可见,几乎每隔几步就能看到一个,这些骨架散发着恶臭的气味,苍蝇嗡嗡的声音吵得四人头皮发麻。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的教学楼。

四人捂着口鼻艰难地跑动着,他们感觉鞋底粘粘的,也许已经沾满了血浆和肉糜。

陈涛觉得自己快受不了,每次踩在地上的粘滑感都让他抓狂,甚至还有几次不小心碰到了脚边的骨架,那种干冷的东西蹭在脚踝上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缩了下脚,他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要穿船型袜。

托后面追赶他们到丧尸的福,他们跑得飞快,对于周遭环境的不适感也降低了许多。

"艹!"

在刚刚达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一头丧尸突兀地出现在转角处,好像早就埋伏在这里一样,猛地扑向了刘少卿,刘少卿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中的铁铲卡住它的脖子,让丧尸不断开合的嘴巴咬不到自己的脸,但还是摔在了满是血浆的地上。

陈涛见状,马上冲了上去,趁着刘少卿刚好固定住丧尸的脑袋,一棍子捅进了它的后脑勺,刘少卿连忙闭上眼睛和嘴巴,生怕喷出的液体溅了进去。还好他只感觉到脖子和下巴一凉,血液只是溅在了那里,要不然他就被陈涛害惨了。

他刚想提醒陈涛注意下,却被陈涛一把从地上拉起来,直接往楼梯口拽去,李灵和张力也赶紧慌忙的跟上来。他疑惑地回头看去,心里一惊,原来大厅里已经塞满了丧尸,拥挤地朝他们靠过来,看着那举起的数不清的手,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爬上二楼后,陈涛松开了刘少卿,这时的刘少卿也能自己走了。

"吗的,你可真够重的。"陈涛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从前面的楼梯下去。"没有时间感谢,刘少卿咽了口口水缓解了下被吓得加快的心跳,马上朝三人喊道,二楼的丧尸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四人飞奔地冲向前方的楼梯口,四周的教室虽然锁上了门,但不停的有丧尸的嚎叫声和他们拍打木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天知道之前里面发生了什么。而在他们前方,五头丧尸正挡在那里。

"吗的!"

刘少卿大骂了声,时间紧迫,他们只能朝丧尸冲了过去。陈涛和张力在前,陈涛先是抓住丧尸头部摆动的规律,一棍子刺穿了丧尸的眼窝,接着踹开了它的尸体,顺势拔出了撬棍。丧尸的尸体倒在了它后面的同伴身上,被干掉的丧尸是个一米八几的男生,而它后面的只是一个一米六多的女生,女丧尸被尸体压在身下,只能嚎叫着乱挥舞爪子。在女丧尸的旁边还有一个老师,陈涛没有马上干掉它,只是把它踹的后退了几步,接着一撬棍扎向了正欲靠近张力的丧尸的头,张力因为刚刚劈开了一头丧尸的脖子,还能来得及拔出斧子。

看到陈涛为自己解除了危险,张力趁机将丧尸踹倒在地,拔出消防斧再次举了起来,像砍柴一样将倒在地上的丧尸的后半截脊椎砍断,喷出的血溅在了他的白色耐克鞋和运动裤上,丧尸的头如同出界的足球滚出了好远。而他也转过身,解决了陈涛放过的那个老师。

看到这一过程的刘少卿和李灵倒是有些呆住了,两人的战斗力让刘少卿很惊喜,而李灵只是庆幸不用自己动手,他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干掉一头丧尸。

被张力砍下的丧尸头滚到了刘少卿的脚边,还对着他不断开合着嘴巴,丧尸牙齿碰撞的声音让刘少卿惊醒过来,他用铲头插进了丧尸的颞骨,边拔着铲子边喊道:

"快下楼!"

陈涛和张力的动作很快,这时候身后的丧尸距离它们还有三个教室的距离,拔出铲子后的刘少卿赶紧和李灵避开了地上的尸体和那头女丧尸,来到两人的身边,准备下楼。

陈涛正要动身,但在看到地上老师的尸体时愣了一会儿,尸体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粉红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值周老师"四个字。他过去是最讨厌值周老师的,他不知道多少次被这些家伙从后门冲进来把他的手机、小说没收,或是将他从睡梦中拉出来。但他如今眼看着一个值周老师的头被砍开,暗红色的血从血肉模糊的切口处慢慢流出,心里却五味杂陈。

见鬼!我想这些干什么?

陈涛马上回过了神,可就是这么一小会儿,丧尸们已经前进了一个教室的距离,陈涛被吓得赶紧钻进了楼道。

四人仓皇地下着楼梯,楼上丧尸的嚎叫让他们的腿有些发软,四个人都是扶着副手和墙壁才下得了楼。等到他们回到一楼的时候,走廊里没有一头丧尸,看来都被引到了楼上。

"播音室就在那儿!"

李灵指着前方的一个房间喊道,接着他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其他三人跟在了他的身后。

来到播音室前,李灵试着拉了拉门,是锁住的,他便掏出钥匙去开门,他的手有点发抖,但还是能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随后扭动把手。

"等下!"

陈涛想起他们还没有确认里面有没有丧尸,连忙大吼着去阻止他,但还是晚了。

"怎……怎么了?"

李灵刚打开了门,就被陈涛吓到了,他转过头,满脸冷汗地看着陈涛。

……虚惊一场么。

陈涛松了口气,看来他们运气不错,里面并没有丧尸扑过来。

"没什么,现在不需要了。"他这么回答了李灵。

"真是的……你吓死我了……"

李灵一边抱怨着,一边拉开了门,其他三人见到门被打开,并且里面没有丧尸,连忙钻了进去。进到播音室以后,刘少卿顺带关上了门,陈涛跟在李灵的身后,打量着四周。说实在的,学校的播音室看上去倒挺专业,整个播音室差不多有两个教室的空间,他们现在应该是在演播室,陈涛看见在他不远处有着桌椅和麦克风,在桌椅背后的墙上还贴着"校园之声"四个字,这大概是播音员工作的地方。而在他面前,也就是李灵正走向的地方,也就是控制室,被一个玻璃阻隔着,里面可以看到有各种电子设备。

李灵走到控制室门前,却发现门是虚掩的,这让他有些疑惑,一般来说控制室门会锁好,可今天却没有。他推开门,里面的东西有些杂乱,在一些地方还有些血迹,他突然想起,在疾病刚在学校爆发的时候,是有人在进行疏散通知的,而且一定是在这,可从进来到现在却没见到一个人,那个人离开了吗?还是说……

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开始他还以为是外面传来的,但又不像,那声音感觉更像是从他的右边传来的,而且越来越近。

他猛地转过头,一个摇晃蹒跚的人影映在了他的眼镜镜片上。

"咳啊啊啊啊啊!"

陈涛一只脚刚刚踏进控制室,一头丧尸兀的从死角里钻出来,猛地扑向了李灵,这几乎发生在一瞬间,陈涛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李灵就被丧尸压倒在地。

"救……救我……"起初,李灵的声音很小,似乎他被吓得没了力气,脸上满是茫然和恐慌,但随后,恐慌占了上风,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歇斯底里:

"救我!快救我!把它从我身上拿开!妈的,给我滚开!快!快点把它干掉啊!"

陈涛是听见了李灵的呼救,可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李灵在丧尸身体下挣扎却无动于衷,他还没有从恐惧中缓过劲。在丧尸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心脏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

"我艹!"

一个人影带着一句骂声从他身边闪过,那个人一脚踹在了丧尸的身上,丧尸被踹的滚到了地上。它刚想起来,急速落下的斧子劈开了它的后脑勺,它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张力脚踩着它的尸体,费了好大劲才把斧刃拔出来,还带出了一些泛黄发臭的脑浆。

"怎么回事?"

这时刘少卿也赶了过来,他看见立在那里的陈涛,拍了拍他的肩:

"你没事吧?"

"嗯……"

陈涛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他虽然回答的很平淡,但他知道自己的腿已经发软了。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会被丧尸吓到不敢动,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它们,不过有件事他很清楚,而且也欺骗不了自己。在刚才那会儿,他的心里除了恐惧外,还有点庆幸,还好那时丧尸扑向的是李灵,而不是他。

脱离危险后的李灵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眼睛却一直盯着丧尸的尸体看,神情复杂。

"这里面藏着头丧尸。"

张力见到刘少卿走了进来,这么解释给他听。

"你……没事吧?"刘少卿点了点头,走到李灵的身边,向他伸出了手。刘少卿的表情虽然表现的很关心,但在李灵没注意的情况下不停地扫视着他的身体,确认他有没有被咬伤。

"没事。"李灵握着刘少卿的手,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着丧尸的尸体,表情居然有些悲伤:"那是……播音室的王老师……没想到他也……"

"噗哈哈!"听到这话的张力突然笑了起来,他像是要忍住,可能是害怕自己的笑声太大会吸引外面的丧尸,却使得笑容看起来很是扭曲。

"刚才是谁喊着'快点干掉他'的?这会儿又悲伤的说'他是我的老师……'"张力故意打着哭腔,还装出难过的样子,随后又换成了嘲弄的表情:"你不觉得自己很搞笑吗?"

"我……我那是一时没认出来……"

"哦,那你认出来了呢?难道给他吃一口自己的肉?"

李灵一下子语塞,他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确实,他还没有好心到让"死去"的老师吃顿丰盛的学生早餐。

陈涛也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自己和李灵不也是一样吗?在刚才看到值周老师的时候,自己不也是有那种为它感到可怜的感觉吗?可在面对那些丧尸的时候,他还是能毫不犹豫地扎穿它们的脑袋,他记得,那时心里不是什么罪恶感,有的只是松了口气的安心。他们的怜悯不过是会表现在自己没有危险的时候。

"好了,"刘少卿拍了拍张力,示意他打住,"我们还有正事要办,李灵,下面就交给你了。"

"嗯……"见到"主席"来为自己打圆场,李灵心中不免松了口气,他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之后便来到不远处的来到电脑前,俯下身,按下了主机的开关。

"还有电。"他看着泛着蓝光的开关说道。

显示器上显现出了Windows的开机画面,三人见到后凑了过来。等到电脑开机完成后,李灵打开学校音响的控制界面,接着,点开了放在桌面上的一个MP3格式的文件。

第一卷 校园 第二十二章 兵分两路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

陈涛听着外面音响中激昂的大妈音,满头黑线地对李灵说:

"你就不能换一个吗?"

"我觉得这个比较有吸引力……"

"嘘!"

刘少卿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三人安静,走廊里已经响起了丧尸发出的响声,拖曳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哧的低嚎从他们身后的墙壁外透进来,别说是说话,里面的人连动都不敢动。有那么一瞬间,陈涛感觉外面的动静听上去只像是同学们在去操场做课间操。

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四周终于安静了,刘少卿只听到了操场上响起的伴奏,他打开一点窗帘朝操场望去,那里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远远看去活像是全校的学生在做广播体操,但正常的学生可不会都挤在音响下面,朝放着伴奏的音响乱挥舞着爪子,发出一阵阵咆哮。

"OK,它们都被吸引过去了,"刘少卿拉上窗帘,转身对三人说道,"我们继续按说好的进行,李灵,去把音乐设置成重复播放三遍。"

李灵连忙在电脑上操作着,刘少卿则是继续说道:

"一遍差不多有十分钟,也就是说我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是按昨晚分配好的,张力和我去化学实验室,陈涛、李灵你们两个去小卖部,拿完东西后我们到教学楼左侧前的空地上集合。"

三人点了点头,虽然很想一直把丧尸控制在操场那里,但刘少卿担心音乐放的太久会把校外的丧尸也吸引过来,那样就麻烦大了。最后经过再三考虑,将时间定为三十分钟。

事不宜迟,他们赶紧离开了播音室。到了走廊里,四周空荡荡的,再加上满地的碎渣杂物,犹如处在被废弃的危楼。四人也没再顾及什么,开始朝自己的目的地赶去,刘少卿和张力跑上了楼,他们学校的化学实验室是在三楼,而陈涛和李灵则是向走廊出口前进。

陈涛本来是想跑着过去,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使不上劲,头还有点发晕,这也难怪,他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在加上之前的剧烈运动,难免会出现点低血糖的症状。

他看了看李灵,果然和他差不多,甚至有时候还需要扶着墙。

"我们走慢点吧,时间还有很多。"他劝道。

"嗯。"

李灵虚弱的回答了一声,两人几乎是用走的,只有稍微舒服点的时候才会跑几步。

终于走出了教学楼,陈涛还担心会有落单的丧尸,但眼前的空地上除了之前那三头丧尸被踩得稀巴烂的尸体,什么都没有。他安下了心,身体也稍微有了点力气,便和李灵朝小卖部慢跑过去,这时距离第一遍音乐结束只剩下十分钟了。

来到超市门前,陈涛先是用撬棍敲了敲超市的防盗门,趴在防盗门上静听着。里面似乎很安静,但远处嘈杂的音乐声和操场上丧尸们的嚎叫,让他难以判断是不是真是这样。

"你好了吗?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李灵慌张地催促着,虽然时间上只是过了一分半。

"嗯。"陈涛应了一声,身体离开了门,接着掏出了钥匙,试着插了进去。第一次没能成功,他赶紧换了一把,但还是不行,直到换到第五把钥匙,才终于插了进去。他转了转钥匙,却发现转不动,只好又拔了出来。

这次总行了吧。

他看着最后一把钥匙,将它靠近锁眼,可无论他怎么捅,这钥匙都无法进入锁孔,他的心里开始慌了。

该死的,难道不是这些钥匙?可这些确实是从食堂里拿到的啊?不对……也没人说这就是小卖部的钥匙……

按照计划,如果进不去小卖部,他们就应该放弃这里去宿舍楼,可陈涛还不想放弃,剩下的时间也不够他们在宿舍楼里搜刮多久,就算能找到食物,肯定也不够九人份的。

他决定再试一试,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把能插得进去的钥匙。他赶紧找到那一把,插进去试着转动,还是不行。

妈的……别这样……快点……快点!

他不停地转动钥匙,希望能出现奇迹,可不管他怎么转,这锁都没有被打开的迹象,他手中的钥匙都被他的汗水打湿了。

操!

他气愤地撞着门,把门撞得"咚咚"作响,一边撞还一边叫骂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李灵吓了一跳,连忙询问道:

"怎么了?这门……打不开?"

"妈的……"

虽然陈涛没有正面回答他,但李灵从陈涛的话语中也听出了大概,他心里一沉。这时,"整理运动"这四个字在操场上响起,显然,第一遍音乐快结束了。

"我们该走了。"李灵劝道,剩下的时间,应该还够他们在宿舍一楼搜索两三个房间,可陈涛却完全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你该离开这里了。陈涛心中的一个声音这么告诉他,是的,他现在就去宿舍的话,说不定会找到一点食物,如果这把钥匙本来就不是超市的,他耗在这里也没用,到头来只能一无所获,他可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可如果这把是呢?他要是就这么走了,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这样的后果他又承担的了吗?

冷静……冷静下来……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好的,如果这把钥匙能打开它,那么一定需要有特别的办法,不是有很多老旧到门都需要那样吗?试试……你可以都试试看……

陈涛试着将钥匙向上、向下、向左、向右掰来转动它,可还是没有效果。李灵见他还在捣鼓那扇门,急了起来:

"陈涛!我们真的该走了!"

陈涛忽然觉得这时的李灵很聒噪,他难道不急吗?他可比李灵急多了,可李灵却还在那里吵吵嚷嚷,吵得他很烦,他很想转过头吼李灵一句,让这家伙他妈的安静下来,但时间上不允许他这么做。

好吧,既然这样不行,那么还该怎么办?想想……想想……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或许旁人看起来自己已经在钻牛角尖了,他这样做只是徒劳,可他知道,他的印象中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想起来了,但周围嘈杂的环境和自己焦灼的内心让他死活都抓不住那缕思绪。

他在脑海里疯狂地搜寻着,这会儿的情形让他想起来考试最后十几分钟的时候,那时候比起现在要安静,但他的感觉却一样的吵闹,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焦虑,心脏跳动的声音和脑海里的那些杂音盖过了一切,现在也是一样。

等下,好像……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马上按着记忆中的方法去转动钥匙。

"体转运动!"

"见鬼!"

眼看着又过去了三分钟,而陈涛还是不肯离开,李灵气得跺了一脚,转身准备自己去宿舍楼,至于陈涛会怎么样他不管了,他至少要找到一点食物,也许只有一点点,撑不了多久,但起码对其他人有个交待。

"咯噔!"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进来!"

陈涛朝他大喊一声,马上钻进了小卖部,李灵愣了一下,随后暗骂一声跟了进去。

陈涛没想到,开门的方法居然和他奶奶家一样,都需要边慢慢将钥匙拔出来,边转动钥匙。当门打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大脑一空,随后激动的情绪填满了他的胸膛,他在自己的心里欢呼着,同时还松了口气,他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进到小卖部后,陈涛掏出放在包里的手电筒,打开开关照动着四周。虽说是叫做小卖部,但看上去更像是个小超市,这里差不多有两百多平方米,四周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如果不用手电筒的话很难看清楚。在陈涛的面前,是收银通道,除了在最左边有个入口外,其他的地方都被不锈钢栏杆围住。陈涛用手电筒扫过一个个货架,虽然刚才在外面没有听见动静,但他还是担心会有像是在播音室那里一样躲在角落的丧尸,或许更有可能会有别的幸存者。

检查完毕,并没有发现什么活物,陈涛转过头对李灵这么说道:

"动作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灵点了点头,两人赶紧从收银通道钻了进去,从进来到现在,他们又花掉了两分钟的时间。

陈涛和李灵快速地搜刮着货架上的食物,他们多是拿像是肉松饼、小面包、饼干、辣鱼、凤爪这样内容实在或者真空包装的食品,像薯片、小小酥、沙琪玛之类的自然而然的无视了,真之棒、QQ糖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说实在的,这种东西随便拿,又不用付钱的感觉,让陈涛有种异样的兴奋感。

货架上的食物像是在被收割机收割的玉米一样"哗啦啦"地装进他们到背包,等到外面再次响起"整理运动!"的时候,他们的背包已经快装满了。

时间所剩无几,他们连忙拉上背包的拉链,准备离开这里。但在他们快要跑到收银通道的时候,陈涛突然拐了个弯,边朝里面的的货架跑去边对李灵喊着:

"我去那边再拿点东西!"

"还拿什么?快点走啊!"李灵听到他的话,急得大骂道,但陈涛没有理会他,转身没入了货架中。李灵没办法,只好在原地焦急地等待。

半分钟后,外面的音乐停了,李灵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以前的时候,听到音乐结束他只会有解脱的感觉,但现在他心里只剩下紧张,他甚至萌生了独自离开的念头。可这时,陈涛出来了,手里正将两卷卫生纸塞进他的背包:

"别跟我说你不需要这个。"

李灵一窘,原本想骂他的话也咽了回去。现在他们是真的没剩多少时间了,行动不免快速了许多,等到陈涛回到李灵身边后,两人马上离开了这里。

第一卷 校园 第二十三章 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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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校园 第二十四章 现实

"嗯?邓德强呢?他怎么样了?"

见到叶雨瑶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刘少卿心里松了口气,便这么问到。

"他说他去上个厕所,等下就过来。"叶禹尧把邓德强的话转述给了他,随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样啊……"

刘少卿看起来有些若有所思,但张力听到后,则是冷嘲热讽着:

"呵,不愧是邓德强,这种时候也能睡得着,算了,他也只会睡觉罢了。"

"呃,你认识他?"陈涛有点惊奇地问道。

"我和他是一个班的,"说起邓德强,张力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嘲笑和厌恶,"他是我们班的睡神,成天到晚就知道睡,总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没什么朋友。他现在能活着,还待在这里简直是个奇迹。"

张力的话让叶禹尧听起来很不舒服,仿佛他说的就是以前的自己,顿时对邓德强有了不少同情,大概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人家也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吧?"张雯婷皱了皱眉头说道,其实叶禹尧也想这么说,但却又开不出口,说真的,张力的话并不是没道理。

"随你怎么说,反正本来就是这样。"对于她的话,张力倒是无所谓,但他却感觉有谁在盯着自己。他转过头,发现邓德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也许刚才到话他都听到了。

看到邓德强,叶禹尧心里一跳,刚才的那段话真的挺伤人的,她不知道邓德强听后会怎么样。

"你他妈看什么看啊?"

被抓了个现行的张力并没有表现地尴尬,而是厌恶地瞪了他几眼,邓德强也没说什么,只是收回了目光,走到一个偏僻的位置,拿了一个折叠凳坐在那里。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气氛。

这家伙……就这么忍受过去?也太懦弱了吧……

叶禹尧看着角落里邓德强的身影,心里既有同情又有不解。

但如果换作自己呢?自己会反抗吗?就算反抗了,又能怎样?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有必要和别人闹的太僵吗?

她不禁这么思考着。

"嘿……邓德强,你也一天没吃东西来吧?"

为了打破僵局,刘少卿拿了一个肉松饼送到了他的面前,邓德强看了看他手上的肉松饼,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后摇了摇头,自己走过去拿了一个小面包,接了一杯水细嚼慢咽起来。这让刘少卿很尴尬,他只好讪讪地把肉松饼放了回去,接着坐回了原位。人们干坐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开口。对于邓德强的表现,张力只是嗤笑着骂了句"傻逼",懒得再嘲讽他。

然而这段时间却对于叶禹尧很难熬,她总感觉到有目光时不时地往她这里瞄了一下,她又不敢对视回去,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

"呃,你们为什么不开电视呢?"刘少卿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总算是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电视好像没信号了,从早上起来开始就是这样。"吴少杰打开电视演示给他看,换了好几个台都是雪花。

叶禹尧看到之后也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上面也显示的是无服务。

该死……

她的心里一沉,看来他们和外界的联系已经完全被切断了,她和父母最后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了。

她将手机默默地揣了回去,心中却没有太大的感觉,她不知道是已经对于这种事情开始麻木,还是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好吧……"刘少卿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有谁带手机了吗?"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他们学校是寄宿制的学校,在校期间不准携带手机,学校在这方面又查得很严,这也许是为了学生着想,却没想到在这时候反而害了他们。

"张力……你也没有?"刘少卿看到张力也表示没有,有点惊讶地说道。

"我靠,我的手机上周刚被收,你当我不想要啊……"一想到这里,张力就来气,但想想收他手机的教导主任也不知是死是活,他反而又没那么生气了。

"诶……好吧。"

刘少卿有些失望地说道,叶禹尧看到后,又看向了陈涛,见对方点了点头后,便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刘少卿:

"我这里有,差不多还有一半的电。不过没信号了。"

"呃?嗯……谢谢。"

看到叶雨瑶掏出手机出来,刘少卿愣了一下,在他看来像叶雨瑶这样的女生,应该不会干违法学校规定这种事。

也许是陈涛的吧。

他这么想着,从叶禹尧的手里接过手机和耳机,说道:“没信号也没关系,手机信号和广播信号是分开的,说不定能收听到。”说着便打开了收音机的程序,随后戴好了耳机。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连手机都能互相保管?

这个想法在他按下收听键的前一刻一闪而过。

大概两三分钟后,他摘下了耳机,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反而更加凝重了。

"怎么样?能听到东西吗?"张力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是有……但只是政府的疏散通告,听起来像是自动播放的。"

"妈的,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有一些新闻和评论吗?你有试过别的台吗?"

"试过了,不是杂音就是相同的内容,我想……可能广播台那边已经没人了。"

刘少卿的话,让在座的人们都一阵不寒而栗。

"真见鬼……昨天电视上不是说有大批的军队来救援吗?现在连个屁都没见到,那些军队和新闻都吃屎去了?操!"张力忍不住骂了起来,他的话在这时格外刺耳,不断敲打着人们快要破碎的信心。

"光想这些没有用,救援会有的,只是时间问题,我们需要的是撑到他们过来。"意识到再让张力说下去,也许这帮人会崩溃,刘少卿连忙这么说道。他自己也不敢肯定有没有救援,甚至照这种情况下去恐怕是无望了,但人们希望听到这种话,即使它是自欺欺人。

"救援?呵呵呵呵……"张力嘲笑似的笑了起来,刘少卿心里一紧,如果他出现了自暴自弃的心理,那可就麻烦了。

"但愿像你说的那样。"还好,张力并没有说出更消极的话,这倒让刘少卿松了口气。

"虽然说可能广播台没有人,但不排除会出现新的通告的可能,所以我们得需要时刻听着这个广播……"刘少卿看了看周围的人,接着说道,"这样吧,我们轮流来听这个广播,每个人半个小时,从我开始按现在的座位顺时针来,没问题吧?"

没有人表现得不愿意,倒是张力抱怨了句:

"半小时?要听那种东西半个小时,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毕竟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获救,就当听半个小时的歌了。"

"好吧……好吧……"张力叹着气回答道,算是答应了。

"哦,对了,"刘少卿又想起一件事,"等会儿吃完东西后,我们得清点一下仓库里的物品数量,当然是能用的东西,如果要在这里待上一段的话,这是必须要搞清楚的吧?"

人们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刘少卿继续说道:

"那我来说明一下,在这里总共是有三个房间是有东西的,除了仓库外,还有的就是这间办公室和厕所附近的那个小储藏室,那么仓库需要五个人,每人负责一个货架,储藏室里的东西虽然没有外面那么多,但还是比较杂的,需要两个人一起清点,最后办公室也是两个,同时这两个人还要帮忙清点下我们带回来到物资。"

"下面我来分配下各自的任务,没问题吧?"

人们都表示没有异议,刘少卿不愧是学生会主席,考虑得很周到,那么关于人员分配交给他肯定没问题,除了陈涛,他感觉到有一点不妙。如果是刘少卿来分配的话,很有可能将叶雨瑶和自己分配在一起,如果是这样,陈涛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那我先来分配下仓库里的人,嗯……陈涛、吴少杰、王家乐、李灵还有邓德强,你们五个就在仓库,可以吧?"

听到第一个念到的就是自己,陈涛一惊,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去和刘少卿抢位置?也许会被她讨厌吧……

除了陈涛,邓德强也表现的不太愿意,但他不像陈涛那样面不改色,而是直接说出来:

"我也要?"

张力听到后,则是嗤笑着说:"怎么,你还想去睡觉?"

邓德强没有作声,只是看着刘少卿。

"呃,人多点好办事,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在听到邓德强的话时,刘少卿还是皱了下眉头,不过他表现的不是很明显,没有被人看到。

"嗯……"

邓德强沉吟了一声,像是在考虑什么,最后他又瞄了眼叶禹尧,还是妥协了:

"那好吧。"

"嗯,接下来是储藏室,"确认邓德强没有异议,刘少卿继续分配着,他的语速比起刚才加快了些,似乎因为邓德强浪费了他的时间而感到烦躁,可其他人还有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叶雨瑶,雯婷,交给你们没问题吧?"

张雯婷"嗯"了一声,叶禹尧则是啃着小面包点了点头。

和学姐一起么……

叶禹尧瞥了眼不远处依偎在吴少杰身旁的张雯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怪怪的。

但陈涛听到后,倒是如释重负,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刘少卿没有安排叶雨瑶和他自己在一起?

是我想多了吗?还是说只是我会那么想而已?他在心中这么问着自己。

"剩下的……张力,你和我在办公室吧。"

最后,刘少卿这么宣布道,张力听到后,眼角一直在抽搐:

"我靠?又是和你?出去救人的是和你,现在又是……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你要是这么想……"刘少卿颇为暧昧地微笑着,"我也不介意的。"

张力一脸像吃了老鼠屎一样的精彩表情,他正要破口大骂,刘少卿赶紧说到:

"哈,我只是开玩笑的,嗯……大家如果吃饱的话,就开始干活吧。"

张力算是作罢,又抓起一包辣鱼撕开吃了起来,这已经是他吃的第三包了。其他人也差不多饱腹,便按照刘少卿的安排去了相应的地方。

王家乐正准备再拿一包小面包,却被张力按住了:

"你已经拿的够多的了。"

"可是……我还没有吃饱……"王家乐可怜地看着张力,却被他厌恶地瞪了回去。

"你饱不饱关我吊事,这是我们带回来的,想要更多自己到外面拿去。"

王家乐语塞,只好收回了手,随着其他人离开了办公室。

看到这一幕的叶禹尧没有说什么,虽然王家乐看上去有点可怜,但她觉得……张力说得很对,别人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食物,能给你分点不错了,还想把更多的给你?想想都不可能,更何况又不是妹子。

妹子……

想到这里,叶禹尧嘴角抽了抽。

"雨瑶?"

"哦哦哦……"

注意到张雯婷正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自己,叶禹尧连忙跟了上去。

"啊……这里东西这么多,要清点到什么时候啊……"来到储藏室,张雯婷看着一柜子又一柜子的杂物,不免抱怨了一句。

"……其实没那么多,刘少卿只是说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其余的看一眼就行了。"叶禹尧边打开灯边这么说着。

"嗯,那我们先来整整这些校服吧,"张雯婷走过去蹲在那一堆校服前,翻动着放在最上面的一套校服,"雨瑶,我来看码数,你来记,可以吗?"

"嗯。"叶禹尧在附近找来笔和纸,随后也蹲在了张雯婷的身旁。

"让我看看,这件是185的,这个是170的……"

叶禹尧一边记着,一边想着别的事。

已经是第二天了,外面却还是那样,昨晚不是增援了吗?可为什么没有听到一点动静?还有电台里的广播,昨天的时候还有一些讯息,可到了今天只剩下自动设置的防范通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外面会怎样?这种病毒控制不住,到底多少人会被感染,那时候政府又该怎么办,或者是说,到那时政府还存在着吗?

她觉得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走进世界末日,过去的生活也在一点一点的离她远去。

其实这种变化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在她变成女生之前,在学校里爆发疾病之前,在报纸和电视上开始报道关于人咬人的事件,在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咳嗽、发烧的症状的时候,世界末日已经接近他们了。

她开始害怕没有救援,虽然只是第二天,但没有任何预兆告诉她情况正在好转,她不敢想象,没有救援她该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这个仓库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随后遍步了她的全身,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令她寒冷的不是清晨略低的温度,而是那冷冰冰的现实。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本来只是打发时间的胡思乱想,却没想到夺取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连忙不好意思地问向了张雯婷。

"呃,160,雨瑶,你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精神,不舒服吗?"看到叶禹尧这样,张雯婷关心地问到。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精神得起来啊……叶禹尧在心里苦笑着。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她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诶……别这么阴郁嘛,开心点,你笑起来才好看的。"

张雯婷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感觉到头上传来的温暖感觉,叶禹尧身体颤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啊,啊,抱歉……一忍不住就……"以为叶雨瑶反感这样,张雯婷连忙向她道歉。

"没关系……"叶禹尧微微笑了一下,没敢再去看她,甚至头都不敢抬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耳根也开始发烫。

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操蛋了,更操蛋的是,她变成了难以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女生。表面上她好像已经接受,但她知道,这就和这个操蛋的世界一样,她不过是在逃避现实。

可她还活着。

张雯婷见她开心了一点,便转过身继续翻看着地上的衣服,这时叶禹尧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

只要还活着,就够了。

第一卷 校园 第二十五章 惊变

等她们清点完校服,已是四十分钟后,如果不是张雯婷看了看手表告诉叶禹尧的话,她都不知道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剩下的工作就很轻松了,她们只需再清点下货架上的东西就行,货架虽然有六个,但是是和仓库里的不一样的小货架,上面的东西也并不多,叶禹尧觉得,最多二十分钟他们就能收工。

货架上的东西多半是些小物品,或是空纸箱,毕竟这里主要还是放校服的地方。不过叶禹尧还是找到了一样非常有用的的东西。

那是一把钉枪,就放在最后靠墙的货架前的一个纸箱里,这是电驱动的,在手柄的下方连着一根一米多的电线插头,而且在纸箱里还有一个装着不少钉子的盒子。

叶禹尧没想到这种东西会放在这里,刚发现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激动了下,有点像玩游戏时在密室里发现了稀有装备。

她将钉枪从纸箱中掏出试了试手感,比想象中的要沉,大概是里面有不少金属零件的缘故。她又举起来试着瞄准了下,上面没有瞄准装置,瞄准起来很困难,想要用这个远距离爆丧尸的头是不可能了,只能贴着脸打才行,而且前提是附近要有有电的插座。

叶禹尧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上去似乎得到了不错的武器,但限制的因素太多了,交给刘少卿可能会派上用场,比如给窗户加固什么的。

"呃,雨瑶,你是从哪找到这个的?"刚查看完货架走过来的张雯婷,看到叶禹尧正蹲在地上拿着钉枪比来比去,微微愣了一下。

"就在这。"叶禹尧指了下身旁的纸箱,随后把钉枪扔了进去,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感觉挺有用的,但可惜不能用它来对付丧尸。"

"对付……丧尸?"没有想到她居然考虑的是这个,张雯婷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嗯,如果有远程武器的话,对付它们也会轻松些,而且可以防止被溅出来的血感染。"叶禹尧没注意到张雯婷眼神的变化,只是继续向她解释着。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张雯婷注视着叶雨瑶那精致的脸庞,令她难以置信的是,叶雨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是在说衣服该怎么搭配这种平常的事。

"呃,之前干掉它们的时候发现的,用刀子来捅它们的头有些困难,它们的力气还挺大的,不小心的话就会被咬到。"想到这里,叶禹尧有些心有余悸,当时可能没有注意到,但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些后怕。

张雯婷感到一阵晕眩,她不敢相信,杀丧尸这种事,是一个比自己小,而且看上去还那么娇弱的女生做得出来的吗?别说是杀丧尸,光是看到它们的长相,张雯婷就被吓得不轻,更别提要用刀子插进它们的脑袋里。

她一直以为,之前叶雨瑶身上的血迹是陈涛干掉丧尸时溅上的,但现在看来,那些都是叶雨瑶自己弄上去的。

那么多的血……她到底干掉了多少?

不知为什么,张雯婷的心里……有些开始害怕了。如果是男生还好,他们做这种事很正常,可若是一个像叶雨瑶这样的女生,这太不正常了,太不正8常了。

"怎……怎么了?"注意到张雯婷表情的变化,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叶禹尧连忙问道,身体不禁靠近了点。

看到叶禹尧靠了过来,张雯婷下意识地后退了些,这个动作让叶禹尧一愣。

直到这时,张雯婷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头像是被铁锤狠狠地敲了一下。

"那个,我……"

"对不起,说了这些。"令张雯婷意外的是,叶雨瑶先向她道歉了。

真是大意啊我!

叶禹尧在心里骂着自己,她不应该向她讲关于怎么杀丧尸这种事,这样只会引起对方的不快。只怪自己一时大意,居然忘了这点。

"呃……没……没关系……"虽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好像并没有伤害到她,张雯婷算是松了口气。

该死,她不是说过自己是……女汉子吗?所以接受能力比你强很正常吧?你应该敬重而不是讨厌才对啊!

以后……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她想起刚才自己的举措,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张雯婷在回答自己后,一直沉默着,这让叶禹尧有些尴尬。她踌躇了一会儿,在看到张雯婷手上的小册子时,便问道:

"学姐,你已经点完了吗?"

"啊……雨瑶你呢?"回过神来的张雯婷,为了不让叶禹尧怀疑什么,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道。

"我也差不多了,写个钉枪就行,我也就找到了这个。"叶禹尧环顾四周坚持了下,这么回答了她。

"嗯,"张雯婷"刷刷"地在本子上写好后,"啪"地一声合上了本子,"OK,我们回去向主席汇报吧。"

看到张雯婷表情语气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心存芥蒂,叶禹尧多少安心了一些。她点了点头,两人便离开了这里。

"咳咳咳!"

一走出储藏室,叶禹尧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她一愣,这声音和她在梦中听到的一模一样。她连忙朝声源处看去,那是离她不远的地方,邓德强正捂着嘴巴咳嗽着,他身旁的李灵关心地询问他的情况。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打了进来,照射在两人头顶正撒落的灰尘上,形成了丁达尔现象;在邓德强的脚下洒着一些杂物,点点纤尘自空中落在那些杂物之上,让人想起了冬天的雪。叶禹尧猜,邓德强看样子是在翻东西到时候被飘起的灰尘呛到了。

见鬼……我这么神经质干嘛?

背后传来了张雯婷疑惑的声音,叶禹尧连忙抽回了思路,跟上了她的步伐。

————————————————————————————————————————————————————————————————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不知不觉中,黑夜降临了。

叶禹尧拉开一点窗帘,外面路灯的光芒马上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习惯了昏暗环境的瞳孔有些刺痛。

苍白的灯光下,几头衣衫褴褛的丧尸正在空地上游荡着,它们垂着头,拖着僵硬的身体,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即使关着窗户,叶禹尧也能听到从那里传来的一阵阵嚎叫,可那声音又很小,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拉上了窗帘,暗暗叹了口气。

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从上午到中午,再到晚上,外面没有一点动静,没有车的声音,没有直升机的声音,更没有枪声,甚至连人的惨叫声都没有了。在昨晚的时候,这些声音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可是到了今天,他们什么都听不到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是这些躲在封闭的环境里的人们所不知道的。

对于外面的情况,人们都有过猜测,但却没有人表达出来。情况已经够糟糕的了,没有人想去讨论这些,这种环境下人们似乎失去了聊天的兴趣,整个下午几乎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学校里的丧尸也只是在校内游荡,没有试图冲出校门。也许附近已经没有能吸引它们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叶禹尧又忍不住拉开窗帘,朝那片灯下的空地望去,似乎这一次外面会有改善。之前那几头丧尸已经不见了踪影,也许是游荡到了别的地方,但没过多久,又有一头走了过来,她不禁开始想是什么吸引了这头丧尸,是被路灯的灯光吸引来了,还是仅仅因为凑巧。

但在下一刻,她愣住了,抓着窗帘的手一僵。

那头丧尸竟抬起了头,灰白的眼瞳紧紧地盯着她看。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虽然不认识她,但因为她那出众的长相,让总是在走廊间见到她的叶禹尧算是记住了她的脸。可现在她的模样,却比任何时候都令叶禹尧感到熟悉。叶禹尧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就是她的这副模样。

她的左脸颊被撕开,露出了里面深褐色的肌肉组织,甚至还能看到牙龈和牙齿,叶禹尧记得,那时就是有一头丧尸正撕咬着她的脸颊,当时她的表情狰狞无比,现在却显得很是平静。她的身体也变得残缺不全,衣服破破烂烂的,溅满了血,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她站在那里,却看起来摇摇欲坠,毕竟她的大腿上被咬下了一大块肉,烂开的皮和肉芽在风中摇曳着。

叶禹尧以为她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她居然变成了丧尸,并且此时正盯着自己看。

她?是她?!为什么……为什么会看向这里?是发现我了吗?它们不是只会被声音和光亮吸引到吗?不可能看到我的,不可能的……

那是因为什么?是她的怨念?是因为我没有救她?不……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而且那不是我的错……我是真的没办法……

还是说……这是我的幻觉?

叶禹尧想要闭上眼睛,但她注视的目光让叶禹尧无法动弹,甚至连眨下眼都做不到。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只是一瞬,她又慢慢地垂下了头,拖着蹒跚的步伐离开了。

叶禹尧赶忙拉上了窗帘,重重地舒了口气,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后背也被汗水打湿了,这种感觉就和在教学楼躲避尸群时一模一样。

只是……碰巧吗?叶禹尧在心中这么问着自己,她甚至觉得其实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嗨,原来你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生欣喜的声音,叶禹尧略带疲意地转过头看去。虽然环境略显昏暗,但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人是张力,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呃,有事吗?"她问道,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走出来,声音有些颤抖,但张力没有注意到。

"到你了。"张力晃了晃手中的耳机,脸上还是带着友好的笑容,这种表情出现在他那张玩世不恭到脸上,多少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

"这样啊……"

虽然说听广播很无聊,但叶禹尧自己需要做一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以说这份"工作"来的刚好。她伸出手准备接过去,却没想到张力突然握住了自己的手,而他此时脸上到笑意更浓来:

"一个人听这种枯燥的内容很无聊吧?要不然咱俩一起听,还能聊聊天什么的。"

"呃?"叶禹尧的脑海里还残留着那个隔壁班花的影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样?"说罢,张力的身体又贴近了些,而且叶禹尧还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还被他揉弄了几下。

我……

叶禹尧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电打了一下,随后鸡皮疙瘩像雨后春笋般起了一身。

我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禹尧在心中嚎叫着,仿佛她的脑海里也长满了鸡皮疙瘩。

妈的!这货在做什么?揉你妹的手啊我操!我他妈不是基佬!

虽然很不承认,但如果没猜错的话,张力好像是在……调戏她,这简直就和在走廊里看到他调戏他们班女生的情形一样,不过此时的对象却换成了她自己。

她连忙抽出了自己的手,和张力错开了点距离,但张力的体温和被揉弄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自己的手上。她的眼角不禁抽搐了几下。一想到张力手上粗糙又有些温热的触感,她就有种想死的冲动。

"不,不用了。"令叶禹尧蛋疼的是,自己说话居然有些结巴,这算什么情况啊!

估计只是因为自己被恶心到了吧,她心想着。

"诶,别这么快拒绝嘛。"叶禹尧的这种表现反而更加激起了张力的兴趣,他又凑了上来,边嗅着叶禹尧身上的体香边继续说着:

"那可是一个小时啊,你之前也尝试过了吧?如果有人陪不好吗,其他人我还不想陪呢,而且不是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妈的,我宁愿一个人也不想被一个男的陪,而且没感觉到我鸡皮疙瘩都起一身了吗!

叶禹尧在心里暗骂着,之前她对于张力印象还好,虽然看上去乖张了点,但应该是个好人。可现在却来对自己做这种事,让叶禹尧感到蛋疼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不过想一想就明白了,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待在里面的人几乎无所事事,如果在这群人有一个长得好看的女生,像张力这样的人会做什么?这么想想好像很正常,但问题是,这个女生就是叶禹尧她自己,而她的内心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性啊!

在以前的时候,叶禹尧可没想过自己会被同性调戏,是个正常人都会这样,可如今竟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却不知所措了。叫骂着把张力推开,或是冷冷地走开,又或是礼貌地劝他住手,不管怎么样都像是女生的所作所为,这让她个大男人怎么做得出来!对张力坦白她是男的?谁会信啊!而且估计会被当作精神病。说到底,都是这个身体的错。

叶禹尧在心里想着对策,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张力以为是在害羞,他笑得更欢了,右手慢慢地摸上了叶雨瑶的腰肢。

"你在做什么?"一个略带惊讶和愠怒的声音在张力的背后响起,张力的手一僵,接着微微侧目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陈涛。而看到陈涛的叶禹尧,感到更加蛋疼了,自己被调戏就算了,还被算是认识的人看到?这也太倒霉了吧!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倒是松口了气,心里有些获救的欣喜。

"只是帮同学解解闷而已,怎么,这你都要管?"因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被打搅了,张力显得有些不快。

"恐怕不只是这样吧?而且……"陈涛看向了张力手中的手机和耳机,"李灵接下来是我,为什么你不是找我而是找她呢?"

张力一时语塞,也许是自己的意图被别人说出来很令他恼火,叶禹尧看到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但那只是一瞬,随后他转过身,笑着耸了耸肩:

"看来是我记错了。"

接着他走到了陈涛的面前,将手机塞到了他手里:

"那就交给你啦。"

说完,他拍了拍陈涛的肩,但在最后一下的时候,狠狠地抓了一下陈涛肩上的肉。

"嘶……"陈涛吃痛地吸了口冷气,等在看向张力的时候,他已经走开了。

陈涛默默地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才将手机收好,来到了叶禹尧的面前: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嗯。"叶禹尧忍不住地搓了搓手,像是要把那感觉搓掉似的。她倒是有些好奇陈涛和张力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刚才对话时的语气,可不像是出生入死过的同伴的感觉,由于那昏暗的光线,她也没看清楚两人的动作。

"那个……"陈涛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挠了挠脸继续说着:"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强气的女生,遇到这种事不会那么害怕……"

"……"

陈涛的话像鞭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抽打着叶禹尧那伤痕累累的羞耻心,原本想要道谢的话也咽了回去。她黑着脸,一言不发地丛陈涛身边走过,看到这一幕的陈涛连忙解释着:

"我不是说你不强气!只是在这种方面像普通的女生一样,呃,也不是说你就是个普通的女生……那个……其实就是……"

叶禹尧更加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没一会儿便消失在陈涛的视野里。

见鬼……我又说错话了……

陈涛"啪"地一声拍向自己的脑门,心中懊恼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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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陈涛送来了手机和耳机,这时也已到了入睡的时间。

转交的过程中没有任何话语,虽然一天下来,人们也没有过多的交谈,但此时陈涛还觉得很是尴尬。叶禹尧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本来就是个习惯沉默的人。

人们开始盖灭酒精灯,陆陆续续地准备入睡。叶禹尧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即使垫着一层褥子,还是能感觉到地面的坚硬与冰凉。只有再过一个月,才会让人想要铺凉席打地铺。

还能奢求什么呢。叶禹尧这么告诉自己。

摸了摸耳机,并没有想象中的油腻感,按理说经过来一天的"传听",再加上人们都没有洗过澡,多少会沾上点什么。也许是每个人都留意地清洗过,又也许陈涛的功劳。

将耳机塞进耳朵里,里面还是那机械的、一成不变的内容:

"……尽量地呆在家中,关好门窗,尽可能的堵住房门,囤好物资,等待政府和军队的救援。如果您的身边的人被咬伤,或者出现了发烧、咳嗽症状,请务必将其隔离……"

听着这段内容,叶禹尧盖上了被子,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她本就是个难以入眠的人,以前的时候,她总要乱想一会儿,才能睡得着,这总是要半个到一个小时,现在恐怕更久了。在这段时间里她刚好可以听完广播,可现在却不知道该想什么,想游戏,想电视剧的剧情,但没有那个心情;想关于这场疾病,关于自己的父母,关于自己的身体,关于以后该怎么办这些事,可又害怕去想这些。远离它们还好,如果一旦接触,自己恐怕离崩溃不远了。她无法像张雯婷那样心存希望,或者说是妄想,现实每分每秒都在刺痛着她。

她不禁觉得,也许人没有意识会更好,就像动物一样,不需要去想那么多,只要让自己活下来就行了,尤其是在身处痛苦的时候。

可即使是动物,也会感到痛苦。她又这么想。

那就当是睡着吧,睡着的话,没有感觉,没有意识,这样,就算是痛苦也感受不到了吧?

不过,这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该死,我怎么能想到这个?……想想开心的事,应该会有的……比如……

她想到了林寒,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甚至想到了徐晓祈,他们都在避难所里,等自己过去,而没过多久,她就会坐着直升机,去到他们的身边,这场疾病、这场灾难,也很快就会结束。

想到这,她不禁笑了起来,为了不吵到别人而忍住让她很是痛苦。她并不是因为高兴而笑起来的,而是觉得这想法实在是太天真,太可笑了。

"你是个强气的女孩子。"

猛地,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炸起,让她的大脑嗡嗡作响,随之而来的,还有烛光下陈涛那朦胧的脸庞。她的笑声,也在此时骤停。

妈的……

她暗骂了声,像是要把那声音压下去似的,猛地提高了广播的音量。

渐渐地,似乎永无尽头的黑夜中,只剩下那空洞的广播,和令人厌烦的燥热感。

————————————————————————————————————————————————————————————————

迷迷糊糊之中,叶禹尧被渐渐嘈杂的人声吵醒了。她慢慢睁开眼睛,虽然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出眼前是已被照亮的天花板,因为阳光被窗帘遮挡住的缘故,而被染成了和窗帘一样的淡蓝色。周围的哈欠声,拖沓的脚步声,还有一些碎语,让她误以为还在自己的宿舍。

"如果您的身边的人被咬伤,或者出现了发烧、咳嗽症状,请务必将其隔离……"

啊……见鬼……

她摘下了耳机,里面还响着广播的声音,看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听了一夜,再看了看手机屏幕,已经是七点半,电量也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了。

"嗯……"

她坐起身,哼了一声,揉了揉鼻梁,大脑有些胀痛,不知道是不是听了一夜广播的缘故。

怪不得做梦的时候一直有那声音。她笑了一下,这么想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仓库里爆出了一声尖细的惊叫,这叫声就像一盆冰凉的冷水,猛地浇在了她的头上,把她一下子浇醒了。

那是……

她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紧接着,她想起了她用来剪头发的剪刀,她立马找到抓起了它,连忙起身朝声源处跑去。

第一卷 校园 第二十六章 暴露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尖叫声是从厕所那里传来的,转瞬间,她便来到了那里。厕所前,胖子王家乐正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盯着厕所里看,完全没注意叶禹尧来到了他的身边。

看到是他,叶禹尧心里多少松了口气,她的第一反应是张雯婷遇到了什么危险,现在看来,那声像是女生发出的尖叫是来源于这家伙的。

"怎么了?"

叶禹尧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王家乐被吓得"啊"了一声,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看到是叶禹尧,脸上的惊恐才消去了一些。

"那……那里……邓……邓……"

王家乐哆哆嗦嗦地指向了厕所里,叶禹尧看了过去,门被打开了一半,在洗漱台和便池之间,邓德强正趴在那里,似乎是失去了意识。但叶禹尧觉得,不只是失去意识那么简单。她皱紧了眉头。

"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其他人也赶了过来,陈涛最先关切地问到,叶禹尧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回了洗手间内,其他人也跟着看去。

"那是……邓德强?"

张雯婷轻捂着嘴巴说道,下意识地抓紧了站在她身边的吴少杰的袖子。

"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刘少卿低骂了声,问向了坐在地上的王家乐,后者咽了口水后回答道:

"我……我起来想上厕所……结果一打开门……他就在那里了……"

"他被咬了?"

张力劈头盖脸地问到,他的脸上既紧张又惊恐。

"不……不知道……"

"妈的……"

"我们得去看看。"

这时,刘少卿这么提议道。

"那你应该需要这个。"

叶禹尧将剪刀递了过去,刘少卿看到叶禹尧手上的剪刀时,一愣,他还没有往那方面想。其实不只是他,其他人都愣住了。

"……只是以防万一。"

看到其他人的目光,叶禹尧心里有些发慌,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一个人躺在地上,也许在过去没有什么威胁,但现在可是个人死后会再爬起来,去咬死别人的世界。

"我来吧。"

见到刘少卿还有些犹豫,陈涛上前拿走了剪刀。当剪刀从手上离开的时候,叶禹尧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并没有主动和刘少卿一起去,而是……选择将武器交给别人,让别人去完成这件事。

这胆小的行为让叶禹尧感到很是厌恶,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她的第一想法。

"OK, 我先去查看他的情况,你就在旁边看住,如果真是那样,你就……"见到有了帮手,刘少卿便继续说到。

"我明白。"

陈涛点了点头,明白他没问题,刘少卿便走上了台阶,推开了半掩住的门,陈涛跟在他的身后。其他人则是下意识的后退了点,张力还找来了他的消防斧握在手上。

进到洗手间后,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邓德强的身边,越是靠近邓德强,刘少卿就越觉得不安,这恐怕是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邓德强?"

每走几步,刘少卿就询问一下,但邓德强还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刘少卿感觉自己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他们来到了邓德强的身边。刘少卿慢慢蹲了下来,接着看向了陈涛,后者点了点头,举起剪刀蹲在邓德强的身边,瞄准向了他的头部。因为这是圆头的,陈涛还打开了一点,但他还是不敢确信这能一击刺穿头骨,即使换成撬棍或者尖刀,他也不能确信。

有了防护措施,刘少卿的心里多少有了底,他小小地深呼吸了一下,接着摸向了邓德强的身体:

"嗨?"

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大胆地又推了推邓德强,可后者就像死猪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吧……

他又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慢慢地伸出手,抓住邓德强的肩膀,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邓德强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要沉,所以过程有些缓慢,一旁的陈涛握紧了剪刀,心脏跳得厉害,眼睛紧紧地盯着邓德强,他要保证在异变那一刻用手中的剪刀刺进邓德强的头颅。

在翻过来的那一刻,刘少卿吓了一跳,手一松,邓德强又摔在了地上,陈涛也是倒吸了口冷气。

邓德强的脸上,满是干了的血,大多数在口鼻的位置,似乎都是从这里喷出的。他的眼圈发黑,皮肤比之前更加苍白,看起来和电影里出现的死人没什么区别。

"他……死了吗?"陈涛紧张地询问到。

"不知道……看来还要再确认下,你帮我看好。"

"嗯。"

刘少卿再次深呼吸了下,又咽了口口水,这次他比前几次都要紧张。做完这些事情后,他才伸出手,慢慢地朝邓德强满是血的鼻子探去,生怕被邓德强突然跳起来咬掉自己的手指。

靠近邓德强的鼻子,刘少卿渐渐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至于是不是他还不能确定,他还需要再靠近些。

"咳……"

就在这时,邓德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刘少卿手一僵,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邓德强就猛地弹起了身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邓德强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声,接着又痛苦地吸了几口气,随后又咳了起来,也许是怕唾液溅出去,他捂住了嘴,咳嗽整整持续了一分半。

"哈……哈……"

不知道他之前到底咳了多久,现在他呼吸的声音都有些沙哑,看着他这么痛苦,刘少卿帮他舒了舒后背,陈涛则是放下了剪刀,刚才邓德强起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刺向邓德强的头,他被吓到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好这只是有惊无险,如果邓德强真的变异了,那么刘少卿恐怕就……陈涛在心里直感到万幸。

"谢……谢谢……"

在呼吸稍微稳定了之后,邓德强向刘少卿道了个谢,但随后,他就感到不对劲了。

为什么会有人在他的身边?这不是凌晨半夜吗?

他抬起头,看向了周围,四周亮得发白,刘少卿、陈涛、叶雨瑶、张力……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

他刚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周围人的表情时,止住了。这种表情虽然在每个人的脸上各有不同,但邓德强能看出来,那是惊恐,只有惊恐的时候,人们才会表现出这种距离感,仿佛你靠近一下,他们全部都会被吓得六神无主,四处逃窜。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看我?

难……难道……

他摸向了自己的人中,上面像是粘了一层硬皮,他搓了搓,发现自己手上满是殷红的粉末,那是干了点血。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巨大的钟中,被狠狠地敲了一下,只是这一下,如同世界毁灭一般,使自己堕入了漆黑的深渊。

第一卷 校园 第二十七章 人性

"怎么样?他有没有被咬?"

一见到刘少卿和陈涛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张力就立马上前问到,刘少卿还没见到过他这么关心过邓德强。

大概是害怕威胁到自己吧。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刘少卿还是如实回答了他:

"没有发现咬痕。"

"你确定?你把所有的地方都看过了吗?你能保证你漏了哪里或者是看走眼了?"

"我们都把他的内裤扒了。"一旁的陈涛有些不耐烦,这么告诉了他。

张力语塞,不远处听到这话的叶禹尧偷笑了一下,虽然这么做不对,但她真的忍不住。

让她不好意思的是,这笑声意外的甜,听得她自己心里都痒痒的。

不过听刘少卿这么一说,人们终于都松了口气。

在发现邓德强有被感染的迹象时,人们都很恐惧,倒是刘少卿还挺冷静,不光是帮邓德强舒气,还帮他擦了擦脸,查看咬痕也是他提出的。这些事情,让人不免有些怀疑两人是不是真爱。

"只是没有咬痕……就能说明他没有被感染了吗?"

吴少杰听后思考了一会儿,这么说道。只是这么一句话,让周围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你他妈有病是吧?啊?非要有人变成丧尸你才高兴是吗?"张力皱着眉头喊着,似乎对于吴少杰的这句话很是不满。

"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即使被张力瞪着、喊着,吴少杰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着:"确实,没有人希望他被感染了,我也一样,但……你们难道忘了吗?那听了那么多遍的广播里是怎么说的?'如果您身边的人被咬或者出现了发烧、咳嗽的症状……'什么叫或者?就是说就算没有被咬,只要出现了那种症状,就要隔离,为什么要隔离?我不说你们也该明白了吧。"

全场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这死一般的寂静,暗示着恐惧又一次的来袭。

"他……发烧了吗?"李灵最先问到。

"不……不知道……我去看看。"就连刘少卿,说话都开始有点结巴了。他马上跑去了办公室,没一会儿便出来了,脸色并不好看。

"已经开始发烧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少卿感觉好像是嘴唇自己在动一样。

"啪!"

张力拍了下掌,声音清脆无比。

"好,真他妈的好,我们这里蹲着一头丧尸,而我们到今天才知道。邓德强这这货太牛逼了!装了这么久,是想着变了之后把我们都咬了吗?会玩啊!太他妈会玩了!"

他越喊越大声,似乎是故意说给办公室里的邓德强听的。

吴少杰有点看不惯张力的言行,这么说道:

"是你的话,恐怕也会这么做。"

"你他妈咒老子被感染是吧?"

"好了好了,"见气氛紧张起来,刘少卿连忙劝道,"看样子邓德强确实有可能被感染,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该拿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张力立马说道,"让他从这里滚出去,外面可全是他的同伴。"

"喂,这也太残忍了吧,他还是个活人……是我们的同学啊……"听到张力的话,张雯婷有些不敢相信,她无法想象怎么能对同学做这种事。

"呵呵,那你想怎么样?一直养着他,直到他变成丧尸把你吃了?我可不觉得他会对你仁慈。"

"说话注意点。"听到张力对张雯婷说的话,吴少杰显得有些不悦。

"你不是喜欢现实吗?这就是现实。"

张力的一句话,让人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也许……我们可以先将他隔离起来,说不定只是普通的感冒,观察一段再看看。"刘少卿最先说道。

"可那只是说不定吧?你确定要把这个定日寸炸弹留在这里?妈的,想想身边有个人随时会变丧尸,我心里就不踏实。"张力咂了下嘴,对刘少卿的提议很不赞同。

"而且,主席,"在这时,吴少杰的意见居然和张力出奇的一致,"我们还不知道那种病毒是怎么传染的,如果是空气传播的话,就算将他隔离,那也需要给他送食物和水,在这过程中要是被传染了怎么办?"

"可是……我们已经和他一起待了两天了……"王家乐小声地嘀咕着。

"但这并不能说明不会被感染,如果只是我们运气好现在没事呢?你能保证之后几天都是这样?"

王家乐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吴少杰的话,却让叶禹尧心头一震。

潜伏期。

这个词猛地在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在之前,她曾通过网络了解到了一些关于病毒的知识,当然是晚上失眠睡不着突发奇想地去找百度百科。上面说,一般疾病在出现症状前,都会存在一个潜伏期,在这段时间内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如果邓德强真的被感染了,而且病毒也是通过空气传播的,那他们一定也被感染了,现在也许只是处在病毒的潜伏期而已。

想到这里,叶禹尧有些不寒而栗,但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惊恐,一切都还说不准,只是猜测而已,而且,她有点侥幸的心理。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把这个猜测告诉别人,现在人们已经够紧张的了,再来个这样的坏消息,不知道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糟糕场面。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刘少卿想了下,这么问向了吴少杰。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离开这里,我们可以给他点食物和水,还有防身的东西,之后就看他自己了。"

吴少杰说完后,刘少卿看了看周围,张力自然没有异议,李灵、王家乐虽然看上去有些难以接受,但并没有反对的意思,陈涛在纠结了一阵后,还是没有提出反对,倒是叶雨瑶令刘少卿有些好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这太奇怪了吧?"张雯婷茫然地看着周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就这么……把他自己一个人扔出去?外面可全是……丧尸,让他出去,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只是因为一个发烧,就害死一个活人?"

张雯婷的话,让这些人紧张了起来,就连张力也不例外,从结果上讲,他们确实害死了一个人,而这种事情他们以前从未做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却做了,并没有反对,所以被张雯婷这么一说,不免心虚起来。

"雯婷……"吴少杰的喉咙有些发干,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并不光彩的事情,甚至要教唆自己的女朋友这么做,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没办法救他了,还不如让他自力更生,而且我们不是也给他一些物资么,也算仁义尽至了。”

张雯婷看着自己男朋友那张带着安慰的英俊脸庞,心里反而更惊慌了,她不敢相信,吴少杰居然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么无情的话。她第一次觉得,吴少杰是这么的陌生,不,不只是他,在座的人都是,刘少卿、李灵……这些平时在学生会里一起说笑的人,在此时竟一个个挂着冷漠的脸。

不……不是这样的……

她感觉自己心中的一些东西正在崩塌。

雨瑶……

她想起了这里唯一的女同胞,她看向了叶禹尧,心里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叶禹尧疑惑地抬起了头。

…………

对上了张雯婷那充满希翼的视线,叶禹尧怔了下,她搓了搓手,还是开口了:

“学姐说得对,我们不能就这么见死不救。”

全场沉寂。

“不是我说的难听,”吴少杰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听到这词的时候,叶禹尧同时也皱了下眉头。

”抱歉,你猜错了,“她的语气不禁变冷了些。”无论是让不让他出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听到她的话,吴少杰的脸色沉了下来。

”照你的猜测,如果是空气传播的话,恐怕我们这里的人都已经被感染了,毕竟和他接触了足足两天。“

”你怎么知道接触了两天就会被感染?而且我们也没有出现和他一样的症状啊?"

"潜伏期。你该不会忘了,疾病都是有潜伏期的吗?我确实不知道接触多久会感染,但同样地你也不知道潜伏期是多久不是吗?"

被这么一问,吴少杰一下子哑口无言。

"而且,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就因为这个,就放弃一个人的生命,是不是有点可笑?"

人们沉默了下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刘少卿含着笑意问着她。

"我们应该帮他下。"

"怎么帮?"

"如果只是普通的感冒的话,校医室应该有感冒药和退烧药,这应该算是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

说实在的,说这些话让叶禹尧有些违心,其实邓德强是死是活她不是很关心,虽然这么说很冷血,但确实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毕竟那只是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可要为了这个人,去冒着生命危险获得一个可能救得了他的东西,值得吗?

但她还是说出了这些话,也许,人性不应该在这时就结束,更可能的是,她只是不想让张雯婷失望吧。面对女生的请求,她不好拒绝,这大概是因为那可笑的男子主义吧。

"你在开玩笑吧?那可是在宿舍楼,你以为这是你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事?"即使是叶禹尧,在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张力说的话也有些刻薄。

"我自己去,总行吧?"

啊啊啊……我在说什么?有病吗?

话一出口,叶禹尧就后悔了,自己可一点也不想回到那满是丧尸的地方啊。虽说前天晚上她还自告奋勇来着,但仅仅是过了一天的安稳生活,她就对外面那充满危险的世界有种厌恶感,也可以说是畏怯。

"你?……还是算了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张力说得没错。自己现在这样看上去确实没什么用,对付丧尸?算了吧,她最多只会逃而已,也就只能对付得了几头路上挡路的丧尸。在斜坡的时候干掉了不少,还是因为在绝望的情况下爆发出的一点潜力,她可不想再尝试那样的感觉了。

如果真的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恐怕没到目的地,就被丧尸啃干净了吧。

"她没问题的,"这时,陈涛说话了,语气很是坚定,"而且,我会和她一起去。"

叶禹尧不禁看了看他,心里有些小感动。但想想他可能是出于自己是个女生的缘故,这份感动又化为了尴尬。

不管怎么说……能帮我忙也是好事啊……

她这么告诉着自己。

"谢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她,只好说了声谢谢,陈涛也是回了个笑。

"我靠……你们……真是疯了……"张力对这不知该说什么,在他看来,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作死行为,只是他不知道,叶禹尧也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你们都去……"刘少卿顿了顿,举起了手"那么我也去好了,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陈涛看到刘少卿也加入了进来,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对叶禹尧说:

"其实,你不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少卿打断了:

"还是尊重人家的意见吧。"

"可是……"

"不用担心什么,我们只要相互照料好就行了,你们从食堂一路闯过来不是也没事么?"

"……"

看到陈涛还有些犹豫,刘少卿继续说道:

"而且,你也会被拒绝掉的吧。"说完,看向了叶禹尧,后者点了点头。

"好吧……"陈涛还是妥协了。

受人关心保护么……

虽然说这是个不错的事情,但叶禹尧感觉心里怪怪的。

"OK,那么……李灵……"

"呃,那个……不是我不愿意去……"说着,李灵站起身,走向了附近的一个电灯开关。

"好像……"

他"啪嗒""啪嗒"地按了下开关,但他们头顶上的灯却没有亮。

"已经停电了。"

第一卷 校园 第二十八章 再度出发

血腥味、尸臭味、还有其他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变质的臭味,这些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似乎肉眼可见。叶禹尧再次呼吸到这腐烂的空气时,感觉胃中一阵翻滚。

她不禁在想,呼吸这空气会不会被感染?但之前从教学楼回来的人都没事,抛开潜伏期不说,也许病毒并不会通过空气传播。

"喀哒"

随着铁门关上的声音,丧尸的嚎叫也被隔绝在外,楼道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甚至还能听到周围人的呼吸声。在刚出仓库的时候,丧尸的嚎叫声就已经清晰入耳,不必说,校园内已是密密麻麻的丧尸群。好在,实验楼就在仓库的附近,他们也没有引起丧尸的注意。

"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力问到,他出现在这里有点令人意外。在叶禹尧他们准备出去的时候,他就拿着消防斧走了过来。

"你们也许缺个帮手。"他是这么说的,"我可不是为了邓德强,只是觉得少了我你们可能不会活着回来。"

这话虽然有些自大,但叶禹尧三人听了还是挺欣慰的。欣慰之余,对于叶禹尧来说,张力的加入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昨晚发生的事她还记得很清楚,甚至那感觉还留在手上,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拒绝他的加入。其实,陈涛也有同感。

由于他是临时加入,所以刘少卿决定先出发,之后再把相关计划告诉他。

"看样子那些丧尸并没有再进入教学楼,那么我们先上到三楼,之后再通过天桥到教学楼,找一间教室朝下面扔椅子,没有音响就只能这么做了。"

刘少卿将他们的计划解释给张力听。校医室的位置,是在宿舍楼的一楼,在外面有独立的门,所以不必进入到宿舍楼里。但随即麻烦也来了,宿舍楼在校园的另一侧,在中间隔着个教学楼,想要到宿舍楼,要不从教学楼穿过去,要不走教学楼两边的路,一边是教学楼前的空地,一边是教学楼后小花园,从刚才的情况判断,教学楼前后都是丧尸,他们只能选择教学楼内这一条路了。而在实验楼与教学楼之间,是有着天桥将其连接起来,由于教学楼附近的丧尸太多,所以他们打算先进入实验楼,再通过天桥进入教学楼。

"三楼的话……有几间教室是空着的,门也没有锁,现在是什么情况不太清楚,但门应该不会锁住。"叶禹尧回忆着之前在教学楼时的情形,这么说道。

"那么进入三楼后,就由你来带路。"

刘少卿说完后,叶禹尧"嗯"了声。

"虽然现在听不到什么声音,但不能保证就没有威胁,所以我们还是要保持安静。"

其他三人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刘少卿走上了楼梯。刘少卿在前,叶禹尧在中间,陈涛和张力殿后。这是他们之前安排好的,只不过因为张力的加入,多了一个殿后的。

他们握着武器,一步一步地走上阶梯,神经绷地紧紧的。每到一个拐角,刘少卿就示意他们停下来,接着探出头观察着四周,确认安全后才让他们继续跟着自己向上走。

15分钟后,他们总算来到了三楼,用了以前5倍的时间。一路上,没有看到一头丧尸,也许真像刘少卿猜测的那样,都在教学楼的周围了。

进入三楼以后,刘少卿先是猫着身子移动到了天桥入口附近,接着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走廊,走廊里虽然黑暗,但空无一物,从走廊尽头窗户透射进来的,是和眼前天桥上一样的苍白日光,走廊看样子是安全的。

刘少卿朝三人招了招手,他们便跟了上来,接着又是刘少卿打头,四人进入了天桥。

就算到了天桥,他们也不敢直起身子,丧尸好像挤满了天桥下的空地,他们的嚎叫声像是蒸发的水汽一样升腾上来。叶禹尧觉得,如果现在朝天桥的护墙外伸出手,也许能感受到那上升而来的声音。

等到他们进入到了教学楼,丧尸的嚎叫声也被留在了身后。

人们终于敢直起了身子,长时间的潜行让他们的双腿酸痛发麻,起身时还一阵晕眩。三楼内的光景,和两天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地上落着一层石灰,上面满是凌乱的脚印,天花板上也有些裂缝,看样子那架直升机应该是坠落在了楼上。如果可能的话,叶禹尧倒是想上去看看,也许会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今天他们的目的地不是那里,而且谁又知道,在直升机的残骸附近会有什么危险。

叶禹尧按照印象中,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教室,几人马上移步到了那里。刘少卿站在门前,其他人则是靠在两边,预防突发情况。刘少卿先是敲了敲门,见没有动静后,便伸手推开了它。

和叶禹尧记忆中的一样,这扇门并没有锁住。刘少卿一边推动着门,一边观察着里面的情况。他快速地扫视着室内,除了有些杂乱外,里面并没有丧尸。

确认安全后,四人才陆续钻了进去,随后锁上了门。

"呼……"

四人小小地松了口气,一直紧绷住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些。

"那片镜子……还在你那儿吗?"

稍作休息后,刘少卿这么问向了叶禹尧。

叶禹尧打开背包看了看,那一片镜子在里面闪着银光,自己如今那清澈的眸子刚好映在上面。

她点了点头,拉上了背包的拉链。

"嗯,那么就按之前说好的,叶雨瑶,陈涛,由你们两个去校医室取药,张力,你和我在这里往下面扔椅子来吸引丧尸,咳咳,之前我还担心一个人在这不安全,还好你来了。"

张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看了眼叶禹尧和陈涛两人。不过叶禹尧听到这安排倒是安下了心,说实在的,她对和张力单独在一起这种事情有些抵触。

"我们大概每隔5分钟扔一次,"不知情的刘少卿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继续安排着,"你们拿完东西后,就用那片镜子来提醒我们,之后我们在实验室的二楼会合。"

两人表示明白,随后刘少卿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拿起附近的一张椅子,找准楼下的一片空地,将手中的椅子丢了下去。

"哐当!"

椅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刘少卿没想到这声音是这么的突兀,竟被吓了一跳。不仅仅是他,教学楼前空地上游荡的丧尸也注意到了,这与周围的低嚎不一样的巨大声响,刺激着它们为数不多的脑神经,它们像是运转了很久的机器突然改变了程序,停止了漫无目的、无休无止的游荡,拖着蹒跚的步伐,一点一点地朝椅子坠落的地方聚拢。

"它们被吸引过去了。"

刘少卿看着楼下聚集的丧尸,不禁在想,如果摔下去的是一个活人,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随后,他转过身,对着叶禹尧和陈涛继续说道:

"你们可以出发了。"

"嗯。"

叶禹尧应了声,背好背包,拿上陈涛给她的撬棍,和陈涛一起离开了教室。

第一卷 校园 第二十九章 暗流

因为丧尸都被吸引到了教学楼前,所以两人也没再顾及什么,快速地下着楼,楼道里回荡着他们"嗒嗒嗒"的脚步声。

再次和叶雨瑶一起单独行动,陈涛竟觉得有些怀念,在此之下,那份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不过走在前面的叶禹尧,倒是没注意到他这情绪的变化。

很快地,两人下到了一楼。在刚准备走出楼道的时候,叶禹尧连忙一个急刹车,接着躲在了墙的后面。

陈涛刚想问怎么回事,但叶禹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探出头看了看。

"是一头丧尸。"

叶禹尧抽身回来,呼了口气轻声说着。她不知道这头丧尸为什么会进来,也许是它以为声音是从教学楼内发出的。在刚准备出去的时候,叶禹尧就看到门口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还好她反应快,要不然就被发现了。

"它把出口堵住了?"陈涛同样小声问着。

叶禹尧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不过它正朝这边过来,等它到这里的时候,解决掉就行了。"

"那让我来吧……"

陈涛刚想动身,就被叶禹尧用小手按住了,而这个动作,也让他浑身一震,定定地立在了那里。

"咳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了丧尸的嚎叫声,与之相伴的,还有那迟缓的脚步。陈涛总算是明白叶雨瑶为什么要按住他了。

感觉到陈涛没再有什么行动,叶禹尧收回了手,握紧了手中的撬棍。那声音越来越近,叶禹尧紧盯着眼前的走廊,等待着那里出现那散发着恶臭,带着嚎叫声的腐烂脑袋。

心跳声、呼吸声,这些平时忽略掉的声音,在此时却变得响亮无比,就像是在自己的身体里放了个音响。叶禹尧已经在克制这些声音,但怎么也克制不住,她的心脏受到肾上腺素的刺激,不断发出"砰砰砰"的刺耳响声,这声音甚至快要超过那不断靠近的嚎叫声。

最先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丧尸的头颅,在看到它的那一个,叶禹尧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一阵发麻,那原本刺耳的心跳声也在那一刻骤停。她屏住呼吸,举起了撬棍。

"哐当!"

又是一声椅子砸在地上的响声,只不过这次听上去有些沉闷。丧尸原本察觉到了什么的脑袋又转了过去,拖着它那迟缓的步伐,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丧尸走远后,叶禹尧才放下了撬棍,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很大。

"走吧。"

她对身后的陈涛说道,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涛点了点头,只看到叶禹尧侧脸的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跟在叶禹尧的身后,压着脚步声朝出口小跑了过去。

果然我……还是害怕了……

在她看到丧尸的时候,她犹豫了,她害怕自己不能插中丧尸的脑袋,她害怕自己的力气太小捅不进去。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犹豫,就让她没有马上出手,而那时,丧尸也好像注意到她了。如果不是那个椅子,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只是一天的松懈,就让她忘了现在的外面,是怎样的危险。

在走出走廊时,叶禹尧不禁眯上了眼睛。春末的阳光,虽不炎热,却也很是刺眼,尤其是现在大地上失去了人类的那些活动,大自然又展现出她原始的姿态。猛地接触到这刺眼的光芒,让叶禹尧有些目眩。过了一小会儿,叶禹尧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因为视网膜还没从刺激中恢复过来,所以周围事物的色调看起来有些苍白。

宿舍楼就在前方不远处,中间只隔着一片不大的空地,原本在这里的丧尸早已被吸引到了教学楼前。虽然能听到丧尸的叫声,但离这里有些远,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两人快速地穿过空地,来到了校医室前。校医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叶禹尧回过头看向了陈涛,后者点点头,举起了手中的钢筋,叶禹尧也转了回去,慢慢推开了门。

"咳咳!"

门一打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就扑面而来,两人忍不住轻咳起来,因为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而这么做,令他们更加难受。两人捂着口鼻进到了里面,气味是很难闻,不过至少是安全的。虽然很不情愿,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关上了门。

进去之后走了没几步,叶禹尧倒吸了口冷气,她发现了恶臭的来源。

那好像是校医,正横卧在办公桌的旁边,与其说是横卧,更不如说是横尸更为恰当,她的胸腔以下都是都是血肉模糊的骨架,上面的肉早被丧尸啃光了。至于为什么说是胸腔,是因为露出来的真的只是胸腔,十二对粘着肉糜的肋骨,甚至上面几对还和白大褂的残角贴在了一起,身为女性特征的汝房也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头皮上还连着的一些长发,还真看不出是个女校医。唯一和身下的骨架不同的,是在她的胸腔中还有着残缺的肺叶。几只苍蝇在她的胸腔周围飞舞着,嗡嗡作响,有几只还趴在了她的肋骨上。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在那两片肺叶里,乳白色的蛆虫在那里蠕动、穿行。

即使是变成了这样,在感受到活人的气息后,她仍然睁开了眼,灰白色的眼球盯着叶禹尧,她想要伸出手,却感受不到手臂的存在———她的手臂已经和躯干断绝开来,和地上凝结了血连在了一体。她只能抬起僵硬的脖子,嘴巴一开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活像一只垂死的鱼。

叶禹尧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还好她捂住了鼻子,如果再次闻到那气味,再配上这个画面,她真的会吐出来。同时她也庆幸这头丧尸被啃得比较干净,比起有肉的尸体来说,仅剩骨架的尸体更令人好受一些。现在的她,对于尸体的接受能力越来越强了。

她忍住胃中的翻滚,走上前,用撬棍尖锐的一端刺穿了它的头部,再拔了出来,面对不会动的丧尸,她倒是没那么紧张。

失去支撑的丧尸,再次倒在了黏稠的血泊中,发出"啪嗒"的一声。它终于得到了安息。

从见到这头丧尸到解决它,叶禹尧的眉头一直微皱着,她不清楚是因为恶心,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刺穿丧尸的头部变得更加轻松了,它们的头骨比起两天前来说脆弱不少,是因为它们开始腐烂了吗?如果是这样,会不会有一天它们会因此消失殆尽呢?

她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拿药才是要紧的事。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清单,上面列着他们考虑商量好的需要的药物。

退烧药、感冒药、抗生素……除了邓德强所需的药物外,还有诸如酒精、纱布、绷带、创可贴这些以防万一的医疗用品,这也算是一次对其他人也有利的外出了。

这样的清单,他们两人各有一份,叶禹尧小心避开地上的尸体,按着清单上的内容,开始在柜子里翻找起来。陈涛在看到那一幕后还在发愣,叶雨瑶对于变成那样的尸体的淡定让他目瞪口呆,见到叶禹尧开始行动了,他才回过神,咽了口口水,有些不自在地掏出清单走向了另一个柜子。

清单上的东西,基本上都能找到,而且数量很可观,不过也是,现在谁还会来校医室呢?就算有幸存者,也不会对这些不能果腹的药物感兴趣。

在搜索办公桌的时候,叶禹尧找到了一个登记册,是用来纪录学生病情的,他们的学校是寄宿制的,学生要想请假回家,就先要有校医开出的证明,这个登记册,也是用来核对这些信息的。出于好奇,叶禹尧打开了它。

李哲胜,男,17岁,高二(3)班,感冒发烧。

赵铮,男,15岁,高一(5)班,感冒发烧。

刘妍,女,17岁,高三(2)班,感冒发烧。

……

叶禹尧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她所看到的这几天的记录里,几乎都是感冒发烧,而且每天都有几十个人,这让她想起在疾病爆发前,每次路过校医室,都能看到那里排着长长的队伍,里面还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当时还有人猜测是不是**、禽流感之类的爆发了,但有专家辟谣说只是普通的季节性流行感冒,也没有过死亡案例的报道,所以也没有人把这当一回事。叶禹尧还记得,当时不少人拿着假条在向别人吹嘘,现在想来,那些人活像参加慕尼黑会议回来后的张伯伦。

感冒发烧么……

叶禹尧想起了邓德强,如果那些药物不起作用的话,就会说明他得的不会是普通的感冒,很有可能会变成丧尸,而且现在对于发病的时间并不清楚,简直就像是留下了一颗定实炸弹。而留下这颗炸弹的人。正是她自己。

更不妙的是,就算及时干掉了变成丧尸的邓德强,没有人被咬,但她的那个关于潜伏期的说法,依然会令人感到恐慌,到那时会变成什么局面,则是令人不敢想象的。

尤其是对于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下场肯定会不好吧。

想到这里,叶禹尧一阵毛骨悚然。

真是一次赌博,而且还是一次没有任何意义的赌博。

她自嘲地想着,其实,只要她保持沉默,就不用取承担这些没有必要的责任。可是……她难以做到,当看到张雯婷那求助的目光和邓德强那可怜样,她就脑袋一热,站了出来。

……够蠢的了。

她无奈地笑了下,合上了登记册,又将桌子上的碘酒和手电筒装进了背包,拉上了拉链。需要的东西差不多都拿走了,该离开了。

陈涛这边也搜刮完了,他看了看柜子旁的一扇门,觉得里面可能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便摸向了门把手。

"兀嗷嗷嗷嗷嗷嗷嗷!"

一头丧尸猛地扑在了门上,把陈涛吓得缩回了手,一下子举起了手中的钢筋。好在门是锁住的,丧尸只是不停地撞击着门,并不能冲出来。透过磨砂的门窗,可以模糊地看到丧尸腐烂的脸,它的脸和手,在窗户的玻璃上摩擦着,发出一阵"刺溜""刺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附近有一只关在玻璃容器里想要爬出去的青蛙。在丧尸的身后,能看到有着病床、手术推车,还有输液吊架,看起来是一个小型的病房。

"我们该走了。"

叶禹尧小小的松了口气,放下了举起的撬棍,收回了目光,接着拉紧了背包的背带,这么说着。

陈涛点了点头,同样也放下了钢筋。他又看了几眼那头在里面挣扎的丧尸,才转身和叶禹尧离开了这里。

回到空地,丧尸还围在教学楼前,只不过有些分散,大概是距离上一次的吸引已经过了段时间。好在它们离得远,并没有发现这边的两人,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躲在了宿舍楼旁的灌木丛的后面。接着叶禹尧从背包里拿出了那片镜子,费了会儿时间才找对光源,将太阳光反射到了刘少卿他们所在的教室,站在窗边的刘少卿点了点头,再往下扔了个椅子,才消失在了窗边。

"我们也快点离开这吧。"

叶禹尧看着再次躁动起来的丧尸群,收起了镜子,回头对陈涛说着,后者也赶紧收回了目光,两人马上闪进了教学楼。

快速地穿过走廊,粘稠的地板被踩得"啪嗒啪嗒"响,随后转身进入楼道,大步地迈上楼梯。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如果没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话。

在刚刚跑进二楼的时候,叶禹尧就撞上了一个人,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任何的预料,叶禹尧就撞到了这个人的身上,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摁在了地上。叶禹尧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想要抵住压下来的身体,却没想到那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诶?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不仅仅是叶禹尧,一旁的陈涛也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当叶禹尧看清眼前的"人"是一头丧尸时,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大脑一阵空白。

不……

这时,冰窟窿内的寒气才袭了过来,叶禹尧的内心扬起一阵恐惧。她想伸手去拿落在一旁的撬棍,但还是晚了。丧尸在那之前,就已经对着她的手臂咬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叶禹尧,只感觉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她的脸从刚开始的茫然,接着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嘴唇也渐渐颤抖起来,面部的肌肉正在酝酿着一场剧烈的变形。但很快,原本恐惧的表情,又逐渐变成了讶异。

"咳啊啊!唔呃啊啊啊!"

咬着手臂的丧尸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嚎叫,它的牙齿不停的刮动着,却咬不开那光滑的表面,口水顺着叶禹尧的手臂流了下来,滴在了她的衣服上。

叶禹尧看着袖子下露出的杂志,松了口气,她现在才想起自己手臂上绑着这东西,没想到出门前准备的防护措施在这时救了她的命。虽然隔着一层杂志,但还是能感受到丧尸牙齿的摩擦,事不宜迟,叶禹尧想要赶紧推开丧尸,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出劲,恐惧使无力感蔓延到了她的全身。

该死!

她在心里暗骂着,想要抽出手臂,但丧尸咬得太紧了,想要推开它,却又没有力气。她只能伸手去拿那根撬棍,却又够不到,丧尸不停地咬着杂志,似乎随时都会被咬烂,让她不敢挪到身体去接近撬棍,一时间和丧尸僵持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这这时,耳边炸起一阵吼声,接着一根钢筋猛地抽向了丧尸的脸,丧尸被抽得摔在了一旁,同时也咬开了杂志,纸片与碎布片在空中撒开、飞舞。还没等丧尸起身,陈涛就走到了它的身边,举起钢筋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第一下,丧尸的天灵盖凹了下去,陈涛的钢筋也被震得一阵颤动。

第二下,凹痕更深了,丧尸的一个眼球也被砸得爆射而出,鼻子和齿间迸出了血。

第三下,脑浆和血终于承受不住颅内的挤压,从人字缝间喷了出来,溅得四周都是。

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直到将丧尸的天灵盖完全砸碎,骨头的碎片与脑浆血液混在了一起,将丧尸的半个头砸得血肉模糊,陈涛才松开了手,沾满了血的钢筋"当啷"一声地砸在了血泊上。

"你有没有事?它有咬到你吗?有没有受伤?"

陈涛跪在叶禹尧的身边,焦急地查看着叶禹尧的手臂,双眼写满了慌张,说的话也是语无伦次的。那模样,就像是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没……没事,只是咬烂了杂志。"陈涛突然的举动让叶禹尧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结结巴巴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听到这话的陈涛,在扯下残余的杂志,看到叶禹尧那依旧光滑白皙的手臂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额前沾满了汗水和油脂的刘海捋到了脑后。他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但脸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

叶禹尧看了看陈涛,又看了看自己凝雪般的皓腕,抿了抿嘴,感觉那股燥热感又来了。

"该走了。"

她有些艰难地站起身,那股无力感还没有完全消去。接着捡起了地上的撬棍,像是要避开什么似的这么说道。

"啊……"

陈涛应了一声,看到他正准备起身,叶禹尧想了想,还是向他伸出了手:

"谢谢。"

陈涛看着眼前白嫩的小手,和叶雨瑶脸上的微笑,愣了下,木讷地拉住那只手站了起来,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在陈涛捡起钢筋后,两人踩着地上的血泊,向着走廊尽头跑去。

"你们怎么……操!"

见到现在才赶来的两人,张力刚想抱怨,但当两人走近,浑身是血的模样映入他的眼帘时,不由得惊叫起来。

"发生什么了?"刘少卿微微皱了下眉,询问道。

"遇到了头丧尸,"陈涛向他解释着,"好像是老陈头,他那耳朵,你懂的。"

叶禹尧这才意识到,那是一个物理老师,曾经到他们班带过几次课,因为上了年纪,所以耳朵有些不太好使,也难怪他没有被吸引到外面。想起他之前代课时那呆呆的样子,和刚刚那被砸得只剩下半个脑袋的模样,她就感觉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嗯……"刘少卿沉吟了下,又看向了叶禹尧:"你们有没有被咬?"

叶禹尧摇了摇头,刘少卿和张力也是松了口气。

"为什么每次你都会出事啊?"张力对着陈涛半调侃半讥讽了一句,后者笑着耸了耸肩,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叶禹尧有些莫名奇妙地看着两人。

"东西拿到了吗?"无视掉那两人的对话,刘少卿又继续问向了叶禹尧。

"嗯,而且还不少。"

听到叶禹尧的回答,刘少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们得快点了,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愿那些丧尸还没有散开。"

刘少卿的话又让人们紧张了起来,原本略微轻松的表情消失了,确实,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时间紧迫,四人赶紧下了楼,来到了教学楼的出口。在打开出口的门时还有些紧张,但好在门外并没有丧尸,让他们得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仓库。在王家乐打开门后,四人鱼贯而入,再将门紧紧地关住。直到这时,第一头丧尸才出现在了实验楼的拐角,它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乎听到了什么,又似乎没听到,只好在附近游荡起来。

失去了人类踪迹的校园,又变成了亡者的国度。在这个国度里,只有着腐烂的恶臭,和无尽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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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

在一间四周都拉上了窗帘的昏暗教室里,苍白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射进来,落在了男人的半边脸上,因为三天没有清理而长起了不少胡茬。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从第一张椅子落地时,他就开始站在了那里,直到看见叶禹尧他们从实验楼里冲出来,又转身跑进了实验楼的后面。

男人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玉溪,抽出其中一根用火机点燃了它,放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白雾不禁让他眯起了眼睛,原本就细小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更加狡黠。呛人的烟味室内的空气更为浑浊不堪,引起一个女生的轻咳,听到这声音的男人,转过头看向了她。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女生**的身体一颤,不敢再作声。

男人又继续看着实验楼的那个拐角,烟气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第一卷 校园 第三十章 平静(上)

打开饮水机的水龙头,清洌的水歪歪扭扭地落进了纸杯里,水桶里残余的水冒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水泡,发出一声声"咕咚咕咚"的哀嚎,如同一个苟延残喘的病人。接好水后,再撕开感冒药的包装倒了进去,棕黄色的药像雾一样在水中弥漫开来,之后又用勺子搅拌起来,杯中的水便变得更为浑浊了。

看着眼前忙碌的倩影,邓德强的心跳不禁一阵加速,那想要咳嗽的冲动也在这时被压制住了。

等到药差不多在水中溶解掉,叶禹尧便将杯子端在了邓德强的面前:

"没有热水,就先凑活下吧。"

"没,没事……"

邓德强慌忙地接过水杯,生怕碰到叶雨瑶的手,他可不知道自己碰到后会有什么愚蠢的反应。

看着邓德强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叶禹尧感到后背一阵燥热。她不禁在想,如果不是现在这个身体,邓德强还会是这个反应吗?

"这还有一些退烧药……"

叶禹尧刚想撕开包装,但马上被邓德强阻止了。

"我……自己来就行了。"

叶禹尧点了点头,将退烧药递了过去,邓德强接过后连忙撕开包装,就着感冒药将胶囊吞了下去。

"感觉好点了么?"

叶禹尧本来只是想顺势问下,却没想到用现在的声音说出来是那么的温柔,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邓德强听后更是连连点头,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那我到中午再来看你,"叶禹尧平复着内心说道:"要是饿或者渴的话,这里还有点食物和水。"

"嗯。"

看到邓德强点了点头,叶禹尧便起身走向了门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直到这时,邓德强才抬头看向了她,看着她消失在门后,接着舒了舒被子里的身体,又望向了天花板,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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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禹尧走下办公室的门口的阶梯,难得的笑了一下。

虽说那不是自己主动愿意去做的,但能帮到别人,甚至可以说是救了一个人的命,确实让她心里感觉不错。

真的不是自己愿意的吗?她这么问着自己。

"那个……"

这时,前面传来一个声音,叶禹尧连忙收起了笑容,心里暗想着有没有被看到。笑是没有什么,但没由来的傻笑被人看到倒是很尴尬的。

她抬头看去,原来是李灵,他推了推眼镜,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看到是他,叶禹尧的心里有些惊讶。虽然说一起在仓库里待了三天,但两人却没有交集,她不明白李灵为何这时候来找她。

"怎么了?"她走过去开口问到。

"呃,唔,邓德强怎么样了?"见到她走了过来,李灵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说的话也是有些结巴。

"看上去好了不少。"叶禹尧想起邓德强刚才的表现,这么回答到。

"这样啊……"

"嗯。"

很明显地,这并不是他想说的事情,叶禹尧应了一声,等待着他的下文。

"其实……"李灵终于开口了。

"我是来道歉的。"

"?"对于他的话,叶禹尧很是意外,也很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干嘛要道歉?他也没对我做什么吧。

"我刚才听到你们说……你差点就被咬了……"说到这里时,李灵不禁抿紧了嘴唇。

就这事啊……

叶禹尧想起刚回来时,被张雯婷看到了自己被咬开的袖子,那时候她的脸都白了,瞪大的两眼看着叶禹尧的袖子,双唇哆嗦地说不出话。眼看着她就要崩溃,叶禹尧连忙向她解释自己并没有事,还向她展示了自己的手臂,张雯婷捧着她的手臂仔细看了好几遍,确认真的没有事之后,才镇定下来。叶禹尧刚想松口气,却被张雯婷抱住了。

这突然其来的拥抱让叶禹尧呆住了,那温软的身体让她的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而且她还清晰地感受到,张雯婷的胸部压在了她的胸部上,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她扭捏地想要挣脱,但张雯婷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停止了这一动作。

"以后……不要再出去了好吗?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这种事不应该你来做……我真的……好担心……真是的,你就不能任性点吗……"

张雯婷的话让她脸红地几乎要冒热气,浑身也是燥热无比。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自己女朋友说出来的一样。

女生之间的感情就这么好么……

叶禹尧不清楚,但若是林寒对她这么做,她肯定恶心的把他踹开,就算是刚刚死里逃生。

之后张雯婷还臭骂了陈涛一顿,陈涛只好唯唯诺诺。倒是叶禹尧不太理解为什么要骂他,明明还被他救了一命,不过如果她听清了骂的内容,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如果……如果是我去的话,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吧……至少……差点被咬的人不是你……"李灵的话,把叶禹尧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这家伙,也太滥好人了吧?叶禹尧无奈地想着。

"对不起,我……"

"没必要说对不起,"叶禹尧打断了他的话,"这又不是你的错,本来出去就是我的提议,总不能最后却让别人去吧,而且我这不是也没被咬么。"

"可是……"

见他还想说下去,叶禹尧立马说道:

"没什么好可是的,事情就是这样。"

"所以说……"叶禹尧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肩,露出了微笑:"就别再自责了。"

李灵一愣,她的脸庞是那么的近,这还是李灵第一次和她挨得这么近,三天的灾变也没有减去她的美丽,她笑起来的眼睛是那么的迷人,清澈的眼瞳如水一般,似乎有光芒在那之上流动。但对上这样的眼睛,却让李灵的心像是被刺了一样的痛,肩膀上传来的手心温度,更是让他想要逃开。

他的眉头渐渐紧皱,慢慢低下了头,抿住的嘴唇在微微打颤。见到他这反应,叶禹尧一阵疑惑,按理说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不是这样的。"他开口了,声音细如蚊声,似乎并不想让别人听见,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叶禹尧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他顿了下,像是在抑制住什么,"骗了你们。"

诶?

叶禹尧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学校……并没有停电。"

叶禹尧只感觉到李灵的话朝她迎面砸来,震得她头晕目眩,头皮一阵发麻。

他在说什么?没有停电?明明早上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啊?

叶禹尧下意识地收回了手,看到这一幕的李灵感觉心里又被刺了一下。

"那为什么仓库的灯……"说这话的时候,叶禹尧觉得像是嘴唇自己在动一样。

"在储物间有个总电闸,我把它关掉了。"相比之下,李灵的话变得流利了许多。

储物间?

叶禹尧混乱的大脑里重复着这个词语。

在那里的话……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那个电闸,我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发现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特意用纸箱把它挡住了……我那时就觉得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李灵这么说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叶禹尧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没有力气。

也许是说到了李灵的痛处,他犹豫了会儿,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我只是……不想再出去了……我知道,他们叫我出去是因为我会操作广播,如果广播操作不了的话,那我就不用出去了吧。"

叶禹尧无言地看着微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的李灵。她算是明白李灵刚刚为什么对她那么关心了,那不是因为李灵是烂好人,那仅仅是出于对她的愧疚罢了。

"那你也应该知道,这样做对别人来说很危险的吧?"叶禹尧的声音很平静,明明可以说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怯弱害得自己差点被咬,如果那是有广播的话,即使是老陈那样的也能听得见,但她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她只感到一阵无力。

"我知道……可我……真的很害怕……外面太危险了……太危险了……"李灵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那时……王老师就离我那么近……他的牙齿就要咬到我了……那时候我真的感到很害怕……甚至可以说是绝望……"

原来他也被丧尸袭击了吗?叶禹尧这才知道有这件事,在他们昨天从外面回来后,并没有人说起这件事,就连李灵自己也没提。但明显地,这件事对他来说刺激不是一般的大。

"你应该能明白吧?那种感受……"

听到这话的叶禹尧一愣,那些不好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她又感受到了如同两个小时前一样的冰冷。没有人能够忘却那种感受,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令人浑身发冷,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所以说……他才会来找我说这些,是认为我能理解他吗?叶禹尧心想着。

见到叶禹尧的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冰霜,李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着歉: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起这个的……我只是觉得也许你能理解我……还有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让你遭遇了那种事……"

说完,李灵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叶禹尧,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着自己,而且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他的心里一沉。

果然……我是不会被原谅的……

李灵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他只是又重重的说了声"对不起",便准备离开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被怎么样,也许会被赶出去,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如果不这么做,他无法承受那无时无刻来自良心的拷问。

但叶禹尧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停住了:

"那个电闸,在哪里?"

为什么……要问这个?

虽然不太明白,但李灵还是如实回答了:

"就在进去左手边的第二个箱子,应该是在第三层吧……被一个纸箱挡住了。"

叶禹尧点了点头,之后又看向了李灵。再次对上她的眼睛,也许是害怕,李灵在愣了下后赶紧别过了头。

"以后,别再那么做了。"

说完这句话,叶禹尧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李灵一个人呆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第一卷 校园 第三十一章 平静(下)

“卧槽?”

到了傍晚,天色变得越来越昏暗,人们正张罗着点燃酒精灯。但在这时,张力在无意间看向了窗外后,惊呼了一声。

人们都看向了他,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们看!”张力连忙指向了窗外的一盏路灯,“那灯!居然还亮着!”

人们透过窗帘朝他所指的地方看去,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那盏路灯确实亮着。不仅仅是这一盏,人们目光所及处的路灯几乎都亮着,有几盏下面还围着一些吸引过来的丧尸。看着这幅光景的人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不是说……停电了吗?那为什么这些路灯……”最先反应过来的陈涛这么问道,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李灵。被这么盯住的李灵,嘴唇翕动着,却吐不出一个字,他的背后已经开始冒汗了。

“之前,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张力狠瞪着他,吓得李灵完全不敢和他对视。

“我……”李灵想把这个字念得长一点,好让自己能够想出对策,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出什么借口,而张力已经朝他走来了。

“会不会是……”人群中的叶禹尧说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跳闸了?”

“跳闸么……”人们又看向了她,而刘少卿则是理解似的重复着。

“嗯,这几天的电压很不稳定,说不定在昨晚我们睡觉的时候就跳闸了。”叶禹尧解释着。

“那趁着现在天还没黑,我们找一找电闸在哪吧。”

“不用了,”叶禹尧抢先说道,“之前我收拾储物间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毕竟和我家里的差不多。”

“那就拜托你带我们去了。”

“嗯。”

人们跟着叶禹尧走向了储物间,虽然仓库里很安全,但人们却还是喜欢凑在一起,似乎这样才能让他们放心。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人们在仓库里的床位很贴近,只是中间留了一部分空隙,而且集中在仓库的后部,仓库门口附近倒是一片宽敞,这样做大概是谁都害怕在睡觉的时候门口发生什么事吧。

临走前,张力瞥了李灵一眼,李灵赶紧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等到张力转过头后,他才敢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想起今早和叶雨瑶分别时她的所作所为,李灵不禁微笑了起来。

糟了!好像耽搁的太久了。

注意到眼前已经没有了大家的身影,李灵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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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应该是这里。”

叶禹尧拿着手电,剥开了几个纸箱之后,看到里面的墙壁上有着落满灰尘的茶色塑料盖,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几个黑色按钮。比较令人痛苦的是,这个盖子的位置有些高,以叶禹尧现在的身高踮起脚才勉强碰到盖子,打开是不太可能了。

“我来吧。”看到她那么拼命踮起脚,想要打开盖子的样子,陈涛轻笑了下,走到她身边想要帮她一把。叶禹尧见他走了过来,只得让开位置,举着手电为他照明,同时对自己目前的身高一阵黯然神伤。

如果是以前的话,一定可以的。她在心里哭喊着。

嗯?

在伸手摸向盖子的时候,陈涛注意到在掰开盖子的地方上,有一些指印。

应该她刚刚碰到的吧。

虽然看到的那一瞬间陈涛起了点疑心,但他没有多想,还是打开了盖子。

“是按哪一个呢?”打开了盖子的陈涛回头问向了叶禹尧。

“应该是最左边的那个,那大概是总阀。”

陈涛掰动了总阀,但并没有什么变化。

“去试试能不能开灯。”

刘少卿说罢,李灵便摁了一下开关,天花板上的灯闪烁了几下,接着整个储藏间便明亮了起来。

“看来确实是跳闸了。”刘少卿看着灯说道,其他人看向李灵的目光也带了些歉意。

“既然有电的话,说不定还能从电视上获得些讯息。”

“去办公室试试吧。”刘少卿这么回答了吴少杰。

“可是,邓德强还在里面……”胖子王家乐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嗯……那只要几个人进去看看就行了,有谁和我一起去?”

“我和你去就行了。”陈涛自荐道。

“那其他的人在外面等着就可以了。”打定主意后,人们开始离开了储物间。

“那个……”临走的时候,李灵叫住了叶禹尧。

“谢谢你。”

“嗯。”叶禹尧清淡的回答到,帮了别人的忙,有点回报也没好推辞的吧。

“能问一下……为什么要帮我……明明是因为我才……”叶禹尧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怯生生的问到。

“……”

为什么呢?叶禹尧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显然李灵不是女生,没有向他献殷勤的必要,难道是出于对四眼仔的好感?虽然叶禹尧承认自己确实对戴眼镜的人有些好感,但不至于帮这样的忙。

“死……很可怕吧。”叶禹尧想了想,这么回答了他,听到这话的李灵一愣。

“说实在的,这两天我都很难入睡,每次睡前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前天发生的事……”

“虽然说我们比较幸运,能活到现在,但……如果那时候死的是我们呢?死……又会是什么样呢?”

说到这里,叶禹尧抬起手臂看了看,这个位置曾经被咬过,如果不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又会是种什么结果,会死吗?

叶禹尧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感觉,浑身乏力,意识渐渐失去,似乎随时都会不省人事。倘若是真的醒不过来了,那会怎样,自己……就这么消失了吗?想到这里,叶禹尧一阵寒噤,果然很多事情只有过后才会感到可怕。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李灵在说这话的时候,眼帘是低垂着的。

果然,我们都很怕死啊。叶禹尧自嘲的笑了下。

“所以啊,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听到这话的李灵,抬起了头,却又呆住了,他看到了叶雨瑶脸上的笑容,那是一个凄美的微笑,令人心碎,也令人陶醉。

“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才愿帮你吧。”

“……谢谢。”李灵这么说着,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快点走吧,小心被别人怀疑了。”叶禹尧催促了句,转身准备离开。

“嗯。”李灵应了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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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还是不行。”陈涛用力拍了拍电视,但依然是一片雪花。

“手机呢?”刘少卿问向了陈涛。

“已经没电了。”陈涛掏出手机摁了摁,没有任何的反应。

“……有找到充电器吗?”

“有,不过是苹果的。”

“艹……”听到这话的刘少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颓废的坐在了地上。

虽然有了电,但他们还是和外界封闭着,避难区现在是什么状况,国家对于这种灾难有没有什么对策,又或者说政府机关到底还存不存在,他们都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在仓库外面的丧尸还在没日没夜的游荡着、嚎叫着。

邓德强半睁着眼看着失去希望的两人,时不时咳嗽一声。他在来电的时候就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醒了,他很想问问怎么回事,却没那个力气张口,便又觉得无所谓了。

之前的时候,大家还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避难区的讯息,在这之后,大家也围坐在这里吃着刘少卿他们带回来的“战利品”。但现在,只有两个戴着口罩、垂头丧气的人,和病怏怏的自己。其它人大概是不敢进来的吧?

邓德强觉得越来越糟了,无论是外面的情况,还是仓库里的气氛,又或是自己的身体。虽然是喝了药,但却并没有好转的兆头,反而更加加剧了,邓德强不免担心起来,但他还是安慰自己这只是刚开始,想要痊愈可没那么快。

“抱歉,邓德强,打扰你了。”稍微恢复了心情的刘少卿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这么说道。

“嗯……”邓德强轻轻应了声,“没事”这两个字他都没力气念出来了。

“陈涛,我们走吧。”

陈涛点了点头,跟着刘少卿离开了办公室,顺手关上了灯。

在关门前,陈涛瞥了眼邓德强,外面的透进来的光线打在了他的脸上,看起来甚是煞白。陈涛皱起了眉头,想到了些不好的事,但又随即移开了视线,关上了门。

在听到关门的声音后,邓德强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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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不行吗?”

吴少杰看着走过来的两人的脸色,就猜出了个大概。

“有电是有电,但都没信号。”刘少卿摊着手解释道。

听到这话的人们,各自的脸上都出现了失望的神采。

看到人们的这种表现,张雯婷赶紧打气道:”就算看不了电视,我们还有手机对吧?说不定还能听到一些讯息……“

“抱歉,手机已经没电了。”陈涛掏出了已经毫无生气的手机。

“那……那只要还有电就行了,也许哪天就有信号了,或者说能找到合适的充电器,而且有灯的话心里也舒服嘛。”

“……”最后一句让众人一阵沉默。

意识到自己的鼓劲破产了,张雯婷一副失败的模样,叶禹尧哭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可是这电……又能持续多久呢?不说发电厂了,就是电线线路稍微出了点事,估计也不会有人去修吧,停电是迟早的事。”吴少杰捏着下巴说道。

“喂!你能不能别说这种丧气的话!”本来因为无法获得外界讯息而心情不好的张力,听到这话更加气愤了。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吴少杰耸了耸肩。

“我艹你马的!”吴少杰语气令张力怒得直接抽起了旁边的凳子,见到此状的刘少卿赶忙劝到:

“嘿!冷静点儿,冷静点儿,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

“小事?”张力反问了句,但并没有看向刘少卿,而是依然瞪着吴少杰,“马的老子忍你三天了,你他妈当你是谁啊?什么都要你告诉?你懂的多是吧?好,那怎么不见你出去闯闯?一说要出去,你他妈都快缩回你妈壁里去了,别他妈吃着老子带回来的东西在这里喷屎。”

面对张力气势汹汹的辱骂,吴少杰非但没有唯唯诺诺,反而更加不屑了:“我只是不愿为了没有必要的事情去冒险,而且……食物也不是你带回来的吧,你只不过是带了几个化学室的瓶瓶罐罐吧?”

“我曰你妈壁!”这回答直接让张力爆发,眼看着就要拿起凳子抡向吴少杰。

一只白嫩的手按住他的手臂,张力怔住了,看向了旁边,叶雨瑶对着他摇了摇头,黑亮的大眼睛带着不少的恳求。

“……”

“咣当”张力原本狰狞的面孔渐渐松弛了,他丢下了板凳,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插着裤袋转身离开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张雯婷对着叶禹尧轻轻的说了声谢谢,看来她被吓得不轻,叶禹尧点了点头。

果然……有效么。

叶禹尧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化解了冲突,但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宁愿那么做的时候被张力大骂着给上一拳。

“好了,好了,”见气氛有点凝重,刘少卿赶忙说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估计大家也累了,吃点东西就早点休息吧。”

确实,也该休息了。

叶禹尧舒了口气,她感到身心俱疲,但今天发生的一切,估计又让她难以入眠了。

第一卷 校园 第三十二章 梦

“滴滴滴滴滴”

手机的闹铃声把叶禹尧吵醒了,他胡乱地摸了摸身边,才摸到了乱叫个不停的手机。划掉闹钟后,他顺便看了看时间,屏幕上显示的是7:30。

艹,都这么晚了!

他被吓得一下子睡意全无,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上课时间是7:40,他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正当他穿好衣服,准备下床的时候,才想起一件事。

妈的,今天是星期天啊……

他挠了挠头,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这么精神紧张,连今天是周末都忘了。虽然很想再睡个回笼觉,可刚刚被自己的吓得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只好起身打开房门,到洗手间洗漱洗漱。

他边刷着牙,边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个时间父母都应该起来准备早餐,或者是看早间新闻了,但厨房和客厅都静悄悄的,难道都睡过头了吗?更奇怪的是,他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该不会是牙龈出血了吧。他心想着,便灌了口水,接着又吐出来,却没发现有什么血丝。

估计是昨晚睡觉的时候流鼻血了。他没想太多, 洗了下脸后用毛巾擦了擦,便准备去卧室叫醒父母,虽然说没人准备早餐,但至少也得要点钱出去吃吧。

来到父母的卧室门前,他觉得更不对劲了,因为那股血腥味,似乎更重了。

他的心里一阵战栗,直觉告诉他不要打开这扇门,可他看着这扇熟悉的门,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直觉。

别神经质了。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可笑,没再想太多,便打开了房门。

他刚打开房门,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就铺面而来。猛地闻到这味道让他一个没忍住,扶着房门呕了起来,但由于什么都没吃,仅仅呕出了一些胃液。

他吃力地抬起眼,看到眼前的窗帘上溅的满是血迹,他顺着窗帘往下看,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揉了揉眼睛,揉掉了因呕吐而挤出的泪水,接着往那个人影看去。

这次他看清了,那个人影,是他的父亲,正不断地从身下掏出什么东西往下塞,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充斥着整个房间,血腥味也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他瞪大了双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点点的靠近,而那咀嚼声也越来越大,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了。

“……老爸?”

快走到父亲跟前的时候,他轻唤了一声,同时朝着父亲的身下看去,就在他看过去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暂停了。

那是他的母亲,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嘴角留着干掉的血,脸色苍白如纸。他的父亲,正从她的肚子里掏出一节肠子,慢慢地咀嚼着,血不断地从肠子里冒出来,他的嘴边满是自己爱人的血。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就和他平时的风格一样,除了那不断发出的,“咳哧”“咳哧”的怪声。

叶禹尧感觉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呼吸急促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说不出话来,他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他坐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被他的父亲听到了,父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了他。

不……不会这样的……

灰白的眼瞳,布满黑色血丝的苍白脸庞,被粘稠血浆铺满的嘴,还有从那嘴中发出的,不属于人类的嚎叫:

“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父亲站起来了,但那张本来慈祥的脸却在此时无比的狰狞,那沾满她母亲鲜血的双手也伸向了他。

也许是出于本能,叶禹尧被吓得不停地往后爬,直到爬出了房间,他才有力气站起来,他想去关上房间的门,但已经来不及了,父亲已经快要来到门前。情急之下,他看向附近,希望能找到什么可以阻止他父亲的东西,接着,他看到放在左手边桌子上的水果刀。

他拿起了水果刀,看向不断逼近的父亲,举起刀,对准了父亲的眼窝。

七米、六米、五米……父亲在他的视网膜里不断的放大,他只要等到它靠近的那一刻,左手扣住它的下巴,接着用右手里握着刀插进它的眼窝,就像他一直对它们做的那样。

但他看着父亲那张熟悉的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有那么瞬间,在被眼泪弄得模糊的视野里,父亲看上去只是想过来给他一个拥抱。

不……我……我做不到……

他丢掉了水果刀,转身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住了门,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滚烫的泪水不断的从眼眶中流出,喉咙想被人掐着一样疼,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

他带着哭腔问着,不停地锤着地板,把手锤地生疼,也没有得到答案,情况也没有改善。

门外的父亲,正哀嚎着拍打着门,而门内的他,只是无助地哭着,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停下来了,目光呆滞的盯着眼前的地板。这时候的世界静极了,只剩下他时不时抽鼻涕的声音,和身后传来父亲的拍门声,如果不是那一阵又一阵的嚎叫,和那如同梦呓一般的拍打声,他还以为只是一次小别扭之后,父亲想要和他和解的表示。

他站起身,走到床头拿起了手机,手机上果然是无服务的状态。他还想着打110,虽然不抱任何的希望,但他觉得他现在只能做这种事了。

他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擦了擦鼻子和眼眶,又坐在了床上,呆滞的看着手中没有信号的手机。

“咳啊啊啊啊!”猛地,从门那边传来了新的声音,叶禹尧猜,那应该是他的母亲。他瞥了一眼被锁住的门,却发现因为母亲的加入,门锁和合叶居然开始松动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被电击了一般,一阵麻麻的感觉从大脑顶叶蔓延开来。他意识到,他不可能永远把自己关在这里。

他连忙走到窗边,往下望了望,楼下的空地上有着零零散散的几头丧尸,好在,在他家楼下的一小片空地是没有丧尸的。但是他的家在三楼,直接跳下去肯定会骨折,而且他的惨叫声肯定会引来附近的丧尸,这种行为和自杀无异,他得借助点东西。

事不宜迟,他马上翻出了柜子里的床单被罩,又扯下了床上的床单,开始将他们打结连接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屋里的恐惧气息,父母拍门拍的更用力了,叶禹尧的额头也开始冒出了汗珠。

绑好后,他把床单一端绑在了床腿上,接着打开窗户,将床单丢了出去。不过丢下去他才发现,就算将所有的床单被套都绑在一起,离地面还是有两米多的距离,这样的话,他落地的时候要小心点,如果不小心脚崴住那就麻烦大了。

他爬上窗台,又往下看了看,再次确认没有什么丧尸后,他才一手抓着床单,一手扶着窗台,小心翼翼得将身体探了出去。窗户下面的边缘很窄,他的脚又大,很勉强的踩在了上面,总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滑下去。他不禁抓紧了床单,但手上不断冒出的汗,让他害怕随时会抓不紧。

等到整个人都站出了窗外,他深吸了口气,瞥了眼脚下,发现自己的腿有些发抖。他又看向了屋内,自己的父母正在奋力的拍着门,发出一阵阵嚎叫。他皱紧了眉头,不再去看,低着头将左脚慢慢往下放,双手紧抓着床单,接着另一只脚慢慢离开了窗户的边缘。

不能松手!不能松手!

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诉着自己,虽然他的手臂抖得像拨浪鼓一样,还有些发麻,但他一点都不敢松开。他现在两只脚踩在墙上,好在墙壁是磨砂的,让他没那么容易滑下去。他的手则是等到一只脚往下踩之后,相反的那只手才往下移一下,这样很慢,但其实已经是他的最快速度了。

差不多三分钟后,他才踩到了二楼窗户上方的边缘,再次能踩到东西的感觉让他松了口气,刚刚紧张的令他不敢大口呼吸。他往下看了看,床单的尽头是在一楼窗户的上方,也就是说他只需要踩到下一个边缘,接着往下稍微挪一些,就可以落地了。

他再次深呼吸了下,接着像刚刚那样,将左脚慢慢的伸了下去。

“兀嗷嗷嗷嗷!”

就在这时,从一楼的窗户里猛地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他的小腿,他被吓得另一只脚滑了下去,好在床单抓得紧,没有整个人掉下去。

操!

他暗骂了声,看向了一楼的窗户,那是住在一楼的大爷,现在正奋力的想要挤出窗户外的防盗栏,灰色的眼瞳贪婪地盯着被自己抓住的小腿,想要从那上面咬下一大块肉。由于它挤的太用力了,方形的防盗栏割开了他的脸颊,暗红色的血慢慢的流了出来。

叶禹尧感觉自己的左腿都快被扯断了,平时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大爷现在力气竟大的惊人,他赶紧转了个身,一脚踹向了大爷的手臂,左腿胡乱甩动着想要甩开紧抓着的手。他现在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他只想赶快挣脱掉。

但他踹了很多脚,大爷一点都没有要松开的迹象,反而抓得更紧了。眼看着自己的腿就要被咬到,叶禹尧急得猛地一脚踢向了大爷的下巴,只听见“咔擦”一声,大爷的下巴被踢的脱臼了,巨大的冲劲让他松开了手,而突然失去了束缚的叶禹尧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再加上手心的汗太多,结果松开了抓着床单的手。

“扑通!!!”

妈的……

还好不是很高,叶禹尧虽然被摔得七荤八素,但没有伤到脑袋和脖子,就是在落地的时候,膝盖那里痛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没什么大碍。他努力支起身体,看向了周围,因为刚才的声响,附近的丧尸都被吸引了过来,蹒跚地向他聚拢。

艹!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但还没站好,就惨叫一声,接着又摔到了地上。他看向了自己的右腿,心里一凉。

他的右腿,以一种夸张的角度扭到了一旁,就像是小时候被他扭坏的玩具。他一想发力,膝盖就传来一阵剧痛,根本站不起来。

“咳啊啊啊!”“兀嗷!”“呃啊啊啊啊!”

四面八方传来的嚎叫声越来越近了,叶禹尧惊恐地望向了四周,那些丧尸距离他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它们伸出手,好像隔着这点距离都想抓到他。他连忙看向周围,发现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半开着的车库,里面漆黑一片,但叶禹尧顾不了那么多了,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但他感觉自己每往前移动一下,身后的嚎叫声和拖沓的脚步声就越大。他往后看了一眼,但只是匆匆的一眼,他就看到自己几乎就要被丧尸包围起来了,他被吓得赶紧往前爬,手被磨破了皮都没有注意到。

来得及,绝对来得及!

他这么告诉着自己,接着差不多几秒之后,他伸手抓住了车库的门,他的精神一振,准备把自己整个人拉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他受伤的那条腿,他吃痛的惨叫了一声,接着一脚踢向了抓住自己的丧尸,但他的力量不大,那个丧尸仅仅只是向后仰了一下,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腿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另一只丧尸抓住了。

什……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丧尸就捧着他的小腿,一口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是真的惨叫了,丧尸咬开了他的小腿,血噗嗤噗嗤地冒了出来,他的小腿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疼,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抓着门。他想要进去,想要逃离这些丧尸,即便是自己被咬了。

但一个又一个丧尸抓住了他的身体,他害怕地留出了眼泪,他的腿被好几个丧尸抓着,他又努力的想往车库里钻,他感觉自己快被从肚子那里扯开了。

终于,一头丧尸抓住了他的手臂,咬开了上面的肉,他痛的松开了手,他看到自己的手臂上开了一个坑,血不断地冒出来,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上,一根被扯开的筋随着肌肉的痉挛不断颤动着,他想要叫出声,但却被吓得连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声一声的哭着,呜咽着。

“不……不要……”

他哭着说着,鼻涕、眼泪还有血都流到了他的嘴里。但没有用,一头又一头丧尸围了上来,还有几头丧尸的手摸向了他的肚子,无规则的抠动着,一点点,一点点的抠开了他的衣服,接着抠开了他的肚皮,他感觉肚子好热,像是在里面塞了一个烙铁,一些冰冷,干枯的东西在自己的肚子里搅动着。接着,他的肠子被扯了出来,硬生生被扯出来的剧痛把他疼得翻了白眼,一股腥腥的液体涌上了口腔,他从鼻子和嘴里把这些液体咳了出来。疼痛把他的大脑快要麻痹了,他看到几头丧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想要用手把它们推开,但那些丧尸却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臂,甚至咬掉了他的一根手指。

他以为自己就要昏过去了,却没想到一根干枯的手指不断靠近着自己的眼睛,在自己的视网膜里不断的扩大,扩大。

不要!不要!!!

他大叫着,浑身的疼痛都似乎被放大了,但这些都无法阻止那不断靠近的手指。接着,丧尸发黑的指甲捅进了他的眼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

叶禹尧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不断喘着粗气,声音听起来却有些诱人。她摸了摸自己眼睛,眼球还在,她又伸出手臂看了看,白的有些不自在。

“呼……”

她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虽然额头发热,但汗却是冷的。

只是梦啊……

她看了看四周,外面有些微亮,似乎才刚刚破晓,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昏暗,但还能看得清,人们以各自的姿势熟睡着,时不时还会传来王家乐的鼾声。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宁静,但叶禹尧却觉得又是那么的不和谐。

她揉了揉眼角,深呼吸了下,接着默默地起身,想要去个洗手间,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的胸部,本来已经熟悉的东西,却又变得突兀起来。她晃了晃头,想要自己清醒些,便向厕所走去。

厕所里的水早就停了,她只能用手舀一点水桶里存着的水,泼到了自己的脸上,冰冷的清水多少让她清醒了一些。

这时,她又一次看到了镜中的自己,那张现在属于自己的脸,却令她感到很是诡异。她不禁微皱了下眉头,但镜中的自己却没有这个表情失去了那份动人,而且更添了一分惆怅的韵味。

她一直盯着镜子看,而镜子里的人也看起来越来越陌生,她感觉越来越晕眩,赶紧移开了目光,匆匆地离开了洗手间。

第一卷 校园 第三十三章 病变

“咳啊啊啊啊啊啊!”

军用卡车前的学校大门里,满是边走边嚎叫的丧尸,它们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嚎叫,竟变得沙哑起来。叶禹尧透过仓库的窗户看着这幅光景,看得有些出神。

也许是她站在那里已经有些时候了,引起了陈涛的注意。他走过来,关心地问着:

“外面发生什么了吗?”

他的话把叶禹尧从思绪中抽了出来,看到是他,叶禹尧那茫然的眼神才恢复了些。陈涛心里觉得很奇怪,从一早起来,叶雨瑶总是看起来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叶禹尧又看向了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现在……还想离开这吗?”

叶雨瑶的问题让他一愣,说实话,自从躲进仓库后,他确实没再考虑过这事,如果不是叶雨瑶这么一问,他都快忘了是什么原因才让他们来到这里。

他思索了下,然后回答道:

“当然想,可现在出去还是太危险了,而且这里物资充足,也没被丧尸发现,我觉得还是在这等救援还是比较好。”

陈涛的答案和叶禹尧心里想的差不多,可昨晚的那个梦,让她的心里有些躁动,她很想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会不会真的像梦里那样……每次想到这,她就忍不住焦急起来,而救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

但正如陈涛说的那样,现在外面太危险了,学校里遍地都是丧尸,也许三四个人行动不容易被发现,但整个仓库的人都出去的话,绝对会吸引一大片丧尸,况且人这么多,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害死一个甚至整支队伍。

走还是不走,这个问题从梦醒之后一直困扰着她。

可如果一直这么耗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不过如果你想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和刘少卿他们商量商量。”陈涛似乎看出了她的焦虑,这么提议道。

“不用了!……就当我没说过。”叶禹尧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不知为何,她突然害怕去提出这个意见。

“呃……好吧。”也不知道又说错了什么话,陈涛有些尴尬地说着。

“……我去看看邓德强怎么样了。”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叶禹尧只好留下这句话走开了。

陈涛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然后转头看向了窗外,刚好看见了那辆停在校门口的军卡,不禁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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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禹尧从仓库中间的桌子上拿了点小面包,在她的印象里邓德强好像比较喜欢吃这个。自从邓德强被隔离到办公室后,所有的食物都被搬了出来,放在了如今这个比较显眼的地方。拿完后,叶禹尧在放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写上了自己拿走的数额,刚一抬起头,正好看见张力正盯着自己看。

注意到叶雨瑶看向了他,张力才微抬视线,看着叶雨瑶的脸说到:

“没必要给他带食物,他现在那样,昨天的都不一定能吃完。”

“……”

虽然是这么说,但想想邓德强那可怜样,叶禹尧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讲道理,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对那家伙这么好,你难道喜欢他吗?”

张力这话说的叶禹尧差点吐血,她也不想搭理张力,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

“当个病人可真好啊……”张力在后面嘟囔着。

没过多久,叶禹尧便来到了办公室,她敲了敲,说了声“我进来了”,接着打开了门。

一打开门,叶禹尧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这股味道她再也熟悉不过了,是邓德强又咳出血了吗?

但随即,她愣住了。

沙发上并没有邓德强的身影。

她吞了口口水,把抱在怀里的小面包放在了茶几上,随后往茶几旁的地板上瞥了一眼,一大摊血迹赫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血迹的下方有微微被拖动的痕迹,但顺着这道痕迹,却看不到其他的血迹。可叶禹尧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扇门,一扇虚掩着的门。门上,有着几道模糊的血迹。

该死……

她暗骂了声,说实在的,她开始慌了,她不知道门后有什么。

要出去叫人吗?应该不用吧……自己还没那么怂。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实际上,她的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像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似的,她捡起放在一旁的扫把,紧紧的握在手里,接着她慢慢地推开了门。

随着门的打开,血腥味明显更浓了。

大概是到了八九点钟,早晨的阳光明显刺眼了许多,耀眼的光芒透过满是灰尘的窗户,落在邓德强的身上,令他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把他映得更加苍白了。他半仰着头,站在一堆杂物之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看着一动不动的邓德强,叶禹尧紧张地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是平时病殃殃的邓德强,她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如今邓德强却好好地站在那里,她心里没由来的恐慌起来,这一切看起来太诡异了,昨天还一副快死的样子,现在却突然好了起来,而且还有那些血……伴随着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她一边朝邓德强慢慢地靠过去,一边轻唤着他:

“嘿,邓德强?”

好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邓德强像是一台停止了很久的机器,突然启动了,他扭过了头,看向了叶禹尧。这一扭头,把叶禹尧吓了一跳。

他的下半张脸上全是血,似乎是从鼻子和嘴巴里喷出的,在苍白的脸颊上很是显眼;他的双眼充血通红,瞳孔却是灰白的,而在看到叶禹尧后,原本无神的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兴奋的神采,他咧开布满血浆的嘴,发黑的牙齿和带血的唾丝清晰可见。

怎么……!

“兀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叶禹尧还没反应过来,邓德强就发出一声瘆人的嚎叫,猛地扑向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叶禹尧拿起扫把招架住了他,但邓德强此时的力气超乎想象的大,差点将叶禹尧扑倒在地。稳住身体后,叶禹尧接着一脚踹向了邓德强的肚子,可她的力气不够大,仅仅只是把邓德强踹的后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机会,叶禹尧转身冲了出去,当她刚想把门关上的时候,邓德强已经扑到了门上,他的头和左手刚好卡在门缝里,冲着门后的叶禹尧咆哮着。不管叶禹尧再怎么使劲,都关不上这个门,而且她越来越感受到,自己快顶不住了。

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把邓德强关在里面,她索性直接离开了门,失去了阻力的邓德强马上破门而出,但又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在了地上。叶禹尧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可马上她注意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出去的路被邓德强堵住了。

邓德强刚好摔在茶几旁边,此时如果从他身边跑过去,一定会被他抓住,叶禹尧只能看着慢慢爬起身的邓德强,一点一点地后退,而她的身后,只剩下一堵墙,没有任何的出路。

“咣当”

就在这时,叶禹尧碰倒了放在办公桌上的工具盒,里面的工具撒了一地,而在这之中的一个东西引起了叶禹尧的注意,那是一把大号的螺丝刀。

“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邓德强就要扑过来的那一刻,叶禹尧立马捡起地上的螺丝刀,握着他的下巴就把螺丝刀捅进了他的眼窝,紧接着一个转身把他按在了身后的墙上,顺势拔出了螺丝刀,然后又捅了进去。

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直到螺丝刀戳烂了邓德强的整个眼球,穿过眼球后的眶下裂,进入了邓德强的大脑,邓德强才失去了行动能力。叶禹尧想要把螺丝刀拔出来,但刀刃已经死死的卡在眶下裂里,她只好松开了邓德强的身体,邓德强慢慢的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在墙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叶禹尧喘了几口粗气,用手抹了抹溅到脸上的血,殊不知这样把脸弄得更花了。

她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邓德强,头皮一阵发麻,他的脸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只眼睛灰白的无神地盯着前方,另一只眼睛已经成了肉酱,还不断冒着血,他现在不止半张脸都是血了。看着眼前这个眼熟的脸,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一切都是本能所为,她根本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

“发生什……”

陈涛在看向叶雨瑶的时候,怔住了,只见她满脸鲜血的站在邓德强的尸体前,而邓德强不断冒血的眼睛上,深深地插着一把螺丝刀。

当叶雨瑶转过头来看他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她的眼神,那迷茫而又无助的眼神。

这比任何一次见到她,都要来的震撼。他完全不敢相信,他们十几分钟前还在若无其事地聊着天。

“你没事吧!”

看到叶雨瑶这个样子,陈涛连忙冲上前,双手握着她的肩焦急地问道。

“没事……”

陈涛的话稍微把她拉回了现实,但对于陈涛这略显亲昵的动作,她却是没什么反应。

“他……变了吗?”陈涛瞥了眼倒在一旁的邓德强,问道。

“应该是……”叶禹尧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可……”陈涛看着邓德强的尸体,皱起了眉头,“他没有被咬过啊。”

陈涛这句话,让叶禹尧愣住了。

难道……

她看向了邓德强,神色越来越凝重。

“艹……”

办公室的门口响了一声惊呼,叶禹尧看了过去,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全部聚集在了门口,震惊地看着里面的这幅光景。

在这一刻,恐慌悄然降临了。

第一卷 校园 第三十四章 恐慌

“妈的……”

等把邓德强的尸体放在了地上,张力才长舒了口气,一路上邓德强的尸臭味把他熏得差点昏过去,但此时外面的空气也好不到哪里。

“就这样放在这里不管吗……用不用帮他找个地方埋起来?”

李灵看着被床单包裹着的邓德强,担心地问着,床单头部的那一片殷红让他很是在意。

“就这样吧,”一旁的刘少卿望了望远处几头游荡的丧尸,“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同类的尸体感兴趣。”

说到同类这个词,李灵心头一紧,在昨天,邓德强的同类还是他们,但现在……而且,自己又什么时候会变成它们的同类呢?

“回去吧。”

刘少卿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李灵点了点头,三人转身往着仓库的方向走去。

再次回到仓库,里面的气氛却比之前压抑了许多,人们都因为邓德强的突变而变得惶恐起来,李灵很明显的能感受到,每个人之间都隔着一段距离,生怕自己身边的人突然变成了外面那种嗜血的家伙。

但最令李灵在意的,还是坐在角落里的叶雨瑶,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早没有了之前那令人心暖的模样,看得李灵一阵心疼。

估计谁都难以接受吧,之前自己一直袒护的人,最后却变成了丧尸,甚至还被自己亲手解决,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女生。李灵心想着。

“现在该怎么办?邓德强都那样了……我们是不是……也会变成像他一样的丧尸?”

见到刘少卿回来了,王家乐连忙问道,声音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惊恐。

“不会的,我们这不是没有出现像他一样的症状吗?”

刘少卿安慰道,虽然他也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样,但现在稳定人心是最重要的。

“那万一我们现在是潜伏期呢?如果这病毒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话,说不准,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感染了。”说完,吴少杰瞥了一眼叶禹尧,“我早就说过,应该让他早点离开这里,你们不听,非要表现的像个圣母,现在可好了吧?”

吴少杰的话像一把铁锤,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叶禹尧此时脆弱的心,他的话是那么的刺耳,但叶禹尧却没有办法反驳,她只感觉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仿佛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叶禹尧看了过去,原来是陈涛,“一个假设的东西,被你他妈说的像真的一样,你又知道一定会这样?而且邓德强的事也没碍到你什么吧?药你也没去找,人你也没照顾,甚至他变成丧尸了,也是被人家干掉的,一个女生能做到这种地步,而你,却像个八婆一样在这说风凉话,放马后炮?我作为一个男的,真他妈为你感到丢脸。”

陈涛的这番话说的吴少杰哑口无言,他刚想再说什么,却被张雯婷拉了拉衣袖,止住了,只好作罢。

叶禹尧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陈涛,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没能想到,陈涛居然这么护她,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感动,但在这之后,还有着更为复杂的感情,她明白,这种保护不是对朋友,对兄弟而言的。

“确实就像陈涛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假设,并不代表真的就是那样,而且说不准……我们自身有抗体呢?我们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放弃了。”刘少卿见状,也赶紧出来打圆场,他的话,让众人安心了不少。

“好了,大家都去忙自己的吧,邓德强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能有什么忙的呢?他们现在只是漫无目的的等待着,等待着那有可能到来的救援。对于自己的话,刘少卿忍不住自嘲着。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却是最令他们期待的,自从邓德强的事发生后,他们就越害怕一群人聚在一起,只想自己一伙躲在一个地方,警惕着四周,这和最开始的时候倒是大相径庭。

见到人们都散开了,陈涛倒是松了口气,这场风波,也算是结束了吧。

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拍,陈涛转头看去,不知叶雨瑶什么时候站起来了,正仰着头看着他。

“谢谢。”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叶禹尧只从嘴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叶雨瑶恢复精神的样子,陈涛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其实,只有她能开心,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感谢,但这话他说不出来,对于他来说还是太羞耻了。

“嗯。”

应了一声后,叶禹尧便从他的身边走开了。看着她的背影,陈涛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应该……是对自己有好感了吧?

“额,”走到一半,叶禹尧顿住了,接着转过了身:“你要一起来站岗么?”

微红的俏脸(刚刚恢复血色),躲闪的目光(因为刚才的事有点不敢看他),还有那细软的声音(之前被吓得还没缓过来),陈涛愣了半天,随后几乎是用最激动的声音应着:

“当然!”

第一卷 校园 第三十五章 未来

爆发后第五天。

清晨,叶禹尧又像昨天一样,看着窗外的校园。本来李灵不想让她来代替自己来干这事,但拗不过她,便随着她的性子去了。

其实叶禹尧并不是出于安全考虑才站在这里的,她只是想看看外面,提醒自己外面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从窗帘的缝隙向外窥探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外面游荡着密密麻麻的丧尸,却没有一头注意到她,就算偶尔会有靠近仓库的丧尸,仅仅露出一点缝隙的窗帘也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有时候看得久了,叶禹尧就会幻想,如果她置身尸群中,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被置之不理呢。

通过这两天时不时的观察,叶禹尧倒是获得了一些关于这些丧尸的讯息。它们虽然在不停的游荡,而且还是漫无目的,没有规律的,但却很少撞到周围的丧尸,好像能够认出周围的同伴,叶禹尧不知道这是因为它们的视觉还是嗅觉,又或者仅仅是本能。而有的丧尸,走着走着突然就会倒下,接着就在地上蠕动,时间久点的话,则会变得一动不动的。叶禹尧可不相信它们就这样死了,她记得当初自己在翻过一楼教室的窗户时,就碰到了一只装死的丧尸,自己还差点被它抓住了。就目前来说,她认为这种是最危险的,搞不好躺在路边的某个尸体会突然爬起来,一口咬住她的小腿。

“……”

叶禹尧把目光投向了校门口,穿过层层尸群,隐隐约约能看到军卡的身影。

还是没有走开啊……

叶禹尧在心里想着,这两天她一有空就会观察军卡的情况,但那些丧尸像住在了那里一样,一直没有离开。

外面的世界没有什么变化,但仓库内的气氛早已与前几日不同了。

叶禹尧叹了口气,刚转过身,就看见张雯婷走了过来。

“辛苦了,你还没有吃东西吧?” 张雯婷拿着两包小面包和半杯水,微笑着说着。

叶禹尧点了点头,她从起床洗漱后,就一直站在这里。之前倒没觉得有什么,但被张雯婷这么一说,饥饿感就涌了上来。她接过早餐后,撕开包装一口咬下去了半个小面包,小脸被撑得鼓鼓的,看到她这模样的张雯婷忍不住轻笑起来:

“不用这么急啦,没人会跟你抢的,不过有点抱歉,只能拿这么多了。”

实际上这已经很多了,其他人仅仅只能拿一个小面包而已,王家乐也不例外。虽然大前天他们装了满满两个背包的食物,可还是耐不住八个人的消耗,这才第五天,剩余的食物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叶禹尧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疑惑的看着张雯婷,今天的她不知道怎么了,看起来格外的精神。

不会是睡一觉就把烦心事给忘了吧,可真羡慕这种性格。叶禹尧心想着。

“嗨,那个……”

正当叶禹尧想把水喝下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李灵的声音,两人循着声音看了过去。被两人同时盯着的李灵有点紧张,特别是其中一个是叶雨瑶,说话不禁结巴了起来:

“主,主席叫我们大家去办公室集合……”

“嗯,我们这就过去。”张雯婷应到,李灵听后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那雨瑶,我们走吧。”张雯婷见叶禹尧喝完了水,这么说到。叶禹尧应了声,两人便起身向办公室走去。

自从邓德强那事后,这还是第一次刘少卿把所有人叫到一起,这次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叶禹尧满腹疑惑地想着。

再次来到办公室,叶禹尧心里有些不自在,在前天,邓德强还躺在这里,那时候他还活着。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已经坐好了,两人见大家都在等她们,便赶紧找了地方坐了下去。张雯婷坐到了吴少杰的旁边,而叶禹尧也跑到陈涛旁边坐着,这个小细节让陈涛心里兀自地开心了起来。见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刘少卿便开口道:

“这会叫大家来,主要是因为一件事……我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就变得嘈杂起来,甚至有一些目光落在了王家乐的身上,他只好委屈地缩在自己的座位里。

“不过!”刘少卿提高了嗓门,才盖过了人们的碎语,“如果只是派人出去再拿些食物过来,我就不会叫大家都过来了。”

刘少卿的这番话倒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见到人们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刘少卿才满意地继续说到:

“大家也知道,这已经过了五天了,我们本来只是打算靠着之前带回来食物,撑到救援过来,可是直到现在,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许,我们该做些长远的打算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虽然刘少卿只是把事实说了出来,但这一句话无疑是打破了人们一直以来的自我催眠。

“大家先别激动,我并不是说没有救援,只是可能不会来的那么快,所以我们需要在这等待的时间里,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刘少卿赶忙安慰道。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少杰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到,他的语气让刘少卿的眉毛微跳了下,但还是用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回答着:

“我在想,与其每次都冒着风险去拿食物,还不如干脆,把整个超市都变成我们的,甚至可以说……把整个学校都变成我们的避难所。”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刘少卿刚说完,张力就对他吼道。

“你当学校里那些丧尸是假的?他妈的到处都是那种东西,你还想把整个学校占为己有,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和它们商量一下,它们就会从这里滚出去?”

“别这么激动,”刘少卿依然是微笑着,看上去很是淡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我们不一定非要把它们赶出去,只要把它们,和我们隔开不就可以了吗?”

“隔开?”李灵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好像是在问他有没有说错。

“没错,大家应该都记得吧,我们学校教学楼,实验楼,以及宿舍之间是有天桥连接起来的,而每栋楼除了教学楼正门是玻璃门外,其他出入口全是卷帘门,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把这三栋楼里的丧尸赶出去,再把出入口封住,那这三栋楼都会是我们的了。而且,超市和校医室都在这三栋楼里,也就是说,拿下了这三栋楼,也就是拿下了超市和校医室。”

刘少卿的这番解释,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但刘少卿能看出来,有些人的眼睛里已经闪出了光芒。

“说起来是简单,可是,那么多的丧尸该怎么办?想把整整三栋楼里的丧尸都解决掉,靠我们是根本不可能做到。”陈涛略有思索的说到。

“所以说,我说的是把他们引出去。”

陈涛听到这个“引”这个词,眼睛一亮,马上看向了刘少卿:

“对,我就是想用广播那个方法,之前还在头疼该怎么办,但知道校园广播还能用之后,我就想是不是可以用来干这件事。”

刘少卿刚一说到广播这个词,李灵就愣了一下,接着低下了头,似乎是在逃避些什么。这一切都被叶禹尧看在了眼里,但她只是看了李灵几眼,接着便把目光继续放回了刘少卿身上。

“那既然可以用广播引开他们,那么我们只要每次都用这个方法出去拿食物,不就好了嘛,还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 王家乐怯生生的说着,生怕说错什么话。

“风险小?你没出去过你怎么知道?你以为我们每次都是大摇大摆地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吗?”

张力直直地瞪着他说到,吓得王家乐赶紧闭上了嘴,心里暗自发誓再也不说话了。

“其实王家乐也是为我们着想,”刘少卿出来打了个圆场,“不过除了风险外,这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我们要把这个广播的价值利用到最大化才行。虽然风险高了点,可如果以后没了广播,我们再出去就很危险了,这个,大家应该是知道的。”

人们点了点头,想起第二天他们回来时候,叶雨瑶身上的血迹,人们不禁心悸起来。但对于刘少卿的这个提议,人们倒是认同了。

“不过,因为这个事情做起来不容易,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参与进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把大家都叫过来的原因。”

说完,刘少卿看向了人们,果然,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

“女生我就不强求了,但是男生……这么说可能有点无情,但如果我们把这几栋楼拿下了,那么资源以及活动空间也会多了许多,而谁能拿到多少资源,是要看付出多少的,我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

“先给大家考虑一下,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出发,到时候在把具体细节告诉你们,而有什么问题,到那时候在解决,我也想多给点时间,但我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说完,刘少卿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一一众沉默的人。

渐渐的,人们陆续离开了办公室,而叶禹尧一直坐在原地,盯着邓德强曾经躺过的位置发着呆。

“那个,”陈涛见她这样子,担心地问着,“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毕竟他也说不强求女生。”

叶禹尧摇了摇头,看向陈涛,如此近的四目对视,让陈涛心跳加速了起来。

“如果能让大家都出去,那我们为何不直接逃出去呢?”

陈涛心里一惊,转头看向了前方,接着说到:

“逃出去或许更难吧,在这多待一会儿,在看看情况,说不定会有救援呢。”

我们完全可以趁放广播的时候,从墙那边翻过去,在绕到正门去开卡车,再等等,等到停电了就没有机会了。

叶禹尧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口,这种话在刚才就应该说出来了,现在再说又有什么意义。而且人们都同意了刘少卿的建议,他的建议也很合理,现在再提这个不就是添乱吗。

“嗯,你说的对。”叶禹尧站起身,然后说到:“明天,一起努力吧。”

陈涛看着她微笑的脸,心里默默的立下一个誓。

明天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保护好她。

夜晚,大家睡得都很早,大概是为了明天的行动养好精神。但叶禹尧却睡不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水喝多了,还是东西吃多了,还是说外面隐隐约约的嚎叫声。

明天那可是会死人的行动,又不是去春游,自己激动个什么劲啊。

叶禹尧在心里暗骂着,可依然没有什么困意。

以后,会怎么样呢……

如果,刘少卿的计划成功了的话,这或许是待在这个仓库的最后一天了,以后待在那么大的几栋楼里,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虽然还没有真的拿下学校,但叶禹尧已经开始幻想这些了,无边际的幻想总是能帮助人们更快的入睡。

唔……

明明马上就要睡着了,可突如其来的尿意让她不得不挤了挤眼睛,从地铺上爬起来慢慢摸向了厕所。

“呼……”

释放的快感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叶禹尧拽了点陈涛带回来的纸巾,有些难堪地清理着下体。在这会儿,她隐隐约约地听到身后的墙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概是有丧尸路过吧。

叶禹尧心想着,便把纸巾丢了下去,提起裤子后用旁边水盆里的水洗了洗手,又舀了点水,准备冲下厕所。

“……嘿,过来帮我我下,这个窗户太高了我够不到。”

叶禹尧刚想摸向水瓢手的手顿住了,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也在这一刻清醒过来。

这个声音很轻,是刻意压的,但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声音她从未听过,而且这个声音……

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就在她的背后,那堵墙的外面。

第一卷 校园 第三十六章 子夜

冷汗,渐渐从叶禹尧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她转过头,瞳孔猛的一缩。

窗台上,蓦地冒出一双手,借着外面路灯的灯光,可以看到那是一双男人的手,肤色是正常的黝黑。

她赶紧看向了周围,没有任何的遮挡物,而且离门口还有些距离,只有洗漱台下面看起来很是阴暗,她马上躲了进去,好在她现在身材比较娇小,刚好能够藏在阴影里,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拿了一个水桶挡在面前。刚刚做完这些事情,她就听见了落地的声音,她压低了呼吸的声音,生怕被发现。

“艹!这是什么味道?这厕所有多久没冲了?”

男人抱怨着,叶禹尧这才想起刚才连厕所都没来得及冲,希望他没有看出些什么。

“嘘,小声点。”

又是一个落地声音,接着落地的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明显比前一个人要老成,前一个听起来还是像个学生,而这个,一定是个成年男性。

“而且你没有闻出来吗?”成年男性接着说道,“这是女人的味道,看来他们确实在这里。”

成年男性说完,前一个男生以及后续几个进来的人不禁笑了起来,而此时叶禹尧的心里,却是凉到了底。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怎么会?难道……他们是学校里其他的幸存者?

而且男人的那句话,让她心生恶寒。

“人都到齐了吧?”成年男性问道,大概是检查够人数,才继续说道:“接下来动作轻点,直到等到我的信号前,都别惊动他们,刘伟,你先跟我过来看看他们有没有人放哨。”

叶禹尧看到有两个人朝她这边走来,她赶紧往里面缩了缩,将自身完全融入阴影里。在那两人走过的时候,叶禹尧马上屏住呼吸,透过自己的双膝,叶禹尧注意到那两人一个穿着是校裤和运动鞋,另一个则是西裤和皮鞋,至少可以看出,一个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另一个很有可能是一个老师。

既然是老师和学生,那干嘛要这么小心翼翼地,趁着深夜摸进来,叶禹尧还不清楚,但她知道如果她现在被他们发现,一定没有好的下场。

见他们走过洗漱台,叶禹尧才敢继续呼吸,但声音也不敢太大,毕竟附近还有其他人。两人走到门口便停下了,接着一点点的推开了门,叶禹尧在洗漱台下只能看到他们打开了一道门缝,看不到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过了大概两分钟,老师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其他人便悄声走了过来,叶禹尧默数了下,加上之前的两人,他们一共有七个人,和仓库里的人差不多而且出了那个老师外,其他人穿的都是运动裤和运动鞋,从尺码上看出,他们全是男生。他们走到门口后,又悄声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很轻,叶禹尧没能听清。接着便一个一个地,悄悄地摸了出去。

直到最后一个人出去后,叶禹尧才敢大口呼吸起来,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她一点点地从洗漱台下面挪了出来,但还不够站起身,那群人走之前并没有把门关上,从里面还能看到他们在向仓库内摸索。叶禹尧赶忙潜行到厕所门口,接着蹑手蹑脚地摸出去,爬下了楼梯。她看到几个人影在昏暗的仓库内挪动着,一旦发现附近有人,他们其中一人就蹲着他的身边,其他人则是继续推进。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叶禹尧的视线,一个人转过了头看向了她这边,吓得叶禹尧赶紧躲进了旁边的储藏室里,她的心脏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撞击着她的胸膛。

妈的,吓死我了。

她待在原地,一边缓解心跳,一边竖耳听有没有人朝她这边走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心跳才正常起来,而这期间她也没听到有人过来,看来是没有发现她。

她不知道她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她现在把大家都叫醒的话,情况会不会变得更糟,毕竟现在几乎每个人身边都蹲着他们的人。而且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暴露,但那也是迟早的事。

如果,有什么武器就好了……

她也很想拿个趁手的家伙,可他们的武器都在枕边,这附近也似乎……

突然,叶禹尧想起了一个东西。

至少,那个还能用来防身,而且现在还有电。

这么想着,叶禹尧便钻进储藏室深处,凭着对那样东西的记忆翻找起来。

陈涛睡得很不舒服。

他本就是个睡得很轻的人,前几日甚至还因为外面那若有若无的嚎叫声而常常失眠,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身边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很烦,但他也不想醒来,他只希望这阵动静赶紧过去。

“都找到了吧?”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了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但这个声音他却是第一次听到。

是谁?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正蹲在自己的床边,他想要认出这个人的样子,但昏暗的光线让他分辨不出来是谁。

渐渐的,他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他也稍微看清了这人的面孔,那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面孔。

“砰!”

就在这时,猛的一声枪响彻底弄醒了他,这声音大的震耳欲聋,因为就是从仓库里传来的。所有人都被惊醒了,慌张地看向周围,有的人则是想去摸放在旁边的武器,但却摸不到,抬头一看,自己的武器正被一个陌生的人握在手里,他们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起来!跪好,不要动!”

站在陈涛的身边的人强行把他捞了起来,接着将他按跪在了地上,陈涛被这么对待心里很不爽,但他没有武器,再加上刚才那声枪响,让他不敢发作了。其他人也被一个个拉了起来,虽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不爽,但只能乖乖服从,可见最初的那声枪响起到了作用。

“大家晚上好啊!”

见到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一个嘹亮的声音从仓库门口处传来,人们纷纷转头望去,那人的位置刚好所有人都能看到,同样的,他也能注意到每一个人。喊话的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保安制服,一头油腻的乱发拍在头皮上,手里拿着一把92手枪,枪口还冒着烟,而他本人则是很神气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有的人认出了他,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来打扰你们休息,”虽然他说的很礼貌,但没有任何人感受到他的语气中有歉意,“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

他一步一步,步履轻松的朝人们走去,接着摸到了旁边货架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一盏酒精灯。室内终于亮了一些,随后他一边拿着打火机,一边朝下一个酒精灯走过去,火光下他的面容很是狰狞。

人们注视着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头顶就有一个人举着武器盯着他们,稍有动作,可能就会招来不好的后果。

陈涛瞥了瞥在他身边的人,那是一个学生,和他一样,但流露出的气息却和他完全不同,陈涛在他的身上闻到了很糟糕的味道,而且他的神情,让陈涛很不舒服,感觉好像什么东西迷住了他的灵魂。

其实到现在他还是一头雾水,这帮人是谁?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还有,他们想做什么?

但看这架势,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

接着他又看了看周围,所有人身边都站着一个人,这些人数量和他们差不多,甚至还少一点,不过仅仅靠保安一个人就可以控制住他们了。他瞥了眼身旁,发现叶禹尧并不在,他看了看其他人那里,也没有见到她,大概是躲起来了,这让他大松一口气。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你们应该知道,饿肚子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突然在身旁响起的声音吓了陈涛一跳,他回过头,发现保安正笑眯眯的看着他,随后才点燃了附近的酒精灯。

“怎么了?刚才在想什么?”

对于他的话,陈涛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保安耸了耸肩,也没继续问下去,继续往刘少卿的位置走去。

“不过我运气好,”保安走到了刘少卿的身边,接着说到:“前几天响起的广播操的声音,让我注意到,哦,原来这学校还有别的幸存者。”

保安点燃了刘少卿附近的酒精灯后,靠近看了看他的脸,而刘少卿则是冷漠地盯着他。似乎是确认了些什么,保安满意的笑了起来,接着拍了拍刘少卿的肩,对他说道:

“而且他们还找到了超市的钥匙,拿到了里面的食物。”

说完便转身朝下个酒精灯走去,但刘少卿的心中确是如惊涛骇浪一般。

“我本来也只是想借你们的钥匙用一下,去超市里拿些食物而已,但我见你们这里挺安全的,空间也挺大,而且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们也知道,现在学校里到处都是那东西,我们来到这都花了一番功夫。”

保安来到吴少杰和张雯婷的身边,但他只是盯着张雯婷看,吴少杰赶紧抱紧了张雯婷,接着瞪向了保安。保安轻蔑的笑了声,便走向了门口。

“所以我在想,要么我们一起待在这里怎么样?”

说完这话,保安便看向了众人,此时仓库里的酒精灯都已经点亮了,他看清了每个人的模样,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有惊恐,有愤懑,有疑惑,有漠然。

陈涛这下明白了,这帮人,是来抢超市钥匙和仓库这个避难所的。虽然保安说想要一起生活,但明显,之后这里就要归他管了。被这帮人统治,绝对不是好事。

保安把所有人都脸都扫视一边后,像是思索了下,说道:

“不过,这件事要所有人一起商量才行,我们之中好像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没有她,可不行啊。”

此话一出,陈涛的内心,再也不平静了。

第一卷 校园 第三十七章 枪与刃

“肥赵,你去右边那间屋子看看,大个儿,你去左边,见到她可别急,先把她给我带过来。”

一肥一高两个人听到后,把自己身前看住的人赶到了别的同伴身边,接着抄起家伙,朝着保安吩咐好的地方走去。

凑巧的是,肥赵看管的刘少卿刚好被赶到了陈涛的身边,陈涛看了看他,想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办法,但刘少卿只是一脸无奈的跪在了陈涛的身边。陈涛又看着逐渐远去的两人,暗自咬了咬牙,这样下去叶雨瑶被找到只会是迟早的事。

该怎么办……

陈涛顿时感到一阵烦闷,他居然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所有的决定权都被把握在别人的手里,而他只能看着事情慢慢发生。除了焦躁不安外,他害怕了,他害怕将要发生的一切。

而这时,肥赵已经走到仓库门口了。

肥赵其实不算肥,他最多是壮而已,甚至比起王家乐来说,他算瘦了,但和王家乐那懦弱的感觉不同,他的身上多了一分戾气,这使得他那硕大的身躯显得更为可怖。

仓库里一片昏暗,再加上一个又一个的货架,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肥赵只好打开从外面拿过来的手电筒,照向了四周。

“嗨,有人吗?”

肥赵问的很轻松,仿佛知道有人在这里一样。但这一声问候,却如同晴天霹雳般打在了叶禹尧的身上。

该死!

叶禹尧望向了门口,四处乱晃的手电灯光,以及一个模糊的身躯,让叶禹尧知道事态不妙了起来。

叶禹尧看了眼手中的钉枪,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才刚刚找到钉子和装钉夹,不幸的是,没有一颗钉子在装钉夹上,她要自己装上去才行。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躲了,我们知道你是谁,而且你的同伴可都在外面等着你呢,浪费时间可对谁都不好。”

肥赵的话语让叶禹尧手心逐渐冒出汗来,她又瞥了眼声音的方向,肥赵离她只有两个货架的距离了。手上的汗让她更难将钉子装进去,再加上手不断发抖发麻,让她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钉子装好。为了以防万一,她又装了两个进去,接着将装钉夹扣进钉枪中,此时,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插座,插座在哪来着?

越是这种情况下,叶禹尧的脑子却变得越不好使,她分明记得前些天见过那个插座,却记不清具体在哪。

她飞快的看向四周,简直是碰运气般的去找插座,她开始害怕,害怕自己记错了,害怕那个插座其实是在外面。

猛的,她目光扫过去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灯光,她立马看过去,果不其然,是那个插座。

找到……

“找到你了!”

意想不到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叶禹尧浑身一颤,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肥赵那狞笑着的胖脸,那是比她见过的任何丧尸都要可怕的一张笑脸。而对于肥赵来说,此时眼前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孩,竟让他莫名的兴奋起来。

“我有这么可怕吗?我倒是觉得自己挺和蔼的。”肥赵忍不住伸出自己的胖手,勾起她的下巴,笑着说道。

叶禹尧被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她那微张的嫩唇,肥赵心中一股谷欠火在躁动着。他慢慢将脸靠过去,叶禹尧也在这时被惊醒了,连忙挣脱开他的手,连连向后退去。好在肥赵只盯着自己的脸,没注意到别的,叶禹尧趁机赶紧把钉枪藏到了身后。不过,叶禹尧也不是下意识的往后退,在她的背后刚好就是插座,但眼前的肥赵让她没办法仔细查看,她只好背着手摸索着。

“嘿嘿嘿……”叶禹尧的表现让肥赵忍不住笑起来,这笑声听起来很是恶心,让叶禹尧心里直发毛,两只大眼睛惊恐地盯着肥赵。看着这幅模样的叶禹尧,肥赵也是不停的吞咽口水。

“老大说要先把你带过去,”肥赵一边说着,一边朝叶禹尧走过来,“但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那么急。”

随着肥赵的身躯一点点的靠近,叶禹尧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发出的声音是多么的诱人。这声音听得肥赵的心跳加快,自己也下意识的发出粗粗的喘息声,配合他那肥硕的身躯,总让人联想到发情的公猪。

“我们不用太久,就一会儿,就让我……”

看着叶禹尧那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粉粉嫩嫩,水灵的仿佛能滴出水的唇,如果吻上去的话,是不是会有着如同水蜜桃一般的味道呢;还有那校服下高耸的胸脯,如果摸上去的话,到底会是怎样的柔软呢。

而这些,马上,马上就可以感受到了……

肥赵感觉血液像是激流一般涌上了自己的大脑,接着又如瀑布一般冲到了自己的身下。此时的他,满脸写着欲望,眼睛睁大的几乎要眦裂开来,眼角布满血丝,鼻孔扩大。他一边靠近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先让我爽一下吧!”

他猛地扑向了叶禹尧,伸手就是袭向了她的胸部,而嘴则是亲向了她的唇,肥赵等不及了,他想同时享受到两种快感。

可在下个瞬间,那些涌上头的热血,突然凝固了。

他的眉心,顶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接着,他看到了叶禹尧的眼睛,那对美丽的眼睛,此时却没有一点神采,好像它的主人失去了意识,又或者是说,她的意识被什么东西夺取了。

肥赵的内心,开始扬起一丝恐惧。

但在这恐惧还没有扩散前,叶禹尧就已经扣动了扳机。

“砰”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巨响,只是很轻的一个声音,就像是在装修时,往木板上钉上一个钉子,发出的很机械的声响,甚至没有肥赵倒在地上,头重重砸在地板上的声音那么大。

“哈……哈……”

叶禹尧喘着粗气,刚才那个瞬间,时间似乎都变慢了,而现在,正常的流速才回到她的身体里。

还是……扣动了啊。

叶禹尧看着一旁,如同随便甩到地上的玩偶一般的肥赵,殷红的血慢慢的从他的脑袋蔓延开,叶禹尧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溅上了一些血,在昏暗的灯光下,映着诡异的光。

老实说,叶禹尧的心里没有太大的感觉,手有点麻倒是真的。也许是丧尸杀的多了,变得麻木了吧。

她站起身,走到肥赵的身边,对着他的尸体摸索起来。他的身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一张饭卡,一串钥匙,以及一个钱包,这些都是现在用不上的东西。

不过他的匕首倒是掉在了附近,叶禹尧捡了起来,观察了下,这是一把军用匕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而在她放下匕首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肥赵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在这一刻,叶禹尧心里一沉。

我……杀人了?

那不是丧尸,不是怪物,而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在这之前还在讲话,还活着……

但在刚刚,被自己一枪爆了头,就那样把一个钉子,射进了他的脑袋里。

叶禹尧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她害怕了,她希望那不是她干的,如果,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

其实你没必要杀他,他那时候已经害怕了,根本不需要扣动扳机,为什么要杀他?

她心里一个声音问道。

杀……他……

叶禹尧想狡辩,但看着肥赵的脸,她却一点狡辩的能力都没有。

我……

“老大!办公室里没人!”

猛地响起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她瞥向了门口,那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而且离储物间很近。

“嗯,肥赵呢?肥赵!肥赵!!!妈的……这死肥仔不会想吃独食吧,大个儿,你去看看!”

“好!”

话音刚落,叶禹尧就看见一个人影渐渐朝门口靠近,她赶忙找了一个桌子后面躲了起来。她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肥赵的尸体,她希望,进来的人不会看到。

躲在阴影里的叶禹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一直盯着肥赵的尸体,她在等待着,同样也惶恐着接下来的事。

第一卷 校园 第三十八章 野兽

“啪嗒”

大个儿打开手电筒,冲着仓库内照了照。

“肥赵?”

不知为何,大个儿一进来,他的心里就慌了起来。这里太安静了,无论肥赵在干什么,也应该有点动静才对。因此,他一边拿着手电筒,一边将手中的刀举起,小心翼翼的搜查着附近的货架。

每次手电筒的灯光扫过一个货架,大个儿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咽了口口水,握紧了刀,才继续向前挪动。

“肥赵,老大急了,你最好赶紧出来。”

大个儿的声音有些发抖,虽然他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别这么怂,肥赵能出什么事,说不定正偷偷摸摸的享乐呢,可却一直克制不住发慌的内心。最主要的是,他渐渐闻到了一股味,他越靠近,气味也就越大,不过还没能闻出来到底是什么。

早知道多叫一个人来就好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到了下一个货架,再过两个货架,大概也就到头了。

叶禹尧看着不断靠近的影子,一下子屏住呼吸,攥紧了匕首。

大个儿来到了最后的货架前,他隐隐约约的看到货架后有什么东西,便用手电筒照了过去,接着瞳孔猛地一缩。

“肥……赵?”

倒在地上的肥赵,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在手电筒的灯光下,肥赵脑袋旁边的血迹闪闪发光,大个儿这才明白那股味是什么。

而就在他发愣的这一时候,叶禹尧已经摸到了他的身后,一下子抓着他的肩膀,大个儿被这一下吓的浑身打了个哆嗦,他刚想转过头,一个冰冷的东西就戳进了他的后颈,接着他就被按倒在了地上。

“哗啦啦啦!”

大个儿倒地的同时,把附近的杂物都打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但叶禹尧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被她压在身下的大个儿翻着白眼,不停的抽搐着,嘴里迸着血,却只能发出“咳咳”的声响。叶禹尧按着他的头,使劲的将匕首埋进他的后颈。

叶禹尧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胯下的大个儿一抖一抖的,宛如一只垂死的青蛙,可她的心里,却想着这阵抽搐快点结束。她喘着气,也许这声音听起来令人想入非非,但在大个儿的耳中,却如同死神的低语。

很快,大个儿的身体猛地一僵,接着整个身体就像都被放了气一样软了下来,双眼瞳孔涣散开来。

结束了。

叶禹尧心想着,从大个儿的尸体上直起了身。她看了一眼大个儿的尸体,接着伸手去拔插在他后颈上的匕首。

“砰!!!!!!!!”

就在这时,炸起一声巨大的枪响。

几分钟前。

“那是……什么声音?”

储藏间突然传出的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个看着刘少卿的人怯生生的问道。

保安并没有回答,掏出枪就朝储藏间快步走去。而陈涛就趁看管他们的人的这一愣神,猛地抢走他手中的撬棍,直接冲向了保安。

而保安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赶紧转过身,对着冲过来的陈涛扣动了扳机。陈涛虽然意料到他会这么做,但还是被吓得用双手护住了自己。

“砰!!!!!!!!”

枪响过后,陈涛闻到了一股火药味,但却没有想象中中弹的感觉。他放下手臂,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好像并没有弹孔,又看了看保安,对方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大概是刚刚那枪打偏了。

就在这短短的面面相觑后,陈涛马上朝一旁扑过去,与此同时保安也开了第二枪,但依然没有打中陈涛。陈涛躲在货架后面,看着地上冒着烟的弹孔,大松了口气。

这两声枪响,如同一个导火索,点燃了整个仓库。

张力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肘击,打中了在他身后人的肚子,接着一脚把那人踢的老远,在他刚想捡起那人的武器时,背后就被人用水管狠狠的砸了一下,顿时让他感觉一阵胸闷,自己则又跪在了地上。打他的那人便举起水管,想对着身下张力的脑袋挥下去,但在下一个瞬间,一把撬棍就从他的额头中桶了出来,接着又缩了回去,这人便倒在了地上,而在他身后的货架后面,正是拿着撬棍的陈涛。陈涛看着倒下去的人脑袋后面的血窟窿,也是一个愣神。

张力缓过劲后,便看到了掉在自己身旁的钢管,他正准备拿,一个人影突然朝他扑了过来,原来是之前被他踹开的那个家伙。俩人扭打起来,打得互相都头破血流,就在张力处于下风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旁的王家乐,马上朝他大吼:

“妈的,快来帮我!”

但王家乐却被吓的不轻,他一边摇着头,一边朝后面慢慢挪,气的张力瞪大了眼睛,而和他扭打的人也发出了嘲笑的笑声。这一笑激的张力一股热血涌上大脑,他头往后一仰,一个头槌砸向了对方的脑袋,一瞬间两人的脑袋都嗡嗡作响,而那个人也因此松开了他。

恢复自由的张力甩了甩头,接着捡起地上的水管,一个用力甩向了之前嘲笑他的人,那人被砸到了地上,吐了一大摊血,他刚准备爬起来,脑袋后面就被张力又狠砸了一下,这一下,砸的他整个后脑勺都凹了下去,眼球差点从眼眶里爆出来,齿间又迸出鲜血。可张力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挥动钢管,直到整个钢管变形,对方的脑袋变得血肉模糊,他才停了下来。他喘了几口气,随后看向了躲在一旁的王家乐。

“咿!”

王家乐被浑身鲜血,双眼通红的张力吓得叫出了声,他缩在桌子下面,即使后面再也没有地方给他躲了。他也依然往里缩。此时的张力,如同一头丧尸一样,一步一步的走向王家乐,而王家乐已经怕到流出了眼泪,在张力走到他面前,举起钢管的时候,他吓得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旁边猛地冲出一个人撞开了张力,体力透支的张力被这一下撞的老远,看到威胁解除了,这人才对着桌子下面的王家乐伸出了手。

王家乐本以为自己完蛋了,但等了半天还没有事,于是便睁开了眼睛,此时在他面前的,不是张力那如同恶鬼般狰狞的面孔,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诶?

两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而救他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救错了人,马上又举起了武器。

“我艹你妈!”

张力大叫着,提着钢管冲了过阿里,可惜张力的动作有点慢,这人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两人又开始厮打起来。

保安看着混乱的四周,举着枪却不知道该打哪个,终于,他看到了正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友,和身边的人打起来的吴少杰,吴少杰距离他最近,而且又刚好背对着他,于是他便透过照门,对准了吴少杰的后背。

刚准备去帮助吴少杰的刘少卿注意到了这一情况,马上朝他喊道:

“少杰!”

话音刚落,保安就扣动了扳机。

血花,在张雯婷的眼前绽开,自己男友那可靠的,如同城墙般的后背在这一刻倒塌,而她,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绝望的尖叫着。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打中了!

保安欣喜的看着倒下的吴少杰,接着又举起枪,对准了楞在一旁的刘少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他的背后传来一阵女人的吼叫,他转过头,只见叶禹尧手里攥着肥赵的匕首,疯了似的朝他冲来。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叶禹尧的匕首就捅进了他的后背,随后又被叶禹尧撞在了地上,手枪也飞了出去。

骑在他身上的叶禹尧,拔出匕首就想对着他的脖子插下去,却没想到保安一个肘击朝她的脸砸了过来,叶禹尧感觉自己的脸像是撞上了一堵墙,脑袋嗡的一下,被砸的身体后仰。保安痛苦的翻过身,接着一把抓住了叶禹尧纤细的脖子。

“咳咳!”

一瞬间,空气仿佛要从喉咙处挤出来一样,被保安抓住的脖子发出嘎嘎的声响,叶禹尧痛苦的咳着,感觉大脑因为缺氧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但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这件事不需要任何的思考。于是她又举起刀,对准了保安的喉咙。

但保安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意图,他只用一只手,就挡下了叶禹尧的匕首,而无论叶禹尧使多大劲的,都抵不过这一只手的力量,保安抓住她脖子的手,却越来越用力了。

“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禹尧咬着牙,发出不甘的声音,她的脸涨的通红,充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身下的保安,保安也同样狰狞着瞪着她,两个人如同在草原上厮杀的野兽,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一个想法:

杀了他(她)!

杀了他!

叶禹尧咬的更用力了,那本来光滑的额头,此时也是青筋暴起。她恨,恨自己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小,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把刀捅下去。

她通红的眼睛里,只有对方的喉咙。

杀了他!杀了他!!

大脑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但这个想法却越来越强烈。

别他妈的……挡老子!!!

宛如雕像一般纹丝不动的臂膀让她越来越恼怒,她只想推开这个手臂,然后将匕首狠狠的插进对方的喉咙。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想法不断的膨胀,就快要把她的大脑炸开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保安感觉越来越不妙了,明明对方看上去快要被自己掐死了,可握着匕首的手的力气却越来越大,自己开始有点支撑不住了。

坚持住!只差一点点……一点点……我不能……

我不能………………

原本瞪着叶禹尧脸的目光,逐渐转移到了不断颤抖着的匕首上。

杀了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洪水冲破了堤坝,在这一刻,保安的手,终于撑不住,松开了,而下一秒,叶禹尧的匕首捅进了他的喉咙。

如同喷泉,滚烫的血,朝着叶禹尧冲来,她的视野都被染红了。

第一卷 校园 第三十九章 离别

“咳……咳……”

身下的保安发出痛苦的咳嗽声,叶禹尧松开了手中的匕首,擦了擦脸,被血色笼罩的视野才清晰了起来。

保安被匕首插着的喉咙已经不再喷血了,仅仅只是冒着血,时不时咳嗽一下,也会溅出点血来。他的眼球布满血丝,眼角还会划过几滴眼泪,但他的瞳孔早已没了神采,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他的身体偶尔会抽搐一下,应该只是死前的肌肉筋挛吧。

“咳咳……哈……哈……”

叶禹尧大口的呼吸着,即使周围的空气并不是那么新鲜。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被掐着的感觉还残留在上面,就连呼吸起来都不怎么舒服。

“你,没事……”

这时,陈涛才赶了过来,但看到叶禹尧身下死状惨烈的保安,他的话停住了。

“没事。”

叶禹尧又用袖子擦了几下脸,然后从保安的身上下来,捡起了不远处的92手枪。

她端起手枪,用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把照门和准星对齐,接着瞄向了与刘少卿厮打着的人,扣动了扳机。

“砰——————”

巨大的响声让她的耳膜有些不适,后坐力的冲击让她差点没握好握柄,弥漫开来的火药味也是呛鼻,但在这枪声之后,与刘少卿搏斗的人也随之倒下了。

再次响起的枪声让仓库内陷入了短暂的僵局,与张力对峙的人见到保安已经死了,而且枪还在他们手上,立即丢下手中的武器,举起了双手。虽然他投降了,但张力还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张力刚想用水管砸爆他的脑袋,却被一旁的刘少卿拦住了。。

刘少卿看了看周围,倒在地上的有四个人,两个被打爆了头,一个被割了喉,还有一个中了枪但没死。算上这个投降的家伙,以及储物间的那两个,他们这伙人应该就这么多。这下子,仓库的控制权终于回到了刘少卿他们的手中。

看着死状凄惨的几人,以及浑身是血,举着枪一直盯着倒在地上的人的叶雨瑶,刘少卿有那么一会儿的恍惚,在那一片混乱的时候,他们到底做了多么疯狂的事情。

“已经够了。”

陈涛把手放在叶禹尧的枪上,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听到这话的叶禹尧,手臂如同泄了气一般垂了下去,原本绷紧的脸,也缓和了一些,但还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枪。

“少杰,你还好吗?”

回过神来的刘少卿,走到了吴少杰的身边,吴少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刘少卿看着他被血染的透红的衣服,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张雯婷也只是抱着他,恐怕是连抬头看刘少卿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原本对一切还抱有希望的脸,此时却是一片死灰。

“现在该怎么办?”

陈涛走过来问道,接着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叶禹尧,此时她正站在被她打中的那人的身边,那人本来有着一肚子的怒火,但看向叶禹尧的时候,那股火就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恶寒。即使是那么美丽的面庞,可那毫无表情,溅满鲜血的脸,还是令人不寒而粟。

“先把少杰扶进办公室吧。”

刘少卿瞥了瞥仓库的防盗门,那里已经传来阵阵拍门和嚎叫声。

陈涛点了点头,刘少卿拍了下张雯婷的肩,后者木讷的看着他,刘少卿解释了他们的意图后,张雯婷才让开了身。两人把吴少杰了扶了起来,但好像是刺激到了他的伤口,吴少杰痛的倒吸了口冷气。

“我没事。”

吴少杰虚弱的说到,两人也小心翼翼将他扶往办公室。

刘少卿几人不在的这会儿,仓库里陷入了如同零度般冰冷的氛围。

“好点了吗?”

刘少卿把吴少杰扶到沙发上后,关切的问道。

“比地板上好太多了。”

听到吴少杰这么回答,刘少卿苦涩的笑了一下,几天前,这个沙发上也躺着一个虚弱的人,刘少卿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那我们先出去了。”

刘少卿拍了拍陈涛,说到,吴少杰点了点头。在准备走下台阶的时候,刘少卿回头看了一眼,张雯婷正握着吴少杰的手哭着,看到这一幕的刘少卿感觉心里一阵刺痛。

“你们真是一群疯子。”

一回到仓库,刘少卿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看了过去,原来是被枪打中的那个人。

他看了看四周倒下的同伙,然后又看向了自己中枪的地方,说到:

“你们看看,这是正常人会做出的事吗?”

接着抬头看着叶禹尧。

“尤其是这家伙……”

对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亏我们之前还对你有点想法,真是瞎了眼,这他妈就是个精神病,杀人魔。”

他的话让叶禹尧的瞳孔一缩,接着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上面满是鲜血,还握着一把枪。

“闭嘴!这是你们自找的。”

陈涛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这一动作让他痛的皱起了眉头。

“早知道你们是这样一群疯子,谁会来找你们。”他说着,语气中有那么一丝自嘲。

陈涛对这人无可奈何,他想打这一顿家伙,但对一个将死之人做这些没有任何的意义。只好松手把他撂在了地上,当然也让这家伙又受了些罪。

陈涛转过身,看着木然的叶雨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有一股想要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但在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住了,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这……不是你的错,换我也会这么做,最重要的是,你救了我们的命。”

虽然他这么说,但叶禹尧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看到她这样的陈涛心疼极了。

“呵……”

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陈涛冷眼看去:

“你笑什么?”

“没什么,”倒在地上的人并不想说出来,“我只是想,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个了结,我这样子,大概也是活不下去了,就让那边的小姐姐对着我这里再来一枪好了。”说完,指了下自己的脑袋。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让我快点醒来吧……”他摸了下自己的伤口,看着手指上殷红的鲜血,凄惨的笑着。

看着他这个样子,陈涛竟说不出话,他何尝不希望这是一场噩梦,然后从中醒来呢。

“不用劳烦她了。”

这时,刘少卿走了过来,然后握住了叶禹尧手中的枪。

“这个你不用再拿着了,交给我吧。”

叶禹尧看着比她高大半个头的刘少卿,对方的笑容很暖心,就连握着她手的温度,也很温暖。在这份温暖中,叶禹尧松开了手中的手枪。

而看到这一幕的陈涛也是一愣,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没像刘少卿这么做,甚至还有些自卑,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像刘少卿这样细心。

看到刘少卿拿到了枪,倒在地上的人以为自己的时间到了,心中有那么丝害怕,但还是坦然的看着刘少卿。可没想到的是,刘少卿只是从他的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了他那投降的同伴,而见刘少卿走来,他的同伴发抖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你叫什么名字?”刘少卿问道。

“薛明……”

“秦小鹿,她怎么了?”

听到这话的薛明,瞳孔猛的一缩。

就在之前,肥赵去搜仓库的时候,他们几个闲着聊天时,提到了这个名字,刘少卿还记得他们当时的对话:

“……听老大说,那个女的长得贼好看,有她加上这个,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会很滋润啊。”

“是啊,妈的,都是因为秦小鹿那贱货自杀了,这两天可把我憋坏了。”

“你们这些人,这几天在这里面爽死了吧?”

其中一个人看着张雯婷,嫉妒的说到。

但那时的刘少卿,已经被秦小鹿这个名字惊到了,根本没对他们的污言秽语有什么反应。

而此时,看到薛明这反应,刘少卿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她自杀了……”

薛明的这句话让刘少卿有些惆怅,虽然在听到他们聊天的话时他已经知道了,但确认后还是不太舒服。

可为什么……他看上去这么心虚呢。

刘少卿盯着他看,但薛明却一点也不敢抬头,是害怕,还是因为别的?

“为什么自杀了?”

听到这话的薛明身体一僵,过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了吧……我们可不像你们有水有食物……”

“受不了的,是我们吧。”

远处中枪的人突然发话。

“……他这话什么意思?”刘少卿的语气冷了下来。

“呃……唔……”薛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的同伴倒是开口了:“怎么?做过的事不敢承认了?那就我来说吧。”

或许是因为疼痛,他顿了顿,然后开口了:

“是因为仑歼啊。”

他的话让刘少卿的瞳孔一缩,原本握着枪的手还微微发抖,这时却已经僵住了。

“连续三天的仑歼,虐待,正常人都受不了吧。而且到后面没食物,还想着把她……”

“不,不,我没有!那是他们干的!都是他们!”看着刘少卿越来越发冷的脸,薛明赶紧解释道。

“哈,那是谁,一边说着‘对不起,请原谅我’,一边进入人家的身体的?而且你觉得你狡辩有用吗,闻闻你身上的味道就知道了。”

等他说完这些,薛明的脸已经变了,他怨恨的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自己去死,为什么要拉上我?

而等他抬起头,想要乞求刘少卿的原谅的时,才注意到,手枪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那是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被吓出了眼泪,赶紧握住了刘少卿的手,求他不要按下去。

此时浮现在刘少卿脑海里的,是那个一脸阳光,“学长”“学长”地叫着自己的女孩,可那个女孩,却被眼前这个,这个一脸鼻涕眼泪,令人生厌的家伙给。

嗡的一声,刘少卿的脑袋里,像是绷断了一根弦。他的食指,也在下一秒扣了下去。

“噗”

伴随着枪声的,是奇怪的声响,大概那是被打爆的后脑勺发出的吧。虽然子弹是在他的脑袋里炸开的,但刘少卿还是感觉到一些血珠溅到了自己手上。而薛明带着他那惊恐的面孔,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少卿,没有人想到,他居然真的开了枪。

刘少卿看了看自己的手,竟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手枪的后坐力,还是其他的什么。

而因为刚刚的枪声,门外的丧尸变得更加兴奋了,他们疯狂的拍打着防盗门,就连堵门的杂物,都被震得松散开来,似乎有更多的丧尸加入了它们的队伍。

刘少卿看着颤动着的门,皱起了眉头。

“看来,要离开这里了……”

“你们走吧,我和少杰留在这。”

即使知道她的回答会是这样,刘少卿还是不忍心这么丢下他们。

“可是……”

“不用可是了,”张雯婷转头看向了他,刘少卿在她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一丝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我已经……我已经受够了,没有意义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我们已经完了。”

刘少卿被她最后一句话震到了,如此绝望的话,从之前那个最怀有希望的人的口中说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绝望。

“不……你还有机会……”吴少杰虚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应该是不行了,但是你没事,你还可以……活下去……”

“我陪在你身边就好,哪也不想去。”张雯婷握着吴少杰的手,噙着泪水说道,刘少卿在这时才看到她的脸上有了生气。

“是吗……”吴少杰艰难地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他的心里真的很开心,甚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都没那么可怕了,只要有着手心的这份温暖。

看到他们这样,刘少卿不好再说什么了,而是默默的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刘少卿又走了进来,怀里捧着一大堆食物,而身后的张力则是拎着一大桶水。

“这是我们剩下的食物中的一半,还有这些水,已经消毒过了,不过你最好还是能烧开就烧开再用。”刘少卿两人把这些东西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接着刘少卿说到:“我……只能做这么多了,对不起。“

刘少卿已经无能为力,那颗子弹打中了吴少杰的肺,并且没有穿出来,他们只是一帮学生,甚至连如何止血,如何正确打绷带都不知道,更别提取子弹了。他们仅仅是帮吴少杰简单包扎了一下,给他吃了些消炎药,可惜校医室里没有麻醉药,没有办法缓解吴少杰的痛苦。

“没事的,已经足够了,主席,谢谢你。”张雯婷带着感激的笑容说着,但看着她这笑容的刘少卿,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无论如何,这段时间都不要离开这个房间。”临走前,刘少卿说了这么句话,张雯婷虽然没有明白缘由,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到事情都处理完了,两人便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刘少卿想了想,还是把一把小刀放在了附近,这才和张力走出去,随后关上了门。他关的很紧,仿佛是为了防止外面什么东西进来一样。

“都准备好了吗?”

再次回到仓库内,刘少卿这么问道,众人点了点头,他们每个人都背着校包,里面装着分好的食物和水,同时每人都拿着一样趁手的武器。

“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王家乐看着不停发出声音的门,不安的问着,似乎对刘少卿的主意很不放心。

“嗯。”刘少卿背上自己的背包,简短的应了声,接着掂了掂手中的铲子,说道:“不过先要解决门外的那些东西。”

众人正期待着刘少卿有什么办法的,他却是看向了蜷缩在不远处的“俘虏”:

“把他带上。”

刘少卿眼神示意了下张力和陈涛,陈涛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总是被这么呼来唤去的,张力有些不悦,可现在除了听刘少卿的话,又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待到两人把“俘虏”架好后,刘少卿才动身,其他人则是跟在他身后,走向了仓库大门。

难道要带着他一起离开这吗。

叶禹尧对于刘少卿的行为不是很能理解,且不说这人算是他们的敌人,光是带着他就需要其他人来帮忙,明显就是一个累赘。

她看了看其他人,他们似乎也很疑惑,可看刘少卿的样子,好像并不想说出原因。

走到门前,刘少卿让两人把“俘虏”放到了地上,接着吩咐人们分成两队,在门的左右两侧站好,做好准备,人们一头雾水,但还是纷纷举起了武器。

随后,刘少卿拿出放在兜里的折叠刀,划出刀刃,然后猛的扎进了“俘虏”的腿上。

“艹你妈!你到底想干什么!”“俘虏”痛的叫骂着,可刘少卿并不理会他,只是又拔出了刀刃,一瞬间血流如注,刘少卿这下好像扎到了动脉上。

做完这些事,刘少卿用衣角擦了擦溅在刀刃上的血,再把小刀收好,躲进了门后的队伍里,接着握住了门把手。

这一刻,人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包括“俘虏”,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开,开玩笑的吧……”

刘少卿扭开了门锁,声音很细小,但“俘虏”却听得很清楚。

“别,求求你,别这么做!”

“俘虏”尖叫着,刘少卿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扭动了门把手,门外的嚎叫声一下子传了进来,门上的压力骤增不少。

“杀了我,开枪杀了我!”“俘虏”冲着叶禹尧大吼着,但叶禹尧仅仅只是看着他,枪早就不在她的手上了,就算在,决定权也不在她的手上。

“妈的……”“俘虏”见这帮人无动于衷,只好自己爬起身,但大腿和腹部的刺痛,以及大量的失血,让他怎么也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刘少卿拉开了防盗门,门外等候多时的丧尸一下子涌了进来,全然不顾躲在门后的一众人,朝着地上的“俘虏”扑去,它们的眼里只有这个不断尖叫,散发着香甜气味的食物。

“俘虏”没爬出多远,就被丧尸们抓住了,他用没有受伤的那条腿踢开了一个靠近他的丧尸,但下一刻,他的腿就被数只冰冷干枯的手捆住,一排排发黄的牙齿咬开了他因为害怕而紧绷的肌肉,疼痛扭曲了他的脸和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俘虏”惨叫着,他想要推开围过来的丧尸,可马上,他的两只手臂也被丧尸们抓住了,这些活死人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直接啃了起来。

“啊啊啊!疯子!你们这群疯子!”在一片咀嚼与嚎叫声中,“俘虏”的惨叫依然是那么刺耳。

“你们!你们迟早会跟我一个下场!”“俘虏”喊破了喉咙,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到后面,他的声音模糊不清,大概是被咬烂了脸。

一头又一头的丧尸从人们身边走过,人们大气不敢出,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被一点点的拉扯、撕开。叶禹尧蓦地想起自己的那个梦,梦里的她也是被那样分食,不过现在在现实中,她还活着,而且看着别人凄惨的死状。

等到门外再没有丧尸进来了,人们才听到刘少卿那没有感情的声音:

“我们走吧。”

第一卷 校园 第四十章 墙

走出仓库,虽然附近已经没有丧尸,但人们依然能看到不远处密密麻麻的黑影,正一点点朝他们靠近,震慑人心的嚎叫声如浪涛一般向他们拍来。

“呜咿!”

看到这架势,王家乐吓得惊叫一声,躲在仓库的这几日,让他忘记了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

叶禹尧看了看其他人,人们的脸上都有着些许退缩的意味,但想想身后的仓库里,一大堆丧尸正在享受着它们的饕餮大宴,显然,人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事不宜迟,六人飞快的跑进了小树林,刚刚的动乱,把不少的丧尸都吸引进了仓库,不过小树林里还是残留着几头。在它们刚想抓住人们的时候,跑在前头的张力和陈涛就利落地干掉了它们,如果只是落单的几个,他们还是不畏惧的。

跑到栏杆前,陈涛往下望了望,并没有丧尸徘徊在附近,便招呼人们过来。张力、刘少卿率先翻了过去,随后是叶禹尧,刘少卿还想着接一下她,可叶禹尧比他想象的要灵活地多,一下子越过了栏杆,接着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虽然叶禹尧的身体没有过去那般强壮,但却比以前灵敏了不少。

可到了王家乐的时候,他却显得很吃力,硕大的身体压在栏杆上,把栏杆压的吱呀吱呀响,看上去随时都可能被压垮。看到他这个样子,急得陈涛和李灵两人赶忙合力把他推了下去,随后两人才翻过栏杆。

看着眼前的围墙,刘少卿的内心很是复杂,没想到他这个享誉年级的好学生,居然要靠这种方式逃出去。而且面对这单薄,上方又满是尖刺的围墙,他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你不翻就让开。”看着刘少卿犹犹豫豫的样子,张力呆不住了,几步走上前,把消防斧扔了出去,两手抓着围墙上方的栏杆,脚蹬着下方的栏杆,几下子就爬到了围墙的顶端,略微小心的避开栏杆上的尖刺后,直接跳了下去,“扑通”一声落在地上,随后捡起扔在附近的斧子,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熟悉的街道,昏暗的四周看起来空无一人,如果是在平时,张力会很安心,毕竟没人发现他翻墙,但现在,他的心里却只有不安,他的身边全是丧尸的嚎叫,他能听见,却不知道源自何方,昏黄的路灯下很空旷,可在这光芒外的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会扑出一头嗜血的怪物。

张力想现在就跑路,但他知道,凭自己是跑不了多远的。

他深吸口气,对着墙后的人们点了点头,示意外面还算安全,没人注意到他脸上的那一抹慌张。

看到张力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刘少卿的心里算是有了底,照着张力的动作也翻过了墙,只是跳的时候有些犹豫,毕竟这墙至少也有两米多高,但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他也只好跳了,好在下面有草坪,脚撞到地面的时候没有那么疼。

见两人都到了墙外,陈涛这才放下心,招了招手叫叶禹尧过来,在这种紧要关头下,叶禹尧也没有推辞,走到围墙前,照着记忆中的步骤爬了上去。看到她那略显生疏的动作,陈涛想帮她一把,当他的手刚要碰到叶禹尧那运动裤下,翘挺的小屁股时,还是停住了,然后赧然地收回手,好在夜色较深,倒也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就在叶禹尧准备翻过围墙的时候,他们上方的栏杆那里突然传出一阵嚎叫声,把叶禹尧吓了一跳,还没有准备好就直接跳了下去,虽然落地还算安稳,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围墙上的尖刺划了一下,她就着路灯的灯光看了看,还好只是划破了皮。

接着她看向了墙内上方的围栏,一大群丧尸挤在那里,想要冲出围栏,吞噬下方的三人,这场景叶禹尧再熟悉不过了。

“妈的!”陈涛暗骂了一声,跑过去推了一把愣住的王家乐,“快过去!”

简短的话语,却比任何尖锐的声音都有用,把王家乐拉回了现实,他慌慌张张地往围墙上爬,但怎么也爬不到墙头,陈涛见状赶紧过去把他往上推,但他一个人还是太费力了,他马上把一旁不知所措的李灵喊了过来。两人一边把王家乐推上去,一边看着头顶的栏杆,栏杆摇晃的十分厉害,“吱呀吱呀”地嘶叫着,陈涛能听出来,这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这次,栏杆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该死!”

就在两人累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外面的张力骂了一声,陈涛透过围墙的缝隙看了过去,外面已经开始聚集起了丧尸,纷纷从黑暗中走出,慢慢地向他们聚拢。

“你们动作快点!”

张力对他们说了一声,怕吸引更多的丧尸,他的声音故意压的不高,但因为紧张却显得像是咬牙切齿,接着便提起消防斧,对着靠近他们的一头丧尸就是当头一斧。刘少卿也是举起铲子,拍向了丧尸的脸,而叶禹尧则是用匕首扎进了一头丧尸的太阳穴。

情况越来越紧急了,陈涛使出浑身解数,把王家乐用力一推,终于,王家乐爬到了墙头,随后赶紧一跳,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弄得满身都是土和草。

“你快过去!”陈涛对着一旁的李灵喊到,但李灵看着外面不断靠过来的丧尸,却显得有些畏缩,而且身体一点点往回退。

“李灵!”陈涛冲着李灵大叫着,但李灵似乎没有听见似的,一直微微的摇着头,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完了……完了……”

抽出空来的刘少卿,看到了还在墙里磨蹭的两人,急得大喊着:“陈涛!你快点出来!”

虽然他和李灵很熟,但现在,陈涛要比那位老同事要重要的多,他根本没有闲工夫去考虑李灵的状况了。

陈涛管不了那么多,一下子跳上了围墙,接着几下子就翻过墙头,跳了下去,他发誓,这辈子翻墙都没有这么迅速过。

到了外面的陈涛,赶紧看向了里面的李灵:

“快出来!没时间了!”

没有了陈涛在身边,李灵一下子有了危机感,他看了看身后,似乎可以从那边的围墙翻出去,就像几天前叶禹尧他们一样,但又看了看外面,那里有他的同伴,在这一刻,他恢复了理智,他明白,现在靠他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更何况是他这种懦弱的人。于是,他做好了决定,他的手,握住了围墙的栏杆。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的围栏终于扛不住丧尸的挤压,不锈钢管剧烈的变形,接着轰然倒塌。

丧尸如同雪崩般,从上面涌了下来,扑通扑通地砸在了草地上。李灵见状,吓得赶紧爬上了围墙,但发抖的四肢让他的脚踩不对栏杆,爬几下就往下滑一点。而摔在地上的丧尸们,也渐渐站起身,向他靠拢。

墙外的陈涛也是干着急,他想去帮他,但他已经在墙外,虽说只有一墙之隔,但学校的地基就比较高,这里又是个斜坡,此时陈涛的头也只是与学校的地面持平,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李灵的动作很慌张,但还是爬到了墙头,陈涛也算是松了口气,他张开双臂,示意李灵跳下来会接住他,看到他这样,面对离地面将近三米的高度,李灵也放了心,他点了点头,准备往下跳。

可谁都没有想到,黑暗中猛的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李灵的小腿,吓得李灵往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掉下去,这时李灵赶紧抓住墙头的尖刺,他的手被刺伤了,但还是稳住了身体。接着他一脚踢开了抓住他的丧尸,继续往上爬。但他的周围已经围上了十几头丧尸,干枯的手像藤蔓一般朝他伸来。

“滚开啊!给我滚开!!!”李灵尖叫着,胡乱踢向身下的丧尸,即便这样根本无法阻止它们。陈涛看着这一幕,却不知该怎么办,甚至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结果。

陈涛不得而知,那时候究竟仅仅只是巧合,还是丧尸真的还保留着些许人类的智慧,一头丧尸趁机抓住了李灵的小腿,就在这一刻,李灵的身体僵住了,而在下一秒,丧尸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灵吃痛,尖叫着松开了手,丧尸们把他从墙壁上拉了下来,摔在地上的李灵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包围住他的丧尸,冲到了围墙前,抓着围墙的栏杆对着陈涛哭喊着: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面对他的求助,陈涛却手足无措,从他被咬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晚了。可在这一会儿,李灵还活着,陈涛能看到他那因为恐惧而缩小的瞳孔,以及不断溢出眼眶的眼泪。

“我……”

陈涛微张的嘴里,吐出了这么一个字,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他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而在他说完这个字后,数只苍白枯槁的手抓住了李灵的头,撕扯着他的皮肤,发黑的指甲在他的脸上扣出一道道见骨的血痕,一只手甚至捅进了他的眼睛里,血水伴着泪水从李灵眼眶中迸出。李灵的头发被抓的残破不堪,血红的头皮触目可及,一头丧尸抓住了他的下巴,接着一口咬开了他的脸皮,柔软的脸皮如同橡胶一般被撕开,里面血红的牙龈和口轮匝肌清晰可见,鲜红的血水撒在围墙上,以及陈涛的身上。李灵原本嘶哑的惨叫,也因为血液灌入自己的喉咙,变成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好不容易解决了周围丧尸的其他人,被李灵的惨叫声吓到了,赶紧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围墙内的骇人场景。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要丧尸的咀嚼声和李灵的惨叫,一直环绕在他们的耳旁。

即便是身体被撕咬的残破不堪,李灵还是紧紧的抓着栏杆,好像还希望有人能够救他。看到这一幕的叶禹尧,邹紧了眉头,她忽地想起一个东西,但那个东西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于是她看向了一旁的刘少卿,说到:

“杀了他。”

刘少卿摸了摸卡在背后的92手枪,但还是没有把它掏出来,而是对叶禹尧说到:

“不行,那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接着他走向了陈涛,拍了下他的肩。

“走吧,再拖下去,我们就会被困在这里。”

陈涛攥紧了拳头,没多久又松开了,然后点了点头。

其余的人没再说什么,只是跟在刘少卿和陈涛的身后,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叶禹尧回头看了眼那堵墙,抓着栏杆的手已经松开了,她不知道李灵究竟是已经死了,还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蓦地,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晚在储物间外的场景。

“我不想死。”

带着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生这么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惊恐,他那清秀的脸上,写满了对未知世界的恐惧。

“……”

叶禹尧转过了头,没再想更多。

第一卷 校园 第四十一章 黎明

没过多久,众人就跑到了教学楼前,但他们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一晚上他们几乎都没有休息过,现在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所以他们没有急着朝校门冲过去,而是躲在附近的灌木丛后面,一边恢复体力,一边观察着校门的情况。

门口有十几头丧尸游荡着,这里面有学生也有士兵,刘少卿数了数,总共有13头,其中有3个是士兵。刘少卿又看了看这边的人和武器,他们能够战斗的人有四个,钝器有三把,锐器两把,士兵丧尸中有两个还带着头盔,只能用锐器来干掉他们。

刘少卿思考了会对策后,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大家听我说,现在校门口那有13头丧尸,虽然数量有点多,但我们可以应付的了。比较麻烦的是有两头丧尸带着头盔,不能用钝器对付他们,所以,陈涛,你和王家乐的武器换一下。”

王家乐虽然不敢去对付丧尸,但他还是拿了一根撬棍来防身。陈涛和王家乐交换过武器后,刘少卿继续说道:

“那两个当兵的,就交给你和叶禹尧。等下由我和张力打头,但我们的武器干掉它们后需要花一点时间拔出来,这时候你们就跟进把下一批干掉。我们就这样一批一批的来,它们的位置比较松散,可以做得到。”

“特别要注意的,是躺在地上的家伙,”刘少卿指了指校门口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爬起来,尤其是你,王家乐,一定要注意。”

王家乐像是捣蒜一样的点头,眼睛紧盯着地上的尸体不放。

“清理完附近的丧尸,我们就上车,除了陈涛外,大家都到后面去。”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注意路况,还有如果有地图的话,还得帮我看看。”这时候陈涛突然插话道。

“嗯……”刘少卿想了想,确实有道理,“那么就……”

不等刘少卿安排,陈涛就鼓足了勇气,抢先问道:

“雨瑶,帮我一把好吗?”

这是他第一次喊叶禹尧的名字,而且还喊的这么亲昵,说实在他的心里有点紧张,但叶禹尧却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刘少卿心里对于陈涛这一举动有些许不满,可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只有陈涛能开车,怎么样都是他说的算。

“呼……”刘少卿深呼吸了一下,算是对这段休息时间的告终,“既然安排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那个……”这时候,王家乐突然发声了,“我能不能……在这里等你们处理好了再过去……”

听到这话,刘少卿的眉毛一皱,没让你杀丧尸就算了,还想在这里等别人帮你清空了路再过去?人家叶雨瑶一个女生都没说什么,甚至还加入了他们的进攻队伍,可你一个体格这么庞大的大男人却在这里畏畏缩缩?

“你想在这待着没关系,只要我们弄完后你还活着的话。”刘少卿看了眼他们来的方向,这么说着,语气显得有些冰冷。

王家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黑压压的人群正朝这边走来,那步履蹒跚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人类。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们就出发。”

这时候刘少卿的声音又从旁边传来,王家乐吞了口口水,没敢再说什么。

安排好一切后,刘少卿提起勇气,一口气冲了出去,看到他这个举动,人们的内心似乎受到了感染,纷纷跟着他冲出了灌木丛。

原本漫无目的游荡着的丧尸,听到了一阵“嗒嗒嗒”的跑步声,它缓缓地转过头,灰白色的眼球中映出一个不断放大的人影,接着,消防斧猛地劈进了它的脑袋,张力踩着它的尸体,晃动着卡在脑袋里的斧头。这时,附近的另一头丧尸注意到了张力,但还没等它靠近,刘少卿就一铲子将它拍倒在地,随后又用铲头插进了它的后脑勺。而张力也拔出了斧头,顺势劈向了下一头丧尸。见两人打开了局面,叶禹尧和陈涛也加入了战局,只有王家乐畏缩在他们的身后。

没过多久,四人就接二连三的干掉了八头丧尸。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两头戴头盔的士兵丧尸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那俩交给你们,其余的我们来!”刘少卿冲着叶禹尧和陈涛喊着。

两人点了点头,随后刘少卿和张力走上前,干翻了士兵丧尸两旁的丧尸,俩人便趁着这个时候冲上去。陈涛瞄准好士兵丧尸的眼窝,接着一棍子捅了进去,而叶禹尧则是抓住士兵丧尸的肩膀,把它推到了军卡上,趁着它被压在车上无法动弹,叶禹尧用手中的匕首轻易的扎进了它的眼睛。

“咳啊啊啊啊啊!”

叶禹尧刚想松口气,却没想到脚底突然响起一声嚎叫,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她的小腿,一阵令人心寒的冰冷从她的小腿传来。

该死!

叶禹尧暗骂一声,可她的匕首还插在士兵丧尸的眼睛里,她刚才用力过猛,一时间居然拔不出来。

眼看着丧尸就要咬下去,叶禹尧索性将匕首留在士兵丧尸的眼睛里,然后把士兵丧尸的尸体推到了身下丧尸的身上,算是阻挡了一次丧尸的攻势。可即使是头被尸体猛砸了一下,但丧尸依旧没有松开手,毕竟它们早已忘记了痛苦为何物。

而丧尸猛的一拉,就把叶禹尧拽倒在地,这一下把叶禹尧摔得七荤八素。等叶禹尧再次撑起上身的时候,丧尸已经捧起她的小腿,张开了血盆大口。

“去你女马的!”

叶禹尧刚想踹向丧尸的头,一声叫骂就从身前传来,接着一把撬棍捅进了丧尸的脑壳。陈涛握着没入丧尸脑袋的撬棍,把它的尸体从叶禹尧的身上拽了下来,然后才拔出撬棍,同时带出了一些发臭的血和脑浆。

“你没事吧?”

陈涛向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叶禹尧伸出了手,叶禹尧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居然这么急促,即便过了这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被丧尸抓住了还是让她战栗不已。她抓住陈涛的手,从地上站起身,道了声谢。

“该死的我就知道。”

这时候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刘少卿看着地上的尸体,懊恼地骂了一句。

“我们动作要快点了。”陈涛看了眼远处不断靠近的丧尸,说道。

“好,你们两个去驾驶座,其他人跟我到后面。”

人们按照刘少卿说的去做,叶禹尧绕过车头,从另一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而陈涛同时也进入了驾驶座。

“雨瑶,可以帮我照下光吗?”陈涛一边观察着整个驾驶座,一边问着。

“嗯。”叶禹尧打开背包,掏出了从仓库带出来的手电筒,将灯光照向了陈涛的手,陈涛就着手电筒的灯光,在方向盘下摸索着。

“陈涛!你那边怎么样!”

刘少卿的声音从叶禹尧身后的窗口传来,看样子他们也进到后车厢了。

“我需要点时间,女马的这种车子我还没碰过。”

“那你需要多久?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了!”

听到刘少卿这句话,叶禹尧看向了窗外,此时外面到处都是丧尸的身影,无论从哪边看都一样,密密麻麻的至少有数十头,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叶禹尧赶紧关上了车窗,将那瘆人的叫声隔绝在外,这让她好受了些。

“我不知道……但应该不会太久。”

陈涛这没把握的保证让刘少卿内心一下跌入谷底,他开始后悔跑出来的决定,也许留在仓库会是更好的选择。

“艹……”刘少卿看着不断向这里聚拢的丧尸,低声骂了一句,“不等车子能够发动,我们就会被围住了。”

“那又怎么样?只要能够动起来,直接辗过去不就行了?这底盘这么高,它们也爬不上来。”张力倒是对此不屑一顾。

刘少卿皱了皱眉头,虽然丧尸是死去的人,但至少还是人,用车去撞人,还是一下子撞这么多人,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这虽然是个卡车,但又不是坦克,那么多的丧尸,万一轮胎打滑,我们可就完了。”刘少卿考虑了下,说道。

“你又知道会这样?”看到刘少卿这样谨小慎微,张力有点想笑。

“我不知道,但我也不想去尝试。”

“那你说该怎么办?光在这里想这想那又有什么用。”

“……”刘少卿沉默了,他看向了车外,虽然附近都是丧尸,但它们的位置都很分散,不过过一会儿可能就不会这样了。而在这群丧尸中,有一个地方却是空出来的,可能是因为那里是马路的方向,马路上本来就没有多少丧尸。

也许……

刘少卿摸了摸放在腰间的92手枪,又看了看那个空隙。那个空隙在不断的缩小,留给他考虑的时间也不多了。

刘少卿咬了咬牙,猛的站了起来,掏出了92手枪,然后对着驾驶座的叶禹尧说道:

“我去引开那帮丧尸,等会你们去马路对面接我!”

“什……”

叶禹尧还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刘少卿就翻出了后车厢,叶禹尧想阻止也来不及了。而张力也一脸震惊的看着刘少卿的背影,外面全是丧尸,他居然就这样出去了?

刘少卿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跑的这么快过,几个箭步就冲到了尸群前,他完全不敢看附近的丧尸,一股脑的钻进尸群中的缝隙,有几头靠近他的丧尸妄图抓住他,但还没伸出手,刘少卿就跑出好远。紧接着,刘少卿像是跑酷爱好者一般翻过了马路中间的护栏,他从来没试过这么做,但求生欲逼得他表现的十分熟练。

过了护栏,总算是安全了些,刘少卿扶着膝穿了几口气,然后看向了护栏后的尸群。刚才他的动作仅仅吸引了几头丧尸,绝大部分还是坚定不移地朝着卡车移动。

果然还是要用那个啊。

刘少卿有些无奈,但还是举起了手枪。周围的光线有点昏暗,但还是能够瞄准,而且他的余光瞟到,远方的地平线已经翻起了一抹鱼肚白,原本漆黑的天空也变得微凉起来,天就要亮了。

刘少卿深吸口气,控制住不断发抖的双手,瞄准了一头比较靠近他的丧尸,接着做好迎击手枪后坐力的准备。

“砰!”

巨大的枪声响起,竟在附近的楼房之中回荡好久,开枪的那一瞬间刘少卿忍不住眯住了眼睛,火药爆发出的膛口焰还是让他感到害怕。之后他看了眼他本来瞄准的丧尸,果然没有打中它的头,因后坐力而上挑的枪口让弹着点偏离了他瞄准的方向,早知这样他就瞄准丧尸的颈部好了。不过这一枪还是奏效了,丧尸纷纷停了下来,接着转过了身。

刘少卿在这一刻被吓懵了,虽然作为学生会主席,他不是第一次被几十号人同时注视着,但这次不同,这次他是被一大群死人紧紧盯着,那无神的目光,却比任何有感情的目光都要可怕。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刘少卿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这些怪物扑倒,身上的每一寸肉都被它们撕咬,扯烂。

接下来,丧尸们动了,步履蹒跚的走向了刘少卿,刘少卿想跑,但实际上,他的腿已经软了。即使是他手里握着一把枪,但面对如此这多的丧尸,刘少卿突然觉得这把枪是那么的没用,最好的用法,或许就是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上一子。

另一边,看到逐渐离去的丧尸,卡车里的人们却松了口气,叶禹尧为刘少卿而担心到攥紧的拳头,也松开了。接着她看向了一旁的陈涛,陈涛也因为没了丧尸的压力,操作的更稳了一些。

叶禹尧很想知道陈涛的进度如何,可再问的话,只会影响到他的操作,只好继续乖乖的举着手电筒。即使是她不断交替换手来拿手电筒,但肩膀还是开始酸痛起来,看样子他们耗得时间已经有些多了。

这时,尸群撞上了马路栏杆,虽然挡住了它们,但有些年头的栏杆却马上开始变形、尖叫起来,而近在咫尺,不断冲着刘少卿嚎叫的丧尸,看得刘少卿心里直发毛,但他和其他人说好在这里等着,又不敢离开。

“兀嗷嗷哦嗷嗷嗷啊!”

猛的,他的身后响起一阵嚎叫,他赶忙转身看去,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大群丧尸,一堆一堆的挤在辅车道的栏杆外。显然他已经被夹在中间了。

他没有意料到枪声会吸引这么多的丧尸,他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可此时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他只能等着其他人把车开过来。

如果等不到……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92式,咽了口口水。

“看样子他好像被包围了。”

冷不丁的,后车厢的张力这么说了一句,叶禹尧听后赶紧看向了马路中央,刘少卿怔怔的站在那里,两旁全是伸向他的尸手,甚至在马路上,都已经出现了丧尸的身影。看上去他的处境非常危险。

“陈涛!”

叶禹尧朝着陈涛喊到,而这时,陈涛手中的电线爆出一阵火花,接着,前方的引擎盖里发出一阵轰鸣。

“弄好了!”

陈涛兴奋的叫到,然后从方向盘下抽出身来,坐回到驾驶座上,系好了安全带。

“离合……刹车……油门……还有档把,妈的,果然是手动挡。”

陈涛一边熟悉着卡车,一边说着,随后坐好了身子。

“你们坐好,要出发了!”

听到这话,后车厢的两人赶紧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叶禹尧也把手电筒收好,然后系上了安全带。

见到众人都准备好后,陈涛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将车到了出去,过程有些颠簸,估计是碾到了地上的死尸。

开到马路上后,陈涛调动档把,接着一踩油门,卡车便冲了出去。卡车引擎巨大的轰鸣声,也吸引了栏杆上的丧尸,刘少卿的压力顿减不少。

但看着不断开走的卡车,刘少卿突然担心起来,他们……不会弃他而去吧?毕竟他的附近全是丧尸……

想到这,刘少卿握紧了92式,如果……如果他们真那么做的话……

就在刘少卿表情逐渐变得阴暗的时候,远处的卡车一个急转弯,接着冲他奔来,然后猛的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旁边,驾驶座的陈涛摇下车窗,冲他大喊着:

“快上来!”

刘少卿的思绪被这一声拉了回来,他赶紧把枪塞进裤腰,接着几步就跑到了后车厢,后车厢的两人也连忙把挡板放下,刘少卿扶着后车厢的地板一跃而上,还没等他站好,车子就发动了,突如其来的加速把刘少卿摔得一个踉跄,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狼狈的找了一个位置坐好。

“你可真够莽的。”张力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的说了一句,刘少卿干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虽然成功把刘少卿接上了,但他们前方却挡着几头丧尸,显然,是绕不过它们了,而且不管怎么按喇叭,它们肯定也不会让开。陈涛一狠心,猛踩了一脚油门,卡车如同冲出牢笼的猛兽般朝着丧尸们扑去。

丧尸们越来越近了,但这些失去了智慧的生物,完全不知道即将迎来的危险,只是像往常一样,伸出手嚎叫着,甚至还朝着呼啸而来的卡车靠拢。只听见“咚”“咚”几声,陈涛和叶禹尧还没看清他们的长相,丧尸就被撞飞出去,叶禹尧从来都不知道,人类的身体可以飞的那么高,飞出那么远,像是被顽皮的小孩子用力扔出去的人偶。被撞出去的丧尸还算是幸运的,一些丧尸则是被卡车直接碾了过去,后车厢的人们有幸看到了它们的“尸体”,整个身体都被碾成了毛糙的肉泥,后车厢的人们顿时感到胃中一阵翻滚。但即使变成了这样,那些没有被压到头部的丧尸,依然不放弃地开合着嘴。

丧尸的尸体离他们越来越远了,而被撞飞的丧尸,则是又爬了起来,拖着残破的身躯,锲而不舍的想要追上他们,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叶禹尧通过后视镜,看着不断远去的尸群,以及黎明的阳光下,那生活了近一年,却在几天之中变成了地狱的校园。没有哪一次离开学校,是像这一次令她怅然的,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是逃出了那个地方。

可之后该怎么办呢?

叶禹尧看着前方的道路,内心一片迷茫。

“淦,快没油了。”

一旁传来了陈涛的叫骂声,叶禹尧看向了油表,指针已经滑向了危险的地方。

“附近不是有个加油站吗?”

刘少卿的声音从后车厢传来,陈涛回忆了下,然后在前方调转了车头,同时祈祷着油量足够撑到他们到加油站。

道路的两旁时不时会出现一两头丧尸,以及几辆报废的车辆,好在他们的学校在郊区,最主要的干道也是在学校旁边,他们早就开出那片地方了。

叶禹尧看着窗外如同废墟般衰败的城市,这段路她走了无数遍,但只有这次看到的与以往都不同。往常的时候,她看着看着就会打瞌睡,可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只乌鸦在窗外飞过,叶禹尧的视线跟着它,对上了像是尸体的肤色一样死灰的天空,随后看到了映在天空上,自己那姣好的面庞,但此时却看起来和那些丧尸无异。好似在说,现在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不过是行尸走肉。

追着卡车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但属于人类的世界,却已经开始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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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阳光透过窗子,落在了张雯婷的身上,但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她呆呆的看着吴少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安静像是睡着了一样,可实在是太安静了,一点气息都没有。

吴少杰已经死了。

大概是在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前,张雯婷记不清了,她一直守在吴少杰的身旁,一直注视着他,一直握着他的手,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吴少杰的手就失去了温度,而他那好看的鼻子,也没了气息。起初张雯婷还是能听到呼吸声,她怀着一丝侥幸,但后来才知道,那呼吸是自己的。

当她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她的心里没有悲伤,没有惊愕,也没有恐惧,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温柔地抚摸着吴少杰英俊的脸,缓缓地将他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然后站起了身。

我也该睡了。

她转过身,看到了刘少卿留下来的食物,以及食物旁边的一把刀。

对不起。

她看着那些食物,带着歉意笑了一下,随后拿起了小刀。

“咳……”

!!!!

她猛的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吴少杰,但吴少杰的脸依然是一片平静。

幻觉吗……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走到了吴少杰的身边,然后捋起袖子,将刀刃放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咳啊……”

这一次,张雯婷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而且,吴少杰的脑袋还抽动了一下。

“少杰……?”

张雯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赶紧凑近了吴少杰的脑袋,轻声唤着吴少杰的名字,像是害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把他的魂吓走一样。

好像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吴少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张雯婷没相信过奇迹,但如今,奇迹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在这一刻,她欣喜若狂。

“少……”

但在看向吴少杰的眼睛时,她愣住了。

那是和那些怪物,那些被称作丧尸的怪物,一模一样的灰白眼瞳。

“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吴少杰猛的弹起上半身,一把抓住了张雯婷的脖子,接着,仿佛要把下巴弄脱臼般张大了嘴,朝着张雯婷那雪白的脖颈咬去。

“诶?”

第二卷 城市 第一章 二加油站

叶禹尧坐在副驾驶座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白皙的手上,沾满了已经干了的,开始发黑的血,好像这才是她手的颜色,相比之下,那份白皙才是溅上去的污点。

她看着血迹,渐渐被拉入了回忆的漩涡之中。

昨夜的疯狂,依然历历在目,肥赵惊恐的表情,大个儿临死前的痉挛,保安喉咙中喷洒而出的鲜血,以及李灵被撕扯开的脸皮,一切都像是幻灯片一样在她的眼前闪过。惨叫声,丧尸的嚎叫声,在她的耳边回响。杀人的感觉,还停留在她的手上。

想到这里,她的手不禁抽搐了一下。

一晚上,她杀了三个人,又对另外两个人见死不救。

杀人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在之后,罪恶感便会一直折磨着她。

而且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气味。

如果说只是血腥味还好,反正她也闻多闻习惯了,但除了血外,人临死前还会排出其他令人作呕的东西,再加上男人独特的那种气味,叶禹尧还是第一次知道,人死的时候居然会那么臭。

是因为在死的时候,名为人的那一部分消失了,才会让这种生物变得那么难堪吗?

叶禹尧心想着。

陈涛担心的看着一旁对着自己手发呆的叶禹尧,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如鲠在喉。

车子离加油站越来越近了,而因为车子的到来,加油站里的丧尸从便利店里走出,看上去像是来迎客一般,只不过如今它们要的不是顾客腰包里的钱,而是他们身体里的血。

车子在加油站旁停了下来,而这一停,也把叶禹尧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看了眼外面的丧尸,拿起放在一旁的匕首,正准备下车,却被陈涛按住了肩膀。

“你待在这里,外面交给我们就好了。”陈涛尽量用轻柔的语气说,然后不等叶禹尧回答,就和后车厢的刘少卿张力对了下眼神,拿着撬棍下了车。

叶禹尧只好待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丧尸被他们一头头干掉。车窗隔绝了外面的一部分声音,好像那一切都离她很遥远。

她瞥了眼后视镜,看到了后车厢里瑟瑟发抖的王家乐,似乎外面的声音令他恐惧。

她想再看一眼外面的丧尸,结果都已经被他们解决了。

见到她看向了这边,陈涛招了招手,示意周围已经安全,可以出来了。于是她打开了车门,下了车,而听到开门声的王家乐,也赶忙从后车厢跳了下来。

下了车后,叶禹尧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丧尸。这些丧尸有的是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有的是普通人,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是成为丧尸后游荡到这,还是想来加油的时候被这里的工作人员袭击了?也许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怎么回事,嚷嚷着让工作人员快点过来加油,但等它们过来的时候,他们的油没加上,反而命都被拿走了。

“里面也安全了!”

这时,远处站在便利店里面的张力喊到,刘少卿也从里面走出来,擦了把汗,叶禹尧不知道那汗是累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大家听我说,”刘少卿走过来说到,“我们出来的时候,带的食物不多,刚好这里有个便利店,我们刚刚进去看了,食物有不少,我们可以拿点路上吃。不过,陈涛,你得留下来。”

陈涛刚想问为什么,刘少卿就马上接着说道:“你得在这看着车,保证车随时都可以发动,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以尽快离开,而且灌油这种事我们也不会做。不过我会让人帮你望望风。”

刘少卿这句话倒是让陈涛眼前一亮,他还没看向叶禹尧,刘少卿就帮他安排好了:“张力,你在这待着,有你在应该没问题,其他人跟我进去搜刮,尽量把包装满。”

叶禹尧和王家乐点了点头,便随着刘少卿走向了便利店,而看着叶雨瑶背影的陈涛,有那么一丝丝的沮丧。

“那,我们现在该干嘛?”

张力的声音也显得无精打采的,也许比起在这望风,他更想进去搜刮,毕竟不用花钱就可以随便拿这种事,怎么想都很爽。

“让我看看,”陈涛看向了一旁的加油机,然后骂了一声,“女马的,我他女马忘了,这种是要刷卡的。”

“这还不简单?”张力听到这话,便走到刚刚被他干掉的一头丧尸旁,然后开始在他的身上摸索起来,丝毫不介意那是一具冰冷的,腐烂发臭的尸体。

“喏,是这个吧。”没一会儿,张力便翻出了一张IC卡,陈涛拿过去后,在加油机的刷卡槽那里划了一下,随后便听到“滴”的一声,看样子还能用。

在印象里,这种卡车似乎用的都是柴油,陈涛把油枪插进油管后,输了个大概的数字,然后开始往里面灌油。这时候,他注意到了旁边95号汽油上的价格。

又涨价了啊。

他的脑海中响起父亲每次加油时,都要抱怨的一句话。

他看了眼汽油的价格,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工作人员,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心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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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便利店的门口,王家乐还是有些发怵,里面没有开灯,很暗,似乎下一秒就会扑出来头丧尸,而且里面时不时飘出一股腐臭味,总给人不祥的感觉。

“放心吧,里面我们已经看过了,很安全的。”大概是看出了王家乐的神情,刘少卿这么说道。

接着,他又看向了叶禹尧,笑眯眯地说:“有什么想要的,随便拿吧,东西还挺多的。”

叶禹尧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刘少卿随后。王家乐见俩人都走进了便利店,这才跟着进去。

虽说这是一间便利店,却跟个小超市差不多,琳琅满目,什么东西都有,大概是因为这附近只要这么一个便利店的缘故。叶禹尧一边走着看着,一边往自己的背包里装东西,这里的食物种类很多,不像学校的小超市只有零食和方便面。叶禹尧拿了些真空包装的面包,压缩饼干,盐焗鸡腿,巧克力棒,还有几个罐头。这都是些高热量,富含蛋白,而且比较实在的食物,没一会叶禹尧的背包就变得沉甸甸的了。接着叶禹尧又拿了四瓶水,虽然她很想喝些饮料,但是现在比起那些各种添加剂的糖水,最能解渴的水才是她需要的。

装完食物和水后,背包剩下的空间,她准备拿来装日用品,像是卫生纸、电池、创可贴之类的。她走到日用品的柜子前,随便拿了两卷卷纸放进了背包里,还有其他一些杂物,这样一来,她的背包就差不多满了。

还有什么需要的呢……

她四处瞟着,想着还有什么用的到的东西,而这么一瞟,让她瞟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那应该是放内衣的柜子,中间那层挂着几个文胸。叶禹尧不知道为什么便利店会卖这个,但不得不说,她现在确实需要这东西。

她放下背包,走到那几个文胸前,伸手摸了起来。质地很柔软,如果戴上去的话,会舒服很多吧。她心想着,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

虽说这几天来她一直是“真空”的状态,也差不多习惯了,可一旦动起来,胸前的两个白兔就活蹦乱跳起来,很难受。要是能把它们固定住,那肯定会轻松不少。

叶禹尧又警惕地看了看刘少卿和王家乐,虽然她现在这么摸这东西不会被当成变态,但她还是有些心虚,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可不是真正的女生。好在那两人要帮陈涛和张力装东西,所以还在忙着搜刮,没注意到她这里。可她也不敢直接在这穿,她还是有点自觉的,她能想象到,不小心被那俩人看到了会有多尴尬。

她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房间,门牌上写着“仓库”两个字。于是她随便拿起挂在柜子上的一件文胸,趁着两人没注意,悄悄地走了过去。

来到仓库门前,叶禹尧先敲了敲门,然后耳朵贴上去听了会儿,里面没有什么声响,叶禹尧便放下心,拧了下门把手。门被打开了,估计是为了拿东西方便,店员没把门锁上,这倒是方便了她。

叶禹尧打开手电照了照,里面除了堆积的货物外,没有其他东西。她又试了试一旁的灯开关,顶灯没什么反应,叶禹尧只好留一点门缝,这样既能有光照,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呼……”叶禹尧深呼吸了下,看了眼手中的文胸,抿紧了嘴。

穿就穿吧,这也是为自己好。

就着这个想法,叶禹尧拉开了外套的拉链,脱下外套后,又褪去了里面的短袖。不过在脱短袖的时候,由于没有束缚,胸前的两个又跳动了几下,这让叶禹尧耳朵变得通红。

不过……

叶禹尧看着手中的文胸,泛起了愁。

这个要怎么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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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卡车的引擎盖发出一阵轰鸣,陈涛从方向盘下爬了出来,又看了看油表,几乎是满的,而且也能正常发动,看来没加错油。

于是他下了车,准备去告诉其他人,刚好这时刘少卿和王家乐也出来了,但却没见到叶雨瑶的身影。于是他便询问两人:

“雨瑶呢?”

被这么一问,这俩人也是一脸迷惑,刘少卿也问向了他:

“她没有出来?她只有一个包,我以为她弄好先出来了。”

听刘少卿这么说,陈涛脸色一沉,刘少卿赶忙安慰道:

“别担心,也许是还没弄完吧,女孩子嘛,挑东西时间会久点。”

“那也不能留她一个人在里面。”

陈涛也不继续理会俩人,拿起车上的撬棍就直接冲向了便利店。看到他这猴急的样子,刘少卿摇了摇头,和王家乐把背包放到了后车厢,然后看了看道路的四周。此时道路的尽头已经闪现出几道模糊的人影,刘少卿只希望他们的动作能快点。

没一会儿,陈涛就冲进了便利店,他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叶雨瑶的身影。

“雨瑶!”

他喊着叶雨瑶的名字,听到这声音的叶禹尧,系着文胸的手一僵。

该死!

叶禹尧暗骂了一声,她穿了半天才弄懂该怎么穿好,可是到最后一步,却怎么都不能把文胸的扣子系上。她也花了点时间弄明白系上的方法,可真正要系的时候,却很难把那两个金属扣环合在一起。好像是她拿的有点小了。

“雨瑶!你在里面吗!我们该走了!”

见到她没有回应,外面的陈涛又喊了一句,声音也变得焦急起来,而且似乎他已经开始走进来了。

叶禹尧现在只想快点把这扣子系上,然后穿好衣服,对陈涛说她没事。虽说她可以现在就告诉他,自己在干嘛,但要让她说出“我在穿胸罩呢!”这种话,她怎么也开不了口,从嘴里说出这话自己就像是个变态。

可她越是着急,就越弄不好这件事。她裸露的脊背上已经冒出了细小的汗珠,手也因为焦急而变得笨拙。

这时候,陈涛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背包,他当然不知道那是不小心滑倒的,在他的眼中,那就是被人强行拽下来的。

难道说……

他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接着,他便看到了不远处掩住的仓库。

这里……有幸存者?难道他们把……

陈涛二话不说,握紧撬棍一口气冲到了仓库前,一把推开了仓库的门:

“雨……!”

里面的场景惊的他说不出话来,只见叶雨瑶裸着上半身,背着手正努力地将文胸的带子扣上。白嫩的肌肤,优美的背部线条,还有那被白色文胸包裹住的丰满胸脯,这些画面在不停的冲击着陈涛的眼球。眼前香艳的画面,足足令陈涛瞪着看了好几秒,直到看到叶雨瑶的脸,以及脸上的惊愕时,他才突然醒悟过来。

“对……对不起!”

陈涛吓得“啪”的一声甩上了门,接着逃也似的跑出了超市。

陈涛离开后,叶禹尧默默地系上了扣子,不知为何这次一下子就成功了。接着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拿起了的背包,然后自己也不知为何,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热的烫手。

真是……

虽然没人在看她,但她还是移开了视线,好巧不巧,刚好对上了柜子上的一面镜子,镜中的自己满脸通红,完全就是一副娇羞少女的样子。

什么啊,这个。

叶禹尧用力甩了甩头,不再去看那个镜子,快步地走出了便利店,像是要把那些想法甩掉似的。

不就是被看到了上半身吗,你脸红个什么。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

真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不过骂着骂着,她转念又一想。

不对,应该是因为那个胸罩,被人看得戴那种东西不害臊才怪,是吧?

她这么想想,感觉心里舒坦许多。

对,不是因为其他的,就是这个,我还很正常,可不会因为被看个身子都能那什么。

但不管她再怎么安慰自己,她脸上的红潮,久久都未能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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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子上的两人,都很尴尬,俩人都不敢看向对方,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脸上都带着还未消散的红晕。不过后车厢的三人倒也没能注意到他们的情况。

车子发动没多久后,张力就开话了,打破了这一小段的沉寂:

“油也加好了,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我有两个提议,”似乎是就在等张力的这句话,一旁思索半天的刘少卿马上说道,“一是先回各自的家,如果大家的家人都按照政府的话,那么应该都躲在家里,我们可以先回家,然后在商量是不是去避难区。不过这样的话,风险比较高,我们就这几个人,在城市里转来转去可不安全。就我们学校那点人,变成丧尸的数目就够可怕的,那如果是整个市,更加难以想象。”

“还有就是,直接前往避难区,这样安全一些,而且我们到那再联系家人,再看能不能求军队去救他们。不过这很难讲,天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冒着大风险来帮我们。”

刘少卿的这个主意,让几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是自救还是求救,都难选择,自救他们能力不足,求救可能就晚了。

“那个……”这时,向来不怎么说话的王家乐却开口了,“我的家就在这附近,要不先去我家……可以吗?”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其他人,生怕惹到他们。

“嗯,也行,多几个大人的话,也会可靠不少。那你知道怎么走吗。”对于他的提议,刘少卿微笑着采纳了。

而听到这话,王家乐面色一喜,仿佛这几日的阴霾都扫掉了,他的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

“知道,我知道!谢谢你……主席……”

刘少卿笑着点了点头,王家乐便叽里呱啦地和陈涛说了起来,而一旁的刘少卿,则又低下了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大人……吗。

刘少卿的目光蒙上了一层阴霾,就低头的这一下,那个温柔可靠的学生会主席消失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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