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公子请自重 - xp1024.com
《世公子请自重》


第1章 我是黑户

刚刚过世的生魂会走过本地土地庙,来到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后不见土地,前不见阳关道的黄泉路,进入酆都城来到第三站望乡台,这些鬼魂会经过繁琐的过程,直到过了五殿阎王殿,才可以到孟婆那喝孟婆汤,重新转世为人。

原本哀嚎一片的阎王殿,忽然传来一道尖利女声:“我要投诉!”

顺着声音望去,讲话的女人面目狰狞,双手握拳,满腔怒火,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胸处的枪伤,很明显她是被人枪杀的!

阎王身材臃肿,板着一张脸,一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好比看小丑一般。

在阎王身边的黑白无常知晓来者的身份,纷纷朝她投去鄙夷的目光。

“我要投诉,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老娘从小到大跟幸运都是搭不到边,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更别说找工作,我好不容易做了盗贼,眼看着就要拿到红花花的三亿巨款,你们凭什么就让我去死,死也就算了,为什么其他鬼魂都能去看地府风景,而我一死就直接被带到这里,这不公平,我要投诉!”女人愤愤不平的说完一大串废话。

黑白无常十分默契的冷声喝道:“是汝作恶多端,怪不得旁人!”

闻言女人愣了一下,随之回驳:“谁作恶多端了,老娘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们地府就这样诬陷好鬼?”

黑白无常懒得再跟女人废话,神同步的瞧了阎王一眼,默默无闻的随立一旁。

女人一口气吐露了那么多,心中仍是觉得不解气,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不管,我要回人间!”

白无常听后大声呵斥:“汝乃地府黑户,故此投不了胎!”

“地府……黑户?”女人嘴角抽了抽,彻底懵圈了。

地府还有黑户?

这时,板着一张脸的阎王发话了:“前世因后世果,汝欲往生自当圆果。”

只见女人黑着一张脸,怒拍案桌,说道:“说人话!”

阎王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喝道:“汝等痴儿,快快还债!”

凝视眼前蛮不讲理的女人,阎王气的差点就动手了。

女人困惑不已,反问:“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如果说还债应是他们还我,我还什么债?”

“汝前世作恶多端,乃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本应入畜生道永世不得反转,哪知鬼差受你贿赂,将你投去人间,所幸此事被发觉,故汝此生被噩运缠身,不得善终!”黑无常泰然自若的讲诉因果,白无常在一旁不断点头,仿佛在为黑无常作证似得。

女人听他们讲的头头是道,一时间居然感到愧疚,只不过她的前世究竟怎么为恶了?

“我的前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女人迷茫巡视三人一眼,继续询问:“为何地府一点都不欢迎我?”

话音断绝,黑白无常与阎王对视一眼,只见阎王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黑白无常这才长舒口气,把往事一点一点的讲诉出来。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黑白无常终于结束了他们的演讲,秒变严谨状,默然直视于她。

恍然大悟的女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地府这么不待见她了,准确的说应该是不待见前世的他!

她的前世不同于现世,在现世她是个女人,可是在前世却是个十足十的男人。

前世的他,平日好事不做也就罢了,居然还干起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的畜生勾当,最可恶的是他居然杀妻弑子,视人命如草芥!

俗话说,坏事做多了,是会有报应的。

终于有一天老天看下去了,竟降下天雷将其活活劈死,死后的他正如他们所说,贿赂鬼差妄图重新为人,结果被地府察觉才施以一生噩运,难怪她说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原来都是前世造的孽!

“汝得前世一生是何感想?”阎王不动如山的坐在她身前,眉眼间有些缓和。

女人闻声望去,顿时满脸歉意:“原来前世的我竟如此不堪,难怪地府不待见我,阎王,方才是我无知,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含。”

阎王对她的悔过显然很受用,一本正经的说道:“念汝今生未犯下罪过,本阎君赐汝一次机会,汝可愿否?”

女人听了阎王的话,高兴的点头如小鸡琢米,连连答道:“愿意,愿意,自然愿意!”

见女人有心悔改,阎王示意身边的黑白无常:“带汝回到前世将功补过!”

语毕,不等女人回话,黑白无常便带着女子缓缓走向轮回井。

没用多长时间,女人就看到了一口约一米长的轮回井。

在女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黑无常露出一抹嘲讽似的浅笑,毫不客气的把她踢入轮回井。

……

你妹啊!

太过分了……

第2章 重生

从远处眺望,只见洁白如玉的墙壁足足有一百米之长,在墙壁中间留有大门,门前蹲着两尊威武霸气的石狮子,目光上移发现一块匾额,匾额上面写着‘风府’两个烫金大字,紧接着往里探去,中间是迎宾的厅堂,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长廊,往左边的长廊走去,会发现府中的佣人是随处可见,有婢女、仆人、管家、小斯等等数不清的人。

穿过长廊后面是一个花园,在过去就是一个大的荷塘,上面桥廊亭子该有的应有尽有,而两边分布着令人赏心悦目的水廊、亭榭。

寂静无声的风府,忽然传来杂七杂八的吵闹声。

“谁来解释子谦的事情?”一道粗狂的声音几乎把人耳朵都震破了。

讲话的男子头发已经见白,脸蛋也被岁月这把无情刀,剥夺的不成样子。

细看他身上穿着灰色豪华绸缎,身上所佩戴的装饰均是贵重之物,此时他的身上充满了杀气,令人不敢逼视。

一衣着华丽的妇人,别有深意的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紧接着又把目光投向讲话的男人,唯唯诺诺的说道:“老爷,眼下最要紧的是治好子谦的病啊!”

“是啊,老爷。”一长相貌美的年轻女人柔声附和:“大夫人说的在理,公子情况危机不容懈怠。”

此话一出,大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年轻女人,低声咒骂:“狐媚子!”

“难道老夫晚年还要遭受丧子之痛吗?老天啊,你可怜可怜我这个糟老头子吧,你已经夺走了苜娘的性命,难道非要再夺走老夫的子谦吗?!”男子痛苦不堪的仰天长啸着,旁边的两个女眷均是沉默不语。

躺在床榻上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他本做着白日美梦,突然被一如雷声般的响声给吓了一跳,他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古色古香的装潢。

他身下的床竟是硬邦邦的木床,少年的眼中复杂万分,他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写满了错愕两个字。

难道自己真的回到前世了?

低头瞧向自己的身躯,骨骼健壮,胸前更是平坦无比,分明就是个男人的身躯。

两女同时指着床榻上的少年,异口同声的惊恐道:“公子醒了。”

“子谦!”男子闻声望去瞬间惊喜万分,纷纷向少年奔来。

少年惊吓之中从床上滚落在地。男子连忙去搀扶少年,少年神色慌张的甩开男子粗犷的双手,未站稳的少年再次狼狈摔倒在地。

男子不可置信的盯着少年看,双目写满了担心两个字,少年不顾三七二十一,径直往外面冲去,见清眼前的景象后,少年彻底懵了,傻傻的瘫坐在地。

这个阎王真的把他送到了前世!

男子焦虑不安的追了出来,身后的两个女人紧随跟来,男子的双手死死按住少年的肩膀,眼神慌张,忐忑不安的询问:“子谦……子谦你怎么了?”

“子谦?”少年喃喃自语着。

我难道就是他口中的子谦?

看他这副焦急的模样,八成就是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一定能想到办法改写自己的前世,然后重新投胎做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眼下的情况。

这个男人既然这么关心这幅身子,想来不是子谦的爹就是祖父了,于是少年试探性的喊道:“爹!”

男子脸上非但没有出现诧异的表情,反而喜滋滋的应了声:“哎!”

然后用他的大手摸着他的头,露出慈祥的笑容。

少年不禁汗颜,随便叫的居然都能蒙对!

前一秒还笑呵呵的少年,下一秒竟瞬间变脸。

只听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子谦,你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为父让厨房给你弄点好吃的,你记得多吃一点。”对少年吩咐完,随之漠然看向一旁卑微的书童,沉声道:“带公子回房好好歇息,有任何情况随时向老夫汇报。”

一名身穿素衣的清秀男子,低头应声答道:“是。”

男子交代完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现场,那两名衣着华丽的妇人也跟着男子离开了。

少年对此感到很不满意,这根本就是变相的软禁!

那名男子不由分说就把少年往房里带,少年不乐意,他便强行拽着他回去。

少年怒视男子,询问:“你是谁?”

“阿杜!”阿杜两眼直勾勾盯着他看,好像很怕他逃跑。

看样子他是自己的书童,既然是书童,为什么对他心生防备,甚至不给他好脸色看?

少年困惑之际,阿杜已将房门反锁上,然后帮少年整理床铺,紧接着不由分说就把少年往被窝里塞。

少年被他捣鼓的几乎不知天南地北了,好不容易可以抽空说话,竟又被阿杜打断。

沉默了许久,少年终于跟阿杜说上话:“这儿是哪啊,你能把关于我的事情都讲一遍吗?”

阿杜先是一愣,开口说道:“现在是南陵王朝,这里是皇都赫赫有名的世家风府,我们老爷是风家第十三代继承人,而您叫风子谦,是风家唯一的公子,也就是下一任风家家主……”

在阿杜的讲诉下,少年全部明白了。

原来这幅身子真的叫风子谦!

这个风子谦一生出来,母亲就因为大出血去世了,前些日子又不慎跌入山谷,所幸被人救了回来,但是一直都没有苏醒。

这个风子谦从小就被迫学习各种武艺,难怪这幅身子如此健壮。

至于风子谦今天见到的两个女人,一个是风府大夫人,也就是风子谦的继母,另一个就是风老爷最宠爱的二夫人,两个女人在府中明争暗斗,识眼的人都能看出来。

只是她们的肚子始终不争气,至今没有为风老爷产下一男半女,也正是因为如此,风子谦才能在风府立足。

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风子谦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阎王说风子谦作恶多端,难道是在风老爷离世之后才变得如此不堪吗?

遐想之余,阿杜又开口说话了:“公子大病初愈,现在还想背着老爷去找吴小姐吗?”

阿杜的话把子谦搞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询问:“吴小姐?”

“对啊,公子你该不会把吴小姐也忘了吧?”阿杜略带怀疑的神色上下打量风子谦。

怎么公子一醒来连什么都不知道了,就连吴小姐也忘得一干二净?

风子谦尴尬的摸摸后脑勺,支支吾吾的解释:“你知道的,我摔下山谷,现在刚醒来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的,阿杜你能把什么吴小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吗?”

阿杜听后,犹豫不决。

以前公子为了吴小姐寻死腻活,差点因此跟老爷闹掰,现在劫后逢生,公子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此,未尝对公子不是一件好事。

只听阿杜说:“公子,阿杜说的不是吴小姐,而是乌溪江!”

“乌溪江?”风子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阿杜觉得风子谦的行为越来越古怪,跟以前文质彬彬的风子谦相比,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第3章 奇怪的书童

无视阿杜异样的目光,风子谦兀自揣摩方才的话。

什么乌溪江?

他听到的明明就是吴小姐,这吴小姐又是何人,她跟风子谦又有什么联系,这阿杜说的表里不一,一定有事瞒着他,看来这幅身子的遭遇还真是不简单,日后定要一点一点的摸索清楚。

回过神来,风子谦才发现阿杜如同木头人般站在他的床边,一动也不动,炯炯有神的目光让风子谦感觉浑身不自在,甚至浑身起鸡皮疙瘩。

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息,两人谁也不肯率先说话,就这样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转眼到了用膳的时辰,而风子谦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直叫了,这时门外传来忽轻忽重的敲门声。

风子谦想要下床去开门,却被阿杜硬生生的摁了回去,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肯让他离床,刹那间风子谦愤怒无比,两眼怒视阿杜。

哪知阿杜对他眼中的愤怒充当没看见,仍旧不紧不慢的解锁开门,却见丫鬟提着沉甸甸的食盒站在门外。

阿杜别有深意的瞧了丫鬟一眼,随之侧让一边让丫鬟进去,丫鬟将膳食一一摆放在桌上,完成任务后没有片刻犹豫便出了房门,待丫鬟走后,阿杜又把门合上并上锁。

一连串警惕的举动,不禁让风子谦感到一阵无语。

怎么阿杜防他跟防贼似得,那眼神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他跑了,以前的风子谦平时都是怎么忍受他的?

阿杜见风子谦仍然躺在床榻上,于是挑了风子谦爱吃的食物放在碗中,转身徐徐走向他,那架势仿佛要喂风子谦吃似得。

这一幕,瞧得风子谦目瞪口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阿杜看起来忠厚老实,可是一举一动也太奇怪了,该不会对这幅身子有其他的心思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念想,风子谦眼疾手快的夺过饭碗,面朝阿杜段口说道:“别介,我还是自己来吧,不劳烦你了。”说罢便大口大口的扒饭。

阿杜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紧锁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公子以前均是要阿杜亲手喂食才肯下肚,如今公子劫后逢生竟也能自己吃食了,甚是稀奇。”

闻言,风子谦差点被米饭呛死。

“咳……咳咳……”风子谦面露苦色,心中欲哭无泪。

这风子谦真是重口味,连阿杜这样的人也不放过!

阿杜见状,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同时帮他舒展前胸。

虽说阿杜是为了他好,可是风子谦却觉得十分尴尬,毕竟男人给男人喂食,这一幕景象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阿杜不知他心中所想,依然帮他舒展着,关切的目光一览无余。

“没事了。”风子谦逃也似的挣脱阿杜的魔爪,继续埋头苦吃。

阿杜收回手,默默地等他吃完,半响过后,风子谦把饭碗硬塞到阿杜的手中,随后手忙脚乱的扯过被褥,将自己完全埋入被褥之中。

低头俯视惨不忍睹的饭碗,阿杜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随之扫视一眼藏于被褥之中的风子谦,独自走向饭桌用餐。

风子谦躲在被褥之中瑟瑟发抖,根本不敢露出头去,他怕一露头就看见阿杜那张脸。

阿杜用完餐后,起身开始收拾餐盘,碗盘接触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风子谦听到这声音抖的更厉害了,心中也越发的恐惧。

不一会儿,敲门的声音再度传入耳畔。

藏于被褥之中的风子谦大有逃跑之意,可是他又怕被阿杜抓回来软禁。

阿杜闻声停下手中的活,解锁开门。

开门后,一男子径直往里室走去,阿杜却不敢上前阻拦,只因来人是风老爷。

风子谦听脚步声越来越重,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终于他鼓起勇气,想要跟阿杜一较高低!

风老爷见风子谦躲在被褥之中瑟瑟发抖,顿时困惑不已,正当他伸手去掀被褥时,突然迎面冲出一拳头。

猝不及防的风老爷理所当然的挨了一拳,说时迟那时快,风子谦一把掀开被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挨打的‘阿杜’。

风老爷被风子谦一拳打中鼻梁,此时正捂鼻痛苦不已。

风子谦得意洋洋的凝视眼前的男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下意识的抬头直视,却看见阿杜正站在那里,这才恍然大悟。

他打的根本就不是阿杜!

“爹(老爷)。”二人同时呼唤出声,阿杜连忙扶住暴跳如雷的风老爷,问道:“老爷您没事吧?”

风老爷一用完膳便急匆匆的赶来探望风子谦,他倒好,不但不心生感激,反而动手打父亲。

此等逆子,再不管教,更待何时!

只见风老爷指着风子谦的鼻尖,怒道:“逆子!”

“我。”风子谦欲哭无泪。

谁知道过来的人是你啊!

风子谦想要解释:“爹,我不是故意的。”

风老爷揉揉受害的鼻子,怒气冲冲的推开搀扶着他的阿杜,喝道:“你个逆子,竟敢动手打长辈,现在就去夫子那学教,并罚抄家规五百遍!”

丢下一句狠话,风老爷不管二人异样的目光,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去。

罚……罚抄家规五…五…五百遍!

风子谦瞪目结舌,彻底傻眼了。

一旁的阿杜捂嘴偷笑,仿佛此事跟他无关似得。

气的风子谦指着他破口大骂:“好你个阿杜,居然害我挨罚!”

“是公子自己不注意分寸,与阿杜何干?”阿杜幸灾乐祸。

风子谦阴沉着脸,埋怨道:“害我挨罚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偷笑,要不是你,我能沦落到这般田地吗?”

满腔怒火的风子谦刚想动手教训阿杜,房间忽然走进两名壮汉,他们来势汹汹,吓的风子谦步步后退,两名壮汉一边一个架着风子谦离开。

风子谦拼命挣扎,可是……却连地面都接触不到。

阿杜见风子谦被壮汉架着离开,自己也紧跟着风子谦走了,毕竟他可是他的贴身书童。

第4章 初见夫子

无力反抗的风子谦被扛到书房,两个壮汉完成任务后,就丢下两个人扬长而去。

书房内屹立着一青衣男子,自从他们进来以后,他的目光便一直在风子谦的身上。

只听阿杜毕恭毕敬的喊道:“夫子!”

耳畔传来声音,引起风子谦的注意。

夫子见阿杜朝他行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把目光锁定在风子谦的身上。

他的夫子叫萧常春,是一个以严厉出名的夫子,同时也是个穷困潦倒的夫子。

风子谦满目困惑,细细打量着夫子。

只见他的年纪约莫三十五六岁,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略显苍老的手掌握有一把三十厘米长的戒尺,穿一件青布衣衫,腰上系着一条蓝布。

萧常春见风子谦非但没有一丝拜见的意思,反而还不停的上下打量着他,脸色越来越差,甚至到了发怒的边缘。

风子谦连忙说道:“夫子莫怪,前些日子学生失足坠谷,醒来时已然不记得往事,得罪之处,请夫子多多包涵!”

“公子所言当真,阿杜可以作证!”阿杜主动站出来解释。

萧常春这才换了副嘴脸,二人同时长舒口气。

“原是如此。”萧常春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夫奉风老之命,前来监督公子抄写家规,此事刻不容缓,请公子即刻开始吧。”

闻言,风子谦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如果真的要抄写家规,五百遍……要抄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阿杜听了夫子的话,连忙把文房四宝全部准备好,顺便把家规铺展开来,就等风子谦过来罚抄。

这一幕气的风子谦狠狠瞪了阿杜一眼,事已至此,风子谦只能咬紧牙关硬上了。

他端坐在书案前,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顿时头大,不知无从下手。

这些字别说让他写,他就是读也不会读啊!

夫子发现他的异常,厉声呵斥道:“公子为何仍不动笔?”

风子谦抬头看着萧常春,苦笑道:“不是学生不肯写,是学生不会写啊!”

语出惊人,二人诧异不已。

昔日的风子谦写字虽然难看了些,可倒也是个字样,如今他居然连字都不会写了,这还了得?

“公子是在戏弄老夫吗?”萧常春黑着一张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风子谦一本正经的娓娓道来:“学生真的不会,况且。”风子谦欲言又止,伸手拿起那本家规,放到胸前指着它询问:“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啊?”

他的话如同炸弹一般轰然落下,两个人楞楞的看着他,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公子……公子疯了!”

阿杜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连跑带爬的夺门而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夫子更是惊讶的目瞪口呆,两个人的反应搞得风子谦一脸懵逼。

阿杜跑出去没过多久,风老爷便急匆匆的往书房赶来,随之跟来的还有风府的两位夫人与报信的阿杜。

等他们赶到书房时,风子谦竟然坐在案桌上无所事事的把玩砚台,而夫子则站在一边,傻乎乎的看着他玩闹。

风老爷本想发怒,可是一想到风子谦的情况,瞬间变脸,温声说道:“子谦,下来。”说罢,朝风子谦招了招手。

风子谦很是听话的跳了下来,随手放下手中的砚台。

这时,大夫人上前抱着风子谦的手臂,哭喊道:“可怜的子谦,刚醒来便成了痴儿。”

痴……痴儿?

你才是痴儿!

风子谦脸色一沉,一把拿掉大夫人的手,正色道:“我不是痴儿!”

大夫人一听风子谦的话,脸色僵硬十分难看。

一旁的二夫人却什么都不说,反而笑吟吟的盯着大夫人,大夫人不甘示弱的朝她投以怒色。

“对,不是痴儿。”风老爷笑呵呵的挽住他的手,随即冲着阿杜喊道:“阿杜,快把叶大夫找来!”

“是。”阿杜转身离去。

风子谦感觉自己上当了,连忙挣扎着想要逃跑,不曾想风老爷的力气很大,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风老爷毕竟年纪大了,虽然力气大了些,可是也坚持不了不多久,得想个办法把风子谦困住才行!

两眼巡视四周,赫然发现旁边有张卧榻,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你们几个快过来帮忙。”风老爷厉声呵斥在场的三个人。

三个人听后连忙上前帮忙,一人抬着风子谦的手臂并捂住他的嘴巴,另外两人抓着风子谦挣扎的双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帮助风老爷把风子谦摁在卧榻上。

风子谦双手难敌数手,他想讲话,可是夫子捂住他的嘴巴让他不能如愿,紧接着二夫人取来几根绳子,众人合力把风子谦绑在了卧榻上。

将风子谦牢牢绑在卧榻上后,众人长舒口气,纷纷松开了他。

风子谦动弹不得,只能大叫:“谋杀啊!”

“子谦听话,待叶大夫查看你的伤情后,爹爹自然放了你!”风老爷一脸怜爱,显然是不想伤害风子谦。

风子谦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没病,爹你快把子谦放了,子谦疼!”

见风子谦主动求饶,风老爷的心都快要碎了。

这可是他的宝贝儿子啊!

正当风老爷准备去解绳子时,大夫人冷不丁防的冒出一句:“病人都说自己没病!”

此话一出,风老爷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原本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气的风子谦冷眼瞪着大夫人。

他不过是说了句我不是痴儿,就让大夫人对他记恨在心,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阿杜才回到书房,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胡子发白的老者,老者看起来十分慈祥,他的身侧还背着一小型木箱。

“叶大夫。”风老爷领着叶大夫走到卧榻边,指着风子谦说道:“叶大夫,我儿苏醒后神态失常,起先连人都不识,如今竟连字都不识了,这究竟是为何?”

叶大夫闻言看向风子谦,他的脸色红润,身子也很健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难不成是……

困惑之际,叶大夫坐在卧榻旁,开始替风子谦把脉。

第5章 针灸

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就把风老爷急得不行了,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这唯一的独苗也随苜娘去了。

“叶大夫,究竟如何啊?”风老爷欲上前追问却被沉稳的二夫人拦住,柔声道:“老爷放心,叶大夫医术高超,自然不会让子谦出事的,何况子谦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风老爷紧锁眉头,竟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只见叶大夫脸色沉重,别有深意的深深看了风子谦一眼,叹息道:“公子的身子是无大碍了,只怕此次伤的是脑子,在下实在无力回天。”

闻言,风子谦脸色大变,心中咒骂。

谁脑子不好了,你个庸医!

“叶大夫,您医术高超定然能救子谦,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绝不能断后啊!”风老爷心急如焚,连连祈求道:“只要您能救子谦,老夫即使散尽家财也愿意啊!”

叶大夫财迷心窍,故作妥协道:“如此老夫便再试一次。”

语毕,叶大夫便从小盒子中取出一块白布,风子谦不知道这白布是何用处,正当他疑惑时,叶大夫缓缓展开白布,露出里面的真面目。

风子谦恍然大悟。

这老家伙想要用针灸!

那么长的针刺入脑袋该有多痛啊,风子谦吓的倒吸口凉气,身子开始疯狂挣扎。

眼疾手快的阿杜一把摁住风子谦的双腿,使他不能动弹,气的风子谦差点嗝屁。

该死的阿杜,等我自由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风老爷见阿杜一个人只能控制住他的腿,于是上前帮忙摁住风子谦的头部。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叶大夫手中的长针朝风子谦的头部刺去,顿时书房传来阵阵鬼哭狼嚎。

经过一番折磨,风子谦气炸了。

风老爷以为风子谦恢复正常了,高兴的眉飞色舞,一边让阿杜解开绳子,一边笑嘻嘻的面朝叶大夫夸赞道:“叶大夫的医术果然高明。”

得到解放的风子谦,一手捂着发痛的头部,冷嘲热讽:“高明什么,我不过是忘了怎么写字而已,你们不由分说就把我压在床上,还拿针扎我,扎什么扎,再扎就真的成神经病了!”风子谦怒火中烧。

众人被他这么一喝,顿时愣住了。

他这幅河东狮吼的样子,真的不像是有病的人,难道风子谦他真的没病?

风老爷似乎看出其中端倪,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叶大夫脸色越来越差,直至降成猪肝色。

“公子…你没事了?”阿杜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风子谦怒视阿杜,没好气的抱怨道:“就是你闯的祸,现在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样!”

阿杜自知好心办坏事,默默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风子谦骂完阿杜压根不解气,转眼盯上火上浇油的大夫人,怒道:“还有你,见缝插针,是不是巴不得我出事!”

大夫人好歹是风府的女主人,如何受得了风子谦如此谩骂,当场脸就红透了,十分尴尬。

这一幕,看的二夫人颇为解气。

平日大夫人没少仗着正室的名义欺负她,如今风子谦替她出了口恶气,她怎么能不高兴。

风老爷低沉道:“子谦,注意分寸!”

风子谦听后,闷闷不乐的瞪着大夫人,心中充满了不满,同时巡视在场的所有人,浮想翩翩。

这个大夫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表面上关心自己,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想整死自己,还要这个叶大夫也不是什么善茬,本来一个劲的推辞自己无能,但一听到风老爷愿意重金相赠,立马换了副姿态。

伪君子,实在可恶!

“公子既然无事,那老夫便先行离去。”叶大夫心慌意乱,想要借机逃跑,却不曾想被风子谦冷声喝住:“叶大夫何必急于一时,难道叶大夫连酬金都不要了吗?”

只见风子谦不怀好意的盯着叶大夫看,眼中充满鄙夷之色。

叶大夫老脸一抽,说道:“公子本就无事,老夫又怎能收取酬金,老夫想起家中尚有要事,便先行离去了。”

语毕,叶大夫逃也似的离开书房。

风老爷见叶大夫这般狼狈的模样,不悦紧锁眉头。

“爹。”风子谦叫住面前神游的风老爷,振振有词的说道:“子谦虽然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并非傻子,子谦是忘了所有的事情,甚至连写字也忘了,但子谦可以学,这并不代表您的子谦就是个废物!”

提到废物二字时,风子谦故意加重音调,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大夫人,目光炯炯,仿佛她就是罪魁祸首一般。

大夫人被他犀利的目光吓得惊慌失措,双手竟无处安放。

风老爷觉得风子谦说的有道理,于是拍着他的肩膀,郑重嘱托:“你有此种想法,为父很欣慰,既然如此,那你便随夫子好好学教。”

不就是学习吗?他就不信学不会了!

“子谦必不辜负父亲所托。”

风子谦明白风老爷的想法,不论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风老爷一定是为了他好的人,就当为了他,自己绝不能让风府丢脸,更不能让风老爷受辱。

“老爷。”大夫人来到风老爷的身边,说道:“既然子谦有意潜心休学,妾身愿意陪伴在子谦身边,一来可以辅佐子谦,二来方可传授其礼仪之教。”

话刚说完,便招来风子谦的白眼。

你来教我?

要是你真的来教我,怎么可能不借机出了今天这口恶气!

风老爷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并无道理。”

闻听此言,大夫人喜上眉梢,风子谦却满目厌恨。

只听风老爷继续说道:“此事交由宓儿来办。”

此话一出,大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感情她的自荐竟为她人做了嫁衣。

风子谦瞧大夫人脸色难看,想要捧腹大笑,但碍于风老爷在场,硬是忍住了。

众人皆知,宓儿是二夫人的乳名,风老爷习惯这么叫她。

“妾身一定不负老爷所托。”二夫人露出微微一笑,她的笑容极为甜美,难怪能讨风老爷欢心。

交代完此事后,风老爷便带着满心怨恨的大夫人离开,风子谦凝视远方缓缓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放肆大笑。

第6章 寒窗苦读

自那日后,风子谦便沉浸在一望无际的书海中,期间为了报复阿杜的所作所为,风子谦有事没事就让他去跑腿,能少看见他一会就少看见一会。

风子谦的生活其实很枯燥,除了每日夫子会传授他指定的文字以外,风子谦还非常好学的主动询问二夫人问题所在,就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学习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而夫子的教学方式也越来越严厉,甚至开始介意他写字的方式、手势等。

夫子的严厉教学让风子谦,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忍受,但好在有二夫人暖心相陪,一看见她那甜美的笑容,风子谦瞬间又有了读下去的动力。

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风子谦终于学会了所有的繁体字,并且在夫子的严厉教学下还写得一手好字,不但如此,他的礼仪也越发的精湛了。

学成以后,风子谦便以下棋为由,借机与二夫人单独相处,二夫人单纯的以为他只是想找人陪他下棋,所以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直到日下三杆,二夫人才感到疲惫,风子谦这才心满意足的放过她,让二夫人回去休息。

没过多久,风老爷来检验成果,对风子谦的种种行为表示非常满意,高兴之余并许诺风子谦可以出府游玩一次。

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切都是他们的功劳。

得到允许后的风子谦兴高采烈的找到了二夫人,说道:“二娘,爹终于同意我出府游玩了,二娘是不是也替我开心?”

长时间的相处,风子谦发现他很喜欢这个二娘,或许是因为年纪相差不大的原因,他们两个相处起来没有任何芥蒂。

二夫人并没有太多心计,她只是看不惯大夫人的所作所为,所以才日日与她针对,对于风子谦其实颇有好感。

“公子能出府游玩,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大夫人在公子这儿吃过亏,至今未有动作,公子得小心才是。”二夫人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风子谦点头称是:“子谦会小心的。”

“你能有此心倒是好事。”

“二娘你从来不出府,现在我可以出去一趟,你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的吗?”

从不出府?

她若能出去就好了!

二夫人强颜欢笑,说道:“既然公子要出府游玩,那能否帮妾身带一样东西?”

“只要是二娘所求,子谦必然带回。”风子谦爽快答应。

闻听此言,二夫人起身回房取了一张纸条,她把纸条交给了风子谦,并且郑重嘱咐一定要按照上面的要求去买。

风子谦没打开信条,故此不知道信条里面写了什么。

告别二夫人之后,风子谦特地从管家那边取来五十两纹银交给夫子。

他知道夫子家里的情况,也知道夫子这段时间非常辛苦,这些银子是他应得的奖赏。

可是风子谦不知道的是,五十两纹银相当于普通家庭五个月,甚至五个月之上的收入。

夫子收下巨额银两,感激涕零的凝视风子谦,久久不语。

有了这些银两,他的家人再也不用受苦了!

风子谦毕恭毕敬的说道:“夫子,学生能有所成就,全靠夫子教导,日后夫子若有差遣,学生定竭尽所能帮助夫子。”

夫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公子说的是什么话?老夫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何况教学本是夫子的职责所在,公子此言实在是太贵重了。”

正当风子谦准备开口时,一道慌忙的身影朝他奔来。

瞧清来人,原来是阿杜。

阿杜朝夫子施了个礼,随后面朝风子谦说道:“公子,都准备好了。”

只见风子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举动令夫子困惑不已。

“请夫子前往书房,爹似有事要与夫子商量,学生有事便先走一步。”语毕,风子谦扭头对着阿杜说道:“我们走。”

在二人离去后,夫子才不紧不慢的往书房赶去。

风子谦每日被困在书房,基本上没在府上走动过,所以他对风府的环境还是不了解,一路上都是跟着阿杜的步伐,才顺利的走出了风府的大门。

只见街上停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马车由一匹健壮的成年骏马牵制着,在那匹骏马身边,还站着一身穿蓝色素衣的车夫。

阿杜搀扶风子谦上了马车,随后跟着坐在旁边,见二人坐了进去,车夫挥动马鞭,利索的打在了马屁股上,马车戛然而动。

风子谦不了解这个国家有哪些地方好玩的,据他揣摩阿杜应该也不了解,毕竟他天天待在风府里面,怎么可能会知道外面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阿杜主动开口询问:“公子闷在府上这么长时间,心中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你知道吗?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以来,本公子第一次对你没有厌感。”

风子谦跟阿杜吵吵闹闹,居然成了欢喜冤家,到后来风子谦才发现,原来阿杜一直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初识阿杜的时候,他还以为阿杜是个不正常的男人,所以一直在刻意的回避阿杜,现在回想起来,他真的是太自恋了。

阿杜说道:“公子的想法,阿杜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事情阿杜不能说也不敢说。”

“所以你承认你是有事情瞒着我了?”风子谦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上次说的吴小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跟我提到她,她是谁?”

“公子听错了,阿杜说的是乌溪江。”阿杜依旧在回避这三个字。

风子谦黑着一张脸,说道:“本公子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三个字明明就是吴小姐,什么乌溪江,阿杜,你别在骗我了,快点告诉我。”

面对风子谦的再三追问,阿杜有些动摇了。

他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告诉风子谦,若告诉风子谦了,他要去吴府找她,那该怎么办?可是如果他不告诉风子谦,还不知道风子谦怎么看待自己,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圆过去了。

“阿杜!”

阿杜面不改色,语重心长的说道:“公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若是知道了,只会陷风家于不利。”

语出惊人,风子谦不由得更糊涂了。

第7章 尴尬的信条

不管风子谦怎么追问有关吴小姐的来龙去脉,阿杜均是闭口不谈,让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失败而终的风子谦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这阿杜分明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既然如此,只能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套话了。

风子谦长叹口气,随手掀开帘幔,向外探头探脑。

街上的百姓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贩卖的东西也是复杂多样,有乞讨的,有买卖家还价的,甚至有人在街头杂耍,当然不会缺少富家子弟、小姐在外面闲逛。

细细想来,这南陵王朝虽然是个架空的王朝,但是不得不承认挺繁荣的,不过二娘交给他的信条里究竟写了什么,为何如此隐蔽。

想到这里,风子谦放下帘幔,取出藏在怀中的信条展开一看,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信条里写的并不是什么机密大事,而是普普通通的胭脂水粉,只是这些胭脂水粉,他闻所未闻又该如何去买?

难不成他要一个一个的挨个询问,那也太尴尬了!

只听风子谦喊了一声:“停车。”

车夫听见风子谦的声音,连忙拉紧马缰,马车随之停下,风子谦在阿杜困惑的目光下麻溜的跳下马车,阿杜紧随其下。

风子谦无助的询问:“阿杜,你知道哪里有胭脂水粉卖吗?”

阿杜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当即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万分无奈的风子谦无助的巡视四周,他要是女人就不会这么的尴尬了,可他现在却是个男人。

抬头的瞬间,赫然发现一女子正朝他的方向徐徐走来。

女子墨色的秀发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碧玉簪,肌肤晶莹如玉,双目湛湛有神,秀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真是秀美无伦,目光下移,只见她身穿白色华服,肩上披着黑色轻纱,微风拂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此女竟比二娘还要好看数倍,如此佳人,世间少有!

风子谦瞧她竟瞧痴了,阿杜见他魂不守舍,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回神。

回过神来的风子谦看了阿杜一眼,随之大步上前搭讪女子,笑道:“姑娘,初次见面实在冒昧,不知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他的所作所为,看的阿杜目瞪口呆。

白衣女子明显楞了一下,满目困惑的凝视风子谦。

男子一身锦衣绸缎,鬓如刀裁,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又是一个纨绔子弟!

白衣女子漠然回绝:“小女尚有要事在身,公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罢便要离开,却不曾想被风子谦拦住了去路。

他的无礼蛮横,引起她的不满,只见白衣女子不悦的紧锁眉头,似要发怒。

“姑娘怕是对在下存有误会。”风子谦连忙取出信条交给白衣女子,不紧不慢的全盘吐露:“在下奉家母之命,出来采购,只是在下实在不懂,故此才拦住姑娘的去路。”

白衣女子半信半疑的展开信条一探究竟,原本紧邹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原来他真的有要事相求,看来真的是她误会了!

“公子所求之事不足以难住公子,公子为何寻求小女的帮助?”白衣女子问出心中所惑。

她的声音犹如黄莺鸣叫般,格外动听,让人听了身心愉悦。

风子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支支吾吾的说道:“不怕姑娘笑话,在下是第一次出府,所以我不知道这边到底是什么样子,而且……这是。”

“正好小女也需采购胭脂水粉,公子若不嫌小女,便随小女一同前往。”白衣女子将信条还给了风子谦。

风子谦一手抓着信条,一边点头。

白衣女子默然置之,随后大步离开,风子谦紧握信条紧随而上,阿杜迫于无奈,只好让车夫先行回府,而他自个则跟着风子谦走了。

二人结伴而行,引起百姓的高度回眸,在他们眼里,他们两个人俨然一对金童玉女,可是风子谦身边的这个女人却不一般。

风子谦注意到了他们别有深意的目光,顿时觉得有些诡异,甚至心中感到一丝莫名其妙的恐慌。

他们异样的目光,阿杜也察觉到了,于是小心翼翼的凑到风子谦身边,轻声说道:“公子,阿杜觉得被他们盯得有点发麻,公子有没有同样的感觉?”

风子谦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目光,难不成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他们的举动被白衣女子逮个正着,可是她却没有说些什么,依旧我行我素的行走着。

不知不觉间,白衣女子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店铺,站在店铺外头,风子谦便闻到一股沁人心鼻的香味,往里每走一步,香味便加重一分。

这股味道十分熟悉,可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什么?

风子谦迷茫的环视周围,发现桌子上、案台上有很多颜色不一的香粉,有的更是一些不知名的花瓣。

没想到这些人还是挺有讲究的,只是信条里书写的东西,他该怎么去取,这完全看不懂啊!

不等风子谦询问,耳畔便传来一道声音:“姑娘,你要的胭脂水粉,老妇已准备好了。”

听见声音的风子谦主仆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老妇拿着一红色的化妆盒,走到白衣女子的身边,笑盈盈地递给白衣女子。

这一举动,很显然暴露了白衣女子是这边的常客。

“多谢。”白衣女子瞧了不知所措的风子谦一眼,说道:“劳请您帮这位公子取些胭脂水粉。”

闻言,风子谦连忙将信条交给了妇女,妇女伸手接过,按照信条里的内容,转身去取胭脂水粉了。

风子谦朝白衣女子露出感激的笑容,说道:“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为报姑娘指引之恩,姑娘的胭脂水粉费用便由在下出了,此乃在下的心意,望姑娘不要推辞。”

话音未落,阿杜从怀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交给风子谦,由风子谦转呈给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面不改色的推辞道:“公子的心意小女心领了,还请公子收回成命。”语毕,将百两银票推了回去。

风子谦顿时尴尬不已,这时老妇又回来了,她的手上还拿着一红木盒,这个红木盒的体积明显比女子的大,看来二娘也是个精致的女人!

第8章 睿王

阿杜伸手接过红木盒,随后又掏给老妇一些等同的银两,老妇接过银两,又回去继续捣鼓胭脂水粉了。

白衣女子见他们达成目地了,便选择悄然离开。

风子谦见白衣女子走了,连忙跟上她的脚步,只身挡在她面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红木盒,朗声道:“既然姑娘不要钱财,那便由在下护送姑娘回家。”

白衣女子拿他无计可施,毕竟她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风子谦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头,阿杜默默跟随在二人身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夜深人静,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瞧不见几道人影。

在街上风子谦一眼就相中白衣女子,白日里碍于人多眼杂,他不好过多追问白衣女子的底细,现在除了阿杜就剩他们俩。

风子谦兴致高涨,询问:“认识姑娘这么久了,在下居然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公子说笑了,小女乃一介布衣又能住在何处,偌大的皇都能有一处容身之所已是万幸。”白衣女子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些抵触风子谦。

“姑娘举止大方,谈吐不凡,想必应是哪家的小姐,既是如此又为何要贬低自己?”

“公子何必追问小女之事。”

“今日是我有些唐突,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衣女子不言不语,环视周围的民居,她心中清楚知道,再往前面走的那个地方是何处。

白衣女子主动开口说道:“小女到家了,公子请回吧。”

风子谦一愣,迫不及待的追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日后我也好报答姑娘的知遇之恩?”心中十分憧憬她的回答。

白衣女子不想理会风子谦,于是敷衍回答:“公子称小女三娘便是。”

“在下风子谦。”风子谦彬彬有礼的施了个礼,随后将小红木盒还给了她,关切道:“夜深天寒,三娘早些进去吧。”

只见三娘面无表情的轻点颔首,不紧不慢的往屋里走去。

风子谦目送三娘进去,顿时长舒口气,随后带着阿杜扬长而去。

白衣女子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发现风子谦二人已经走远,这才从房中走了出来,提着红木盒缓缓走向远方。

放眼望去,远处正中央有一高达三层高的建筑物,那幢建筑物灯火通明一片阑珊,隐隐约约间还能听见女子的谈笑声。

那里,是皇都最著名的流芳阁!

白衣女子从流芳阁的小门回到房间外,正欲推门而入,却见一花枝招展的妇女朝她徐徐走来。

她叫于妈,是这所流芳阁的老鸨。

只听于妈笑嘻嘻的说道:“如烟你可算回来了,快进屋梳洗打扮一番。”

每当于妈露出这幅笑嘻嘻的嘴脸,如烟便知晓她的目地,想来,今日又是有什么贵客在等着她!

如烟直接回绝了她,故作不舒服的模样,说道:“如烟突感不适,怕是不能接待贵客了。”

耳畔随之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如烟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何况本王难得到此一次,姑娘怎可闭门不见?”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赫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他头戴束发紫金冠,齐眉勒着金抹额,穿着一紫衣华裳,脚上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

此人唤做司徒睿,是当今皇帝的六皇子,从小文武双全,才华出众,因此深受皇帝喜爱,现被封为睿王。

司徒睿看了一眼于妈,目视如烟,正色道:“如烟姑娘多疑了,本王不过是向姑娘讨一首曲子,不知姑娘愿否?”

于妈巴不得靠如烟榜上睿王一般的大人物,一旦有了他们在流芳阁镇守,那朝中的达官贵人谁还敢给她脸色看。

利益熏心的于妈,悄悄扯了扯如烟的衣裳,示意她不要回绝睿王的好意。

如烟察觉到于妈在拉她的衣裳,只好回答:“王爷既已来到此地,如烟怎敢让王爷失望而归!”

睿王听后哈哈大笑,说笑道:“既如此,本王在清风居恭候如烟姑娘。”

丢下一句话,睿王便在于妈的簇拥下离开了。

如烟别有深意的叹息一声,转身进入房中梳洗打扮,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中突然闪过风子谦的脸。

回想今日发生的种种,如烟不禁感慨:“与众纨绔子弟相比,他可真是个怪人!”

与此同时,风子谦与阿杜仍然漫步在一望无际的黑夜中,环顾四周,风子谦发现大街上竟连一处灯笼都没有。

每走一处都像是在摸黑,难道他们就不怕走错路吗?

来南陵王朝这么长时间了,他是瞧见许多灯笼,可是这些灯笼为什么在关键时刻不用,反而在白天的时候亮着,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吗?

在阿杜的耐心帮助下,风子谦两个人终于顺利回到了风府,风府管家恭候风子谦多时,一见风子谦回来了,连忙给他提灯引路。

风子谦从阿杜手中拿过红木盒,接着伸手夺过管家的引路灯,在二人困惑的目光下,兀自提着红木盒,蹦蹦跳跳的跑去二夫人的住所。

风子谦虽然不认识府上的路,但却清楚识得二夫人的住所,刚到房外,风子谦便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房中灯火已灭,里面传来时断时续的喘息声,风子谦若有所思的低头俯视红木盒一眼,怀着沉重的心情,将红木盒放在门外,接着转身离去。

刚回到房外,风子谦就看见来回徘徊的阿杜,长叹一声迎面而上。

后来风子谦特地询问阿杜为什么百姓不点灯,阿杜一五一十的把来龙去脉跟风子谦讲了一遍。

原来南陵王朝有规定,戌时以后,百姓都不得掌灯,民家一律如此,除以贵人挥霍之地除外,简单的说那些挥霍之地就是青楼名院。

这条律令,明显有意遏制百姓的阶级生活,从而大大的加深贵族子弟的权势。

同样是人,为什么非得分阶级?

风子谦心烦意乱的遣退了阿杜,独自在房中捣鼓着不知名的玩意,直到凌晨时刻才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9章 以诗换自由

清晨,太阳刚露出一角,阿杜就来敲门了,阿杜敲了许多声,依然没有听见风子谦的回答声。

故此推门而入,却见风子谦还在呼呼大睡,床边还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管三七二十一,阿杜硬是把风子谦给摇醒了。

昨夜风子谦几乎没怎么睡,现在都还觉得眼前一片晕眩眩,困意上头,转眼间风子谦又一头栽进了被窝里。

任凭阿杜如何拉扯他,竟都奈何不了风子谦半分,凝视眼前如同烂泥一般的风子谦。

阿杜黑着一张脸,不紧不慢的说道:“公子,夫子还在书房等你,若是去晚了,只怕要挨罚。”

闻听此言,风子谦惊讶的张大眼睛,吓的从床上一跃而起,紧接着利索的穿衣整戴,整套过程完全不需要阿杜的帮忙。

风子谦回想萧常春手上的戒尺,至今都还有些后怕。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夫子,那根戒尺打在手上可不是一般的疼,他可不想带着一猪蹄走来走去!

阿杜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风子谦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思。

整个上午风子谦都在书房,跟夫子学习各种知识,由于昨夜忙太晚了,风子谦实在是困的不行了,于是趁夫子讲的津津乐道时,悄悄打个小瞌睡。

刚进入梦乡,风子谦便见到了那个白衣女子,正准备去跟她搭讪时,结果却被夫子手上的戒尺给重重打了一下。

风子谦瞬间惊醒,疼得哇哇直叫。

见风子谦狼狈不堪,阿杜在一旁小声偷笑,气的风子谦朝他投以怒色,这才制止了他的嘲笑。

“公子怎可如此懒散?”夫子脸色铁青,手中的戒尺大有再次落下的倾向。

风子谦连忙躲闪到一旁,振振有词的说道:“夫子,学生不妨跟您比一比,若学生比赢了,那从今之后,学生便不用再听夫子教学,若学生输了,学生甘愿一直在书房学教。”

夫子听后不屑一笑,说道:“老夫寒窗苦读数十年,方有今日之成就,若公子真心想要与老夫比较一番,老夫奉陪便是。”

风子谦苦思冥想,寻思一定要难住夫子,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紧不慢的缓缓道来:“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语出惊人,夫子顿时傻眼了,嘴中不断重复风子谦的诗句,脸色阴晴不定,仿佛染色铺一般。

风子谦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的注视着夫子。

公子吟诵的是相思诗!

难道公子已经想起吴小姐了?

阿杜心思紊乱,心中不断祈祷风子谦不要记起往事,否则事情就闹大了。

“借诗喻人,秋风秋月,实为好诗…好诗!”夫子笑的合不拢嘴。

不论如何,风子谦都是出自他门下,他能吟出如此绝诗,将来也是给他脸上贴金。

萧常春自从教风子谦以来,就没有笑过,如今因为风子谦吟了一首相思诗而开怀大笑,着实令人震惊。

“夫子何以如此兴奋?”

只听夫子异常激动,不断夸赞道:“公子年纪轻轻便文采出众,老夫自愧不如,只求公子能将此诗书写下来赠与老夫。”

原来萧常春夸赞他,是想求得此诗。

风子谦强忍内心的喜悦,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夫子迟迟不对,难道是认输了?”

萧常春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主动认输:“公子博学多才,老夫实在无能再传授,只求公子将此诗赠与老夫,老夫定感激不尽。”

只要不再逼他读书,什么都好说!

风子谦二话不说,坐在书案边挥霍几笔,将整首诗端端正正的书写下来,再盖上独有的印章,转身呈给夫子。

夫子接过诗句,视若珍宝。

萧常春辞别风子谦后,便去找风老爷讲明要离开风府的事情,在风老爷的再三追问下,萧常春将此事报予风老爷,风老爷大喜过望,竟亲自送夫子离开了风府。

风老爷为让风家扬眉吐气,特让管家将风子谦做的诗,拿到街上到处去宣扬。

一时间,风子谦因为一首相思诗而名声大噪,只有他还在被蒙在鼓里。

解决完夫子的事情,风子谦便准备回房间继续捣鼓他的玩意儿,谁曾想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个人,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阿杜见风子谦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于是顺着他的视线抬眼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一身华丽衣裳,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正朝风子谦踱步走来。

看清来人,风子谦的思绪瞬间回到了昨天夜里,昨夜他本是想借胭脂水粉的事情跟二夫人谈心,谁知竟听到如此尴尬的声音。

同时他们也意外提醒了风子谦,纵使他对二夫人有其他的想法,但他跟二夫人之间的距离不是一堵墙,而是人伦道德问题!

何况此事若因他的一己私欲,而让二夫人背上耻辱的骂名,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二娘。”风子谦泰然自若地喊了一声。

二夫人面不改色,径直说道:“你的胭脂水粉我收到了,只是你是何时放在那里的?”

她的眼神中饱含异样的神情,似乎是想从风子谦身上得到什么。

原来今早风老爷离开二夫人的房间时,意外发现了房门口的胭脂水粉,在她的解释下,风老爷才没有起疑,故此她拿到胭脂水粉后,第一时间就来找风子谦问个明白。

“二娘误会了,子谦是命府中仆人给您送去的,只是子谦不知他没有送到二娘手上。”风子谦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风子谦的回答,令二夫人颇为不满。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风府的仆人一向办事严谨,怎么可能会半夜走到她的房间,而且不把胭脂水粉交到她的手上就离开了,风府的仆人何时如此不知分寸了?

事实证明,他在撒谎!

只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原是如此。”二夫人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适才你急匆匆的是要去往何处?”

第10章 小马驹

风子谦察觉到她的异样,生怕她追问昨夜的事情,连忙笑呵呵的转移话题:“子谦无处可去,自然是准备回房休息了,二娘突然来找子谦,难道二娘有事要找子谦帮忙?”

此话一出,二夫人笑的忍俊不禁。

她除了应付大夫人,能有什么事?

只听她淡然说道:“我倒没有事情要找你帮忙,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去休息吧。”

风子谦强装镇定的告别了二夫人,随后就带着阿杜离开了。

二夫人显然不相信风子谦说的话,等他们走后,仍然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盯着风子谦慢慢走远。

走出数十米远后,风子谦小心翼翼的回头探视二夫人,走了这么远,俨然已经瞧不清二夫人的影子。

这时,风子谦终于松了口气。

好说歹说,总算把这件事情圆过去了!

沿途风景秀丽,木槿花争相绽放,放眼望去,赫然发现木槿花有白色的、有紫色的、更有红色的,令人看了赏心悦目。

风子谦沉浸在花海中,无法自拔。

阿杜别有深意的瞟了他几眼,不解的询问:“公子昨夜不是亲自去送胭脂水粉吗?为何对二夫人谎称并不是公子送的?”

“你傻呀?二夫人是我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要是让她知道我大半夜去送胭脂水粉,人家心里会怎么想?我爹心里会怎么想?要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我风家。”风子谦朝阿杜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的说道:“看什么样的人就得说什么样的话,我可不像你那么直爽。”

阿杜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蓦然抬头,忽然瞧见一约莫三十岁年纪上下的女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训骂完阿杜后的风子谦,蹲下身子,伸手玩弄盛开的木槿花,再度沉迷在花海中,瞬间浮想翩翩。

想到这里,风子谦兴高采烈地拉了拉身边的阿杜,可扯了半天,阿杜都没有任何回响,风子谦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回头张望,却瞧见大夫人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

难怪扯了阿杜半天,他都没有反应。

原来是大夫人来了,只不过她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为什么他连脚步都没有听见?

只见风子谦站直身子,嘴中硬生生的挤出两个字:“大娘。”

大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堂堂世家公子,怎能屈尊蹲在地上赏花,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她当面振振有词的斥责风子谦,其实拐着弯的骂二夫人,只因风子谦的礼仪是二夫人亲自传授的。

阿杜作为府中下人,是没有资格跟大夫人对骂的,否则以他爽直的性子,早就回怼回去了。

风子谦听出大夫人的话中话,故作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随即冷嘲热讽:“子谦不如大娘,自然不懂大娘所学的礼仪是何等的尊贵,但子谦喜欢自由,这一点我爹最清楚不过,想来大娘也不敢忤逆爹爹的话吧?”

尊贵?

众所周知,大夫人只是平常农家之女,凭她低微的身世,何曾学过礼仪,又何来礼仪的尊贵,风子谦分明就是在骂她没有家教。

阿杜自然听懂了风子谦的话,当即拼命抿嘴偷笑,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笑出声,最后竟连脸都涨紫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风子谦云淡风轻的继续说着:“二娘于子谦有传授之恩,位如夫子尊贵,容不得他人诋毁半句。”

大夫人不曾料到风子谦如此硬气,与昔日彬彬有礼、软弱无能的风子谦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只听大夫人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几日过去,难道在子谦的心目中就只有二娘一人了吗?”

“子谦虽然年纪尚小,但知道何为善何为恶,尊人者子谦自然敬重,但恶人者子谦定当篾之。”风子谦语重心长的吐露一句:“若大娘还想留在风府,便多多在意爹爹的想法,否则子谦难保日后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你!”大夫人气的脸色铁青。

风家的家主现在是风老爷,可是日后若风老爷作古,那自然是他这个儿子继承家主的位置,到那个时候,风子谦要是想赶她走,简直易如反掌。

大夫人莞尔一笑,说道:“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大娘此番前来并非有意跟你顶嘴,而是将马驹还给你。”

“马驹?”风子谦不由得一愣。

“之前你意外坠谷,小马驹受惊而逃,现在已被管家追了回来,大娘知你爱马心切,所以在山谷找到小马驹后,第一时间便来通报于你,谁知你居然对大娘恶语相向。”大夫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的风子谦心烦。

原来这风子谦还喜欢养马,可是这大夫人有意无意的提起坠谷一事,语气中仿佛都觉得像是在试探些什么……

风子谦面不改色,说道:“子谦尚幼,方才亦是一时冲动,得罪之处还望大娘宽宥。”

大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转眼间把目光定格在阿杜的身上,嘱咐道:“小马驹现在马厩里,若公子有需要就去马厩取马便是。”

阿杜当即拱手道:“是。”

嘱咐完阿杜后,大夫人就匆匆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风子谦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远去的大夫人,随即又看了看身边的阿杜。

突然对风子谦坠谷一事有了调查兴趣。

在风子谦的再三追问之下,阿杜告知风子谦,这匹小马驹是难寻的良马,是当朝兰阳王赠予风子谦的寿礼,风子谦得到小马驹后爱不释手,关怀有加,当初坠谷时,他就是骑着小马驹上山的,谁知居然出了意外,导致风子谦坠谷受伤,小马驹也不知所踪。

风子谦觉得他坠谷的事情越来越奇怪,总感觉在坠谷的背后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加害。

若是意外,良马怎会弃主而逃,若是人为,又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第11章 玩性大发

风子谦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做好了昆仑灯,他本想去民居找白衣女子,然后亲手把昆仑灯送给她,谁知刚出风府大门,就被一群夫子、儒生包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都听说了萧常春手上的名诗,是出自风老爷之子风子谦之手,为了一睹风子谦的风采,纷纷到风府门口围堵风子谦。

风子谦被他们吓得猝不及防,惊慌失措的他奔回府中躲了起来,因为风子谦一诗成名,前来拜访的名流贵族也越来越多,风府门口的守卫由两个人增到了八个人。

阿杜性子直爽,他为了风子谦能够出去找到白衣女子,居然壮着胆子当众呵斥众人,想要把这群人都赶走,可是这些人是出了名的硬骨头,怎么可能因为阿杜的三言两语就失望而归?

迫于无奈的风子谦想来想去,决定要摆脱这帮儒生夫子,当下提笔又写了一首刘禹锡的《竹枝词》。

杨柳青青江水平

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

道是无晴却有晴

写完竹枝词后,风子谦就把诗交到了阿杜的手中。

没过多久,风子谦就带着阿杜大摇大摆的走出风府,众人见风子谦出来了,纷纷争先恐后的迎了上去,却被门口看守的仆人全部拦下。

面前有一书生装扮的男子,振振有词的说道:“风公子博学多才,可否借公子的墨宝一用,公子放心,小生一定会归还的。”

“老夫尚未借到,尔等宵小怎可逾越。”一年过半甲的男人呵斥着书生。

“你个老匹夫休要仗势欺人!”

“你莫要信口雌黄。”

……

听他们你一句他一句的大吵起来,风子谦不耐烦的揉了揉耳朵,一只手紧紧抱住胸前的方盒子,借机偷溜。

他们见风子谦逃了,纷纷喊着要追他,哪知眼疾手快的阿杜,甩出了风子谦的新诗。

刹那间众人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在阿杜手中的宣纸上,他们个个虎视眈眈,互不相让。

阿杜居高临下的环视众人,高喊:“这是公子新写的竹枝词,你们想要一睹公子风采,就凭本事自己拿吧。”

说罢,将手中的竹枝词往空中一抛,趁机逃之夭夭,二人回头张望时,只看见厮打在一片的众儒生夫子。

疯狂的举止,哪还有半点儒生、夫子的模样。

这一幕看的风子谦心有余悸,连忙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不禁汗颜。

幸好他聪明伶俐写了一首新诗,否则早被这群儒生大卸八块了。

“公子,我们快些走吧。”阿杜看着这一幕也有些后怕,连忙催促着风子谦。

风子谦着急忙慌的点了点头,带着阿杜匆匆逃走。

哪知风子谦的大名已经传遍了皇都,本来百姓都没有认出风子谦,但不知哪个识眼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结果惹得众人争相追赶风子谦,吓的二人拔腿就跑。

风子谦主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甩开百姓,好不容易找到了民居,可是却没有找到那白衣女子,风子谦不甘心的找遍了整条街的名居,可是百姓们都说没有见过三娘这个人。

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知所踪!

风子谦找不到白衣女子,两眼俯视身前的方盒子发呆。

阿杜安慰说道:“公子,不妨我们明天再来碰碰运气吧,说不定是三娘姑娘有事外出了呢?”

他的话也就只能骗骗三岁小孩。

“若是外出,别人怎会不知道她的存在?”

“公子的意思是?”

“希望是我想错了。”风子谦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回去吧。”

二人结伴回了风府,风老爷见风子谦心情不好,出于关怀之心便问阿杜,阿杜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风老爷。

风老爷为替风子谦分忧,特命府中仆人到处去搜寻白衣女子的下落。

他可就风子谦一个宝贝儿子,绝不能再让他因为女人出事!

当晚风子谦在阿杜困惑的目光下,接连赶制出颜料画图,紧接着又花一天一夜的时间,制作出颜色不一的颜料。

阿杜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于是风子谦亲自演示了一番,不过几炷香的时间就画出了一副盛世桃花图。

桃花图上的桃花均是桃红色的颜料,而其他的景物均是用了相应的颜色。

如此精湛的画艺,阿杜不由得看痴了。

风子谦不以为然,他把颜料收拾好并藏在房间里。

第12章 初入青楼 上

当夜风子谦主仆二人,刚出府外没多长时间,便遭到儒生与夫子的疯狂追逐。

夜色朦胧,两人看不清路只知道一直往前跑,竟误打误撞的回到了民居。

只见风子谦双手叉腰,两腿发软,一步踉跄险先摔倒在地,幸好他及时挨着墙壁,才不至于摔成狗啃泥。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正当阿杜准备开口说话时,耳畔又传来儒生们的声音。

“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肯定就在附近,我们分开仔细找就是了。”

“不论如何,一定要拿到墨宝!”

……

风子谦简直要气炸了。

这帮人哪是要墨宝,分明就是来拼命!

该死的萧常春,千万别让他遇到,否则定要他好看!

万般无奈的两个人选择护扛着对方,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往前探去,风子谦若有所思的低头俯视一眼,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流芳阁门口。

风子谦气喘吁吁的抬头注视偌大的流芳阁,刹那间唏嘘不已。

没想到,他居然跑到流芳阁来了。

看着流芳阁门口揽客的青楼女子们,风子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生在权利鼎峰时期,女人便如同牛羊牲畜一般任人买卖,如此草芥人命,迟早会有报应的!

风子谦在原地沉思许久,完全不知远处一女子,正扭着臃肿的水桶腰朝他缓缓走来。

在阿杜的提醒下,风子谦抬眼望向女子。

女子约莫四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松弛,脸上涂抹着厚厚的浓妆,手中轻摇团扇,衣裳华丽。

如果他没猜错,眼前的女人应该就是流芳阁的老鸨,这些老鸨为了挣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想来她的手上也沾了不少鲜血。

风子谦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的老鸨,顿时起了厌恶之心。

只见于妈看了两个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衣裳华贵的风子谦身上,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公子十分面生,想必是头一次来流芳阁吧?”

此话一出,招来风子谦的白眼。

前路黑夜漫漫,后路有儒生夫子追赶不休,既然跑不过他们,倒不如先进流芳阁躲一躲,等他们走了再出来也不迟。

“在下初来乍到,有些地方唐突了。”

风子谦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让于妈非常受用,倒不是风子谦态度好,而是像他这样初出茅庐的富家公子,正是她们的宰割对象。

于妈高兴的合不拢嘴,忙招呼几个年轻的青楼女子,把风子谦二人拥簇到流芳阁里。

刚入流芳阁,风子谦就被眼前的一幕惊讶的目瞪口呆。

外表的流芳阁虽然不起眼,可是里面的装潢却富丽堂皇,放眼望去,流芳阁到处灯火阑珊,角角落落都是人山人海,特别热闹。

阿杜不安的拉了拉风子谦的衣角,轻声喊道:“公子。”

风子谦回过神来,才看到嬉皮笑脸的于妈出现在他面前,不知何时,于妈的身边还多了一女子。

女子相貌貌美,身穿绿色青衫,外罩白色薄纱,将她的身材包裹的凹凸有致,脸上洋溢着一抹笑容。

想来此女不是流芳阁的头牌,也是流芳阁出名的名妓。

于妈笑吟吟的陪笑道:“公子,您看她可以吗?”

风子谦同情的看了一眼青衫女子,随即扯过身边的阿杜,眼神示意他去应付于妈。

阿杜也是第一次踏入青楼,心中未免有些发慌,不悦说道:“你们别吓着我家公子,这儿有没有上好的包房,我家公子需要休缓片刻。”

于妈笑呵呵的应和:“有,当然有。”

紧接着,于妈示意青衫女子带二人去顶好的包房,女子轻点颔首,转眼便将二人带到正中的包房,然后便在房中伺候起风子谦。

风子谦不习惯被人喂吃食,当即便挡下了女子的手,正色道:“请姑娘自重!”

女子楞了一下,随即陪笑道:“身在青楼,公子无需介怀。”

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很灿烂,风子谦却从她眼中看出了深深的哀伤。

那是绝望!

彻骨的绝望!

“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在我面前,你不用强颜欢笑。”风子谦忽然间有点心疼面前的女子。

“公子说笑了,小女很开心。”

“你是开心,不过……”风子谦指了指左胸处,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这儿不开心。”

女子依旧强颜欢笑。

“你似乎在流芳阁待了很久,有没有想过为自己赎身?”

女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她何曾没有想过为自己赎身,可是想从于妈手中赎身,无疑是天方夜谭,何况现在的她已是残花败柳,即使赎身了,又能去往何处!

女子说道:“公子多虑了,奴家在流芳阁很开心。”

“我说过,在我面前不必强颜欢笑。”风子谦对女子的态度显得很不高兴,转眼拿过女子手中的烈酒,呢喃道:“鸠雨细,燕风斜。春悄谢娘家。一重帘外即天涯,何必暮云遮。钏金寒,钗玉冷,荡醉欲成还醒。一春梳洗不簪花,孤负几韶华。”语毕,风子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女子看着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他们的房门被人打开,只见一女子小心翼翼的探进房来,朝风子谦身边的女子说了一句:“嫣儿,于妈让你去隔壁包房伺候,这里由我来照应便可。”

原来她叫嫣儿!

嫣儿听后准备起身离开,不曾想被身边的风子谦强行拉住了手,风子谦抬头直视房门口的女子,冷声质问:“隔壁是何人?”

女子回答:“是嫣儿的贵客!”

闻言,风子谦不在说话,眼神示意阿杜前去打探一番,阿杜心领神会,随即起身出了包房,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只听阿杜毕恭毕敬的说道:“回公子,是王知府的公子。”

知府的儿子跟世家比起来哪个厉害?

多半应数世家吧?毕竟根基比较深。

“你下去吧。”风子谦将门口的女子赶了出去,转眼看向身边的嫣儿,把她拉回自己的身边,郑重说道:“多亏你今天遇见的是我,今夜,我罩定你了!”

他的关切照顾让嫣儿感到温暖。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隔壁暴怒的声音,同时风子谦还听到了那王公子踹门的撞击声。

身边的嫣儿固然也听到了隔壁的声音,害怕的浑身直打颤。

风子谦察觉到她的恐慌,当即紧紧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哪知嫣儿被他这么一握,心中越发的恐慌了。

风子谦不悦皱眉,正欲开口安抚嫣儿,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巨响。

循声望去,原来是他们的包房被人给踹开了!

第13章 初入青楼 下

无礼的举动,令风子谦格外不满。

风子谦怒视来人,发现所谓的贵客穿着一身白色素雅长衫,面容清秀。

单看他的衣着打扮,外貌特征,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是谁家的翩翩公子,然而在这副皮囊的背后,却是个衣冠禽兽。

遐想之际,男子已然踏入房门,他冷眼巡视房中的所有人,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风子谦身上,同时狠狠瞪了身旁的嫣儿一眼。

嫣儿被他的眼神吓的瑟瑟发抖,风子谦不悦蹙眉,兀自把嫣儿护在身后,并冷眼怒视男子。

欺负女人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阿杜见风子谦怒视着男子,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脑意,只听阿杜重重哼了一声,两眼虎视眈眈的盯着男子,身上杀气渐出。

风子谦若有所思的紧锁眉头。

男子全然不顾杀气腾腾的阿杜,径直盯着风子谦,怒道:“区区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敢跟本公子对视,还抢本公子的嫣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声音很大,竟把楼下招呼嫖客的于妈给招了过来。

“王公子,两位客官。”于妈手足无措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公子,又回头看了看泰然自若的风子谦,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你骂谁臭小子?”风子谦淡然处之。

王公子怒火冲天,哪还知天南地北,当即怒道:“臭小子骂你!”

语出惊人,众人抿嘴偷笑。

反应过来的王公子脸色铁青,怒指风子谦:“本公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识相的话就赶紧把嫣儿交出来,否则本公子定然让你悔恨终生。”

“你想动手打我?”风子谦痞笑着挑了挑眉,风轻云淡的继续说道:“那就打呗!”

口出狂言,诧异得让众人无言以对。

哪有人要求对方打自己的!

那王公子怒火中烧,挥拳就朝风子谦打来,说时迟那时快,阿杜眼疾手快的一手抓住王公子的拳头,狠狠一转,众人只听到了清脆的骨裂声,手上传来的剧烈疼楚让王公子忍不住放声大叫,转眼半跪在地,眼泪噗嗤噗嗤的往下掉。

风子谦眯着眼睛打量阿杜,暗叹。

没想到随意的试探,居然让阿杜暴露无遗,正如自己所想,阿杜真的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凡!

于妈心知王公子身份尊贵,却不知风子谦二人的身份,她见阿杜毫无顾忌的拧断王公子手臂,想来身份一定比王公子还要尊贵,否则他们怎么敢对他动手。

“你敢对公子动手,废你一只手只是今日的惩戒,明日,王家将不复存在!”

话音未落,只见阿杜抬脚一踹,竟把王公子踢出数米远,王公子疼痛难忍,当场就昏死过去。

刚才阿杜在说什么?

明日王家将不复存在,难道风家还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阿杜!”风子谦喝止了阿杜的言行,冷眼盯着于妈一行人,喝道:“你们先去外头侯着!”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了风子谦一眼,顺势离开,并且关上了房门。

四下无人后,风子谦怒视阿杜,理直气壮的质问:“阿杜你明明会武功,为什么一直在隐藏,还有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老爷担心公子的安危,所以从小就秘密培养阿杜的武功,只为不时之需,只是阿杜不解的是,公子是何时开始怀疑阿杜的?”阿杜根本没想到风子谦会怀疑他。

“还记得我们刚才被追到民居吗?”风子谦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那个时候我扶着你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而你却轻轻松松的扶着我,仿佛提着个孩童一般,我以为只是我的错觉,没想到竟是真的。”

阿杜勉强露出一笑,说道:“公子聪慧非凡,阿杜自愧不如。”

“此事暂且不论,王家为何会不复存在?你不过是打断他一手臂而已。”风子谦困惑不已。

阿杜摇了摇头,把风家隐藏多年的秘密一五一十的全部吐露出来。

原来风家能存留至今,靠的是股势力在维持,这股势力俗称死士,死士专门帮风家铲除异己。

而最神秘的当属风子谦的生母,她是当朝皇帝的亲姐姐,也就是说风子谦是正儿八经的皇室中人。

他的生母本来与当朝兰阳王有婚约,但先帝为了招拢风家,把他的生母嫁入风家,后来也就有了风子谦,不幸的是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便撒手人寰了。

知道真相的风子谦,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母亲竟是死于难产!

难怪兰阳王会赠他小马驹,一定是他想给母亲报仇,所以想借机杀了自己,让风家彻底绝后!

风子谦沉迷在幻想当中,然而阿杜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遐想变成胡思乱想。

“公主临终托付兰阳王认公子为义子,兰阳王为了守住对公主的承诺,至今仍未成婚,膝下无儿无女。”

此话一出,风子谦彻底懵了。

既然兰阳王是他的义父,那肯定就不是他要对自己下杀手,否则他早就违背对母亲的承诺,一刀杀了他解气!

排除了兰阳王,还有谁对他心怀怨恨?

这时耳畔又响起阿杜的声音:“公子在流芳阁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死士与兰阳王的耳中,他们是绝不会让公子受半点委屈的,王家是自寻死路,怨不得任何人!”不管风子谦错愕的眼神,阿杜继续说道:“兰阳王视公子为亲子,这小马驹也是他的爱马产下的,兰阳王为让公子能够文武双全,特地在小马驹能够骑乘时命人送来。”

“我只知道兰阳王位高权重,却不知道他是我的义父,此事的确是我想的不周到,改日一定要登门拜访。”风子谦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见见这个重情重义的义父。

阿杜半信半疑的询问:“阿杜所言,公子全明白了?”

风子谦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整个人沉浸在无边的喜悦当中。

他的父亲是风家家主,而母亲是当朝皇帝的亲姐姐,义父又是当朝位高权重的兰阳王,凭他的身份,足以在南陵王朝横着走!

“你所言我都听懂了。”

风子谦看了看外头,发现门口有道动来动去的人影,光看她的身材,风子谦就能断定她就是于妈。

幸好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重,不然所有的事情都让于妈给听去了。

风子谦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眼神示意身边的阿杜,说道:“让他们进来,我有话说。”

阿杜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故意趁于妈不注意时突然打开房门,于妈猝不及防,理所当然的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

第14章 谁不会扮猪吃虎

老鸨狼狈不堪的模样,成功把风子谦给逗乐了,碍于众人在场,他并没有放声大笑,惹人闲话。

阿杜跟他同仇敌忾,相处久了,竟连心中的想法都一模一样,两个人同样强行憋笑,目光不善。

他们都想处置这种丧尽天良的恶女人,要不是南陵王朝青楼居多,他们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于妈,何况现在只是让她摔了一跤而已。

周边的嫣儿等人见状连忙去扶于妈,于妈慌忙起身后,看着面前脸色不善的风子谦二人,顿时尴尬不已。

只见嫣儿一直搀扶着于妈,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其他想法,竟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风子谦长舒口气,缓缓走到嫣儿的面前,嫣儿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看着她,于是抬起头来,赫然发现风子谦就站在她的面前。

“嫣儿,你想离开流芳阁吗?”

面前于妈等人不由得呆了,何况嫣儿。

嫣儿连做梦都想离开流芳阁,可是于妈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况且风子谦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并没有想要替她赎身的意思,若她说愿意离开流芳阁,而风子谦又不替她说话的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嫣儿不愿。”嫣儿失落的垂下头去,不再去看风子谦。

风子谦别有深意的撇了一眼于妈,眼疾手快的把嫣儿拉入自己的怀中,低头俯视怀中的嫣儿,一字一顿:“我偏要你愿!”

嫣儿受宠若惊,惊慌失措的抬头对上风子谦坚定的目光,近距离的对视,嫣儿连风子谦温热的呼吸都能感觉到,心犹如小鹿乱撞,彻底乱了方寸。

周边的青楼女子除了羡慕嫣儿,更多的是嫉妒,嫉妒她碰上了风子谦,嫉妒她什么都比她们幸运。

阿杜见风子谦真心想替嫣儿赎身,于是大步一迈来到于妈面前,朗声道:“我家公子有意替嫣儿姑娘赎身,你开个价吧。”

在流芳阁给青楼女子赎身,她们还是头一次听说,更是第一次看见,然而这第一次居然落到了嫣儿的头上。

于妈两眼放光,笑呵呵的说道:“嫣儿是我们流芳阁的花魁,若说开价的话,只怕公子花费不起。”

言外之意,无非是想借机抬高嫣儿的身价,然后让风子谦跟她讨价还价,最后要么作罢,要么花费高额银两帮嫣儿赎身。

于妈的想法被风子谦一眼识破。

那就跟你玩玩!

不待风子谦开口,阿杜便怒气冲冲的回怼:“我家公子是风家世子,亦是兰阳王之义子,你若敢借机叫价,恐难保你的项上人头。”

阿杜的一番话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于妈只知道风子谦身份不凡,但她没想到风子谦的身份如此尊贵。

得罪了他,那还得了!

“原来你就是风子谦!”嫣儿惊呆了。

风子谦对她的反应有些错愕,木讷的指着自己,询问:“难道你认识我?”

“风公子的大名,早已传遍整个皇都,嫣儿惭愧,还是流芳阁最后一个知道的。”嫣儿顿感羞愧。

又是因为这个!

看来萧常春一定是拿着他的诗到处去炫耀了,否则皇都的百姓,怎会对他紧追不舍。

“那首诗只是随性而已,不能当真。”风子谦敷衍塞责,正眼盯着于妈,说道:“你到底同不同意本公子为嫣儿赎身?”

“不是老妇不愿意,嫣儿在流芳阁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她与我们的如烟都是流芳阁的魁首,公子若要走了嫣儿,岂非连老妇的命也一同拿去了。”于妈老奸巨猾,无论风子谦说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嫣儿。

“你敢扰了公子欢心?”阿杜怒目而视,似有动手的倾向。

方才阿杜打王公子的场景,她们可是见证人,一想到阿杜的雷霆手段,于妈顿时吓的畏畏缩缩,不敢探出头来。

看来阿杜会武功,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

风子谦故作淡定,伸手示意阿杜退下:“赎身是一定要赎的,若你不舍,待本公子想出一合适的价格,再来赎身如何?”

于妈频频点头,笑呵呵的附和道:“自然是极好。”

“嫣儿可以暂时居住在流芳阁。”风子谦故作妥协的模样,转眼间却斩钉截铁的警告着:“但若本公子换人时,嫣儿少了根头发,或身上有半点伤痕,你这流芳阁,就别开了!”

霸气的回话,杀得于妈措手不及。

与其每日提心吊胆的照顾嫣儿,还不如答应风子谦,爽快替嫣儿赎身好,现在后悔晚矣。

风子谦伸手摁住阿杜的肩膀,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于妈,漫不经心的说道:“挑几个眼尖的过来照顾嫣儿姑娘,若是有人对嫣儿姑娘心存不轨,无需禀报本公子,直接杀了!”

阿杜极力配合道:“是。”

风子谦交代完后,便准备动身离开流芳阁,离去时正好路过于妈的身边,风子谦猛的停下脚步,再三警告心怀叵测的于妈:“本公子的女人,只有本公子可以欺负,其他人,休想!”

这一番话,吓的于妈浑身一颤。

感情因为她的一时贪婪,居然给她招来滔天大祸。

“公子。”嫣儿突然拉住风子谦的手,扭扭捏捏的说道:“既然公子可保嫣儿平安,那嫣儿可否求公子帮嫣儿一个忙?”

风子谦在众目睽睽之下,帮嫣儿捋了捋散发,温声道:“你想做什么,直接去做便是,本公子允了。”

“嫣儿谢公子。”嫣儿终于露出由内而发的笑容。

风子谦朝她一笑,转身跨出房门,殊不知对面有人正看着他。

“老妇送送公子吧。”于妈紧紧跟随风子谦的脚步,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流芳阁,阿杜紧随其后,默不作声。

待二人离开流芳阁有些路程后,阿杜这才开口说话:“公子此举得上报老爷,否则老爷会怪罪公子的。”

风子谦对阿杜在流芳阁的言行举止,感到非常满意,喜滋滋的夸赞道:“阿杜,这么长时间了,我第一次看你那么舒服。”

“公子说的是。”阿杜感觉听起来怪怪的,反应过来后,整张脸阴沉的可怕,不悦询问:“什么叫第一次看我那么舒服?”

“没有,你幻听…幻听…”

风子谦撇下一句话,撒腿就往风府的方向跑去,阿杜哪能就这么放过风子谦,当即追了上去。

流芳阁经过风子谦这么一闹,变得更加热闹了,流芳阁的姐妹知道风子谦要替嫣儿赎身后,都在恭贺嫣儿找了个好人家,于妈因为风子谦的恐吓,对嫣儿变得客客气气,言行举止间丝毫不敢得罪她。

另一边的风子谦连夜回到风府,就让阿杜挑了几个身强力壮,有眼力见的奴仆、丫鬟到流芳阁去找嫣儿了。

风子谦主动把流芳阁的经过告诉风老爷,他以为风老爷会狠狠批斗他一顿,可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风老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夸风子谦足够霸气,有他当年的风范。

有了风老爷的鼎力支持,风子谦悬着的心这才悄然落地,而后风子谦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今夜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心情真是倍儿爽。

一定要远离前世的风子谦,他可不想死后,让阎王丢去投畜生胎!

第15章 清倌也是人

次日一早,风子谦就得到消息。

如阿杜所言,王知府满门被杀,无一幸免。

此事在朝堂引发争议,众文臣纷纷指着风家目中无人,竟肆意扼杀朝中官员,更有甚者公然挑唆,说风家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众文臣接二连三的上奏,皇帝龙颜大怒。

所幸朝堂有兰阳王在,他只说了一句,群臣便不再囔囔要处置风家。

只因兰阳王说风子谦是他的义子,义子在外受辱,若让兰阳王袖手旁观,岂非变相打兰阳王的脸!

兰阳王是武将之首,在朝中地位显赫,并不是文臣们三言两语就可以挑唆、离间的。

文臣们惧于兰阳王之势,纷纷选择不在上奏此事,忽然有了台阶下,皇帝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不管不问。

风子谦在府中待的无聊,便和阿杜一起去流芳阁找嫣儿,为了逗嫣儿开心,风子谦在府中摘了木槿花做成捧花,打算送给她。

那群儒生、夫子读遍圣贤书,总不至于为了要他的墨宝,而追到流芳阁来。

乘坐在马车之中的风子谦,时不时就会嗅一嗅捧花,脸上洋溢的笑容让阿杜感到非常奇怪。

前些日子,风子谦还囔着要找到三娘报恩,现在半路遇上了嫣儿,竟连三娘都弃之不顾了。

看来公子是越来越花心了。

阿杜随口一问:“公子难道不找三娘了吗?”

风子谦抱着捧花,一本正经地娓娓道来:“三娘于我有引路之恩,我自然要报答她,何况昆仑灯我都已经做好了,总不能就放在房间当摆设吧?”

阿杜欲言又止,生怕说出来让风子谦不高兴,再三顾忌后,还是决定闭嘴比较好。

约莫一炷香时间,他们赶到流芳阁了。

自打风子谦安排人在流芳阁后,流芳阁门口就多了两名身强力壮的魁梧大汉。

他们见风子谦来了,当即施礼喊道:“见过公子。”

风子谦朝他们投以笑容,转眼便进入流芳阁。

闲来无事的于妈一见风子谦来了,顿时两眼放光,立马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

风子谦扬手一摆,说道:“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了。”

话音未落,风子谦不顾于妈诧异的眼神,兀自上阁楼找嫣儿。

他虽然不知道嫣儿的房间在哪,但他只要找到风府仆人的聚集地,就一定能找到嫣儿。

果不其然,风子谦瞧见二楼左侧有间房,房门口有四名仆人守着,他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风家的人。

众人见状,准备向风子谦行礼,却被风子谦示意不要讲话,同时风子谦为了方便自己,让阿杜也留在了门外。

风子谦推门而入,正眼一瞧却看到正在专心抚琴的嫣儿。

嫣儿没有料到风子谦会进来,所以看到他时格外高兴。“公子。”嫣儿迈着莲步朝他走来,眨眼间就来到了风子谦的身边。

风子谦喜笑颜开的把手上的鲜花交给嫣儿,嫣儿两手抱着捧花,瞬间羞红了脸。

风子谦故意调侃眼前人:“莫不是嫣儿想我了?”

嫣儿闻言,双颊瞬间变得通红,她不依的跺了跺脚,又羞又恼:“公子尽取笑嫣儿。”

“怎么还叫公子?”风子谦将嫣儿拢入怀中,凑到她耳边坏笑不已:“我把赎身的事情与爹讲了,我爹他同意我带你过门,很快你就要改口了。”

不曾想,嫣儿对这句话十分敏感,她挣脱出风子谦的怀抱,满脸惆怅,而风子谦用不解的神情凝视她。

嫣儿把花放下,两眼巴巴的直视风子谦,欣然笑道:“公子曾答应嫣儿一个条件,若公子真心实意想娶嫣儿,那公子可否将如烟妹妹也一同娶了?”

此话一出,风子谦不由得傻眼了。

娶妻还带娶一双的?

不等风子谦询问,只听嫣儿缓缓道来:“如烟妹妹与嫣儿同是流芳阁的清倌儿,平日私交甚好,近日多有权贵来侵扰如烟妹妹,嫣儿承蒙公子照顾,得借公子之势以保如烟之身,嫣儿自知福薄,今已非完璧之身,可如烟妹妹却是嫣儿心之所忧,嫣儿不忍将她弃之流芳阁于不顾。”

听嫣儿讲述她们的往事,风子谦不禁感慨万分。

看来嫣儿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至少在她即将飞黄腾达时,在她心里还记挂着患难姐妹。

如此良人,如何能负?

只见风子谦一屁股坐在卧榻上,喃喃说道:“即使我愿意帮她赎身,如烟姑娘也未必会同意下嫁。”

“不。”嫣儿反应激烈,连忙上前跪在风子谦面前,斩钉截铁的回答:“嫣儿愿以性命担保,三娘她一定会同意的。”

风子谦连忙将嫣儿扶起,长叹一声。

能同意又如何?

从于妈手中替嫣儿赎身都要靠计谋,何况再加一个头牌如烟,一下子两大头牌都要出嫁,想想都觉得于妈不会放人!

风子谦正欲回话,脑海中突然想到嫣儿的话。

嫣儿刚刚似乎……提到了三娘?

“你方才提到了三娘,这三娘是何许人也?”风子谦板着一张脸,明显不高兴。

“三娘是如烟的乳名,她本名李三娘,后沦落流芳阁才被于妈重新取名如烟,如烟不喜与人讲话,故此她的乳名鲜有人知。”嫣儿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询问:“莫非公子识得三娘?”

风子谦淡然说道:“识不识得,见上一面就什么都明白了。”

当着嫣儿的面,风子谦让阿杜去把如烟请来,打算跟如烟好好见上一见。

若如烟就是那白衣女子,那他即使散尽家财也会替如烟赎身,可若她不是,那便只能自认倒霉,无功而返。

第16章 重逢

如烟本在房中休寝,忽然听到于妈在房外喊她,迫不得已的她只能出房查看,却见于妈身边站着一男子。

这名男子……她见过。

阿杜同样认出如烟,心变得忐忑不安。

在阿杜的再三邀请下,如烟不得不前往嫣儿的房间,于妈好奇心作怪,竟悄悄的跟了上去,但阿杜只让如烟进去,并将其余闲杂人等全部拦在了外面。

风子谦目不斜视的盯着如烟看,这个如烟,正是让风子谦心心念念的白衣女子。

原来她是流芳阁的人,难怪当初急着要摆脱他!

风子谦心中生起一股无名火,冷声道:“三娘,你骗的我好苦!”

“公子果真识得三娘。”嫣儿脸色大变。

如烟至始至终默不作声,甚至不肯抬头看风子谦。

风子谦看了嫣儿一眼,随之又把目光放在了如烟身上:“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在怕什么?”

如烟依旧是不讲话。

“你是不是把我当做那些纨绔子弟了?”

如烟终于开口说话:“公子出自名门大家,身份尊贵无比,何以记挂如烟。”

“那又如何?”风子谦振振有词的说道:“我为了找你,不知找了多少个日夜,今日若非嫣儿无意吐露你的名字,我只怕永远都找不到你。”

嫣儿劝道:“公子莫恼。”

不顾劝阻的嫣儿,风子谦一语道破:“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来流芳阁了,只是你为什么不肯露面?”

如烟被他说破心事,霎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正如风子谦所言,她很早就知道风子谦来过流芳阁,只是她没有脸面去见他,若让风子谦知道她是流芳阁的头牌,一定会向她投以怒色。

如烟淡漠说道:“如烟乃烟花女子,望公子自重!”

“我何曾在意你的身份了?”

“请公子自重!”

面对冷漠如冰的如烟,风子谦伤心吐出六个字:“你不该骗我的。”紧接着甩袖离去,嫣儿紧随其上,似乎想要帮如烟说好话。

如烟如同木桩般傻站原地,只是她双眸在悄然间变得湿润。

房门一开,风子谦便瞧见门口围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人,他们当中,只有阿杜朝他投以担忧的神情。

风子谦怒气难平,斜眼瞧见畏畏缩缩的于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众人察觉到风子谦的异常,纷纷往后退去,于妈被他凶恶的眼神吓得浑身直哆嗦。

心如毒蝎的人,也会感到惶恐不安吗?

“公……公子……嫣儿可……可没事啊…”于妈步步后退。

风子谦一把揪住于妈的衣领,厉声威胁:“明日本公子会来给嫣儿和如烟赎身,今夜你若敢伤她们半根毫毛,明日,便是你流芳阁血溅之日!”

语如雷贯,房中的如烟与嫣儿都被惊讶到了。

他胆敢为她们,威胁于妈!

“公子这番倒不如直接杀了老妇!”于妈还在做垂死挣扎。

这一番话,风子谦听了无疑是火上浇油,怒不可遏的风子谦一把抽出大汉手中的大刀,直指于妈。

于妈不过是无赖耍泼,一心想要让风子谦知难而退,哪知风子谦居然真的想杀了她!

“你想死,本公子成全你便是!”

甩下一句狠话,风子谦便挥刀想要砍死于妈,众女见了,纷纷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于妈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说时迟那时快,阿杜竟替于妈挡住了致命的大刀。

只听阿杜劝道:“公子尊贵,手上不可染血!”

众人听见阿杜的声音,纷纷张开双眼探视于妈,只见于妈还好端端的活着,于是长舒口气。

怒发冲冠的风子谦狠狠瞪了于妈一眼,无意瞧见房中正看着他的如烟,心中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将大刀弃之一旁,转身默然离去。

阿杜紧紧盯着于妈,语重心长的嘱托:“阿杜知道两位姑娘在你心中的地位,但钱财与性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明日你只管准备卖身契与你的价格,无论价格多么昂贵,我们风家一样花销的起!”

“烦劳你告知公子,只要公子不伤流芳阁中人,老妇愿放她们离开。”于妈脸色惨白,明显是被风子谦的举止给吓坏了。

“公子说的只是一时气话,以公子的善心是不会在流芳阁大开杀戒的。”阿杜释然解释:“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即使公子帮两位姑娘赎了身,心中仍然不会安宁。”

于妈双脚发软,颤颤巍巍的回答:“一切遵从公子心愿。”

阿杜点了点头,转眼凝视嫣儿郑重嘱托道:“公子对如烟姑娘用情至深,他为了给如烟姑娘一个惊喜,把自己关在房中数日,只为给她制作昆仑灯,哪知灯成之日,公子却找不到她了,现在两人重逢,公子心中一定在生气如烟姑娘骗他一事,阿杜会回去劝导公子,同时也希望嫣儿姑娘能开解如烟姑娘。”

嫣儿恍然大悟,附和道:“原是如此,嫣儿会意了。”

交代完众人,阿杜便匆匆追随风子谦而去。

于妈也在众人的搀扶下回房休息,据说被风子谦吓得连睡觉都不敢闭眼。

而嫣儿也按照阿杜说的,连夜开导如烟,其实嫣儿不说,如烟心里也清楚的如同明镜。

从她见到风子谦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风子谦与其他纨绔公子不一样,不久后,她就听到了风子谦写的第一首诗,从那之后,风子谦的身影时不时就会出现她眼前。

但她没想到,风子谦居然会来流芳阁,还叫了她嫣儿姐姐相陪,这番举止让她很生气,可是最后她却听见风子谦要替嫣儿赎身的消息,她第一次感到嫉妒,而当她想去控制自己时,这股嫉妒却在她心里极速蔓延开来。

从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病了,从她认识风子谦以来就病了。

阿杜出了流芳阁,四处寻找风子谦的踪影,夕阳西落时,阿杜在一家酒肆中终于找到了风子谦。

他看满桌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坛,生怕风子谦把自己灌醉。

风子谦并没有喝太多的酒,他不过是在想如烟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一直回避他,难道是嫌他与其他纨绔公子一样么?

怀着胡思乱想的心态,风子谦接连喝了几杯,最后不胜酒力喝醉了,阿杜无可奈何,只好把风子谦背了回去。

第17章 赎身 上

阿杜把风子谦背回房间后,风老爷闻讯过来探望风子谦,爱子心切的风老爷连夜守了他整整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早上,风子谦才发现,风老爷居然躺在他的身边睡着了。

这一幕看的风子谦很不是滋味,于是准备拿件衣裳给风老爷盖上,让他好好的睡一觉,不曾想,风老爷却被他惊醒了。

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风子谦,风老爷又惊又喜。

“爹陪了子谦一夜,子谦实乃大不孝。”风子谦惭愧不已。

“你马上就要成家立业了,何来不孝之谈。”风老爷不以为然,笑呵呵的继续说道:“爹是同意你把她们娶进家门,可你二娘却是极力反对此事。”

风子谦一脸懵逼的询问:“二娘为何反对?”

“你二娘埋怨你不去看她,说你没有良心,总之今天帮她们赎身后,回来哄哄你二娘就是了。”风老爷满脸慈爱。

风子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与风老爷交谈了很久,后来风老爷实在困得不行了,倒头就睡在了风子谦的床上,连被褥都不盖,风子谦看着陷入沉睡的风老爷,低声埋怨风老爷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子。

于是趁风老爷熟睡后,硬生生给他加了两床被褥。

见风老爷睡得很沉,风子谦放慢手中的动作,不紧不慢的换上新衣服,随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房间。

等他到府外时,才发现阿杜已经命人准备好昂贵的赎金,就等着他过来一起去流芳阁。

令人奇怪的是,今天府外竟连一个儒生都没有。

撇开满脑的困惑,风子谦利索的进入马车,阿杜紧随其后。

马车戛然而动,浩浩荡荡的赎金队伍,往流芳阁的方向整装出发。

殊不知在不远处的茶楼,屹立着一男三女。

“皇妹可瞧清楚了?”

讲话的男子头戴束发紫金冠,齐眉勒着金抹额,穿着一紫衣华裳,脚上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

在他身边的女子,一袭白色梅花百水裙,外罩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紫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丝蝴蝶,腰间系有一条金腰带,气若幽兰,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全身上下尽显贵气。

他们的身后屹立着两名侍女,其中一名侍女长相标致,目光冷冽,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腰间悬挂一把精致佩剑。

而另一名女子,穿着简单而不失华丽的宫装,容貌清秀,此时正盯着他们的背影看。

“六皇兄,你确定他就是风子谦吗?”女子半信半疑的询问身前的男人,说道:“父皇不会真的想把我许配给他吧?”

一连串的问题,压的紫衣男子喘不过气来。

原来前些日子,皇帝将六皇子也就是睿王召入宫中,与他商议要把五公主许配给风家世子风子谦。

睿王与五公主,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他们的母妃去世的早,因此皇帝十分看重睿王,连五公主的婚事都会过问睿王的意见。

五公主得知此事岂会善罢甘休,于是死缠烂打,硬要司徒睿带她出来见见这个未来的五驸马,司徒睿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她悄悄离宫。

司徒睿笑呵呵的说道:“据本王所知,风子谦这个人博学多才,前些日子他写的诗在皇都可是引起巨大的轰动,连父皇都过问此事了。”

“父皇有意赐婚一事,难道风子谦不知情吗?”女子坚定不移的说道:“本公主不能让他娶烟花女子入门,否则将来本公主有何面目去见他人!”

说罢,女子就准备去追赶风子谦。

司徒睿不满呵斥:“玉儿!”

女子听到司徒睿的声音,不满的停下脚步,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五公主封号凝珍,全名唤作司徒玉,而乳名叫玉儿,她的乳名通常只有皇帝或睿王才会如此称呼她。

司徒睿气呼呼的说道:“本王带你出来已是犯了宫规,若你去寻滋生事,让司徒郯抓住本王把柄,本王又该如何自处?”

他口中的司徒郯是当朝三皇子,也是皇帝亲封的乾王,众皇子当中,唯数司徒郯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司徒玉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故此畏畏缩缩的不敢在说话了,只是两眼依旧不甘心的眺望远处。

司徒睿倍感无奈,他的皇妹都让父皇给宠坏了,以至于现在养成这幅刁钻的习性。

如今此事不出手也得出手了,否则还不知道会让司徒玉闯成什么样子。

“送公主回宫,此事交由本王去办,你便别插手此事了。”丢下一句话,睿王就带着黑衣女子扬长而去。

司徒玉气的跺了跺脚,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宫女回宫,以免坏了司徒睿的名声。

风子谦端坐在马车之中,脑中不断回想风老爷对他说的话。

他说风子谦是风家世子,亦是将来继承兰阳王衣钵的唯一人选,待他处理完流芳阁的事情后,他便要跟随兰阳王去学兵法。

可风子谦连坠谷真相都还没有查个清楚明白,转眼就要跟随兰阳王去学兵法,于情于理都觉得不妥。

万一要害他的人就在身边,而他却没有察觉,那他不就是自寻死路吗?看来得想个办法拖延时间,趁早把坠谷真相查出来,否则拖得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

“公子想什么如此出神?”阿杜不解询问。

风子谦朝他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道:“没什么。”

阿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双眸直勾勾的注视风子谦,别有深意的说道:“等公子把两位姑娘赎回,成为公子身边的侍妾后,阿杜会把吴小姐的事情全盘告知公子。”

“你说的可是真的?”风子谦大喜过望。

只要能了解这个吴小姐的来龙去脉,那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阿杜泰然自若的看着风子谦,脸上丝毫笑不出来。

时机已然成熟,早点告诉公子也无妨,免得将来公子得知真相,反倒来怪他办事不利。

第18章 赎身 下

洽谈间,风子谦一行人已然抵达流芳阁门口。

只见风子谦纵身跳下马车,活泼的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紧接着风子谦抬头张望四周,伸了伸懒腰,顿感神清气爽。

阿杜悄然无声的走到他身边,风子谦瞅了他一眼,神同步的往里走去。

于妈按照阿杜所说的,准备好两个人的卖身契,同时也准备好了赎身的价格,只是她忽然感到心慌慌,十分害怕再次得罪风子谦。

眨眼间,风子谦等人便映入众人眼帘,她们两眼巴巴的看着,一箱又一箱的银两往里搬运着,惊讶的目瞪结舌。

风家不愧是个世家!

风子谦环视四周,压根没有看见如烟与嫣儿的影子,当即询问于妈:“她们人呢?”

于妈听见风子谦的声音,吓的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的回答:“在……在梳洗打扮。”

看来昨天的他,真的把于妈吓得不轻,不过于妈作恶多端,欺压良善,此事不过是个教训罢了!

“昨日是我不对,请于妈多加宽宥。”风子谦彬彬有礼的朝她施以歉意,阿杜同上。

于妈惊慌失措的摆手道:“公子客气了。”

风子谦笑了笑,随即示意身边的阿杜,阿杜心领神会,说道:“我等是为嫣儿姑娘与如烟姑娘赎身而来,于妈请开价吧。”

“嫣儿是流芳阁的头牌,赎身需十万两,而如烟是流芳阁的魁首,故此需二十万,折合三十万两。”于妈紧紧盯着风子谦的目光看,生怕风子谦把她吃了似得。

“我们此行带来白银三十五两,珠宝首饰估价十五万两,折合五十万两,多余银两算两位姑娘,给流芳阁带来的损失,请派人验收吧。”阿杜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足足五十万两,风家可真是拿的出手!

于妈连忙带人去查验银两的真实性,到后面笑的合不拢嘴,连忙把两个人的卖身契双手供上。

风子谦拿到卖身契后,二话不说就把卖身契撕的稀巴烂。

于妈从人间地上一下子跃到天上,早就抱着白花花的银两,高兴的分不清东南地北了。

不一会儿,二女在家仆、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走了下来。

风子谦转身回眸,眼前陡然一亮。

嫣儿穿着一身藕色华裳,外罩黄色轻纱,内穿淡粉色金丝抹胸,此刻正轻抿着嘴,笑吟吟的瞅着风子谦,她肤如新剥鲜菱,面如桃花,显得娇美无比。

在嫣儿身边的如烟,依旧如当初所见的那副模样。

墨色的秀发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碧玉簪,肌肤晶莹如玉,双目湛湛有神,秀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真是秀美无伦,目光下移,只见她穿着一袭白色华服,昔日的黑色轻纱已然褪去,此时的她配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

风子谦大步向前,率先握住嫣儿的手,随即望向默不作声的如烟,伸出他那骨骼分明,白皙修长的大手,如烟凝视面前的风子谦,终于露出一抹笑颜,将手交给了他。

离去时,风子谦别有深意的瞅了于妈一眼,随之领着二女上了马车,一行人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返程。

马车之中的风子谦总算松了口气,如今二女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嫣儿询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风子谦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入府后,我先领你们去见府上人,之后在给你们寻住所。”

“公子费尽周折,才将我们姐妹二人带离红尘,嫣儿无以为报。”说罢便领着如烟想要行礼。

风子谦连忙拦住二女:“若真要算,只怕是我占了两位姑娘的便宜,你们若真想报答,日后自有需要你们的地方。”

“公子指的是?”二女一头雾水。

风子谦笑而不语,这一举动引起二女的好奇心,碍于风子谦在这,她们不好过多追问。

一行人回到风府后,风子谦便带二女去见风老爷等人,风老爷虽是世家家主,但他看在风子谦的面子上并没有为难二女。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大夫人竟拉着二女谈心,风子谦按照风老爷对他的嘱托,只好拉着二夫人说了一大堆好话,才让二夫人展开笑颜。

直到晚膳时,众人才各自回房,风子谦将二女暂时安排在他的房间,等第二天才为她们找合适的房间入住。

当晚三人在房中用膳。

世家规矩居多,食不言寝不语。

风子谦才不管这么多,两眼凝视二女,语重心长的嘱咐:“日后离大夫人远些。”

闻言,二女颇为不解。

与大夫人交谈许久,她们并未觉得她哪里不好,为何风子谦会如此劝告她们?

风子谦知道二女不懂府里纷争,于是耐心解说:“她城府太深,不是你们能应对的,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好人,日后见了她能躲就躲,不能躲便佯装顺从,千万不要跟她硬着干!”

“公子所言,我们记下了。”二女同时点了点头。

只见风子谦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戏谑道:“门也入了,人也见了,还叫公子?”

语出惊人,二女纷纷红了脸颊,谁也不愿率先说出那两个字。

风子谦见状也不为难两个人,兀自埋头吃饭。

饭后,风子谦让二女在房中洗漱,而他则去房外看夜景,等她们洗漱完毕时,他才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刚入房门,他便看见二女瘫坐在床榻上,互相嬉戏打闹十分开心,他笑了笑,随之拿过阿杜送来的热水洗了脸,并且更换衣裳。

在二女的注视下,风子谦从柜中取出新被褥,铺在了旁边的卧榻上,正当风子谦准备躺下就寝时。

耳边传来了嫣儿的声音:“天寒,公子不妨换个地方就寝。”

言外之意,无非是让风子谦到床榻上来。

面对两个妩媚多娇的大美人,他要是真的到床榻上去了,只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与其当禽兽,他还不如洁身自好。

只见风子谦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说道:“没事,你们睡那就行,反正我也就将就一晚。”

话刚说完,风子谦便钻进了被褥。

第19章 彻夜长谈

不一会儿,鼾声传起。

见风子谦陷入了沉睡,二女互相对视一眼,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吹灭蜡烛,相继躺下就寝。

与此同时,风老爷与二夫人亦在房中就寝,他们各有所思的凝视上方,谁也不肯率先说话,气氛逐渐凝固。

自从二女来了风府上以后,二夫人对她们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厌感。

不知为什么,就是看她们不顺眼。

“老爷,难道真的不介意她们的身份低微吗?”二夫人躺在风老爷怀中,跟他说着掏心窝子的话:“她们二人出身于流芳阁,如今进了风家的大门,只怕子谦日后出去会招人笑柄,若老爷不愿,不如由妾身做主断了此事?”

风老爷笑着抚摸怀中人,泰然自若的解释道:“只要子谦真心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老夫都不介意,当然除了她!”

话虽如此,可是一旦此事传言出去,不单单对风子谦不利,更是对风家的声誉产生不好的影响。

“子谦先前已经得到了教训,这次应该不会在胡来了。”二夫人意味深长的继续吐露:“老爷宠溺子谦,只会让子谦行事越来越荒唐,日后行事凡事要有个底线,不然迟早会出事。”

听闻二夫人的话,风老爷不禁想起害风子谦坠谷的那个女人。

她这辈子最好不要出现在子谦面前,否则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风老爷低头俯视二夫人,语重心长的缓缓道来:“子谦的生母是公主,他一生下来就是当驸马的命,与其让他困守一生,倒不如先让他释放天性,一旦公主入门,子谦的生活只会日益皆难。”

二夫人小心翼翼的询问:“依老爷之见,此次哪位公主会下嫁至风家?”

谈论下嫁一事,风老爷心中有数。

这件事情由不得风家做主,若皇帝有意让公主嫁给风子谦,子谦便只能乖乖顺从当他的驸马,况且当驸马的滋味,他作为过来人最清楚不过。

风老爷不紧不慢的说道:“此事兰阳王已事先与老夫谈论过,依皇上的心思或许会让五公主与子谦联姻。”

众所周知,当朝皇帝除了长公主联姻羌国外,二公主目前守寡在身,剩下的就只有五公主和六公主待字闺中,其余皆早夭而亡。

五公主仗着睿王得宠,故此深得皇帝宠爱,久而久之,竟养成蛮横无理的刁蛮习性,但六公主却与其截然相反,她不但生性温柔,更是识大体之人,于情于理,她才是跟风子谦最搭配的人。

“这五公主性格刁蛮,若与子谦联姻,只怕子谦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二夫人说出心中所忧。

风老爷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何曾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所以为了避免风子谦日后受辱,他才特地安排风子谦到兰阳王身边学习兵法。

一来巩固自身,二来避开五公主。

只听风老爷郑重嘱托:“皇上有意联姻一事,子谦尚不知情,我们暂时不要告诉他,以免他作出出格的事来。”

二夫人对风老爷的做法点头称是,继而依偎在风老爷怀中安然入睡。

次日清晨,二女相继醒来,随后便不约而同的起床了,她们见风子谦还在熟睡就没去打搅他,等她们全部梳洗完毕后,风子谦仍然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如烟一向沉默寡言,她虽不想与风子谦多讲话,可心里却十分关心风子谦,于是眼神示意嫣儿去叫他。

嫣儿脸一抽。

这个如烟明明就关心风子谦,总碍于颜面偏偏却不肯说出口。

嫣儿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漫步到卧榻边,想要叫醒风子谦,可是风子谦睡得如同死猪一般,无论嫣儿怎么呼唤,他就是醒不来。

睡梦之中,风子谦感觉他又回到了地府,在地府里他瞧见了阎王和黑白无常。

他们正朝着他笑,黑白无常的嘴中还说着模糊不清的话,他想靠近一点这样听的更清楚,然而这时的周围却响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声音。

是嫣儿!

风子谦瞬间被惊醒,睁开眼的瞬间恰好看见了嫣儿,这时的风子谦才意识到那不是梦。

既然不是梦,那便是阎王在召唤他,可是阎王怎么会突然把他叫过去,难道是他犯了什么大忌吗?

困惑不已的风子谦越发慌乱了,他捂着额头,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

嫣儿以为他做噩梦了,连忙伸手帮他按摩,如烟眉头一皱,转身拧干一块热毛巾,然后交到风子谦的手上,全程表情漠然。

风子谦长叹一声,对着二人呢喃道:“你们相信世上有鬼吗?”

闻言,二女笑的忍俊不禁。

说世上有鬼的都是道长骗人的把戏,怎么风子谦还会信这些胡搅蛮缠的鬼神之说。

“怎么,不信?”风子谦挑了挑眉,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不信倒在常理之中,不过我亲眼见到过。”

语出惊人,二女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连看风子谦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

只见风子谦将二女搂入怀中,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他笑呵呵的说道:“我开玩笑的,你们也信?”

二女一听,神同步的把风子谦推开,随后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风子谦讪讪一笑,连忙起身洗漱。

梦境之中的黑白无常,似乎在告诫他什么,只是他们实在相隔太远,他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

不管是好还是坏,近来一定要加倍小心行事。

风子谦洗完脸后,府上的丫鬟便送来了丰富的早膳,二女等风子谦入座后才跟着坐下。

“都是自家人,日常起居均不必约束。”风子谦一边说着,一边给二女夹食物。

看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嫣儿嫣然一笑,说道:“公子待我们姐妹二人已是优待,如今……”

“如今你们已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动你们。”风子谦振振有词的继续说道:“快些吃吧,吃完我带你们去挑选房间。”

二女相视一笑,开始用膳。

第20章 义父驾到

早膳过后,风子谦三人在阿杜的引导下去挑选房间,本来风子谦看中了几间挺不错的厢房,可是离他的房间实在太远了。

而且跑来跑去挺麻烦的,所以他干脆就重新选了,在风子谦的再三挑剔下,二女都不在提意见,而是任由风子谦去选。

最后风子谦又回到了他居住的地方,在周边找了两间宽大的厢房给二女,并且让阿杜派一些仆人婢女进来打扫。

事后,厢房里面的装潢、古董等贵重物品,分别从其他厢房一点一点的全部搬了过来。

风子谦全程严格指挥,直到跟他的房间相差无几,这才心满意足的领着二女各自入房。

午时,兰阳王突然降临风府。

得知此事的风老爷,喜笑颜开的去迎接兰阳王,恰逢此时,兰阳王正好走到厅堂外。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玄黑华服,外罩纯白长氅,走起路来自带风气。

那张暗黄而又不失贵气的脸蛋,五官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凌人的光泽,令人肃然起敬,他的颈部有一道五六厘米长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留下疤痕。

想来他身上的伤疤一定少不了,而这每一道伤痕,皆象征着他为南陵王朝所立下的赫赫战功。

此人正是赫赫有名的兰阳王,公孙旌德,亦是风子谦的义父。

风老爷凝视眼前人,没好气的埋怨道:“怎么突然来府上,也不事先通知一声?”

“本王听闻子谦纳了两房妾室,此事可当真?”兰阳王满脸不高兴的径直询问风老爷,埋汰道:“子谦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当初为什么不制止他?”

原来那天睿王赶到流芳阁时,却发现风子谦已经替二人赎了身,万般无奈之下的睿王,只好前往兰阳王府找到兰阳王,希望兰阳王能出手制止风子谦的糊涂行为。

兰阳王乃是朝廷重臣,自然知道皇帝心中的想法,既然有心将五公主许配给风子谦,又怎么可能允许风子谦纳妾。

兹事体大,可不能冲撞了龙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听风老爷巧言令色的解释道:“他生来就是当驸马的命,与其让子谦困守一生,倒不如先让他活动筋骨,难道此举老夫也有错吗?”

话虽如此,可风子谦纳妾一事若传到了朝堂,百官会如何看待风子谦,五公主又颜面何存!

换做之前,兰阳王是不会计较什么,因为朝堂上无人知晓,皇上有意指婚一事,现如今局势不一样了,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皆知晓皇上有意把五公主许配给风子谦,此事一旦闹大,将不可收场。

“糊涂。”兰阳王与生俱来的霸气压的风老爷喘不过气来,只听他继续逼问:“纵使如此,本王也不能任由他为所欲为,子谦现在何处?”

风老爷长舒口气,云淡风轻地说道:“子谦他刚纳妾,当然是忙传宗接代的事情,何况老夫答应过你,就一定会把子谦送到你身边,你又何必担心如此之多。”

此话一出,兰阳王心中甚是不悦。

他怎么能不担心,风子谦可是他的义子,也是他名下唯一的传承人,指引他是他的责任。

风老爷瞧兰阳王满脸不悦,于是拉着兰阳王往厅堂里走。

兰阳王被他牵着走,当即不满质问:“你这是干什么?”

对于兰阳王的质问,风老爷充耳不闻,转身把风子谦所作的三首诗,全部取了出来。

细看这三首诗,全部用昂贵的金丝楠木装裱起来,让其价值瞬间飙升数倍,在兰阳王困惑的目光下,风老爷把它们呈到兰阳王面前。

兰阳王不明所以的看了风老爷一眼,随之把目光定格在三首诗上。

其中一首《秋风词》,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是风子谦所作的相思诗,可是另外两首诗是怎么回事?

在兰阳王困惑的目光下,风老爷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这两首诗也是子谦所作,一首名为《竹枝词》,而另一首是子谦在流芳阁所作,不过至今未取名字。”

“你所言话中有话,不妨直言。”公孙旌德一听便通。

只见风老爷长叹一声,背手而立,在兰阳王困惑的目光下全部坦露出来。

“这三首诗虽名扬万里,但却充满着凄凉,难道兰阳王真的以为,子谦坠谷一事与旁人无关吗?”风老爷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继续说道:“此事必然与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现如今子谦恢复往日的生机,难道兰阳王还想再让子谦坠谷一回吗?”

兰阳王欲言又止,忽然间幡然醒悟。

难怪风老爷不阻止风子谦的种种行为,原来是在刻意袒护风子谦,他生怕风子谦想起往事,再次为那个女人寻死觅活。

只是如今那个女人,他们得罪不起!

“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兰阳王询问风老爷的意见,毕竟风子谦是他的亲儿子。

风老爷露出些许笑容,说道:“子谦是老夫的儿子也是你的义子,我们于公于私都不会再让他受伤,既然此事无法遮掩,便让他一直流传下去吧。”

“你的意思是顺其自然?”兰阳王听出了其中端倪。

风老爷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兰阳王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于公,他答应睿王会帮他处理风子谦一事,然而照眼下情形看,他只能任由风子谦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如果他执意阻拦的话,很有可能会让风子谦重蹈覆辙,于私,风子谦是他的义子,他自然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可是纵容的话,那皇帝的颜面该如何安抚?

如今最好的办法,只有让风子谦跟着他学习兵法,以此堵住群臣的悠悠之口,打破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

在兰阳王的再三建议下,风老爷同意让风子谦提前跟在他身边学习兵法,只是每一夜都要回府就寝,至于回府原因,兰阳王心中清楚明了。

二人商讨完缓和之策后,风老爷便亲自将兰阳王送出府,并目送他离开风府。

第21章 真相渐浮

当夜,风老爷按照与兰阳王的计划,命仆人把风子谦传唤至书房,在风子谦的注目下,跟他明确提出跟随兰阳王学习兵法一事。

不曾想风子谦听了脸色大变,对学习兵法一事百口推辞。

他的理由无疑是刚成家立业,实在不愿意跟随兰阳王学习兵法,但风老爷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意孤行的让他学习兵法。

无论风子谦说什么,风老爷都充耳不闻,并严词责令风子谦,后日便去兰阳王府跟随兰阳王潜心学习兵法,直到入夜时辰才可回府。

出了书房的风子谦闷闷不乐,整个人难展笑颜,甚至懒得抬头看人。

与风子谦一同前来的阿杜,见风子谦喜笑颜开的进入书房,出来时却满脸不高兴,想来一定是风老爷说了什么话,才让风子谦如此不高兴。

心下难安的阿杜,连忙上前询问风子谦:“老爷说了何话,为何公子如此闷闷不乐?”

闻言,风子谦一声不吭,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去,阿杜被风子谦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当即便小跑跟了上去。

在阿杜的再三追问下,风子谦终于抬眼看他,气呼呼的说道:“我爹跟我还能说什么?说来说去,还不是让我追随兰阳王学习兵法。”

只见风子谦一脸不高兴,明显就是不乐意学习兵法。

语毕,阿杜不由得愣了一下。

能跟随兰阳王学习兵法,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怎么到了风子谦这里,却如同要他命一般。

“公子似乎很不想学习兵法,这是为何?”

“学了兵法,也意味着将来要上战场,何况义父是当朝兰阳王,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风子谦心烦意乱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以泄心中怒火。

“公子身份尊贵,将来必定要继承兰阳王的衣钵,既然逃不过,公子为何不大大方方的接受?”

阿杜的一番话,让风子谦听了颇有感触。

他说的对,既然自己明知躲不过,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或许将来也能有一方成就。

阿杜见风子谦不讲话了,便知道他已经妥协了,于是面朝风子谦,语重心长的说道:“阿杜曾答应过公子,一旦公子将两位姑娘带入府中,便告诉公子关于吴小姐的事情。”

风子谦听后不言不语,只是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在风子谦的注视下,阿杜把他所了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诉说出来。

风子谦这才意识到,原来之前的风子谦喜欢上了吴家的千金小姐,据阿杜所言,那个女人名叫吴念儿,她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乃是南陵王朝出了名的大美人。

而风子谦为了吴念儿,天天寻死腻活,几乎跟风老爷闹翻,突然有一天,吴念儿给风子谦通信,约他到山谷一叙,后来风子谦骑着小马驹就离府了,因为风子谦不让阿杜跟随,所以之后的事情,阿杜一无所知。

时至今日,风子谦已经纳妾,而吴念儿也正如阿杜所说,已经入宫成了皇帝的宠妃。

得知吴小姐的真相,风子谦恍然大悟。

难怪阿杜一直瞒着他,不肯让他知道吴念儿的事情,原来是这女人已经入了宫,现在吴小姐的事情是明白了,可是风子谦不可能无缘无故坠谷,想来这其中,一定还有阿杜所不知道的真相。

风子谦面无表情的说道:“难怪你之前不肯告诉我,原来是我错怪了你。”

只是风子谦不让他人跟着他一起上山。想来除了风子谦本人,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此事,越来越棘手了。

天越来越黑,深蓝色的天空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小星星,玉轮半遮半掩的隐没在云朵之中,似伊人嫣然一笑,掩面遮住了朱唇。

不知何时起,周边拂过阵阵清凉徐风,吹乱了二人的思绪。

“公子,夜深了,您要去哪位少夫人的房间?”阿杜突然冒出一句丈二摸不到头脑的话。

风子谦释然一笑,他只是单纯的为了帮助她们脱离红尘,如今误打误撞的给了她们身份,要是真说当夫妻的话,只怕要有感情基础,否则他才下不去手。

“哪儿也不去,回房间。”风子谦丢下一句话,便大摇大摆的往房间走去,阿杜遵从他的意愿,紧随其上。

回到房间的风子谦躺在床榻上准备休寝,可是心事重重的他就是睡不着。

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一早,风子谦顶着一身的疲惫,随便吃了几口早膳,便带着阿杜匆匆离府。

原来因为风老爷的缘故,风子谦只能选择跟随兰阳王学习兵法,在阿杜的帮助下,准备明日需要用到的衣裳。

这时,房内突然走进一年轻貌美的妇女。

来人风子谦最熟悉不过,当即施礼喊道:“二娘。”

二夫人撇了一眼埋头忙活的阿杜,随之把视线定格在风子谦身上。

自风子谦成家立业后,身上的痞气已消失殆尽,随之替换的是让她无法描述的一种魅力。

风子谦被二夫人异样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当即傻乎乎的笑了笑。

“我听闻你要跟随兰阳王学习兵法了,所以特地来瞧一瞧。”二夫人别有深意的继续说道:“难道你不乐意吗?”

风子谦听后,连忙敷衍的说道:“二娘能来此探望子谦,子谦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乐意。”

他抬头凝视眼前的二娘,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

只见二夫人看了一眼一旁的阿杜,随之把风子谦拉到角落里,神神秘秘的追问道:“那日之事,你还未解释清楚,难道你不打算解释了吗?”

第22章 昆仑灯

此话一出,风子谦惊讶的瞪目结舌。

时隔多日,她竟还记得这件事情?

风子谦不动声色的故作糊涂状,问道:“二娘指的是哪件事情,子谦听不明白。”

二夫人闻声一震,一双美目中充满错愕之色,但风子谦从她眼里却看到了失落,一股由然而生的失落。

“你当真不记得了吗?”二夫人显得焦虑不安,更多的是期待。

风子谦泰然自若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此事便当我没说过。”二夫人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便离开了。

出门时忽然偶遇赶来的嫣儿与如烟,两女见了二夫人当即施礼,可二夫人权当没看见二女似得,径直离开了。

风子谦于心有愧,却又不敢多说。

毕竟这种事情难以启齿,让他怎么说的出口。

正当风子谦做内心争斗时,二女忽然映入他的眼帘,疑惑道:“嫣儿,李三娘你们怎么来了?”

从她们入门后,风子谦为了避免喊错人,便称如烟为李三娘。

这些日子,两女都习惯了风子谦这么称呼她们,而如烟这个名字也被她们渐渐淡忘。

阿杜见二女来了本想行礼,可是看到她们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于是继续埋头收拾。

只见李三娘面露难色,她朝嫣儿挤了个眼神,嫣儿心领神会,开口询问风子谦:“我听府中传闻,说你要跟随兰阳王学习兵法了,此事是真的吗?”

她们再傻,也知道风子谦学习兵法意味着什么。

闻听此言,风子谦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白日会在兰阳王身边学习兵法,直到傍晚才可回归府上。”

“为何此事来得如此突然?”李三娘终于开口主动询问。

风子谦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从我要替你们赎身开始,他们就已经在策划这件事情了,所以……”

欲言又止,风子谦不愿在讲下去,生怕她们听了心中有所顾虑。

正如风子谦所忧虑,二女听了他的话倍感自责,纷纷不知如何开口,大有哭泣的征兆。

风子谦变得手足无措,他实在受不了女人在他面前哭泣,何况还是因他而哭。

得想个办法让她们开心才行。

风子谦左思右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随即有了主意。

只见风子谦牵过二人,并让她们坐在卧榻上,而他去了床榻边,在床下取出一个红木盒,转眼间又回到了她们的面前。

风子谦缓缓打开盒子,眼前赫然出现一圆形球体,最令人惊奇的是,它竟散发着朦胧的光芒。

二女不由自主的被它所吸引。

风子谦抚摸手中的昆仑灯,抬头面朝李三娘,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昆仑灯,我做好之后本想亲自送到你手上的,可是没想到出了那么多意外,以至于此事一直搁置,如今总算可以交到你手上了。”说着就把红木盒塞到了李三娘的手上。

李三娘凝视盒中的昆仑灯,脑海中忽然浮现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心中顿感酸楚竟流下了眼泪。

风子谦见她落泪,一时慌了手脚,谁知李三娘扑进他的怀中轻声抽噎,风子谦下意识的环抱住她,一双眼睛懵懵懂懂的望向嫣儿。

嫣儿知道李三娘对风子谦情深意重,如今守得云开见日明,当即也流下了欣慰的眼泪。

风子谦欲哭无泪,他不过是想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单纯的想送个礼物逗她们开心罢了,怎么把两个人都给弄哭了。

“好了别哭了。”风子谦为安抚两女,只能岔开话题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管它叫昆仑灯吗?”

两女一听,均露出懵懵懂懂的表情,风子谦瞧二人脸上还挂着泪珠,于是伸手帮她们擦拭。

“你们不觉得它像什么吗?”风子谦开怀大笑,并且故意坐到二人中间,在她们困惑的目光下,意味深长的指了指天上,说道:“等入夜了,你们抬头望天便什么都知道了。”

风子谦把话都挑明了,但嫣儿与李三娘仍是不明白。

天上能有什么?

阿杜虽然在忙活其他事情,可听了风子谦的话,他心中也猜到了几分,一语道破:“是玉轮。”

语出惊人,二女幡然醒悟。

只因玉轮就是月亮!

恍然大悟的李三娘,两眼直勾勾盯着风子谦看,眼中布满不可思议之色。

他居然为她做了玉轮!

“玉轮古称昆仑,昆仑上有一风姿卓越的仙女,名曰嫦娥,她一直居住在广寒宫,平日只有玉兔能与其相伴解闷。”风子谦津津有味地讲着嫦娥的故事,随即又把目光锁定在李三娘身上,嘱咐道:“日后若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一看昆仑灯便能想起我。”

李三娘面色凝重,抢先一步打断他的话,嘴中呢喃道:“不会的,不会有这一天。”

风子谦伸手捏了捏那张娇嫩的脸蛋,与李三娘相视一笑。

嫣儿故作吃醋,埋汰道:“公子只送三娘,却忘了嫣儿。”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将来我自有重礼相赠,到时你别哭鼻子就行。”风子谦挑起嫣儿的下鄂,刹那间坏笑不已。

嫣儿一听,顿时羞红了脸。

紧接着,风子谦视若无人的与她们洽谈,那兴起的模样完全忘了阿杜还在房中。

阿杜帮风子谦收拾好东西后,便出了房间,以免打扰他们打情骂俏。

据说,那天风子谦陪二女一直在房中嬉戏打闹,直至他们一起用了晚膳,入夜后风子谦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二人回去休息,而他也安然入睡。

但风子谦不知道的是,那夜二夫人独自在凉亭待了半宿,亦吹了数时辰的冷风,直到风老爷派人去找二夫人,在仆人的劝说下,二夫人才回了房间,只是回房时才知道自己害了风寒。

看她这幅娇弱的模样,可把风老爷给心疼坏了,当即便找了叶大夫给二夫人看病,为让其睡得踏实,风老爷陪了她一整夜。

第23章 初入军营 上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移了过来。

放眼望去,偌大的皇都到处被烟雾缭绕,好似人间仙境。

温暖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射在床榻上,床榻上的男子睡得正香,阳光带来的温暖使他睡得更沉。

忽然间,耳畔传来一声巨响,将床榻上的男子成功惊醒。

朦胧之间,男子发现四周毫无波动,于是长呼口气瘫坐当场,清醒过后下榻洗漱,换了新衣裳。

伸手打开房门,阳光照在脸上很温热,可是照在眼中却格外刺眼。

只见眼前站着一身穿玄服的高挑男子,他的面貌清秀,肩背上背着一白色包袱,整个人精神抖擞。

来人除了阿杜,还能是谁?

阿杜不言不语,随之侧让身子让风子谦先走,风子谦这才想起来今日的任务,无奈摇了摇头,继而大步离去,阿杜紧随其上。

昨夜阿杜得到消息。

今日兰阳王会在军营等风子谦过来报道,故此阿杜带风子谦一直往军营的方向赶去。

兰阳王虽有王位在身,但他最主要的身份还是将军,眼下四方安宁毫无征战,可军中事务仍然堆积如山。

不知不觉间,房中突然走进一全副武装的兵士,他道:“启禀王爷,风家世子求见!”

兰阳王大喜过望,直呼:“让他进来。”随之放下手中事务,从书案后站了起来。

兵士闻声立即退下。

不一会儿,一名男子映入他的眼帘之中,公孙旌德两眼放光,一对鹰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

他穿着一身锦衣绸缎,鬓如刀裁,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这臭小子的脾性还是与从前一模一样,只是经过流芳阁一事后,如今身上少了几分稚气。

抬眼间,风子谦赫然瞧见一男子。

只见他一身月牙色的衣裳,衣裳上用青丝绣成华丽的图案,衣裳质地很好想来一定十分名贵,下颌方正,目光如炬,剑眉斜飞,整个人器宇轩昂,令人一看便心生敬畏。

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兰阳王公孙旌德。

听身边的阿杜讲了这么多有关兰阳王的事迹,今日风子谦终于见到真容了,瞬间激动不已。

他的义父足够霸气!

风子谦喜滋滋的喊道:“子谦拜见义父!”

公孙旌德背手而立,单手将风子谦扶起,风子谦单单被他扶着,便觉的他的手臂力气非常大,大到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刹那间,不禁让风子谦回想方才。

方才他走过来的时候,发现军中官兵在将领的指挥下操练刀术,他们个个身强力壮,操练有序,每砍一次大刀,嘴中都会大喊一声,气势磅礴,震慑的风子谦差点走不动路。

如此良军与后世的解放军相比,气势丝毫不逊半分,若是在配上后世的武器,岂不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

“怎么不说话了?”公孙旌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困惑。

被兰阳王这么轻轻一拍,风子谦便觉得肩膀都要散架了,若是兰阳王用力一拍,那不就得骨折了吗?

只见风子谦揉了揉挨打的肩膀,说道:“我方才瞧军士训练有素,气势磅礴,心中颇有感触,不曾想却被义父您给打断了。”

公孙旌德听了他的话,仰天大笑:“你以一诗扬名万里,如今投军不久便心怀大志,不愧是本王的义子。”

又是这句话!

都不知道听多少人讲过了,这笔账迟早要跟萧常春算,否则谁来补偿他受惊费!

风子谦笑道:“义父缪赞,子谦不过是由衷而发。”

公孙旌德两眼直勾勾盯着风子谦,从他的一言一行中虽展示的是大家风范,可是他的身上缺了一股刚气,一股由自而内的刚气!

风子谦被他盯着看,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

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念头。

“在家跟参军是不一样的,即日起本王会教授你武艺和为官、交际之道。”公孙旌德凝视身前的风子谦,意味深长的嘱咐道:“不论日后在怎么憎恨别人,均不可在其面前暴露本意,此乃兵家大忌!”

只见风子谦抱拳答道:“义父所言极是,子谦必定牢记于心,谨慎行事!”

语毕,在风子谦的注目下,公孙旌德从书案上取了一本折子交给风子谦。

风子谦不明所以,当即打开一看。

公孙旌德见他脸色越来越沉重,于是不紧不慢的询问出声:“以你的博学多才,雄才伟略,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话音未落,风子谦一把将折子合上,面色凝重。

折子上写的并非寻常俗事,而是守卫边疆的将领在反馈随军妇女一事,简单的说就是军妓!

他们认为军中无妇是对士兵的一种惩处,天朝将士守卫边疆可谓是功高劳苦,平日无法守在父母身边已是不孝,若在不增加随军妇女,只会紊乱军心,长期下去对南陵王朝将是一大祸害。

挑明了说,这帮人不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想要女人直说,何必拿将士当靶子。

“随军妇女乃是王朝律法对罪臣之妇的惩处,子谦区区一介草民如何撼动律法。”风子谦振振有词的继续说道:“何况拿女人充当工具本就是畜生之举,然他们公然上书表明,即是心思不正,再而以将士之名接连上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风子谦愤愤不平的一番话,听的公孙旌德热血沸腾。

他说的一点没错!

这帮人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依你之见,该如何向皇上禀明此事,又该如何劝诫皇上处理此事?”公孙旌德继续追问风子谦,他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能耐处理军中一事。

风子谦仔细一想,继而说道:“罢官,免职!”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惊愕的公孙旌德瞪大了眼睛。

仿佛不敢相信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第24章 初入军营 下

风子谦似乎早就料定他有所反应,于是在他惊愕的目光下,缓缓道来:“其一他们要求增加随军妇女,由此可见边疆将士的生活有多么奢靡,其二他们又以将士为柄充当借口,此举足以表明边疆守卫不严,若不加以整顿边疆兵士,只会让边境的百姓受难!”

原本公孙旌德十分生气风子谦的狂妄,可是一听风子谦讲完事情的原委,瞬间恍然大悟。

原是如此!

他竟能从一折子之中看出如此之多的事情,看来子谦经此一难,整个人真的脱胎换骨了。

公孙旌德满身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面朝风子谦赞许道:“你谋略果然远大,是本王小看你了。”

“子谦只是实话实说。”风子谦谦虚不已。

“你一句实话实说便能决定他人的生死,子谦,你真的长大了。”公孙旌德满目慈爱。

风子谦知道公孙旌德与他母亲的关系,也清楚的知道公孙旌德是真的把他当儿子,既然皇室有愧于公孙旌德,那就让他来替母亲还债。

“是义父教导有方,子谦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只见公孙旌德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你先去寻苏副将,他会妥善的安排你,待本王从宫中回来,再来传授你武艺。”

风子谦点头称是。

不一会儿,公孙旌德便叫来随侍官兵,让他带风子谦去找苏志远。

而他则把风子谦说的每一个字全部写了下来,连同那本折子一起塞入怀中,往皇宫的方向径直赶去。

在官兵的带领下,风子谦与阿杜迷迷糊糊的来到一个营帐,营帐内端坐着一男子。

男子身高近七尺,穿着一袭淡蓝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长氅,腰间缠着一白玉腰带,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一头乌黑长发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精致的白银发冠之中,容貌俊郎,全身上下散发着正义的气息。

男子见风子谦来了,连忙起身说道:“王爷早有吩咐,公子请坐。”

风子谦笑了笑,随之坐下。

阿杜则去了营帐之外守候。

摈退众人后,苏志远与风子谦欣然攀谈起来,交谈中,风子谦才知道他叫苏志远,是公孙旌德手下最得力的副将,亦是当朝丞相苏霖之长子。

苏霖在朝中担任重职,为人作风优良,德学兼备,待人处事十分谦和,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这苏志远继承了苏霖的良好血统,自打记事以来,便被送到公孙旌德身边学习兵法,多年的磨练,苏志远俨然成了军中副将。

两人洽谈后,苏志远便一直在吩咐士兵忙活各种琐事,似乎是在为他准备休息之所。

既来之则安之。

等苏志远一停下手中的动作,风子谦便朝他郑重嘱托:“军中无身份之别,有的只有将军和下属,子谦尚无官职,副将不必介怀。”

“你可考虑清楚了,军中生活可是非常艰苦的!”苏志远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怀疑。

军中生活艰苦,他从记事以来就待在军营日复一日的操练,早已习惯了作息,可风子谦不一样,他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如何受得了军中非人的折磨。

闻言,风子谦不禁笑了笑。

再艰苦的日子他都熬过来了,如今小小的军营又算得了什么!

“无妨。”风子谦风轻云淡的吐出两个字。

苏志远不由得傻眼了。

他是没听明白他说的话吗?

“军中生活并非常人所能承受。”苏志远再次好言好句的相劝道:“你真的不后悔吗?”

风子谦坚定不移的点头,明显是下定决心了。

见此状况,苏志远不在说丧气话,按照公孙旌德原先的吩咐,给他取来军规让其过目。

风子谦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军规,每一条军规皆以严词恪守军责为先,不论大小官职,一经查实延误军情者均会处以军责,如此作风优良的军队世间少有。

直到看完整套军规,风子谦才长舒口气,此刻他唯一的想法便是跟随兰阳王好好学习兵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辱没风家的名声。

兰阳王入宫后,便去找皇帝商议边疆守将一事,皇帝看了折子并未感觉有何不妥,但一看了兰阳王呈上的书信后龙颜大怒。

当即责令严查此事,除此以外,更是派了朝廷重将前往边疆整顿兵士,若情况属实,则废了他们的官职,摘了他们的项上人头,以息民怒。

立下大功的风子谦,皇帝本想重重奖赏于他,可是却被公孙旌德以其年幼之名欣然回绝,皇帝无法,只好与公孙旌德商量风子谦的婚事,公孙旌德对赐婚一事刻意回避,一直不肯表态。

午时过后,皇帝才放公孙旌德离开皇宫,公孙旌德没有多想,当即便往军营赶去。

第25章 废除集中营 上

风子谦记下诸多军规后,一直对那道折子耿耿于怀,在他的再三要求下,苏志远答应了带他去左翼军集中营。

左翼军是公孙旌德所率领大军下的一个重要军队,他们跟着公孙旌德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因此在大军中的声望颇高。

而苏志远虽为军中副将,可在公孙旌德的一番指导下,在军中率领整个右翼军。

集中营意味着什么,苏志远心知肚明,从小受到公孙旌德严厉教育,他这一生都未踏入过集中营半步,因为长时间待在军营,连烟花场所也是从未见过。

还未走到集中营,风子谦就听到一阵杂乱无章的声音,这些声音听到风子谦的耳里格外刺耳,一旁的苏志远眉头紧锁,十分不悦。

南陵王朝律法向来严谨,那些犯了事的官员被朝廷杀的杀,废的废,可是他们家中的女人或为妻,或为妾,或为女,碍着他们什么路了,这些女人命运忐忑,不是被发配到官窑,就是发配到军营,于情于理她们都是最无辜的。

既不能善待,又何必作践他人!

满怀怒气的风子谦正欲前行阻止,忽然身前出现一只粗壮大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目光上移,风子谦发现拦住他的人是苏志远,只听他支支吾吾的吐出几个字:“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事实证明,他……犹豫了。

风子谦一笑而过。

他在害怕。

“换位思考,如果有一天,被贬的是你苏家,里面的女眷都是你至亲亲人,你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别人当成玩物吗?”风子谦目光如炬,言语态度斩钉截铁。

慷慨激昂的一番话,成功激起苏志远一身热血,他的双眸顿时变得炯炯有神。

没有人可以作践他们苏家!

在风子谦的注视下,苏志远怒气冲冲的率先进入集中营,风子谦释然一笑随之跟入。

眼前一幕正如风子谦所想,这些女人在陪同蛮横无理的将士,其中不少缺乏士兵的存在,他们的动作十分粗狂,有的甚至醉酒在辱打妇女,妇女们脸上的笑容与初见嫣儿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风子谦清楚的记得。

那是绝望,深入骨髓的绝望!

众人见有人进来纷纷探过头来,止住了嬉闹的场面,一瞬间,女子们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难堪,一喝的醉醺醺的将士嬉皮笑脸的来到苏志远面前,喊道:“苏副将也有空来集中营?”

此话一出,风子谦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苏志远从来没有来过集中营,难怪他如此抵抗此事。

苏志远冷眼旁观,眼前这个人他认识,他正是左翼军的最高将领吴参将。

面对吴参将的好意,苏志远冷哼一声,双眸巡视在场的众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吴参将真是好兴致!”

论品级,苏志远比吴参将要高。

听他这么一讲,吴参将连忙将手中的酒杯丢掉,笑呵呵的说道:“苏副将多虑了,这些人乃朝廷罪敷,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头一次听别人玩弄女性,还讲的振振有词,这些人脸皮真厚。

二人同时露出不屑的笑容。

“吴参将如此玩弄女性也不怕遭天谴。”风子谦云淡风轻的吐出一句话。

吴参将细细打量风子谦,鄙夷道:“你又是何人?”

“在下不才,兰阳王义子风子谦是也!”

风子谦刚自报家门,在场的官兵吓的脸色惨白,无不下跪参拜:“属下拜见兰阳王世子!”

众所周知兰阳王至今尚未成亲,膝下无子无女,所幸有一义子名为风子谦,其将来不但会继承兰阳王的王位,亦是将来大军的统帅。

见此状况,风子谦仍然不慌不乱,居高临下的端倪众人。

那些女子久居军中,眼力见极强,一见众人参拜竟也跟着参拜。

“吴参将请起。”风子谦伸手想要扶他,但当吴参将把手交到他面前时,风子谦却收回了手。

这一举动,看的众人面面相觑。

如此不给吴参将面子,他们还是头一次看见,只是吴参将面对的是身份尊贵的兰阳王世子,这口恶气不咽下也得咽下。

见吴参将起身,风子谦指着在场的众人愤愤不平的说道:“吴参将玩弄女人,本世子管不着,但身在军营听的是军令,吃的是军粮,你身为军中参将非但没有做好榜样,反而带兵厮混,此等恶举,本世子焉能放过你!”

闻言,吴参将吓的一身冷汗。

纵使他立下赫赫战功,官居三品,但只要风子谦一句话,到时别说他的官位,就是性命都会不保。

“属下知错,请世子恕罪。”吴参将诚恳认错。

风子谦还未说话,苏志远冷不丁防的插进一句:“若被降罪的是你吴家,躺在这里的是你吴家女眷,在他人怀中强颜欢笑的是你吴家女儿,你还会如此兴奋吗?”

语出惊人,风子谦惊呆了。

这苏志远反应也太快了,他刚才对他说的话,转眼就被他拿来对付吴参将。

孺子可教!

……

吴参将细细一想,觉得他们说的一点没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今日他们如此虐待女性,将来若是有一天自己家族蒙难,那他家中的女眷岂不是也会沦落这般田地。

一时间,吴参将面对那帮掩面而泣的妇女,只觉得颜面扫地,实在是愧对于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我想诸位都明白。”风子谦长舒口气,欲以理劝服众人:“我承认,诸位上过战场,立过赫赫战功,心中一定善恶分明,既然为善何苦让手上沾上无辜之血,此举与畜生有何分别?”

啪——

只听一道清脆的响声传入耳畔,众人循声望去,居然是吴参将动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下手很重,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右边的脸便变得红肿可怕。

“属下得世子开解,实在无以面对他人,请世子重罚!”吴参将跪在地上,主动求罚。

有吴参将带头,其余将士纷纷跪在地上,厉声请求风子谦处罚他们。

第26章 废除集中营 下

风子谦别有深意的环视众人,随之把目光放在那帮妇女身上,此事不同于流芳阁,流芳阁是民生经营之所,他自然可以仗势抢人,但此处是军营,军中随妇乃是王朝律法,若是废除必当呈报皇帝,否则会被视为叛党!

到时即使皇帝是他亲舅舅,一犯了事,满朝文臣每人一唾沫也能把他淹死。

“正如你们所说履行的是王法,既是王法不得当便该改之,此事我会上报义父,请求销毁军中随妇之律。”风子谦慷慨激昂的讲完心中所忧。

众人感到万分诧异,其中由妇女最多。

吴参将低头说道:“世子深明大义,属下自愧不如,只是一旦废除随妇之律,那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他的问题一针见血。

令风子谦再度陷入沉思。

吴参将说的没错,若是请求兰阳王废除此事,那这些妇女又该如何安置,她们本就是罪臣之室,能被皇帝宽恕已是莫大的荣幸,若要求皇帝将她们都放了,只怕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皇帝砍的。

犹豫不决之至,一道爽朗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既废除军妇,便将罪妇贬为罪人充当杂役,随军烹饪。”

话音未落,一身穿朝服的男子赫然站在众人面前。

“属下拜见兰阳王。”众人毕恭毕敬的弯腰施礼。

不久前,公孙旌德便赶回了军营,他在军中没有找到风子谦二人,便询问了身边将士,才知道二人结伴去了左翼军集中营。

不了解事情原委的兰阳王很生气,直到赶到集中营外意外听到他们的对话,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只见兰阳王示意众人起来,在他们敬畏的目光下,缓缓道来:“子谦所忧虑的,本王已悉数上报皇上,皇上听闻你的一番见解,心中大为感触,愿以慈悲为怀,废除随军妇女之制,但功不抵过,依旧需从军服罪。”

此话一出,妇女们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一听此事是因风子谦而起,于是纷纷朝他投以敬畏之色。

众将士亦是对风子谦刮目相看。

年纪轻轻便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雄才伟略,风子谦将来必定仕途高升,继而成为朝中之重臣。

……

“我的见解?”风子谦一头雾水。

公孙旌德郑重点头。

思绪瞬间回到了午时。

几炷香的时辰,皇帝与公孙旌德商谈了许多事情,其中便因边疆将士的警示而提到了随军妇女一事,皇帝认为大军之中设有随军妇女,虽是增添了士气,但此举太过荒唐,若王朝大军以此法一直延续,久而久之,大军便会养成依赖之性。

若想成威慑一方的雄狮,必先断其妄欲修其己身!

在二人的商谈之下,皇帝决定废除军中随妇制度,但功不抵过,她们必当通过自身劳力来为其家族赎罪。

公孙旌德一本正经的说道:“总而言之,能废除军中随妇之律,全部功归于你,皇上本重赏于你,但被本王婉拒,你可怨恨本王擅自做主?”

“不会。”风子谦脱口而出。

公孙旌德看向脸面肿成青紫色的吴参将,振振有词的嘱咐道:“吴参将,既事出你左翼军,便以你左翼军为表率,即刻行事,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吴参将抱拳回话。

兰阳王刚嘱咐完这件事情没多久,皇帝的旨意便下达各个军营,当他们听到皇帝废除随军妇女,继而变成伙夫赎罪时,有人欢喜有人愁,所幸南陵王朝律法严明,那些忠臣将领带头做表率,因此无人敢发表晦气意见。

在风子谦的再三恳求下,兰阳王答应风子谦三个条件,只是这三个条件风子谦只字未提,故此兰阳王并不知晓他真正的心思。

而整个午后,兰阳王都在传授风子谦武艺,为了让风子谦能安心习武,兰阳王特地让苏志远一起陪同他习武。

风子谦从小被风老爷拉去练武,以至于身材健壮,不过在健壮的身子也挨不住兰阳王一巴掌。

兰阳王一直在旁悉心教导,但风子谦愣是学不会,不仅如此还越发的蠢笨,这让兰阳王大为恼怒,当即连着拍了他好几下背部,疼的风子谦差点抱头痛哭。

一旁的苏志远看风子谦挨打,非常同情于他,毕竟他可是过来人。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风子谦在军营中用完晚膳后,便和阿杜一同打道回府了,阿杜知道风子谦今日挨了不少教训,于是特地给他放了热水,让他好好缓解一日疲惫。

正当风子谦准备入睡时,嫣儿毫无征兆的推门而入,并在风子谦困惑的目光下将门合上。

风子谦沐浴完毕,身上只穿了一条亵裤,躲闪不及的他让嫣儿全部看了去。

嫣儿见风子谦身材健壮,令人触目的是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这让嫣儿心疼坏了。

“你这伤是如何来的?”谈话间,已然踱步到他身前。

风子谦摇了摇头,笑道:“义父教训的。”

他口中的义父,不正是兰阳王吗?

嫣儿惊讶的瞪目结舌,追问道:“他为何教训你?”

“因为我武功太差,对此一窍不通,这才气的义父揍我。”风子谦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紧接着小心翼翼的反躺着。

他的背上几乎全是五指分明的掌印,此时掌印早已变得红肿,嫣儿不说话,只是脱下外衣跟着上床。

风子谦见她在脱衣裳,不由得愣住了。

嫣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之侧坐在一旁,伸手帮他轻揉伤口,动作温柔娴熟,令人顿感舒畅。

“军中生活不如府上,你凡事要小心。”嫣儿犹如怨妇般耐心叮嘱。

风子谦对嫣儿的一番好意不以为然,军中有兰阳王在护着他,谁会对他不利,她的忧虑真的是多余了。

“正如你所说大夫人不是好人,那军中又怎会都是好人。”

风子谦依旧不言不语。

嫣儿任劳任怨的帮他轻揉伤口,继续温声说道:“嫣儿乃一介女流,讲的话亦是妇人之见,不过嫣儿这妇人之见,你是听还是不听?”

面对身旁千娇百媚的嫣儿,风子谦起了调戏之意。

第27章 苦中苦乐中乐

“妇人之见我自是不听的。”风子谦碾转过身来,将失落的嫣儿拢入怀中,调侃道:“不过若是嫣儿所言,为夫自然听得。”

嫣儿羞得面色绯红,连忙伸手推开风子谦。

哪知眼疾手快的风子谦又将她拉了回来,并以迅雷之速将她压在身下,嫣儿长得本就不赖,被风子谦这么一扯,脸上两朵红云越发的诱人了,俯视身下娇艳如花般的女人,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坏笑。

“我的嫣儿千娇百媚,你就不怕被我吃干抹净吗?”风子谦故作痞态。

嫣儿妩媚多娇,眼中含情脉脉。

这个眼神足以让男人为之犯罪。

嫣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回话,不曾想被风子谦打断:“知道你在担心我,只是明日我还要去军中,晚上别闹了,早些就寝吧。”

只见风子谦秒变正经状,随之侧躺一边,伸手扯过一旁的被褥盖在二人的身上。

风子谦率先就寝,嫣儿躺在他的身侧不言不语,渐渐伴随风子谦陷入沉睡。

翌日,天没亮,风子谦便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下榻,帮嫣儿掖好被褥后才放心洗漱,然后跟阿杜一起离开风府。

此时军营里的将士早就起来在操练了,公孙旌德手握一米长的粗壮棍子,不断来回徘徊。

风子谦看见时,只吓的汗毛直颤。

让兰阳王用手打他,他就已经受不了了,现在还拿着个粗壮棍子执勤,这要是一棍子打下来,他不躺个几天才怪。

“子谦你来了,你……”兰阳王还未开出口,就听见风子谦的声音:“我去和志远一起习武。”

眨眼间的功夫,风子谦逃也似的跑走了。

……

兰阳王不禁傻眼了。

这兔崽子跑这么快,什么情况?

风子谦找到苏志远时,发现他光着膀子在练习剑法。

那把剑在苏志远手中犹如如云流水般忖手,出若迅龙惊世,疾如雷霆电驰,门户大开大合,招式有进无退,霸道刚猛至极。

他的剑法非常高超,高超到让风子谦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见苏志远有收剑之意,风子谦连忙鼓手称好。

苏志远听见身后传来掌声,下意识的回头一望,直呼:“子谦。”

“好剑法。”风子谦朝他竖起大拇指。

“你今日来的甚早,怎么不在温柔乡多待一会?”

“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风子谦甩给他一个白眼。

苏志远年过落冠却至今尚未成亲,反倒是风子谦年纪轻轻,家中便有了两房美若天仙的姬妾。

提起这两位姬妾,苏志远不免抿嘴偷笑。

要知道风子谦为二人赎身一事,早就在皇都传的沸沸扬扬,不但民间说书在讲他的风流趣事,军中亦早就传遍了。

照理说,有家室的人一定不会像他一样勤勉于武,这风子谦倒好,这么早就来军营习武。

“难道是家里姬妾不如意?”苏志远阴阳怪气的打量着风子谦,说道:“还是说你压根就不行?”

……

风子谦顿时满头黑线。

你才不行!

只见风子谦双手环胸,不怀好意的盯着苏志远看。

“被我说中了?”苏志远大惊失色,指着风子谦说道:“你居然真的不行!”

此话一出,周边的将士纷纷朝风子谦投以异样的目光。

这时,苏志远才意识到他说的话……重了。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周边将士异样的目光瞬间转为偷笑,有的甚至脸都憋青了。

原来兰阳王世子不行!

……

这下误会大了!

风子谦气的身子直发抖。

苏志远讪讪一笑,面对他的满腔怒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苏!志!远!”伴随一道暴喝声,苏志远吓的拔腿就跑,风子谦哪能轻易放过他。

当即抄起一旁的军棍,追了上去。

两人在军中你追我赶,打闹的场面招来众将士不解的目光,后来他们便其他将士说风子谦不行的事情。

难怪世子如此生气。

原来是被苏副将说中心事了!

好好的国之栋梁,居然不行!

一时间,军中将士都在替风子谦感到惋惜。

“你给我站住!”风子谦气呼呼的指着身前的苏志远。

“当我傻啊!”

“好你个臭小子,闯了祸就跑,你看我逮到你怎么收拾你!”

“我这属于无心之过!”苏志远振振有词的回怼。

“你还有脸狡辩。”

风子谦再次抄起军棍,想要追赶苏志远,却不曾想被吴参将给拦住了,只听他说:“世子,苏副将不是有意说穿您不行的秘密,你就放过苏副将吧。”

闻言,风子谦气的差点嗝屁。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志远,我跟你没完!

“胡闹!”

一声怒斥声传入耳畔,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来人是公孙旌德,纷纷抱拳施礼。

风子谦对公孙旌德心生敬畏,当即便丢了手中的军棍,低头不语。

苏志远惺惺一笑,随之来到风子谦的身边,风子谦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当即就打了苏志远一掌。

他的力气对苏志远来说如同夫子教训学生,疼不到哪里去。

公孙旌德指着二人怒斥:“你们二人在军中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属下知错。”

“子谦知错。”

身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视为继承人的义子,而另一个则是他一手培养的副将,掌心掌背都是肉,不曾想他们竟如此胡闹!

“你个逆子!”公孙旌德扬手就想教训风子谦,风子谦吓的闭上双眼,结果兰阳王这一巴掌直接打在了风子谦的肩膀上,风子谦疼的直皱眉,怒斥:“本王给你一月时日,一月之后你的剑法若是提不到提升,你便一日别想自由!”

“不是吧!”风子谦仰天长叹。

在兰阳王的严厉指导下,风子谦过得日子一日不如一日,上午跟苏志远一起不停不休的习武,下午则跟随兰阳王学习兵法,有的时候风子谦实在太累了,就想着偷眯一会,但每次都被兰阳王打醒。

打的次数多了,风子谦也就不敢在偷懒了,以至于每夜回府均落得一身新伤,休寝之时还要被嫣儿埋怨一顿。

嫣儿得到第一次的教训后,每夜都会在房中等着他回来,时间长了也就备上了消淤药等药物。

第28章 绝地求生 上

自从苏志远在军中说风子谦不行一事后,众将士每每瞧见风子谦,均会流露出怜悯之色,有些将领甚至在用膳时给他送壮阳之物。

这让风子谦感到十分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这种事情,怎么跟别人解释?

心烦意乱的风子谦独自去了练武场,他觉得剑法不行的主要原因来源力气不足,故此他所要付出的艰辛必是将士们的数倍之上。

想得到义父认可,就得付出代价!

于是风子谦将后世特种兵所训练的项目,全部加工到自己身上,在众将士困惑的目光下,风子谦的肩背上扛起沙包,围着军营一直负重跑。

几圈下来,风子谦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解开背上的沙包,在满是石子的地上做着极限俯卧撑,艰苦的训练让风子谦心中叫苦不贷,可是一想到为了自由,一切努力都值得!

身体上的疲惫感越发的沉重,坚持不下去的风子谦选择大喊一声,继而又挺起腰背,他是在变着法的激励自己坚持下去。

众将士不懂他的做法,可是一瞧见他的训练方式,他们莫名也想跟着尝试一番。

偶然路过的兰阳王,对他的举止感到十分震撼。

他的义子……疯了么?

风子谦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独自完成一连套负重跑,极限俯卧撑,百米匍匐前进等项目。

只见兰阳王的脸色阴沉到极点。

这时苏志远匆匆赶来,他的手上还握着两把木剑,显然是来找风子谦练剑。

风子谦顺手接过木剑,随之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很快便跟苏志远一起练剑。

苏志远发现这次跟他练剑,他的速度明显提升了,之前教他练武练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成效,反倒他自己胡来倒是提升了。

“认真点,别开小差!”风子谦趁他魂不守舍,狠狠打了他一脑壳。

苏志远疼的龇牙咧嘴。

他的力气……怎么比以前大了?

……

“看什么看,谁让你不用功的!”

“你的力气怎么大了?”

“你那么聪明,倒是猜啊。”

苏志远顿时无话可说。

……

“子谦!”公孙旌德脸色铁青,沉声道:“你们两个人跟本王过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头雾水。

只见公孙旌德怒气冲冲的带着两个人去了营帐,风子谦与苏志远两人面面相觑,内心忐忑不安,生怕公孙旌德又找借口收拾他们。

“刚才是怎么回事?”公孙旌德两眼直勾勾盯着风子谦。

风子谦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吓的打了个寒颤:“什么?”

“你的操练方法本王前所未见,本王以为你是在胡来,可当你再次与志远练武时,你的速度明显提升了,这是为何?”公孙旌德连气都不喘一下,继续振振有词的追问:“志远也明显感觉到你的力量提升了,你若是知道什么,一定要据实回报!”

苏志远听了他的话,频频点头。

仿佛在帮兰阳王证实似得!

风子谦欲哭无泪,总不能跟他们说这是后世特种兵的练法吧,这样一定会被他们拉回去再次针灸!

回想那个叶大夫做的针灸,风子谦仍然心有余悸。

“快说!”公孙旌德怒目圆睁。

“是脑子一热,突然浮现出来的画面,我觉得照那个方法练可能会有成效,所以就试了一下,谁知道居然真的有用。”风子谦非常敷衍的回答。

公孙旌德半信半疑。

一双鹰眼不断打量着风子谦。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苏志远忽然插出一句话,随即招来风子谦愤怒的目光:“可偏偏就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公孙旌德沉声追问:“你还知道什么,全部说出来!”

“我训练的这些项目,无非是在提升自己的速度、力量和毅力,除此之外,我还想着试一试绝地求生,练一练自己的毅力。”

“绝地求生?”

公孙旌德傻眼了……

苏志远呆了……

……

风子谦云淡风轻的继续说道:“就一人一个包袱,包袱里面不放任何食物,把人丢到恶劣坏境里求生七天。”

“不吃不喝,人不就死了吗?”苏志远面露惧色。

公孙旌德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风子谦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说,于是解释道:“大自然之间万物是有食物链的,及时我们被困在绝地,无粮无水也能靠环境存活下来,我想经历过绝地求生的人对求生欲望一定非常强烈,到时若是上了战场,必能让敌人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斜眼一瞧,发现公孙旌德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连看向风子谦的眼神也变得深不可测。

四目相对,风子谦大气都不敢喘。

他怎么有种不安的念头?

第29章 绝地求生 中

烈日炎炎,尘土飞扬的沙漠里突然出现一群人,他们互扛着身边的人,一起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细看他们个个面色惨白,衣衫褴褛,有的嘴唇已经开裂,明显是缺水。

沙漠被阳光晒得炽热,每踩一步都像一脚踩进油锅里,有的脚底已经出现水泡,水泡破了而又得不到及时处理,慢慢的变成毒脓,恶臭至极。

“祸从口出,说的就是你!”

循声望去,赫然发现讲话的人是名男子,身高近七尺,穿着一袭淡蓝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长氅,腰间缠着一白玉腰带,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一头乌黑长发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精致的白银发冠之中,容貌俊郎,全身上下散发着正义的气息。

此时,他正怒视着身边的男子。

男子一身锦衣绸缎上沾满了灰尘,鬓如刀裁,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的脸上沾着不明尘土,一双眼眸几乎能夯出火花。

“当初要不是你插嘴,我能说出来吗?”

原来那天,风子谦在军营里跟公孙旌德提了绝地求生的建议后,公孙旌德便让众将士按照风子谦的操练方式训练,众将士虽说吃的了苦,可是对于风子谦的训练方式,个个累的气喘如牛,但不得不说成效非常好。

公孙旌德对此成效感到非常满意,大概又过了十几天左右,公孙旌德便把苏志远、风子谦二人,加上新兵一起全部一股脑丢到两国边疆。

对于公孙旌德来说,极苦之地莫过于边疆。

放眼望去,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沙漠,便是一片小绿洲,何况在往北方去可是羌国的地界。

虽说两国因为长公主的联姻和睦相处,可这并不代表真的能和睦相处。

公孙旌德擅自做主,先把风子谦丢到两国边疆,后脚才去告知风家人,风家人知道后纷纷傻眼了。

嫣儿、二夫人吓昏了。

李三娘受惊害病了。

风老爷气吐血了。

谁不知道风家就风子谦一根独苗,兰阳王倒好,说丢到两国边疆就丢到两国边疆!

万一出差错,风家不就绝后了吗?

风子谦与苏志远狼狈不堪,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悔意。

“我那么长时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爹长成什么样了。”苏志远顿感苦涩,哽咽不已。

他的一番话,听入风子谦耳中特别不是滋味。

在后世的他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从小就独自生活,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前世,不但有了个家,身边更是有这么多关护他的人,他还没有享受够就被丢到了边疆。

也不知道老爹知道后会作何感觉,还有嫣儿和李三娘她们一定担心坏了。

“世子,我们会不会死在沙漠里?”有新兵询问风子谦,风子谦下意识回头看他,却见他面色惨白,嘴唇开裂,瞳孔溃散。

他必须得喝水,否则性命堪忧!

风子谦强行站起身来,面对新兵们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去,前面就是树林,大家加把劲,等到了那边我们就有救了。”

“好。”新兵们虚弱无力的回答着。

众人互相搀扶着对方,艰难移步,缓慢朝树林走去。

风子谦凝视前方,目光如炬。

只要到了树林,他们就有水喝了!

一步。

二十步。

……

终于快到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有新兵倒下了。

风子谦心下一慌,连滚带爬的去查看新兵的情况,身边的苏志远只觉双脚发软,瞬间瘫坐在地。

不待风子谦查看,便听身边的新兵泪眼婆娑的说道:“世子,他死了,被渴死了。”

闻言,众人掩面而泣。

风子谦顿感鼻尖一酸,眼珠在眼眶中不停打转,紧接着风子谦在众人的注视下,二话不说就背起新兵,艰难向前移步。

见他如此坚强,其余新兵纷纷鼓起勇气,继续往前移步,其中有几名新兵扶起苏志远,一起往小树林走。

五步。

十步。

……

终于到了!

众人来到小树林,个个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瘫坐在地。

绿荫之下容身,终于不再炙热如火笼了。

风子谦背上的新兵也被众人合力抬了下来,他们看着已经死去的新兵,心中百感交集。

必须取水,否则会有更多人死去!

下定决心的风子谦随之走进小树林,看的苏志远和新兵们不明所以,苏志远起身跟上他的步伐,有的新兵不放心风子谦也就一起跟了进去。

风子谦发现树林里有很多果树,瞬间看到了希望,许多新兵看见果树连忙伸手去摘,放在嘴边就要吃。

“等一下。”风子谦制止了他们的行为,解释道:“先证实一下,否则不但不救命还会毒死人的。”

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下,风子谦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周边的果子和枝干上刺了一刀。

他知道果子和树如果流出白色的汁液,那么说明这棵树有毒,吃了这个果子不但会感到眩晕,而且会随时要了他们的命。

风子谦心中不断祈祷这些树无毒。

如果没有果子下肚,他们就真的要死在沙漠里了!

过了好一会儿,风子谦还是没有看见白色的液体,当即喜上眉梢。

“把果子摘回去给众将士下肚。”

伴随他的命令,众人欢呼雀跃。

能吃即是有生机!

苏志远露出浅笑,喃喃道:“我们能活着回去了!”

“一定能!”风子谦说的斩钉截铁。

一新兵朝苏志远丢来两颗果子,苏志远自己吃下一个,另一个给了风子谦,风子谦一边嚼着一边寻思。

这片树林是他们的暂时栖身地,虽有果子下肚,可是水源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风子谦环视四周,赫然发现不远处的沙漠上有许多仙人掌,顿时眼前一亮。

“志远,你去叫几名新兵,让他们把水囊全部收集起来。”

“这是为何?”苏志远只觉得莫名其妙。

“照办就行!”风子谦丢下一句话就直奔沙漠而去,苏志远嘱咐完新兵也跟着走出树林。

第30章 绝地求生 下

风子谦看着那些仙人掌,高兴的恨不得直接把仙人掌吃了。

沙漠中的仙人掌会发展很多浅根,浅根扎在地表下直径达五六十厘米,可贮存七八十斤水分。

然而眼前这么多仙人掌和龙舌兰,足以证明地下有一个小型水库,此时不取水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风子谦便拔出了匕首。

苏志远惶恐失色,连忙拦住了风子谦,说道:“这是青刺菒,不能吃!”

青刺菒就是仙人掌。

“谁要吃了,没见识。”风子谦埋怨了他一句,接着用匕首在地上不停的扒沙。

这时,几名新兵提着数不胜数的水囊缓缓而来,他们看着在埋头扒沙的风子谦,不由得楞了一下。

风子谦心有力而力不足,何况这是在沙漠里扒沙,炽热成度相当于在铁锅里徒手炒菜。

他连忙呵斥众人:“快点帮忙,青刺菒下面有水!”

此话一出,众人幡然醒悟。

苏志远一听连忙帮助风子谦一起扒沙,原本站着的新兵个个像匹狼似得,争先恐后的扒沙。

可见,他们有多渴。

不一会儿,他们明显感觉到了手上湿润,风子谦没有在骗他们,喜上眉梢的新兵们不由得挖的更快了。

众人低头俯视,发现眼前全是水。

喜极而泣的众人连忙拿着一个又一个水囊去装水,直到所有水囊全部装满了,眼前的水还是很多。

这些水即使不喝到肚子里,放在这边暴晒也会晒干,还不如……

风子谦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回头对新兵说道:“让将士们过来喝水,这些水囊里的水暂时不要动,他们还有其他用处。”

“是!”新兵们像打了鸡血似的回去报信。

风子谦与苏志远对视一眼,神同步的伸手去接水喝,争夺的场面引人发笑。

现在不喝,等将士们来了就轮不到他们了!

果不其然,那些新兵一听有水喝居然朝这边涌来,吓的苏志远和风子谦连忙撤出战场。

凝视眼前密密麻麻的喝水族,两个人同时感慨自己有先见之明。

风子谦和苏志远结伴返回小绿洲,二人倚靠在大树旁歇息。

喝了水后,终于没有那么难过了。

本来绝地求生的时限需要七天,然公孙旌德怕无水无粮的情况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所以缩短至五天,今天已经是第三天。

他们所装备的水囊足够喝两天,树林里的果子也够他们充饥垫肚,只是他们与边城相差十数公里,在沙漠这般恶劣的情况下返回边城最起码需要十个时辰。

风子谦抬头望天。

夕阳西下,马上要入夜了,回想前两夜的酷寒,风子谦便冻得瑟瑟发抖,沙漠里的温差实在相差太大了,现在有树林可以栖身,希望别再那么冷了。

入夜后,众人在树林中段寻求庇护,一些新兵取出提前拾得的干木枝生火,他们数十人围着一团火堆取暖。

夜深人静,周围到处充斥着凌人的寒气,此时的氛围十分阴森可怕。

众人感觉身上很冷,便想借机转移注意力,有的新兵居然状着胆子说道:“世子,军中将士皆说您那方面不行,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有了带头的,自然有人附和。

“我们兄弟一直很好奇这件事情,世子您不会真的不行吧?”

“听闻世子身边有两位国色天香的佳人相伴,若是世子不行,那岂不是折磨?”

“要是有佳人能看上我就好了。”

“佳人早就都被贵族抢走了,还轮得到你啊!”

“世子爷,您真的那方面不行吗?”

……

风子谦满头黑线,全程默不作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他们调侃风子谦,苏志远忍不住抿嘴偷笑。

风子谦固然察觉到了苏志远在偷笑,当即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别有深意的说道:“佳人再美又能如何,我只喜欢像苏副将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儿。”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愕然。

苏志远洋溢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

原来世子爷喜欢男人!

喜欢的还是苏副将。

这下轮到苏志远发愁了,照风子谦这么说,日后别人怎么看待他,他可还没娶妻啊!

“胡说八道!”苏志远的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风子谦嘿嘿一笑:“既然苏副将都说这事是胡说八道,那我那事又岂能当真?”

言外之意苏志远一听便懂,连连摇头道:“不当真,当然不能当真。”

他这幅窘迫的模样,看的风子谦捧腹大笑,众人引以为笑。

苏志远活该!

谁让他先贬低自己来着。

……

“世子爷既然身子无恙,又为何不久居府上,反而与我们一起过着非人的生活?”有人又道。

“早知道当初就该投在贵族家,好端端的投什么民家,真是生来就受气。”

“可不是,当贵族多好,不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上还有用不完的银两,身边还有不同的美人陪伴,我做梦都想成为贵族!”

“我们就别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注定了,与其埋怨那么多,还不如想想怎么离开这破地方。”

……

新兵们你一句他一句的左右交谈,苏志远反倒露出一抹苦笑,恰好这个举动让风子谦尽收眼底。

在南陵王朝,贵族和百姓之间的等级划分非常严格。

其中贵族也分三六九等,除了皇帝最高外,以下就是王、侯、公、爵,丞相等一列官员。

百姓又分士、农、工、商四等。

这苏志远除了吩咐他们做事以外,很少与新兵们一起交谈,想来一定是因为他的身份。

“你们说的不无道理,只是。”风子谦拖长音,继而说道:“只是百姓有百姓的难处,贵族有贵族的难处,有些事情不过是表面上那么风光,实际里比百姓还不如。”

新兵拌拌嘴,说道:“贵族享福都来不及,怎会烦恼。”

“世子说的对。”沉默不语的苏志远突然说话,他环视众人,指着自己的胸脯振振有词的说道:“我是苏丞相家的嫡长子,自打我记事以来就被送入军营,至今已有十年未返家,若你们说当贵族舒服的话,我宁愿跟你们换!”

众新兵们听后,纷纷垂下头去。

十年未归家,这是什么概念?

第31章 人心不古

同为贵族的风子谦是风家世子,论贵族等级只怕比苏志远高了一筹,何况他们两个人虽是家中嫡子,但两人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此时此刻的苏志远环抱双膝,不在多说一个字。

他知道苏志远心中难过,可是苏志远的父亲是当朝丞相苏霖,他们苏家的一举一动皆在文武百官的眼皮子底下,一旦苏家出错,都会成为百官上谏的借口。

风子谦深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难过。

苏志远皓首轻点。

不知何时起,众人身边拂过阵阵寒风,冻得他们瑟瑟发抖,一些新兵耐不住严寒,连忙又添了许多新枝干。

“这个鬼地方老子以后再也不想来了!”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冻得瑟瑟发抖的新兵在埋怨。

风子谦云淡风轻的劝说道:“一但度过了这劫,以后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老子再也不想来了,与其从军吃军饷,老子还不如回家照顾老娘,娶妻生子,做个孝顺儿子。”新兵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你去哪!”风子谦急了。

在沙漠,夜里的温度能把人活活冻死,何况这里离羌国不远,万一遇到了羌国士兵怎么办?

苏志远亦朝他投以注目礼。

新兵重重的哼了一声,大脚一迈愤然离去,在新兵的起哄下,又有几个新兵带着水囊和果子走了。

风子谦于心不忍,起身想把那些新兵给追回来,却被身边的苏志远拽着手臂,令他无法如愿。

苏志远凝视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鄙夷、不屑。

这些新兵如此没有毅力,若活着回去复命,只会败坏兰阳王的声誉。

环视周边,风子谦发现剩下的新兵正看着他,除了苏志远,他就是新兵的首领,要是连他也乱了方寸,那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想到这里,风子谦又坐了下来。

众人团坐在一起,一夜未眠,翌日太阳升起时众人才摘了果子,带上备好的水囊,徐徐离开。

风子谦边走边寻思。

几日下来,他们的队伍从出来时的百人之众骤减到了现在的三十人,不知道回去以后如何面对那些新兵的父母。

想到这里,饥肠辘辘的风子谦取出果子啃咬起来。

浑浑噩噩间,他们竟徒步走了千米远。

“他们不是昨天夜里刚走吗,怎么在这里?”一新兵指着前方说道。

众人抬眼看去,发现那些新兵全部屹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

其中几名新兵一回想昨夜他们说的话,顿时气的怒不可遏,他们接二连三的走上去,似乎要找他们算账似得。

风子谦与苏志远互相对视一眼,随之抬步向前。

几名新兵怒气冲冲的扬手拍了一下他们的后背,那些新兵居然全部倒在了地上,露出真面目。

看清情况的新兵们吓的双脚发软,连连退后数步,有的甚至一股脑栽进沙漠里,脸色苍白可怕。

二人发觉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几步,却发现那些新兵身上体无完肤,水囊和果子被一扫而空,颈部处还留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被人杀了!

能在沙漠里面杀人的,除了羌国士兵还有哪支军队?

苏志远蹲下身子查看,眉头紧皱。

“每具尸首僵硬无比,推算时辰应该是死在昨夜,直至今早尸首才被沙漠里的恶鬼所食。”苏志远凝视众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但可怕的是,他们脖颈上的刀伤乃是弯刀所致。”

弯刀是羌国军队所配备的武器!

难道附近真有羌人埋伏!

众人只觉得脊梁骨发寒,面露惧色。

他们身上的武器除了风子谦带了一把匕首外,其余人根本手无寸铁,要是遇上羌国军队岂不是自寻死路。

风子谦分析道:“今天是第四天,我们明日才能回到边城,若真有羌国士兵在沙漠里,那情况对我们来说岌岌可危。”

“时隔一日!”苏志远喃喃自语。

“羌国士兵夜里才在沙漠里出没,他们难道不怕冷吗?”

“羌国人耐寒,沙漠里的寒冷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返回边城吧。”

“可我们只有明天可以回去,今天又怎么返回边城。”

……

“你们风家不是有死士护主之说,你大可让死士过来帮助我们。”苏志远心急如焚。

论武功,他自然不低。

可是如今他手无寸铁,又如何与羌国人搏斗。

提起死士,众人眼中流露出希望之色。

天底下,只有风家才有死士!

风子谦失望透顶,说道:“鸣镝早被义父收走了,没有鸣镝,我怎么通知死士!”

一瞬间,耳畔传来参差不齐的叹气声。

风子谦亦懊悔不已。

家中还有这么多亲人盼着他回去,他要是在沙漠出了事,那嫣儿和李三娘就没有人可以依靠,到时大夫人要是想把她们赶出风府,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第32章 返程

苏志远陷入沉默。

照眼下情形看,白日他们不但要徒步数千米,还要克服炎炎烈日,而到了晚上就要面临羌国士兵的扫荡,遇不上便是幸中之幸,反之便是死路一条。

何况这些新兵已经死在了羌国士兵的手上,他们大概也猜测到了沙漠里有中原人,今夜必然会大规模的派兵。

只要熬过今夜,他们便可返回皇都!

……

羌国与南陵王朝相差数百里,中间隔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和鲜有的小绿洲,这些绿洲给死气沉沉的沙漠增添了点点生机。

五日期满,兰阳王公孙旌德亲自率军在边城城外恭候众人归来,为保万无一失,公孙旌德派出诸多士兵前去探路。

边城守将因为风子谦的提示已被朝廷撤职抄家,现由朝廷派出的将军率兵镇守。

他们早在兰阳王把他们丢在沙漠前,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为避免新兵们偷溜回城,这五天城门紧闭,任何人都不能出入。

踏踏踏——

迎面奔来一骑马的士兵,他的身上穿着整套铠甲,手上挥扬着马鞭,神色焦急。

士兵拉紧马缰,翻身下马,大声禀报:“启禀兰阳王,边城两千米外未见世子、副将及新兵踪影。”

什么?

约定的时间早就到了,如今两千米外还未瞧见他们的身影,难道真的出了意外?

眉头紧锁。

不一会儿,另一名士兵又回来禀报。

“启禀兰阳王,边城五千米外未见世子、副将及新兵踪影。”

嘶——

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细看,公孙旌德的脸色阴沉可怕。

紧接着,被派出去的士兵陆陆续续回来禀报,他们带来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说法。

他们一定出事了!

子谦!

公孙旌德抢过士兵的马匹一跃而上,鞭打马背直奔沙漠而去,守城将军连忙呵斥众将士紧随其上。

一瞬间,沙漠里沙尘飞扬。

守城将军不放心兰阳王一行人,连忙又从军中调出百名将士寻找众人。

军中将士纷纷骑着战马跃城而出,阵阵马蹄声如雷鸣般回荡着,这些将士出城招来百姓困惑的目光。

兰阳王率军直行,期间又嘱咐其他将领各奔东西,他嘱咐无论他们是生是死,一定要把将士们全部带回来。

骑乘数千里外,兰阳王终于看见了他们的踪影,只是却是遍地尸首,那些尸体被丢在沙漠里暴晒,不过片刻便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

“子谦!”兰阳王喃喃自语。

他征战沙场多年,各方面以来一直都很稳重,唯独在今日感到惶恐不安,束手无策。

士兵们连忙翻身下马,前去尸首堆里搜寻风子谦、苏志远二人,可是他们翻过一个又一个,却没有风子谦与苏志远的踪影。

“有活口!”一士兵大呼。

兰阳王闻声连忙迎了上去,却见新兵遍体鳞伤,躺在沙漠上奄奄一息。

要是再晚一步,他看见的就是尸体了。

兰阳王仔细打量新兵身上的伤口,征战多年的他一眼识破。

这是弯刀!

两朝自联姻以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然羌国竟敢公然伤我王朝子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奄奄一息的新兵瞧见兰阳王,连忙用手指着右侧方向,用他模糊不清的口音说着:“世子……世……子…”

话还没说完,新兵吐了口黑血,躺在士兵的怀里死去了。

……

欣喜的气氛,瞬间被冻结。

静的阴沉可怕。

百感交集的兰阳王伸手帮其合上双眼,随之按照新兵给的指引望去。

他留下清理尸首的将士后,当即率领剩下的士兵去追了。

约莫又过了五百米远,兰阳王终于瞧见沙漠上躺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他最熟悉不过,只见兰阳王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左脚清掂,眨眼间便来到了他们身边。

“子谦!志远!”兰阳王不断推搡地上的二人。

二人脸色惨白毫无生机,如同死尸般沉寂,他们身上到处都是刀伤,衣裳也被鲜血染的通红,此时正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

就在昨夜,风子谦一行人刚躲进绿洲,准备就地休整恢复元气时,万万没想到羌国士兵突然来范。

他们这些人在绿洲里四处逃窜,可还是抵不过羌国士兵的弯刀,直到苏志远奋力夺下几把弯刀后,新兵们才想起来与羌国士兵抵抗,到最后活下来的无不是遍体鳞伤,他们四处飞奔寻求庇护。

兰阳王战战兢兢的伸手试探二人鼻息,发现二人还有微弱的呼吸后,终于洋溢出一抹笑容。

“带他们回去疗伤。”

将士们抱拳称是。

在百姓的注目下,一具又一具血淋淋的尸首被士兵抬回城中,百姓见了无不掩面而泣。

有的百姓甚至联想到这几日禁城原因。

兰阳王骑在高头大马上,静静俯视眼前一幕。

第一次绝地求生共派出一百余五位人,如今成功回来的人却不足二十余五人,他们这些人虽然有幸活着回来了,但无不是命悬一线,奄奄一息。

守城将军查看过新兵们的致命伤,除了多数是冻死、饿死的外,更多的是被弯刀所杀。

弯刀恰恰又是羌国士兵所配备的武器。

“王爷,羌国欺人太甚,如此屠杀我南陵百姓,下官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守城将军气的整张脸涨得通红。

兰阳王心中虽是气愤无比,但仔细一想,这件关系到两朝之间的和平相处,若因为新兵们而率先挑起战争,那便是南陵王朝之错。

当务之急,是救回他们的性命!

“子谦他们伤的很重,必须马上回皇都找御医帮忙,你且下去安排行程,并让当地大夫随军返程,以免病情恶化。”

“属下遵命!”将军抱拳离去。

当天下午,不幸牺牲的新兵均被守城将军下令一一埋葬,为了方便亲人相认,在他们墓碑前各写上了姓名。

而活下来的新兵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在士兵们的帮助下,他们被抬上一辆又一辆马车,并且每隔两辆马车就有一名大夫在守护。

在兰阳王的率领下,缓缓返程。

第33章 回府

关于风子谦和苏志远受伤一事,兰阳王命信使三百里加急各送到风府与丞相府,同时也派出一将领赶回皇宫通知皇帝,希望能让宫中御医为二人医治。

信使独自骑马,远远比大军要到的早。

当皇帝得知二人受了重伤后,连忙派出宫中数名御医守在两家,一等大军将二人顺利接回来,立马展开诊治。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风家,风老爷得知风子谦重伤昏迷的消息后,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李三娘原本抑制住的病情因此复发,若非嫣儿一直从旁精心照顾,李三娘早就香消玉殒了。

二夫人知晓此事后,日日夜夜守在风老爷身边,生怕风老爷害病倒下。

兰阳王率领大军,冒着炎炎烈日,马不停蹄的从官道往皇都赶回,士兵们顶着炎热日奔千里,心中有苦却不能诉说,直到傍晚时刻,兰阳王才下令全军休整,待次日黎明继续赶路。

傍晚,兰阳王来到一辆马车中。

车中的大夫见状慌忙跪下,嘴中喊道:“草民拜见兰阳王。”

兰阳王大手一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眼前躺着两名伤痕累累的男子,两个人的脸色苍白如纸,里面穿着一身简单的白内衣,身上盖着厚重的被褥,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般。

凝望死气沉沉的二人,兰阳王不由自主的想起昔日他们活泼打闹的场面,当即老泪纵横。

若是子谦毁在他的手上,他无言面对风家,更无言下去见苜娘!

“这都过去三天了,为何他们二人还不见苏醒?”兰阳王怒气冲冲的质问大夫。

大夫被兰阳王吼的浑身直哆嗦:“草民……草民医术不精,如今只能帮二位公子止血。”

“止血……”兰阳王看着两个人,顿时百感交集,喃喃道:“难道没有苏醒的可能了吗?”

“二位公子身上本就受有重伤,又在沙漠上过了数日,眼下情形他们除了要把伤养好外,更要精心调养身子,否则即使醒过来了,也……”大夫不敢再往下说。

大夫不说,兰阳王也清楚。

关外不如中原,他们受了伤得不到及时救治,反而还在沙漠里待了这么久,这次回去要是不好好养伤,即使把伤治好了,也将不久于世!

“大军快马加鞭赶回皇都,如今仍尚需数日之久,恳请大夫一定要精心照顾他们,他们……不能出事!”

“草民必定尽力而为。”

“下去熬药吧。”兰阳王遣退了大夫,而他选择留下来照顾风子谦二人。

黑沉沉的夜晚,仿佛无边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暗的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军中将士睡倒一片,除了那些随军大夫在为伤者熬药,在无其他半点声响,往常喧闹的军营在此刻变得死气沉沉。

转眼间,他们离家已经过去了数十日。

那些新兵被抬回军营后由随军大夫精心照顾,而苏志远与风子谦二人分别被抬回风府、丞相府,在各自府中均有御医等着给他们诊治。

兰阳王安排好苏志远后,便带着昏迷不醒的风子谦匆匆赶往风府。

风府一干人等得到兰阳王的消息,均在府外焦急等候,而李三娘因为重病至今未能下榻,嫣儿得到风老爷的允许,一直留在李三娘身边照料。

不一会儿,众人便看见兰阳王带着十数名士兵匆匆赶来风府,在中间还驰腾着一马车!

风老爷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当即便走了下来,兰阳王见风老爷在短短几天内苍老了那么多,心中倍感自责。

士兵们不敢怠慢,连忙去马车里把风子谦给抬下来。

众人纷纷一拥而上,却见他面如死灰,身上缠满了刺眼的白布,整个人毫无生机可言。

“子谦,我的儿啊!”风老爷看着昏迷不醒的风子谦,哭的伤心极了。

二夫人掩面而泣,而大夫人却拽着风老爷说道:“老爷,不可耽误御医诊治。”

闻言,风老爷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

守候在风府的两名御医被皇帝派来给风子谦诊治,得到大夫人允可后,连忙指引四名士兵进去。

风子谦受伤昏迷一事,对于风老爷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当他看见面如死灰的风子谦时,心瞬间凉了,连走路都是由二夫人一路搀扶过来。

两名御医先后为风子谦诊治伤情,再三商量后,一致决定为风子谦开了一剂药方,风老爷把药方交给阿杜,并且催促阿杜赶紧熬药。

阿杜点头如捣蒜,当时就出去了。

风老爷怒视兰阳王,质问道:“子谦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兰阳王沉默不语。

“你不是说能照顾子谦吗?你不是说有你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子谦吗?”风老爷怒气冲冲的逼问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子谦为什么躺在病床上?说话!”

风老爷怒不可遏,眼中布满红丝。

显然是许久未眠。

兰阳王错在己身,面对风老爷的百般质问,选择一言不发,默默承受风老爷的斥责。

“老爷息怒。”二夫人挽住风老爷的手臂,安慰道:“如今子谦尚未苏醒,老爷不可动怒,若是老爷也气坏了身子,那子谦醒来必定要怪罪你不照顾自己。”

被劝解的风老爷掩面而泣。

不多时,阿杜端着滚烫的中药回到房间,大夫人二话不说,拿过药碗就给风子谦喂药。

服药后的风子谦,气色明显好转。

再加上日夜有大夫的精心照料,身子早已恢复的七七八八,然而这剂药方却硬生生的把他逼醒了。

风子谦挣扎着睁开双眼,他只觉得自己眼皮沉重,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难受,两眼木讷无神。

众人顿感欣喜。

正当他们准备上前探望风子谦时,风子谦眉头紧皱,面露痛苦之色,艰难吐出一大口黑血。

众人欣喜的笑容瞬间僵住。

“子谦!”

耳边传来杂乱无章的呼喊声,风子谦头一歪,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刚刚服了药不是已经好转了吗?怎么现在又吐血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兰阳王的声音。

“下官……让下官再为公子诊断。”御医擦擦额头上的虚汗,连滚带爬的跑去给风子谦疗伤。

第34章 闺怨

再次帮风子谦诊断伤情后,御医们同时松了口气,说道:“公子吐出黑血乃是喜兆。”

“吐血也是喜兆?”二夫人顿显怒色。

“有话直说!”风老爷面色铁青。

“公子受伤后未能及时处理伤口,导致体内留有淤血,如今这口黑血正是堆积胸口的淤血,下官相信公子很快就会再次苏醒。”御医们奉皇命而来,要是风子谦在他们手上出现什么三长两短,皇帝必然会怪罪下来。

“能苏醒自然是好事。”兰阳王小心翼翼的询问御医:“日后可会留下病根?”

御医郑重说道:“只要照料得当,公子不会留下病根的。”

在场众人长圩口气。

果然。

风子谦昏迷没多长时间便再次复苏。

众人喜出望外,纷纷一拥而上。

只见风子谦环视在场众人,发现在场有几个他不认识的人,其余都是亲人和兰阳王,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兰阳王身上。

沉凝许久,风子谦有气无力的喊出两个字:“义父。”

兰阳王闻声赶到他的身边,只见风子谦突然拽住兰阳王的衣领,他附在兰阳王耳边仔细叮嘱一番。

细看兰阳王的脸色越来越差,直至苍白无比。

风子谦松开了兰阳王,眼中充满渴望。

兰阳王皓首轻点,表示知道了。

“你说的本王都记住了,这些日子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期间不必学习兵法。”

风子谦点头称是。

紧接着兰阳王便离开了,神态焦急,行色匆匆,一路直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原来方才风子谦告诉他,在沙漠里截杀他们的并非真的羌国士兵,而是一群伪装成羌国士兵的沙匪。

他们穷凶极恶,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有的沙匪居然还喝人血食人肉,新兵们大多数毅力坚定,本可活着返回边城为国效力,不曾想却惨死于沙匪的屠刀之下。

风子谦希望能通过兰阳王,让朝廷派兵剿灭这帮沙匪,否则时间一长,两国之间的贸易必将被这群沙匪彻底搅黄,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导致两国兵灾。

……

“子谦,你觉得身子如何了?”风老爷满面愁容,一双眼睛红肿的可怕,显然是许久未眠了。

他的爹,为了他简直操碎心!

“爹你放心吧,子谦没事。”风子谦于心有愧,再次打量在场众人,询问风老爷:“爹,嫣儿她们呢?”

“自传来你出事的消息后,如烟受不了打击,当场就害病了,嫣儿这段时间一直衣不解带的在她身边照顾。”二夫人耐心解释道。

怎么会突然害病了?

眉头一皱,风子谦挣扎着要去找两女。

风老爷明白风子谦的意图,连忙伸手按住风子谦,扭头朝阿杜说道:“快去把两位少夫人带到房中来。”

“可少二夫人还病着。”阿杜犹豫不决。

风老爷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将她搬来与子谦一同治疗,这么长时间未见,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此话一出,风子谦对风老爷感激涕零。

还是风老爷懂他的心思。

阿杜奉命离去。

……

马上就要见到嫣儿她们了,风子谦越想越激动。

双眸凝视上方,浮想翩翩。

经历绝地求生一事,他们这些人不但顺利通过兰阳王的考核,更是意外得知沙匪一事,若非他和苏志远反应灵光,及时选择装死,也不会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更不可能识破他们的真实身份。

这些沙匪,碰到他算他们倒霉!

遐想间,耳畔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子谦,究竟是何人伤的你?”风老爷紧紧握住风子谦的手,迫不及待的询问此事来龙去脉,仿佛要为他出气似得。

风子谦会心一笑:“爹你真的多虑了,是我们在绝地求生时一不小心入了贼人的圈套,反正现在子谦安全的回来了,爹您不必在挂怀了。”

他可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风府的死士去沙漠里追杀沙匪,那两国养兵千日,究竟干什么用?

“口口声声说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风老爷黑着一张脸。

二夫人连忙挽住风老爷的手臂,温声劝道:“老爷,子谦才刚刚苏醒,你可别刺激他。”

大夫人低声咒骂一句:“狐媚子!”

“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亏你还是风家世子,等你的伤痊愈了,你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头晕……头晕…”风子谦故意扶额。

……

在风子谦的劝说下,风老爷被两位夫人给拉走了,屋内的人亦全部离开。

长舒口气。

他的耳根子总算可以清净了。

正当风子谦准备闭目养神时,余光扫视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嫣儿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李三娘,正朝他徐徐走来。

风子谦见李三娘面色苍白,两眼无神,整个人脆弱的如同瓷娃娃一般,不由得心疼坏了。

“三娘。”风子谦不能起身,只能朝她们投去担忧之色。

嫣儿固然看见了,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三娘扶到床榻边。

日思夜想,李三娘终于看见了风子谦,藏在她心中已久的委屈瞬间全部释放出来,当即嚎啕大哭。

风子谦摸着她的头,道:“三娘莫哭。”

“我没哭。”李三娘连忙止住哭泣,倔强的如同孩子脾性。

风子谦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对二女吩咐道:“这几日你们便在我这儿住下,这么长时间没见,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你们。”

“嫣儿还以为公子不要我们了。”嫣儿默默垂下头去。

风子谦艰难侧过身来,面朝两女,语重心长的嘱托:“我可以放弃荣华富贵,但绝不会放弃你们。”

“公子,你的伤很严重,赶紧躺下。”嫣儿扶着风子谦再度平躺,李三娘亦是一脸担忧。

风子谦释然道:“其实没那么严重,反正还能喘气。”

在二女的追问之下,风子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讲了个遍,两女听后,无不生气他强出头,平常很少说话的李三娘更是埋怨了他好一阵子。

风子谦有苦说不出。

明明就是你们非要我说出来的!

第35章 小气的世子

夜晚降临,窗外蝉鸣声四起。

阿杜给三人送来热气腾腾的晚膳,碍于风子谦不能起榻,李三娘又抱病在身,嫣儿只好给她们喂食。

但李三娘却出乎意料的拒绝了嫣儿的好意,她拿过盛好的膳食,亲自喂给风子谦食用,满目柔情。

突如其来的温柔,可把风子谦吓了一大跳。

往常李三娘能给他好脸色看,他就心满意足了,今日倒好,居然这么温柔,难不成是害病害傻了?

风子谦一脸狐疑的嚼着晚膳。

“为何这般看我?”李三娘被他盯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没什么。”风子谦讪讪一笑。

嫣儿看了看二人,随即又将晚膳取到床榻边,方便他们夹菜。

谈话间,风子谦又被塞了一嘴饭。

“三娘,你身上的病尚未痊愈,你先吃。”嫣儿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风子谦,说道:“我来喂他。”

李三娘迟疑不决。

风子谦享受到当病人的好处,连忙附和道:“没事,让嫣儿来吧。”

闻听此言,李三娘这才同意让嫣儿来喂他,继而自己去吃饭。

一勺汤水下肚,瞬间畅快无比。

紧接着,风子谦又被塞了一嘴饭。

只见风子谦赤裸裸的看着嫣儿,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

嫣儿与李三娘两个人不但身材高挑,而且长相貌美,若非要分个高低的话,自然是李三娘比较出众。

风子谦嘴中嚼着饭还不老实,一双贼眼时不时偷瞟一旁的李三娘。

“公子看够了?”李三娘忽然抬头与他对视。

呀!

被逮个正着。

尴尬的氛围让风子谦觉得怪不好意思。

“谁……谁看你了…”风子谦狡辩着。

李三娘反问:“我何曾说公子在看我?”

一针见血。

风子谦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偷看李三娘被她发现也就算了,连扯个谎都能被当面揭穿……

瞧风子谦这副囧态,逗的嫣儿抿嘴憋笑,李三娘亦是露出浅笑,只不过风子谦没看见罢了。

“不吃了,睡觉。”风子谦一把扯过被褥盖住整个人。

二女对视一眼,无声而笑。

站在一旁许久未说话的阿杜突然开口:“那由阿杜来喂吧。”

此话一出,风子谦立马从被窝里钻出来,乖乖张嘴任由嫣儿喂食。

嫣儿一目了然,继续给风子谦喂食。

“还是阿杜管用。”李三娘的声音。

阿杜回之:“夫人夸奖了。”

……

两人的对话,风子谦听的一字不漏。

这个阿杜居然轻而易举就得到李三娘的夸奖,而他自己刚被李三娘数落一顿。

感情自己的女人膊肘子向外拐!

太过分了!

风子谦愤愤不平的嚼着饭菜,如同嚼蜡一样艰难。

嫣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风子谦正瞪着阿杜,那眼神巴不得把阿杜吃进肚子里。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因为三娘。

他,是吃醋了。

“好浓的一股醋味,你们闻见了吗?”嫣儿打趣道。

李三娘摇了摇头,表示没闻见。

阿杜同上。

却听风子谦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嘴中的饭终于咽了下去,眨眼间,一碗米饭全被风子谦吃完了,嫣儿笑而不语,给他喂了几口汤水后,便结束了喂食。

等嫣儿与李三娘用完膳后,阿杜才把碗筷收拾好一并带了出去,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盆滚烫的热水。

嫣儿伸手接过,随后就让阿杜下去了。

没过多久,不少丫鬟端着热水接连走进房门,她们径直绕到屏风之后,将热水全部倒入浴桶之中。

风子谦一惊,她们该不会要在他房中沐浴吧?

那也……太香艳了……

风子谦十分期待。

丫鬟们放好热水后便离开了,李三娘眼神示意嫣儿,嫣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她伸手放下床幔,遮住了风子谦的视线。

……

他竟忘了,还有这种东西!

深受打击的风子谦,肠子都悔青了。

朦胧之中,风子谦只看见李三娘接连脱下外衣,慢慢的走到屏风之后,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连绵不绝的水声。

这时,嫣儿拧干湿布朝他走来。

直到嫣儿掀开床幔出现在他眼前时,风子谦才幡然醒悟。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

嫣儿哪知风子谦心中的想法,兀自帮他擦拭身体。

“大半个月未见,嫣儿的身材越发的诱人了。”风子谦附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故此也不怕李三娘听见。

嫣儿一愣,身子竟往右侧移了移。

“逗你玩的,你也信?”风子谦一笑而过。

见风子谦神态一切正常,嫣儿这才放下警惕心,继续帮他擦拭身子。

说时迟那时快,风子谦一手抓住嫣儿的手臂用力一拽,竟把惊慌失措的嫣儿拽入怀中。

面对嫣儿惊讶的神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风子谦对准那不点而赤的朱唇吻了下去。

嫣儿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心不可控制的狂跳起来,她试图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被风子谦紧紧禁锢着。

眉头一皱。

环抱嫣儿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风子谦发觉她的唇莹润香甜,鼻尖嗅到嫣儿身上独有的体香,那股欲望让他欲罢不能。

唇上蠕动不知不觉间变成轻轻啃咬,最后轻轻扣开嫣儿的牙关,灵巧的嫩舌滑入她嘴中,肆无忌惮的吸允着。

嫣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酥麻无比,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流恋这种感觉,在风子谦的追击之下,她竟开始回应他。

这种感觉让风子谦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欲火上身,两人情不自禁。

风子谦的一双大手悄悄滑入她衣裳之中,嫣儿浑身一颤,很快便适应了。

正在沐浴的李三娘许久未听见二人的声音,于是不安的喊了一声:“嫣儿姐,你还在吗?”

一道如黄莺鸣叫般动听的呼唤声,将二人打回现实,嫣儿逃也似的挣脱风子谦的束缚。

细看嫣儿面颊通红,羞涩的如同新入门的小媳妇般美艳诱人。

看的风子谦坏笑不已。

嫣儿急得跺了跺脚,连忙回应李三娘:“三娘怎么了?”

听见嫣儿的声音,李三娘再度说话:“没事。”

第36章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得知李三娘没有怀疑他们二人后,嫣儿瞬间长舒口气。

回眸间,只看见风子谦在朝她坏笑。

“你还笑!”嫣儿横了他一眼。

风子谦不以为然,痞笑道:“早做晚做都是做,反正是迟早的事。”

“……”嫣儿无话可说。

不多时,李三娘沐浴完毕。

恰逢此时,丫鬟们进来换热水。

李三娘仅穿了一件昂贵的丝绸衫,风子谦隐隐约约之间能看见她的肌肤,只见李三娘坐在梳妆台前,将发鬓里的首饰一一取下。

回眸时,却见嫣儿脸色绯红,于是询问:“嫣儿姐,你脸怎么那么红?”

被她这么一说,嫣儿的脸更加红了。

“嫣儿姐,你该不会害病了吧?”

嫣儿摇头道:“怎么会,你别多想了。”

丫鬟们换好热水后就出去了。

嫣儿轻轻拍了拍李三娘的手臂,别有深意的叮嘱:“你可要当心。”

丢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嫣儿便去沐浴了。

李三娘看看嫣儿,再看看得意洋洋的风子谦,似乎明白了什么。

“既然洗好了,那就上来啊。”风子谦整个身子往里挪了挪,一手掀开被褥,示意李三娘过来。

那副模样格外……下流!

李三娘连忙背过身,不再看他。

“站在外面多冷,快些过来。”耳边再度传来风子谦的声音,李三娘一口回绝:“我等嫣儿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传到嫣儿耳里却是另类感想,只听噗通一声,嫣儿似乎滑倒了。

李三娘闻声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查看嫣儿的情况。

风子谦捂嘴偷笑。

一番折腾后,两人终于上床了。

作为伤者的风子谦理所当然躺在中间,两女分别躺在两侧,三人各怀想法,实在难以入眠。

“等我痊愈了,我带你们去放孔明灯。”风子谦笑道。

“什么是孔明灯?”两女一头雾水。

……

风子谦不由得傻眼了。

她们竟然不知道孔明灯的存在,难道南陵王朝连孔明灯都没有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可就发了!

“孔明灯可以寄托人的思念之情,也是能够上天的灯。”

“真的能上天?”李三娘半信半疑。

风子谦笃定道:“当然能上天,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南陵王朝的百姓不可掌灯,但贵族却是可以,风子谦不但是风家世子,更是兰阳王世子,他身份尊贵又具有一半皇室血统,若是公然掌灯,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灯好看吗?”嫣儿一脸憧憬。

“非常好看。”

风子谦握着二人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到时我要在整个皇都放满三千孔明灯,让那些看不起你们的富家女子看看,即使她们嫁的再好,到最后还是个孤家寡人,我要让全天下的女子都羡慕你们。”

自从二人进入风家大门后,风家没少被人指指点点,尤为那些富家女人,有事没事就拿她们二人说笑,后来二人也就不敢出府了,生怕给风子谦招来恶名。

这件事情阿杜曾经在军营就告诉过风子谦,但风子谦知道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风子谦决定要拿行动来证明,更要以此堵住那些嚼舌鬼的嘴。

“公子…其实你不必如此的。”嫣儿知道风子谦是为了她们好,可是他越是这样,那些人越会拿她们开玩笑。

李三娘点头默许,说道:“你前途无量,不必为了她们而给自身招来骂名,这样不值得。”

“我不怕骂名。”风子谦将二女拢入怀中,说道:“我唯一怕的就是你们,曾经我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更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你们头上,义父说这段时间我不用去军营,等我能走路了,我一定带着你们去找她们算账。”

嫣儿扬头看他,却见风子谦目光坚定,明显是下定决心了。

“外面的流言蜚语是挡不住的,我跟嫣儿姐能陪在公子身边已经知足了。”李三娘宁可自己受罪,也不愿风子谦受辱。

两女处处忍让,让风子谦于心不忍。

不论如何,那帮人休想逍遥法外!

风子谦心怀想法,表面上却笑嘻嘻的给二女讲《倩女幽魂》的故事,故事讲到最精彩的地方,耳畔忽然传来李三娘的尖叫声。

原来是风子谦使坏,故意把手伸到她衣服里,吓的李三娘浑身一颤。

风子谦故作正经,继续给二女讲着。

这次二女学聪明了,她们分别抓住他的一只手,免得他再次耍无赖,哪知风子谦非常不要脸的反手握住她们的手。

十指相扣,二女顿觉不知所措。

床幔飘动,烛光微落。

风子谦滔滔不绝的讲着宁采臣与聂小倩的风流事迹,接近结局时他却停了下来。

二女听他讲的兴起,心中更加好奇她们的结局,于是追问风子谦:“为何不讲了?”

风子谦看了看二女,痞笑道:“想知道结局?”

二女一致点头。

只见风子谦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调侃道:“那亲一个!”

“又拿我们寻开心。”嫣儿最先反应过来。

“不亲算了。”风子谦居然耍起无赖来,作势要睡觉。

怪只怪风子谦讲的太精彩了,她们实在好奇两个人最后的结局。

嫣儿与李三娘面面相觑。

风子谦见二女迟迟没有动作,索性闭上了双眼,免得她们害羞。

嫣儿一咬牙,率先迎了上去,李三娘见状,只能硬着头皮直上,二女在他脸颊两侧,各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风子谦心满意足的回味无穷,喜滋滋的看着二女。

“现在可以讲了吧?”嫣儿探出头。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们,亲了就要说的?”风子谦再次指着双颊,说道:“这回我答应告诉你们结局,要不再亲一下?”

二女气恼极了,齐声道:“骗子!”

骂完风子谦后,两女倒在床上侧身就睡,谁也不愿搭理风子谦。

风子谦率先安抚李三娘,说道:“三娘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三娘哼了一声,便扯过被褥盖在身上,不再搭理风子谦。

在李三娘这不讨好,风子谦转身又去了嫣儿那,结果得到嫣儿一记白眼。

万般无奈的风子谦只能跟着入睡,不一会儿,他的鼾声便响了起来。

第37章 睿王到访

清晨,万籁俱寂。

厨房里的厨娘一早就在忙活了,不过片刻的时间便传来阵阵饭香味,细看厨房上方白烟袅袅。

房屋周围一片寂静,屋内还残有余香,闹了一夜的三人仍然在沉睡。

“公子…公子…”屋外传来阿杜敲门的声音。

三人接连被阿杜吵醒,嫣儿和李三娘坐了起来,风子谦睡意太深,刚想坐起来结果又躺了回去。

李三娘摇着他的手臂道“公子,阿杜在叫你。”

“有事让他找你们就行了。”

风子谦困得连眼都不睁,伸手扯过被褥盖住头部,继续呼呼大睡。

耳畔再度传来阿杜敲门的声音。

嫣儿掀开床幔下床,穿戴整齐后才去开门。

“少夫人。”

“何事慌张?”嫣儿镇定自若。

阿杜一五一十的禀报着:“今一大早,宫中传来消息,说睿王要来府上拜访公子,老爷吩咐阿杜前来通知公子。”

“他尚在休寝,你所言我会转告于他。”

“烦劳夫人转告。”阿杜依言退下。

阿杜走后,嫣儿折转回房。

李三娘已然穿戴整洁,风子谦亦微眯着眼睛看着她。

他们的对话,风子谦全部听见了。

睿王要来?

可这睿王是何许人也?

“睿王是谁?”风子谦糊里糊涂的。

对于睿王,李三娘最清楚不过。

她道:“他是当今皇上的第六子,司徒睿。”

“你怎么知道?”风子谦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李三娘一惊,默默垂下头去。

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曾在流芳阁与睿王见过一面,今非昔比,若是讲了,还不知风子谦如何看待她。

嫣儿解围道:“睿王不似寻常皇子,面貌俊郎,又文武双全,皇都许多女子都听闻过睿王大名。”

闻言,李三娘松了口气。

风子谦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接着又躺回去呼呼大睡。

反正他现在是个伤者,就算惹睿王生气,他总不至于把他从床上拽下来。

“公子既知睿王要来……”嫣儿还未说出口就被风子谦打断:“我是卧榻的伤者!”

二女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在她们精心伺候下,风子谦洗了脸后顺便吃了早膳,然后像个残疾人似得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风老爷得到消息,早就在府外恭候睿王到来,得知睿王到了风府,二女识相离开房间。

不一会儿,风老爷便带着睿王来到了风子谦的房间。

“子谦,睿王来了。”风老爷小心提醒着。

风子谦顺势望去。

只见来人头戴束发紫金冠,齐眉勒着金抹额,穿着一紫衣华裳,脚上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

不曾想睿王竟是个美男子,跟自己这幅身子的相貌相比,很难分出胜负。

忽然,风老爷朝他挤眉弄眼。

风子谦心领神会,欲起身施礼。

司徒睿不知他在装模作样,于是率先摁住他,道:“本王奉父皇之命,前来探望于你,你感觉身子可有何处不适?”

“子谦谢睿王挂念,只是子谦身子已无大碍。”风子谦回之一笑。

“既然无碍,本王也就放心了。”

“不知睿王有没有去过丞相府,可知苏志远伤情如何?”风子谦心下难安。

司徒睿据实汇报:“本王奉命探望与你,又何来机缘探望苏副将?”

“子谦不必担心,苏公子骨骼健壮,据兰阳王所言,苏公子已无大碍,甚至能下榻走路。”风老爷的声音。

得知苏志远比他痊愈的快,风子谦彻底安心了。

“本王听闻兰阳王讲诉边城险状,心中着实好奇,公子可否告知本王一路上的遭遇?”司徒睿一脸憧憬。

风子谦点了点头,将他们所遭遇的事情一点一点讲诉出来,司徒睿听的起劲,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他的话理所当然也入了风老爷的耳朵,悄然间脸色降成铁青。

原来是沙匪!

难怪子谦一直不肯讲述。

“像绝地求生这般艰难的环境,你们都能挺过来,看来此法可广泛推广,假以时日,必能让羌人闻风丧胆!”司徒睿兴致冲冲的讲诉着,接着又道:“只是得先除了沙匪,否则我南陵男儿皆会遭以毒手。”

风子谦‘呀’了一声,识相闭上了嘴。

祸从口出!

“公子博学多才,本王深感佩服,等你身上的伤痊愈了,本王定要与你痛饮一番!”司徒睿嫣然一笑。

风子谦一激动,居然当众坐了起来。

二人看的目瞪口呆。

不是重伤吗?

“子谦,你…你可以坐起来了?”风老爷傻了。

……

“我也不清楚。”风子谦故作糊涂状,笑道:“应该是嫣儿她们精心照顾,故此才让我的伤痊愈飞速,加上今日一看见睿王殿下,可能一时太高兴了。”

提起嫣儿二人,司徒睿脸色顿变。

要不是因为风子谦替她们二人赎身,玉儿也不会天天在宫中发脾气。

“你能痊愈,真的是太好了。”风老爷喜极而泣。

风子谦讪讪一笑:“爹不必多虑,依我现在的情况,大概只能下地走路。”

“公子年少风流,博学多才,一诗成名,此事不但惊动众儒生追捧,更是引得无数女子的青睐,公子日后可要小心行事。”睿王话中有话。

风老爷一听即懂。

只有风子谦被蒙在鼓里,一头雾水。

“睿王过谕了。”

司徒睿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公子既然无事,本王便先行回宫禀报,免得父皇挂心。”说罢,便起身向外走。

“恭送睿王。”二人齐声道。

眨眼间,司徒睿便离开了房间。

风子谦一把拉住风老爷的衣袖,懵懵懂懂的询问:“皇上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兰阳王担心你伤势恶化,故此上了奏折告知皇上你的伤情,皇上得知后派了御医过来为你诊治。”

“义父也真是的,一点小事也跟皇上讲。”

“你是皇上的亲外甥,将来更是……”风老爷欲言又止,转移话题道:“更是朝廷栋梁,固然能得到皇上赏识。”

风子谦没有多疑,反而下了床。

第38章 教训嚼舌妇

风老爷见风子谦在屋中走来走去,那副健壮样一点也不像重病的伤者。

“你去哪?”

“好不容易可以下床,又得到义父允准,要是不好好趁机玩一玩,岂不是浪费。”风子谦边说边穿上衣裳。

风老爷拦住他的去路,道:“纵使能下地走路亦不可大意,万一伤势复发那该如何?”

“子谦有分寸。”

“不行!”

灵光一闪,风子谦又道:“爹若不放心,让阿杜跟随子谦一起出去如何?”

阿杜表面看上去是个文弱男子,实则武功高强,让他去保护风子谦,完全绰绰有余。

何况阿杜还是风子谦的贴身书童。

“有阿杜,老夫放心。”风老爷妥协道:“那你需早去早回,不能多生事端!”

风子谦点头默许。

在阿杜的帮助下,风子谦登上了马车。

马车之中一片寂静。

阿杜不明白风子谦为何突然要出府,困惑之下,抬头去看他。

风子谦虽是伤者,但双眸却炯炯有神。

眉头紧皱。

贵族妇女能聚在一起的地方只有茶楼,而皇都最大的茶楼就是风家名下的‘棠茗楼’。

阿杜与棠茗楼掌柜说,风子谦要来棠茗楼视察生意,让他务必保密。

在掌柜的带领下,风子谦等人从后门进入棠茗楼最豪华的厢房,独自品茶。

那些小二听闻风家世子来视察棠茗楼,纷纷变得十分殷勤,甚至连待客都变得温声和气。

“公子,我们为何要来棠茗楼?”阿杜实在不明白他的用意。

风子谦笑而不语。

不多时,各家达官贵妇一波接一波的来到棠茗楼,她们身份显赫,因此与风子谦一样选了包房。

她们的包房在风子谦的对面,从她们进来的那一刻起,风子谦就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听说了吗?”

“你又得到什么好消息了?”

“风家世子前些日子回来了,只不过是抬着回来的。”

“名扬天下的才子,居然被那几个狐狸精祸祸成这副模样,简直就是丧门星!”

……

丧!门!星!

风子谦气的咬牙切齿。

阿杜自然也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公子是来替夫人寻仇的!

……

“有丧门星在家,风家迟早遭难。”

“我儿子要是娶这种女人过门,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自打那两个狐狸精入门后,风家世子就不断遭难,近日抬着回来也就罢了,连诗文都不曾写了。”

“我儿子一直仰慕风家世子的才学,为了得到他的墨宝,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本以为能要到墨宝,结果那两个狐狸精却入了门,别说墨宝,就是作诗都不见了。”

“流芳阁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女人,她们就是丧门星,勾引男人的臭狐狸精。”

“我们在这儿说又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最好让风家世子把她们赶出去!”

“我们富家千金都得不到风世子赏识,那两个狐狸精凭什么!”

“人尽可夫的贱妇,就该人人喊打。”

……

她们越说越过分,完全不把风子谦放在眼里。

敢在自家地盘上议论他的女人,不收拾你们,他就不叫风子谦!

下定决心的风子谦霍然起立,眼疾手快的阿杜顺势拦住风子谦。

“公子不可。”阿杜一本正经的劝慰道:“您是风家世子,一言一行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今日若是公然滋事,必然会闯下大祸。”

风子谦怒火冲天,哪还顾念后果。

“滚!”

他不顾阿杜阻拦,硬是打开房门,往对面的包房走去,阿杜哪能让他闯祸,当即就跟了过去。

风子谦一怒之下走了数十步路,再加上阿杜的阻拦,顿觉头晕目眩,十分难受。

“公子。”阿杜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风子谦。

深吸口气,风子谦一把推开阿杜,拼足力气,抬脚踹在包房的门上。

那些贵妇哪受过这番惊吓。

她们神同步的望向门口,只见一病态少年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文弱书童。

风子谦只觉胸口沉闷无比,大有昏倒的倾向,阿杜见状连忙扶住他。

妇人们见他身体柔弱,纷纷投以怒视。

“你是何人?”

“胆敢偷听我们说话,你们不想活了吗?”

“是么?”风子谦怒视众人,道:“你们在本公子背后议论本公子的女人,本公子还不能找你们算账了?”

“你…你是风家世子!”众人错愕不已。

私下议论别人的家事,本来就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如今倒好,还让人逮个正着!

风子谦厉声呵斥众人:“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难怪嫣儿她们不敢出门,竟都是你们害得!”

“风世子何必为了她们而大动干戈,何况世子身上伤势未愈,如此莽撞,未免会伤了身子!”有妇人嘲讽道。

“以为本公子受了伤就不能教训你们了,是吗?”风子谦怒火更甚。

她们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那世子想如何?”有妇人道。

“我从不打女人。”风子谦斜眼看向阿杜,道:“今日由你替本公子动手,将这些人打到残废为止!”

阿杜点头称是。

“区区一文弱书童也想打我们这么多人?”妇人们显然看不起阿杜。

阿杜不言不语,伸手竟当众拍烂一张梨木桌。

众人楞了。

这哪是什么文弱书童,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

许多妇人心生退意,个个想要逃跑。

“给我打!”风子谦彻底怒了。

阿杜领命,挥拳就朝她们打去,他下手极狠,根本就不拿她们当女人看。

阁楼上传来巨大动静,瞬间招来棠茗楼所有人的注目,掌柜担心风子谦出事,连滚带爬的跑了上来一探究竟,结果却看见阿杜在狂揍那帮贵妇们。

贵妇们的脸上或鼻青脸肿,或哭的梨花带雨,更有甚者衣衫不整,发丝凌乱。

而风子谦像看好戏似得,袖手旁观。

“公子。”掌柜懵了。

风子谦撇了掌柜一眼,道:“将这些恶妇,都给本公子丢到街上去!”

阿杜闻声,一脚一个踹下楼。

第39章 美名腾出

那些贵妇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哪被人这么辱打过,有的贵妇受不了了,直接跪在地上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放过我们吧……”贵妇苦苦哀求着。

不给你们这些嚼舌妇尝尝恶果,你们是不会长记性的!

风子谦漠然置之。

阿杜二话不说,将她们一个个丢下楼去,楼下品茶的儒生见有人在辱打妇女,本想开口阻止,结果却看见了风子谦。

“那不是…风公子吗?”有人惊叫出声。

“真的是风公子啊!”

阿杜武功了得,左脚轻掂凌空而起,一晃眼便出现在了楼下。

贵妇们吓的瑟瑟发抖。

哪敢再胡说八道!

小二们见贵妇们被打的鼻青脸肿,有的还呲牙咧嘴,狼狈不堪的模样看的店小二们纷纷拍手叫好。

这些贵妇平时仗着自身权势,可没少欺辱过他们,现在被人打的哭爹喊娘,看着真解气!

风子谦在掌柜的搀扶下,艰难的下了阁楼。

他朝阿杜挤眉弄眼,似乎想要速战速决。

阿杜心领神会,大声说道:“公子有令,将这些嚼舌妇全部丢出棠茗楼!”

店小二们受宠若惊。

有风子谦在背后撑腰,店小二们争先恐后的上前拉扯贵妇们,有的店小二趁机报私仇,竟拽着她们的头发往外拉。

贵妇疼的呲牙咧嘴,泪流满面。

那些贵妇一个接一个的被丢到棠茗楼外,放眼瞧去,她们个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

凌乱的场面,招来百姓的围观。

“这棠茗楼的人怎么打人啊?”有百姓对棠茗楼指指点点。

“就是啊,怎么能打人,太不像话了。”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欺压妇人,实在过分。”

……

“胡说八道什么!”一道暴喝声传入众人耳畔。

围观百姓面面俱到,一阵寂然。

“那不是风子谦吗?”

“就是他。”一百姓见他神态不好,不由得糊涂:“他怎么变成这幅病殃殃的模样了?”

“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风世子在外受了伤,据说是在府上养伤,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来到棠茗楼了。”

风子谦步履蹒跚,冷眼巡视围观百姓,指着地上的贵妇们,道:“这些嚼舌妇只会在背后败坏她人名声,若一直纵容她们的行恶,总有一天,能把人给活活逼死!”

无论是古时,还是后世。

流言蜚语都是很可怕的,经不起打击的人很容易就会患上抑郁症,得了抑郁症的人又有几个活下来了。

他不想悲剧发生在他身边,绝不!

有灵机的百姓风头一倒,指着地上的贵妇,骂道:“该打!”

“乱嚼舌头是要割舌头的!”有百姓道。

那些贵妇一听要割舌头,个个吓的面如死灰,求情道:“…是我们不对……我们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你……你就放过我们吧。”

“千万不要割我们的舌头啊!”

……

果然不是诚心悔改!

“还敢骗我!”风子谦气急攻心,一时没喘上气来,整张脸涨得泛紫。

“风公子!”百姓们急了。

风子谦缓过气来,怒道:“我不管你们如何看待风家,你们可以看不起嫣儿她们,但不能当众出言侮辱,再让我看见一回,我打一回!”

语出雷贯,众人听的目瞪口呆。

“不敢…不敢……”贵妇们连连求饶。

厉声威胁在场众人后,那些贵妇的随从领着自家主子落荒而逃。

于情于理,都是她们的不对。

她们有什么理由去质问风子谦,更拿什么脸面去风家要说法。

终于……终于出了口恶气!

风子谦两眼一翻,倒在了阿杜怀中。

“公子!”阿杜慌了神。

众人一拥而上,迫不及待的去查看风子谦的情况,掌柜生怕风子谦出事,连忙叫过店小二们把百姓全部驱散。

阿杜和掌柜合力将风子谦送上马车,然后急匆匆的驾车返回风府。

区区一响午的时间,围观百姓们便将风子谦替二女出气的消息,传播的沸沸扬扬,搞得满城风雨。

在儒生眼里,都说风子谦被她们迷了心窍,一时糊涂才会做出此等缺德事。

在未出阁的少女眼里,风子谦却是十足十的硬气男儿,有夫如此,她们做梦都能笑醒。

那些吃了瘪的贵妇回家向自个丈夫诉苦,说风子谦纵容奴仆打了她们,让她们颜面尽失,当他们得知动手的是风子谦后,无不动手打了她们,说她们目中无人也就算了,居然还去招惹风家,难道她们是想走王家的后尘不可。

王家满门被灭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连皇帝都不处置风家,她们一介女流,如何与风家对抗。

风子谦被阿杜带到房中,并且不经过风子谦的同意,就招来叶大夫给他诊治。

那个叶大夫曾经和风子谦有过纠葛,医者仁心,叶大夫只把他当成病人,往事一概不计较。

给风子谦诊治后,叶大夫说他是气血攻心,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阿杜前脚刚送走叶大夫,后脚二女便闻声赶了过来。

“阿杜,谁准你带他出门的?”嫣儿怒不可遏。

李三娘心急如焚,径直奔向风子谦。

“公子执意要出府,老爷放心不下才让阿杜随公子一同出府。”阿杜如实汇报。

嫣儿顿觉奇怪。

好端端的,出府干什么?

“他去了何处?为何突然受了惊吓。”

阿杜默默垂下头去,道:“公子替两位夫人出气去了。”

“出气?”二女目瞪口呆。

阿杜语重心长的缓缓道来:“公子说她们在背后议论两位夫人,本就是她们的不对,如今她们又在想方设法想让公子赶两位夫人出府,公子一怒之下去找她们算账,气是解了,不过公子气血攻心,因此昏迷了。”

“我们明明劝解过他,让他不要去寻事端,非是不听!”李三娘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嫣儿亦是愤怒无比:“早知如此,就该守在他身边,哪儿也不让去!”

“事已至此,一切要等公子醒了,再行言论!”

第40章 无赖远侄

“他身上本就有伤,如今不顾劝阻的出去闹事,因此又气急攻心,再度陷入昏迷,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怎么办?”嫣儿难以接受风子谦的处境。

阿杜面露愧色,请罪道:“是阿杜无用,没有保护好公子的安危,请少夫人降罪!”

“并非你所为,何错之有?”嫣儿无心责怪阿杜,只是实在放心不下风子谦。

“嫣儿姐。”李三娘的声音。

“别吵了,耳朵都起茧了。”耳边传来风子谦的声音。

离他最近的李三娘瞬间大喜过望,道:“你醒了。”

嫣儿与阿杜对视一眼,连忙迎了上去。

风子谦突然昏迷一事,阿杜刻意瞒着风老爷,连叶大夫都是他从后门悄悄带进来的。

只见风子谦虚弱无力的点了点头。

“谁准你去寻滋生事的?”嫣儿怒问。

风子谦不由得傻眼了。

这个嫣儿居然敢对他发怒,印象中似乎是头一次!

“还不是为了你们。”风子谦嘟囔着。

嫣儿不喜反怒:“那些妇人之见,我和三娘早已习以为常,谁需你强出头了?”

“什么叫强出头?”风子谦气急败坏,道:“我还不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到你这儿怎么变成强出头了?”

“你若看不惯嫣儿,嫣儿走便是。”嫣儿赌气离开。

风子谦怒道:“你已为我风家人,想去往何处?”

“不用你管。”

李三娘安抚她道:“嫣儿姐,你别生气了,他也是一番好意。”

嫣儿横了她一眼。

李三娘帮谁都不行,干脆闭上了嘴。

风子谦与嫣儿相处最久,她的想法他一清二楚,当即陪笑认错:“夫人教训的是,为夫以后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请夫人息怒。”

“是啊,夫人,公子都已经主动认错了,夫人就原谅公子吧。”阿杜帮着说好话。

李三娘挽住她手臂,安抚道:“嫣儿姐,别生气了。”

风子谦故作鬼脸状逗嫣儿开心,嫣儿忍不住一笑,满身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以后真的不擅自做主了?”嫣儿半信半疑。

风子谦郑重点头应允。

“暂且信你一回!”

“守得云开见日明,我们就不要在动气了。”李三娘难得一笑。

“你就知道护着他!”嫣儿责骂道。

李三娘拉着嫣儿来到风子谦身边,强行让她坐下,道:“你们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丢下一句话,李三娘便带着阿杜走了。

“她干什么去?”风子谦一头雾水。

嫣儿心不在焉的回答:“大概是想给你做点吃食。”

“她会做吃食?”风子谦惊呆了。

嫣儿解释道:“是一些简单的吃食。”

闻言,风子谦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他就说李三娘怎么会突然这么贤惠,竟是一些简单的吃食。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贵妇说的没错,要不是他一直把心思放在二女身上,也不至于为她们招来骂名,看来日后得多注意才学等方面。

嫣儿瞧风子谦魂不守舍,便问:“我方才说的你听见了吗?”

回过神来的风子谦丈二摸不到头脑,一头雾水,但见嫣儿那副模样,连连点头:“当然……听见了…听见了…”

“那我说什么了?”嫣儿盯着他看。

风子谦苦着一张脸,暗叹。

完了!

见他迟迟不开口,嫣儿脸色大变。

“头痛…真痛……”风子谦扶额装痛,慢慢躺回被窝里,不敢再去看嫣儿。

嫣儿一言不发,独自生着闷气。

…………

清风徐徐,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芳香。

水廊中屹立着数名女子,为首的女子一身华服,容貌清秀,约莫三十四五岁的模样。

“他伤情如何了?”

随侍婢女回话:“回大夫人,公子伤情无碍。”

“无碍?”大夫人转身质问:“方才阿杜带着他从后门悄悄回来,没过多久,连叶大夫都是从后门过来诊治,两者相差无几,难道他真的无碍吗?”

“婢子知错。”婢女跪地求饶。

闻言,大夫人重重哼一声。

自传来风子谦边疆遇险的消息,二夫人神色紧张,焦虑的模样不像是母子之间的关系,反倒更像是夫妻。

难道二夫人对风子谦有意?

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大夫人正欲回话,忽然耳畔传来一道痞里痞气的声音:“姨母真是好心情啊!”

大夫人闻声望去,见清来人后眉头紧锁,十分不悦。

来人虽然穿着一身华服,可是衣衫不整,行为举止吊儿郎当,乍眼一看,更像个街头地痞。

“臭小子,你来风府干什么。”大夫人边训斥来人,边摒退婢女们。

男子见一婢女长相甜美,竟起了轻薄之意,哪知被婢女灵活躲开并投以怒色。

大夫人见状,不免嗤之以鼻。

男子意犹未尽的露出痞笑,正色道:“姨母,我最近手头上有点紧,你给我些银子使使呗。”

男子厚颜无耻的当众索要银两。

大夫人冷眼旁观。

这个齐震,一直仗着是她侄子,天天朝九晚五的到风府向她索要银子,她一月的开销都不够他使。

“齐震,你别太过分了!”大夫人怒目而视。

“过分?”齐震哈哈大笑,痞笑道:“小侄再过分,也没有姨母你心狠手辣。”

大夫人心下一慌,道:“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齐震见大夫人巧言令色,继续厚颜无耻的逼问:“姨母不明白没关系,需不需要小侄去找姨丈讲个清楚。”

“你敢!”

“小侄我什么都敢做,姨母要不要试一试?”

大夫人认栽:“你要多少?”

“不多。”齐震伸出一手掌。

“五百两?”

“五万两!”

齐震狮子大开口,把大夫人气的够呛。

“五万两重要,还是风家骨肉重要,侄儿想姨母心中自有掂量。”齐震咄咄逼人。

大夫人环顾四周,小声说道:“你先离开,到时候我会让人给你送去。”

“方才侄儿见那婢女长得不错,记得一并给我送来。”齐震转身大步离去,猖狂非凡。

到她手上要婢女!

谈何容易!

这齐震越来越过分了,此人绝不能留!

第41章 吃软饭的男人

齐震仗着大夫人的权势在府中为所欲为,有好些个婢女背其公然调戏,那些奴仆、婢女纷纷畏惧大夫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齐震出了风府,守门的仆人才重重的‘呸’了一声。

这种人,早晚一天遭报应!

齐震洋洋得意的走到街上,眨眼间身边跟满了诸多小弟。

“大哥,要到了吗?”有人问。

“大哥出马一定马到功成。”

“要是万一出事了呢?”

齐震怒拍他脑壳,道:“老子是风家正牌夫人的亲戚,有她撑腰,这天底下就没有老子办不到的事情。”

“大哥就是大哥,干啥啥来。”

“可小的听闻风家世子为人刚正,可不好惹,大哥你怎么瞒过他的?”

提起风子谦,齐震不屑一笑:“就他那瘦弱的身子也敢跟老子相比,要是他找老子麻烦,你看老子不锤死他,把世子位置抢来自己坐!”

“既然大哥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把他那两名美妾抢过来呢?”有人怀疑他。

抢美妾?

亏他们说得出来,他进风府抢人都要被阻,更别提抢风子谦的女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区区庸脂俗粉也只能入他的眼。”齐震扯过几个衣衫不整的小弟,道:“哥几个去流芳阁玩,今日花酒钱老子包了。”

众人乐的笑不拢嘴,纷纷道谢。

傍晚降临,夜色昏沉,风府瞬间变得寂静无比。

风子谦让二女各自回屋休寝,而他自己独自坐在外头赏月,心情烦躁至极。

该怎么做才能让外人改变对她们的看法,写诗涂画听起来女里女气的,军营历练只关乎自身身子。

有了!

脑中灵光一闪,风子谦兴奋不已。

遐想间,耳边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什么声音?”风子谦喃喃自语:“管他呢,回去再说。”

风子谦懒得去理会琐事,刚准备起身回房间,耳边再度传来阴嗖嗖的声音。

困惑之际,风子谦走了过去,朦胧之中,看见四个鬼鬼祟祟的仆人拖着一婢女往外走,婢女的嘴被仆人拼命捂住,以至于她不能讲话。

“你们干什么!”风子谦制止了四人的举止。

见清来人,强行拖婢女的四名仆人先后松开了手,面露难色。

“公子救命!”婢女向风子谦求救。

四名仆人自知事情要败露,求饶道:“公子饶命!”

“怎么回事?”风子谦将婢女扶了起来。

婢女哭喊道:“是大夫人,大夫人要将奴婢送人!”

“你说什么!”

奴婢与青楼女子一样,都是有卖身契在主家手上,而风府奴仆、婢女都是管家选购进来,卖身契都是在风老爷手上。

大夫人根本无权选择婢女的归宿。

何况是送人!

“你别怕,把一切都说出来,本公子替你做主!”

婢女感激涕零,道:“是大夫人的侄子齐震,奴婢不知为何他来寻大夫人,但齐震他却盯上了奴婢,还管大夫人索要奴婢,公子救命。”

齐震,大夫人。

这两人倒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风子谦斜眼看向四名奴仆,道:“你们是奉了大夫人的命令?”

“是。”四名奴仆毫无遮掩。

毕竟风子谦为人刚正不阿,跟他讲诉此事,风子谦必然会替她们出头。

风子谦转念一想,道:“日后你便跟随两位少夫人,照顾她们的起居生活,至于你们四人便充当两位少夫人的打手,本公子倒要看看这个齐震,有何能耐到我风府抢人!”

五人受宠若惊,纷纷言谢。

风子谦安妥好众人,随即唤来书童阿杜,在阿杜的搀扶下前往风老爷的房间。

“公子为何要找老爷?”阿杜不明白风子谦的用意。

“你不用管那么多,没多久就有好戏看了。”

夜色已深,二夫人前脚刚帮风老爷脱下外衫,后脚风子谦便推门而入。

风老爷诧异万分,问:“子谦你怎么来了?”

“子谦给爹请安,给二夫人请安。”

“突然来这里是有事情吧?”二夫人一语道破。

风子谦点头称是:“子谦能否询问爹一件事?”

“你讲就是。”风老爷坐下聆听。

“府中所有下人的支配是否由管家掌管,卖身契是否在爹名下?若有人私自倒卖仆人又该如何?”

语出惊人,二夫人惊呆了。

倒卖奴仆,按家规当死!

风老爷振振有词的讲道:“当按家法处置。”

风子谦神秘兮兮的说道:“那子谦求爹给几日时间,到时定有好戏请爹看!”

风老爷不明所以,只好点了点头。

第42章 阴谋败露 上

风子谦回房后与阿杜秘密交代了几句,阿杜得令后就离开了,他盯着身前的烛光浮想翩翩。

这一次,看你如何应对!

时隔多日,期间风子谦把事情全部交代给阿杜去办,而他自己在二女的照顾下静心养伤。

当日,风子谦以风老爷家主之名,将家眷全部召集到厅堂,除此之外还把在百花苑管事的管家也召了回来,似乎是有要事相商。

原来前几日,风子谦跟风老爷说要让他看一场好戏,第二天就让阿杜去抓齐震,不曾想在半路上遇见追杀齐震的杀手,阿杜击退杀手后救走了齐震,几番拷打下来,齐震招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阿杜欲将其带入官府严办。

哪知齐震一听见官府二字,连忙把大夫人拿出来当挡箭牌,但阿杜并不是好惹的,他仗着有风子谦在背后撑腰,举剑就想杀了他,哪知胆小怕事的齐震讲出一惊天秘密,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风子谦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

因此才有了今日这番景象。

大夫人环视在场的众人,轻声问道:“子谦,你把我们全部叫来是所为何事,为何行事如此隐秘?”

“是啊子谦,有事你不妨直说。”二夫人跟着瞎掺和。

嫣儿和李三娘面面相觑。

风子谦来到风老爷的身边,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下,眼神示意阿杜。

阿杜轻点颔首,大手一挥。

只见仆人带着四名仆人和一名婢女走了进来,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起,大夫人脸色霎变,阴晴不定。

五人齐声道:“奴婢见过老爷、夫人、公子、少夫人。”

“子谦,这是……”风老爷越来越糊涂。

风子谦淡然说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五人点头称是。

“奴婢本是大夫人身边随侍,只因前几日府上来了一人,那人多看了奴婢一眼,大夫人便要将奴婢赠予他人,若非公子出手相救,奴婢早已命丧他手!”奴婢怒视着大夫人。

风老爷瞪着大夫人,眼中的怒火不言而喻。

其余人听了更是目瞪口呆。

大夫人气的身子直发颤:“你胡说八道!”

“奴婢没有胡说!”

“奴才愿为她证实。”四名奴仆齐声说道:“就是大夫人指使我等对她下手,将她送给齐震。”

“你们居然联合起来对付主母,按家规这可是死罪!”大夫人厉声呵斥,妄图让她们住嘴。

风老爷看向风子谦,道:“子谦,此事兹事体大,你可有证据证明?”

风子谦撇了一眼大夫人,直呼:“带上来!”

紧接着一吊儿郎当的男子被带了上来,他鼻青脸肿,衣衫褴褛,显然是被人用了刑。

那副模样,让二女不堪入眼,纷纷选择退到风子谦身边来回避他。

“齐震!”风老爷和大夫人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

“你tm还有脸叫我,管你要几个银子,你居然派杀手来杀我!”齐震恶狠狠的瞪着大夫人。

齐震一出现,大夫人显得更加慌了,怒道:“齐震……你含血喷人!”

“齐震,究竟怎么回事?”风老爷怒道。

齐震道:“要不是你这个蛇蝎女人派杀手追杀我,我也不会阴差阳错的被公子所救,今日我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你这幅臭皮囊,让别人看看你到底有多么见不得人!”

“这里是风府,齐震,我警告你不要胡言乱语!”大夫人气急败坏的怒斥齐震,齐震一看见她就想起那帮要他命的杀手,当即怒道:“老子胡言乱语,当初究竟是谁密谋要杀风子谦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惊呆了。

杀风子谦!

这是何等的野心?

“你……你信口雌黄……满嘴胡言乱语,现在还敢妖言惑众。”大夫人拽着风老爷的手臂,求情道:“老爷…齐震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不可信他啊!”

风老爷不顾大夫人的苦苦哀求,径直逼问齐震:“杀子谦?究竟怎么回事?”

“你们不都以为他是意外坠谷吗?”齐震指着一言不发的风子谦,理直气壮的说道:“其实就是她派杀手去追杀的风子谦,风子谦抵抗无力被逼跳下山谷!”

语出惊人,众人纷纷看向大夫人。

眼中愤然无比。

尤其是风老爷,眼里几乎能夯出火花。

大夫人阴谋败露,瞬间瘫软在地,狼狈不堪的模样看的二夫人颇为解气。

“你把这件事情从头至尾,一点一点全部讲出来,否则老夫杀了你!”风老爷怒火冲天。

齐震吓的畏畏缩缩,连忙说道:“风家的人都知道,风子谦为了吴家小姐吴念儿终日寻死腻活,而风家又只有他一个独子,这个蛇蝎女人自己不能生孩子就算了,居然还想杀了风子谦,谋夺风家产业自立为主,当日,她模样吴念儿的字迹给风子谦写了封信,那封信是我派人呈给风子谦的。”

“后来呢?”二夫人问。

“风子谦看到那封信很高兴,他按着信中的内容,独自骑着小马驹上了山谷,连随侍都没有带,那些杀手受了她的指使,早就在山谷里埋伏,就等风子谦上山取首级,那日我也在山上。”齐震恶狠狠的说道:“我看见了,我看见风子谦被杀手们重重包围,小马驹受惊而逃,他敌不过众人,一步一步被逼到山谷,直到他坠谷而止。”齐震怒视大夫人,说道:“想不到吧?想不到风子谦竟被他人救了,乱了你的计划。”

大夫人被人揭穿心事,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在装下去了,仰天长笑:“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杀了他!”

“你这个贱人!”风老爷朝她怒扇一巴掌,大夫人狼狈倒地。

风子谦将二女护在身后,生怕她们受惊。

“贱人?”大夫人冷笑几声,说道:“凭什么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就可以得到你的宠爱,而我一直陪着你,你却看都不看一眼,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这个毒蝎女人,我要杀了你!”风老爷怒抽佩刀,气势汹汹的朝她砍去。

第43章 阴谋败露 下

“且慢!”耳边传来风子谦的声音。

铿锵——

伴随一道刺耳的声音,风老爷手中的佩剑被打落在地,顺势望去,居然是风子谦动的手。

他什么时候学会武功了?

众人认为大夫人作恶多端是死有余辜,于情于理,风子谦都应该是最恨她的人,如今倒好,他竟帮她拦下致命一剑。

“子谦,你干什么?”

“爹,她心中还有鲜为人知的秘密,你难道不想知道吗?”风子谦意味深长的吐露一句。

风老爷怒哼一声,愤然怒视大夫人。

“你糊涂一世,倒是你这个儿子聪明伶俐。”大夫人猖狂大笑。

风子谦怒斥:“风齐氏,你最好告诉所有人,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般,震撼人心。

苜娘之死,一直是风老爷的心病。

他之所以宠爱二夫人,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二夫人有几分神似苜娘,这点二夫人心知肚明。

在场之人,只有李三娘与嫣儿被蒙在鼓里,完全不明白苜娘的身份。

大夫人不禁哗然失色,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娘一向钟爱胭脂水粉,然而有一种胭脂水粉却能置人于死地。”风子谦振振有词的说道:“米囊俗称罂粟,使用的人会产生幻觉,使用次数多了便会置于死地!”

“你又是如何得知米囊一事。”大夫人顿感困惑。

她为了防止别人知晓此事,连齐震都没有相告,风子谦又是如何得知的!

风子谦看向李三娘,道:“当初我帮二娘去选购胭脂水粉,路上偶遇如烟,有如烟相助才找到了那家胭脂水粉店,自入店起,我便觉得那股味道十分熟悉,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李三娘恍然大悟。

难怪那天他一直傻站在原地,不曾想竟是想到了这些。

“正如你所说,公主并非死于难产,而是命丧我手!”大夫人大方承认。

风老爷没想到杀害自己心爱女人的人,竟是陪伴多年的枕边人,气的他怒火攻心,竟吐出一口鲜血。

“爹!”风子谦慌了。

“老爷!”二夫人傻眼了。

风老爷指着她,道:“你…贱妇…我非杀了你不可!”

“老爷,家法自有家法处决,万不可意气用事啊。”管家义愤填膺的说道。

大夫人仿佛疯了一般哈哈大笑:“苜娘死了,下一个就是你的宝贝儿子,但我没算到他居然能活着回来,不过也好,他不是喜欢吴念儿吗?那我就帮他一把,结果他倒好,转身喜欢上了别人,既然如此,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难怪当初入门时,风子谦就劝告她们远离大夫人,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你在饭菜里下了药!”二女幡然醒悟,刹那间只觉胃中翻腾不已。

风子谦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们幸好没有做过那种事情,否则就是有了孩子也会被大夫人打掉。

大夫人狞笑道:“不错!”

“贱人…贱人!”

管家喝道:“老爷,大夫人作恶多端,屡次陷害我风家血脉,当……当杀之而后快啊!”

“杀…给我杀了她!”风老爷气的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即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杀了我一了百了。”大夫人一副大义赴死的模样,指着二夫人说道:“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殊不知你身边的人都在慢慢离开你,你最宠爱的这个女人,她心里面的人可不是你!”

丢下一句狠话,大夫人便迎面撞上红柱血洒当场。

两女不忍直视。

二夫人被大夫人当面揭穿心事,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风老爷看看倒在血泊中的大夫人,再回头看看手足无措的二夫人,气的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快找大夫!”风子谦的声音。

管家连滚带爬的跑去找大夫。

“今日之事谁也不能说出去,否则后果自负!”风子谦警告众人。

毕竟这是家丑!

众奴仆、婢女纷纷点头应和。

齐震也被风子谦下令拿下,暂时囚禁。

经过几天的精心调养,风子谦的伤早就痊愈了,他与阿杜合力把风老爷带到厅堂后房休息,二女紧随其上,静心等候叶大夫的到来。

二夫人凝视血泊中的大夫人,狠狠踹了一脚,低声咒骂:“贱人,就连死了都要拉上我,我绝不会像你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风子谦一边等候叶大夫的到来,一边遐想。

大夫人殒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她最后的一番话无疑是让二娘陷入绝境,不知爹醒来后会作何感想。

“公…相公。”嫣儿尝试呼唤风子谦,说道:“嫣儿以为相公只会诗词歌赋,寻欢作乐,不曾想相公心思缜密,一举揭穿大夫人的真面目。”

风子谦一笑而过,说道:“有些事情知道就好,讲太清楚反而会乱了方寸。”

“突然间…我有点不认识你了。”李三娘自言自语。

风子谦毫无掩饰的脱口而出:“大夫人我盯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抓到把柄,若非突然出现个齐震,只怕我永远都找不到真相。”

“苜娘是你的娘亲,她是难产去世的?”嫣儿说出心中所惑。

风子谦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不过他想能让爹和兰阳王为之争夺的女人,一定长得不赖。

这时,二夫人悄然而入。

三人齐声道:“二娘。”

二夫人并未说话,反而一直走到风老爷身边坐了下来,她先是看了一眼风老爷,再度回头看着风子谦。

自打经过胭脂水粉那件事后,风子谦跟二夫人之间就没有什么关联,如今她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他,反而让他感到慌乱。

嫣儿心细如发,他们之间的异常一览无余。

事后叶大夫跟随管家,匆匆赶来给风老爷诊治,叶大夫说他是气血攻心导致昏迷不醒,只要按日服用汤药,很快便能复苏。

风子谦命管家送叶大夫出去,之后将风老爷交给二夫人精心照料,为防二夫人居心苟测,风子谦特地留下阿杜从旁协助,随之便带二女回了房间。

第44章 收获小弟

风子谦带着二人回到房间,一路上一直闷闷不乐,不喜言笑,心事重重的模样让嫣儿感到不舒服。

烦闷之下,他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

“你对二娘有意?”嫣儿脱口而出。

闻言,风子谦手一颤,竟打翻了茶碗。

啪——

茶碗摔在地上,一分为二。

李三娘呆愣当场。

她刚刚说什么?

“你说什么?”风子谦不可置信。

嫣儿不悦说道:“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对二娘有意,你们两个之间可是……可……”

“不是…我……她…我…怎么…什么时候…”风子谦变得语无伦次,感觉百口莫辩。

李三娘同样投以怒色。

要是真有此事,那他跟二夫人就是乱伦,是要遗臭万年的!

“现在爹已经知道此事,你打算如何搪塞?”嫣儿询问他的意见。

“什么搪塞,没发生过得事情我什么要承认?”

“事已至此,你无需巧言令色。”

风子谦定了定身子,说道:“我跟她之间真的没关系!”两女显然不信,风子谦对天发誓,再道:“真的没有!”

二人见风子谦如此执着,心中也信了半分。

“我们相信没有用,让爹相信才是大事。”

“爹又没有怀疑我跟……”风子谦忽然想起些什么,倒吸一口冷气:“完了,风府又要出事了。”

“出什么事?”二女越听越糊涂。

风子谦无心顾虑她们,整个人瞬间变得忧心忡忡。

那女人咎由自取,分明就是自寻死路,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临死之前污蔑二娘,这让她日后如何在风家立足!

此事不处置妥当,必然会出事。

“本来想让大夫人绳之以法,哪知那女人居然泼下一盆臭水,当时我就应该狠狠踹她几脚。”风子谦急得直跺脚。

李三娘问道:“相…公子可有法子了?”

“没有。”风子谦十分潇洒的吐出两个字,随即在她们面前一字一顿:“我还是喜欢先前的称呼。”

说完,风子谦便扬长而去。

二女反应过来一致唾骂:“流氓!”

没有阿杜的陪同,风子谦选择独自去找齐震。

有些事情,他还没问个清楚。

齐震被仆人关押在柴房,柴房外守着两名彪形大汉。

这俩人对于风子谦来说最熟不过了。

“公子。”二人陪笑道。

风子谦笑而不语,趁他们不备,各踹了他们一脚,骂道:“当初就是你们架着本公子去书房学教的,真是因果轮流转,现在居然轮到你们守门了。”

“公……公子,小的当时也是奉命办事,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大汉苦着一张脸。

风子谦嬉笑道:“本公子像斤斤计较的人吗?”

哪儿不像了?

明明全身上下都写着有仇必报四个字!

大汉陪笑道:“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的,小的突感不适去趟茅房,马上就回来。”

话音未落,大汉逃也似的溜了。

只剩下另一大汉呆愣当场。

风子谦扭头看向另一大汉,只见他点头哈腰那副模样尴尬非凡。

事已至此,他也不逗他了,说道:“开门。”

大汉点头称是。

他解了门锁,一手推开门,随身侧让一边就让风子谦进去。

直到风子谦进去了,大汉才松了口气。

“公子……小的都按公子说的做了…公子放过我吧…”齐震抱着他的大脚苦苦哀求着。

风子谦一脚将他踹开:“有些事情不明白,特地来问问你,问清楚了自然会放了你。”

“小的一定据实回答。”

“要是撒谎呢?”

“不会,小的一定据实回答。”

风子谦一笑而过,说道:“你姨母究竟是如何习得吴念儿的字迹?”

齐震犹豫不决。

“讲就是生,不讲则死!”

世上的人谁不畏惧死,齐震不再犹豫,连忙说道:“是吴老爷,准确的说是吴念儿让吴老爷做的。”

“给我讲清楚!”风子谦面露怒色。

齐震吓得连连道是,只过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齐震就把他所知晓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风子谦恍然大悟。

原来大夫人知道自己对吴念儿心生爱慕,她为了帮助吴念儿成为贵妃,经常与吴老爷暗中联络,吴老爷财迷心窍,一直想方设法的百般阻挠二人,再加上吴念儿甘愿入宫当贵妃,三人商议之下,决定利用吴念儿除掉风子谦,于是就有了大夫人骗风子谦上山谷一事。

他们没算到的是风子谦被人所救,回到了风府,所幸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才让大夫人放下了杀心,吴念儿趁机如愿入宫当了贵妃,吴老爷因为吴念儿而成为皇亲国戚。

就算将来风子谦想起来了,一切也是于事无补。

而齐震在这些个事情当中,完全充当跑腿角色,故此他知道的事情比任何人都还要齐全。

齐震尚有利用价值,只不过他这脾性太过无赖,让他办正事倒是不放心,反而可以……

风子谦看了齐震一眼,寻思着。

他们三个人,一人求权,一人求财,一人爱慕虚荣,难怪能走到一起。

大夫人已经赴死,吴念儿又成了贵妃,吴老爷因此成了皇亲国戚,该如何行事才能替这幅身子讨回公道。

“真相已经大白,公子可否放我一条生路?”齐震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风子谦抬脚踹了他一下:“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一出现就把我们风家搞的一团糟。”

“小的也是生活所迫,才来风府求财的。”齐震说的委屈巴巴。

“这话说错了吧?你不但来风府求财还索要婢女,胆子可不小啊。”风子谦反问。

齐震嘿嘿一笑,说道:“小的鬼迷心窍……鬼迷心窍。”

“单凭你这个鬼迷心窍,我就可以把你送到官府严加查办。”风子谦脸色一变,笑道:“现在有件差事交给你办,你办不办?”

“只要能保命,啥都办!”

“只要你办的让我舒心,我不但保你你命,还保你一世荣华富贵,让你在兄弟面前出尽风头。”

“小的一定办好,一定办好。”齐震笑开了花。

风子谦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齐震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第45章 一城萤火 上

正如风子谦所想,风老爷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质问二夫人,二夫人巧颜辩色,一番解释下来,风老爷虽有疑惑却也信了她,毕竟二夫人陪在他身边的时日最长,她能有多少时间去和他人厮混。

此事分明就是那贱人无中生有,想让风家家破人亡,受世人耻笑。

几日下来,风子谦都在外忙活着,基本上和二女碰不上面,她们一度以为是因那日的话惹他生气了,故此一直想方设法的靠近他,趁机与他谈心,哪知至今看不见风子谦的人影。

眨眼间,到了中秋节。

一到中秋节,百姓们都会出来凑热闹。

风子谦让阿杜把二女带去棠茗楼的包房,无论如何都要让阿杜看住她们,阿杜奉命行事,招来二女的诸多不满。

她们身处棠茗楼最高处,三楼的视野足以看见整条街的景物。

街上到处灯火通明,卖灯和猜灯谜的小贩不在少数。

风子谦选了一块最显眼的地方,在那里举办赛诗大会,只要有人赢了他的诗,他就赠送他万两白银。

在齐震和他的小弟们宣传下,许多夫子、儒生,富家千金纷纷闻声而来,对诗是其次,更多的是见见这个风子谦。

“今日终于能见到风子谦了。”

“是啊,听爹讲了诸多回他的事迹,心中倒是非常想见见他。”

“我可听说这风子谦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又满腹诗文。”

“前些日子,我可听说他为了自己的女人,狠狠揍了那帮嚼舌妇!”

“嚼舌妇?”

“是风子谦说的,我觉得有趣才借用来。”

……

风子谦在那块地方搭了一台子,台前各放着两根大柱子,柱子上绑着红色的长布条,布条上写着几道诗句,台面上放满了包好的木槿花。

除此之外,风子谦还做了一高达三层的大蛋糕,和一些诱人的糖果,作为参与奖之用。

不一会儿,台前便站满了数不胜数的百姓。

那些凑热闹的小孩子纷纷上前围观,风子谦在众目睽睽之下便送那些孩子蛋糕吃,结果他们吃的不亦乐乎,满嘴都是奶油。

引起其余大人诸多不满。

那些懂诗文的人均抬头去看,嘴中念念有词。

正眼望去,红布条上赫然写着。

《鸠雨细,燕风斜。

春悄谢娘家。

一重帘外即天涯。

何必暮云遮。

钏金寒,钗玉冷。

薄醉欲成还醒。

一春梳洗不簪花。

孤负几韶华。》

“写的是美人诗啊!”

“才子爱佳人,美人诗又如何!”

“倒真如传闻所言,那句诗写的真好。”

……

风子谦环视台下众人,嬉笑道:“今日承蒙各位捧场,在场无论是儒生还是夫子,又或是饱读诗书的千金小姐,只要有人能写出比此首诗还要好的诗句,我必有重礼相赠。”

“公子可否告知这礼是为何物?”一穿戴雍容的富家千金开口询问。

风子谦对上她的视线,缓缓蹲下身子,说道:“不能告诉你们,否则就不好玩了。”嫣然一笑,起身面朝众人。

“对诗开始之前,我要同你们玩几个游戏,赢了的有奖励。”风子谦神秘兮兮。

在场众人私下议论纷纷“什么叫游戏啊?”

“似乎很有趣。”

风子谦笑了笑,说道:“第一个游戏叫蒙眼猜物,适合女子与小孩子玩,台下有女子和孩童可愿上台的吗?”

台下女子们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配合风子谦。

“我来。”

“我也来。”

吃过蛋糕的几个孩子争先恐后的爬了上来,那些女子们也不在犹豫,接连上来十数人。

风子谦当众讲了游戏的玩法后,台下百姓们皆准备看好戏,那些孩子与女子们各自挑选了队友,准备玩蒙眼猜物。

每一对皆是一大一小,孩童蒙眼,女子挑选物品来让孩童猜,哪一队先猜对,哪一队就算赢。

紧接着风子谦大手一挥,齐震便让人搬来一箱备好的物品,女子们一拥而上,纷纷挑选心仪物品。

为了不错乱队伍,每一队按照数列排序。

那些孩童大多年处稚嫩,所以风子谦选的物品也和他们年纪相差无几,猜出来的几率亦非常高。

“这是什么?摸起来怪怪的。”

“好香啊,这是什么啊?”

孩童们稚嫩的声音起伏不断,直到有一孩童率先摸出手中物品:“是香粉!”

风子谦大惊失色。

小小年纪就能认出香粉,不简单啊!

“她猜对了!”

风子谦帮她揭开面纱,女孩见清手上的香粉瞬间笑的合不拢嘴,顺势望去,风子谦瞧见与孩童搭档的正是台下讲话的富家千金。

二人相视一笑。

输了的女子领着风子谦送的小捧花欣然离去,而孩童都被风子谦送了几颗糖果,有的则送了蛋糕垫肚子。

“公子奖赏何物?”富家千金嫣然一笑。

风子谦指着一旁的座位,说道:“你们先坐下,马上就来。”

女子闻声带着孩童一同过去入座。

继而风子谦又将另一种游戏交给仆人来办,这次的游戏针对男子,主要是以酒为主题,场面一度升腾。

空出手来的风子谦接过仆人送来的托盘,亲自端到了二人面前,当着她们的面献上礼品。

“打开看看。”

女子让孩童去打开,孩童懵懵懂懂的伸手扯下红布,却见一画卷躺在里面,女子打开一看,顿时惊讶的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眼前赫然出现一颜色分明的桃花图,美艳的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最重要的是还有风子谦独有的名玺,显然是出自于风子谦之手。

女子错愕的双眼中泛出惊喜之色。

风子谦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世人皆道我满腹诗文,只会写诗寻乐,这是我画的第一副画,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今个与小姐有缘,便赠与小姐,希望小姐莫要嫌弃。”

“多谢公子。”女子爱不释手。

风子谦笑着看向那孩童,起身切了一块蛋糕交给孩童,说道:“非常好吃的。”

孩童取了蛋糕后,活蹦乱跳的走了。

第46章 一城萤火 下

富家女子也跟着离开,离去时风子谦亲手赠她一捧花,女子接过捧花后,飞也似的跑开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风子谦看时机成熟了,才开始让台下众人对诗。

有的儒生仿照他的诗句写了一首,结果让台下百姓嘲讽他无能,幸好有风子谦在周旋,才不至于让他颜面尽失。

儒生下台后,有不少夫子、儒生争相颂诗,无论他们对的好坏,风子谦都送了各式的糖果或者蛋糕与捧花。

身处高处的二女对他的所作所为全看在眼里,看着风子谦在外如此风流快活,李三娘心生不满,大有下去抓人的趋势。

“嫣儿姐,你看他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真气人!”李三娘着急的直跺脚。

嫣儿劝慰道:“好了,他让我们出来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何必心急于一时。”

“少夫人。”阿杜推门而入。

二女循声望去,只见阿杜端来两块秀色可餐的蛋糕。

那不是台下的吃食吗?

二女喜出望外,高兴的不知天南地北。

阿杜笑道:“公子说两位少夫人一定会责怪他,所以命人送来蛋糕,为两位少夫人解解馋。”

“算他有良心。”李三娘一边嘟囔,一边吃着蛋糕。

一晃眼的功夫,风子谦的奖品全部被瓜分完了。

与此同时戍时已过,因为是中秋节,所以宵禁的时辰从戍时延迟到亥时,为的就是不阻挡百姓过节。

风子谦抬头望天。

时辰快到了,该办正事了。

斜眼一瞧台下的齐震,齐震嬉皮笑脸的离开了原地,不一会儿,一道紫色的焰火冲上了天。

阿杜和风子谦串通一气,待二人吃的差不多时,便道:“两位少夫人不妨过来赏玉轮。”

“玉轮有何好看的,我屋中就有一个。”李三娘满不在乎。

“少夫人还是过来看看比较好。”阿杜不适合撒谎,一撒谎就心慌。

嫣儿径直追问:“有事藏着不说,心里很难受吧?”

“没有……没有…”阿杜百口莫辩。

谈话间,外头传来一旁喧闹声。

“快看,那是什么?”

“真稀奇,灯笼上天了。”

“那边也有,到处都是会飞的灯笼!”

……

会飞的灯笼?

二女闻声望去,却见窗外出现数不胜数的火光,它们正缓缓升空,仿佛流萤一般美丽,一时间全被吸引过去。

窗边视野开阔,步入眼帘的竟是一望无际的孔明灯,它们如同星星般耀眼夺目,光彩照人。

“这……这是何物?”嫣儿瞪目结舌。

阿杜说道:“孔明灯。”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听在二人耳中却是另番风味。

孔明灯!

他竟然真的为她们放满城孔明灯!

眼睛忽然模糊,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李三娘忍不住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嫣儿感同身受,凝望那片灯海,久久不语。

街上的行人无不仰望天空,尤其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们,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绚烂的一幕。

众人们都是第一次看见孔明灯。

身处台下的风子谦凝望漫天孔明灯,欣慰一笑。

他不让她们出来,是因为不想因此孔明灯一事搞得满城风雨,再让她们遭世人唾骂,如此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才要求阿杜看好二人免得坏事。

提起孔明灯一事,多亏了齐震和他的小弟们,要不是他们这帮地痞帮忙,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好如此之多的孔明灯,经此一事后,孔明灯必能大卖。

既能博得美人一笑又能让孔明灯卖出好价钱,可谓是两全其美!

孔明灯越飘越高,渐渐的,人们只看见缥缈的火光,与此同时第二批孔明灯继而升起,整座皇都都能瞧见孔明灯的身影,就连皇宫也不列外,宫内的宫娥太监纷纷止住脚步欣赏美景,其中当然不缺乏贵妃、皇帝等一系列贵族。

“这是何物?”一身穿明黄色衣裳的男子询问身边的随侍。

“奴才不知。”

“竟能升空,奇哉!”

随侍瞧见远处走来一道身影,道:“皇上,睿王殿下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正视司徒睿,说道:“今日是中秋佳节,想必百姓定是十分欢腾,只是…”他抬手指着漫天孔明灯,道:“这是何物?”

司徒睿笑道:“儿臣与风子谦有一约定,等他大病痊愈儿臣便与他痛饮,此物他亦告知儿臣,名为孔明灯,是他最近所做出的一种灯笼。”

“孔明灯?”皇帝喃喃自语,随即欣然笑道:“有趣,有趣。”

司徒睿附和道:“岂止,他趁中秋节在街上摆下赛诗大会,还做了许多美食和百姓玩闹,把百姓哄得不知天南地北。”

皇帝若有所思的遥望漫天孔明灯。

前些日子风子谦与苏志远告知沙匪一事,此事引起两国皇帝的一致认可,双方各派出兵力围剿这帮沙匪,以免让他们搅乱两国邦交。

据兰阳王所言,风子谦不但想出绝地求生的法子,更是想出锻炼之法,经过试验明显有效。

再加上举报边城守将荒淫一事,更是为朝廷立下大功,种种一切,足以让风子谦名扬天下。

然而因为兰阳王的插足,一直不肯让风子谦入朝任职,或许是因为她!

百年一见的人才,不得不加以利用。

“传朕口谕,自明日起,风子谦以兰阳王世子身份入朝参政,此事即刻下达,不得有误!”

随侍俯首听命:“奴才遵旨!”

一旁的司徒睿顿感万分诧异。

父皇让风子谦以兰阳王世子的身份入朝参政,想来一定是父皇要重用风子谦了,既然如此,这棵大树抱定了!

“父皇,儿臣许久未见玉儿,今日趁中秋佳节入宫欲探望玉儿,望父皇允可。”司徒睿祈求道。

皇帝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道:“探望即可,再不准私自带她出宫了。”

司徒睿就知事情败露,连忙说道:“儿臣遵旨。”

“退下吧。”

“儿臣告退。”司徒睿悄然退下。

待司徒睿走后,皇帝再次仰头凝望漫天孔明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47章 首次入朝

次日一早,一不速之客骑着快马降临风府,他在管家的带领下,直奔风子谦的房间而去。

阿杜见有客人来了,正准备去叫风子谦起来,哪知被他一手打断,一个人独自入房去找风子谦。

斜眼瞧去,却见风子谦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那副睡姿简直不堪入眼。

昨夜他们回府时就已经很晚了,不曾想两女又被他感动的稀里哗啦,哭个不停,风子谦只能把她们一个个哄睡,然后在回房间休息。

算起来,他才睡了仅仅三个时辰。

眼皮沉重。

“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觉!”一道爽朗的声音成功把风子谦给吵醒。

风子谦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量来人。

面前的人面貌俊郎,穿着一身武官朝服,整个人气宇轩昂,原来是苏志远!

紧接着风子谦又倒回去呼呼大睡,气的苏志远不由分说就去扯他的被褥。

没了被褥,风子谦冻得瑟瑟发抖。

“你干什么?”风子谦怒视苏志远。

苏志远气呼呼的说道:“昨夜是中秋佳节,你非但不来丞相府找我,反而去放孔明灯,真是气煞我也。”

“不就是没让你出去玩吗?你至于扯我被褥吗?”风子谦不满质问:“你到底来干嘛?”

那副欠打的模样,气的苏志远巴不得一拳打晕风子谦,怒气冲冲的说道:“难道你不知道,皇上让你以兰阳王世子的身份入朝参政吗?”

语如雷贯,风子谦惊呆了。

啥时候的事?

阿杜听见二人交谈声,连忙取来风老爷为风子谦准备好的朝服,抬脚走了进去。

“公子,昨夜确有公公来府上宣告此事,只是公子玩的兴起,很晚归家,故此没有及时告知公子。”阿杜把朝服放在风子谦的面前。

风子谦长叹一声:“真是天妒英才啊!”

“皇上重用你,那是你的福分,什么天妒英才,简直胡说八道。”苏志远怒道。

阿杜怕风子谦耽误早朝的时辰,于是不计后果的强迫风子谦更换衣裳,苏志远焦急之下也在一旁帮忙。

早朝时刻已到,百官皆在殿中议论政事,风子谦被苏志远悄悄带到兰阳王眼前,公孙旌德是武将之首,兰阳王世子理所当然归于武将一列。

公孙旌德二话不说,兀自站在原地。

皇帝固然也注意到了迟来的风子谦,朗声道:“兰阳王世子何故拖延政事?”

群臣听了,纷纷朝风子谦看去。

被众人瞩目的风子谦瞬间尴尬不已,他只好站了出来,唯唯诺诺的说道:“启禀皇上,小…”

“咳咳咳!”公孙旌德轻咳制止。

“启禀皇上,昨夜乃是中秋佳节,臣沉迷于佳节而误了朝政大事,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风子谦俯首听命。

文臣们唏嘘不已。

“愚弄皇上,该罚!该罚!”

“贵为兰阳王世子连朝政都不顾,就知道玩闹,成何体统!”

“愚蠢!愚蠢啊!”

……

文臣们私下议论纷纷,招来武将们的怒目而视,有的甚至出言讽刺。

“就你们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不是,别人一犯小错到你们这儿全是杀头的大事了。”

……

群臣们各自发表言论,到最后文武两方居然当众对骂起来,看的皇帝与风子谦目瞪口呆。

“够了!”皇帝龙颜大怒,成功喝止对骂的群臣。

公孙旌德故意轻咳一声,风子谦下意识探头望去,只见公孙旌德朝他挤眉弄眼,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风子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竟是在生气的皇帝,刹那间幡然醒悟。

“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你何罪之有?”皇帝当着群臣的面,将风子谦的功绩一一言说出来:“你先是揭露边城守将荒淫度日一事,此为一功,又自愿当模范与新兵前往边境绝地求生,更是揭露沙匪作恶一事,此为二功,你以身作则推举锻炼之术,造福千万将士,此为三功,你的功劳件件显赫,又有何罪!”

众文臣们听了无不闭上嘴,武将们得意洋洋的注视着他们,那轻蔑的眼神仿佛在说他们连一个小子都不如。

轻蔑的举止,招来一人不满。

“启禀皇上。”一文质彬彬的中年大臣从文臣的队伍中走了出来,说道:“兰阳王世子虽为朝廷立下显赫功劳,但其晚来参政均是表明对皇上的不敬,若是不严加惩戒,只怕日后群臣皆会效仿而行之!”

“苏丞相说的有理。”又一文臣站了出来,说道:“功不抵过,该罚的一定要罚!”

风子谦循声看向中年男子。

原来他就是苏志远的父亲,苏霖!

“胡说八道!”文臣中站出一魁梧男子,那是吴参将。

他说道:“启禀皇上,兰阳王世子虽行事荒唐,但他在军营中立下的只有功劳,绝无半点浑水摸鱼。”

闻言,风子谦感到一阵自豪。

总算没在军营白混,这些人还知道为自己讲话。

“功不抵过,朝廷律法更不容蔑视!”苏霖振振有词的讲道。

风子谦知道苏霖为人刚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的不对与苏霖无关,于是说道:“此事错在臣,臣愿罚!”

“兰阳王世子得以参政是朕特许,昨日中秋佳节世子与民同乐,共放漫天孔明灯,以慰朝廷待百姓之心,朕知其身疲力竭,故特允他晚来参政,他奉命办事,又何罪之有?”皇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的一番话无疑是在袒护风子谦,风子谦并非傻子当即便听了出来,只是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袒护他。

与此同时,文武百官听见孔明灯三个字,竟情不自禁的想起昨夜那场漫天孔明灯。

那夜美景难得一见,此生更无法忘怀!

苏霖好心办坏事,说道:“臣不知世子是奉命办事,贸然冲撞世子,请世子多多包涵。”

“早闻苏丞相为人刚直不阿,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正直,小子自愧不如,又怎会责怪丞相!”风子谦回之一笑。

苏霖讪讪一笑,面朝皇帝说道:“朕冲撞龙颜,请皇上降罪!”

第48章 老奸巨猾的皇帝

苏霖讪讪一笑,面朝皇帝说道:“臣冲撞龙颜,请皇上降罪!”

皇帝不动声色的吐露:“苏卿忠国之心人尽皆知,今朝一言自是无心之谈,又何罪之有!”

“臣谢皇上不罚之恩。”

苏霖长舒口气,继而回到文臣队伍中。

那些附和的文武大臣各自回到原位,个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看的风子谦无语至极。

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风子谦,道:“兰阳王世子为何不退下?”脸上那抹笑意让风子谦捉摸不透。

风子谦连忙站起身来,默不作声的回到兰阳王身边。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他那么多的功劳,为什么不当众给予他奖赏,反而让他退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糊里糊涂的风子谦扫视公孙旌德一眼,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一定是兰阳王在皇上面前替他挡掉了奖赏,所以皇上才不会提及奖赏一事,这个义父真是好心办坏事,等下了朝,一定要找机会跟皇上好好商量商量,即使没有奖赏,得到些权利也是可以的。

遐想间,一年过半甲的大臣走了出来,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但说无妨。”

“近日贵族中出现强权欺压弱小,强占千金一事,此事本该由尚邢司掌管,但尚邢司畏惧强权竟竭力掩埋此事,千金遭辱后自缢而亡,臣为官数十年,不忍苦主无处申冤,今在朝堂之上,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还苦主一个公道!”老臣说的两眼泪汪汪,双手颤抖不已,显然是气的不轻。

此话一出,殿下的群臣们像蚂蚁炸窝一般,站立难安。

皇帝怒拍龙案,道:“竟有此事!”

老臣笃定道:“臣愿拿项上人头担保,请皇上彻查此事!”

“强权是何人?”皇帝怒问。

老臣义愤填膺的脱口而出:“正是吴贵妃的生父!”

语出惊人,殿下的文武百官惊愕当场。

吴贵妃正是宠冠后宫的吴念儿,她的生父不就是当了皇亲国戚的吴老爷吗?

风子谦眉头紧锁,顿感不安。

皇帝面露怒色,似乎不相信是真的。

“臣有本要奏!”苏霖再次站了出来,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说道:“贵妇生父的恶名,臣略有耳闻,但其仗着贵妃娘娘的权势不断与臣等作对,臣等均是敢怒不敢言,如今他竟公然无视朝廷律法强取豪夺,欺压良善,皇上必当严惩此人,不然天下百姓将如何看待朝廷!”

“苏丞相说的有理,强权欺压一事,臣亦有耳闻,只是事关吴贵妃,兹事体大,臣只能装作不知,请皇上明鉴。”兰阳王的声音。

皇帝巡视在场众人,说道:“依你们之见,朕该如何处置此事?”

“一旦查清此事,当按朝廷律法处置!”苏霖义正言辞的讲述着。

吴参将站了出来,说道:“臣虽是莽夫出身却也懂得为人之道,无恶不作的强权若不加以严惩,只会让更多的无辜百姓受害。”

“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彻查此事,还苦主一个公道!”文臣们一致跪地俯首,请求皇帝处理此事。

皇帝深思熟虑,道:“诸位爱卿先行起身,朕心中自有决断!”

“苦主诉苦无门,终日以泪洗面,老年丧女之痛,又有何人可解!”老臣再次愤愤不平的说了出来。

皇帝再也无法忍受老臣的质问,龙颜大怒:“尚邢司徇私舞弊,草菅人命,传朕口谕,凡尚邢司任职官员一律停职查办。”皇帝端倪殿下的文武百官,说道:“诸位爱卿认为严查强权一事,该交由何人操办最为稳妥?”

此话一出,殿下又是哗然一片。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推三阻四。

众人皆知吴贵妃得宠,其父虽无官职却坐实了国丈的身份,事关朝中两位权者,谁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老臣见群臣们迟迟没有人敢主动站出来,心中顿时变得愤然无比:“难道诸位大臣只会拿朝廷的俸禄,而不愿为黎民百姓解困难之处吗?”

“朝堂之上,注意言词!”

“安老莫要污蔑他人,我等皆是有难言之隐。”

群臣再次为之争吵起来。

苏霖撇眼看向无所事事的风子谦,连忙举荐:“皇上,臣倒有一最佳人选!”

“但说无妨。”

只见苏霖的手势指向风子谦,并振振有词的说道:“兰阳王世子年纪轻轻便立下不朽之功,最为难得的是其敢与贵族相斗,且不畏强权,正直无私,臣认为此事交由他去办最是稳妥。”

风子谦懵了。

你们吵归吵,关他什么事,甩锅也不带这么甩的!

“兰阳王世子敢与恶人相斗,行事善恶分明,在皇都更是美名盛传,百姓无不称赞,兰阳王世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啊,兰阳王世子是最合适的人选!”文臣们附和不断。

……

风子谦苦着一张脸,寻思。

他要是不接,还不知文臣们怎么戳他脊梁骨,与其当殿与他们打口水战,还不如去外办事图个清净。

“兰阳王世子以为如何?”皇帝静静看着他。

风子谦长叹口气,说道:“臣遵旨!”

皇帝欣然一笑,说道:“传朕口谕,即日起由兰阳王世子彻查强权辱女一事,各职大小官员必当全力配合其彻查,另赐令牌一枚,赐予先斩后奏之权!”

话音未落,随侍公公便送来一枚令牌。

先斩后奏!

权利赋予的也太大了。

“臣必不负皇上所托!”风子谦激动不已,连忙跪下接过令牌。

“吾皇圣明!”群臣俯首喊道。

皇帝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

一公公扯着嗓子喊道:“退朝——”

文武百官依言有序退出,碍于苏霖在场,苏志远只能跟着他回家,而兰阳王一退朝后就被随侍公公给叫走了。

留下风子谦一个人孤苦伶仃。

叹息间,风子谦看见那名为百姓箴言的老臣,几步走到老臣的身边询问要事:“大人留步。”

“兰阳王世子。”老臣憨厚一笑。

风子谦认真询问:“既然大人得知此事,想必一定知道一些来龙去脉,可否告知小子。”

第49章 安老

“世子何以见得?”老臣反问。

风子谦笑道:“满朝文武,只有安老敢为百姓出头,小子实在佩服,今彻查一事落在小子的肩膀上,小子自然要为百姓出气,若安老有知情之处,劳请告知小子。”

他的虚心求教让安老欣慰不已,他别有深意的打量风子谦一眼,说道:“你若真想知道,便随老夫一同前往,到时你便什么都知道了。”

风子谦点头称是。

二人一同离开皇宫,到了宫外风子谦受邀与安老同坐一车,风子谦四下打量,发现马车之中装潢朴素,由此可见安老是个简朴之人。

“受害的女子唤作慕雅,慕雅逝世后只留下一半截入土的老父在人世,她的母亲因去尚邢司告吴超而被虐杀,其乐融融的一家被吴超弄得家破人亡,世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包庇吴氏父女。”安老心有余悸,生怕风子谦与尚邢司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付百姓。

既然吴超能对慕老头一家下手,必然还有其他受难的家庭。

吴超,非抓不可!

风子谦认真回复:“安老放心,小子必然不会辜负朝廷所托。”

……

谈话中,风子谦得知安老原名安一诺。

昔日的他与苏霖都是朝中最为正直的官员,苏霖虽然刚直不阿,却一直不敢与强权对抗,但安一诺孑然一身,敢与强权相争,因此是许多强权的眼中钉肉中刺。

随着年龄的增长,安一诺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低,就连处理案子都需要通过其他官员的认可,故此才出现了朝堂之上箴言一事。

了解安老的事迹后,风子谦唏嘘不已。

朝堂竞争犹如生态食物链,不上进的物种总有一天会被淘汰的。

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幔,说道:“安老到了。”

安老嗯了一声,起身下了马车,风子谦紧随其后跟着跳了下来。

只听‘呲呲~’一声,风子谦的鞋上沾满了泥土,衣裳下摆也染上了许多泥土,显得狼狈不堪。

原来他们脚下踩着黄泥沙,难怪溅了他一身,放眼望去,只见身前出现一栋破烂不堪的房屋,房屋周边只有两株病殃殃的柳树,其余什么都没有。

“世子脾性纯良,老父甚是羡慕。”安一诺话中有话。

风子谦顿感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安老带路吧。”

安一诺笑了笑,随之带风子谦走了进去。

屋内一贫如洗,唯一的一张床还被砸的不成样子,斜眼看去,一半躬身的老汉正坐在黄泥地上发愣。

“慕老头。”安一诺叫了一声。

慕老头闻声抬头,风子谦看清他的面貌后,吓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那张脸上沾着零零散散的黄泥,黄泥干透变成淡黄色,发丝凌乱,满目疮痍,嘴唇干裂,衣衫褴褛。

这哪是寻常百姓的装扮!

“安大人。”慕老头声音嘶哑,说话有气无力,整个人毫无生气。

安一诺指着一旁的风子谦,说道:“这是兰阳王世子风子谦,你女儿受害一事现由他处理,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对他讲出来。”

“尚邢司都不敢管的冤案,他一毛头小子如何替糟老头子申冤!”慕老头不相信风子谦的能力。

风子谦释然一笑,说道:“小子虽然年纪轻但有一颗为民之心,您女儿的事情,小子已经有所了解,您尽管放心,此事我管定了!”

“你……”慕老头激动的站起身来,半信半疑:“你真的能替小雅雪耻?”

风子谦拍拍左胸,信誓旦旦的说道:“愿以命相押!”

慕老头喜极而泣,竟仰天大哭起来。

事后,风子谦带慕老头去了府衙,府衙官员得到皇帝的命令,毫不犹豫的接待了二人,而慕老头一身疲态,按照风子谦的指示被衙役们带下去洗漱。

府衙官员阿谀奉承,变着法的想讨好风子谦,风子谦懒得理他,直到慕老头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风子谦才站起身来。

“世子。”慕老头的声音。

“召集你名下官兵为本世子所用。”风子谦看向府衙官员。

官员一愣:“好,好。”

应答几声后,府衙官员就把他名下所有官兵全部召集了起来,交给了风子谦,风子谦扫视集合的官兵,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三百人之众。

风子谦领着三百官兵和慕老头,大摇大摆的出了府衙大门,街上的百姓见他们大张旗鼓,气势汹汹的往同一个方向赶去,纷纷起了围观之意。

“世子,我们是要去哪里?”慕老头问。

风子谦淡然回之:“你说你女儿被吴超所辱,我们此行不去抓吴超,又去何处?”

“小雅是被吴超所辱,可……可抓她之人并非吴超。”

“你说什么?”风子谦眉头一皱。

难道此事背后还另有隐情?

“那日来抓小雅的男子戴着面具,草民未能看见他的容貌,但草民识得他的衣裳,他腰间有一枚昂贵玉石,玉石上写着一个‘楠’字,是他让手下的人抓走的小雅,草民也是后来才得知小雅被抓到了吴府。”慕老头将他知道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风子谦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还记得面具和那个男人的全身装扮吗?”

慕老头点头如捣蒜,直言:“化成灰都识得!”

“回头讲予本世子听。”

慕老头大喜过望,连连称是。

吴超一事尚未解决,结果又冒出一面具男子,如今只能先不管这个面具男子,抓到吴超才是正事。

下定决心的风子谦停下脚步,指着一名官兵说道:“你前往苏丞相府,告诉苏大公子,让他带兵去各大城门传令,即刻关闭所有城门,谨防歹人趁机逃走。”

“是。”官兵匆匆跑走。

“此行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剩下的人全力加速包围吴府,抓捕要犯吴超归案!”

“是!”众官兵一气呵成,纷纷跑向吴府。

慕老头看着眼前一幕,再度落下老泪。

他的老伴、女儿,终于有人能给她们出口恶气了!

风子谦静静眺望远方,嘴角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

第50章 阴险狡诈的老油条

苏志远得到府衙官兵的通知,二话不说就带着府上官兵去四大城门宣传命令,守城官员得知宣传命令的人是苏志远,连忙关闭城门,制止所有人出入,并且派了重兵把守城门。

不久前吴超得到宫中侍卫传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卷铺盖跑了。

风子谦等人赶到吴府时,才发现人去楼空,他见吴府上下乱的一团糟,一旁的蜡烛也被打落在地,现在还燃着微落的火星,他断定他们一定还没有出城。

只要没出城就能抓回来!

“世子,吴超跑了!”

“兵分四路去追,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吴超捉拿归案!”

众官兵领命离去。

慕老头心焦意乱。

要是让吴超跑了,那他家人的仇又找何人去报!

风子谦冷静下来,仔细考量。

皇都之大,哪里都可以容身,仅凭三百官兵的力量完全不够。

心下难安的风子谦,派官兵去兰阳王府找兰阳王相助,兰阳王得知吴超跑了的消息,立马点了数千名新兵前去搜寻吴超。

不仅如此,风子谦还找了睿王相助,睿王亦派出府中侍卫出来搜寻吴超,一下子整个皇都沉浸在搜寻吴超的热潮。

找了一个晌午,他们都没有找到吴超的影子,风子谦寻思他一定躲进了某处房子,于是下令所有人搜寻皇都每一处房屋,无论何人的府邸,一律搜查!

风子谦与司徒睿两个人带着慕老头找到了苏志远,他们四人相聚一起,无不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按照你说的城门紧闭,别说人就是一只苍蝇都没放过。”苏志远的声音。

“有你办事,我放心。”

“你确定吴超还在城中吗?万一他已经溜了呢?”

风子谦定了定神,斩钉截铁的说道:“他跑不远,我相信他一定还在皇都!”

“就算他在皇都,可是那么多人去搜寻民宅,这样子真的能找到吴超吗?”司徒睿感到一片茫然。

“即使找不到也能让他吓得屁滚尿流。”风子谦哈哈大笑。

“现在说正事,你认真点。”

“你们两个就别多想了,为今之计,你们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的决断。”风子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的二人目瞪结舌,只听风子谦继续说道:“他既然能及时逃走,足以表示宫中有人在帮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再有交际!”

司徒睿秒懂,说道:“本王这就入宫通知父皇。”

“劳烦睿王跑一趟。”

司徒睿一笑而过,骑着快马走了。

这时,阿杜取来风子谦所做的颜料。

风子谦伸手接过颜料,随即展开宣纸,手持画笔,说道:“把那个面具男人的面貌描述出来。”

“什么?”慕老头显然没听懂。

风子谦扶额,只好把话重复了一遍。

缓过神来的慕老头连连说道:“头戴玉冠,脸上带着一鬼面面具,蓝色锦绣衣裳……”

慕老头描述面具男子的全身装扮,而风子谦按照他说的,一点一点把人物刻画出来。

阿杜见过风子谦的画技,所以并不惊讶,反倒是苏志远看风子谦画的栩栩如生,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只是画上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画像已成。

风子谦伸了伸懒腰。

“就是他!”慕老头死死盯着画中的男子,气的面色铁青,龇牙咧嘴,可见他有多么痛恨这个人。

见慕老头有此反应,风子谦心满意足。

总算没画劈叉!

“你的画艺也太好了吧。”苏志远朝他竖起大拇指。

继而又去看那副画,羡慕的神色一览无余,他万万没想到风子谦的画功,竟精湛到连腰间的玉石都能画出来,玉石上有个楠字。

玉石上面是楠字?

鬼面面具?

玉发冠?

苏志远喃喃自语,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他想到了一个人,但不可能是他,绝不可能!

困惑之际,耳边传来风子谦的声音。

“吴超与画上男子狼狈为奸,串通一气,他们一个负责抓人一个负责毁人,两人干的均是畜生勾当,若让我抓了绝不轻饶!”风子谦说的话字字铿锵有力。

苏志远笑道:“抓到吴超再说吧!”

风子谦笑笑不说话。

他坚信,一定能抓到吴超!

……

日落西山,马上就要入夜了。

搜寻吴超的官兵、侍卫等一干人等,仍在漫无天际的搜寻吴超,未被搜家的百姓都在指着他们目无法纪,但一听到被搜查的百姓说他们是在搜寻朝廷钦犯,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朝廷办事,岂容他们多嘴!

风子谦让阿杜拿着那副画像,去找皇都里的画师多画几张出来,画成以后再拿回来给他。

苏志远遥望边际黄昏,喃喃道:“马上就要入夜了,一入夜想抓吴超可就更加困难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担心?”苏志远满怀怨气的瞪了风子谦一眼,埋汰道:“此事由你全权负责,我怎么能不担心?”

风子谦开怀一笑,说道:“兔子性情温顺,可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狗急跳墙!”

没过多久,宫中就传来睿王带出的消息,说皇上已经下令封闭宫门,制止所有人员出入,但时间有限,希望风子谦能尽快抓捕吴超归案。

傍晚降临,搜捕吴超的官兵们吃了晚饭便纷纷躲到民居,或者不易被发现的角落里,更有的官兵爬上了屋顶,严密巡视四周。

剩下的人按照风子谦给的部署,全部掩藏起来守株待兔。

苏志远充当先锋,一直陪伴在风子谦身边,最重要的是帮助风子谦抓捕吴超。

风子谦站在城楼上,密切巡视四周。

苏志远小心翼翼的询问:“他真的会来吗?”

“他逃走时太过匆忙,一定来不及带上干粮,我们又在城中搜了这么久,他们必定饿了一天,整日不吃不喝谁受得了,何况他身边一定有照顾的仆人,难道你忘了吴超不会武功一事吗?”

“你的意思是他晚上一定会冲出城门,拼死一搏!”

风子谦扬手打在他脑壳上,怒斥:“轻点!”

他下手不轻,疼的苏志远闷哼一声。

第51章 初见仇人

苏志远盯着风子谦看,埋怨道:“贵为兰阳王世子,整天就知道打我出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脾性。”

“听没听说过一句话。”风子谦痞笑道。

“什么话?”苏志远不明所以。

风子谦嬉笑道:“打是亲骂是爱!”

苏志远脸色骤变。

他可是男的!

谈话间,西市街道上出现数十道身影。

风子谦斜眼瞧见他们,连忙扯了扯苏志远的衣角,苏志远刚想打回去解气,哪知竟看见西市出现一帮鬼鬼祟祟的身影。

果然来了!

“你真是料事如神!”苏志远佩服的五体投地。

风子谦得意洋洋,小声说道:“等他们靠近些再一举擒拿……”

“来不及了,你看。”苏志远示意风子谦往前看。

风子谦顺势看去,只见那些隐藏起来的官兵纷纷抽出佩刀,刀刃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道光芒。

眨眼间,那些隐藏在西市的官兵倾巢而出。

“我靠!”风子谦炸毛了。

本来还想好好出出风头,不曾想全被这帮官兵给搅黄了。

只听风子谦重重哼了一声,飞也似的跑下城楼,苏志远紧随跟上。

西市传来响彻不断的厮杀声,将隐藏在各处的官兵、侍卫等全部招了过来。

他们那帮人不过数十人之众,如何与他们成百上千的人厮杀,不一会儿便被悉数擒拿。

风子谦二人赶到时,刚好看见被五花大绑的一群人。

这群人当中,最显眼的就是那名脸上摸了黑灰的男子,如果他猜的没错,他就是与大夫人合谋的吴老爷,吴超!

若非后世的他遭受非难而亡,也没有机会回到前世,这一世的风子谦已经让他们给害死了,他绝不会让他死不瞑目!

凝望身前肮脏不堪的吴超,风子谦气不打一处来,抬脚狠狠踹了他一脚。

吴超痛的抱紧肚子,哀嚎不断。

“你就是吴超?”风子谦冷眼相待。

吴超气呼呼破口大骂:“区区一个臭小子也敢抓老夫,念儿绝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的!”

提起吴念儿,风子谦不由得嗤笑一声。

吴超犯事,皇上为了避嫌,下旨将吴念儿给软禁起来,别说让她出来帮他解围,就是传递一句话都是难如登天。

“那你倒是让她出来救你啊!”风子谦挑衅道。

吴超怒火冲天,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的苏志远心生厌恶。

“念儿一定会把你们全都杀光!”吴超死到临头还出言刺激众人。

苏志远不由分说就踹了他好几脚,他似乎觉得不解气,最后还啐了他一口。

风子谦一脚踩着吴超的胸脯,居高临下的嘱咐:“将吴超押入死牢,其余一干人等全部带到关入大牢,没有本世子的允可,不准任何人探视!”

“遵命!”府衙官兵押着他们就走。

抓捕凶犯归案后,风子谦让睿王府的侍卫通通回去复命,兰阳王派出的新兵也让他遣散回去了。

苏志远第一时间赶去四大城门通知喜讯,守城的将领得知凶犯归案,于是松了口气,撤了禁门令。

事成之后,苏志远前往府衙与风子谦汇合。

吴超一干人等被押入府衙大牢,府衙官员听闻成功抓捕吴超一事后,兴冲冲的赶来祝贺,结果遭到风子谦劈头盖脸,一顿呵斥。

为了方便处理吴超一案,他选择暂时居住在府衙,一来是府衙与风府相隔甚远,赶来赶去颇为麻烦。

二是,风子谦担心画中那男子会带人来劫狱,而府衙官员只知道阿谀奉承,贪生怕死,所以选择亲自在府衙坐镇,以免让府衙官员坏事。

安排妥当后,风子谦带着慕老头来到死牢探视吴超,吴超现换上一身囚服,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

“就是他害了我的女儿!”慕老头见清吴超那张脸,哭的老泪纵横。

失家之苦,何人可解。

风子谦示意狱卒开门,慕老头不由分说的冲了进去,仿佛要动手打吴超,吴超毕竟比慕老头年轻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慕老头踢倒在地。

“臭老头也敢动手,你看老夫不打死你!”吴超抬脚踹着慕老头。

闻言,风子谦脸一变。

看守的狱卒见了这一幕,可谓是气急败坏,他解下佩刀就往吴超身上暴打,慕老头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

慕老头仿佛还要与吴超一较高下,哪知被眼疾手快的风子谦给拦了回来。

“您若想为家人做主就该沉住气,吴超作恶多端已免不了一死,但抓你女儿之人尚未查清身份,难道你不想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么?”风子谦沉得住气。

“草民妻女不能白死,即使与他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我妻女报仇雪耻。”说罢,慕老头再次冲了上去。

慕老头孑然一身,哪管什么朝廷律法,只要能替妻女报仇,他已经不管什么善恶是非了。

他倒是疏忽了这件事情。

考虑不周的风子谦叫来几名狱卒,让他们把慕老头带走。

四下无人后,风子谦怒视吴超。

遭到狱卒毒打的吴超,脸蛋变得面部全非,嘴边红肿泛紫,只见他唆了口气,往地上啐了一口。

“吴老爷,别来无恙啊!”

吴超蔑笑道:“你这个臭小子倒变得有些能耐。”

“小子能有今日所为,全拜你所赐。”风子谦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厉声道:“怎么,你和你女儿联手跟风齐氏干的破事,现在反倒不肯认了?”

吴超冷笑不已:“区区一个废人也敢当众出言要娶念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你是有了一番作为得以名扬天下,那又如何,念儿终究不是你的!”吴超不断刺激风子谦。

他傻乎乎的以为,站在他面前的还是爱吴念儿爱的死去活来的风子谦!

“算起来我得谢谢你。”风子谦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说道:“我得谢谢你让我看清了吴念儿真正的嘴脸,她那样的女人若是进了风家,必然会让我风家家破人亡!”

指桑骂槐!

吴超气的咳出一口鲜血。

第52章 处境艰难

“是你没有福分娶念儿!”吴超怒不可遏。

“我为什么要娶她?”风子谦反问。

吴超一愣。

风子谦云淡风轻的说道:“普天之下,比吴念儿长得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堂堂兰阳王世子凭什么在吴念儿身上浪费时间?与其有那个精力,我还不如多纳几房娇妻美妾,夜夜笙歌。”

“你!”吴超指着风子谦,楞是说不出话来。

只见风子谦死死凝视吴超,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初你怎么对付风家的,就怎么给我吐回来!”

“你想干什么?”吴超不寒而栗。

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是谁鬼迷心窍,联合风齐氏想着法的要置他于死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风子谦释然一笑,淡然说道:“风齐氏死了!”

吴超大吃一惊。

她是风家的女主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她把你们做的勾当全部说了出来,然后畏罪自尽了,而今只剩下你与你的女儿,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付你们?”风子谦故意出言吓唬吴超。

吴超沉默不语,面如死灰。

风子谦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我们两家的私仇归私仇,审案归审案,说吧,为什么要杀害慕雅?”

提起慕雅,吴超脸色一变:“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也值得你兴师动众与念儿对抗,难道你就不怕念儿在皇上面前进言告你一状吗?”

“你已经被关入死牢了,宫中现在还未有所动静,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语出惊人,吴超呆愣当场。

正如风子谦所说,他现在被关入死牢,而宫中一点动静都没有传来,吴念儿定然出事了。

吴超神色慌张,一手紧紧拽着风子谦的衣裳,厉声威胁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别动她!”

往日的情分?

他跟吴念儿有什么情分可言,更何况吴念儿一直心心念念的要杀他,难道等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时,他再给她磕头致谢吗?

风子谦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将他踹倒在地。

吴超套近乎不成,冲风子谦怒吼:“你若敢动她,老夫定要与你拼了这条命!”

“就你这条老命,我不稀罕!”

“你…你……”吴超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模样狼狈极了。

不等风子谦怒斥他,一狱卒走进来禀报:“世子,苏大公子来了。”

风子谦不再理会气急败坏的吴超,兀自离开了牢房,吴超冲着牢房喊着模糊不清的话。

在狱卒的带领下,风子谦来到了厅堂,而苏志远早已等候他多时。

“刚刚是去审讯吴超了?”苏志远问。

风子谦点头大方承认。

苏志远迫不及待的追问:“他可有说些什么?”

“除了愤怒的话,还能有什么?”

“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个烫手山芋?”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风子谦不以为然,淡然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府了,免得你爹到府衙来索人。”

“那你有事就派人来通知我。”苏志远郑重嘱托。

风子谦点头欣然应允,随后目送苏志远离开府衙。

心烦意乱的风子谦独自坐在房中发愣。

对付吴超自然是手到擒来,难就难在那个鬼面帮凶,不抓到他,即使他杀了吴超,那还有下一个吴超,为今之计当斩草除根,把他们一网打尽。

夜色朦胧,今夜注定无眠。

……

次日午时,府衙官兵在皇都各地贴出悬赏文贴,文贴内容无疑是针对鬼面男子。

纵使悬赏奖金高达万两,但在皇都抓捕鬼面男子无疑是大海捞针,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慕老头的心情一日比一日烦躁,甚至到想私自杀了吴超报仇的地步。

风子谦忙于处理吴超一案,终日不是往死牢去,就是去抚慰慕老头,两边折腾忙的是废寝忘食,若非阿杜回府及时告知二女,嫣儿也不会带着吃食来到府衙。

自从风子谦出面教训那帮嚼舌妇后,再也没有人敢公然寻二女麻烦,故此二女才慢慢开始重新上街。

风子谦扫视满桌的吃食一眼,问:“又是三娘做的?”

嫣儿没有否认,说道:“她嘴上不说,心里不知有多念叨你,你要是得了空就回去看看她吧。”

“难道就只有三娘想我吗?”风子谦痞笑道。

“我才不想你,你还是赶紧吃饭吧。”

“几天过去了,帮凶还没抓到手,我实在没胃口下肚,要不你把这些全部解决了,然后再回去向三娘复命。”风子谦主动为她出谋划策。

嫣儿不吃他这一套,淡然说道:“别想那些没用的,赶紧把这些都吃了,否则我就让三娘过来收拾你。”

风子谦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把那些吃食全部吃进肚子里,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嫣儿才肯放过他。

离去时,嫣儿不知道嘱咐他多少遍照顾身体,可风子谦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全然没放在心上。

一官兵匆匆跑来报信,满面愁容:“世子,那慕老头又开始闹了。”

“你们这么多人还困不住他一个人?”

“他硬要往外闯,属下总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您快些去看看吧,属下真的拿他没办法。”

一想起慕老头,风子谦便疼的扶额。

那个慕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那么闹腾,要不是因为他是受害者家属,风子谦才不会去管他的死活!

“去看看吧。”风子谦走在前头,官兵跟在后头,畏畏缩缩的举动让风子谦摇了摇头。

倒不能怪他,实在是慕老头太会折腾。

第53章 贵妃邀请

隔着老远,风子谦就看见几名官兵在争相抓捕慕老头,慕老头生起气来,犹如泥鳅一般难抓,他轻松躲过一双又一双大手。

然后奋力往前跑去,只是这个方向……是他啊!

风子谦躲闪不及,两人理所当然的迎面撞上,慕老头只是脚扭到了,但风子谦却被他撞得四脚朝天。

尴尬的场面看的众人非常想笑,可一想到风子谦显赫的身份,个个忍住了。

“世子!”众官兵慌忙来扶风子谦。

慕老头懵逼当场。

他没料到会撞到风子谦,要是把他撞坏了,那谁来帮他申冤啊。

只见风子谦的额头出现一小块红痕,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结果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连看向慕老头的眼神都变得幽怨起来。

“你跑什么跑?”风子谦问。

“他们追草民,草民当然跑了。”

风子谦苦着一张脸,问:“就算是跑,你要跑去哪里啊?”

慕老头讪讪一笑,说道:“世子迟迟不肯升堂审理此案,草民心急如焚,这才冲撞了世子。”

“心急如焚?”风子谦怒气冲冲的回怼:“我抓不到帮凶,比你更加心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能不能在等一等!”

“草民孑然一身,实在等不得了,世子若再不能升堂审理此案,那草民只能辜负世子的厚待,亲自杀了吴超报仇!”慕老头目光坚定,语气决然,根本不给风子谦留有喘气的时间。

这时一官兵好心提醒风子谦:“世子,宫中来人了。”

风子谦怒火正甚,听见官兵这么一说,回头一看,赫然瞧见一身穿宫服的公公出现在他的面前。

好端端的,宫中来什么人!

“你是谁?”

“奴才是后宫的一名太监。”公公面带微笑,说道:“贵妃娘娘有事请世子入宫一叙。”

风子谦问:“所谓何事?”一双眼睛不断打量着公公。

“世子入宫后便什么都明白了。”公公一笑置之。

……

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

身后的慕老头再次无赖耍泼,风子谦让官兵们把慕老头强行带回去,然后才跟着公公出了府衙。

二人同乘一马车,车内气氛怪异无比。

“突然传本世子入宫,是吴贵妃要让你来的吧?”风子谦一语道破。

公公吃了一惊,问:“世子何以见得?”

风子谦不动声色的缓缓道来:“吴贵妃的生父被本世子关在死牢里数日,如今生死未卜,作为女儿的她又岂会坐井观天。”

“世子睿智,不过奴才有句话必须要讲。”公公阴阳怪气的说着他的见解:“世子虽为民除害,但使得手段未免太过低廉,娘娘她深得帝心,若世子执意与娘娘作对,只怕免不了削职降级。”

言外之意,无非是在告诫风子谦,吴念儿已经被皇帝解除禁令了。

得罪吴念儿就是间接得罪皇帝!

风子谦不以为然,说道:“世子的身份不过是个虚职,何况本世子对官职本就没有兴趣,此番奉命为民做主,并非一己私欲!”

“世子所言极是,只是……”

风子谦抢先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本世子眼中只有对错是非,没有官位高低之分。”

公公深居宫中多年,早已见惯了宫中的勾心斗角,人世百态,不曾想今日倒碰上一难啃的主。

风子谦直勾勾盯着他看,心中暗想。

吴念儿突然派人来找他,一定是为了吴超一事,但吴超作恶多端,按律当杀,她若想保全自己的贵妃之位,理当避嫌才是,但吴念儿却偏偏不按套路出牌,反而召他入宫,其中必定有诈!

既然如此,那他就会会这个吴念儿,顺便看看前世的风子谦,看上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

与此同时,苏志远匆匆赶到府衙,似乎是想找风子谦商量要事。

哪知左脚刚抬起来,就听见守门的官兵问:“苏副将是来找兰阳王世子的吗?”

“难道他不在府上吗?”苏志远不明所以。

官兵说道:“方才宫中有公公过来找世子,世子刚与宫人离开不久,如果苏副将有要事相商的话,现在追去还来的及。”

此话一出,苏志远懊悔不已。

他刚走不久,必然要很晚才会回来。

苏志远淡然说道:“既然如此,不必了。”

紧接着,苏志远翻身上马,离开府衙。

可恨他是一介武将,没有皇上的命令是不能私自入宫的,不然他早追过去找风子谦了。

气馁的苏志远骑着马,选了离府衙最近的酒肆落脚,他点了一些烈酒,独自喝着闷酒。

凝视眼前斟满的烈酒,思绪不由自主的回到昨夜。

从他第一眼看见画中那名鬼面男子时,苏志远就怀疑那个人就在他的身边,玉冠和鬼面面具还有玉石上面的楠字,样样证据都指向他。

为了证实他心中的想法,接连几日下来,苏志远有意无意就会出现在他周围,直到昨夜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一幕。

想到这里,苏志远举杯一饮而尽。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然而适得其反,脑海中全是这个画面。

怒火冲天的苏志远低声咒骂:“该死的苏楠,自己闯祸也就罢了,居然还牵连苏家的名声,可恨!”

他口中的苏楠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丞相府上的二公子,他们兄弟二人年少时就分开了,苏楠又是苏家幼子,自生下来后就被苏霖视为掌中宝,平日里也是给予世子的待遇,不曾想苏霖的严加管教竟让他心生报复,就连苏志远这个兄长都不放在眼里。

昨夜苏志远看见苏楠穿着那身装扮,又要出去干坏事,情急之下,他就扮成侠客的模样将苏楠打伤,打斗动静很大,竟把管家给招了过来,苏志远只能趁乱而逃,回房换了衣裳后,以苏楠受伤为名要求管家看住他,以免苏楠再次出去闯祸,败坏苏家的名声。

“此事一旦告知子谦,必然会把苏楠送入火坑,到时父亲那边又不好交代。”苏志远左右为难,迟疑不定。

第54章 初见贵妃

风子谦被公公一路带到蕴芙宫,后来他才知道蕴芙宫是吴念儿的住所,他们刚进入蕴芙宫,公公就把蕴芙宫里的宫女、太监一律撤了出去。

四下无人的蕴芙宫,只有风子谦一人,他在蕴芙宫里转来转去,也没瞧见吴念儿的身影。

心中越发忐忑不安的风子谦,顺手摸了一把油腻的吃食,继而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静候吴念儿的到来。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而入。

风子谦顺势望去,只见女人长着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如画,肤光胜雪,两颊晕红,嘴唇薄薄的。

她穿着一身淡绿色长裙,袖口上绣着牡丹,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她就是吴念儿!

长得也不怎么样,比起嫣儿她们可差太多了。

风子谦露出鄙夷之色。

吴念儿眉头一蹙,说道:“世子莫不是连君臣之礼都忘了?”

“臣参见贵妃娘娘。”风子谦草率从事。

吴念儿轻蔑一笑:“时隔多日,你的脾性和昔日一模一样,怎么,家里的侍妾不如你意吗?”吴念儿说着说着就往前凑了几分。

风子谦步步后退,十分厌恶她的举止。

她亦有所察觉,脸色一变。

“臣的脾性如何,那要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至于她们,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媲美的。”风子谦同样回之一笑。

只见吴念儿笑吟吟的从他身边走过,风子谦只闻到一股很重的胭脂水粉味,眨眼间吴念儿就坐在了卧榻上。

风子谦与她刻意保持距离。

“那夜的孔明灯是你放的?”吴念儿一脸憧憬,到现在都还回味无穷。

自打那夜放了漫天孔明灯后,孔明灯便引来诸多百姓购买,风子谦不想去管这些琐事,于是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齐震。

齐震倒没让他失望,不但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他身边的兄弟们也跟着帮忙,一来二去,有许多人竟死皮赖脸的赖在店里,不论怎么撵都撵不走,齐震干脆就让他们留下来帮忙打理。

“正是。”风子谦直言不讳。

吴念儿询问道:“你是如何想到会上天的孔明灯?”

“由感而发。”风子谦敷衍了事。

“好个由感而发。”吴念儿看着他,眼中尽是柔情,柔声道:“今日本宫召你入宫,你可明白是为何事?”

风子谦故作糊涂,说道:“不知!”

“几日前,你带兵闯入吴府,擅自抓了本宫的父亲,不仅如此,你还将他打入死牢,究竟意欲何为?”吴念儿直奔主题。

果然是为了吴超!

风子谦内心没有丝毫波澜,笑道:“此事是朝中大臣向皇上箴言,皇上命臣处理此事,臣也是得到诸多证据才会抓人入牢,待时机成熟,自会升堂审理。”

“本宫尚未入宫之前,有诸多地方对你不起,本宫希望你可以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风子谦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面对他的严词拒绝,吴念儿面不改色,仿佛早就料到风子谦会这么说。

她站起身来,褪去外衣,故作媚态。

风子谦慌忙背过身去,说道:“娘娘请自重!”

这个女人说服他不行,居然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实在太不要脸了!

蕴芙宫中没有其他人,吴念儿的动作更加大胆,她扯下内衣,露出洁白无暇的肌肤,趁风子谦不备居然栖身扑了上去。

风子谦吓了一跳,本想伸手去推开吴念儿,可是他的手上沾满了油,若是推了她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不知何时,吴念儿的手悄然滑入他的衣服里,五指分明的玉手不断抚摸着他的胸膛,脸上尽显媚态。

“娘娘再不松手,臣就不客气了。”风子谦厉声威胁。

吴念儿踮起脚尖,趴在他的耳边呢喃道:“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风子谦怒气横生,伸手拽住里衣,挥拳打向吴念儿,吴念儿连忙伸手去挡,结果还是被他打倒在地,眼中布满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不以为然,反而居高临下的俯视吴念儿。

昔日他跟苏志远在军营里学习武功和剑法,日积月累下来,他多多少少会一点武功。

对付吴念儿这种不要脸的臭女人,他的武功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你居然……”吴念儿支支吾吾半天,楞是说不出口。

风子谦刚想开口说话,不曾想吴念儿站了起来,她朝外面大声呼喊:“救命,非礼啊!”说话间竟扯下里衣裳。

“我靠!”风子谦懵了。

蕴芙宫外的宫女、太监闻声纷纷跑进来护驾,守卫皇宫的侍卫听见吴念儿的叫喊声,也应声跑来蕴芙宫。

“大胆刁民,胆敢污蔑贵妃,你该当何罪!”公公的声音。

风子谦气急败坏,指着吴念儿破口大骂:“你…你这个贱人…”

吴念儿衣衫不整,哭的非常伤心,眼尖的宫女连忙拿过衣裳给她穿上。

不一会儿,宫中的侍卫赶了过来,不由分说就将风子谦团团围住,那架势仿佛要杀了他似得。

一侍卫喝道:“拿下刁民!”

“慢着!”风子谦冷眼扫视众人,径直逼问吴念儿:“娘娘既然说臣侮辱你,那娘娘身上的衣裳必然为臣所扯!”

“若非你所为,又是何人而为之!”带风子谦来的公公说话女里女气。

风子谦怒视吴念儿,当众露出双手。

蕴芙宫内灯火通明,他双手上的油光闪闪发亮,吴念儿一目了然,自知要坏事。

“我手上沾满了油腻,若娘娘衣服为臣所扯,衣裳必然会出现油腻,劳烦这位侍卫帮我查看一番,看看娘娘的衣服上究竟有没有油渍!”风子谦不慌不忙的为自己辩解着。

拔刀相向的侍卫闻声便去查看地上的衣裳,他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衣裳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油渍。

“衣裳上没有。”

众人听了无不脸色大变。

既然不是风子谦所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第55章 偶遇苏志远

仅凭一双油腻的手,风子谦当众成功洗脱嫌疑,那些侍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对风子谦下手。

风子谦长舒口气。

幸好他聪明留了一手,否则真的要交代在吴念儿手上了。

“既非世子所为,那又是何人而为之?”公公傻乎乎的询问出声,殊不知身边的吴念儿脸色铁青。

之前蕴芙宫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是风子谦所为,必然是她自己脱得,摆明的事情公公还要当众询问一遍,分明就是要她难堪!

吴念儿脸色越来越差,直至惨白如纸。

“你那么蠢,慢慢猜就是了。”风子谦显然看不起他,扭头看向毫无气色的吴念儿,得意一笑:“娘娘既无事要找臣相助,那臣先行告退!”

话音未落,风子谦不顾暴跳如雷的吴念儿,径直离开蕴芙宫。

走了没多远,风子谦就听见一道女里女气的惨叫声,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个公公发出来的。

在宫中当差跟谁不好,偏偏跟了表里不一的吴念儿,他真是够倒霉的!

风子谦得意洋洋的离开后宫,此时已经入夜,宫门早已关闭,好在风子谦身怀御赐令牌,侍卫见了令牌就把他放了出去。

出了宫门的风子谦伸了伸懒腰,只听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原来是宫门再度关上了。

皇宫外空无一人,有的只有缥缈宫灯。

“算了,就当晨跑吧。”风子谦释然一笑,随之跑向府衙。

那么长时间没有去军营待着,他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宫门里府衙有些路程,从那里跑过去刚好可以抵上负重跑。

眨眼间到了一更天,也是宵禁的时辰。

白日熙熙囔囔的街上,到了宵禁时辰变得空无一人,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令人毛骨悚然。

苏志远在酒肆里喝的烂醉如泥,直到到了宵禁时间才被酒肆掌柜给撵了出来,气急败坏的苏志远,把手中的美酒摔在地上,酒坛破摔的声音十分刺耳。

“有什么……好嚣张的…”苏志远晕晕乎乎中打了个酒嗝,踉踉跄跄往前走。

他喝的伶仃大醉,哪还知道天南地北,中途不知道磕磕撞撞多少回,最后直接躺在了牌坊前呼呼大睡。

牌坊上挂着两个孤零零的灯笼,正随风飘扬,不知过去多长时间,跑步路过的风子谦偶然看见了他。

“志远。”

风子谦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五脚朝天的男人竟是他兄弟,靠近一分,便能闻到他身上浑重的酒气。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正当风子谦嫌弃他时,忽然听见耳畔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臭…子…子谦…你个该死的…早早审问吴超就完了…非…非要整那破事……”苏志远不省人事,嘴中说着胡话。

“真的是,睡着了都不忘骂他。”风子谦懒得跟他计较,蹲下身子扛起他就走。

浑身的酒臭味,可把风子谦熏坏了。

费劲千辛万苦的风子谦终于回到了府衙,他把苏志远扛回自己的房间,毫不客气的丢到床上,任劳任怨的帮他脱掉靴子。

靴子刚脱,一股浓厚的脚臭味便传入鼻中。

干呕一声,满脸鄙夷。

这家伙长得那么帅气,没想到居然有脚臭,哪天一定要让他多去泡泡艾草,把这股脚臭给除了!

“苏楠你个畜生…竟…败坏…败坏苏家名声…畜生!”苏志远隔空破口大骂。

苏楠?

败坏苏家?

风子谦听的困惑不已,心中越发的好奇。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

何况苏志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保不定真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玩性大发的风子谦凑到他耳边,小声询问:“谁是苏楠啊?”

“苏楠你个臭不要脸的…想…想夺世子之位也就罢了…还联合吴超干那破事……我饶不了你…”

此话一出,风子谦陷入深思。

苏志远是苏家长子,他口中的苏楠十有八九是他弟弟,苏楠要夺世子之位可没那么容易,毕竟大家族里的规矩都是长者为先,幼者次之。

只不过苏志远为什么说苏楠联合吴超干坏事,难不成……

风子谦阴沉着脸,继续探口风:“我苏楠干什么坏事值得你要杀我?”

“你勾结吴超强抢民女…你罪不可赦…”苏志远难以自控的脱口而出,眉头一皱,醒来了。

语出惊人,风子谦傻眼了。

搜寻这么久的鬼面男子就在苏志远的身边,而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怀疑过。

四目相对,气氛逐渐凝固。

苏志远坐了起来,询问:“你怎么了,表情怪怪的?”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风子谦盯着他看。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苏楠是怎么回事?吴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风子谦一语道破,招来苏志远的回眸。

只见他目光如炬,苏志远知道瞒不下去了,妥协道:“你都知道了?”

皓首轻点。

苏志远长叹一声,说道:“那个鬼面男子其实就是苏楠,苏楠一直在贩卖妇女,我有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风子谦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释然道:“如果是替苏楠开罪的话就别讲了。”

苏志远手忙脚乱的抓住他的手臂,祈求道:“苏楠是苏家的人,我爹又是当朝丞相,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当我求你,别再找鬼面男子了。”

“要不是苏楠,慕老头不会家破人亡!”风子谦义愤填膺的反驳苏志远:“你丢的是苏家颜面,但慕老头丢的却是爱妻、爱女的性命,你让我放过苏楠,那谁让逝者起死回生!”

苏志远沉默不语。

“慕老头需要公道,吴超犯得是死罪,苏楠顶多是个帮凶,根本罪不至死,他还能活下来的。”风子谦良言相劝。

“你决定好了?”

风子谦郑重点头,回答:“是!”

“审理的时候,判苏楠时轻一点。”苏志远抬头与他对视,恳求道:“千万别提贩卖妇女一事!”

贩卖人口是何罪名,风子谦心知肚明。

苏家既已出了事,就不会允许再有大事发生,否则苏家颜面真的会不保。

“我需要你的配合!”

第56章 解决帮凶

第二天一早,风子谦便让阿杜用蛋糕把苏霖支离出府,话说回来,中秋佳节上推出的蛋糕和孔明灯的影响力不分上下。

那些朝中的老顽童听闻蛋糕的美味后,纷纷吵着要让他做,可是风子谦都以要事在身给婉拒了。

支离苏霖后,风子谦便让苏志远带苏楠从后门出来,然后再让埋伏的官兵把他抓走,以免大张旗鼓进府抓人,让人看笑话。

风子谦在吴超的牢中静候苏楠的到来,悠闲的模样让吴超感觉很奇怪。

吴超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质问:“你又在打什么歪心思?”

“没什么,就是送个老朋友跟你见见。”风子谦满不在乎的撇了他一眼。

吴超哼了一声,讽刺道:“你不让慕老头来找我,是不是怕事情败露后无法向念儿交差?”

提起吴念儿,风子谦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让吴超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了救他,而主动献身于他,不知会作何感想,要换做自己,早就被吴念儿给活活气死了。

“差不多吧。”风子谦随意敷衍。

吴超得意大笑,说道:“老夫就知你对念儿余情未了,识相的话就快快将老夫放了,兴许老夫高兴了,便会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

“放肯定会放,不过……不是现在。”风子谦神秘兮兮的话语,让吴超捉摸不透。

“你究竟在谋划什么?”吴超恼羞成怒。

风子谦走马观花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吐出几个字:“囔什么囔,乖乖等着就是了。”

话音刚落,牢房外便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慢慢的越来越近,吴超惊慌失措的跑去四下探望。

风子谦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可算来了!

“苏志远,你不经过爹同意就私自带兵动我,我一定要跟爹告状!”

狱卒打开牢门,苏志远毫不客气的把一少年给推了进来。

“你敢推我!”

少年怒火冲天,作势要打苏志远,殊不知苏志远早就看他不爽了,当即挥拳打在他腹部,苏志远毕竟从军多年,一拳下去疼的少年整张脸几近扭曲。

风子谦细细打量苏楠,穿着一身蓝色锦衣绸缎,相貌倒是长得文质彬彬,全身上下几乎看不出一丝不妥。

“苏楠!”吴超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风子谦请来的是苏楠!

“吴超!”苏楠也认出了他。

两人面面相觑,顿时无话可说。

风子谦打个瞌睡,说道:“苏公子,我迫不得已把你们关在此处审问,为的是不想连累苏家名声,识相的话乖乖顺从,否则休怪我将公堂设到府衙。”

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看在苏志远的面子上考虑苏家名声。

苏志远深表感激,才会同意抓捕苏楠。

“你个毛头小子也敢抓我!”苏楠恶狠狠的瞪着风子谦,不曾想又得到苏志远的一记拳头。

风子谦丝毫不惧怕苏楠,说道:“你们二人非但沆瀣一气,更是仗势为祸百姓,本世子奉皇命着手调查此事,为何不可抓你?”

“我犯了何罪,你要抓我?”苏楠怒问。

苏志远二话不说,他从官兵手中取过一包袱,当着他们的面丢到了地上。

苏楠看着熟悉的包袱,愕然当场。

里面藏着何物,他心中清楚明了。

“需要解开吗?”风子谦好心询问,眼神却示意官兵解开。

“慢着!”苏楠慌忙制止官兵的动作,冷眼看向风子谦,询问:“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风子谦摒退其余闲杂人等,拿出事先备好的鬼面男子画像,痞笑道:“画上的男子,苏公子应该很清楚吧?”

昨夜得知苏楠就是鬼面男子后,风子谦便下令撤掉了所有悬赏榜,对外宣称鬼面男子望风而逃,不见踪影,以免引起他人怀疑。

苏楠无法言喻。

因为画上的鬼面男子就是他!

“苏公子是帮凶,罪不至死,但若此事传了出去,必定对你的名声有所毁誉,公子认为我该然后决断?”风子谦反问。

吴超厉声斥责:“你污蔑老夫也就罢了,现在还敢威胁丞相之子,你真是胆大妄为!”

“丞相之子有何了不起,你可别忘了我的母亲可是公主,拿身份压我,真是个傻驴!”风子谦满脸鄙夷。

傻……傻驴!

吴超脸一抽,十分难看。

苏楠并不傻,他细细摸索风子谦的所作所为,战战兢兢的询问:“世子的意思,是要帮我掩埋此事?”

“既是交易,必有条件。”

苏楠沉凝许久,成功妥协,说道:“你说来听听。”

他是苏家之子,此事一旦败露,即使性命保住了,依照苏霖正直的性子,一定会把他逐出家门,与其在外流浪一辈子,倒不如委屈于一时。

风子谦取出事先写好的供词和一张空白宣纸,苏志远从怀中取出备好的墨碳,放在桌前。

苏楠别有深意的巡视二人一眼,继而取过供词阅览起来,吴超想要查看内容,却被苏志远一拳打趴下。

“你!”吴超指着苏志远半晌,敢怒不敢言,生怕再得到苏志远一记拳头。

苏志远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俯视吴超,眼中丝毫不见温度。

看完供词的苏楠脸色大变,抬头直视风子谦。

“我该如何行事?”苏楠低声下气的询问风子谦。

风子谦哈哈大笑,说道:“苏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我会写下供词,但你如何保证不会泄露我的身份?”苏楠办事周细,连细节都考虑到了。

“鬼面男子惧于朝廷之势,望风而逃,不见踪影,然其不堪永世居于暗处,投乌溪江溺水而亡。”

苏楠笑道:“世子真是好计谋!”

“那公子是顺从还是不顺从?”风子谦挑了挑眉。

“于我有利的交易为何不顺从?”苏楠回头看了一眼吴超,说道:“可别怪我自求自保,怨只怨你命不好!”说罢,露出不屑一笑。

“苏楠!”吴超恨得咬牙切齿。

苏志远唯恐他大声呼喊,而走漏风声,于是银牙一咬,硬生生把他给打晕了。

第57章 大仇得报

苏楠照风子谦的意思写下忏悔书,并且按下了手印,亲手交到风子谦面前。

风子谦阅览宣纸上的文字,打趣道:“公子笔迹端正,必是受了良师指导。”

“这下总可以放我走了吧?”苏楠显得很不耐烦。

风子谦欣然点头,道:“不过那些证物你要全部带走,至于目的你一定比我更清楚,此外别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苏楠捡起地上的包袱,重重哼了一声。

只见他回头看了看苏志远,说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他说话咬牙切齿,呲牙咧嘴,那副嘴脸看的苏志远厌恶之至。

语毕,苏楠便离开了牢房。

风子谦拿着那份忏悔书,松了口气。

处理完苏楠的事情,现在该轮到吴超了!

“若非你急中生智,我苏家也不会保全名声,无论如何,你都要受我一拜。”苏志远作势就要跪下。

风子谦拦住了他,说道:“我们是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何况苏楠这个人心思缜密,经此一事后恐会心生报复,你在府中与他日日相见,需多加小心。”

苏志远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说着,低头俯视昏迷的吴超,问:“他该怎么办?”

风子谦不言不语,心中有更好的打算。

……

苏志远让狱卒把吴超五花大绑,防止他大叫还堵住了他的嘴,紧接着和风子谦一起带着他去了慕老头跟前。

之前慕老头行事荒唐,逼不得已的风子谦只好让官兵锁住他,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现在处理了苏楠一事,他也无需担心吴超的性命。

解了锁的慕老头,恨不得亲手杀了吴超解气,他看着身边的风子谦,急匆匆质问:“世子,究竟何时审问吴超?”

风子谦若无其事的吐出三个字:“审完了!”

“审……审完了?”慕老头懵了。

照常理来说,他是受害人家属,家属未上公堂对质罪人,怎么就草草结案了?

慕老头懵懵懂懂的看向苏志远,似乎有话想问他。

苏志远看见了同样说道:“审完了。”

“不是……什么时候啊?”慕老头哭丧着一张脸。

风子谦痞笑道:“你管他什么时候,现在我们把吴超带来就是任你处置,你要是不想杀了他报仇,那我可让人拖下去砍头了。”

慕老头听了这番话,大喜过望。

吴超只是不能说话,并不是听不见他们讲话,当他听见风子谦要把他交给慕老头决定生死时,吓的面如死灰,身子不断挣扎着。

风子谦抽出官兵的佩刀,手起刀落,利索砍下吴超身上的麻绳。

慕老头不明所以。

不是要让他亲手解决吗?

“子谦,你干什么?”苏志远的声音。

在吴超惊愕的目光下,风子谦说了一句:“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要是能跑出那个门,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吴超两眼放光,撒腿就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身边的官兵取过弓箭,交到风子谦的手中,风子谦教慕老头拉弓引弦,弓箭上的三根羽箭直指吴超。

吴超被他们吓得双腿发软,根本跑不快,慌里慌张的背影袒露无疑。

只听‘咻——’的一声,三根羽箭齐齐射中要害,吴超当场断气身亡。

苏志远不明白他的所作所为。

只有风子谦心中清楚,他不但是为慕老头一家报仇雪耻,更是为枉死的风子谦报仇!

慕老头亲手杀了吴超,实在大快人心,激动之下喜极而泣,心情复杂极了。

“慕家的事情到这里告一段落了,慕老头你今后有何打算?”风子谦询问他的归路。

苏志远同样看着他,一脸关切。

慕老头哭的泣不成声,呢喃道:“承蒙世子相助,草民才得已报仇雪耻,至于归路,草民年事已高,已是半截入土之人,何愁没有去路。”

风子谦不忍慕老头一人孤独终老,于是开口介意:“难道您真的要一个人走完一生吗?那……很孤独的。”

“草民丧妻丧女,孤家寡人一个,又有何惧?”慕老头强颜欢笑。

风子谦忽然想到一个人,说道:“我身边有个书童,他从小无父无母,若你不嫌弃,我就让他认你为父,帮你延续慕家血脉,如此也算是了却你的一桩心事。”

慕老头感激涕零,连连说道:“草民多谢世子赐子之恩。”

“如此,你便先在此处侯着,我命人去把他带来。”

慕老头高兴的说不出话。

风子谦让人去找阿杜过来,而他和苏志远一直在开解慕老头,慕老头的心情一点一点好转,只是眼中流露出的伤感让风子谦觉得难受极了。

约莫过去几炷香,阿杜随官兵匆匆赶来,阿杜看见三个人围坐在一起,不由得好奇心大发。

“公子。”阿杜朝他拱了拱手。

风子谦嗯了一声,拉着慕老头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从小跟在我的身边照顾我,我知道你无亲无故,如今我想给你找个父亲,你可愿意?”

话都挑明到这个份上,阿杜笑着接受:“阿杜愿意。”

阿杜愿意认父,可把慕老头高兴坏了。

风子谦心满意足的把慕老头交给了阿杜,说道:“日后你可要尽心尽力的照顾慕老头,待时机成熟了,我就给你相门亲事,让你趁早成家立业!”

“阿杜多谢公子!”阿杜难得一笑。

“恭喜慕老爷子喜得贵子!”苏志远拱手以表祝福。

风子谦嬉皮笑脸的紧随祝贺:“恭喜慕老爷子喜得贵子。”

慕老头大仇已报,又因风子谦而收了义子,顿时高兴的几乎忘却天南地北。

……

傍晚降临,群星璀璨。

苏楠按照风子谦给的指示,在丞相府找了个替死鬼,不但让他穿上鬼面男子的装扮,更是把他带到了乌溪江。

奴仆不明白苏楠的做法,刚想询问他的用意,就被苏楠一剑抹了脖子,一脚踢入潺潺流水的乌溪江,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他凝视眼前被江水冲走的尸首,不屑一笑,回想之前在牢中所受的耻辱,眼中露出阴冷的神色。

风子谦,苏志远,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血洗今日之辱!

第58章 成家的烦恼

吴超犯事一案,至此已经了结。

风子谦给阿杜父子寻了一处小家宅,让父子二人得已安顿下来,事后回到风府,亲手写了奏折让人送入宫中。

皇帝得知吴超真的犯了事,一心想避开吴家丑闻,本想将吴念儿打入冷宫,谁知吴念儿竟被诊出有了身孕,无奈之下,皇帝只好把她贬为妃子,草草了事。

夜色已深,风子谦宽衣就寝。

次日一早,风子谦洗了脸,穿着朝服就去上早朝,连李三娘亲手做的早膳,他都来不及碰一口,李三娘糊里糊涂的看着他离开,却插不上任何话。

文武百官在殿中等候皇帝的到来,皇帝尚未来到正殿,故此文武百官纷纷在私下议论吴超一事。

兰阳王自然听见有关风子谦的事情,只是经过绝地求生一事后,他相信风子谦的能力,更相信他有足够的智谋去应对此事,因此一直帮他出绵薄之力。

吴参将洋洋得意的夸赞道:“我们世子博学多才,智勇双全,区区吴超算得了什么!”

苏志远听后只是笑笑不说话,毕竟其中渊源他最清楚。

有文官表示不服:“世子办事得力与你们武将有何干系,你不过应该只懂得用武力的莽夫!”

“那跟你又有何关系,老匹夫!”吴参将霸气回怼。

“此处是朝堂,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两人越吵越激烈,正当二人吵的不可开交时,风子谦走了进来,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他。

苏志远见到风子谦来了,连忙上前与他寒暄:“子谦,你怎么现在才来?”

风子谦看了他一眼,心不在焉的吐出一句话:“早朝不还没开始吗?”说着就走到兰阳王的身边。

这时,一道如鸭嗓般的声音响入耳畔:“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有秩序的退居两旁,俯首跪拜:“臣等恭迎吾皇圣驾。”

在数十名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皇帝从百官面前走过,最后坐在了龙椅上,端倪群臣:“众卿免礼。”

“谢吾皇。”百官起身。

“兰阳王世子。”皇帝不动声色的吐露一句。

风子谦闻声走了出来:“臣在。”

皇帝面无表情,说道:“你呈上来的奏折朕已阅览,你不但守住朝廷颜面更为百姓伸张正义,朕欲赏赐于你,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

不等风子谦说话,兰阳王就站了出来,说道:“启禀皇上,子谦尚且年幼,若加以赏赐难免会让他心生傲意,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别介啊!”风子谦一把挡在兰阳王面前,连连说道:“皇上,要不先记账记着,等臣想到了,再行奖赏啊!”

兰阳王怒斥:“满嘴胡言乱语!”训斥完风子谦,兰阳王又抬头望着皇帝,说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风子谦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刹那间为难极了。

皇帝思索片刻,说道:“兰阳王世子屡立大功,提些要求尚在情理之中,就依你所言先行记账。”

“臣谢主隆恩。”风子谦喜滋滋领赏。

“皇上,这……”兰阳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风子谦。

风子谦讪讪一笑,不敢多吱一声。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让二人站回了队列。

紧接着,文武百官接连上奏当地诸多事宜,他们说的不是百姓夸赞皇帝的话,就是一些繁琐小事,风子谦听的都快睡着了,好在身边一直有苏志远在提醒他。

直到晌午时辰,文武百官才陆续退出正殿,各自返家。

下了朝后,风子谦与苏志远一起走了。

苏志远见风子谦心事重重,便问:“你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风子谦淡然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平日里那些女人可烦得很。”

“貌似只有你烦。”苏志远幸灾乐祸的起哄道:“我父亲的女人可老实多了,别说使小性子,就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放眼全天下,只怕南陵王朝的男儿,恐怕只有你最没用!”

“我心中实在不畅快,要不一起去酒肆喝一壶?”

“行。”苏志远欣然应允。

二人不约而同的骑马而去,路上的行人纷纷退避两旁,给他们让道。

从晌午时辰开始两人就去了酒肆,并且叫了许多美酒和下酒菜,他们一直在酒肆里喝酒,直到宵禁时辰才各自返家。

风子谦心事太重,一不小心喝的烂醉,顿时觉得胃部翻涌不断,竟扶着路摊呕吐起来。

“公子。”阿杜见清眼前呕吐不止的风子谦,连忙跑了过去。

原来李三娘迟迟不见风子谦返家,于是便让阿杜出来寻找他,没想到居然在酒肆不远处把他给找到了。

阿杜扶着风子谦准备离开,不曾想喝的烂醉如泥的风子谦,一边挣脱他的束缚发着酒疯。

“公子,你喝醉了。”阿杜再次扶住风子谦。

风子谦喝的伶仃大醉,一身酒气格外刺鼻,他的身子根本不受控制,阿杜无可奈何,只能把他扛回风府。

李三娘等了风子谦许久,还未看见他回来,嫣儿担心李三娘受寒会导致旧疾复发,于是建议她先回去休息,由她来等候风子谦回府,李三娘执意不回,直到嫣儿拿出她受寒的依据,李三娘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房间。

回眸间瞧见阿杜扛着风子谦回来,困惑之际,嫣儿便主动迎了上去,多接近风子谦一分,酒味便重一分。

他怎么喝了那么多的酒?

嫣儿担心坏了,连忙说道:“带他回房。”

阿杜点头称是。

在阿杜的帮忙下,嫣儿帮风子谦褪去外衣,并且安放在床上,随后阿杜取来一盆热水准备给风子谦擦拭身子。

“夜深了,你先回去吧。”嫣儿取过阿杜手中的面巾,帮风子谦擦拭着。

阿杜盯着风子谦看了许久,最后带上房门离开了。

那日风子谦给他们父子找了新的住所后,阿杜就随慕老头一起住在了新房子,一是自己刚有了新家,二是为了方便照顾慕老头。

嫣儿精心照顾风子谦,风子谦仿佛做了噩梦,嘴中不断呢喃:“我没有…没有…”

嫣儿一直照顾着他,也不知是何时才睡着的。

夜晚总是转瞬即逝,很快沐日初升,迎来了全新的一天。

嫣儿一早就起来给风子谦准备干净的衣裳,而风子谦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似乎怎么都睡不够。

凝视床上睡得正香的风子谦,嫣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昨夜风子谦喝了太多的酒,嫣儿担心他的身子,于是就让阿杜去煮了一碗醒酒汤,等他回来就可以喂风子谦喝下。

醒酒汤送来了,早膳也送来了。

李三娘带着两名婢女入了房间,一抬眼就看见在准备衣裳的嫣儿,嫣儿同样看见了她,二女相视一笑。

“他怎么还没醒?”李三娘问。

嫣儿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风子谦,回头说道:“他昨夜饮酒过量,想来定是余酒未散,我让阿杜去煮醒酒汤,怎么由你们送来了?”

“我在准备早膳,刚好遇见阿杜在煮醒酒汤,后来管家将阿杜唤走了,于是我就自作主张,端着醒酒汤就来了。”李三娘据实回答。

嫣儿笑道:“那你予他喂下吧,我这儿实在抽不得空。”

李三娘一目了然,端着婢女手中的醒酒汤就去喂风子谦喝下,风子谦轻咳几声,硬是被折腾醒了。

“三娘啊。”风子谦见清来人顿时喜上眉梢,只是他真的还想多睡一会:“累了一晚上,想睡个好觉都那么难。”

累了一晚上?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传入婢女们耳中,竟是另类想法,她们别有深意的看了嫣儿一眼,纷纷抿嘴偷笑,有一婢女不小心笑出声来,引起三人回眸。

“笑什么笑?”风子谦不满质问。

他待人和睦,婢女们非但不忌惮他,反而还公然打趣道:“公子血气方刚,累些倒在常理之中,您又何必谦虚。”

风子谦一听就懂,二女固然也听懂了。

讲话的婢女,正是被风子谦指派到二女身边的小李,风子谦调侃道:“看来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时候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奴婢多嘴,请公子收回成命。”小李慌忙跪地。

第59章 男人的话不能信

紧接着风子谦遣退众婢女们,兀自看向二女:“其实她们说的也没错。”嬉笑道:“你们进门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啊?”

二女红了脸,娇嗔道:“你胡思乱想想什么?”

“就我胡思乱想。”风子谦委屈巴巴的抱怨着:“你看隔壁张家,人家媳妇虽说比你们早入门几个月,可是人家媳妇都生了个大胖小子,我要是再不加把劲,那得等到什么时候。”风子谦转念一想,喃喃自语:“小子跟姑娘比起来,还是姑娘好,我可不想被那些个臭小子追债。”

二女听了不再理他,心中却各怀想法。

看着她们二人吃着早膳,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话,风子谦仰天长叹:“我这是遭的啥罪!”

“再不吃就没了。”嫣儿淡然处之。

风子谦一听连忙从被窝跑出来,跟她们一起同桌吃早膳,狼吞虎咽的一幕看的二女心中美滋滋的。

风子谦在外办事的这些日子里,闲来无事的李三娘便随府上厨娘学习烹饪,厨娘因她是风府少夫人,本来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干粗活,但李三娘执意学习烹饪,厨娘迫于无奈之下,只好手把手的教习她。

李三娘专研菜肴的范围并不大,平日里都是学习一些小菜和吃食,没想到日复一日下来,李三娘将这些吃食做的色香味俱全,厨娘们给予她一致称赞。

风子谦馋坏了,面对眼前精致的早膳,犹如野兽盯着猎物一般凶猛,不一会儿,风子谦几乎吃完了所有早膳,最后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热汤。

“厨娘的厨艺未免太好了。”不知情的风子谦打了个饱嗝,毫无形象可言。

嫣儿见风子谦误会了,说道:“哪是厨娘做的,分明就是三娘亲自做的早膳。”

风子谦感到万分诧异。

她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看来他有口福了。

“真的是你做的?”风子谦嬉皮笑脸的看着李三娘。

李三娘不理会他的话,兀自去盛汤,风子谦乐的合不拢嘴,居然当着嫣儿的面在李三娘脸颊上落下一吻,以表谢意。

嫣儿傻眼了。

李三娘愣住了。

“日后能少做就少做,我可不想整天面对个黄脸婆。”风子谦说了一句,就去穿衣裳。

嫣儿见状,放下手中碗筷,去帮风子谦穿衣洗漱,李三娘洗了手,亦跟着一起帮他整理衣冠。

这时阿杜走了进来,面朝三人说道:“公子,齐震来了。”

这个时辰,齐震来干什么?

风子谦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让他过来。”

阿杜点头称是,随即离开房间。

不一会儿,房中便走进一人。

来人穿着一身简单华服,衣衫不整,行为举止间吊儿郎当,乍眼一看更像个街头地痞。

“风公子。”齐震草率喊了一声。

齐震抬眼间看见风子谦身边笑颜如花的嫣儿和冷冰冰的李三娘,刹那间被二女的美貌给惊呆了。

早听闻风子谦年纪轻轻,身边便有两位佳人终日相伴,他一度以为只是平常的庸脂俗粉,今日一见,差点亮瞎他的眼。

如果她们都算是庸脂俗粉的话,那外面那些女人岂不是歪瓜裂枣,凤姐再世!

“多日不见,你怎么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风子谦回眸间,只看见齐震两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气的给了齐震一脑壳,怒骂:“看什么看,那是你嫂子!”

嫣儿与李三娘满脸不悦,当初在厅堂,她们见过齐震一面,仅此一面,她们就对他充满了厌恶之情,于是怯生生的躲到风子谦身后,寻求庇护。

“小的无礼…小的无礼…”齐震连连赔罪。

风子谦知道齐震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薄二女,只因二女是风家少夫人,得罪了她们,不等于被判了死刑吗?

扬手揪住齐震的耳朵,说道:“你随我去个地方。”

“好。”齐震爽快答应。

再不答应,他耳朵都要掉了!

两人结伴而出,房外的阿杜见风子谦走了,连忙跟随他离开。

三人悠闲的走在大街上,齐震一直跟在风子谦身边讲着孔明灯的销售情况,除此之外就是店里的其他小弟,风子谦答应他可以收留他们,但是绝不能闹事,更不能仗着风家势力去欺辱百姓,否则他会把他们送入官府严办,齐震拍着胸脯保证不会闹事,风子谦这才随了他去。

阿杜不明白风子谦为何要出府,便问:“公子我们去哪里啊?”

风子谦漫不经心回答:“管那么多干什么,直接跟我走就对了。”

阿杜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风子谦伸伸懒腰,心情大好。

总算抽出空来对付萧常春了,那些儒生、夫子堵他大门的事情,他还没有找萧常春算清楚,趁今日有空,一定要向萧常春讨个说法。

萧常春收了风子谦的奖银,花费银子搬了新家置办了家具,现在他的家处于街道繁华中段,风子谦清楚知道那里的月俸可不低。

自萧常春名下出了个才子风子谦后,前来拜访求学的儒生数不胜数,萧常春干脆和府衙大人商量,选了一块僻静之地置办了学堂,学堂里皆是认真求学的儒生,因此风府外才少了诸多儒生、夫子围堵。

日上三竿,学堂里传来阵阵读书声。

风子谦带着二人突然闯入学堂,许多见过风子谦的儒生,纷纷惊愕的张大嘴巴,几度欲言又止。

萧常春见到风子谦,瞬间笑开了花。

他是他的摇钱树,能不笑开花嘛。

第60章 出发题郡,新旅程

“有事找你商量,你跟我过来。”

萧常春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安抚好众儒生后才跟着风子谦走了,风子谦刚把萧常春带到角落里,正准备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哪知这时一不速之客映入他的眼帘。

目光缓缓上移,刹那间惊呆了,道:“你…睿王殿下!”

司徒睿怎么来了?

在场众人听了他的话,纷纷跪地喊道:“草民拜见睿王殿下。”

司徒睿满不在乎的大手一扬:“免礼。”

“谢睿王殿下。”众人起身退到一旁。

“此处是学堂,睿王怎会突然到此?”风子谦一头雾水。

司徒睿径直无视其他人,面朝风子谦郑重说道:“即日起,本王要离开皇都去题郡了。”

风子谦只了解皇都,对其他地方根本不清楚,问:“为何突然要去题郡?”

“此事说来话长,本王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随本王一起去题郡。”司徒睿忧心忡忡。

原来司徒睿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

风子谦细细斟酌,爽快应允:“我留在皇都也是闲着,既你诚心相邀,那我随你一起去吧。”

“好。”司徒睿终于露出笑颜。

司徒睿让风子谦等人回风府收拾行装,事后即刻出发,而司徒睿早就准备好行装,正带着人在风府外等候风子谦的到来。

嫣儿得知风子谦要出门,一边帮风子谦收拾行装,一边询问他要去往何处,风子谦对此均是保密不谈。

离行时,风子谦刻意留下阿杜照顾两女,随后带走了齐震等人充当下手。

他不在府上,把齐震等人留下,心中着实不放心,毕竟齐震是有前科的人。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安排妥善后,风子谦与司徒睿同乘一马车,齐震等人骑马而行,风子谦掀开车幔,往外探头探脑。

他发现这次司徒睿的排面很大,似乎是要长久在题郡定居。

“现在可以说你为什么要去题郡了吧?”风子谦忐忑不安的询问。

司徒睿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说道:“并非本王要去题郡,而是父皇贬本王去题郡。”

语如雷贯,风子谦傻眼了。

皇帝如此重用司徒睿,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把他贬去题郡,还有题郡究竟是何地,看他愁眉苦脸的,想来题郡一定不是个好去所。

“他为何突然贬你?”风子谦问出心中所惑。

“有人在吴妃面前进谗言,说你亲自动手杀了吴超,当时本王恰巧在宫中,顺势为你说了句话,哪知吴妃一心想为父申冤,竟向父皇告了本王一状。”

风子谦耐心聆听着,寻思。

皇上当朝赐他令牌,施以先斩后奏之权分明就是准许他去杀吴超,即使吴念儿相信了谗言,一怒之下告到皇帝那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是吴念儿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睿王怎会轮到被贬到题郡的境地。

“什么状能让你被贬到题郡?”

司徒睿看着他,郑重道:“吴妃在父皇面前告本王故意推她,父皇信了她,便给本王定了蓄意谋害皇子的罪名!”

闻听此言,风子谦吓的倒吸口凉气。

原来是吴念儿有了身孕,难怪皇上会一怒之下将睿王贬到题郡,只是题郡究竟是何地?

惶恐不安的风子谦弱弱问了句:“我想知道,题郡究竟是何地?”

司徒睿淡然说道:“苦寒之地!”

高高在上的王爷忽然被贬到苦寒之地,没有皇帝的诏令是永远不能返回皇都的,那他贸然跟随,岂不是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那司徒睿跟他不就……

风子谦脸色骤变,苦笑道:“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司徒睿满脸不善。

风子谦苦着一张脸,扬手打了打自己嘴巴,刹那间,肠子都悔青了。

都怪这张破嘴啊!

途中,司徒睿告诉风子谦,题郡地处南方却是贵族聚集之地,因题郡贵族居多,故而朝廷指派的官员皆是超一品的王侯,题郡不似皇都般安宁,那里的是非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楚的。

风子谦深思熟虑,考虑诸多。

冥冥之中,他总感觉皇上不是有意贬睿王到苦寒之地,反而是借机在试探睿王的能力。

况且司徒睿并非愚钝之人,他能想到的事情,司徒睿一定明白,所以他才找到了他,要求他跟他一块去,只是他为何非要选他……

“我们去题郡要多少路程啊?”风子谦问。

司徒睿仔细想了想,道:“十日!”

风子谦脸一抽,索性闭上了嘴。

第61章 美食的诱惑

晃眼间,过去了数日之久。

这日司徒睿一行人恰好抵达题郡外县,不出意外的话,一日便可抵达题郡。

午时到了,众人饿的饥肠辘辘。

随侍的官兵和齐震等人纷纷去整弄吃食,而风子谦坐在大石块上发呆。

这些日子期间,风子谦一直都没有去上早朝,皇帝一番询问下来,才知风子谦与睿王一同去了题郡,皇帝索性将风子谦也贬去了题郡,并命人送去谕旨。

风子谦收到谕旨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谕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他不经圣上允许私自跟睿王前去题郡,妄为之举惹怒圣上,责令他与睿王在题郡一同历练,未得召令不得返都!

原出于好心相陪,今却成了罪犯!

风子谦凝视眼前幸灾乐祸的司徒睿,欲哭无泪。

早知如此,他就把嫣儿和李三娘带出来了,也不至于沦落到跟一帮大男人待在一块。

貌似不全是男人,随行中有个紫竹!

紫竹是司徒睿身边的侍女,性格冷冰冰的,比起冷淡的李三娘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风子谦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司徒睿见他脸色一会晴一会阴,问:“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出来多日,心中有些想家了。”

“你一个大男人还想家?”司徒睿忍不住嘲笑他。

风子谦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你没有经历过绝地求生,当然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人的想法。”

曾听风子谦讲述绝地求生的艰难刻苦,想来他们心中都有本难念的经。

司徒睿岔开话题,好心提醒:“马上就要进入题郡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风子谦哦了一声,满脸不在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刻意的小心也阻挡不了该发生的事情。

司徒睿瞧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叹息道:“本王曾与你讲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风子谦郑重点头,道:“我若不记得你说的话,不死也脱层皮!”

闻言,司徒睿垮着一张脸。

“本王何时凶悍了?”

这时一道女声传了出来:“睿王殿下,该用膳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紫竹!

司徒睿回头一望,只见紫竹端着香喷喷的午膳走了过来,他朝紫竹一笑,开始欣然用餐。

风子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司徒睿,又抬头看了看窃喜紫竹,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世子,可以吃了。”齐震端着一盘膳食走了过来。

风子谦看着齐震做的乌漆墨黑的膳食,再回头看看司徒睿那秀色可餐的膳食,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趣。

齐震嘿嘿一笑,说道:“世子,小的大字不识一个,又是个粗人,您将就点吃些下肚吧。”

“不是看不起你,只是……看着它实在没有胃口,你还是自己吃吧。”

风子谦把面前的膳食还给齐震,起身默默走到伙夫那边取食材。

他翻来覆去,不知拿什么好,再三思虑后,拿了一只清理好的土鸡和一些肉食,全部切成块,然后抢过伙夫手中砰砰作响的铁锅,在众人的注目下开始做着美食。

滋滋滋的声音响彻不断,香味也逐渐跑了出来,慢慢的越来越浓,风子谦馋的差点流出哈喇子。

司徒睿闻到肉香味,顿时觉得面前的膳食没了味道,两眼直勾勾盯着滋滋作响的铁锅,这一幕看的紫竹心生不满。

没过多久,风子谦就做好了土鸡杂烩,他去盛了一碗米饭,夹杂着肉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睿王殿下。”紫竹不满的喊了一声。

司徒睿回神,撇了一眼讲话的紫竹,随即盯着面前的膳食慢慢咀嚼起来,那副咀嚼劲犹如嚼蜡般艰难。

紫竹脸一变。

风子谦见司徒睿吃的如此艰难,于是拿着自己的膳食走了过去,在司徒睿惊讶的目光下,风子谦夹了几块肉给他。

司徒睿尴尬一笑,张嘴就去咬鸡肉。

“好吃…真好吃…”司徒睿一边吃着鸡肉,一边说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到最后司徒睿竟厚颜无耻的跟风子谦抢饭吃,吓的风子谦连忙去抢肉,他辛辛苦苦烧的饭,一大半全进了司徒睿的肚子。

吃完午膳,众人继续赶路。

两人依旧同乘一马车,马车之中,风子谦一脸幽怨的凝视着司徒睿,司徒睿不以为然,反而嬉皮笑脸的看着他。

“有什么好笑的,真的是。”风子谦满脸不悦。

司徒睿讪讪一笑,道:“谁让你做的如此美味,本王真的是一时没控制住,这才抢了你的饭,要不本王让紫竹给你再做一份?”

风子谦一想起紫竹那张脸,冷的打了个寒颤,说道:“紫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看着都觉得倒胃口,我还是自食其力比较好。”

“紫竹人挺好,况且做的膳食也不难吃,你为何如此死心眼?”

“倒不关乎好吃不好吃的问题,她待人…待人实在太冰冷了,靠近她多一分我都能觉得瑟瑟发抖,更何况让我吃她做的膳食,我还不如回家吃饭的好。”

司徒睿摇摇头,说道:“只可惜你回不去了。”

怨气冲天的风子谦本想回怼一句,但想到司徒睿的身份,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风子谦掀开车幔,趴在车窗口边往外头探头探脑,他们现处于郊区,郊区除了一望无际的绿荫就是一道道官道,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从郊区赶到了城市,按照司徒睿说的话,过了这个城市再行数公里就到了题郡关隘。

街上的百姓来来往往,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的氛围全然不像被贵族欺压的场景。

“题郡外围小城市都是如此繁华,那题郡里岂不是更加繁华?”风子谦兴致高涨。

司徒睿吐露一句:“你不多住几日,又怎知他们的苦楚,何况繁华的氛围是可以营造出来的。”

“说来也是。”风子谦兀自嘀咕了一句,再次回头环视四周。

若非此行的目标是题郡,他一定会选择留在城市好好逛一逛,以此释放多日来的疲惫。

第兄62章 初见皇家兄弟

烈日炎炎,风子谦躺在车中呼呼大睡。

酷夏的午后让人忍不住睡一觉,风子谦睡熟没多久,司徒睿也跟着睡着了,两个人的鼾声充斥着整个队伍。

入夜后,司徒睿一行人顺利抵达题郡。

“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司徒睿意味深长的自言自语,突然话锋一转,直指风子谦:“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风子谦笑的释然:“既来之则安之,再大的困难我也不怕。”

“事已至此,有些事情我想你必须得知道,否则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司徒睿觉得有必要告诉风子谦,题郡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你说。”

司徒睿一点一点的把题郡状况一一告知风子谦,风子谦认真仔细聆听,生怕错过什么。

论家族历史,南陵王朝显赫的世家恐怕只有风家实至名归,而题郡里的氏族大家虽谈不上世家尊贵,却也是出了名的名门贵族。

按照司徒睿所言,至今伫立在题郡的名门贵族以萧氏为先,其次是白氏,紧接着是林氏,剩下的皆是拥护三大贵族的小门小家。

洽谈中,众人已然进入题郡,司徒睿碍于没有临时住所,便带着风子谦等人前往孝德王府。

风子谦不了解皇家的事情,因此并不知道孝德王府里住着何人。

后来司徒睿告诉风子谦,孝德王府的主人是当朝二皇子司徒舜,昔日跟随兰阳王南征北战,成家之后就被皇上封为孝德王,一直驻守在题郡。

孝德王府管家接到贵客时,第一时间派人禀报孝德王,而管家则领着风子谦与司徒睿来到厅堂,其余人员皆被管家安排下去休寝。

茶过三盏,依然不见孝德王的到来,司徒睿与风子谦互相对视一眼,继续焦急等待中。

渐渐,迎面而来一男两女。

放眼望去,男子长相五官端正,身穿王爷服饰,约莫二十有五六的年纪,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

左身侧的女人穿的雍容华贵一身富态,年纪比孝德王小了一两岁,如玉藕般洁白的双手紧紧搀扶着孝德王。

相比之下右侧女子的衣裳明显单调,清秀的面庞毫不起眼,她的身份显然是个婢女。

风子谦仔细观察,发现孝德王虽由二女搀扶着行走,可感觉仍然步履蹒跚,艰难行走,双脚之间尤为左脚最艰难,似乎腿有重伤过。

“皇兄。”司徒睿连忙接替婢女搀扶孝德王,举止投足间尽显敬意。

只见司徒睿先扶着孝德王坐下,然后才慢慢退到一旁。

孝德王寒暄道:“睿王可许久未来探望本王了,莫非是嫌本王府邸寒酸吗?”

“皇兄。”司徒睿一急,连忙解释道:“皇弟对皇兄敬重有加,绝无此想法,皇兄莫要再取笑皇弟。”

孝德王朝司徒睿打趣一笑,司徒睿这才松了口气。

转眼间孝德王看向了风子谦,对于这张新面孔充满了疑惑,问:“这位是?”

只见风子谦毕恭毕敬的半跪道:“在下风家世子风子谦,见过孝德王,孝德王妃!”

语出惊人,孝德王与孝德王妃双双呆愣当场。

皇上只说司徒睿会来题郡自省,但丝毫未提及风子谦会一同随行,难道风子谦是后来才卷入的?

“原是风家世子,快快请起。”孝德王露出一笑。

“谢王爷!”风子谦默默起身。

一旁的孝德王妃说笑道:“早听闻风家世子才貌双全,德学出众,今日一见倒真应了传闻,看来传闻不虚啊!”

风子谦脸色一僵,心中不断哀叹。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都怪萧常春那个大嘴巴,现在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王妃缪赞了,小子消受不起。”

“世子的名声早已传遍整个题郡,今有幸与世子一见,世子无需谦虚。”孝德王司徒舜毕竟在兰阳王身边待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风子谦的身份。

传……传遍题郡?

要是他来到题郡的消息传了出去,那还得了!

风子谦错愕的张大眼睛,苦笑道:“不是吧!”

“本王岂会欺骗于你,你若不信,明日本王便派人将消息散布出去,到时你便知此事是真是假了。”

“不必了……不必了…”风子谦心有余悸,连忙回绝司徒舜的好意。

“此番父皇将你们二人缱来题郡,你们可有打算?”孝德王问。

风子谦顿时无话可说。

要不是当初看在朋友情面上应了睿王的要求,他也不至于和睿王一起被贬到题郡自省。

司徒睿淡然回话:“顺势而走。”

“题郡并非顺势之地,日后你们二人当双倍小心行事,万万不可闯下弥天大祸。”孝德王衷心提醒二人。

二人同时抱拳称是。

“皇兄。”司徒睿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段时间,皇弟怕是要在孝德王府稍稍小住一段时间了,你莫要嫌弃皇弟啊。”

孝德王哈哈大笑,说道:“本王以为是何要事,原来不过区区小事,父皇早已派人通知本王,本王早就命人给你准备好厢房,晚膳过后,你们二人便先去就寝,其他事宜,待明日再行商议。”

“多谢皇兄(孝德王)。”

三人在厅堂洽谈着闲话,司徒睿还把风子谦在皇都做的每件事情全部告知孝德王,孝德王听的兴起,非要拉着风子谦好好喝上一杯。

在他们谈话时,孝德王妃让随侍丫鬟去准备传膳,不一会儿,秀色可餐的一桌菜肴全部上了桌,三人在孝德王妃的提醒下,移步来到餐桌上。

孝德王手持美酒,面朝二人说道:“今夜这桌菜肴全当为二位接风洗尘!”

“皇兄客气。”

“多谢孝德王。”

三人同饮美酒下肚,孝德王妃竟为三人亲自斟满酒,如此尊贵的待遇让风子谦感到猝不及防。

“王…王妃。”

“此乃家宴,世子莫要惶恐。”孝德王妃连连安慰惶恐不安的风子谦。

风子谦尴尬的笑了笑。

算起来他也是半个皇室中人,真要计较的话,倒没有不合规矩。

夜色撩人,众人仍然沉浸在家宴之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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