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难求 - xp1024.com
《上神难求》


前尘梦 萌狐的记忆

传说,在那雾萦的狐族灵溪山上,有一颗历经万年的祈愿树。只要摘得上面的果实,就能求得一处好姻缘。

很多小狐都是争先恐后的想要一尝情果的滋味。

连紫沁虽是狐族中最笨的小狐,可她依旧有着同大家一样的好奇心。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兴奋,本想敞开手臂,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奈何~愣是被身后飞来的衣袖甩趴在地。

膝盖着地,肚子着地,连同额头都被磕的生疼。

究竟是谁在故意跟她较劲!为了不被狐族姐妹瞧见,她已经尽量避开她们了,怎么就又撞上一个!

某狐齿间痒痒,气愤的抬起额头。

可这一瞬,竟被某上神的一个回眸,闪了眼。

“抱歉!我只顾着看这山间美景,却没有注意到你。”他温柔的扬动起嘴边的一抹弧度,落着如春风般清爽的笑容。

“……”某狐轻眨着双眼,瞧了他好一会儿。

不知何时,他的手掌就已到了她的眸前。

于是乎,她傻傻的完全说不出半句话,便任由他将她扶起。

“你是刚刚修炼成人形的小萌狐吧!”

咬着唇角默默地点点头。

“来寻情果的?”

“嗯。”

他不多言,便在她的眼前,背身而行,三两下抖开了手中的折扇。

今夜月色正圆,但月光下的这个影儿,却更为吸引她。

啪嗒一声,从树上偶然落下了一棵情果,就砸在她方才磕红的额头。

某狐委屈的撇着小嘴,惊见前方上神,正用玉扇遮容,对着她笑。

随后,又走回了她的身旁,屈身帮她捡起了地上的情果,转瞬塞入了她的掌心内。

“下个月初,我就要成亲了,也希望能给你带来好的运气!”

“诶?”

他莞尔一笑,渐渐地离了她的视线。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他总共对着她笑了三次。

……

魔灵再掀战事,狐族遭难,狐君为了拯救狐族的子孙,选择牺牲了自己。

连紫沁在众灵狐中敬站,恍然看见那个身影,以及那副清秀透亮的眸子。只是他的脸上,已然沾染了悲伤的神色。

原来,狐君就是他的未婚妻子……

原本,他们就要成亲,如今~却再难相见。

后来,由机缘巧合,她听说~他去凡尘历劫了。

但不管怎样,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莲紫沁微微低下头,轻轻的咬了一口手中的情果。

霎时,眼前竟缓缓闪起,灵光越来越大,渐渐的~她就记不得了。

前篇

“妖界圣君花卿雪因贪恋凡尘扰乱人间,现派其寻仙四圣捉拿回天庭。”

“寻仙四圣谨遵天令。”

万妖窟,流纭仙山结界的另一面,此地乃是妖魔驻守之地。

薄云渐起,迷雾缭绕。

花卿雪得知天界派来了寻仙四圣,拖着身上几经开骨的疼痛,一步一步走出了洞府。

“是何等大事,居然惊动了寻仙之境的四位圣尊?”

“自是为了捉你去天界!”杨玄霆立于三圣尊之前,清冷的回着她的疑问。

妖魅长袖轻挥转而落于身后的宝座之上,“不知,我究竟是犯了何错?”

“与凡人相恋,试图扰乱人间秩序。”他的话语中,从不带丝毫情感。

淡淡的,冷冷的。

“难道我们妖就不该拥有爱情吗?”

“该与不该,不归于我说,一切待你去了天庭,自然明了。”杨玄霆仅仅只是动了动嘴角,脸上情绪却丝毫未动。

花卿雪迎风落笑,笑得甚是凄凉。

“对于那不懂世间情爱的天庭,还有什么好去问之的。”高高腾起九尾狐身,势要抗衡到底。“有本事,你们就来抓我回去。”

“那妖君就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面了。”

他可曾留过情?又何时讲过情?

谁不知寻仙之境最为无情的圣尊便是他杨玄霆。

四圣凌空幻化神力,形成三尺斩魔神剑,一瞬迅猛的下落,无情的砍断了她的长尾。

仙狐之尾,每一条~都能幻化成一种执念。

“老娘我诅咒你们~此生此世,必将陷入那万劫不复的爱恨情仇之中。”

......

往昔历历在目,总是凝为梦境孤咒般,折磨着他。

赤云霄是寻仙四圣尊中最小的一个,当年也只是谨遵天令陪着师兄师姐们去了一趟万妖窟!

结果呢?愣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千万别忽视狐狸的咒念,那简直就是没有灵药的剧毒!

大师兄燕松山只不过是去云游了一趟,竟跟一女子私定了终生。

然~生了孩子后,竟成了死对头!其中缘由他也不懂,可师兄那脾气是他们几个中最为暴躁的!当下就斩断了姻缘,最后便有了儿子不认爹爹的复仇桥段!

二师姐妙子清本是一副绝美的好容颜,奈何苦恋他那木头疙瘩的三师兄无果,最终走火入魔自毁了容貌,也毁了自己的修仙之路!

三师兄杨玄霆,修仙的执念太过痴迷,为天下,为苍生,可却没为自己做点什么!整日杵着身子,犹如一块孤傲的冰山!

他以为自己的这一世,仅仅是修仙问道。但往往有些劫数,已然是注定好了的。

错就错在,他始终还是放不下,把自己历经几世的妻子收为了徒弟,本想教导她飞升成仙!奈何却被她拽至情关!

他平日不想太过张扬,却依旧落了场惊天动地的情劫!

那一年雪花漫天,陡峭的松林山上一场落世的浩劫见证了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她爱他义无反顾,他却被道义缠身,只愿修仙成神解救苍生,不愿与她逆道相守成天下之论。

然,直到她为他遁入魔道,他才终于恍然大悟,若是自身无情,又怎能对众生有情?

因为一场问情的对战,震碎了同天界交接的桥梁。

“以身为桥,以血化梁。”

他终是亲眼瞧着她削去了灵骨,埋于天境。弥补着他们因爱而犯下的错误。

直到那一刻,他都没能说出藏于心底的秘密。

世人皆说,修成神者就必将拔去情根。却不知,情是一种致命的毒,能顺应天命,亦能逆天而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最冤枉的就是他这个小师弟呀!

活脱脱一副俊美的坯子,却每日每夜的担心着花卿雪的诅咒!

他可不想就此绝了爱,做了那清心寡欲的孤独神仙!

第一章 寻仙代掌门

自从杨玄霆带着重生的晚秋仙子隐居以后,赤云霄便接任起了代掌门的职责!

他将师兄燕松山的身体安放在了寻仙的冰洞之中。怕师兄会寂寞,他时常会去那里和他说上几句话。

岁月如梭,转眼已是别年…

他从原本的圣尊,已然修炼成了上仙。

高站在日昃堂的大殿之上,低头瞧着山下的风景,不由得就又发出了几声感叹…

寻仙四圣~

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人了,寻仙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热闹了…

过去种种,好的坏的,往事如烟…

只是,自己身上的责任却越来越重了,他必须重整寻仙,不让师父,师姐和二位师兄失望…

寻仙校场——

一身红衣外衬,横飞而来轻轻飘落在了众弟子前方。

顷刻间,让所有目光都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他似乎变了很多,许是做了这代掌门,必然的改变。

众弟子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然后,便各自继续做着早课。

赤云霄一个人静坐在石椅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还真以为他变了吗?那就错了…

没过多久,这家伙就开始轻躺在高台的石椅上,一手挑着酒壶,一手拿着玉珠把玩起来…

时不时的还会喊两名弟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过过招…

若还不带劲,就弄个分队比试什么的,看好戏!再也不用等到什么寻仙大会。

平日里,首席大弟子莫炎风就更忙了,隔三差五的得帮他去山下物色一些上好的酒来品一品。

没办法,如果他能离开寻仙,他早就一个人云游去了。

以前说什么,自己得撑起来寻仙,不让师父,师兄们失望。

可是事~真到眼前,就真真做的矛盾了,他哪里能静静的呆在这里做个掌门人?

心已是早就飞出去了…

就盼着自己的玄霆师兄赶紧带着晚秋神女回来,自己好立马退了这代掌门的位置。

没错!高台上那位就是掌门!

好在寻仙还没有招新的弟子,都是一些熟知他个性的人,已经多年,云霄上仙依旧不改当初的潇洒风范,这性情实在是让人羡慕!

云霄上仙每日行程一览表:

一早起身环绕寻仙散步…

回来就去冰洞和自己尚在昏迷的师兄松山上仙聊上一会儿天…

然后才到校场督促弟子练功…

午时一过,就开始自己躲在药庐里研究让松山师兄苏醒的办法…

失败了,再来…再来了,再败…周而复始。

其实…他还是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了自己心里!如今杨玄霆也不在寻仙了,他一个人就更加憋的紧…

久了,就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喝酒…

一开始,莫炎风还能陪他喝上几杯!

然…自己的徒儿不胜酒力,他那唯一的女弟子炎风的媳妇儿又很是不悦,所以,经过几次之后,赤云霄也没再勉强过炎风陪着自己一起喝。

晚风轻轻的吹打在他的红衣长衫上。

月光中,他的脸颊更显红润,孤独的醉了又醒,醒了又醉,依旧周而复始…

表面潇洒不问俗事,内心却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澈…

唯独在那醉梦之中,他是他自己,喜怒悲欢…可以毫不掩饰…

第二章 七彩水晶砚

听说,碧波仙岛的七彩水晶砚失踪了?

各大门派都先后收到了帮忙找寻的书函。

然,寻仙也不例外…

赤云霄坐在大殿之上,手托信件几度撇嘴…

“早闻~碧波仙岛上那个岛主是个修炼三千多年的怪老太婆!性格极为不好,我可不想跟她有什么交涉…不帮,不帮…”

如今寻仙可是他说了算,没有商量,直接扔到别处,看着伤眼。

可这脑子里,好像突然闪过了什么?

一眼,两眼,再看看被自己无情挥去的信件…

顿时,露了一脸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寻仙代掌门云霄上仙,自今日起,亲自下山替碧波岛主找寻失踪的七彩水晶砚,即日起寻仙由其大弟子莫炎风代为掌管…

这是要借机开溜呢?

这是憋的有多难受?

一身粗麻青衣,手持折扇,两袖清风间,已是出了寻仙仙山!

“外面的空气就是好!”笑意中,遮掩不住的神清气爽。

这些年可是把他憋坏了,如今他可要亲自去寻一寻那民间的佳肴美酒。

......

市集之上,行人来来往往,落了一处处热闹之景,他嬉笑着掠过一个又一个的小摊,时不时的还会在画摊前观赏一番。

自己果真是好久没出来走动了,感觉外面的穿着都变的甚为鲜艳了!再低头瞧瞧,自己这一身粗衣麻布倒显得有些庸俗了。

着实不好,不好。

于是,溜哒了一趟裁缝铺,着了一件紫衣直裾长袍,便自我感觉良好的又继续开始四处转悠了。

泛舟游湖,独自一人未免有些孤寂,撇撇嘴,低头饮下了两口小酒。这乐华城的夜景虽美,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良久,湖面突然变的滚动起来,一袭身影蜻蜓点水般的掠过了他的坐船。

月光下,溅了他满身的水滴。

“喂!”什么情况?这可是他新买的衣裳!

起了身子,拍了拍袖上的水珠,这前方过去的人还没瞧清楚,便又觉身后隐约有股杀气腾来。即刻就转了身,以手中的酒壶挡住了来人的长剑。

待看清,对方竟是一个身着青衣罗裙的女子,眉目倒算清秀,只是这杀气~也未免来的太莫名其妙了!

“姑娘!”

她不言,反手继续刺来。

“姑娘!莫不是在下哪里得罪你了?可是,好像我们并不相识啊?”赤云霄打着趣话,但眼神早已在她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

那浑然天成的不凡气质,总觉得跟她眉间的杀气不成对比。

“少废话,把你藏在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我身上?我身上何物啊?”

“再不交出,休怪我不客气了!”

赤云霄落着嘴角的苦笑,“我都不知道姑娘说的是何物,又该如何交出啊?”

“如此油嘴滑舌,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是好人?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

眉头一皱,突觉心里还有一丝莫名的喜悦:有趣,很是有趣。

索性,就陪着这姑娘玩一玩。

本来赤云霄仅仅是想逗她,可没过多久就发现,这姑娘实力不弱,根本就不用他让。

随之…

一过数招。

“功力不弱,只可惜不做善事,必遭天谴!”

赤云霄懊恼,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姑娘!我看~你我再这么打下去,也分不出个什么胜负来!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

怎么听,怎么像调戏良家妇女,谁让他长了这么一副风趣的脸。

“少废话,快把七彩水晶砚交出来!”

“七彩水晶砚?”赤云霄心头一惊,“你是碧波仙岛上的人?”

“明知故问!”

她正要继续抬手挥剑,赤云霄却赶在她前面,喊了一声“停!”

第三章 碧波老太婆

举着剑柄的青衣姑娘微顿,欲要听他说些什么。

“我看~真的是误会了!”赤云霄礼貌性的两手抱了抱拳,“在下,寻仙赤云霄!”

“寻仙圣尊?”

“非也~已是升得上仙!”

这家伙就是不会谦虚!

上下打量,实难相信,但她也曾听说寻仙四圣尊,赤云霄最为风趣。

青衣姑娘顺了顺气,问了句:“为何在此?”

“几日前,碧波仙岛不是发了书函让我们帮忙找寻七彩水晶砚的嘛!”

这话说的可真是太理直气壮了!

自己是出来干什么,自己最清楚!

青衣姑娘闻言,犹豫片刻,不知该不该信他?

赤云霄看得她的神情,便扭动着唇边,低头而去,从腰间拿出了他那代掌门的牌令。

“姑娘,是不是可以~把你手上的长剑先放一放了?”某仙一手举着牌,一手指着剑。依旧落着嬉皮笑脸,“举着太累了!”话语间,时不时的还挑挑眼。

瞧这眼神~

好一张不像上仙的风趣脸!

青衣姑娘放下戒心,渐渐的也收了长剑。

“既然是上仙,为何不提早说明?”

赤云霄苦笑作声,“姑娘!我一直都在解释,可你手中的长剑就没停过啊!”

青衣姑娘抱拳,“恕我刚才多有得罪了!一时追盗物者追的紧,怎知他跟上仙穿着的衣服颜色相同,故此~误会上仙了。”

赤云霄这才想起,方才从自己身边飞过,溅了自己一身水的家伙,还真是也穿了一件紫衣。

只是他当时低着头,仅顾着拍打水珠了,倒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样。

“没事!凡间,不都常说,不打不相识的么!对了,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叫陌雪浅苏。”

于是乎~湖间船上,畅谈甚欢?

不,不,不…

整个过程中,都是浅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说着七彩水晶砚失踪的过程。

至于某位上仙…

脸色微微有些泛了红…

天色虽暗,可那天边的圆月却是越发明亮,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此刻,更加清晰的看清她的脸。

眉目不仅清秀,这面容~仙的,都不能单单只用桃花来形容了。

真是仙家有女美如玉啊!

另一处,刚刚在他身旁穿过的紫衣身影,突然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偷偷的张望着他们。虽然是一身男人扮相,但她那种含羞的脸萌,已然揭穿了她。

怕离着太近被发现,所以只能偷偷的看。

“没想到再遇,竟是这般情形…”女孩撅了撅嘴,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连累他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衣着颜色,会和他的一样。

“赤云霄?他叫赤云霄…原来,他是寻仙的圣尊…”手下搓了搓衣袖,一副很舍不得离开的表情。

好在,来日方长。

……

然!这一瞬~

赤云霄呢?

此时眼里,心里,都跟开了花似的~

方才,他总觉得月下独酌少了些什么,这一瞬,却是如尝所愿了!

其实他根本无心听浅苏说着盗物过程。只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观赏之中。

“事情就是这样…”

良久,赤云霄才打开了话匣子,“哎,问你个事儿呗!”

坐了那么久,他的脾性,她算是能接受一二了。

“上仙请说!”她以为,他是想了解一些更细的地方。

奈何~

“听说,你们碧波仙岛的岛主是一个极其古怪的老太婆,你们这些手下姑娘家家的是怎么忍过来的?”

“……”陌雪浅苏哑口。

碍事!话还没问清楚呢!

船儿便顺流浮到了岸边,然后就是~一排排白衣女徒迅速跑来,跪拜在地。

那场面~霸气极了!

“恭迎岛主…”

“......”赤云霄一瞬干巴巴的瞪起了眼。

“都是属下办事不力,让岛主亲自出岛了!”

“岛主~”赤云霄吃惊的望着面前的陌雪浅苏。

而她依旧表情淡然,不慌不忙的起了身子,转头对着众弟子说了句:“我闲来也无事,索性出来转转,都起来吧,在外面不需要这么多规矩…”

“是…”

她是碧波仙岛的岛主?

她就是那个传说中三千多年的怪老太婆?

自己刚刚问了人家什么?

某人脑海里顿时啪…啪…啪…的闪过…

陌雪浅苏却一瞬,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赤云霄,眼神,举止那叫一个优雅…

直接惊叹某上仙。

第四章 碧波岛传闻

然,他口中的怪老太婆,居然不慌不忙的又坐回了他的面前。

低垂着眉眼,淡淡的说道:“这个传言的由来,恐怕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

“......”赤云霄手中的折扇微停。

她这是要跟他解释?竟一点也不生气?

依旧是沉稳,优雅…

于是,他便拖着酒杯一言不发的听了起来。

“千余年前,我的双胞姐姐因为私自同凡人相恋,被我姥姥抽去了情丝…”

“......”如此严苛?这又是为何?

虽然,心里种种疑问,但这瞬,却没敢多问。

“无情总是催人老…一夜落白发。”她的语气稍稍慢了些,却也看不出有什么过多情绪波动,似乎早已将事情看淡。

“所以~”

“所以,传说中的老太婆,说的~应该是我的姐姐陌雪寒青…”

她能和他说出这些,是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吗?

于是某上仙开始自主的对号入座了。

侧了侧身子,又自觉俊美的摇起了折扇,“岛中规矩如此严厉吗?竟不能像平常人一般享受凡间真爱?”

这话一出,身后的一众女弟子都纷纷相互看了看。

赤云霄知是自己刚刚带了些情绪,即刻便收敛的闭了闭嘴。

“真爱~又何其容易。”陌雪浅苏依旧是淡淡的动着唇齿,“我的姐姐因为喜欢上了一个一起修炼的岛中男徒,竟然决定放弃了做岛主的身份!当年,若不是那男子始乱终弃,被一只狐狸所迷惑,一去未归,我姐姐腹中的胎儿也不会保不住。”

“原来是这样。”

“所以,自那以后,我便代姐姐做了岛主,并且决定只收女弟子,他们在外寻得良缘,是好是坏都是他们的事,我不会管,但在碧波仙岛~从此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

这些话,赤云霄倒是一句一句听进了心里。

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一向清净惯了,喜欢一个人独处,对来岛上拜访的人,都是隔屏而语,故此,他们时常看到的便是我的姐姐而非我本人。”

赤云霄听到这,顿时歪了歪头,斜嘴笑起,“这么说,我是第一个看到岛主本尊的岛外人了?想我,还是挺荣幸的!”

陌雪浅苏对他的嬉笑,也仅是从容的一眼带过。

“若不是这次七彩水晶砚失踪是因我而起……”

“因你而起?”

她也能做错事?

“几日前,我因陪姐姐谈心,同她多饮了几杯,所以~一觉醒来,七彩水晶砚就失窃了。”

不禁低头自责。

赤云霄笑着,将头低到了比她更低的角度,“原来,岛主也贪杯?”

这眼神,明摆着是赤裸裸的调戏。

浅苏脸颊微红,颤言道:“所以,我发誓今后再也不喝酒了。”

某人看着对面这副娇羞的脸,忍不住含笑。

其实,他已经忍的够「矜持」了。

……

方才树下看着他们的某只,正迅速的赶回了万妖窟。

脸上还沉溺着刚刚的喜悦。抬眸一瞬,就立刻变为了紧绷。

“怎么才回来?”

“檀~檀青奉君。”

迎面而来的褚檀青,两手放于身后,表情略有些不悦。

她这贪玩的性子,何时才能改的掉?

某只低了头~久久的低头。

“七彩水晶砚拿回来了吗?”

“嗯,在这。”言罢,便赶忙从怀里掏出来,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褚檀青依旧清冷的落着声:“七彩水晶砚到了手,其它的也定会夺到。”转而看着手中的七彩水晶砚,两眼泛光。

小狐狸时不时的将眼眸高抬,“还有,琉璃石,寓心镜,浮灵珠,玲珑心…奉君!这些集齐了真的能让韵席哥哥苏醒吗?”

“当然…”

“如此,即便是万难,乐瑶也定会去集齐。”

生死亦无悔。

褚檀青看着她,略微的点了点头。

“沉睡的时间还长吗?”

乐瑶浅笑着摇摇头:“已经很短了,多亏了奉君呢!”

“妖君不在,我应该替他照顾你!”

褚檀青这个人一做点好事,总是爱把自己扯的远远的。

凌乐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

“那我去看韵席哥哥了!”

“嗯!”

第五章 狐女初长成

乐瑶转瞬换了女装,调皮的甩着自己的紫色长尾,懒洋洋的举了举手臂。

她要去陪着韵席哥哥了。

狐君魂飞后,狐族也落寞了。

而她,也只是狐族中最稀少的种族——紫狐

那年,狼族突袭,将她的家园毁尽,青绿的山脚下,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迹。

一夜之间,她便没了家人。

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就在她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是他,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他说:“小狐狸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他的身上明明带着一股足以穿透人心的杀气,可是他的那个笑容却越发的温暖。

万妖窟,是她第二个家!

他帮她疗伤,帮她喂食。

每日都会到寒冰洞来看她。

就这样,她在万妖窟住了很久。

后来,她化成了人形。

他总说:“你这丫头可真调皮!”常常会把万妖窟众妖戏弄个遍。让他这个做妖君的如何面对低下的小妖?

其实,花韵席并不生气,还把她当作自己亲妹妹一样疼爱,就是要这般的护短,任谁也拦不得他。

可乐瑶虽然脱离了紫尾狐族,但却脱不了种族的诅咒,她会莫名的沉睡,不知醒时。

故此,她接触的世间之事少之又少。

花韵席怕她在外面吃亏,于是,他这个护妹狂,就很少让她离开万妖窟。但小姑娘也会有孤单无聊的时候,他就每次出去都会给她带回来一些新鲜的好玩意儿。

花韵席为救母亲脱离天宫,不惜耗尽了自己全部妖力。

那个时候,乐瑶刚好在沉睡期。醒来以后,她的打击颇大,但是她却不会哭,也从来不知道眼泪是怎么来的。

要说有什么改变,那就是,她的沉睡期短了。

回想着过去的种种,乐瑶呆呆的趴在花韵席的冰棺旁。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

会笑着对她说:“小狐狸,韵席哥哥回来了!”

一直到第二日天亮,褚檀青过来找她。

“乐瑶,你可休息好了?”

“奉君?是不是其他法器有消息了?”

“浮灵珠在玉淮山!”

“玉淮山?好,我这就去拿!”半刻不愿耽搁,起身就跑。

霎时,身后立马传来叮嘱~“等一下…”

凌乐瑶猛的放慢速度,收步,站稳。

转身,回头,落着憨笑:“奉君,还有关于法器的事要交代吗?”

她这急急忙忙的性子,真是让一旁的褚檀青都挠头。

“法器是没有。你记得~一旦感觉到自己头晕目眩,要睡了,别逞强,找个隐秘的地方先好好休息。”

“诶?”奉君这是在关心她呢?

“要拿到浮灵珠~不在一时。”

乐瑶微微转身,背对着他,终是忍不住偷偷笑。

这个奉君大人,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关心人有这么难么?

整天把自己的表情整的就跟一根木头似的。

半晌,乐瑶笑着,就又倒回了他身边。

“如果我这次把浮灵珠拿回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别老这么皱着个眉头的,韵席哥哥不是说过了吗?我们都是一家人啊?干嘛有事没事的总绷着个脸呢?嘻嘻哈哈的多好啊!”

“我不会!”

乐瑶嘟嘴,“怎么就不会了?你都还没试过呢!”脑子里一转,“以后我也叫你褚哥哥好不好呀?”

“……”褚檀青脸上绷的甚紧。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喽!褚哥哥!褚哥哥!”

“……”

哎呀,脸色真是不太好!

再逗下去奉君大人会不会发怒啊?

“呃…我走了。”

褚檀青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吐气,“这个小丫头~”

第六章 圆滑的上仙

清晨,某位大仙就开始在人家姑娘门前徘徊来回了。

察觉出门外的动静,陌雪浅苏慢慢的走来,将房门打开。

那一瞬,赤云霄觉得自己心中突然萌生了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清新,爽朗!

陌雪浅苏低下头,礼貌的行了行礼,“上仙,是来同我告别的吗?”

“啊?”

听着她这么一问,顿时就哑了口,之前来的时候,想着说什么来着?

这么一会儿,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自己不是想好了要去继续云游的吗?

怎么这一刻,就因为她的一个眼神,彻底僵住了?

半晌,赤云霄都没有开口言明。只是愣在那里,眼神逐渐开始发呆。

陌雪浅苏又一次低了低头,显然是被他看的不自在了。

“上仙,究竟是找我所谓何事?”

回了回神,露了一脸笑意:“呃~我是来喊你下去吃饭的!”对,就是吃饭,这借口哪都能用上。

吃饭?

可他也不想想,修仙之人大都禁食,万一人家不和他一样贪恋凡间美食呢?

然而……

见他对自己笑,陌雪浅苏却礼貌的回应了一下笑容,“也是,既然来到了这民间,就应该入乡随俗。”

嘿~谁说主攻没效果!

这不是得了回应了么!

感觉心里那是又一阵喜悦。

转身先抬了步子走下楼梯。这脚底下动着,手上还不忘扯起折扇在她前方,做出一些给自己加分的动作。

小小四方桌,伊人对面坐。

至于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人坐在一起吃饭,居然~还是个男上仙。

这心里,难免有些尴尬~

赤云霄自是觉出了她的羞涩,故而,先找起了话题。

“岛主还要继续去找寻那个盗物者吗?”

“嗯。”她总是那么的安静,端庄的德体。

“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那盗物者一定是为了女娲娘娘的五形法器来的!所以,通过这个线索一定能够找到那个人。”

浅苏岛主要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对面的某上仙给劫下了…

“你一夜未睡啊?”

(云霄上仙是不是太神经大条了,如此激动,就不怕吓到人家姑娘么…)

这反应显然说明,不睡觉是最大的重点…

“修仙之人,一夜不睡,是不打紧的啊!”

这话一出,他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过了,于是,稍稍缓了缓心情,“那个…五形法器不是分配在各方各处的吗?收集起来做什么?不会是像上古神器一般,再弄出个什么事儿来吧!”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确定对面坐的是上仙?陌雪浅苏顿了顿,“集合了五形法器,可以施展五形之术,修炼之人能够法力翻升,死去之人亦可起死回生!”

稍稍停了一下话语,抬头看了一眼赤云霄,“这些~女娲手札上都有记载,上仙~难道是忘了吗?”

人家只是反问了句『难道是忘了吗…』

而不是说出那句『难道是不知道吗?』

足以显现陌雪岛主识大体,给人留面子的好心思。

“呃……”耳畔处又出现一种声音~

(读书少,丢脸了吧…贪玩惹祸啊…)

谁说他读书少!根本就不少呀!只不过~都是一些医心药理的书籍。偏科是好事,若是问一些医术方面的事,他定能够对答如流。

“是啊,我的意思是说,修炼之人一旦集齐它,不是又要闹出一件大事情嘛!那天下,可就又乱了!”还真能被他圆回来,他都佩服他自己这灵光一瞬,活力四射的脑袋瓜。

“所以,我想来,既然自己是第一个失职丢失法器的,那我就应该出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岛主做何打算?”

“五形之术,必须顺位入火,七彩水晶砚是第一,那么下一个便是浮灵珠了!女娲手札里曾记载,浮灵珠在玉淮山上,所以,我要去那里看看!”

“嗯!”这个头点的颇为郑重了些。

“那上仙呢?有何打算?”

赤云霄抬眸浅笑,又一次甩开了他手中的折扇,“当然是同你一起了?”

“同我?一起?”

第七章 上仙也较劲

某上仙,这是要赖上的意思啊!

他自己就没觉出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厚脸皮吗?

居然还好意思问人家一句:“怎么?哪里不对吗?”

陌雪浅苏缓了缓神情,“没有,只是上仙为何突然会做此决定?”

赤云霄眉头突然扭了扭。

为何?

“我本来就是因为帮你找七彩水晶砚出来的,如今事情演变成这副形式,岛主都决定要管了!我也理应出力!扰乱天下之事,修行人,人人皆应管之!”

这话说的还真是霸气…

为此,陌雪岛主也没办法拒绝。

“那我们今日,不如一起去玉淮山上走一走!”

“好。”这一个好字,掺杂了多少兴奋,唯有春心波动的某上仙自己知道。

玉淮山——

青山脚下,抬头高望,某只狐狸呆呆的就看傻了眼!

“哇~这里好高呀!”惊讶之下,又喃喃自语了一番:“浮灵珠该不会是在这山顶上吧?难道让我一步一步爬着上去啊!”

虽然有些胆怯,但一想到韵席哥哥还在等着她呢!就立刻鼓足了勇气。

心下一横,咬咬牙,“不管了,我上。”小狐一直是一个情绪派,『上』字话音刚落,扬起的手掌就已经落在了身旁的石碑上!“诶?”顺势下滑,还有字迹?

她还没看懂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字。耳旁就听间,一声轰隆……

没过多久,赤云霄和陌雪浅苏便一路飞到了山底。

“应该就是这里了!”远远的浅苏就看到了一座石碑,于是走近些,便出声读起了上面的文字:“修仙者到此不得施法,违者必遭反噬。”

某上仙抬眼一搭,“这什么意思啊?难道要一步一步的爬上去吗?”他受得了,她受得了吗?

赤云霄不信邪的飞身上跃,偏要同修建这里的仙家对着干!哪知,却在半空直触结界,生生的坠了下来!

幸好他稳的及时,倒是没狼狈的摔一脚!抬手撩过自己的长发,有惊无险的叹了一声气。摔疼了事小,丢脸事就大了!

可这石碑里的字,真真的让人不知其解…

“上仙,你没事吧?”

“我没事!也不知道是哪个怪人立了这么一个石碑!”干嘛,非要弄出个这种规矩来!

浅苏遇事很是冷静,慢慢的又走回了石碑前,伸手轻抚着上面的大字,突然的一瞬,某处的石门竟打开了!

“我想,这个立碑之人,必是玉淮山上守护浮灵珠的仙家,早闻玉淮山邱石老人,是一个善用机关的修行者!这里半空设有结界,必是有其他入口,而那边刚刚开启的洞口,必然就是入口!如此说来,浮灵珠应该就在这玉淮山内!”

听都能让人听得入迷,“陌雪岛主真是观察细微啊,倒是赤云霄鲁莽了!”

“上仙妙赞!”

二人先后进了山洞,瞧着里面倒不是什么伸手不见五指的场面,石壁居然透着红光,再加上地上湿地的反射,便照的洞中略有些微亮。

墙边旁还有着一层一层的石阶,蜿蜒而上,直到抬起头来,扔是看不清楚那顶端所在,曲曲折折的好似一条刚刚跳出淤泥的长龙,却也是别有一番意境。

可是,思前想后,就算是洞穴之中有石阶小路,亮度足够,不使用法术,却依旧会有危险!

赤云霄再次想运行法术,却被莫名的反噬回来!

“上仙你没事吧!”浅苏抬手轻扶。

第八章 被弹出来的

在这洞中,居然也不能施法,还真是气人啊!

他脸上的表情,落得极为不爽!

“别再用法术了!”

微光下,看不大清楚她的紧张情绪,但却也能从她的话语中,觉察出她对自己的关心。

“好吧!既然来了,那我就跟他玩玩!不就是几个机关么!”玩玩?他还真说的出来。“你就别去了!这里湿气大,地上又很是黏滑,太危险了!”

“可是......”

“万一你摔到,碰到,或是扯到怎么办?”

“......”

“你跟着我!我会分心的!”

“……”还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么一番话!其实,她是想跟他说,毕竟他们是一起来的!奈何,却始终抵不下他双眸投来的温柔。

“行了,你就出去等着吧!我一定会把浮灵珠拿出来的!”

“......”浅苏缓缓低头,不知该说上些什么了,本来,她就从没跟男子打过交道。

“你要是信我,就快点到外面去等着!不信~那你就跟着吧!大不了摔到了我给你垫着,有什么蛇虫鼠蚁的我替你打飞,打不飞,大不了我伸出手臂让它们来咬我。”说着,说着便开始撩袖…

好一支雪白的大胳膊…

浅苏略显羞涩。

这家伙,真是一天不打趣,自己都受不了…

低眸忍笑,“我自然是信你的,那上仙你~多小心!

待陌雪浅苏出去以后,赤云霄便开始一个人顺着墙壁边上的石阶,一步一步向上走着。

直到,遇了一处死胡同!

抬眼望向四周,就唯有来时的原路。

细想,这个邱石老人既然那么爱专研机关设计,那必定是在这附近暗藏了什么按门!

于是透着微光,他开始不停的摸索起来。

墙壁之上,鼓出的石块。

轻轻按下,便咯吱作声。

石门敞开了,赤云霄第一反应的往里望着。

这能难倒他吗?还不是速速的就把机关给破了!

整整身上的衣领口,继续往前。

可这脚步还未迈到洞门口,就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呐喊。

那简直就是,惊恐过后的凄惨…

不知是受了什么阻力?

被硬生生的弹了出来!

就在靠近他的那一瞬间,他原本可以轻而易举的接住她!

可却~一个侧身~谨慎的避开了。

吧哒~

某只即刻就摔到了地上!等她抬起头来,就变成了活生生一副脸谱!

速度太快,方才,黑乎乎一阵儿,他也没看清楚。当然是下意识的躲了。

渐渐走近,赤云霄声声感叹,这一脸泥巴糊的啊~

不禁摇摇头!

某狐撇着小嘴,蹭了一舌头的泥水,而那个紫青色的长袍居然还在她眼皮前摆动。竟还在那里看笑话呢?

还歪着个脸的看呢?

“看什么看!没看见过姑娘啊!”微微眯着眼,她看不清来人的脸,只是觉得这人很是莫名其妙!

刚刚,明明可以拉住她的!

“姑娘我倒是见多了!可你这样的泥巴姑娘~我还是头一次见!”

某只,心里甚气!

伸手擦去脸上的泥巴,可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此刻,便又听到一阵调侃,“行了!还不如不擦呢!你这越擦就越像只小花猫了!”

搓搓小嘴,谁说的!她明明是一只狐狸!是狐狸!身为狐狸而自豪!

“小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某狐厉眼凝视,为什么,就非得加个小字呢?

“你说谁是小姑娘啊?”

某只心想:我可比你这个凡人大多了!

第九章 泥巴小姑娘

瞧见人家生气了,某上仙才肯收敛一下,“好了!我是想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呃,家里人生病了!我本来是来这里采些草药的,然后不知怎的就转到里面来了!”

赤云霄眉眼轻轻挑起,“你是不是也碰到外面的石壁了?”

“嗯,对啊!然后,我就发现这个山洞了!”

赤云霄略微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欲要将她拉起。

“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才发现人家还在地上坐着呢?

但当他的手落到她的眼前时,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慢慢的就被他拉起,那一刻,她的心却开始颤动了…

“……”原本想说什么的,可是此刻却任何话语都讲不出来了!

为何?

为何会在此处相遇?

微弱的亮光下,她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竟是,如此熟悉~

赤云霄并没有发现她那突变的神情,只是表露了些许关心。

“你小心一点啊!”

“嗯。”难以形容的心情。只晓得自己的双眸已是挪移不开了。

“你家人得的什么病啊?”

“啊?”谎话,总是要圆的。“哦,没什么,就是些伤寒之类的!”

“那可以直接去看大夫啊!”

“啊?”圆一个,那是不够的。“哦,我就是大夫啊,还找什么大夫啊!就是家里药草不够用了!”心里越发的觉得有些怕,可这样的怕,却不是因为惧怕他,而是~另外的一些...

别问了,再问可真的就答不上来了。

某狐心里默默祈祷中…

“你小小年纪,居然还懂医术?”

“啊?嗯!”

“可是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先出去吧!回头我带给你!”

带?带什么?他帮她带出来浮灵珠吗?

没办法,某狐咬咬牙,死皮赖脸的也得跟着走!

他正迈步,她抬手扯住他的手臂。

某上仙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小手,略微有些不自在,这还是有姑娘~第一次先对他动手!

可她看上去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帮我呢!”

“没事!放心吧!”赤云霄翻了一下手臂,就又要往前走。

“哎!”奈何某狐又拦,又上手。“你们不是常说什么无功不受禄的嘛!我不能让你帮我!”

某仙低眸看了看他的手,又抬眸瞅了瞅她那泥巴小脸。

嘿?这姑娘还挺倔!

“好吧!那呆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跟紧我!这里机关重重,一定得小心!”

“哦…”知道啦!她知道了!

上仙如此关心,某狐~真是受宠若惊。

赤云霄侧颜问道:“你刚才从里面是怎么被弹出来的?”

“刚刚~”她都没看清!一个转身就被喷出来了!

好像是风?

好像是真气?

抬手抚头,“我得从头开始顺一顺!”

“那好,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去的?”

某狐挑眉:“我就是走进去的呀!”

“……”赤云霄轻抿了下嘴角。

他想问,她是不是也碰了墙上的机关才打开的石门。

“我来的时候,石门还是敞开的!我走进去,它才关上的呀!”

这话倒是听明白了!

“那你进去以后都看到了什么?又碰了什么?”

“里面?里面四面都是墙壁!中间只有一个石桌!你站在这里也是可以看到的呀!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赤云霄又一次轻抿了下嘴角,说了~等于没说…

想了想,还是自己进去瞧瞧吧!

于是,一前一后,大步迈进。

“丫头,你可跟紧了!”

“谁是丫头啊!我才不是!”

某仙毫无理会,继续望向四周。

第十章 印象问题啊

某狐在他身后,轻脚的跟着。时不时地就又打量一番他的背影。总觉得这个背影甚是熟悉,可她明明就被他救过一次,估摸着,他也已经早就忘了。

“丫头,你方才在这里碰了些什么?”

“我都说了!我不是丫头了!”这是关键!关键!

他根本听不进身后的嚷嚷之声,继续留在自己的思索当中:难不成,是自己刚刚触碰了机关,才使得~她被弹出的?

抬眸轻眨着双眼,使劲眨!

依旧,不理她?

咬咬唇~

某只,可是非常不情愿呢!

照这样下去,自己还真要喊他一声『大叔』吗?

不要!不要!不要!

“哎,别动那里!”眼神转去,心头就立刻紧张了!

看着赤云霄的手,逐渐移向了石桌上的瓷灯,她这才想起,刚刚自己也是碰了它才被莫名的被弹了出去!

赤云霄握在瓷灯上的手掌微顿,听了她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抬起头来!

奈何手下一抖!

咯吱一声~

四面墙壁竟在这个时候,飞出了异物。

某只惊讶,这跟自己刚刚遇到的不一样啊~

顾不上思索!某只即刻推开了赤云霄!

噹~的一下,正中眉心~

晕~她要晕了。

木块砸在额头部位,瞬间染了一圈的红色。

诶?她就觉得这副画面,好像在哪里发生过。

“丫头!丫头?你没事吧?丫头?”赤云霄一边喊着,一边伸手搭上她的手腕。

可居然~没有脉搏?

她就这么死了吗?

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自己可是上仙啊!究竟是怎么保护人家小姑娘的?

“丫头,丫头…”

使劲的摇啊~

某只感觉,再被他这般摇下去,骨头都快要闪了。

他还一个劲的丫头,丫头的叫个没完!

终是忍不住了!

“哎呀!我都说了,不要再叫我丫头了!”

“……”赤云霄眉头一皱。

居然没事?

可是,刚刚明明没有脉搏啊?难道是他太紧张查错了?

赤云霄瞧着她那一脸泥巴像,就又撇笑了起来!

“我跟你说啊,我就是长得孩子气一点!说不定啊!我比你还大呢!”

“哦~”赤云霄抱起双腿似是听笑话般的,在她身边坐了下去。抬眸嬉皮:“那大姐您今年贵庚啊?”

“一千七百岁呀!”她毫无掩饰的想要吓吓他。

奈何,他只是哦了一声~

他以为,她在跟他闹着玩!

某狐咬咬唇,故意问着:“大叔,您今年贵庚啊?”

赤云霄在他身旁轻摇起折扇,“不多不少,刚好大你三百多岁啊~”

好一个皮笑肉不笑…

霎时,她便被某物灼了眼,脑海中莫名的出现了些许画面,可那都是甚为模糊的。

弯弯头,想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手中的折扇那么熟悉。印象中,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也并没有看到过这把折扇。

“行了!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她慢慢的回过神,“没什么感觉啊!我额头上还有东西吗?”

赤云霄伸手,帮她扯下了头发上的红木屑。

于是~就又落了一阵嬉笑…

着实忍不住啊~

“看来这邱石老人还挺爱捉弄人的!”

“笑什么呢?”某只揪眉。

“嗯~不错!比刚刚好很多了!”

“什么意思啊?”

“泥巴脸上多了一点红~美了!”

要不要把『美了』说的那么重!这样不是更加突出了~方才她那丑巴巴的模样!

她立马伸手捂住眉心…

不能看,不要看,不准看…

他不看,将头瞥向别处,可是那个样子,已然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忍不住的啊~忍不住~

笑的某只就要抓狂了~

不带这么玩的!

印象问题啊…

第十一章 狐狸要显形

还看?还看?上仙能不能正经一点?

“幸好,我刚才只是号错了!还真以为你没有脉搏了呢!”赤云霄无奈的摇晃起脑袋,难道是自己在这里,不用法术,连医术也跟着退了?

“你刚说什么?我没有脉搏了?”某狐当下就变为了紧绷。

“对啊!真是吓我一跳!”

“......”

狐狸脸色发青,但这个时候黑脸遮面,某仙显然是看不到的。

“放心你现在不是挺活跃的嘛!是我号错了!赶紧起来,走吧!”

“哦…”她只得先起身,跟着他找寻出口!

赤云霄不停的在敲打石壁,她却在后面一度的低着头!仿佛前面的他,每一次敲打,都能敲到她的心口处!

脉搏不正常了,说明~自己又要昏睡了…

可是现在,是万万不能啊!

她还没有找到浮灵珠呢!

而且身边还有个上仙!

一旦昏睡,就会变回狐身!

万一被发现,他这上仙会不会施法收了她吧?

怎么办啊?到底要怎么办?

某只心里不停的呐喊着:天啊,谁来救救我!

不行!一定要撑到出去!

依旧是~印象问题啊…

晕了晕了~眼神开始越发模糊了~

前方的云霄上仙还在努力的找寻出口,她已经开始在原地摇晃了。还要克制自己,别做的太过明显,一只手怕打起额角,一只手就猛地扶了一把墙壁。

突然就听到咔的一声…

某狐原地一怔,脚下竟变了空。

待他回过头来,她已是坠了半身。

赤云霄横甩着长衫,一把抓紧了她的肩膀。

衣衫轻飘,双双落下。

此刻~她抬眸看着身边的上仙,感觉居然比方才还要模糊。

渐渐地脚下着了地,赤云霄松开了她的肩膀,扯开了些距离。

“丫头,没事吧!”

某只忍着疼痛,强制镇定!不行,不能睡!不睡!

“哎呀!都说了不要叫人家丫头了!难道,非得让我叫您一声大叔吗?”故意喊得用力了些,才能使自己清醒一些。

赤云霄在她面前,笑的合不拢嘴,“我不叫你丫头,叫你什么呢?你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啊?我叫赤云霄,你呢?”

面对某狐都不用“在下”一词了?可想,他俩是多么的见面熟!

“凌~凌乐瑶…”

“乐瑶?”

上下打量,就落了调侃道,“这名字跟你不是很配啊!”

某狐嘟嘴,“哪里就不配啦!”

“好好好!配配配!我跟你逗着玩呢!”

“……诶?”上仙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能开玩笑!

真是败给他了!

“嗯,不错,玉淮山云游一趟,还能结识你这么一位朋友!”

朋友?某狐又一次,受宠若惊。

就这样,就熟了?就可以是朋友了吗?

她曾经也想过无数次同他再相遇的情形!是多么的坎坷,磨难,几经波折。

然~就是这样的?不曲折,不离奇,反倒是糗事层出不穷!

还能有点浪漫因素吗?

赤云霄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切,两边的墙壁上很多毫无规律的小孔,缝隙间的小道,也只有一米之宽,地上有着同样大小的四方格!

双臂盘在胸前,想了又想。

凌乐瑶起身揪眉,“你想什么呢?走啊!”说罢,她便先行了一步,墙壁上的细孔中,立刻就飞出了数颗锋利的银针!

“小心!”

第十二章 上仙取点血

如此惊心动魄!她甚至还来不及思索,发生了什么?心间一片凌乱!

这~算是浪漫的因素吗?

云霄上仙居然拉着她~在旋转。

为了躲避墙缝中飞出的银针,赤云霄拉着她,竟一步一步旋转而行。

透着微弱的光亮…

就像是~像是两个人在月下合舞~

可就是他的眼神,从没落在她的身上。

赤云霄一边拉着她,一边抬起头看着顶上的石壁。

“左上二,右行四。”

耳边,他的声音渐渐模糊。

不行!不能睡!一定不能睡!

低眸镇定了好一会儿,她都不清楚过了多长时间!又是怎么走出的银针范围。

抬眸对视,又是这般近的距离。

凌乐瑶紧张的歪了歪身子,伸手一推石门,就显出了下一间密室。

此刻,感觉没有什么危险了,赤云霄就渐渐松开了手。

可她却在这会儿~顺着他的身体下滑而去。

许是强忍的太久,她的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

天啊~还是躲不过去吗?

“你到底是怎么了?”

乐瑶用着发颤的声音,“你别管我啦!你快走吧!”

她居然让他走?

究竟是哪里受伤了?

赤云霄听的心里更是焦急。

他以为是方才被墙缝中的银针刺中了。

可仔细看了又看,却并未瞧出什么。

倒是自己胳膊上的衣襟染了些鲜红色,应是刚刚的银针所伤。

迷迷糊糊的~某狐就也看到了他身上的伤。不知怎么,竟觉得自己的嘴角很干涩。

以前她总是会昏睡不醒!爹娘说,这是紫尾灵狐的怪异诅咒!

后来,韵席哥哥找到了暂时抑制的方法,也就是以他的血来缓解沉睡的时间,虽然每次睡去的时间缩短了,但是,还是难以解除诅咒。

姥姥曾经告诉她,要得道高人之血液,方能抑制。

简直是一个爱喝血的小狐狸。

这样的头衔,她不戴!

可眼下,某上仙的鲜血对她是如此的诱人。

天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凌乐瑶在心里默默嘟念!

吸血!在他面前吸他的血,这算什么呀!

没变回原形,也得被他打回原形!

“你快走吧!”乐瑶心里苦。

“到底怎么了?”

不看,不看,就可以了。

奈何他非要这么在她面前晃悠。

“说了,你别管我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怎么办?怎么办?

头疼的要命!

“我告诉你吧!我有怪病!一旦发作,就会咬人的!你还是赶紧走吧!”

“什么怪病?”

凌乐瑶咬唇强忍,怎么就没完没了了?

她不想接下去了!

“你再不走,我真的会吓到你的!”

赤云霄非但不走,反而又一次搭上了她的手腕。

还是没有脉搏?

难道刚才自己并没有号错?

这又是怎么回事?

“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咔哧一声,赤云霄忍着莫名袭来的疼痛感。

某狐要被折磨坏了!

死就死吧!反正躲不过去,能撑多久撑多久,说不定,吸了他的血还能撑到出去呢!总比立刻显了狐身要好!

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了~

赤云霄只觉身后冷不丁一凉,便突然昏睡了过去。

凌乐瑶这才看清楚,躲在他身后的那只~

正叽叽喳喳喊着她:“乐瑶,乐瑶!”

“凌歌?”瞥眼看看,某人依旧睡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喜鹊抬了抬头,乐瑶这才发现,额头上面已经洒下了亮光。

“乐瑶,你脸怎么了?”

“别提了!”一想起来这事儿,就糗大了!

第十三章 施展消魂术

诶?等会儿?

不是说此山不能使用法术吗?那凌歌又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只因为她显了原身,就不算人类了吗?

凌乐瑶越发悲戚的弯着嘴角,早告诉她还可以这么做呀!她这是走了多少冤枉路!

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研究机关的老人可真逗!

“乐瑶,你看,是浮灵珠,浮灵珠!”

某只侧身看去,轻眨着双眼。

“真的是浮灵珠!”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手托那雪白色的珠子,竟能撑开一个手掌那么大!

但不管如何,终于离复活韵席哥哥又近了一步!

“原来,你也是为了浮灵珠才来的?”

赤云霄~醒了?

心里微微一震。身子也逐渐开始发颤。慢动作的回过了头。

说不出,什么也说不出。

凌歌从嘴里又一次吐出了寒气,赤云霄身体一泛凉,便又昏睡了过去。

“凌歌!”她恼火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乐瑶,还愣着干什么?走啦!快走!”

凌歌在原地徘徊着等着她。

可她又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

“浮灵珠给你!”

抬手就这么往小喜鹊嘴里一塞,也没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呜呜呜…”

“你先回去吧!”

那眼神明显是在说~拿她没有办法。

于是,转身飞出了洞穴。

某只深吸了一口气,走回了赤云霄身边。

微微的眨着眼皮,“他怎么现在还不醒呢?身为上仙,身体那么娇弱呢?”难道是,凌歌下手太重了?“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于是乎,某只拖着某位上仙,一步一步顺着石阶向上走。

直至看到微光,爬出了洞口。

这一路,也是够了拼了。

“死里逃生”的感觉呀!

竟觉得这一瞬的夕阳甚美!

“不好意思~我不但吸了你的血,连你的内力也都吸了些。可是~你却又救了我一次。”浅笑着,低头看着赤云霄。霎时,就又猛得敲打上了自己的额头,“我真是太傻了!怎么才明白!如果不是为了浮灵珠,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心里越发的矛盾着:他醒过来以后,会不会把我当作妖怪?他刚刚看到我取了浮灵珠,今后~我们便是敌人了?

可为了韵席哥哥,她必须这么做。

“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对不起了,她只能把曾经韵席哥哥教她的消魂术用在他的身上了。

凌乐瑶挥动手臂,运用着法术。

玉淮山上,她强忍着反噬的痛苦。

早知道就变回原身再进去了!这样~就不会面对他了。

“就当我们没有遇到过吧!”

这段回忆,从今后,便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

挥动着手臂,最后一次运作法术,将赤云霄稳稳的护送下山。

凌乐瑶露了一脸微笑,若再使一些法力出来,怕是,她爬都爬不回万妖窟了。

山下的陌雪浅苏抬眸瞧见他的身体渐渐飘下,就紧张的跑到了他的身边。

“云霄上仙?赤云霄!”看着逐渐落地,依旧昏迷的赤云霄,她疑惑着抬起头,望了望山顶。

可她却只看到了某狐转身的一处衣角。

心里虽然有种种疑问,但此时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唤醒赤云霄。

凌乐瑶扬手捂住胸口的戳疼,强忍着反噬的伤痛,一步一步走下山。

直到入了丛林,就终是忍不住的倾身昏倒,显了原形。

第十四章 忘记发生过

天色渐渐的变得昏暗,收到凌歌带回的浮灵珠,褚檀青心里着实不踏实。

生怕乐瑶会在外面出什么事。

可凌歌却一句多余的话也未和他提,办好了她的事情,就转而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玩了。

褚檀青背手站于万妖窟洞口处,落着阵阵叹息。

这丫头,却总会让人为她提心吊胆的。

一向不管他人琐事的褚奉君,如今~却也有了除了妖君以外关心的人。

自从花韵席消去法力沉睡后,凌乐瑶便打破封印出现在了他面前。时间久了些,他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孤单了。

狐狸妹妹说的对,他们已然是彼此的家人。

玉淮山角,褚檀青四处找着她,晃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一棵树荫底下,看到了某只甩尾巴的狐狸!

“乐瑶,你没事吧!”他屈下身体,半蹲于她的身侧。

“我没事,褚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以为她是快要控制不住沉睡了。

不假思索,便划伤了自己的手腕。

“快,吸我的血!”

“……”这一刻,某狐瞧着他的举动惊讶极了。

他还是那个一向处事冷漠的奉君大人吗?

那个眼里,心里只有妖君最重要的奉君大人?

此时,竟挽起袖子,要喂给她血?

她想说,自己刚才已经吸过了,只是法力反噬弄的身体有些吃累。

可是,面对褚檀青如此担心的神情,她便只好温顺的吸了几口。

她不是个贪吃的狐狸,她只是想安抚一下哥哥担心他的思绪!

“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带你回去!”

“……”某人这不是也挺会关心人的嘛!

就这样,狐狸窝在奉君哥哥的怀里,闭着眼睛休息了一路。心里美滋滋的感觉甚好!终于不用在外借宿了,可以暖暖的回到万妖窟去了。

......

玉淮山

“上仙?上仙,你没事吧!”陌雪浅苏守在他的身旁,正焦急的等着他苏醒。

只见赤云霄没忍住的弯了弯嘴角,“没事儿,好着呢!”

他醒了?早就醒了?

一直看,眼睛不眨动的看。

“上仙,你……”

“难得看到浅苏姑娘如此紧张,莫不是担心在下呢?”

“啊…”这个啊,有着慢慢的长音儿,那是一直默认的羞涩。

陌雪浅苏脸色微红,一瞬红到了耳根之后。

再不停滞,赶紧支起了倾斜的身子,表现的极为僵硬。

某人浅笑间,便跟着她的节奏,也支起了自己一半的身子,可依旧看着她嬉笑不已。

陌雪浅苏将头低下,不敢直视,从来都没有出过碧波仙岛,自是很少与男子相处的。

然~这次,她也觉得自己的心颤了。

知道她害羞了,赤云霄这才有些不舍的收敛了笑容。

撇头望向身边的玉淮山,眼神处微微上移,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可就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对了,我是怎么出来的?”

“上仙不知道吗?”陌雪浅苏略有些惊讶。

他摇摇头,就连洞里所发生的事情,也都想不起来了,仿佛自己就从没进去过!

“你是从山顶飘落至此,似是有人用法术护送你下来的!可是~这座山中是不能用法术的啊!我也只是看到那人的一个身影,不知是谁!”陌雪浅苏缓了缓,就又言,“许是邱石老人吩咐的守山之人吧!”

赤云霄眉头一皱,心里就很是不舒服!

“这个邱石老人!可真是会整人!居然让我稀里糊涂的就这么出来了!”

“……”完全接不上话的状态。

某人遂又同陌雪浅苏说着:“你在这里等着!我再去一趟,定会把浮灵珠给取出来!”

“哎!上仙且慢!”

赤云霄停步,转身,“怎么?”

陌雪浅苏走近一步,言:“我想我们还是走吧!想必是邱石老人不愿让我们拿走浮灵珠,我们拿不走,自是别人也拿不走!就让守山之人自己保护吧!”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再去走一趟,他再稀里糊涂飘出来,那不是更没面子。

赤云霄赞同的点了点头,起步而去,却又回头望之~

心里默然沉思:总感觉不对劲!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第十五章 回忆很美味

赤云霄虽然全忘了。

可是,玉淮山洞里所发生的一切,某只狐狸却永远不会忘记!

不过,她不后悔自己对他施展了消魂术,也不会因此而觉得伤心!

只要~他们不是敌人!

她也时常会想起,洞中的那段经历,总会~让她傻乎乎的笑出声。

“初遇时,他挺英俊潇洒的,一个微笑,一个回眸。可是这次相遇~不像记忆力那么~”

这印象呢~总是完美的!现实呢~却总是接地气的!

眨眨眼皮,继续自言自语,“不过~倒是感觉更为真实!”

小狐狸~也是有小姑娘的时候啊~

这几日终于要让她好好休息几天了!趴在铺床前的木桌上,小狐狸默默地发着呆。

“乐瑶,你好些了吗?”

“凌歌?”找了她好几日,可算是舍得飞回来了。某狐抬眸问道:“我问你啊,我在玉淮山上的事,你跟褚奉君提了吗?”

“玉淮山?什么事?”

“……”气!明知故问呢!

“哦~你说是那位上仙的事啊!”

“……”某狐狠狠地将双眸眯作一下。

逗她呢!还有别的事吗!

“嘻嘻~你放心吧!我一个字都没讲!”

“真的?”某狐挑眉。

“真的!我要是说了,你还不得像上次一样!拔掉我的毛!”

嗯!深刻记忆!某只狐狸有一次贪玩出去,某只喜鹊去告了状!

然后就是~漫天黑毛!

乐瑶邪笑一番,伸手抚摸了下它的乌黑羽毛,“乖啦!”

......

一过几日,某狐眼皮都不眨一下,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整天整夜的想着那段回忆!

还有就是,某位上仙的血液真是无穷强大!抑制力超强。

某只狐狸完全是精力充沛的状态,呃~在精力充沛的状态下偷懒~

然~这几日,隔壁洞的妖熊拖曳也没少来看望她,可她就是懒得见他,对于这个人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坏人倒是谈不上,不过肯定是讨厌的!整天一肚子坏水,不是折磨这个,就是陷害那个!能有什么意思,虽然她也爱捉弄,但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他那阴险的劲儿,她这辈子都是学不来的!

不见!不见!她要睡觉!睡觉!

褚奉君倒是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她贪吃,却不愿意出来,定是身体还未恢复,使得她自己懒了!

于是,他便让凌歌传信,让她去门口取食!

望眼欲穿,都是滋补的好食材!

某只狐狸可是解馋了!

如果说韵席哥哥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那奉君哥哥就是对她第二好的人!

还真是家里贴心的大哥哥,二哥哥呢!

好吧,她就这么养精蓄锐,等待着下一次任务!

可是这个任务~还会不会碰到某为上仙呢?

食到嘴边,便慢慢停了下来~

不想~却又有些期盼~

某只狐狸心里别扭:怎么感觉自己变的那么容易烦恼了呢?

不想了~不想了~

摇摇头。

“美食在手,还不快吃!想那么多干什么!”舔一舔嘴边沾染的味道,“还是吃的比较重要!”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自己的任务,就是多休息!尽情的享受!

咔哧一口~

这只鸡美味极了~

第十六章 暖心小举动

某上仙门口轻轻敲打,可这心里却是砰砰乱跳的。

陌雪浅苏打开了房门,显得依旧端庄优雅。

“上仙何事?”

“呃~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吃过早饭,出去游玩一下?”

“好。”

这气氛,似乎要比相遇时,

吃个饭,莫名的变为安静。

是哪里出了问题,弄的好像很是尴尬?

怎样才能打破僵局呢?

貌似两个人都在想的问题!

然,某位上仙突然的一个举动,让原本的僵化,一瞬化暖!

不仅画面暖了,也顺势蔓延的暖到了陌雪浅苏的心里。

“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陌雪浅苏落着水汪汪的双眼,冲着他眨了又眨,却没能说上什么。唯有低下头去,品尝着他夹入碗内的食物。

吃过饭后,他们礼让的走出了客栈。

霎时,陌雪浅苏抬头看天。

密云层层,哪里就天气好了?

某上仙心里更是千万个不畅快:好不容易人家答应陪着出来转转!怎么就变化的那么快!挑着眼皮往上看,这天~说不准还会下雨呢。

总不能硬着头皮瞎转悠,想了想,赤云霄只能说着:“我看,我们还是……”

“我们还是去林间走走吧!”

“啊…”这话愣是叫他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抿了抿嘴角,回了声:“好。”

浅苏又言:“市集人多,我一向好清静,就去~小溪边走走吧!上仙可否愿意?”

“啊…嗯…好…”严重的受宠若惊,唯有傻笑,“愿意,去哪里都行!我不挑!”使劲的扇起折扇,想要扫去自己的紧张。

陌雪浅苏低头浅笑,先一步走着。

谁看不出来这天气不好!只是人家姑娘不愿说破罢了!

或是她的心里,也渐渐有了变化。起码是~不排斥与男子相处了。

某上仙却在后面暗自喃喃:可千万别下雨!

......

林间走走,确实比集市安静!

某上仙一向是好热闹的!如今~为了喜欢的姑娘也是什么都可以了!

“上仙可会划船?”

“啊?”某仙回神,笑道:“当然会!你想乘船?”看了看湖边的木船,便对她反问起来。

“嗯。”轻轻点头。

那还等什么,只要她愿意,就算让他划上一日的船桨都没问题。

“走吧!”

赤云霄先一步踏上了木船,反身就对着她伸出了手掌。

陌雪浅苏原地一怔,心里突然也跟着震了一下。

某仙瞧着她的模样,心里不禁没了底儿。

是不是自己太过唐突了些?

怎知这时,她却已将纤纤玉手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上。

一个船头静坐,一个船尾划桨。

湖面上,突然就多了这么一道美景。

微风轻轻的吹起了她的发丝,熟不知,她在某仙心里,纯净的如同一朵圣洁的白色莲花。

越看越美~越看越让人不愿将眼神挪移。

奈何~天啊,就是爱捉弄人!

转瞬之间,噼里啪啦的就掉起了雨点。已经划到了湖中央的小船,不得不原路返回。

然后~又是一路奔跑!

本来,他还想着运用法术!可陌雪浅苏生怕被周边的路人看到。

就这样~上仙抚起了自己的长袖挡在了姑娘的头顶!

那画面甚美。

雨中奔走,并且靠的越来越近。偶尔静下来,还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第十七章 修仙者落病

回到客栈,赤云霄细心的吩咐店小二打了一盆热水睡到了陌雪浅苏的房间里。

可直至傍晚,陌雪浅苏也没有走出房门。于是,某仙又大胆的敲上了人家姑娘的房门。

已对赤云霄熟悉的她,即刻就敞开了门。

“你没事吧!”他紧张的问着话。

站在他面前的浅苏正在不停的发抖,“还好。”

即便是修仙之人,身体也是会有虚弱的时候。顾不上繁琐的礼节,赤云霄伸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果然~是发烧了。”

“......”陌雪浅苏明显变得不太自在,不过某上仙的心思走的紧,便没有在她脸上转悠。

“你别到处动了,赶快回床上休息!”

在碧波岛上,常年恒温,没那么容易病倒。可自从出了岛,她就觉得自己这身体状况不好了。难道真的是什么『水土不服』么?

修仙之人怎会如此容易病倒?

某位上仙最为懊恼,要不是自己一时兴起拉着她出去,她又怎会生病呢?

这个责任,他一定是要付的。

手贴上,依旧热的滚烫。

赤云霄心中布满了怨气。

能明白,人家姑娘当时是不愿意扰了他的雅兴!可是,自己应该要强力制止的!

还有!雨中之时,就算会被人发现,也可以用法术消去那人的记忆啊!

为何就是没有想到,居然让她淋了一路的细雨。

自己那会儿,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呢?

越想越气愤,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不碍事的!你不必那么担心!”

细语轻声入耳,赤云霄心里就越发绞痛,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许久未能分开。

说不上什么话,即便她不怨,可追根究底还是他的错!

罢了,先把她照顾好再说。

起身,下了楼,想着先去街上的药房,拿几副退烧的药来熬制。

......

待回来时,赤云霄手中已然托着刚刚熬好的汤药。

可一进门,就看到陌雪浅苏起身站在了床边,他刚要说话,就被她的一个眼神,转为静视一旁等着。

陌雪浅苏回神对着眼前的镜像说了句:“姥姥,何事让您出关了?”

“七彩水晶砚可是找回来了?”

浅苏微微低头,“还没…”

镜像中的老婆婆一度叹气…

她抬头落着自责,“是浅苏的过失!都是浅苏的错!”

“唉~此乃天意!”

“不,我一定会把七彩水晶砚找回来的!”

“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碧波仙岛的事了!玉淮山的浮灵珠也被拿走了,接下来~就是琉璃石,寓心镜,玲珑心!”

“浮灵珠也被拿走了?”陌雪浅苏紧张的望了一眼一旁的赤云霄。

赤云霄顿时不知何故的晃了晃头。

“我手中的奎天盘琐已经显现,浮灵珠已失!”

赤云霄低头思索半晌,依旧想不起任何画面,难道说,他还曾跟敌方交过手?

“女娲娘娘在世时,曾留下五形之术,集齐五形法器,生可法力增倍,死可得以复生。若是落在歹心之人手中,那么这天下便又要大乱了!势必会有一场厮杀!”

“那我们该怎么做?”

“浅苏,既然你已经出岛,那就索性驳上一驳!五形法术必须全部集齐,方能施法!只要你能守住一件法器,就能阻止这场杀戮!”

“可是,其它三个法器的所在之处,我并不知道!姥姥可是知晓?”

“我将奎天盘琐传送给你!它会带你找到其它法器!”

凌空移动,转瞬就到了陌雪浅苏的手上。

第十八章 上仙又越礼

这个奎天盘琐如同一颗明眸的星星!只不过,有两个边角的光度已经熄灭!它们所对应的是木和土!

“这要怎么看?”浅苏瞧了好一会儿也未能瞧明白。

“七彩水晶砚是由千年檀香木所制,故为五形之木!浮灵珠乃是一颗深藏在山中的土珠,所以属性土。此二物已经丢失,奎天盘琐上代表它们的光度自然也就灭了!其它三物还需你凭借着它去找寻!一旦离着法器进了,奎天盘琐上的光度就会闪烁,越是离的近,闪的也就越快!”

“浅苏明白了!”

“记住,凡事量力!万万不可硬拼!一切皆有定数!”

“嗯,我知道了!”

镜像另一面的姥姥,依旧不忘对她谨言叮嘱,“你从来没有出过碧波仙岛!此次,你还将经历一场永生难忘的劫数!姥姥只想劝诫你,切莫像你的姐姐!定要处事理智,不妄为,不躁动!”

“我会的!姥姥放心!”

“嗯~”

霎时,镜像中的画面已经褪去,陌雪浅苏拿着手中的奎天盘琐默默发起呆来。

她的心里不是在想着法器,而是~姥姥口中的劫数!

和姐姐一样的劫数!

她一定不会像姐姐那般委屈自己,只是~究竟会经历些什么呢?

“药凉了,先喝了它吧!”

她看着眼前的赤云霄,迷茫的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多问,只是让她先好好调理身子!

似乎有着那么一股吸引力,促使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忘了分寸。

就这样,某仙一天要跑去人家姑娘房间好几趟!什么礼数言论统统都抛之脑后!

看的店里的人都以为~

“这位客官,您不用自己下厨房的!熬药的事就交给我们下人做就好了!”

“我也是闲来无事!自己做做挺好!”

“您真是疼惜自己夫人啊!像您这样的丈夫可真是少见!”

“小兄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

“不是?”他们的确不住一屋,可这亲密劲儿~“那就是还未成亲?像您这样的未婚夫婿那更是少见了!”

“……”哑口~

小二行礼,离去。

某仙呆站在原地,心里立刻默念:只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可怎么他这笑容就显在脸上了?

折扇从袖间抽出,直至拍打上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想什么呢!赤云霄!还不赶快去煮药!”

这一出,真叫人看的直打趣!

某人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

一连几日,喝着赤云霄抓来的药,陌雪浅苏终于是成功的摆脱了病患。

不再耽搁,这就便要起身去追寻其它法器的下落。

赤云霄敞门而入,可是熟悉了,一来二去,都不用敲什么门了!

突见她,准备离开。

“你这是要去哪?”转眼就看到了她手中的奎天盘琐,心里自然也就明白了。

“昨晚我发现奎天盘琐上的水性处微闪,我想琉璃石应该就在这附近!”

凝眉瞧了她好一会儿:她这是准备奋战了?这还刚好!怎么就那么不懂得疼惜自己呢?

陌雪浅苏知道赤云霄的关心,所以,这一瞬也就说不上什么来了!

“你身体还没好呢!”

“我可以的!”

赤云霄表情微微有些不顺。

陌雪浅苏也不晓得怎么跟他解释,那是她的责任,她必须去做!

低着头,没有开口。

赤云霄却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奎天盘琐!

扬言说着:“行了,别逞强了!”

“……”浅苏惊讶的抬起头。

便见他,嘴上落了两个字。

“我去!”

她的心里不禁触动了一下。他说~他去~他要替她去~

“上仙……”

不让她去她一定会不死心,也就一定不开心,所以他决定亲自为她走上这一趟。

“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去帮你找琉璃石!”

第十九章 追寻琉璃石

赤云霄拿着奎天盘琐,这就要转身离开。

身后的陌雪浅苏便又一次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一声:“上仙……”她也不晓得如何表达自己此时内心的情绪。

赤云霄却笑着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并且调皮的笑道:“说了,叫我赤云霄!”

“……”嘴角扭动了好一瞬,总觉得叫不出来,就又一次低了低头。

赤云霄只是笑,自己居然又邪恶了。

人家姑娘内向极了,从没出过岛,自是没跟外人沟通过!这些日子以来,对他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自己凶的样子!如今,可是好多了,做人不能那么贪心,修仙之人更是不行!一切还需慢慢来。

转身踏出房门,紧接着房间内依旧传着一句:“你小心一点,那个人一定会再来抢夺法器的!”

她在关心他呢?

某仙心里可是乐开花了吧。

长音回着:“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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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某只狐狸正悠闲地躲在万妖窟里啃着鸡腿。

不管怎么样,这儿饿肚子的事情可是在她这万万使不来的!

这些日子也不知那个熊瞎子拖曳在她门外溜达了多少圈了!可她就是不见!

这人一旦在她脑子里落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就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你可休息好了?”

“呃?”某狐回头,“褚,褚哥哥?”为什么总玩偷袭呢?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好~已经好了!”猛地起身,抹抹嘴边,双手在腹前蹭了又蹭。

狐狸低眸,撇嘴:完了,自己这贪吃的模样,怕是要在奉君大人心里烙印上了。

好一会儿未出声,到底什么事?

不是~又要去找新的法器了吧?

褚檀青也不知自己盯了她这么一会儿,脑子里都想什么了,差点把要说的事情忘了。

“你去一趟冥溪谷,把琉璃石带回来吧!”

“琉璃石?这么快又有下落了?”

某只心里微颤:好~还是不好呢?

“身体有问题吗?”难得听到褚奉君那么关心的语气!

简直是荣幸啊~

“啊~没问题!都好了!褚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琉璃石给带回来的!”

“嗯!”依旧是这么少言寡语的。

某狐转转眼珠,问着:“呃~褚哥哥,我就是很好奇,为什么你那么清楚每个法器的所在之处?”

“这都是因为我!”

他俩聊得好好的,偏要闯进来一只熊瞎子!

褚奉君还没来得及回话,不讨喜的拖曳就把话抢走了!

某只狐狸心里很是不悦:谁让他进来的!褚哥哥能进,他能进么!他以为他是谁!就是不喜欢他!

“此事还多亏了拖曳无意间得到了一本五形秘笈!有了它,妖君复活指日可待!”

夸!夸!夸!

某狐就是不爱听,谁知道他是怎么用卑鄙的手段得来的!

但又不能不回应褚奉君,某狐只好点了点头。

可一看到拖曳那一副自豪的熊样,他就控制不住的生气!讨厌!

不再停留,不再僵持!

凌乐瑶收拾好房间的一切,便扭头出了万妖窟。

哪知,拖曳却在殿外等着她。

狐狸很不爽,即便是瞧到了他,也毫不理会!

“就这么走了?”

不耐烦的连头都不想回,“不这么走,我还得飞着走啊!飞给你看啊!你有那么无聊啊?”

听得出是嘲笑,可他也不气,三两步就走到某只狐狸身旁,在她耳畔说着:“我听说,要进冥溪谷,需要经过一处特别深长的丛林,里面幻境很可怕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出不来了!”

“所以呢?”笑话,她是这么容易就被吓到的吗!

“所以~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某狐白眼一翻:他以为他是谁?跟他在一起,才是最恐怖的!

“不用!”

赶紧走!懒得理!

第二十章 幻景显魅惑

大步朝前,绝不回头,回头就会被恶心死了。

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对拖曳这个人太排斥了?可看到他那副脸孔就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脑子里还在思绪乱飞,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已是头顶白云。

感觉着心里扑通扑通乱的要命。

啪地一声,额头严重碰撞。

“好痛啊~”摸摸头,再看看前方,什么都没有啊?

伸手摸去,竟有着一道无形的墙壁!

某狐喃喃:“这是谁啊!在这里弄个结界!还是透明的!痛死我了!”但不管是谁,此刻也揪不出来了!她只好不情不愿的慢慢降落。按着褚檀青给的线路,步行前去吧。

没走几步,眼前就起了浓雾。凌乐瑶撇起嘴角,四处张望,“真是服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突然想起,临行前某个讨厌鬼告诉她的事!某狐一边走,一边抬手摸头,难道这就是拖曳说的那个丛林?

有那么恐怖吗?

可这脚底下越走心里就越打鼓了。

某狐嘟嘴遥望四周,“是挺害怕的!要是有个伴儿就好了!”只是这一刻,谁又能陪伴她呢?

“乐瑶~乐瑶~”霎时,身后就传来喊声。

放在头顶的手,突然抓了又抓,那音色她感到熟悉极了。

转头张望了一下,却没有人。

某狐低眸喃喃:“不可能啊~不可能~怎么会呢?”

渐渐地,就仿佛看到一个身影,慢慢的在向她走来。

谁?谁?谁?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狐狸心里越发颤抖了,喉咙口不停的往下咽。

他是~赤云霄?

“乐瑶,我终于找到你了!这里太危险了!你怎么一个人就来了?”

“啊…我…”

“跟我走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手牵的似乎太过速度,一点也不矜持,一点也不慌张?

即便他平日里风趣惯了,也不会是这般模样吧。

某瑶低头疑惑:不对~不对啊~哪里不对?

后又整理了下心情,抬眸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跟着你来的!”这话回的也很速度。

“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你啊!”

“担心我?”简直惊讶极了,这能是赤云霄说出的话?他俩有那么熟吗?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谁呢?”

就这么被牵着,虽然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好。

但是~不对~

他不可能知道她也会来这里。

更何况,她今日还穿了男装,只一面怎能认出?

不,他的记忆是她亲自封存了的!

他也根本不会记得她的名字!

她将手臂用力的一甩,身子微微后退。眼神再次移向对面的这个人。

没错,他是赤云霄,但却不是真实的赤云霄!

这只是一场如梦境般迷魂的幻象!

“你不是赤云霄!”

“乐瑶,你说什么呢?我是赤云霄啊!你的赤云霄!”

咦~太过轻浮!

某狐愤怒的甩着手臂,“什么你的我的!赶紧给我滚!”

这幻象也太气人了!

越是温柔,越是不可饶恕!

“你还想骗我!看我不打得你现原形!”某只狐狸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几招下去,便打的妖魅化烟而散。

凌乐瑶咬着牙根,狠狠地望向四周。

“跑得倒挺快!再来我就抽你的筋,拔你的皮,再打的你魂飞魄散!”

这幻境里的妖魅真是气人!好好的妖精不当,非得跑出来戏弄人!

有意思吗?

四下~又开始安静了!

左看看~右看看~眼前依旧是白白的浓雾!

第二十一章 上仙也背锅

凌乐瑶停在原地,稍稍缓了缓。

方才的妖魅定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在害怕,故而幻化戏弄!

使劲的闭了闭双眼,让自己平心静气,什么都不去想,便不会再被他蛊惑!

那妖魅可真是该死!哪个人不能变,偏偏要幻化成他的模样!

捻了捻因打妖魅,而弄疼的手腕。

再抬头时,远处竟有了一闪一闪的亮光。

某只狐狸眯着双眸仔细看了又看,当下就狠狠地咬起了唇角,“又来!这回若不把你打残废,我就跟你一个姓!”

逼她动粗,别指望她手下留情!

凌乐瑶扯上一袭怒火,飞奔而上,猛烈的出招!

霎时,眼前的这位,竟然哎呦作声,“小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狐狸大怒:“你少来!还装!”

他捂着头,撩了一眼皮子的无奈,“我装什么了?”

“你装什么了?你自己不知道!你还装是吧!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形!”某瑶不停,一招接着一招!

气死狐狸也!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当她好欺负吗!

“你等一下!”接连挨了好几巴掌,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高高的直起了身板。

那神色,那眸光。

某瑶又是一阵喉咙滚动,“你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狐狸不禁将停在半空的手心,攥紧四指,唯留一指的微触上他的脸颊。

“假的?真的?”

这白皙的小肉肉,温温的,嫩嫩的。

顿时咬咬唇,表情甚是悲催,自己居然打了上仙。

“假的?哪里有假的?”

她的心头悲苦,双手托在脸颊两侧,歪着小脑袋看了好一阵,终是僵笑着落了音:“不好意思!方才有个小妖魅......”凌乐瑶抬手指向四周,可如今要让她怎么解释。

赤云霄瞧着她这模样,低眸想了一番,才抬起头笑言:“你是被这里的妖魅戏弄了?”

“诶?”他清楚!他也不生气!脸上依旧落着笑容。这倒是让某狐松了口气。

“这里的妖魅就爱戏弄人了!他会幻化成你心中所想。”

重重的点头回应,“对!妖魅!他刚刚就是幻化成你的样子,所以.......”

“我的模样?”

“诶?”一时不慎,竟让面前的上仙抓了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自己方才心里在想着他嘛!

自己想了吗?没有吧?

某狐无奈,现在内心争论还有什么意思!

赤云霄正落着百思不解的眸光。

这个林中有幻境他是知道的,妖魅出行他也清楚!可为什么,妖魅会在他面前呈现他的模样呢?

不禁开口问道:“小兄弟,我们难道以前见过吗?”

“啊?”某只狐狸心中打鼓。

“可我好像未曾与你相识过吧!”

“......”

“妖魅只会幻化出你的心像!你认识的人!”赤云霄摇晃着头,又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我不记得我们见过!难道是,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说着说着,就露了一副自傲的模样。

是啊~他是上仙,他记得的人不多,知道他的人可不少呢!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打趣?

这样某狐怎么接话,“这个……”半天儿就说俩字。

某只心里默言:你怎会记得我呢?

赤云霄本想再说些什么,嘴角微微动起,手中的奎天盘琐就有了异样。

低眸瞧去,那上面另一处的火像竟也开始放起光来,而且还越闪越快!

“难道此地,除了水像法器以外,还有火像法器在?”

凌乐瑶的双眸此时却已落在他的脖颈之上,方才他都没有还手,愣是让她戳破了皮肤。

第二十二章 谎话接不停

某只狐狸正于一旁无奈的抿着小嘴,在他还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情况下,得先把要说的谎话,一条一条的整理出来,不然就又要哑口了。

最讨厌睁眼说瞎话的感觉了,那简直是没完没了啊!

看着对方嘟嘴不语,赤云霄心里越发别扭,难道是自己真的太健忘了?

“小兄弟?小兄弟?”

“诶?”某狐回神,“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见过!”人家还没问话呢,她就急急忙忙的回话了!

是不是太速度了!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果然是听的某仙更为糊涂了。

“小兄弟......”

“我有病!”某狐一着急,声音略大。

“……”愣是让某上仙懵了好一会儿。

凌乐瑶继续胡编乱造,“我~我眼睛里看不出来颜色!你们站在我面前,黑白色的感觉都一个样!”实则心底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气势,但这气势也就来源于声音大。

“……”某仙继续吃惊!

某狐继续编故事,“方才妖魅一出来,吓了我一跳!到现在我还害怕呢!所以,就把你们误认为是一个人了!”

“呃…”苦笑着缓了好一会儿,才落到正题。“我看小兄弟还有点法力!不知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是来找仙草的!”

“仙草?”

没办法,继续用老套路吧!

上次是找药!这次是找仙草!某只狐狸还真是没什么好的谎撒了!

“对啊!师傅说,这附近有能医治我眼睛的仙草!”

“哦,能治,就好了!”其实他是想说,这病还真是稀奇,他这个懂医术的上仙都没听说过。

凌乐瑶低眸上瞧,再一次搭上了他脖颈的伤口,感叹打的不轻!自己刚刚下手也真是重了些!

谁让那只可恶的妖魅戏弄她来着!

再见到它!一定给它好看!

“你脖子上的伤~不好意思啊!”

赤云霄含笑道:“不碍事的!”

他这个人,不论遇见什么事,总是会那么的一笑而过!

“抱歉,抱歉!”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某仙行了个礼,就继续走!

某狐转动了几下眼球,突然反身追去,就跟在他的身后。

赤云霄侧过脸颊,瞧了他有一会儿,眼神问之。

凌乐瑶挑起俏皮的小嘴说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呃?”

“结个伴,以防妖魅再来突袭!”

“既然如此~”他微微点头,“好吧!”怎么说也是个小孩子,妖魅狡猾难捉,是该跟他搭个伴。

这一路,她不多言,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而他却时不时的瞥头打量一下他。

虽然还不明确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怎么看,也不觉得他是坏人!

就这么一路搭个伴~其实~倒也不错!

手中的奎天盘琐依旧跳闪的极快!

明明显示的就在附近,可是云雾茫茫,却怎么也看不到!

“这里也太奇怪了!到哪里都有这么大的雾!都说神奇的地方总有让人惊叹的宝物!你说这里会不会也有?”她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又来找寻法器的!

然,赤云霄却只是对着他笑了笑而已。

“你手中的这个东西是什么?挺好玩的样子!”某狐不死心继续试探。

“这只是个八卦盘,寻找方向用的!”

“哦…”问不出,问不出!

眼前的这位上仙,虽然好接触,但也很谨慎。

第二十三章 磨人的小孩

凌乐瑶不再多问,眼神直落前方,那右侧的树下竟躲着一只受了伤的狐狸。

它的眼珠乌黑透亮,皮毛如雪纯白,这也就更加突显左腿之上的血迹。

出于同类担忧,某瑶很快的就跑到了它的身边。屈伸半蹲,用着狐狸族类的暗语跟它对话,“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也是狐狸?”小白狐抬眸直勾勾的瞧了瞧她。

“我是。”凌乐瑶紧接着追问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受了伤?”

小白狐落着些许哀声,“我和我的相公无意中闯入了这个迷林!遇到了一只妖魅,它把我弄成这样,还带走了我的相公!”

又是妖魅!

“诶?”抓人家相公干嘛呢?“你能帮我去找,我的相公吗?”

一旁看了很久的赤云霄,突然就想起了陌雪浅苏的话。

于是便又引来了一阵猜疑。

五指修长的伸向前方,波动法术试探。

却并没有查出他是妖孽的迹象。他不知,凌乐瑶是灵狐,不为妖,故而,是不可能试出的。但他却验出了他此刻抱在怀中的小白狐是妖孽无疑。

赤云霄厉眼凝视,“放下它赶快过来!”说着便要运用法术!

凌乐瑶转眸瞧见他的举动,大嚷了一声,“哎,你别伤它!”说着便将揣在怀里的小白狐,揣的更紧了些。“

它是一只狐狸精!它会伤到你的!”赤云霄苦口婆心的劝说。

奈何,对方也是一只灵狐,虽然种族不一样,但她也是狐。

“它受伤了!”“狐狸精阴险极了,诡计太多,你赶紧离它远点!”

“……”某瑶干巴巴的扭了扭小嘴。

狐狸精哪里阴险!哪里诡计了!这都是偏见!

抬手扯出一块绢帕,将白狐的伤口包裹了一圈。可是面对这位眼前的上仙,她还是要争一争礼!

“你太偏激了!狐狸也有善良的!难道你们人类就没有好坏之分吗?难道你们人类就不阴险!就不诡计!”

“我们人类?”

“呃…”咔嗒一下,咬到了唇。

谁让他说狐狸精来着!不好听!伤人!伤人!

想了又想,压了又压~还是气!故又仰头厉语:“你怎么能骂狐狸呢!对!就是你们人类!在这件事上,我偏向小动物!人类就没有好坏之分了吗?狐狸有的是阴险狡诈!人类有的也好不到哪去!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说什么人心险恶了!”

这小孩儿气了?

“……这个~”赤云霄浓眉挑起,倒觉得他嘟着个嘴,一口气说出这么一番话很是有趣!

遂,盘着手臂~在原地笑而不语

。他已经笑的够隐晦的了。

奈何面前的狐狸太过敏感。

“你笑什么?”

“啊?”上仙也有被抓现行的时候。

“好~算我错了!”

“哪能说算啊!本来就是你错了!”

“是是是!”

这小孩可真是较劲!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伤了狐狸,不得做点什么事,求原谅啊?”

赤云霄一脸苦闷,“我何时伤它了?我还没动手呢!”

“诶~骂它也是伤啊!世间最毒的就是嘴上功夫!就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刃!”

“……”他原本可以拔腿就走的,可是这一瞬却挪离不动了!

这孩子,真是个磨人精!

“好,我跟它道歉!这总行了吧?”

某只摇摇头~

某上仙甚是怕了他这动作。

第二十四章 姑娘扮男装

赤云霄一副苦瓜脸,不知他还想怎样?

“它现在不需要你的道歉了!你可以帮它个忙吗?

”浓眉一扫,“什么忙?”

“去帮它找同伴!”

“同伴?”

“对呀!它的同伴被妖魅抓走了!”

“这个不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呢!”

拒绝的那么快!

袖手旁观的某上仙!

某只嘟嘴,揪眉~

虽然见不得她的这副表情,但他也不能再次多停留,无奈回道:“这件事真不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呢!”

依旧嘟嘴,揪眉~

没话说…真服了,让他一个修行甚久的上仙都看不下去了。

磨人精!

赤云霄行了个礼,转头就走!

良久,身后居然也没传来喊声。

就这么让他走了?

赤云霄脚底下的步子越来越慢直至停下,这心里开始打了小鼓,总感觉有些乱糟糟的!

虽然才刚刚相识,但一想起他方才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便让人不安心。

于是~某仙摇起手中折扇,来了一出原地跳脚。

“真服了!真真服了!真真真服了!”

磨人精!磨人精!

转头回去!回到刚刚分别的地方。

可他回来了,他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赤云霄转而望了望四周。

难道是被妖魅抓走了?不会吧!看他挺机灵的!

满腹的自说自言,抬眸瞧见对面奔来了一只小狐。

到了近处,才看清,是那只受了伤的狐狸!

“快去救乐瑶!”

“乐瑶?”

“快!快一点!再不去她就要断气了!”

他还没能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只觉得人命关天!便立马跟紧了白狐。

迷林中央,凌乐瑶正被树精吊在半空,全身勒的甚紧!再加上周边腾起的迷烟过重,致使她根本用不了法术!

赤云霄看的心急!

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离开!打嘴!

迷林危险重重,他自是早就知道的!

这是颗千年藤树精,打不得,拽不得!稍一动,就会越缠越紧!

究竟要怎么做?

抬起手臂在眼前轻轻挥动,便见一处幻化镜像。

对面是一位正在园中浇花的白发老人,瞧见他隔空招唤,便停下了手中的忙碌。

“云霄上仙不是在外,帮碧波仙岛找失踪的法器吗?怎么有闲功夫找我?”

“鬓莲婆婆您见多识广,我是想问,冥溪谷迷林中的千年藤树精要如何制服?”

“迷林的千年藤树精?”镜像里的老婆婆语气微缓,“此乃至阴之物,爱吸取女子的阴气!制服之法,也就只有利用男子至阳的血液去涂染它,它便会即刻退去!”

爱吸取女子的阴气?可他眼前分明是位小兄弟!

“我明白了!多谢鬓莲婆婆!”

幻象消去。

赤云霄不多停留,飞身上天,运用起法力,拨开自己手腕上的鲜血,淋洒在藤条之上。

果然,片刻间,藤树便抽丝而去,半空中的小兄弟也转瞬下落。

赤云霄扬手力挽,扶起他的身子。无意的轻扶。脑海中顿时腾起一股惊慌。眉眼渐渐落去,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她~竟是位姑娘~

从昏迷中缓缓苏醒的凌乐瑶,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胸闷~

揪眉,挠头,好像身上烈焰熏染了一般!

咦~不要~不要~

待双脚稳稳踩在地面,她赶紧将身体扯出了他的怀。

距离,距离!离他远一点。

第二十五章 妖魅幻化多

赤云霄朝着自己后方退了两步,扬手抱拳解释。

“对不起!我真没看出来!”

自己真不是故意的!满心懊恼:哎呀!笨死了!愣是没看出人家是位小姑娘!

某只的头低的特别低!很想挖个坑跳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反应就是逃。这气氛,太尴尬了!半刻都呆不住了。

“哎~”他想喊!奈何喊不出!也喊不住。

可又不能不去追。

这个林子到处充满着危险!她一个姑娘家家,千万别再出点什么事儿~

某只狐狸越跑越觉得自己倒霉!

好悲哀~居然就这么被上仙…

这个上仙,还是~赤云霄…

虽然~知道他是无意的,可这心里就是特别别扭。

低头瞧瞧,自己明明够小的呀!为何这个时候,不突显出平胸的好处呢?

早知道,就应该勒的更紧一些,再来女扮男装!

哎呀~总之就是不舒服!

“乐瑶姑娘~”身后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和某仙的话音。

若是躲都躲不掉,就更加悲催了!

真是硬着头皮的转身。咬咬唇边,都不敢正眼直视他。

“你生气了?”

“我哪有那么小气啊!”

“那就好!”他笑着挤的更近了些,竟还牵起了她的小手,“我们继续走吧!”

“诶?”这举动?这表情?“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定是我做的不对,惹你生气了!”

某瑶故意嚷道:“是啊!我从树上掉下来你连拉都不拉我一下!”

“我错了!”错了?

回的倒是挺快!可惜她已经瞧出来了!

凌乐瑶心间冒火,好大的一团火!“妖魅!你又来骗我!看我不……”晚了,晚了!

话音刚落,她微微抬手!便是一股浓烟直穿鼻孔。

……

另一头的赤云霄开始四处找寻着她的影儿。

直到发现她倒在前方树下。“姑娘!姑娘!”她从朦胧中苏醒,表情越发恼火。

“妖魅!你究竟要缠我多久?”

“我是赤云霄!”

此言一出,让她两眼泛了泪,小嘴顺势下弯“刚刚,那个妖魅又来骗我!吓死我了!”抬手间,居然还缠上了他的脖颈。

“别怕!别怕!”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怎料,趴在他肩膀上的脸颊竟突然转了眸光,一阵阴笑过后,就开始施展起法术。

她~不是凌乐瑶。

它是妖魅!

另一树下,某只狐狸拖着无力的身子,倾斜的滑动,整个身体越发的软绵。嘴边落着颤音,“赤…赤云霄~屏气…不要吸…”

哪知,妖魅对付他的手段变得更为高极了些!

两齿长牙脖间一咬。

两个她?

感觉到脖颈处微痛,赤云霄屏气间,一把推开了怀中的妖魅。半刻,妖魅腾空化烟又去。他转过身子,惊慌的跑到了她的身旁。此时,额角的汗珠已经滴垂到了她的红腮。

为了喊他,定是费了不少力气。中了妖魅的迷烟,没有解药,他也不知该怎么办。她伸手抚上他的手背。急喘的气息越发慌乱。

知道她要跟自己说上些什么,赤云霄低下头,将自己的左耳移去。

“别…让它,再伤及…无辜…救…狐狸…”

她说的狐狸并不是自己。

赤云霄也知道她指的是小白狐的同伴。

凌乐瑶感觉自己很无力,眼皮不由得往下沉。莫不是妖魅的迷烟,引出了她的睡意?

那尴尬的局面,难道又要出现了吗?

“快走~”

第二十六章 压寨誓不从

凌乐瑶认为,若他此刻走了,即便是自己变回了狐狸,也没什么关系了!

就是不想他看到。

可是他,却同上次一样,不肯放下她。

“你这样,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说罢,便用双手支起了她的身子。

眼神移到了某仙脖间的血痕。脑海中立刻就现了两种声音。

强忍,强忍,再强忍!

不行了…她还是抵不住了。

瞥头咔哧一声……

赤云霄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又抓起她微凉的小手,可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何有这举动?

或许,只是因为中了妖魅的毒所致。

故而,他始终没推开她,就任凭她在自己的脖间吸咬。

他只是忍着,忍了又忍!

可总感觉顺势而下,有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正蔓延至他的全身。

凌乐瑶平静下来以后,身体也开始慢慢恢复了。

转瞬便在赤云霄的肩膀上昏睡了。

当然,她只是累了,并没有化回原形。因为她吸了他的血。

只是妖魅原本打算对付笙箫默的毒素,却被她全全吸了过去。

究竟是谁又救了谁?

对于某只狐狸来说,他救她又岂止这一回。

赤云霄侧脸瞧着眸前的小姑娘,竟是靠着他这般近。

勿视~勿视~

又一阵妖气袭来,赤云霄眼珠微转,便决定暂且倒地装睡。

感觉身体轻轻漂浮,转而却又坠落而下。

两眼挑起一丝缝隙,竟看到了一座红柱大殿!

赤云霄暗言:看来这妖魅来历不小!

方才,在他脖颈留下的那一口,注入的毒素甚是特殊,如今还误打误撞,让身旁的姑娘给吸了去!

不管如何,他是一定要找到解药治愈她的。

半晌,大厅之上便走来了一位红衣披身的女人,眉目间略显妩媚之姿。

“冥溪谷数千年过去了,果然还是一个令人觊觎的地方!万物的心里,始终还是贪念甚多!”

“谷主,这两个人我们要如何处置?还和以前一样吗?”

小妖魅缓缓显形,上前禀报,“刚才,我同这男子交过手!看这男子的法力倒不像是寻常之人!”

“废话!当然是收到我红罗裙下了!这么多年了,就缺个这样的人!”

大厅中一片欢呼声,“我们这就去办!”

赤云霄听的极为无奈。

没搞错吧?

这谷主看上他了?虽然,他也是风度翩翩,人见人爱!

可他~还不想留在这里,做人家的压寨相公!

总得想个办法赶紧脱身才是。

与此同时,谷中小妖已经开始筹备喜堂。

某仙心情苦闷:赤云霄啊~赤云霄~平日里,看你挺机灵的!怎么到这时候,就傻眼了?

越是着急,就越是想不出个办法来!

谷中妖女却已起哄的发了话,“择日不如撞日!”

霎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小妖拖动着,他终于忍不住出音儿,“等一下!”

四下的小妖,惊慌的挤到一侧。

“原来你醒了?”

赤云霄甩去身前的长发,扬手甩起折扇。

突然想到这扇子不能用,不能在此时借着它来提高自己的魅力。

这是一个要降低自己魅力的时刻,虽然这件事~有点难。

“果然是个法力高深之人,可中了我的软香魅!你也定是走不了的!”

“你想怎样?”

“娶你啊!”

“……”这话来的,直接让某仙接不上词儿了!

“只要你留下来陪我,我就把解药给你!”高台红椅之上,妖魅显得极为魅惑,倾身侧弯,伸手撑起自己的额头。

第二十七章 上仙要娶妻

赤云霄只觉得这女人还真是麻烦!

“你就甭想了!我定不会随你意!”眉眼一翻,对方纵是千姿百魅,也终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哦?你难道不怕死?”

“我身上之毒已经解了,不捞你费心!”

红衣谷主轻撩秀发,“果然是上仙!既然如此,强扭的瓜也不甜!你可以走了!”挥一挥衣袖,这妖魅谷主倒算是爽快!

“要走~我也要带她一起走才可以!”

“哦~他是你妻子?”

“不是!”

某只狐狸渐渐的苏醒过来。眨了眨眼,望了望四周。

慢慢的听清了他们的谈话。

“那就不好意思了!在我这有个规矩!凡事单身闯进我境地者,我统统不救!若真想活命~男子必须同我共度百年!女子嘛~在此服侍我百年!”

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你别听她的!你快走!”张合着即无力又沙哑的喉咙,凌乐瑶发颤的喘息起来。

“你醒了?你怎么样?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那低垂的眸光,甚是怜惜。

“我没事!你快自己走吧!”

“别说胡话,一起来的,当然是要一起走!”

“呦,这关系看起来挺不错呀!”红衣谷主邪笑一番,瞥头对着手下小妖说道:“把他俩分了!”

“是!”

赤云霄见此情况,欲要施展法术!一旁的小妖魅大喊:“上仙你可要想清楚!这里是我们的地方,大厅之上,都是我们的人!你若一时冲动坏了我们谷主的规矩,我们便有一千种折磨人的方法!”

荒谬!区区妖魅,如何能奈何的了他!

“我倒想试试你们有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不是对你,而是对她。”

她?

赤云霄气愤的皱起了眉头。

“你快走呀!你别管我了!”他不动,却慢慢的收了法力。

如今她体内的毒素还未解,他定不能太过傲气。

凌乐瑶又喊:“赤云霄,我让你走,你听到没有啊!”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他那么熟悉!她又究竟是什么人?

但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帮她解毒。

红衣谷主轻柔的抚上自己的脸颊,嘴边落了懒散的声线,“她都让你走了,你为何还不走?等着让我送客吗?”转而又低眸对上了狐狸的眉眼,“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在此服侍我百年了!”

“呸,谁要服侍你!你想的美!”

“这已经不是你能说了算了!谁让你这姑娘,是一个人进来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一个人!”

“我看你就是有病!心理不正常!”某瑶气愤的扯着喉咙。

“随便你怎么说!这就是我谷中的规矩!你纵有千般不怨也没用!谁让你是一个人!你现在也成不了双,谁能现在说娶你就娶你!”

“我娶~”某仙气势高昂。

大惊……

狐狸惶恐,这话是赤云霄说出来的?

某妖主实在气愤,“你居然,不要我,要她?”

“你说的,只要成双,就放人!”

“……”蹙了眉头,依旧不敢相信!

“我娶她,你交解药,放人!算是合了谷中规矩吧!”

红衣低眸遥望殿下,“现在就娶?”

“是,现在就娶!”

“你当真要娶她?”

“有何不可?”

“她哪里比得上我?”

“她不需要跟你比!”

“她还只是一个黄毛丫头!”

“我就是喜欢她这个人!如何?”

“……”某只狐狸听的越来越头晕。

殿上的女谷主,咬了咬唇,一度不悦的凝视。

然后~她就稀里糊涂的被带去换了一身红衣。

再然后就是,行礼。

完全没反应过来…

又被人按着磕头…

然后的然后,还什么入洞房来着?天啊~跟她入洞房的还是赤云霄!

第二十八章 床榻分一半

赤云霄本想上前一步,将她头上的红布扯下。眉目间落着一丝尴尬。

深呼吸,再深呼吸!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

门前就传来了敲打声。

赤云霄侧了步子,走到门前敞开。

“这是谷主送你们的新婚贺礼!”见他接了过去,小妖二话不说转身出了卧房。

某仙瞧着手中的小锦盒,顿时落了一阵冷哼,“什么贺礼,就是一颗药丸,这谷主可真有意思!”

床边坐着的狐狸静的出奇,也是被折腾的够呛!

赤云霄再次返回,撩开红纱,将丹药放于她的嘴中。

鼓足劲儿,做了一连串的动作!

半晌,狐狸感到精力充沛,从前的自己终是回来了!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边还不忘骂着:“这只红衣谷主连同她的手下妖魅,完全都是心理有问题!”

瞧她此时的这劲儿!倒是说明了药效速度甚快!

“行了,起码人家信守承诺,给了解药!”

这话接的!

分明是在提醒她,她嫁人了!不算不算!

“谢谢你救我啊!”不用说的很详细,这句话就是告诉他,这个婚结的不算数,只是感谢他出手相救!

当然,某上仙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就仅仅一笑而过的转移了话题,“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凌乐瑶!凌空的凌,奏乐的乐,瑶池的瑶!”

赤云霄不禁点了点头,“好名字呀!”

霎时,某仙感觉到隔窗有影!

洞房也能偷看?这谷主是不是太过多疑了?

“凌乐瑶!”

“啊?”某只正在床榻旁的梳妆台前,偷吃点心!

一听他喊自己,立刻就回了头。

她还以为~他是在说她偷吃东西!

哪知一个转身,就被某仙用力的强拽,拉上了床。

手掌一挥,红烛熄灭,反掌一拉,床帘下落。

这速度!惊人!

两只大眼睛瞪的甚圆,可怜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狐狸撅起小嘴,心里越发忐忑…

娘亲啊~不带这么玩的!

糟了,糟了,会不会被吃?会不会被吃?会不会被吃?

狐狸一边暗自嘟嘟,一边小鹿乱撞的纠结着!

是推还是不推?

就差点没哭出来~来得太突然了~好可怕呀~

“嘘~”突然,赤云霄竟给了她一个竖在唇边的十指。

嘘个头!心跳声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

这瞬,赤云霄便又对她挑了个眼神,示意她缩到床榻里面去!

他慢动作的微微抬起身子。她快速度的缩啊缩啊缩啊缩~感觉到安全了,就捋了捋头发。

奈何那黑乎乎的身影,一瞬移进!嘿?

某狐大惊!

他怎么还跟上来了?暗自内吸一口气,对自己说着:面前这个人是云霄上仙,不是贪吃的恶狼!

又过了一会儿,赤云霄扒开床帘,向外看去,那窗前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唉~”终是可以缓解紧张的长叹一声!可真不省心!

他是赤云霄,何曾怕过谁?身在人家寨子里,不能不低头啊…

突然感觉不对劲儿!

某仙不禁揪起了眉头,想着:那个咋咋唬唬的丫头怎么就不出音了?

回头一看,她正缩在最里面,两手抱膝,可怜巴巴的嘟着嘴,表情甚是惊慌!

吓蒙了?是因为来人?还是因为他的举动?

赤云霄暗笑,挑起了嘴边弧度!自己居然在人家姑娘面前失礼了!还是头一次,这般明目张胆的爬上了人家小姑娘的床!

可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只是~都这时候了!自己也还能笑得出来?

还真是服了自己!

唉~没办法,她现在这副表情!着实让人忍不住!忍不住!就想逗她!

“嘘~门外有人!”

某狐顿时变得更加紧张!眉头揪的紧紧的!身子骨越发的抖动不安。

“怎么?怎么?还有盯着的啊!那~那~那怎么办啊?”

瞧着她这副紧张样儿,赤云霄更觉得有趣!倾身而下,背着她躺去。

虽然,明知有些越礼,但是不知道怎的,也就这么做了!

“哎?”“就先睡吧!等到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诶?”这倒是~让她在哪睡?

第二十九章 能说也会道

左看看,右看看,就这么大一点儿地儿…

娘亲啊~

这不是在逗她吗?

亏了某上仙,还能背对着人家偷笑!某只坐在一角,抱被呆看他的背影!

可还有一点修仙人的模样?

时间分分钟钟过去。

凌乐瑶也不晓得自己坐了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床薄被轻轻的搭在她的身上,赤云霄看着熟睡的姑娘。

落着浅笑,转身拨开床帘走到了桌前。

红柱下,他静坐一夜。

明明是初见,却觉得似曾相识!而她,对他也好像是清楚甚多。

妖魅能透视人的心灵所想,她能在她面前幻化出他的模样,就说明,她早就认识他!

什么黑白病症之说也定是胡乱说来的借口!再加上~他被妖魅袭击时,她能清楚的喊出他的名字!

这就已然说明了他所猜测的都是正确的!难道说,他们彼此真的很早就认得了?可又想不起来了!不过,不管怎样,他已然清楚,她对他,从无恶意。

想想他们白天经历的事情。思索间,依旧透着趣意的笑容。

……

清晨时分,窗外的阳光洒入房内,那红帘之中的姑娘渐渐醒来,两手抬上轻柔着双眼。

霎时,她紧张的眨了眨眼皮:怎么?怎么就倒下去睡着了?

眼神移至身上的薄被,轻轻抓了抓。

难道是赤云霄帮自己盖的?

悄悄的扒开纱帘,正瞧他端坐在桌旁饮着手中的茶水。

感觉到动静,他温柔的侧过了身子,嘴角微微上扬,“醒了?”

某只的小脸一秒通红!

不是做梦,她昨天真的是和他共睡过一张床啊?

“啊…”勉强应了个声。

“既然醒了!有件事~是不是~也该说清楚了?”

“诶?”凌乐瑶立刻揪起了眉毛,“什么事啊?”难道是~她熟睡间,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眼珠微转,没那么倒霉吧!

“你是从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咬舌头!咬到舌头了!

为什么是这个问题?

“别告诉我~是在这林中!”眼神甚是犀利。

狐狸该怎么圆过去?

“这个嘛~”

“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你却能清楚的喊出!究竟为何?”

“……”

瞧着她这副样子,他就会有种没来由的笑意。

“二位可是醒了?谷主让我来通知你们一声,不用上大殿了,你们可以自行离去了!”

她就觉得小妖这瞬来的非常及时!

门外小妖说的客气!其实原话是“让他们醒了赶紧走!省的在他们眼皮底下晃悠,来气!”

可某只还就不走了!即刻下了床,跑去开了门。

“我还不能走!我有事找你们谷主!”

“姑娘的毒已经解了,还找我们谷主做什么?”懒得跟小妖们废话!

“算了!我自己去!你让开!”

……

大殿之上,红衣谷主手拖额头,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柔姿。

“不是让你们走了吗?怎么?非得让我亲自送你们出去吗?”

你们?某狐回头,赤云霄还真是也跟着她来了。

管他呢!先救小白狐夫君要紧!

凌乐瑶扭扭小嘴,“你是不是抓了一只狐狸!”

“的确!”倒是直言不讳。

“把人家放了!”

“为何?”

“他妻子托我来找他!你不是只抓单么?双的,你都拆?”

红衣谷主露了一脸冷笑,直起身子,走下了大殿!“那日,我见他们在争吵,故此才把其中一只带回!既然合不来,又怎么能说是成了双呢?”

这是什么谬论!

“人家合不合的来,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没听说过,夫妻吵架家常便饭吗?再说,人家夫妻拌嘴闹闹小别扭,干你什么事啊!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你说我…”

“对!就是说你!一会儿说是遵循谷规,一会儿又依着自己性子来,搞的事情乱七八糟!”

“你……”上一秒还很是平静,这一秒变气的直抖眼皮,抖唇角,抖身上的每一根青筋!

“你!对!我说的就是你!你还在这里冠冕堂皇起来了!你觉得自己很有理了?”

“我…”

“我什么我啊!是不是有病!一会儿说成双不拆,一会儿又干涉人家狐狸的夫妻生活!我看你就是有病!”

“你…”

越说越来气,某只双手插腰落着眉间的怒火!

“你你你,你还有完没完了!快点放人!不然我就把你的事情传出去!说你是一个既强词夺理,又不循规蹈矩的冥溪谷谷主!”

“……”红衣谷主强咬薄唇,完全抢不过话!

第三十章 心事难相诉

整个过程中…

某仙憋的甚是难受,努力的忍了笑,却还是会时不时的发出点音儿来!

红衣谷主稍稍舒缓了下心情,朝着她,竟又露了一副冰寒的冷笑。

三两步,走到她身侧,用着法力密语喃喃:「你对狐狸夫妻的事,可真是上心!居然如此拼命的跟我说词!你可想过,有一天~他知道,你是只千年的紫色灵狐~他会不会离开你!」

凌乐瑶心惊的抖啦抖眼皮,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当然,娶你~是他自己决定的!既然你们已经成了双,我也就不会去刻意拆散!」红衣正直了身体,轻声又道,“你说的很好!我败了!这就放了那只白狐!让他们夫妻团聚!”最后那一眼邪魅的笑意,让她久久无法忘掉!

……

一路上,脑海里全是红衣谷主方才的话语。

“想什么呢?”赤云霄一旁追问,自是瞧出了她的心事。

“没!没想什么!”

“不对,你有事!”凝眉一阵,“刚刚,那红衣谷主跟你说了什么?”

“……”

“我虽也懂法术,但那妖物的邪术甚重,我根本听不到!就只是看出,她对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凌乐瑶默默吸气,保持着面色平淡。

半晌,竟侧过了身子,呆看了他很久。“

怎么了吗?我哪里不对了?”

她的嘴边微微抖动,“你~还记不记得,曾经在月华山下,救过一只紫色尾巴的小狐狸?”

赤云霄仔细想了想,虽然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要提起来,却还有些印象。“你怎么知道的?”

凌乐瑶眼中泪光闪烁,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波澜。

“她本来是出来找自己家人的,可却一不小心,被捉妖人的法器伤到了!”

“……”赤云霄凝神看去,静静地瞧着~她那脸眸处,一瞬而起的情绪。

“得你怜惜,将她伤口治愈。你说~仅仅是一只小狐狸,坏能坏到哪里去!人有好坏,妖亦如此,更何况~她还是只紫色灵狐!”

“你怎么会~全都知道?”

凌乐瑶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多想时间就这样停留在此刻!

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

然,老天却总是爱捉弄。褚檀青用密语传音而来,问她所在何处?

某只收回那些不该流露的情绪,转身就要走。

她不想让他跟褚奉君碰面!

亦不想让他知道,她所来此处的目的!

“凌乐瑶你去哪?”

“我有事!”

“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了!”眸光闪烁而去,其实那个答案,早已在他心间游走。

“我真的有事,以后再说!”

“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

“这里太危险了!”

“我都说不用了!你快走吧!”凌乐瑶落着怒意,留给他这句话,又转瞬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赤云霄总觉得自己已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让他快走,这句话了!

……

凌乐瑶越跑越远,终是忍不住停下来喘了喘气!

“你跑什么?让我到处找你!”

她缓缓抬头,“褚哥哥!”

“可找到琉璃石了?”

“还没…”压了压波动的情绪,凝眉又问:“你怎么来了?”

“拖曳说,这里迷林妖魅厉害,我不放心!就和他一起来找你!”

“拖曳也来了?”讨厌鬼,怎么哪哪都有他!“那他人呢?”其实不想问的,就是有点好奇,八成又是去做什么坏事了!最好是被那个红衣谷主看上了!然后抓去做人家的红衣相公!

“刚才,他发现了寻仙赤云霄的踪迹,就去对付他了!”

“……”耳间一阵轰隆…

是不是听错了?拖曳去对付赤云霄了!

“没想到,他也来找法器了!你有没有同他交过手?”褚檀青后面的这句话,她显然没有听进去,只是急切的转了身子,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奔。

待她赶到时,正逢他二人交手。

虽然赤云霄以修得上仙,法力颇深!

可拖曳这些年也练了不少阴险的招数!君子总有可能会招了小人的道,再加上~她昨天还吸了他的血…凌乐瑶原地停滞,眸光微微晃动,便见眼前的拖曳朝着赤云霄甩去了一根毒针。

赤云霄旋转着身姿,扯开了手中的折扇。正想回力反击。

可这瞬~那根飞速而来的毒针,已然钻进了她的体内。

凌乐瑶强忍着疼痛,在他面前运用着法力,化了一处浓烟。便趁机拉着他逃离。

越跑越觉得肩上的毒素顺势下移的很快。

每次受伤或是中毒,都会引发她的昏睡。

她又一次陷入愈要变回真身的困境。想着想着,脚下一滑,便跌下了滑坡。赤云霄不放手的随她而下。霎时,二人一同掉进了河水中,凌乐瑶感觉着自己的身子越发难受,仿佛陷入了冰火双击的地狱。

第三十一章 甩露狐狸尾

凌乐瑶拖着几经发抖的身子,缓缓上岸,感觉到体内越发的冰冷。

“你怎么样?”赤云霄凝眉瞧着她的眸光。

眼前,明明就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可为何~方才她中了银针,却并没有倒下?

“我没事!”嘴唇突显着青紫色,可她还是淡定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冲出来救我?”她挑起眉眼落着淡淡的微笑。

喉咙处一阵吞咽,那冰寒的感觉已然折磨的她越发无法忍耐。

“因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虽然心底早就流窜着这个答案,可听她说出来,依旧觉得震惊。

赤云霄眸光闪烁,渐渐的看着她身后的紫色长尾甩上半空。

凌乐瑶觉得很乏,眼皮不禁一张一闭。

赤云霄见状,即刻挽开了自己的衣袖,一抬两指,划破了手臂!他还记得,他真的还记得!当初,他也是这般喂过她。他没有因为她是一只灵狐而离开,还依如当初那般去救着她。

顷刻间,她感觉着自己体内,由心口处蔓延开来,落着浓浓的暖流。赤云霄瞧着她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压制喉咙口的气息,终于叹了出来。

霎时,感觉到胸前落光,他伸出手掌,将怀里的奎天盘琐取出。

嘴里吐念着咒语,让它一瞬撑开,再放于岩石之上。

谁知,火,水两处仍旧同时快速闪烁!“难道就在这河水之中?”思来想去,还是要亲自去寻一番。

故而,对着凌乐瑶落了叮嘱:“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她轻轻点头。

赤云霄片刻之间,便浮去了清水湖底。底部并不深,但是湖心左侧,却有一处露着微光的洞口。

……

凌乐瑶在岩石上静坐,目不转睛的望着那湖面的波动。

她想等他的!想过和他一起离开!怎奈,她微微高抬起额头,便见褚檀青和拖曳。

她突然明白~有些等待,只是妄想。待赤云霄上了岸,便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样!“乐瑶,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

她怎么会和褚檀青,拖曳站在一起?竟还没有一丝被俘的迹象。“乐瑶,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刚刚冲出来救他?”拖曳甩着一脸的嚣张,眼神直对赤云霄。

明着~是质问凌乐瑶为什么要救一个寻仙的上仙!

实则~是在对站于一处的上仙挑清关系,告诉他~他们才是一路的。

赤云霄蹙眉望之,始终不愿去相信,她跟他们一样,是来抢法器的!

可是,她却不出声,只是将头低垂。

她最不想面对的事~终还是发生了。

褚檀青扬头落笑,“我想,乐瑶是利用这个苦肉计,来降低他的防备之心!这瞬~不是帮我们找到琉璃石了嘛!”

赤云霄握着琉璃石的手掌,微微松软,但很快却又紧紧的攥起。眼神依旧在她的脸上打转。

可她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他。

他不相信,不相信她会这么做!

若非要为现在的情形找一个理由,他宁可相信,她是被他们利用了。

于是,他便将满腹怒气,全全撒在了褚檀青和熊妖拖曳身上…

“原来,是你们在找寻五大法器!”

“对!识相的赶紧给我们!知道你身上有伤,也就不欺负你了!”拖曳斜嘴阴笑,顷刻间已是到了赤云霄的身边,继续着他们未打完的争斗。

一直从水上,打到山坡,又从山坡降在青岩之上。

良久,凌乐瑶慌张的看到拖曳抢过了琉璃石,还将赤云霄生生的打入了湖底。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根本就不会输给拖曳。

是她害了他!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去吸他的血!

被她吸过的修仙之人,须一日才能恢复功力!她害了他…

“乐瑶,我们走吧!”耳旁已是传来了褚奉君的声音。

他们抢到了琉璃石,可以回去万妖窟了。

可是,她不能离开。

凌乐瑶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突然将自己左边的耳坠攥进了手心,随后便大嚷一声:“我的耳坠掉了!”

褚檀青回头追问:“掉哪了?”

凌乐瑶一副失落的眸光,“我也不知道,我顺路回去找找吧!一定得找回来!那可是韵席哥哥送给我的呢!”

“我去帮你找!”

“哎~不用了!你还是跟拖曳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么呢!再可是下去,她都要急坏了!

“就算赤云霄还能活!他也没有多少法力,定是打不过我的!放心吧!”

褚檀青点了点头。

拖曳回头望了望,自是没有褚檀青那相信她,可虽觉不对,但因褚檀青在,却也不好使计。

第三十二章 第二次施咒

凌乐瑶大步跑回,一瞬而跃,再度跳入湖水中,两臂撑开,使劲的往谷底游。

渐渐的,她终于看清了赤云霄的影子。此刻,他正无力的顺势下移。

再用力~再用力~就快了!快了!再快一点…

狐狸咬着牙,不停的默念着…

抬起手,伸向前方,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腰身。

一个上仙脸色发白,嘴角的红珠子还在清澈的湖水中掺融着。

凌乐瑶感觉到自己胸口的戳痛,不禁将手指滑向他的唇边。

努力上浮,拖拽着他爬上了岸,她拼尽法力的去救他。

一次次的施法,一次次的在他面前倒下。

可是她却始终不放弃。

再来!再来一遍!不能死,他不能死…

“赤云霄~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可他,仍旧没有反应。“赤云霄!我胆子小!你不要吓我!”

凌乐瑶挥动着手掌继续施展着法术。良久,他的眸光处,才撑开了一条缝隙。

与此同时,她却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指向他的额头。

终还是决定,再一次,消除了他的记忆…“对不起~即便是让你忘记~我仍不想和你成为敌人!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要是敌人~”

噗~的一声…

染了一处的红浆。

倒在岩石之上,狐狸感觉到心里沉沉的。

这一次,她竟莫名的酸痛了眼角,落下了一阵湿润。慢慢的,变回了紫色灵尾狐。

没多久,就听到姑娘的呼喊声,口中喊的~是他的名字。

她知道,她该离开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爬到树后。

静静的瞧着,那位青衣女子,紧张的走进了他的身边。

狐狸缓缓别过了头:真好~有人来接他了。

眼皮越发打架,渐渐的她就睡着了。

陌雪浅苏轻轻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赤云霄?赤云霄?”他从朦胧中苏醒,待看清她的眸,即刻就露了一脸暖暖的笑意。

“我没事!你别担心!”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羞涩。

下一瞬,赤云霄抬手捂向额头,总感觉哪里不对?

突然就变了一片茫然,支起身子遥遥看着四周的环境,竟这般发呆了好久。

为什么~会在这里睡着了?

为什么~他又记不起来了?

和上次在玉淮山的感觉差不多,似乎自己丢失了什么!

心里越发变得空落落。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为了找他,她当然是运用了法力,耗费了不少体力。然,就是没能说明。“别说这些了,我们先回去吧!”

赤云霄起了身子,凝心静气,发现自己损了不少法力,可自己身上并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三两步微顿,回过头,又张望了很久。依旧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能先离开此处。

上仙身体虚弱了!一不小心居然还晃了几下。

陌雪浅苏紧张的扶着他,“你没事吧?”

赤云霄浅笑摇头,“我倒没事!”随后苦笑作声,“只是这奎天盘琐上~已经显示琉璃石不见了!”

“不重要!你没事就好!”陌雪浅苏担心着他,不禁说出了藏于心中的话。

赤云霄挑眉看去,她露了一脸羞涩的红润。

凝眉暗语:若是受点伤,能让她这般惦记,也是不亏。

“上仙身边这么快就换人?看来这世间,还真没什么事是绝对的!”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身红衣,她的话语,让赤云霄感到疑惑。红衣转而侧了身子,甩袖离去,“罢了,一切都是天意!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谁?在说什么?”

她是这冥溪谷的谷主,底下养了一堆妖魅。

但凡闯入她境内的~成双放过!落单留下。

男的要同她共度百年,女的要在此服侍她百年。

就一个不可理喻的谷主。

自己还差一点成了她的压寨相公!

要不是他脑瓜机灵,怕是这会儿还在她的殿前被戏弄呢!

这么丢脸的事,他怎好对她说?

赤云霄抽动了几下嘴角,缓缓对着她,落着一副莫名的眼神,再摇了几下头。

明显是决定「不认」!

只不过~方才红衣谷主所指的换人?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

树阴下,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风儿轻轻吹过,小雨打湿了她的紫尾,一股凉意,无情的挥洒在她的身上,即便她有着长长的毛发,可还是觉得~冷的难受。

和赤云霄经历的一切,依旧在她的脑子里回旋着,每一个笑容,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

一切,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可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消去他的记忆…

如此~便将这段记忆,静静的深埋心底吧。

第三十三章 命运逃不掉

狐狸划上了一道结界,将自己闭关于树下沉睡。

时日久了些,便不知外面的岁月是何季节。

赤云霄却在此期间,已陪着陌雪浅苏四处云游,增进了不少情谊。

他的眼里,心里,如今~早就全是陌雪浅苏的影子。

而凌乐瑶,也决意在这漫长的熟睡中,将他彻底忘记。

再也不想找什么法器,也再也不要遇到他这个人!

就仅当这一次~是还了他,多年之前的救命之恩。

是啊,够了…

从今往后,便再无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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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云霄陪着陌雪浅苏回了碧波仙岛,并朝夕相处的住了几日!整日笑语盈盈,难舍难分。若不是,听闻姥姥说寓心镜就在寻仙境地。

估摸着,他还真就要赖在这里一年半载,不走了!

临别时,陌雪浅苏一直送他到岸边,眼神不移,但也不忘再三叮嘱。

“我们已经丢失了三件法器了!这次,一定要保护好!”

“放心吧!只要寓心镜在寻仙,它就一定丢不了!”

“辛苦你了!本来这应该是我做的!”

赤云霄缓缓扯动起手中的折扇,“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那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惹得浅苏岛主一脸红润。

“你回寻仙以后,我有时间~会去找你的!”

“……”某仙挑眉凝视,心中甚喜。

可刚要说什么,人家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知道陌雪浅苏本性内向,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自己莫大的荣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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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倒霉的小狐狸,本想睡醒了以后,好好出去转转,看看这凡间百态。

奈何,却偏偏被奉君大人拽紧了尾巴,逃都逃不掉…

“叫我回来,就是让我去寻仙?”她心里很是不愿的在褚檀青面前,甩出了一口气。

不带这么玩的!她不要!

“寓心镜就在寻仙!”

“我不要去!”这句话并不坚决。乃是狐狸撇着嘴角,用着撒娇的模式说出来的,希望奉君大人收回命令!

小狐狸,真的做不到呀!

可惜,她面对的是褚檀青,平日里很少落笑的褚奉君!

浓眉一挑,根本就不用眼神去直视她,扬言:“没办法!只有你能去!寻仙上下都不认识你!”

“可是~可是~可是万一赤云霄回了寻仙呢!他可是认得我的呀!”凌乐瑶露着小委屈仰起头,非要让他瞧一瞧自己的可怜样儿!

她除去赤云霄记忆的事,褚奉君不知道。她本想以此拿来做借口。

即便不认得了,她也不要再见他了!

她还要扬的多高?脚尖都踮起来了,冷冰冰的奉君大人就是一眼不瞧!

“你上次不是女扮男装嘛!这次女装去!认不出的!”

某狐急的直咬牙。

这会儿,竟还来了一只凑热闹的熊!邪笑一番,似是故意:“没错,女装去!万一真被认出来了~你还可以对着赤云霄,使个美人计啊!”

“赤云霄可是上仙!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邪念吗!”

“你怎么知道我邪念?你又没试探过我?要不~你先对我试试?”

“死拖曳!”

“行了!”褚檀青出言制止争吵,“乐瑶,我知道你上次为夺琉璃石受了伤,但是这件事,的确只有你能去做!为了妖君,你必须去!”

凌乐瑶两眼睁的甚圆,却再也说不上半句话。为何~没人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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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轮招徒开始了,本来是一件好事。

寻仙境地内,也是许久都没有热闹过了。

可赤云霄趴在木桌上,却落了一脸的苦闷!

这刚回寻仙,就要让他主持这么大的事!

他可是那块料?

仰身躺在长椅之上,无奈的又托起额头,唇边叹言:“三师兄啊,三师兄!你得什么时候回来啊?”

“师弟,是在叫我?”

这回音甚快!

赤云霄扯下手臂,正瞧杨玄霆带着赵晚秋走入了大殿!

“三师兄~”长音拉扯,是有多怕对方不知道,他有多么多么期盼!

“你这掌门之位坐的~似乎不是很开心啊!”

赵晚秋每逢瞧见他这副模样都会忍不住调侃几句!

赤云霄即刻站起,还不忘拍一拍衣袍上的褶皱。

“三师兄!晚秋嫂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若是再不回来!还不知道,你会在背后,骂我们多少次呢!”

赤云霄连连嬉笑,“怎么会呢!我哪敢骂三嫂~和我最亲近的三师兄啊!”撩眉移到杨玄霆脸眸处,便又问着:“三师兄,这回回来不走了吧?”

“你想说什么?直说!”三师兄就是这般快人快语,一点都不拖拉。

“我什么时候能把掌门之位还给你?”

“就这么不喜欢?”

赤云霄委屈的挤了几下脸上的皱纹,“每日每夜的坐阵指挥,看着一帮孩子们初有所成!哪哪不能去~不是我的性子啊!”

杨玄霆抖起袖袍,抬手指去,“你啊!这些年,始终还是这副模样!”

笑脸迎合…

只要他能把掌门之位收回去,怎么说都行!

第三十四章 可否忘却掉

傍晚时,甚无聊。

赤云霄便静静地走在寻仙的校场之上,悠闲地迈着脚下的碎步。

回想起,白日里看着众多拜师来的孩子们在这切磋功力。

那个个都显露着一副争强好胜的样子!

抢着,闹着要做莫炎风的徒弟!

让他这位师傅往哪站?

难道真是自己玩世不恭!名声还不如一个徒儿?

虽说,有这样的徒弟应感骄傲!可他还没老到不能收徒吧!

今年,他还想着抓个小徒儿教育教育呢!

这些年他收过的徒弟并不多,总共就六个!

有两个岁数到了,被家里人催促回去娶媳妇了!

一个禀着颗为民除害的心四处云游去了!

还有一个~死在了多年前,万妖窟突袭寻仙的劫难中。

现如今,留下的就只有莫炎风和路灵秀这两个搞得他头疼的徒儿。

自从他俩成亲以后,夫妻二人就整天腻在一起。

更加突出了~他这位孤家寡人!

给师傅喊个喝酒的伴儿,都管的非常严格!

实在受不了了!

他得收徒!一定得再收个徒儿!

咣的一声…

推倒了正在思索的云霄上仙…

太丢人了,愣是没瞧见。

赤云霄撇头凝视,瞧这腾云术使得,还真是糟糕透了!

趴在地上的小姑娘,低头嘟嘴:想自己千年的功力呀!连个腾云术都学不来了?这怎么那么难啊!居然还撞到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

抬头望去,心头处,便泛起了疼。

赤云霄转眼瞧着她,眉头微皱一瞬,互视了好久。

他看她,她看他…

她记得他,他却再一次将她忘了。

只是赤云霄心中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挑眉笑言:“新来的弟子?”

“嗯,是!”眼神略带回避,拍拍身上的灰尘,慢慢站起。

本想扭头就走的!可这脚底下的步子还未迈出。

身后就已经传来了声音。

“等会儿~”吃云霄似是有了一丝小兴趣,竟围着她转了一大圈。

撞了人也不问问对方是谁,这就准备走了?

还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凌乐瑶自然是清楚,他是谁!故此,才不敢抬头正视,心里越发慌乱。

咬咬唇角,暗落不悦:怎么回事呀!刚来寻仙就碰到他了?不是说寻仙四圣,一个闭关!一个重修!一个退隐!一个很难见的嘛!

这个时候,他跑出来晃荡什么!

两臂交叉,反手旋转。

“波澜云海,临膝游步。”抬指挥动,流云!流云!

转着小眼珠,瞧了又瞧!

怎么就没一片云彩搭理她了?

这才渐黄昏,就都休息去啦?

赤云霄围着她思量半会儿,“你法术不弱,可这方法用的不对!一定要凝神静气!”

她口中的口诀未停,也没将眼神转向他。

再次念着:“波澜云海,临膝游步。”

还是没反应!这会儿竟连落都不落下来了!

“我来教你!如何?”

谁稀罕!才不要!

凌乐瑶扭头揪眉。

可他,依旧浅笑轻声,抬起手臂用着法术。

在她面前敛过一片,挥掌而来,将她慢慢的举上了薄云。

飞的越高,她的心里就越发的紧绷。

不是因为自己头晕,而是~被他贴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也越来越让她呼吸不畅。

耳旁传来过多的,不再是落黄昏的风声~

而是,他唇口处的暖意。

她终于忍不住侧颜轻瞄,渐渐的低垂下头去,让泪水模糊了眼眶。

“怎么样?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他该明白什么?

自从认识了他,她就感觉到泪珠会莫名其妙的哗啦啦乱掉了!

这不是在教她腾云术,这纯粹是让她分心!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阵。

她拐起手肘,用力的突袭。

霎时,赤云霄便毫无防备的往身后倾倒。

凌乐瑶收敛着泪水,在半空旋转,想让这入夜的微风吹干自己眼角的湿润。

赤云霄绷紧身体,稳定的飞落。

下一秒,便高昂起额头,看着那半空之中的画面。

四下变的甚为宁静,只是他的心间,却有些莫名的发了颤。

直到,那身紫色的裙摆飘到地面。他才渐渐的回过了神。

他打趣的摇起折扇,“你看,是不是进步不少!”

凌乐瑶只给了他一个蹙紧眉头的眼神,便是半句不言的转了身子。

“哎!再教你几招?”奈何前方小姑娘太有性格,愣是没理会他!

某仙摇起手中折扇,“真倔!”这两个字一出口,眉间就又落了一阵思索,“真倔~”自己当初,可是也这般说过谁?

罢了,罢了!

不禁摇了摇头!忍不住露了个笑…

自己有心教诲,奈何人家还不领情!

凌乐瑶心中苦痛,老天爷这是要跟她开个多大的玩笑呀!躲都躲不了!

寻仙境地内,势必要常常相见!

让她~还要如何忘却的掉?

第三十五章 态度不一样

赤云霄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甚有吸引性!

虽倔强,但很是好学。

他也奇了怪了!

细细观察了些时日,看她对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怎么一到他这就变了样了?

“云霄上仙这是站在这里瞧什么呢?”只顾着沉思,也不知何时,晚秋已走到了他的身旁。

“啊,没什么!看看你们练功!”

这一批的弟子都是由赵晚秋监督,莫炎风代为训练的。

他跟杨玄霆也从不来远观,故而今日临近,倒让晚秋甚为好奇。

“云霄上仙是不是瞧上哪个徒弟了?”

某仙突觉,被戳中心思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差!

伸出一指在半空轻轻点点,笑曰:“晚秋嫂子是越来越聪明啦!”

“瞧上哪一个了?赶紧的!这批弟子可都是冲着你大徒弟炎风去的!”

“呃~就那个!”

赤云霄对心中所选毫无隐瞒。

晚秋顺着他手指指去的方向瞧去,语气立刻就变了惊讶。

“凌乐瑶?”

“凌乐瑶?”突然感到自己体内的经络震了一下。

说不上是什么情况!

“那丫头,古灵精怪极了!”

“她也是冲着炎风来的?”

“那倒没有!她自己没说!”晚秋小眼一眯,“既然云霄上仙看上了,就细心栽培着!不过,这姑娘什么都还好!就是腾云术学不来,总分心!”

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遥遥望去,继续看着人群中那个身影。

无妨,以后~他定能教会她的!

……

又是黄昏,也没个陪自己喝酒的!

故此,赤云霄便又一个人月下散步,已解孤独。

猛的就看到有个笨蛋丫头还在那里练着腾云术。

远远的就瞧见了,她那副认真的模样!

“嘿,我还就不信摘不下来你了!”

这嘟嘴的表情!看的他只想笑,固执的要命呢!

某仙抬手甩起长袖,前行几步,唇边落音,“练腾云术必须平心静气!你这样子,就算再练个十天半月的还是没用!”

凌乐瑶原地微顿。

白日里,看她跟其他人都挺好相处的!怎么就跟他疏远?

莫不是他得罪过她?

看来要对付这丫头,该换一种形式了!

于是乎,露了一脸嬉笑:“你不让我教你!是不是怕~我教了,你还不会吧?”

“谁说的!”

抬头了!果然有效果!

赤云霄凝眉瞧之,强忍住笑意。

“那好!你看好了!”他唇边念着口诀,扬手敛下一朵白云。

凌乐瑶抬起头,看着他在自己上空盘旋。

霎时,他竟又朝着她伸出了手臂。

她依旧原地扎根,未动一下。

赤云霄无奈的叹息,反手抓住她的肩膀,本想把她拽上去,怎奈,却突的一瞬,被她揪了下来。

某仙撩眉瞧来,甚感有趣。

原是来教她腾云术的,此刻却多了一丝想要试试她功底的兴致。

赤云霄脸眸带笑,抬手挥掌。

凌乐瑶转身躲避。面对他的进攻,仅仅只是防御。并不愿陪他耍弄,也想跟他动手。

夜色中,二人旋转跳跃。

一个~点到为止。

一个~逃避退缩。

霎时,她朝后方移去的小腿突然抽了筋。

赤云霄紧张的想要扬手去拉住她。

奈何,她身子微微侧过一面,眼睁睁的看着一位上仙趴在了裙摆之下。

他不急着起来,居然还哈哈落笑。

“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居然招了你这丫头的道了!”

“……”乐瑶无奈凝眉。

她哪里「道」他了?

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再救她罢了!

哪怕~仅仅是这般举手之劳。

赤云霄并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落着一副苦笑的自嘲,“我都几百年没摔过这么大的跟头了!我这身子骨啊~”

“……”瞧着他这出苦相,凌乐瑶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但很快的就消失了。

即便是这般,也没能逃过云霄上仙的好眼力。

“原来你会笑啊!”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眸光闪烁的越发快速。

她不说话,即刻低下头去,扯了扯衣衫上的褶皱,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思绪。

“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怎么一看见我,你就这副模样了?”

“您怎么会得罪我呢?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您整日忙来忙去的!哪能招惹我呀!”

即便是招惹了,又怎会还记得!

明明是自己决定让他忘记的!

赤云霄眨着眼皮盯着她瞧,她怎么会不起眼呢?这不是成功的引起他的注意了嘛!

凌乐瑶暗自喃喃: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抬眸又言:“天色晚了!云霄上仙还是回您的日昃堂休息吧!”

她反身行起碎步。

“你知道我?”慢慢的在她身后站稳,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她胆子小,不敢回过头去,怕自己忍不住…

“云霄上仙谁不认识呀!您不回,我就先回了!”

他是在传闻中有多出名?

愣是让一个新来的小丫头,一眼就能瞧出他的身份?

他还以为她不知道呢!知道还这么冷漠?

难道,真的是自己过了收徒的年纪,小姑娘都不稀罕了?

可也没见她跟其他人似的,贴着炎风走啊?

月光下,这个背影,却叫他又升起了那种莫名熟悉感…

第三十六章 拒绝做师徒

又是黄昏时分,赤云霄左顾右盼摇摇晃晃的就到了花坛边儿。

抬起头凝视而去,对面的那位小姑娘已经能够来去自如的飞升于半空之中了。

他激动的扬头高喊一声:“我决定收你为徒了!”

霎时,却瞧着她传来了惊恐的小眼神,还因此~差点没摔个跟头。

待落地站稳,她才回头望了望,依旧是甚为疑惑。

“我做你徒弟?”

“等拜师仪式以后,你就是我赤云霄的徒儿了!”

他以为,她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白日里遥望校场内,来寻仙求教的弟子并不少,可他就仅仅看上她了!

“谁说的?谁同意了!”

“……”还用别人说吗?“我说的!我同意了!”

“我还没说话!我还没同意呢!”

“……”这丫头!

竟是呛得他,说不上来词。

“我干嘛做你的徒弟呀?”

“做我赤云霄的徒弟有什么不好吗?”

“做你徒弟有什么好!”

赤云霄一阵苦笑,“别人可都是争着抢着要拜我为师呢!”

凌乐瑶的情绪越发波动,“那你就去收那些争着抢着做你徒弟的人啊!”

“……”蹙眉,这丫头!真倔!“总之,收不收你,我说了算!你就等着明天的收徒仪式吧!”

言罢,拂袖而去,愣是不再给人家反驳的机会!

其实,这么一走,倒更像是怕自己说不过人家!

凌乐瑶原地停滞,胸口微痛。

为什么?

对做他徒儿这件事~自己竟会如此排斥?

……

拜师之日到了,来寻仙求教的弟子们,纷纷期待着这一刻。

却是,唯有凌乐瑶~心中落得忐忑不安。

寻仙殿上,他着一身红衣长袍,手持玉骨折扇,高站在掌座之旁,落了一瞬迷之微笑。

似乎笃定了,她会是他的徒儿。

眼神微微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便马上抢在杨玄霆之前,说道:“师兄,我这个代掌门,也做了不少日子!是不是可以先你一步选徒弟啊?”

他可不想让别人先把凌乐瑶那丫头拽走!

杨玄霆表情依旧淡然,“师弟你随意便是。”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退减,抬步就走下了石阶。

凌乐瑶感觉着他的步子越来越近,心间突然变得紧绷。

“云霄上仙,且慢…”

“婆婆何事?”

赤云霄转而看着鬓莲婆婆朝这方走来,嘴边还跟着落了音,“我已经收了乐瑶为徒了!”

眉间揪起,“何时?”

“就在昨日。”

乐瑶的头,久久不敢抬起,强忍着两手在腿上抖动。

他收起了折扇,扬言道:“婆婆如此,似乎不合乎规矩吧?”

“是…是我,求婆婆收我为徒的,我想…和师父学习种植。”

这声音小的,就似有一只苍蝇嘤嘤飞过一般。

种植?

赤云霄的脸上写满吃惊。

就这么不愿意拜他为师?

鬓莲婆婆转头朝着杨玄霆行了一个大礼,“禀掌门,自我那唯一的女徒弟嫁人以后,『桃花筑』便只剩下老身一人了,本来老身也无心再收徒的,可乐瑶这丫头特别喜欢花草!昨日,她来到我的『桃花筑』求我收她为徒,我瞧她天资不错,就答应了。”

某仙脸上,好大一个囧字…

这么好的人才,就这么选择去学种植了?

真是越想越不顺气,可如今又不能明抢!

“既然,婆婆已经收了乐瑶为徒,那师弟就令选其他人吧。”

台上的玄霆师兄也发了话,自是什么心思也动不了了!

赤云霄恼:本来还想自己收来细心栽培的,这下~就变成一个种花奴了?望眼这一批的弟子中,他可就看上她了…

“算了,师兄,你收吧,我突然不想收了。”

手中折扇频率甚快,衬托着他的不悦。

赤云霄甩袖走回了高台。

然,收徒还在继续。

却已然没她什么事了。

于是,寻仙境地拜师的仪式之后,便是沸沸扬扬的八卦论…

谁谁谁,新来的那个女弟子,居然把云霄上仙给拒绝了…

谁谁谁,新来的那个女弟子,居然跑去学什么种花了…

谁谁谁,新来的那个女弟子,她算什么,云霄上仙就偏偏看上她了,她还那么不识抬举…

看,快看!快来看!就是她,就是那个女孩…

她是不是疯了?是不是傻?

她从不在乎,身边人对她的言论,她只想静静地做好自己。

一个人走在青白的石阶上,往事不停的往她的脑子里直窜…

回忆中:

“怎么了?不小心受伤了吗?别怕!我来帮你!”

那一年,她还是一只没有成形的紫狐,出来找寻姐姐的踪迹,却不料中了收妖人的法器,使得小腿之上处染了一片鲜红。

遇上他,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的笑容,宛如天上的明日,暖暖的,会让人刹那间,忘记所有苦痛。

再相逢,经历种种…

此刻,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执掌日昃堂的云霄上仙。

却不再记得他们之间的所有过往。她并无心练习法术,只想静静地在此完成自己的任务。

从今天起,她就留在桃花筑学习种植吧!

其实在『桃花筑』养花时光,倒还算得上是悠闲自在了。

总比每天呆在日昃堂中,同某仙,四目相对的好!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她傻的可以了!

但,谁又能真正明白!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在没有结果的故事中,越来越沉迷沦陷。

以致像自己的姐姐那般,为情痴迷一生,最后,又如何呢?

还不是?死在了自己最爱之人的手中!

道不同,就该躲的远远的!

不然,伤的,害的还是自己。

第三十七章 夜入博澜殿

既然来了寻仙,也算是天意了!

她倒是很想去瞧一瞧,那一个~让姐姐一辈子爱不得,恨不得的人。

世间情爱,乃是最毒的果子!

她的姐姐,便是为爱痴迷,直至最后一刻,也没能苏醒过来。

凌乐瑶一边浇润着桃花树,一边晃动了几下小脑袋瓜!什么都不要再去想了。

如今,她只愿快点找到寓心镜!

好,赶紧离开这寻仙境地。

可究竟藏到了哪里?

寻仙也终不是一个小地方!还需一个地儿,一个地儿的找!

听说燕松山至今还在昏迷,那博澜殿上空无一人。

凌乐瑶小眼微眯,不如,就从那里开始。

总之!她就是多一刻也不想在寻仙住着了。

……

夜深人静,漆黑一片!博澜殿上,虽有不少弟子把手。但都是些道行不高之人!

她身为一只修行千年的灵狐,倒是很容易避开所有。

化身灵活小萌狐,一溜烟就进了大殿!

大殿内,黑丫丫的!

没人住,一根蜡烛都不点!

还真是节省!这些也都是小问题!重点是,从哪边找起?

看看左?再看看右?

凌乐瑶使劲敲打自己额头!她这选择障碍的毛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真真的浪费时间!

哎呀?疼!哎呀,痛!

碰桌脚了!碰床柱了!

真想大喊一声!

这还没开始找了,就开始碰壁!

不顺!不顺!

“喂!”

冷不丁的感觉到身后有黑影。

某只咬咬唇角,屏住呼吸。

谁呀!谁在拍狐狸的肩膀呢!

不吱声!不自乱!她可还穿着夜行衣!

再说了,在峰顶,看大殿门的弟子,总共就三个人,一起上也没她厉害!

“大半夜的!来此做甚?”

“诶?”这,这,这声音,怎就如此耳熟呢?

凌乐瑶反身躲开,遥遥望去,便瞧着眼前之人,一个挥手,就点燃了屋内的灯光。

来不及反应,唇角抖动的已经慌了神。他,他~

暗自吞噎,这下眼前的面孔算是完全看清楚了。

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他又跑出来晃悠什么!

“不说话就可以了?待我擒住你!可有你好看!”

狐狸惶恐,心里不停的呐喊:怎么哪哪都有他的事呀!

拼了!

赤云霄挥掌袭来,将手中的折扇挑上她的脖颈。

凌乐瑶俯身下移顺着他的腰身缝隙,旋转逃离。

映着微弱的几盏明灯,两处身影在房间内霹雳哗啦的做声。

霎时,殿外守门的小徒,就急急忙忙的往屋内跑。

哪知竟被云霄上仙的一个袖摆挥了出去。

他的唇边,还洋洋洒洒的吐着一句:“出去~”那语气不是命令,亦没有动怒。

而是落了一股面对眼前黑衣颇为兴致,甚是想要亲自抓到手心的感觉。

凌乐瑶想找个机会逃跑,可是钻不了空子!

又想要硬拼!「杀」出一条逃生之路开溜,却奈何没有机会!

几招下来,就连对方的衣角都没能拉扯到!

更让狐狸难堪的是?某仙居然还一个劲儿的「笑语连篇」!“如此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来博澜殿上撒野!”

“……”

“你是没有地方耍弄了吗?博澜殿虽许久未有掌座镇守,但也不是谁都能来作乱的!”

怒,怒,怒,狐狸不发威,当狐狸没脾气呀!

赤云霄!你太欺负人了!

一瞬猛冲…

奈何?某上仙摇摇头,侧着身子就给了她一个手掌心。

明显的是在告诉她~这是她自己!自不量力的节奏…

然?某只飞出去的瞬间,他也才惊慌的发现?

“女的?”

狐狸不悦!被拍在地也就算了!该死的赤云霄居然又在这种不知情的状况下,占了她的便宜!

微光中,赤云霄迅速的收了手掌,面色一瞬震惊!

黑纱飘落,眼前这姑娘~居然还是他认识的凌乐瑶。

“怎么会是你?”

哇?某狐倒吸一口气,忍着疼痛撑起了半身。

这一掌,可真不轻!

究竟用了几成功力?

凌乐瑶捂着胸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使得云霄上仙立刻就变了心软。三两步上前,屈身而去,想要扶起她。

然~某狐只是气愤的瞪了他一眼!唇边缓缓道:“上仙手太金贵!乐瑶着实用不起!”

明明已经试探出了她的功力,就不能手下留情一些吗?

可是~谁又一开始就能察觉出是她呢?

拿她怎么办呢?

赤云霄略显的有些无奈。面对此情此景,难道真的要交给师兄处理?

虽不知,她为何如此,又是什么企图。但,就只因是她!他就很想去知道原因!

单膝跪地,不禁瞧了她好几眼。

“这次!你幸好是遇上我!若是松山师兄还在此?只怕,你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咬咬咬!咬唇角!恨不得咬他!

“说吧!我想听一下?究竟为何?你来博澜殿做什么?入我寻仙境地又是做何企图?”

凌乐瑶低着头,想了又想。

她不傻!是何企图,能这么乖乖的告诉他吗!

可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找一个借口!云霄上仙也不是好糊弄的!

“既然被你抓到,我也自知逃不掉了!怪只怪我技不如人!连你~我都打不过!更别说燕松山了!”

什么叫连他都打不过?

她该打的过他吗?

她若是真能打的过他,那他还想收她做徒弟吗?

“你是冲我师兄来的?”

狐狸抬头,眼神落着气愤。

磨磨小白牙,“杀姐之仇不共戴天!要么?你今天就杀了我!要么?”胸口的疼痛突然让她吱不出声!

这一幕,赤云霄岂能瞧不见!

第三十八章 狐狸辈分大

要命的逞强!要命的倔强!

某仙几次伸出手,奈何她就是躲着,好似没有瞧到。

“你没事吧~”这语气,显得甚是无奈。

长音拉扯,分明不是问她胸口的痛处,而是她此时落在心中的想法!

为何一瞬疏远,比平日还要疏远?

为什么扭头不言,愣是不让他扶起她?

“我有没有事!和你有关系吗?”

“……”赤云霄撇嘴低叹。

某瑶又言:“你刚才就应该再用点力,一掌拍死我!不是更好!”

好?好什么?

某仙眉头揪的甚是紧绷!

这丫头!可真是不分时候!都这会儿了,居然还在跟他斗气!

“行了!”这两个字说的很是重!面对她的倔,始终是抵抗不了。只能这般嚷一声,再好言说着:“我先帮你治伤。”

凌乐瑶抬眸呆看着他移到了自己身后,顿时就感觉到自己的背部传来了暖意。

顷刻间,温热到了她的胸口。

使得那跳动颇快的位置越发控制不住。

某狐低垂脸颊,扯弄起嘴角,感叹自己的小心脏越发不争气。

静静地过了有一会儿,感觉着疼痛减弱。她将闭紧的双眸慢慢睁开,却发现赤云霄已不知何时,竟又半蹲在了她的前方。

正用着他那「调皮逗趣」的小眼神注视着她。让某狐一瞬之间,说不上丝毫话语。

“怎么突然安静了?这可不像你性格呀!”

净乐瑶眉头微皱,“何必要浪费法力救我?你应该想,怎么处置我才对!”

赤云霄低了低头,嘴角撇过一抹暖意的微笑,“你啊...该说你什么好呢?”

“诶?”凌乐瑶呆呆地眨了眨眼皮。

这画风不对,她可是夜闯博澜殿,他身为寻仙境地日昃堂的掌座,不该遵循戒律抓她吗?

“跟我走吧!”

走?走去哪里?

都不困住她?就不怕她跑了吗?

这是要带去哪里处置了她吗?凌乐瑶静静的

跟在他身后,两眼在他身上直转。

应该不会拆穿吧?

这报仇的借口说的多好!

虽然她跟燕松山的确是有杀姐之仇!但她还从没有想过报仇!如今说出来,也只是为了掩饰盗取寓心镜的事情!

赤云霄依旧挥着长袖,让波澜峰的弟子退去。

凌乐瑶扬手捂住脸颊前的黑纱,左右遥看。

如果现在一溜烟钻个空子就逃了,赤云霄定是捉不住她的。

她打不过他,逃跑肯定比得过他!那灵活的小技能,可是她做狐狸的本能!

可倘若现在跑走,便是有些做贼心虚了!

思前想后,索性赌上一把!

赌他,这日昃堂的掌座并不冷情!

赤云霄脚下的步子不慌不忙,时不时的还会侧过身子来看她一眼。

可他那传来的眼神,却是比狐狸还要狐狸,

愣是瞧不出他是何意?

……

摇摇摆摆的就走进了一栋大殿。

凌乐瑶抬起头好奇的看着顶前的牌匾。

戒律苑?

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燕松山在这里?

“进去吧!这里面住的~或许也是你想见的人!或许,还能因此改变你的想法!”

狐狸眉头揪起:究竟是何人?

某狐跟着他,一步步走进!

可眼前的男子背影,让她毫无印象。那年纪轻轻,高大挺直的身段,肯定不是燕松山。

为何那么确定?

因为某只灵狐已然闻到了一股稚气的味道!

确定她认识?

狐狸瞧着他碎步前行,扬言问着静坐在蒲团上的男子,“燕景淳!我带人来看你了!”

“诶?”人还未看清,但这名字她甚熟!

那束发高垂的男子,宛如清风拂面般安静,缓缓朝着他们转过了身子。

某狐惊讶的差点咬到舌头。

一旁的赤云霄便又在此时,对着前方落音,“你可认得?”

燕景淳凝眉而来。

凌乐瑶看着此刻站与自己对面的他,那脸上已不再有被仇恨困扰的愁绪之象。

“娘?不...你是...”

凌乐瑶呆看了半天,从没想,还能看到他。

她以为~他也不在了。

“乐姨?你是乐姨!”

眼前这威武的大高个,着实让她不敢相认!

感叹岁月飞速,一转眼小娃娃都长成英俊的小美男了!

“你这个小屁孩!都长那么大了~!”狐狸惊叹,围着他绕了好大一圈。霎时,却又波动了情绪,“这么多年,你就在这面壁思过呢?就不知道回紫狐岭报个信儿,我还以为你也……”

“我去了,可是那时~紫狐岭已经……”

凌乐瑶的眼眶中,突然闪烁不停。

这个世间,究竟有多少错过?

但还好,还能看到对方平安!

赤云霄一旁瞧着,瞧着他们认亲,团聚的桥段。不禁撇了撇嘴:凌乐瑶这丫头!就是不会好好说话!久别重逢,也不见她对自己的侄儿说些好听的!

“让你为我担心了!乐姨,这些年你可还好?”

“你说呢?”狐狸落了一脸的长辈像,“我还以为咱们家就剩我一个了!”

“对不起!以前的我只想着找我爹报仇!所以,没去找你。”

“你居然喊他爹了?”

“嗯!”燕景淳嘴角微微上扬,“经历了种种!我已是把过去的一切都看开了!”

凌乐瑶静静的低了低头:看开就好了!估计他娘若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他们父子斗来斗去。

“乐姨,你怎么来寻仙了?”

“诶,我...”

某狐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被某仙抢了话!

“她是来替你娘报仇的!”

狐狸气!眼神带怒!

又一次,差点扭头去咬他...

用他多嘴啦!

“乐姨,算了吧!我想我娘在天有灵也不想我们父子反目成仇!”

狐狸无奈低叹,这下!倒成她看不开了!

还是~赶紧转移话题。

“我听说~戒律苑是犯了错的人才呆的地方吧!你做错事啦?”

燕景淳缓缓说道:“以前的我罪孽深重!一心只想着报仇。不惜勾结妖族突袭寻仙境地。害了不少寻仙弟子。所以,是我自己决定要来这里的!”

她好不容易找到位家人,就这么只能看着他关在寻仙?

“那你什么时候能出去呀!”

“快了!”

快了是多久?

某狐长长的叹息又来了。

“你这孩子!处处让人不放心!当初一个人说走就走了!连句话都没给我留!”

“……”

“你这孩子呀!好好在这里照顾自己!别老让我为你提心吊胆的!”

“……”

“还有!你这孩子从小怕凉!记得晚上多盖些被子!”

“.……”

燕景淳接不上话,只能静静的听着狐狸小阿姨训话。

某位上仙一旁绷紧嘴巴,强忍不笑。

第三十九章 知己更适合

某仙就觉得~站于一旁的这个丫头,话里话外~都说的自己跟多大岁数似的!

甚有趣!

“哦,还有...”

“还有呢?”

凌乐瑶又想到一点,赶紧抬起头来继续,奈何却被某位上仙卡住嘴巴。

“多什么嘴!”某瑶厉眼传来。

赤云霄赶紧用折扇挡住脸颊!感叹自己忍不住了!着实忍不住!

“哎呀乐姨!我明白的!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你放心!放心!”

“放心?小孩子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我已经长大了~”落下长音,一再强调。“别总叫我孩子!人家还以为你多大似的!”燕景淳低眸挑眼,“我乐姨,如今这是多年轻的一个美人啊!”

“贫嘴是不是!”某只不悦!双手叉腰!小小年纪,就学会嘴上沾蜜汁了,这还了得!“我多大也是你小姨!”

“哎哎哎!”赤云霄收起折扇,立马出音说和,“行了行了!人家孩子也是为了你好!生气是会容易变老的!景淳说的没错!你看你现在养的多好呀!白白净净的!若非亲眼瞧见,我还真看不出,你是景淳的小姨!”

“……”呆了,脑力不够!

可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赤云霄瞧得她停顿的眉眼,继续笑曰:“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比景淳大了多少?”

“……”某狐小眼眯起,对方就是一只老狐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八百岁!”

......几乎同时出音~

一个打死不说!

一个报的甚快!

紧跟着,便是某仙噗哧一声狂笑不止。

对于修仙之人来说,这点年龄距离着实太小了!

狐狸嘟嘴!猛拍景淳肩膀!

“我看你们俩就是合着伙的气我!哼!”

再这么听他们说词下去,她就是疯了!

可某仙看着她的背影依旧笑笑笑…

“云霄上仙!”

“啊!”眼神从狐狸出门的背影处移回。

“我乐姨也是一时没想明白!希望你不要因此处置她!”

“我处置她?”浓眉高挑落了大大的八字,“就她那脾气!没把我处置了就不错啦!”

“……”

风趣的要命,不管对方是谁,都挡不住他犯「趣」的毛病。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吧!”

“我就知道,在这寻仙境地,最讲情面二字的就是云霄上仙。”

“诶!你可别夸我!”这位上仙不禁夸!

扬手甩起折扇,三两下后,转身出了戒律苑。

霎时,就见某个丫头低眸站于亭柱旁,却仍将不悦二字写在脸上。

这情形,当真是惹不得啊~

轻摇折扇,笑着走到她的身边,言:“看来这因果之事,还真是上天安排好的!”

“诶?”

侧身又道:“幸亏你我没成师徒!不然~这辈分差的!我都不好跟燕师兄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

“少来!云霄上仙究竟是要如何处置我呀?可别想着趁机为难我!”

“得了吧!你不为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一脸苦笑模样,若非早就接触过,还真是会被他夸张的吓到。

上仙扬扇又道:“你说你!这好好的亲人团聚,怎么就不能愉悦一些呢!”

确实,她刚刚是有些情绪化了!

“谁叫他当年跟我来了个不辞而别的!明明知道,我就他这么一个亲人了!愣是把他母亲下葬以后,就一溜烟的没了影儿。”

“你的家人都不在了?”

凌乐瑶缓缓将眼神移到别处,生怕自己在他面前会突然落泪。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犹如一场盘旋不断的噩梦...

“多年前,外族来犯!一夜之间,满村荒凉!整个家族,也只有我二姐,也就是景淳的娘亲,还有我躲过了!那时她正和你师兄相恋,而我~正巧出来找她!”还正巧初遇他。

赤云霄听的有些惆怅。

怎样的深仇,全族都被灭亡了?

“那时~我以为还能和姐姐相依为命!奈何~燕松山因为她曾投妖族,而因此动了杀念!”

赤云霄静静倾听,字字入耳。

“你二姐~为何要投了妖族?”

她没办法跟他说明,其实她们本就是异族,又或许燕松山在知道姐姐是灵狐时,就已经绝了情义。

“那时候我还小,记不清楚了。”凌乐瑶轻眨双,转移着话题,“世间情爱,本就是最毒的毒药!一旦倾体,便无药可医!我二姐一直到死的那一刻,都让我不要为她报仇。”

赤云霄默默地叹了声长气:“当初的师兄,是做的太决绝了!想必今时今日也后悔了!可世间情爱,不一定是最毒的毒药……”

“我倒觉得~既然不同路,那么一开始,就不要有所纠缠!不然,便是自食苦果!”

看来,她二姐和燕师兄的故事,对她的打击颇深。

瞧着她,思索半刻,某仙竟突然打趣的笑了!

“怎么感觉~你还挺多愁善感的!”

“……”白他一眼,这位上仙甚会跑题儿,跳跃性也太强了!

“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你我没做师徒也是不错的!”

“……”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性格更适合做知己!”

狐狸反应不够用了!

“什...什么...知己呀!谁想跟你知己相待了!你自己在这里待着吧!”

“我……”

“这事儿算完了是吧!是你不处置我的!”

瞧着她这模样,某仙苦笑频频呀!

这丫头!当真是不会好好说话!

“是是是!你怎么说都行!不过嘛..有件事,.我倒是很好奇呀!”上仙一双乌黑的双眸在她的脸蛋上来回的转动,盯的狐狸甚是不自在。

“你~你……”

“既然,你都比景淳大!看来你修行年头也不短了!怎么这功力就如此...”

“……”回想昨晚之事...

他~面显尴尬...

她~脸颊泛红...

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提!还提!

怒怒怒!

一个跟着自己思维,抬手抚胸...

一个跟着她的手势,低了低头...

还看!还敢看!

“无赖!”

“……”

没什么理儿说了!只得看着人家姑娘气轰轰的走远了...

如今说句~不是故意的!可还有用?

笑...摇头笑…摇头苦笑…

长长叹气:赤云霄呀!赤云霄!这,当真是做了一回无赖呀!你说你没事大晚上的老出来溜达什么呀?还好巧不巧的还就凑在一块儿了!伤了人家不说!居然还...该骂!该骂呀!

第四十章 拉拉又扯扯

几天下来,此事倒算是消停了!

一个躲在『桃花筑』种着花草!

一个则是留在日昃堂内,愣是没敢再出来瞎溜达!

嗯,是得好好面壁思过了!虽然是个上仙,可这吊儿郎当的性子,几千年都没能改了!

今日,若不是三师兄找他有事商议,他还真就又在日昃堂内坐上一天了。

“师弟似乎有什么心事!”

三师兄向来看破不说破。

赤云霄抬眸对视了他一眼,便又将眼神移了下去。

不是他变了沉默,不说一语。而是,这事儿,真的甚难开口。

一盘棋的功夫,落了个心不在焉,脑子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哪里不自在。每次都要下上几盘的,奈何今日就是没什么心情,赤云霄心里想着,还是回到自己的日昃堂去看看寻仙戒律吧,他这个管戒律的掌座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大步甩着袖摆出了含章宮,看着身边的弟子个个对着自己毕恭毕敬的行着礼。可就唯有不远处的小丫头,手拖着竹篮,没言没语的,仅瞪了他两眼,就扭头走了。

那神情甚是嚣张!

“哎,凌乐瑶!你等会儿!”

还得他喊她!

还得他过去!

人家就好好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上还带了一丝不耐烦呢!

“有什么事吗?”

某仙轻咳两声,瞧了瞧四周没什么弟子了!才敢开口说道:“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呀!这么多寻仙弟子见了我,可都毕恭毕敬的!唯独你,一溜烟就忙着要走!完全没把我放眼里呀!怎么说~我也是寻仙境地日昃堂的掌座啊!”

她的眼神挑上,明显是在跟他说:那又如何?

凌乐瑶看着他,缓了一小会儿,不禁撇了撇嘴!侧身半步,将竹篮提到腹前。

轻声道:“凌乐瑶给云霄上仙行礼了!”

如此温柔倒还有些不适应了!

他刚想接上一句,奈何对方就已变了语气,“行了吧!能走了吗?”

那表情,真真是太敷衍了...

“行了行了!”

不再多言!侧身起步!

赤云霄伸手一拉,“你等会儿!你这是要去哪?”

扯什么扯?

大白日的能这么随便扯衣袖吗?

某仙被她上下来去的小眼神,微震一瞬,立刻就明白意思的收了手。

狐狸突然想到,自己要去博澜殿恐有不妥!不如喊他随行也好!

“云霄上仙~这会儿,有事吗?”

“没什么事!”

“那就陪我走一趟吧!”脸色崩的甚紧,明显是不答应都不行的桥段。

哪里是『拜托』!分明是『命令』!

“诶……”还没问明白,人就走远了!

赤云霄看着她的背影,喊了声,“喂,去哪啊?”

然~小丫头当真没把他当上仙啊!

另一处的花坛后方,杨玄霆背手凝视。

“一切皆为劫数,只希望师弟能够看的更清楚!”

博澜殿

赤云霄揪眉不解,“你来这里做什么?”

“进去再说啊!”

“进?”扭扭嘴角,进!他进!

守门弟子,见了云霄上仙,便一一行礼让了路。

凌乐瑶微扬唇角,“云霄上仙的头衔还真是好用啊!不然,我自己就又要使一些小伎俩才能进来了!”

“你究竟来博澜殿做什么?”

狐狸扭头,从竹篮中拿出一块抹布。一边擦着桌面,一边回话:“没什么啊!就是帮忙打扫一下!听我姐姐说,燕松山这人有洁癖!上次来的时候,发现到处乱乱的!等他回来,还不大发脾气呀!我平时也没什么事做!就来收拾一下吧!”

这画面变得太快!昨天她还来报仇呢!今日就来此整理起屋子了!

“你也想通了?”

某狐低眸扭扭小嘴。她就没想不通过好吧...可惜呀...说不得!

“景淳都想通了!我有什么想不通的!你放心吧!他现在就算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去想报仇的事了!”

赤云霄惆怅叹息:“可能~燕师兄他永远都不会回到博澜殿上了!更别说出现在你面前了!”

凌乐瑶揪着眉头,直起了身子,呆呆的看着他。“燕松山~死了?”

不可能!

他好歹是寻仙四圣,博澜殿的掌座,当初不盈阁的妙子清遁入魔道,那是多轰动的事!

燕松山身为大师兄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放出去?

赤云霄将头轻摇,虽不是死讯,可他的表情,还是看上去很揪痛。

“自从上次妖君花韵席九重天救母,万妖窟趁机突袭寻仙,燕师兄带众弟子抵御外敌,因此功力大退。后来,三师兄跟晚秋双双应劫,二人法力拼到极巅,竟将七重天捅了个大窟窿。晚秋为弥补过失,以身为桥,以血化梁,终让自己魂飞魄散。燕师兄感叹他们真情难续,便用自己最后的灵力挥结成一缕冰刃,劈开了后山的寒峰。那里面存放着能让人魂魄再聚的月冰莲。可他却因此犯下了寻仙律法,落得寒气侵体,就再没苏醒过来,至今都还是一个活死人!”

“......”凌乐瑶目光微闪。

这样的燕松山,可是当初那个~亲手杀了她姐姐的燕松山?

“我想尽了很多办法!却都没能唤醒他!”

狐狸听后,心中纠结一片。她有办法!可究竟是让他这样沉睡?还是活过来?

“你确定他不是死了,只是昏迷吗?”

“当然!”

“带我去,我能救他!”狐狸始终还是心软的!

因为她觉得,或许姐姐也希望他能活过来,好好的照顾景淳。

与其让他一直这般昏睡下去,倒不如让他醒过来,好好弥补过往所犯下来的错事。

“你当真能?”

“费什么话呀!”不多言,便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跟着她走到门口,赤云霄却立刻停了步子,“等等!”

“诶?”等什么?

凌乐瑶回头,不解!赤云霄也不好说,只是眼神一瞬落在了她的手上!

凌乐瑶这才明白!要真就这么出去!被守门弟子看到!还不知道有多少闲言碎语呢!

一时性子急!

撒手...

尴尬...

他俩,还真是都会一着急,就犯毛病!微顿一阵,赤云霄扬起手臂,甩了几下袖摆,便先一步,迈下了石阶。

“还是我带路吧!你跟着我!”

他走在前方,脑中思绪乱串。

刚刚的那一瞬,落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这种感觉~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第四十一章 授受亲不亲

凌乐瑶跟着赤云霄来到了后山的冰洞口。还未往里走,就已感到了团团袭来的凉气。

不禁微顿在原地,打了个寒颤。

她本来就甚是怕冷!此刻惹得心中更是慌乱。担心这般下去,没救成燕松山,自己反倒先冻坏了!

“你怎么?”察觉身后的步子越来越轻,越来越慢,赤云霄立刻将头转回。

她不说话,但他也能看得明白,只怪自己走的急了些,愣是忽略了这冰洞内的寒气。

她一个如此瘦弱的小丫头,怎受了住!

脱下了紫青色的外袍,回迈几步,抬手朝着她的肩膀处披去。

“……”她的唇齿抖动一瞬,却也未能说出片语。

“你就将就一下吧!”

凌乐瑶凝思一小会儿,眼神不由得在他脸眸处转着。

直到他侧去身子,又迈起了大步,她才回过神来,跟着他继续往前行。

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冷风吹拂,打得小脸蛋略有些疼。她却不再落音,只是低了低头,轻轻的戳了戳手掌心。

再抬起,便看到燕松山正躺于寒气凝重的冰床之上。

赤云霄侧颜问道:“该怎么做?需要我帮忙吗?”

狐狸摇摇头,只需她传输一些灵力给他便可!

但还需燕松山醒来的意志坚定!

从小,她就是紫狐一族的医女!不是因为她会医术,而是,他有着通灵唤魂之力。

朝着冰床缓缓几步,奈何却在最近的地方,微顿,久难动弹。

“怎么了?”

面对,赤云霄的再次追问,凌乐瑶静静的将眼神移向他的眸光。

来的时候,她以为救燕松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需自己渡给他一些灵力便好了!

可到了这里,她却苦恼了。

“我...我...做不到呀!”

“什么做不到?你不是说有办法救燕师兄吗?”

凌乐瑶表情凝重,越发结巴,“救是能救!就是...做不到呀!”

“什么意思?”

小嘴微微拱起,落了下弯的弧度。如同坑坑洼洼一处山沟,此刻~还真是把自己陷进来了!

如今到了这里,再说没办法,不是太矫作了!

“我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觉得渡给他些灵力就好了!可是吧...”

“可是什么?”

凌乐瑶轻轻的抿了抿唇角,“渡灵力,必须双额紧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他还是我姐夫呢!我哪里做的到呀!”

“现在是救人!医者不问男女!”

“你说的轻巧!你来啊!”某只嘟嘴。

“我又没有那能力!”

“哎呀!怎么办?”

“来都来了!总要试一试!”

“贴不上去呀!”低眸思索,想想还有别有别的方法!

奈何,耳畔处,依旧碎碎念。

“怎么就贴不上去了!”

“贴不上!贴不上呀!”再想!再想!

哪知某仙竟在她眼前一瞬抬手~

“根本没这么难!别想太多!闭上眼睛,贴一下就好了!就像这样!”

在她不知其状况下~扯过了她的额头。

“……”

这...这...

脸颊泛红,直至红到了耳根。

寻仙境地的云霄上仙,是一个严重的冲动派!

做事明显没带大脑!鉴定完毕!

狐狸感到心跳砰砰乱...

停顿了一会儿,赤云霄才发觉自己又越礼了!

这就要撤离阵地,却听某瑶发了声。

“你先别动!”

他还真就没敢移走!

这举动,她竟也没生怒?

凝思并气。

凌乐瑶将自己体内的灵力转瞬传给了赤云霄。

他也渐渐地感应到了。

如此,便这般静止了,很久...

直到她先抬了头,他才赶紧收了自己按在她后脑勺的手掌。

张嘴闭嘴间,微顿了半刻,也未能说出来个什么!

自己刚刚真的是没想太多,就这么...

“你还愣着做什么呢?”

“啊?我该做什么?”

“传输灵力呀!我方才可都传给你了!你不说你行嘛!你去呀!我看着!”

某瑶后退小步,立于一旁,胸前盘手,等着看他救人。

其余的话语,一字不讲!

提什么呢?再把他骂一顿?

还是说~动手打上一巴掌?

索性,这样也好!

让他去救燕松山,倒省的她纠结了!

看着赤云霄低了头去救燕松山,脑袋瓜里不禁回忆起刚刚的那一幕!

他俩就不算男女授受不亲了吗?

赤云霄心里也着实觉得自己太过了!幸好人家姑娘没说什么!怕是,再把凌乐瑶惹急了!这丫头就敢对他上手了!

打他都不为过!

自己刚刚也不知想什么了!这是能随便贴的嘛!

心中默念,一时情急,一时情急!

霎时,燕松山睁开了双眼,见到面前的情况,立刻惊得揪起了浓眉!

奈何,赤云霄闭着个眼睛想事,还未发现!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呢?”

赤云霄闻声,撩起眼皮,赶忙将头弹开。

定了定神,“燕师兄,你真的醒了!”

燕松山扯动了几下嘴角,直起身子,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已经很久了!”

“我怎么醒的?”

“给你渡了灵力!”

“渡灵?”

“当年你为救晚秋!犯下寻仙律法,在此休眠。我想了很多方法都无济于事!今日渡灵给师兄,师兄才能醒!”

燕松山突然想到方才那一幕,不禁又动了几下嘴角,“你刚刚是在给我渡灵?若是渡灵,为何你没事?”

仙家的渡灵,就如同以命换命!

然,燕松山却看着赤云霄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着实不解!

“不是我救的你!是乐瑶把灵力给了我!我才把你唤醒的!”赤云霄伸手指了指一侧呆站的狐狸。

瞧着燕松山那横眉立目的模样,倒也不太像,她当年见过的那般。也许,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只不过,面对姐姐时~温柔了些。

指了有一会儿,愣没听到她的回音,赤云霄疑惑的转了头。

这丫头,此刻真的是特别特别安静。

想她~缺了点灵力,还没等着好好补补,就依旧要面临着寒气彻骨!能不安静嘛!

被赤云霄遮挡着,便只能看到一处衣角。燕松山立刻下了冰床,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高人救了自己。

礼数不得免,抬手至胸前敬之。

怎奈,这一眼,却如同相隔了千年万年...

他揪眉,心痛,眼眶含泪...

“洛瑶,你回来了!”

“哎...”狐狸赶紧躲避。

解释不来,就先逃…

松山姐夫刚苏醒,有些朦胧可以理解!她也确实和姐姐长得很像!

但是,这...借他怀抱的动作,可是万万做不来!

一溜烟,凌乐瑶就跑到了赤云霄身旁,赤云霄也自是懂得的,即刻伸出长臂将她护到了自己后方!

“师兄,她不是景淳的娘亲!她是景淳的小姨!嫂子的妹妹!”

燕松山站在原地呆看了好半天!

像啊!像极了!

可她,的确不是。

因为他的妻子,早就已经香消玉殒。

“我二姐是被你亲手杀死的!难道你忘了吗?”这话说的也不是诚心埋怨,只不过,是要赶紧给他提个醒儿!免得自己还得逃!

她仅想救他!可没想过当姐姐的代替品,替姐姐做些什么!

哪怕是一个拥抱!

不行不行!

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脑子里一边这么喊着!可这手下,居然还死拽起某仙的胳膊!

这画面,就授受亲亲了?

第四十二章 师兄坑弟论

冷,好冷,彻骨的冷,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快要冻成一坨冰块了。

身子不禁开始往下滑...

“凌乐瑶你怎么了?”感觉到不对劲儿!赤云霄转身瞧去,即刻跟着她紧张的移落。

她的眉间渐渐地泛起了白霜,颤抖的嘴角却只是张张合合,吐不出音。

燕松山惊恐的大喊:“快!快带她出去!”

顾不上什么繁琐的礼数,赤云霄立刻横抱起她,跑出了冰洞。

慌乱的感觉着她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却还不知~她为何会如此!

抖…

凌乐瑶在他的怀里,不停的抖!

“快!快替她传输内力!”燕松山刚刚苏醒过来,法力尚未恢复,便只能交与自己的师弟去救。

赤云霄听着师兄的话,慢慢的将她放在地面,扬起手臂,开始运功为她护体。

燕松山紧张的在一旁看着,对于凌乐瑶,他只觉得,他们之间也有着抹不掉的情感!

她救他,是为了她的姐姐洛瑶!

而他关心她,亦是想把亏欠洛瑶的弥补给她的妹妹。

背部的暖流顷刻间散于她的五脏六腑,凌乐瑶的脸上变得红润了许多。

只不过,她因为太累,故而倒在青石上昏了过去。

索性,她已没事,赤云霄低声的叹了叹气。

“我曾经听洛瑶说过,她这个妹妹,自是从小体寒怕冷!最后,族人好像是用了什么方法才医治的!但是,体质上还是抵不住冰寒的。”

赤云霄抬眸追问,“她到底是什么人?我听她说,家里已经被灭族,就只剩下她了!究竟是多大的仇恨,才会如此?”

“她没告诉你吗?”

赤云霄摇了摇头。

燕松山开口想说,却突然想起当年自己得知妻子身份时的情形。

“你以后会知道的!”

以后会知道?

他听得出,师兄话中的含义,似乎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赤云霄低眸瞧去,她依旧睡的沉静。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燕松山继续问着。

“她是这一批新来个弟子!现在,拜了鬓莲婆婆为师。”

赤云霄有意隐瞒了乐瑶起先想杀他的事情!他想,她已经放下了。

不然,今日,便不会明知自己受不了冰寒,还来此救人。

“先把她背回去吧!”燕师兄眼神挑动的太过明显!

“我背啊?”赤云霄回神,惊讶的抬头追问。

“不然是我吗?”

“不合适吧!怎么说也是男女授受不亲!寻仙弟子众多!被看见,毁人清誉!”

“你刚才抱她出来的时候,不是挺积极嘛!”

“这,这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的!这个时候磨蹭什么!”

“不是...刚才不是救人嘛!这要是背着回去了!被哪个弟子看到了!说不清了!”

“赤云霄呀!赤云霄!”燕师兄居然气的伸手指他!

这一觉醒来,还真是变了!

以前的燕松山不是这样的!

这形式,真真是帮小姨子,不认师弟了...

赤云霄苦笑不已,“师兄啊!不如你来背吧!你们如今可还有亲戚关系呢!你背比我合适!”

燕松山顿时生怒,这小子,是又来拿「话」跟他玩心眼儿呢!

“我刚好!体力不行!”双手后背,冲胡子,瞪眼睛的节奏!

这也能当借口?

说的乐瑶丫头多重似的!

赤云霄扯了好几下嘴角,干巴巴的找不到词儿。

燕松山见他落了犹豫,便跟了轻咳,“总之,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我去含章宫找玄霆师弟了!”

甩袖走了?

“哎...”

他这股脾气,还依如当年!说什么是什么!

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只能点头,不能摇头的小师弟!

赤云霄揪眉,看着眼前的凌乐瑶,落了声轻叹。

……

某瑶这一觉睡的甚久,醒来已经是朦胧黑了。

脖子越发不舒服,自己居然躺在青石上,这是谁把她丢下了!

“你总算是醒了!”

猛的回头,月光下,他的双眸依旧清澈如沐。

是啊,怎么会想,他能把她丢下呢!

“你怎么没回去呀?”

某瑶直起身子,才发现,他的外袍还在自己的身上裹着呢!

“我敢吗?就算你不跟我闹!燕师兄也得跟我急了!现在他可是护小姨子,不管师弟了!”

这言语间,莫名的飞着一股怨气!

但接上他那夸张的表情,就又变了感觉!

惊叹,夜晚风凉,他就这么坐了很久吗?

“那你可以把我拖下去呀!”

“拖下去?怎么拖?扶着?抱着?背着?寻仙弟子众多,总是不便!”

某瑶呆了!

他这是在替她想呢?

某瑶笑,双手抱膝坐起。

“我以为寻仙境地的云霄上仙,挺一视同仁的!应该没什么顾虑!任凭是谁,都能当做麻袋一般,杠了就走呢!”

赤云霄扬唇撇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你自己认为呀!”

忍不住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微风袭过,凌乐瑶伸手拉了拉外袍!

赤云霄瞧着她,挥手掏出了个酒袋。

“哎!要不要喝一口暖和暖和?”

“……”狐狸呆看,傻眼!

好一个,名副其实的酒鬼上仙呀!

“哦,小丫头,还是别喝了!”

“哎!谁小丫头啦!”某瑶凝眉间,伸手夺过,“让我先尝一下!”轻轻的小酌一口,嘴角顷刻上扬,“上仙真是好品味!安阳的~琼花酒啊!”

“有点意思!”

小丫头,仅喝了一口,就猜中了产地和名字。

如此,竟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就有意思了?我不但会品酒,还会酿酒呢!只要能品出!我就能酿出!”

“看不出啊~你还是位高手呢!”

某瑶白眼浅翻,他看不出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不知我何时有幸,能品尝一下啊?”

“看我心情呀!”

低头互笑一番,凌乐瑶伸手递回,“给!”

赤云霄笑着接过,仰头喝进。

“诶,是不是你酒量也惊人?”

“下次,试试呗!”

“呵...感觉你挺容易相处的!为何刚开始对我爱答不理的?就好像我欠你什么似的!”

“……”瞥眼一翻,其实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欠了谁!

“你是不是因为燕师兄和你姐姐的关系!所以才对寻仙四圣没什么好感。”

“……”

“本来你是要来杀师兄的!结果,却是你救了他!”

某仙倒是给她找了一处好下的台阶。

若不顺着走~岂非误了他一番好意!

“或许姐姐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吧!况且~你不觉得,让一个人永生永世的活在思念中!要比让他死去,更能折磨吗?”

“的确。”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倒不如让他,这辈子都想着我姐姐!”

“高明!”撩眉笑之。

师兄这次~可有的受了!

第四十三章 相熟不见外

戳了戳小手,感觉体内有了一股暖意。

“其实现在看到景淳好好的!我心里多年的疙瘩也就解了!最开心的~莫过于,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个了!”

“你们族人真的都~”

凌乐瑶转了下小脑袋,“那日,全村浓烟溅起!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尸身。”

“究竟是多大的仇恨?”

“世仇!永生永世的世仇!为的,就只是一件祖上留下来的宝物!”

“什么宝物?”

“不知道!如今族里人都不在了,也就更没人知道了!或许,已经被外族抢走了吧!”低眸落了一道哀伤。

如此开朗的姑娘,竟也有这般让人心疼的一面...

“其实,我也是孤人一个!”

“嗯?”凌乐瑶凝眉转头。

“小时候被师傅收留,才来了这寻仙境地!”

“诶?那你的家人?”

“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很小!”

“……”她只是呆呆看着,听着。

从未想过,那么风趣的外在背后,居然也有着这么一段童年回忆。

赤云霄很快的就收起了愁绪,“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寻仙就是我的家,师兄和众多寻仙弟子就是我的亲人!以后~你也可以...”

她也可以吗?

这个眼神,让凌乐瑶很想逃避!

因为~她来寻仙本就是别有企图的!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再黑下去,又要等到天亮了!”故意扯开了话题。

对于他的关心,有时候觉得,真的很难去接受。

“也好!说着说着,都忘了时辰了!”看了看天,转眼又瞧回,“你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

“那就走吧!”他起身,本想着上去扶她一把,奈何总是被不妥的心里压了又压。

许是被自己之前的行为弄怕了!

这丫头终究是个姑娘,礼仪之事还是要有些分寸的。

但总会有不放心,看着她慢慢起了身子。

自己只得在原处观察一小会儿。

“走吧!”

“嗯。”

凌乐瑶倒是一点没让!也更没提什么夜路难走,怕黑之类的话语!

竟大步走在了他的前面。

赤云霄便这般慢慢跟着。

几步下来,没再有任何话语。

天色越来越暗...

直到路过青石台阶,某只啊的一声就疼痛的坐了下去。

这一屁股摔的呀!让身后的云霄上仙愣是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凌乐瑶轻抿着唇边,“没看见台阶!滑了一脚!”此话落的甚是理直气壮!

赤云霄无奈,蹲在一旁瞧着她的模样越发想笑,“你说,让我唠叨你什么好呢!看不清路,还能这么意志决绝的走在我前面?”

“……”瞪眼,呆看。

云霄上仙太能找词儿!

骂人都这么文绉绉的!以为她听不出来吗?

可就是回驳不出来。

“还能走吗?”转瞬,却又听他变了温柔。

“应该行吧!”努力移开他的眼神。

“应该行吧?试给我看看!”

“诶?”用得着这么绷着个脸吗?

她不就是不小心滑了一脚嘛!

这脸色给的!

某只一边默默埋怨,一边站起了身子!可刚一步走,就差点没顺着台阶滑下去。

幸亏某位上仙及时伸出了手,攥紧了她的手腕。

还扬言说了句,“不行了吧!这还是滑了一脚的事嘛?”

怎么说呢?

好巧不巧的!

崴的这边就是以前受伤那只!

旧疾未去,又添新患!

“我这之前就有旧伤!所以...不然我哪那么娇气呀!”

“旧伤,那不是更要好好在意一下嘛!”

某只低头,嘟嘟小嘴,又被某上仙吼。

“谁知道会这么不小心摔了!”这话说的略有些小声了。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某只抬头,怒瞪:云霄上仙能不唠叨了吗?

“走吧!我背你下去!”

吃惊!甚是吃惊!

“不是~这~你背我啊?”

他自是明白她在想什么。

“危难之时,礼数则可不论!”

“……”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都不晓得自己怎么就上了他的后背!

赤云霄侧了侧脸,撇撇嘴,故作一副无奈状,“我就勉为其难把你~当一回麻袋!”

“赤云霄!”挥拳,却未下...

某仙摇摇头,“凌姑娘这是要对你的救命恩人动用武力吗?唉,整个寻仙境地啊!还真就只有你,没把我当个上仙看!真是服你了!”

“……”收手,沉默。

“喂,你那旧伤怎么弄得?不会也是笨的摔石头上了吧!”

“呃...被捕动物的器具,夹的!”

赤云霄嬉笑着打趣,“你果然是闲不住啊!猎人圈你都敢进!”

某狐在他身后生怒,挤着小嘴无声咒骂。

还不是那个捉妖人穷追不舍嘛!她只是狐狸,又不是害人的狐狸!

“那后来,你怎么逃的?”某仙又问。

凌乐瑶怒火之下,道:“被一个大傻瓜给救了!”

“哦~傻瓜!”他撇头一笑,“那这个傻瓜一定特别傻!比你还要傻!不然怎么也跑到猎人圈里去了!”

他是想,她还有点法力呢,还中了招!救她的~肯定是个不怕死的大傻子!

懵……笑……强忍的笑……

“对!他是傻!比我还傻!傻多了!”

笑的肚子都疼了!

某仙愣是不知道,为何那么好笑!

只是觉得,这小丫头的笑点甚高!

却不知为何?这一瞬,竟也让他不禁跟着笑出了音。

走着走着,就到了桃花筑。

背上的某瑶突然就喊了一声,“哎,停...”

赤云霄揪眉,“何事?”

“放我下来吧!”

“你自己能进去吗?”

“能!能!走几步没事的!”

言罢,下了平地。

“真可以?鬓莲婆婆的小院我去过好多次了!可是不小啊!真就这么走回去?”赤云霄反身同她对视,一再确认。

平时也没觉得他那么啰嗦呀!

某只无奈的点了点头,“能!能!不能我也能!大不了我就坐在地上喊师傅行了吧!”

“这又是何必?就这几步,还是我送你进去吧!”

某瑶两眼眯笑,“上仙您可饶了我吧!一会儿被我师傅看到!您这大无私的举动!别惊了她老人家的眼!”

“这倒是。”低头轻滑出折扇在手心敲了几下。

于是乎,便朝着她点了点头。

这次,换某瑶冲着他摇头了!

非得让她说清楚吗?

云霄上仙何时变的那么笨了?八成是因为方才他自己说自己傻瓜说的!

忍住忍住!奈何~就是忍不住!

“你就笑吧!唉~我也看出来了!今后啊!只要有你在寻仙境地一日,我这云霄上仙~就甭想威严起来了!”

看他还挺可怜巴巴的!

好吧!忍住!给他几分薄面。

“多谢上仙送我回来~”

赤云霄缓缓撇嘴,“假!甚假!”

“你......”某瑶厉眼瞪去。

“行了!我走了!你快进去吧!”

这家伙总是会在狐狸欲要发怒之时,来个大转变!

凌乐瑶就这么侧了侧身,呆呆的看着那个背影...

待他走了七八步远,她突然发现他的衣服还在自己身上披着。

“哎!你的衣服还在我这呢!”

“你就不能洗了再给我呀!”

某仙居然连个头都不回!仅仅只是高扬起折扇在头顶晃了晃。

某狐嘟嘴,云霄上仙倒是越发不见外了!

第四十四章 师兄盯得紧

一瘸一拐的就这么进了『桃花筑』。

回到房间时,却看到桌上多了一个白色药瓶!

顿时,惊讶的将它握在手中,撇头又望了望对面的卧房,可那里已然灭了烛灯。

凌乐瑶低眸思索,“难道师傅,师傅方才看到了?”

扬手脱下肩上的外袍,无意中瞧见了袖口处的破洞。

不禁喃喃:“一个上仙居然将衣服穿的如此朴素?”嘴角掠过一丝无奈的浅笑。

微弱的烛光下,她挑起指尖细针,用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蕖花,挡在了该要缝合的地方。

……

次日,鬓莲婆婆只字不提!仅仅只是叮嘱她多休息!

师傅不问,她也就不说了。

但云霄上仙的衣服即便是混在她衣裳内掺合着洗,也终不能这般明目张胆的挂在绳上!

故此,她只得运用法术,把他的外袍弄干。

再将『桃花筑』内的事情忙完,她便起步,准备去送还给他。

午休过后,赤云霄来到了校场。

原本,他是想问松山师兄一些事的,奈何自己还未开口,就被师兄莫名的拉到了一边,先行质问了一番!

“昨晚,你可有把乐瑶安全送回去了?”

某仙折扇轻挥,扯弄了几下眉毛,“送回去了。”

“她的身体如何?”

“师兄你就放心吧!她呀!活泼着呢!”

放心?

看着面前师弟这一副放荡不羁恭的模样,他就甚是不放心!

“哼~我还没问你呢!你俩怎么走一块儿去了?”

“我说了!她是这一批的寻仙弟子啊!”

“还有呢?”

“还有什么?”挑眉追问。

怎么师兄今天这话问的,让人那么不明白呢?

“就仅是一名寻仙弟子?就能跟你云霄上仙走的那么近?”

“……”赤云霄的表情完全震住。

一觉睡醒,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松山师兄何时也学着关心起闲事来了?

莫不是有什么流言蜚语,让他也成了好奇心满满的小孩子?

不像!太不像,他认识的师兄了!

难道,只因对方是他亡妻的妹妹?

“你还不赶快如实跟我说清楚!”

师兄的话音虽小,但力度却重了一翻。

赤云霄抬眸回神。

说清楚?如何说清楚?

又说什么才算清楚?

“师兄你让我说什么啊!”

“你们两个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

“哎!师兄!”抬手制止,“你可不能乱说!更不能随意乱猜啊!这可关系到人家姑娘清誉呀!”

他还知道姑娘清誉吗?

燕松山轻咳两声,将手臂背过。

“真是如此?”

“当然了!再说,昨晚也是师兄你让我送她回去的!我和乐瑶那丫头除了聊得来,其他的可真没什么!”

这个师兄可难为死他了!某上仙一边解释,一边挥起了手中折扇。

头一回,感觉~解释好一件事情那么难!

“没什么!你紧张什么?”

“我哪里紧张了?”再次撇头对视。

“不紧张,你扇那么快干什么!”

“……”赤云霄小眼一斜:师兄啊~你可愁死我了~

心口落急!

怎么才能向师兄说明呢?

总不能坦白,他俩是在博澜峰打了一回之后,才有了过多了解吧!

他真是逼他说出~人家是杀他来的!

结果,还是他这个师弟劝说好的呢!

这下倒好!他成一言难尽的没理之人了!

可思前想后一番,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好将此事搪塞过去!

不然,以燕师兄的脾气...

冷静,他需要冷静!

“师兄啊...”

“什么都别说了!乐瑶来了!肯定是来找你的!”

赤云霄转眼瞧去:她怎么来了?师兄就这么肯定是冲他来的?

他自己都还不确定呢!

再抬眼轻瞄了一眼身旁的师兄,这状况,着实不好!

凌乐瑶提着个篮子从远处走过来,看到燕松山便俯身行了个礼!

燕松山也回应的点了头,还挺知趣的挪了挪地儿!

赤云霄完全看不透彻了!

看不懂了!

这还是他的燕师兄吗?

待反应过来,人家小姑娘已是瞅了他好一阵了!

“你真找我啊?”

继续扇,继续扇!

缓解情绪!

“云霄上仙以为呢?”

“何事啊?”来谢他的?

“云霄上仙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揪眉,莫非~真是来谢他的?

可这里是校场啊!人多眼杂的!更何况燕师兄还没走远,那双眼睛还在不远处盯着呢!

这气氛~不太妙啊~

赤云霄小声回之,“谢我的话就不必了!这里是校场!比在鬓莲婆婆那里更容易引起误会!”

“诶……”

“当然,你我肯定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眼瞅着某瑶的神情就要起急。

“你也别多想,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心里明白你来的目的就得了!”

他这话说的甚长,某瑶一忍再忍,强忍着听完!

凌乐瑶侧脸冷冷的笑:“云霄上仙这话可是说完了?”

“嗯!”

“那行吧!校场人是挺多的!那我就回去了,烦请云霄上仙改日亲自来『桃花筑』拿一趟您的外袍!”本就是硬挤出的一个笑容,来的快,去得也快。

凌乐瑶转身欲走。

“你等会儿!”赤云霄都不知道,自己对她说了多少次,这四个字!

去,『桃花筑』单独找她更不行了!最可怕的是燕师兄已经开始误会了!

某只回眸,“云霄上仙!您要是真怕这个那个的!以后就别给我弄这差事做!凌乐瑶着实受不起!”

赤云霄低头看了看他手中的花篮,上面一层全是花种。

原来,她已经做好了遮掩,定是以给日昃堂送花种之名把衣服送还给他!

倒是省得他跑去『桃花筑』了。

一时间,让他不晓得该说些什么,竟是显得自己笨了!

方才她还说什么差事!难道真的帮他...

“洗了?”

某瑶不言,只是用眼神瞪之,又一瞬挪离。

他顿时摇扇笑起,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人家对他真心相待!如此深交,他居然还在乎周边眼神。

本来是想说上几句的,却突然被身后的炎风徒儿喊住。

“师傅,外面有一位姑娘找您!”

“谁呀?”

“她说她是从碧波仙島上来的!”

赤云霄凝眉又问:“你说谁来了?”

“碧波仙島~浅苏岛主!”

赤云霄重重的将折扇敲在手心,侧过身子,便快速的迈了步。

就这么走了?跟丢了魂似的!

“哎!”凌乐瑶扯动了几下嘴角,“衣服呀!”这三个字,明显变了小声。

第四十五章 竟给找麻烦

不知何时,燕松山的步子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

“他这急不可耐的是要去做什么?”

“见姑娘喽!”

凌乐瑶心想:可不是急不可耐么!连衣服都不收回去了!

如果她够狠心,就该让他到『桃花筑』亲自取去!

“什么姑娘?”

“听说是碧波仙島的!”低眸想想,应该是前几次她看到的那位青衣姑娘!

她就是狠不下这个心,反手便将竹篮递给了燕松山!

终是一切看淡重来,故而这一声她是该喊的。

凌乐瑶缓缓侧过脸颊,“姐夫,等云霄上仙回来,把这个给他吧!我就先回去了!”

燕松山抬手接过,“嗯,等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浅笑回应:“知道了!”

看着凌乐瑶的离开的背影,再看了看篮内。

只是送些花种?

是要准备栽到日昃堂吗?

他这个师弟,何时有这闲情逸致种花了?

燕松山伸手拨弄,转眼便发现了里面的外袍!

那正是自己师弟赤云霄的。

......

赤云霄三步并成两步的下了寻仙!

一身青色霓裳转而回眸,勾起过往丝丝回忆。

那抹迎面而来的微笑,瞬间,便征服了他的心。

“你真的来了?”赤云霄笑面桃花,欣喜的瞧着眼前的人儿。

陌雪浅苏带着羞涩低了低头,“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不会,不会!是我~太过惊讶了!”

这小眼轻眯~

看把人家姑娘惹得,脸颊简直...泛红了许久!

不语,一切已在不言中了。两个人,就这般肩并肩,行于山林之间。

赤云霄缓和着自己心头的兴奋,正要撇过头来问她一句,近日可好!

哪知,却听她先一声,开了口。

“寓心镜可找到了?”

“啊,还没有!我问过玄霆师兄,他说此事只有燕师兄知道!前段时间,燕师兄都在闭关,所以不得知晓!”

燕松山失灵一事,寻仙上下,都传之为闭关。故此,对外亦是不得言明。

“哦!”

“我也去过燕师兄的博澜峰上找过,没有发现!本想着今日问他的!奈何出了些小意外!还没来得及问呢!”

意外就是被师兄胡乱猜疑了,真真是哭笑不得呀!

他这一醒,当真是了不得了!

想想,就让人直摇头!

“发生了什么意外?”浅苏紧张的追问。

赤云霄回神,笑言:“自然是~你来了呀!我这一听徒儿传话,都没敢耽搁,就来见你了!”

陌雪浅苏脸色又是一红。

当真是好看...

云霄上仙这嘴皮子清甜的能耐,可是不小啊!

......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让她一个姑娘家住在日昃堂上着实不妥。

如今,晚秋已经随师兄住在了含章宫,幽荷也下山嫁人了。

灵秀和炎风那里更是想都别想!他那个女徒弟是最让他头疼的!还没把人留下,得先质问他个几百遍,何苦给自己找麻烦!

还有谁,能替他收留她呢?

不如...

--桃花筑--

失策了!

他以为凌乐瑶那丫头是不到天黑,躲不进卧房的!岂料今日,她还就真的不在院子里晃悠。

倒是鬓莲婆婆甚有兴致的坐在园中赏起了月亮。

瞧着他迈步踏进,便起身行了礼数。

“云霄上仙,这么晚了,怎么来我这『桃花筑』了?”鬓莲婆婆一面不知其事的问着,一面撇了撇眼神,瞄了下他旁边的青衣姑娘。

赤云霄脸色略有些尴尬,可既然来了,总不好原路返回。

除了凌乐瑶,他是真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帮他!

“鬓莲婆婆,有劳您喊一声乐瑶。”

“是这位姑娘找乐瑶吧!”

“啊,是是是!”某仙顺杆直溜,嬉笑着点了点头。

陌雪浅苏站于赤云霄身后,微微的福了下身子。

鬓莲婆婆回头喊了声:“乐瑶~”

“哎,师傅!”

凌乐瑶从房内跑出,这刚一下石阶,脸上就变了震惊!

怎么个意思?

鬓莲婆婆重复道:“这位姑娘来找你!”

来找她的?没搞错吧!

某仙还冲她笑,冲她挤眼睛!

凌乐瑶低叹:这个赤云霄,是又要给她安排差事了!

“你们先聊着!我就先进去了!”身为一位活了几万岁的老者,她能看不出这里面的故事吗?只是不想干涉晚辈们的私事罢了。

就这么离开,却又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云霄上仙。

这位上仙~分明是在自己玩火!

“云霄上仙,这是又要给我安排什么事啊?”

赤云霄抬手将她拉于一旁。

凌乐瑶很不情愿的甩掉,“别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我师傅看到!我还担心人家小姐姐误会呢!赶紧离我远一点!”两根指头腹前扭动。

不敢惹她,赤云霄只得后退两步,保持些距离。

凌乐瑶低垂着眼神,又言:“说吧,到底什么事呀!”

“你帮我收留一下她。”

某瑶瞥眼看了看青衣姑娘。

收留她?

某瑶眉间揪起,云霄上仙是想同人家姑娘朝夕相处,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安顿在日昃堂,就想着送到她这里来了!

可真是好计策!

“借了总是要还的!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一次!这样!我跟你便谁也不欠谁了!”

“诶......”

凌乐瑶侧过身子不去理会。

小步走到陌雪浅苏身边,轻声说着:“姐姐,跟我走吧。”

“有劳妹妹了!”

缓缓将头撇过,再不愿多看他一眼!

赤云霄无奈的苦笑,“何必~要算的如此清楚呢!”

......

赤云霄回到日昃堂时,发现燕师兄正于大殿之上等他很久了。

“师兄怎么来了?”来了还不坐下,就这么站着等他?

再瞧瞧他那副神情,可是不好看!

“乐瑶让我把我这个给你!省了你再去她那里拿!”

某仙低眸看了看他手中的竹篮,伸手接过,“有劳师兄特地给我送来一趟。”面上话说的丝毫不露情绪,但这心里却已开始在打鼓。

不知,师兄是否已经发现了竹篮里的秘密。

“我们寻仙的云霄上仙还真是『风流潇洒』啊!”

“师兄这是哪的话!”嬉笑遮掩。

燕松山几度冷哼。

“你本事不小嘛!居然让一个姑娘单独跑到寻仙来找你!”

“师兄你又来了!我发现自从你醒了之后,管我管的特别厉害了!”

“你的事,我才懒得管!”越看他这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他就越是来气。“但乐瑶的事,我就一定得管!你若对她无心!就别去招惹她!不然...你知道我的脾气!”

燕师兄脾气着实不好!

一觉苏醒后,更是看到他这个师弟就动怒!

赤云霄活动了下嘴角,“师兄啊!我跟乐瑶...”

有些事,当局者痴迷,旁观者却最为清楚!

“你好自为之!哼~”燕松山甩袖离去。

某仙殿前落声:“哎~师兄啊~”没说两句,就又走了!他还想问寓心镜的事呢!

第四十六章 当局者迷茫

--桃花筑--

凌乐瑶一边从衣柜中抱出被褥,一边亲和的落着声,“桃花筑很久都没有人来住了!很多房间都已经被我师傅改放了书籍!故而,就委屈姐姐跟我同住了!你睡这张床,我就在你对面!”

陌雪浅苏缓缓移步,抬手想要接着被子,“嗯!姐姐来的匆忙,是我麻烦你才对!”

“没事没事!姐姐先坐着,我来就好了,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休息吧!”

“嗯。”陌雪浅苏笑着点了点头,反身走到木桌前坐下。

凌乐瑶将床榻整理好后,撇头瞧起她正优雅的喝着杯中水。

某狐想着:这姐姐长得多美呀!怎么就瞧上他赤云霄了?

越想越气!

侧身一屁股便坐在了自己的床榻边。

这个赤云霄,平时说什么~这不便!那不便的!怎么一到人家那里就什么都便了!

居然,还亲自跑来『桃花筑』找她帮忙了!

什么意思!真当她是丫鬟呢!

什么什么他俩走在一起怕被寻仙弟子口舌是非!

那他跟人家姑娘就可以毫无避讳的在寻仙来去自如了?

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避避嫌!

还真是爱到骨子里去了?

凌乐瑶猛拍桌角,怒斥:“这个赤云霄!”

狐狸就是冲动派一只!

如此举动~

对面姑娘当然会察觉出不对劲了!

“哦,对了~你和云霄上仙...”

“啊,没有没有!”抬起十颗手指在眼前晃悠着。

人家还没说什么了!她倒好,已经开始紧张的做起动作了!

“……”惹得陌雪浅苏便更加疑惑的揪了揪眉。

狐狸这反应着实过了...

故立马收手放到两侧。

咬了咬唇角,赶紧找话解释:“姐姐别看我们刚刚好像挺熟似的!其实我们也就是...”哎呀弄得狐狸都语穷了!“他师兄燕松山是我姐夫!所以,算得上亲戚关系!所以~所以~才会不那么见外!”这一大串说出来,好生憋气!

此刻,终是能够放松一下了。

这个赤云霄自己惹来的事儿,最后却要让她来解决!

可恶!可恨!

“哦~燕松山上仙居然是你的姐夫?”

“是~”凌乐瑶额间滚着隐形的汗珠,总算是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了。

“早闻,他当年得知自己妻子投靠妖族,故而亲手杀之!”

“……”凝眉挑眼,这件事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了吧?

“对不起,姐姐提及你的伤心事了!”

某瑶嬉笑一阵,“没事!我早就看开了!”

“嗯,能放下!也是一种领悟!”

“每个人都有做错事情的时候!只要真心悔过了!活着的人~他那些残留的记忆就够折磨他一辈子的了!何须再让人出来帮他补上一刀呢!这样冤冤相报又何时能结束!”所以,这样的情劫最好再也不要发生了!

起码,她不会去碰触的。

静下来想想,方才自己是怎么了!干嘛生那么大的气呢!人家情投意合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八成是自己做的太显眼了,才会让人家小姐姐心生误会了!

是该好好解释一下!

“哦~我刚才有些气愤!那是因为~这大晚上的!姐姐不好意思说也就罢了!他居然也没个时间观念!愣是让你那么晚还陪着他满寻仙的溜达!姐姐一个姑娘家,他就不怕让寻仙弟子看到误会么!”

凌乐瑶一口气就又说了一大串,哪知对方居然仅仅只是浅浅微笑。

“这事~我其实是不介意的!和他相谈甚欢,我自己也都忘了时间。”

“诶?”

“而且礼数对我来说,敬之一二就好了!无需过多的繁杂纠缠,我也不太会在乎其他人的说法!”

啊?

凌乐瑶两眼扭转,的确!本来就是她来找赤云霄的!

赤云霄~可真是好福气!

竟然一位姑娘死心塌地的为他说话!

--含章宫门口--

赤云霄还未进门,就开始喷嚏不断的!

“师弟!”杨玄霆起身前迎,瞧着他这一副好似感染风寒的模样顿时问道:“师弟你怎么了?”

“没...没事!”

“进来说吧!”

大殿之上,对坐相谈。

杨玄霆手端一杯清茶放于他的眼底,又道:“是不是刚被燕师兄训斥过了!”

“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抬眸淡淡的从他眸间扫过,“那时,看到燕师兄去找你!脸上略带些许不悦!”

赤云霄摇头呀,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总之~一言难尽啊!”

“其实也不难!只要师弟你心中是明澈的!”

“我当然明澈了!”自己做什么,自己还不明白嘛。

分明是燕师兄不明澈,一觉醒来就跟他较了劲儿!

越想越无奈,抬手端起瓷杯,唇边轻抿。

“你也别怪燕师兄!他只是把思念妻子之情都放到了关心乐瑶的情义上!”

“师兄,这你也知道了?”

杨玄霆的性子依旧是那副不慌不忙,低眸喝起了手中的茶水。

晚秋转而走来,于木桌之上,摆了两碟点心。

不禁嬉笑一番:“松山上仙早就来说过了!一提起你,脾气很是不好喔!”

“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想到这就心烦,就忍不住晃悠折扇。

“云霄上仙这心里~到底是喜欢乐瑶呢?还是今天来的那位姑娘?”

“哎呦!晚秋嫂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已经是焦头烂额了!燕师兄这次定是会折磨死我的!”

“师弟也有愁眉苦脸的时候吗?刚刚不是还说自己心里很明澈的嘛!既然明澈,又何须如此烦忧?”

可惜重点不在他,在他那位师兄!

“燕师兄现在就是误会我跟乐瑶走的太近了!”

“那究竟有没有很近呢?”晚秋还在追问。

他就觉得,现在一提及此事,他就头疼!

“近是近了点!可那都是朋友之间的情谊!并没半点儿女情长呀!”

“云霄上仙这是收不成徒弟!改把人家当知己啦!还真是不放过呀!”晚秋继续一旁打趣。

越是瞧见他头顶的疙瘩,越是忍不住想要逗他。

一向风流的云霄上仙,也有这般苦恼的时候,可真是少见!

面对晚秋嫂子的话语,他愣是哑了口。

怎么回呢?

不就是这样嘛!他自己都觉得跟凌乐瑶做朋友,比做师徒好!

看着他现在这幅表情,杨玄霆也只是上下打量,暗自低叹。

曾几何时,这般的神情也曾出现在他的脸上。

第四十七章 狐狸落劫难

“那对今日来找你的姑娘又如何?”

晚秋嫂嫂何时也变得如此刨根问底了?

赤云霄低了低头,言:“坦白来说,我确是对人家姑娘有好感,上次云游时巧遇,经历了很多,可奈何人家是碧波仙島的岛主,不敢越礼。今日却没想~她竟来了寻仙找我。”

“她就是碧波仙島的岛主?”杨玄霆眉间一抖。

这般身份,可是不能轻视。

“是呀!就是那个传说中,活了三千多年的怪老太婆!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

杨玄霆惊恐的并不是有关她的传闻,而是自己师弟今后的情路。

赤云霄把有关出游寻找五行法器一事全全讲出。

至于忘记的那一部分,却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杨玄霆只是在他提及此处时,仔细的看了看他的眉心。虽言论甚少,但却已全然知晓。

只不过,路还是要他自己去走。

赤云霄离开后,晚秋便开始追问,“你说,云霄上仙方才讲的忘记的事情!会不会跟消魂术有关系!”

当初妖族花韵席决议救母之时,自知恐难回头,便用消魂术抹去过自己挚爱的记忆。

“不能否认!”

“那~就是跟妖族有关系了?可他们要五行法器做什么?”

“五行法器集齐可以复活花韵席!”杨玄霆表面稳言稳语,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复活花韵席?”

“……”却不知,这般逆天续命,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怕他再次苏醒,势必又要引起一番天族和妖族的战乱。”

“那如果花韵席能复活,也说不定,还能像松山上仙一样放开前尘过往啊!”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最关心的,赵晚秋侧身贴近:“别的不论,只看眼前,你说,到最后云霄上仙究竟会情归何处呢?是乐瑶还是陌雪浅苏!”

玄霆上仙凝眉挑眼,面露温柔,“未来之事,何人又能猜的到!”

这必然也是一个劫数!

......

一大清早,赤云霄便在『桃花筑』门口徘徊了!那手中扇柄摇晃不停,透露着他内心的焦急。

想来找人家去转转,又奈何~不好太过主动。

凌乐瑶走出房门,正巧瞥见某仙。

无言同他相谈,这就要转头回屋!

“哎!”

哎什么!她没有名字吗?

反身走向几步临近,她的脸上不露表情,但终归没办法对他不理不问。

让某上仙看的甚是别扭。

薄唇微动:“何事?”

其实,她明知他是来找陌雪浅苏的。也不知为何,就淡淡的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她醒了吗?”

“哦。”反身喊:“浅苏姐姐!”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昨天没睡好?”

“没事!你没听说过,起床气嘛!”

“起床气?”赤云霄看着她这副因起床气而苍白的脸颊,不由得嬉笑了一番!

陌雪浅苏出了门,二人忽视甚久。

凌乐瑶像块木头一般站于中间,但显然已经没她什么事了!

晃了晃小眼珠,挪到桃树下。

回避,她回避!

待他俩越走越远,凌乐瑶转身回房,可三两步后,却跪在了地上。

额头瞬间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汗珠...

回想起昨晚:

她准备休息时,突然胸口疼痛,全身无力...

侧脸看去,桌上居然点起了檀香。

“姐姐睡前还要点这个吗?”

“这是我姥姥给我的!每次睡前都点上一支,已经习惯了!你不适应吗?”

“没有没有...”可她身体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凌乐瑶强忍着又问:“姐姐,这个香有什么功效啊?”

浅苏坦言:“放在身边,防止蛇虫鼠蚁!最主要的功效是提防狐狸!”

“提防狐狸?”凌乐瑶大惊,“为什么要提防狐狸啊?”

“狐狸生性阴险狡诈!当年更是加害了我的姐姐!所以,我们碧波仙島示狐狸为仇敌!”

凌乐瑶唇角轻颤,“可是~人有好坏!狐狸也是呀!”

“所以,我们只是用着提防狐狸的方法!好狐狸才不会随意走进人群中!只要是故意接近人类的!都是有企图的!它们妖媚之术太强,必须有所提防!”

凌乐瑶无言以对,只能露出一脸干笑!

如何反驳人家?

她确实是来寻仙有所目的!

趴在石阶之上,想了又想,额间汗珠就越滚越大。

忍着!只能忍着!可真怕!她住的时间长了!她就受不住了!

两日来,赤云霄带着陌雪浅苏参观了很多寻仙境地的美景。

笑语言谈间,更加交好。

赤云霄还邀请她留下来看看三日后的掌门接任大典。

虽然,是他把职位还给自己师兄!但正因为如此,他便恢复了期盼甚久的自由之身。

陌雪浅苏也是欣然的答应了。

可怜了凌乐瑶,身体一天比一天惨痛!

……

三日后,赤云霄来接陌雪浅苏。

“你这脸色,怎么越来越差了?”

某只默默叨念:还不都是因为你!

“你等会儿吧!浅苏姐姐还在梳妆!”这几日,她都成了他俩的传话信使了!

陌雪浅苏已经够美的了!再细心打扮一番,就更美了!

迎面而来,美如画中仙子...

低眸羞涩,“看什么呢!你这表情!也不怕让乐瑶妹妹看了笑话!”

赤云霄笑着回了回神,挑起折扇缓解尴尬。

“你们慢走!我就回房了!”

任务完成!进屋休息!

“你不去?”

平日里这丫头可是最闲不住的,怎么今日却要闷在房里了?

“跟我有关系吗?”她现在哪有那看热闹的心情!

“接任大典!整个寻仙的弟子都会去!你不去?”

“都去啊?”

“你说呢?”

“哦!”了一声,就先一步前行。

不多问,不多言!

也不再梳妆一下?

赤云霄双眸顺着她的身体挪动。

她这脸色?是不是病了?

瞥着头,看了又看!

怎么连这丫头的背影都觉得憔悴了!

而且,她这几日也不跟他斗嘴了?

......

接任仪式开始,众弟子跪拜。

赤云霄高台之上,交了掌门佩玉,转身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陌雪浅苏。

二人又是心照不宣的互笑一番。

紧接着,他开始不自禁的找寻凌乐瑶,可那丫头的身影却许久没入眼!

没有...哪里都没有...

她会去哪里?说好的来瞧一瞧接任仪式!

她还来的比他跟陌雪浅苏早,怎么就找不到她的影子?

赤云霄的心中越发的变了慌乱,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第四十八章 灵狐显原身

仪式结束后,众弟子也都散了!

可他却依旧寻不到她的影子。

陌雪浅苏台下喊他,他就只是落着慌张的眼神遥望,无言回复的慢慢走下了石阶。

“你看到凌乐瑶了吗?”

“乐瑶妹妹?没有啊!”她很想说,整个接任过程中,她都仅顾着看他了。

故而周边人,周边事,都已不再入眼。

某仙,显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姑娘的低眸羞涩。

赤云霄焦虑恐慌,眼眸处找不到能够直视的地方。

“接任大典之时,她居然也能走开!”

“怎么了?你着急什么?”

着急?

某仙缓缓低头,“没事!”他着急了吗?转而又道:“燕师兄原本让我仪式之后,带乐瑶去见他的!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还在找!

眼神晃动不停,留在她身上的时候已不长。

陌雪浅苏整顿了下情绪,“若是如此,那我就帮你回『桃花筑』看看!”

赤云霄淡淡二字,“也好!”

……

他就这么在弟子堆儿里转悠,瞧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瞧到。

这会儿又不好,见到一个寻仙弟子,就问上两句,只能凭靠着自己的这双眼睛四处寻找。

临下校场石阶时,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徒儿,莫炎风和路灵秀,便紧张的上前追问,“你俩有没有看到凌乐瑶!”

“没有啊!不过,接任仪式时她跟晚秋站在一起!师傅可以去问问晚秋!”炎风回话甚快。

然,鬼精灵小女徒竟开始一旁胸前盘手,双眸死盯他这位师父。

云霄上仙扯了扯嘴角,将眼神瞥向别处,微微倒吸了一口气,迈步远去。

女徒儿近几年被他宠的要逆天了!师父的心思都敢瞎琢磨。

某仙脑子里顷刻之间分成两派…

他有心思吗?他有什么心思了?

他能有什么心思?

自言自语的矛盾着,脚下步伐从未停歇,转而便来到了含章宫前。

恰逢赵晚秋小步出殿。

“晚秋嫂子!你有没有看到乐瑶?”

“接任仪式时,她拜托我去帮她喊了松山上仙!她说她会去后山溪边等着,我就上台把松山上仙叫走了!可我和松山上仙到了溪边,却没看到她!松山上仙让我先回来,自己留下来找乐瑶,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已经找到了!”

赤云霄听言,反身而去,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他认为,即便整个寻仙境地都已知晓了他们的关系。若非事情严重,凌乐瑶也断不会单独约见他的师兄!

--后山林中--

燕松山找了很久,也没见她。

紧张之际,突听树后传来一股颤音。

“我在这~”

燕松山转望树后,一只紫色尾巴的狐狸正向他发出求救。

“你~你怎么变这样了?”

她是紫狐一族,他是清楚的。

但此刻,也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当年有关他跟她姐姐的过往。

“近几天,碧波仙島的浅苏姐姐来我『桃花筑』跟我同住,每日用着防狐狸的玉香!直到今日,我实在是受不住了!”可怜巴巴的撇了下头,靠着自己毛茸茸的身子,想要取取暖。

寻仙境地四季温和,可她此时却是由内而外散着寒,冷的发抖。

燕松山表情甚怒:“既然知道对自己不好,为何还让人家点香?”

“我,我没有理由不让人家点一支檀香呀!”

“那你可以让她住别处去!”

“『桃花筑』的其他房间,都被师父放书籍了!实在没有地方。”

越听越怒气冲冲!最可恶的就是他那位师弟!

“我先帮你恢复人身!”

燕松山运用功力,打入狐狸体内,渐渐地帮她恢复。

狐狸额间滚珠,微微的撇过头,小声问:“你当初,不愿面对我姐姐,是不是也因为她是只狐狸?”

燕松山听了她的话,即刻直言回道,“没有!她是只灵狐,那是我一早就知道的事!对此,我根本不在乎!我一时动怒,乃是因为~她是为了帮助妖族才有意接近我!”

“其实~不是的!姐姐从来就没有帮过妖族做过事!也没有因为妖族才接近你,反之,她正因爱你,才离开了紫狐岭。和妖族联络,全是因为花韵席一人!”虽是气息无力,但还是想借这个机会,替姐姐说清楚,“记得爹娘在世时和我说过,妖族的妖君大人年少时遇劫数,是紫狐一族救了他。他也曾在我们狐族居住过。世人皆有感情,我们狐族也有,韵席哥哥在世时一直都把我们当成自家人!我们亦是如此的!所以~你真的误会我姐姐了!”

燕松山两眼含泪,即便是知道了这些,对他来说,失去的人,依旧是回不来了!唯今,他只想替自己过世的妻子好好照顾这个妹妹。

“别说了!你身子太虚弱!先休息一会儿!”

……

赤云霄赶到时,正巧看到,师兄运功救治乐瑶这一幕。

看着她的脸色由苍白变的红润,他原地微顿,眉间褶皱。

眼瞧着,她疼痛的倒在青石上昏厥。

他轻抬膝盖,想要走进些。

燕松山一瞬怒气连连的起身甩起了袖袍。

在他面前,横臂挡起。

“师兄,乐瑶她怎么了?”

“你还问!你还有脸问!还不都是因为你!”此刻,即便打他,都不得泄愤。

“我?”

“除了你,还有谁!你没事让那个碧波仙島的岛主跟乐瑶住一起去干什么!还一住就几日!”

“这有何不妥吗?”赤云霄面色茫然,他也不知道怎会变的如此!

“我不管你们俩怎么样谈情说爱!但是让乐瑶这么在一旁受委屈就不行!”

“这跟浅苏有什么关系?”

“跟她没关系!跟她手中的檀香有关系!再闻几日,她会死的!”

师兄的语气越来越重,更加突显了事情的严重。

“檀香?什么檀香?”为何乐瑶不能闻?

燕松山凝眉冷哼,看着他这般一无所知,他就越发来气!

“总之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赶紧让那姑娘搬出乐瑶那里!”

师兄有意隐瞒,他自然也看得出。

“地上太凉,我先送乐瑶回去!”

赤云霄心里疑惑,几步临近,伸手抱起了青石之上的小姑娘。

若真的是因为浅苏的随身檀香,那么他自是难逃其责!

等他弄清缘由,再来向师兄请罪吧!

燕松山背手撇过头去,不愿理他。

一面纠结着,该不该让他俩走的越发亲近!

一面又觉得,他犯的错误就该让他自己承担!

第四十九章 心情甚复杂

赤云霄将乐瑶抱回『桃花筑』,鬓莲婆婆不在,却逢陌雪浅苏从房内迎来。

瞧着眼前的一幕,她薄唇轻抖,“怎么了?”

“没事!跟燕师兄练法术时伤到了。”过多的话不提,继续抬步入屋。

云霄上仙有的时候,并不懂女人的心思,有谁能这般不知原由得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怀中抱着别的姑娘!

“她睡哪?”

陌雪浅苏低眸一阵,便又听到赤云霄问语。

她起步进屋,轻轻抬手指了指。

赤云霄立刻温柔的将凌乐瑶放在了床榻之上。

霎时,左右互瞧了两眼,面前的两张床,一处相接摆放的甚近,但其实这房间原本就不大。

“乐瑶怎么没给你重新找一间房?”

陌雪浅苏小步轻移,于他身旁落笑,“妹妹说,『桃花筑』常年没有外人到访,其他房间都已被鬓莲婆婆做了书屋。”

“……”赤云霄凝思一阵,转身将双眸挪至桌上的那盏香炉。

见他不语,她以为他是觉得她平日清静惯了,所以怕她会因此不习惯。

“两个人住一起不打紧的!这般还能每晚让乐瑶妹妹陪我说说话,挺好的!”

“你每日都会点香吗?”

“啊?”浅苏微微点头,“是。”

赤云霄坐在桌前,若有所思的伸手摆弄起香炉。“有何功效?”

“姥姥让我随身携带,谨防蛇虫鼠蚁,以及狐狸的加害!”

“狐狸?”

“对啊!”缓缓几步靠近,“你也知道我姐姐的那件事!为此,我们岛中上下,都很敌视狐狸!出门在外,姥姥怕我们会中了狐狸的邪魅之术,故而让我们都要每日点上一支!这样~即使是道行再强的狐狸,也敌不过这驱狐香的功效!”

“駆狐香?”

赤云霄低眸思索:这又跟乐瑶有什么关系呢?

“是,驱狐香。此香并不能拿来对抗狐狸,仅仅只是让她们不得靠近。”

“可还有别的什么?”

“没有了啊!”

赤云霄想了又想,却终是不得其解!

慢慢起身,迈步,眼神中迷离空洞。

陌雪浅苏就这般看着他离去,虽始终不知他在想什么,但也不愿去打扰他。

赤云霄回忆起凌乐瑶跟他说过的句句话语。他的心中,不禁有了一个猜测。

不知不觉,也已是走到了『藏书阁』门前。

“云霄师叔,来此有何事?”看守藏书阁的弟子是玄霆上仙的徒儿~姚若擎。

自己师兄所收的徒儿…

除了赵晚秋不同,其余的各个都跟他这师兄的脾气秉性一个样!

不苟言笑,脸上从不带过多神情。

却是今日,微微瞧着姚若擎的眸光处,多了一瞬震惊的情绪。

眉间一抖几秒,朝他行了个大礼。

可想,这地方,某上仙是有多久未来了!或是他根本就没来过几次。

赤云霄也记不清楚,自己上回来是什么年头了!不耽误时间,回归正题。

“我想看一下,近千年,有关狐族往事的记载?”

“狐族?寻仙历代还没有跟狐族有过任何联系!师叔为何今日问起了狐族?”

“呃,近日很想看一些有关于灵界的书籍!藏书阁内没有吗?”问句甩回的甚快,关于凌乐瑶的事情,再没有了解清楚以前,他并不想告诉任何人。

或者说~就算是认证了他内心的猜测,他也不会去告诉任何人。

姚若擎微顿片刻,细细想之。

这倒是云霄上仙的性子,回忆过去几次,他来查找的~也大都是一些这类稀奇的古书。

“《六界灵脉》和《女娲真籍》中,应该有师叔想知道的东西!请师叔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帮您去找!”

《六界灵脉》记载的都是些世间奇珍灵兽。

《女娲真籍》中乃是描述了其坐下的灵兽。

然,狐族就分为多个种族...

赤云霄回到日昃堂,静坐在木桌前,一页一页的翻阅,仔仔细细的去找寻着,他心中的那个答案!可越是接近这个答案!他心里就越是莫名的惊慌...

终于...

他在《六界灵脉》中发现了那个~凌乐瑶为他讲诉的故事...

看着书籍上的内容,竟让他如此戳心!

尤其是那一句:紫狐一族惨遭狼族袭击,满山血肉,横尸成堆。脑海中不停的回忆...

回忆起,乐瑶当初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多年前,外族来犯,一夜之间,全村浓烟溅起!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尸身。”

“究竟是多大的仇恨?”

“世仇!永生永世的世仇...”

合上书籍,呆坐了许久。

这件事,燕师兄亦是知道的。

倘若她是紫狐,那就真的是他害了她。

眼下,他决定先把浅苏安置在别处。

故而,也只得跑到含章宫请求帮忙。

他来时,师兄不在,不过,他来找的晚秋却在。

“乐瑶怎么样了?”

“放心吧!没事!”

“接任仪式时,看她的样子,真的很难受!”

赤云霄端着手中的茶水,暗自沉思:这傻丫头!居然撑了那么久!若不是燕师兄及时相救,恐怕真的会有难以想象的后果!

“我来是想麻烦嫂嫂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给浅苏岛主找一住处。”

……

深夜,某上仙一个人游荡,不只怎的就走到了『桃花筑』。

凌乐瑶房间的灯光还在亮着!定是她还没有醒过来。

听说,鬓莲婆婆近几日,下山寻花种,可怜这丫头无人照顾,白日里,他还能吩咐灵秀来看看她,可这晚上…

越发的有些不自禁,很想去看看她现在身体的状况!

前一秒还在门前徘徊,后一秒就已经落了行动。

飞身而入,静坐榻前,伸手为她把着脉搏。

小诊片刻,竟察觉出她的脉象颇为不稳,不仅如此还会时有时无。

他本想,再用些仙法细瞧一番。

奈何~自己眸光下的那双眼睛,一瞬睁开。

着实惊了某仙!

倒吸一口气,可如今想撤离也已是无路。

惨了惨了!被抓现行的感觉!

深夜登门,简直太不像话了!

某仙暗自低叹:赤云霄呀!赤云霄!你算是栽进坑里出不来喽!躲也躲不掉!静等挨骂吧!

怎知,狐狸瞪大了双眼,支起半身,就只是眨动了几下睫毛,侧身透过他肩膀看了看窗外,轻声说了句,“外面天都黑了呀!”

“……”

完全没有因为他在身旁而惊慌?

第五十章 是种不自禁

面前这一只蠢萌,蠢萌的小狐狸,该让他如何对待呢?

就这般把他忽略掉了?

莫不是早已将他的冒失当成了一种习惯!

又或是自己想的多了?

还是~某个丫头心思太单纯了?

应是~她太过于放心他了!

“姐夫让你送我回来的吗?”

这瞬,她终于转过头来瞧瞧他了!

某仙凝眉微笑,与她互视。

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迷糊糊,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赤云霄听得出,她声音中的虚弱,低眸落了长长的叹息,幸好师兄救得及时。

若真是因此害惨了她,叫他怎么弥补呢?

心里这般的愧疚着。

这丫头,居然已是把借口都给他找好了!

“是呀!你在后山林中昏迷不醒!师兄让我把你送回来的!”此话道出,倒是叫他松了口气。

狐狸呆坐着,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言:“姐夫,让你送我回来的时候有跟你说些什么吗?”紧紧地皱起眉头,她好怕,真的好害怕!

竟比,当初在冥溪谷时,还要害怕。

“没有!师兄有事离开的急,就说你不舒服!让我送你回来!”

他还不知情!

凌乐瑶安心的落了个笑容。

“这样啊~”

“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其实,他这样问,便是很想让她亲口告诉他!

奈何,狐狸心里的压力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没什么呀!就是白天种花有些累了!”

“哦...”

整个气氛突然显得很是尴尬!

一个,在小心翼翼隐瞒着!

一个,又在努力的不戳穿!

“浅苏姐姐呢?”凌乐瑶想了想,还是觉得该换一个话题了。

“你不舒服!需要静养!我让晚秋嫂嫂替浅苏安排了别的住处!”

狐狸只是听了这话默默的又点了点头。

他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才让陌雪浅苏搬走了。

可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出来,竟让她的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灼痛感!

他已经开始唤她浅苏了!

这些时日,他们相伴踏遍了寻仙境地的百山美景,定是将感情越发增进了。

“你怎么了?又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是不是太虚弱了,怎的这心思,就轻而易举的被他看出来了!凌乐瑶轻抿唇间,“没事,真没事!”

“若有事!可千万别一个人忍着!”

“我好着呢,你看!一点也不晕了!”说罢!为了让某仙放心!某只傻狐狸居然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行了!这是做什么呢!”眉头一紧。

他的手!他的手...

“……”惹得某只心慌慌。

这是什么情况?

某上仙居然将她抬起的手腕攥于了掌心内!

是要这般扣紧她,不许她再乱动吗?

“你这丫头!又调皮了!”

这种气氛着实要命!

缓解,她需要缓解气氛,缓解喉咙的气息。

“你~干什么呢?对我那么好?”额头微歪,用了一种嬉笑逗趣的质问。

这样,不论对方回复的是什么,都不会觉得很尴尬。

可眼前的上仙,却将神情微顿,显了一出不自然,慢慢的便撤去了手掌。

不回复,不对视!

他该回复她什么呢?

是因为自己让浅苏住过来害了她,所以有责任!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不知!

不知该回她什么!

唯有,转了手势,轻轻拍上她的小脑袋!

“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嘛!”

“诶?”

狐狸:为何?会是应该?

赤云霄:为何?自己寻思了那么久,会冒出这么一句?

扭动几下嘴角,解释道:“我可怕!我那不近人情的燕师兄到时候又数落我对你照顾不周啦!”

“……”

“他若有时间!我才懒得管你!”

原来,他是怕自己师兄训斥!

“哦~”抽动着嘴角,只应了一个字。

她在想什么呢?想着那些不可能得到的回应?

那只是不切实际的梦。

看着她这副朦胧虚弱的模样,竟突然让他很是心疼!

“你看你这小脸瘦的!平日里还要多吃点!千万别再委屈自己了!”

“嗯。”

“还有,别老一个人在『桃花筑』闷着!有空多去找找灵秀他们!”

“哦。”

“聊聊天,谈谈心,切磋切磋法术!你若怕自己比不过他们,可以来我这请教个一二!”

“……”黑线,一团黑雾头顶飘。

“你这是什么表情?”两眼上下挑动,“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某仙又开始管人了!究竟~他是凭什么!

单单怕自己的师兄吗?

那大可不必做的那么细腻。

某狐两眼泛了光!强忍住,不能够留下。

于是,凌乐瑶故作微怒态。

“赤云霄!没人说过你很啰嗦吗?哪个上仙和你似的!你再这么说下去,天都快亮了!你到底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赤云霄紧闭双唇:自己真的很啰嗦了吗?

天是不早了!

“呃...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

半身不移,表情不变!

眼神却不自禁的偷偷跟去。

他挥着长袖慢慢的踏门而出,走到院子时,还不忘回过头来瞧一瞧她。

某狐立刻拉回视线,轻声呼吸。

待再次透过小窗,看着那个背影已是离了『桃花筑』。

终于,她终于忍不住...

憋的甚是难受。

眸光处,渐渐变了模糊。

伸出手掌,捂紧胸口,感受着那突袭的疼痛。

“为何,非要对我那么好呢?”

她好怕,自己再难控制住对他的情愫!

可她依旧自卑着。

虽然她不是妖,但从她决定复活花韵席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不在同一条线上了。

即便,强行拴在一起,也终有撑开的一日。

他跟陌雪浅苏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她没有资格去奢望留在他的身边!

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一起!

永远都没有可能在一起!

辗转难眠,即便是睡了,也是噩梦巡绕,让她的身体更加变的沉痛难熬。

侧过身子,看着窗外的景色,从没有觉得清晨的阳光,会是如此的刺眼。

闭上双眸,选择自我催眠。

忘了吧!

把这一切都忘记!

就和前两次一样,咬咬牙便过去了。

然后,好好想想自己来此处的目的!拿到寓心镜!立刻就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如果,她也可以对自己使用消魂术该多好!

便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第五十一章 处处被训斥

午时的微风略有些清凉,凌乐瑶站在桃花树下,静静地发着呆。

这个时候的赤云霄应是找着陌雪浅苏出去聊天散步了。

寻仙境地说小不小,说大也不算大!就是几日的路程也该走完了。

可在他们脚下,却是如此的来回不倦。

她这脑袋瓜里,是什么心思呢?

难道就真的~这般轻而易举的被他占领了心房?

—后山灵峰—

“你一个人住的还习惯吗?”

浅苏浅笑点头,“我挺好的!乐瑶妹妹如何了?”

“她啊!还行吧!”望着远处,不禁变了一副「若有所思」,抬手挥起了指尖折扇。“如果~她再少逞强一点!就更好了!”

“你对她很了解?很关心了?”

那日在『桃花筑』,瞧着他紧张的把乐瑶抱回,对此事,她一直揪心。

“……嗯?”赤云霄凝眉思之:这话问的!再加上她这表情!是不是吃醋了?

侧过身子,看着她一眼又一眼。

“你为何这般看我?”

他只是浅笑,不出声!

心里却是灿烂的开了花!

陌雪浅苏又问:“你又笑什么呢?”

“我笑这周边愈渐弥漫的酸气!”

“……”

“都快把我堵的喘息不上了!”

“你……”

羞涩了?是要恼羞成怒了?

“我赤云霄就那么大点儿心思!你还不清楚吗?”

此话相接的甚妙,让她一瞬间,只得喊着他的名。

“赤云霄……”

“如今我已将掌门之位归还于师兄!不如,让我带你出去云游可好?”

“云游?”低眸而去,脸颊微微泛红。

她清楚!他是想带着她一起出去,游历民间,做一对让他人羡慕的眷侣!

奈何,她此刻身背重任,难以离开。

“寓心镜还没有找到!如何能想别的!”

他满心期盼的想得到她的回应,怎知却是等来了这样的一番话。

的确,他们还有没办完的事情。

刚刚的几分喜悦气氛揮然散尽,“是,你说得对!”

“我出岛时,姥姥再三叮嘱!一定要找到寓心镜!”

“我知道了!我会去问师兄的!”

会去问?

陌雪浅苏一瞬变了神情。

“到现在,你居然还没问?这几日,你都在干什么呢?”她来了那么多天,就等他的消息,可到现在却还是一无所获。

赤云霄嘴角扯动,“我……”这几天不都在陪她嘛!

陌雪浅苏见他支支吾吾,便又道:“别再耽搁了!万一那些人又来抢了怎么办?说不定他们已经潜伏在寻仙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某仙被训斥后,赶忙绷紧了风趣的小脸,收起折扇,暗自低叹,“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这就去博澜峰,找燕师兄问。”反身甩起了袖袍,脚底的步伐变的愈加沉重。

每次聊不得几句,就转回五行法器上了!

如今,真不知,她来寻仙找他,究竟是为何?

是想见他了?

还是姥姥的嘱托?

--博澜峰--

“你怎么来了?”燕松山此次醒来,已是对他有了诸多意见!

但不管师兄的脸色好看还是难看,他都要抓紧时间把法器的事情问清楚。

摇摇折扇,慢慢的就坐在了他身旁。

侧脸打趣,“师兄!我怎么觉得自打你醒来!对我说话都带刺儿了?不知,师弟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

“哼!你自己心里明白!”

这脾气!好生无奈呀!

赤云霄暗自苦笑,没办法~哄吧!

不然,以燕师兄的性子,断不会冲他说出什么的!

“师兄啊!我是真不知道你说什么!还望师兄直言!”

“都这时候了!你还是这种性子!”

呦~居然起了身子,伸手指他!

某仙抬头挑眉,此事,不小啊!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啊!师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正因为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才会更加气愤你的这种性子!”

哎哟~越来越上脾气!

赤云霄缓缓思索:他指的是什么呢?乐瑶受伤吗?

“师兄是在说乐瑶受伤之事吗?这事!我的确是有责任!”

“哼!”又一次冷哼!指着他的手,突然猛击了下身前的桌案!

凝眉厉眼的甩起了袖袍,转而又怒气不减的坐了回去。

“师兄放心!我已经把浅苏安定在别处了!”

“不行!绝不能再让她跟乐瑶接触!”

“师兄放心,不会再有接触!”

碧波仙島驱狐一事,燕松山已是早有耳闻!切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

“二人皆在寻仙境地,你说碰不到,那就一定碰不到吗?”

“那~师兄的意思?”

“让那个岛主离开!”

“这怎么行!师兄!人家终归是客人!”一听这话!赤云霄着急的起了身子。

“怎么不行!本来她就是冲你来的!我不管你们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但她这般住着,就是说不通!”于公于私都不能再让她住下去,可他这位师弟就是一门心思的事事无所无谓,怎能让他这位师兄不心急,不生怒。

“师兄......”

燕松山起身甩起袖袍,“堂堂碧波仙岛岛主,来我这寻仙境地一住多日,若是让其他门派知道了,必会遭到非议!”

“赶人离开!也不是我们寻仙的待客之道吧!”

燕松山回过头,甩着怒气冲天的眼神看向他,“她是找你的,跟我们寻仙没什么关系!玄霆可以护着你,我不能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师兄正在气头上,那便是说什么是什么!

仔细想来,浅苏在寻仙所住多日,也确实是不妥。近年来,还没有传出过两派结盟的事情,这般是有可能惹他人猜忌!

更何况,两个姑娘都在寻仙,即便他刻意挡着她们不见,那也终归不是好的办法。

倘若浅苏发现了乐瑶的身份,只怕以她的性子,他便更加控制不住局面了。

故此,就必须有一个人要离开。

浅苏还有碧波仙岛。

凌乐瑶又该去何处?

犹豫了会儿,赤云霄还是回了句:“是!那我就想想该如何~送她离开。”总要找一个好一些的借口。

“你不会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赤云霄无奈的抿了抿嘴角。

劝人回家的话,却是很难找。

“你走!她自然就走了!”

“诶?”

“你不好劝她离开,你就跟她一起走!整个寻仙境地已是被你转了个遍,倒不如出去转转!”

“……”赤云霄苦笑作声。

原本,他也以为他离开,她便会跟着!

但如今,通过自己和浅苏之前的谈话!

这个念头,已然不复存在!

可眼前的师兄,真真是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只要她能离开寻仙,哪怕是赔了自己的师弟!

也终是在所不惜!

看来这小姨子~当真是比师弟更为重要啊!

第五十二章 苦闷无从诉

“离开寻仙!你们爱去哪去哪!你不是很爱云游吗?带着那个陌雪浅苏赶紧去!别再招惹乐瑶了,她承受不起!”

燕师兄的话,虽然句句强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碧波仙島同狐族势不两立,恐难相处。

乐瑶那丫头一个人孤苦无依,好不容易来了寻仙,又怎能让她离开。

唯今,便只有他带着浅苏走。

去云游天下,看尽人间百态!

其实,这也是他的梦想!

只不过,他必须先找到寓心镜。

“师兄,说的极是!这些我都明白!但师弟还有一件事没做!办成后!我立刻就带着浅苏离开寻仙境地!”

“你还有什么事?”

“师兄可曾听说过,女娲娘娘的五行法器?”

“你在找五行法器?”

赤云霄轻抿了几下嘴角,便把五行法器一事,全全的告诉了师兄燕松山,好让他帮自己找到寓心镜!

……

“所以,我必须找到它,并保护好它。”

燕松山对此坦言,“寓心镜的确在我们寻仙境地。它的所在之处,便是戒律苑地底宫殿!”

“戒律苑底下还有个宫殿?”他在寻仙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听说。

燕松山背手敛起袖口,扬言,“要如何进入,我也不得而知。”

故而,还需他自己去探索。

好在,已是知晓它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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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云霄每日都在戒律苑前来回寻觅,但终是没什么发现!

无奈的徘徊不定,这已经是第五个日子了!

可每当他心情烦忧去找陌雪浅苏的时候,都会迎来一句,“是否有找到寓心镜?”

本就压力甚大的他,听了这番话后,便更加愁绪不尽。

他只想静一静,有个人能陪着自己说上几句话。

无关寓心镜,只是闲谈。

……

又是一天的日落西山,月挂夜空。

赤云霄面带烦忧的准备走回日昃堂去。

隐约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之气。

跟随而行,直至走到了『桃花筑』。

月光之下,凌乐瑶正在园中埋头苦干的搬运着酒坛。

捧在怀间,起身,回头,又不小心绊倒...

赤云霄将她的整个过程都收进了眸光中。

眼瞅着一坛醇香浓郁的好酒就要喂地面了!

霎时,一个飞身,便入了『桃花筑』小院,微抬手臂接住了那摇摇欲坠的酒坛子。

放在鼻尖闻一闻,甚是让人嘴馋。

趴在地上的某只又一次顺着他的脚底紫衣,慢慢的高抬脸颊。

可怜的狐狸,为了不跟他碰面,把自己关在『桃花筑』好几天了!

无聊之际,就酿起了美酒,哪知~却还是把这个大酒鬼给招来了!

完全忽略了某上仙贪杯的体质!

赤云霄嘴角挂了笑,三两步走近,蹲在她面前,打起趣来,“这么晚了,不睡觉,忙乎这个!身体好了?”

瞧他~这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凌乐瑶不言,直起身子,轻轻拍打起手上的泥土。

某仙的双眼~始终在她身上打转!

她现在这样子,倒是像极了他俩刚相识的时候!

依旧是这么笨!

又喜欢对人爱答不理!

他伸手欲要将她扶起。

只听,啪嗒一声作响...

某瑶扬手敲于他的掌心,很不领情的扶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某仙苦笑:瞧瞧,这表情,也像极了初识那一瞬。

“大晚上的,你老出来溜达什么?”

这话数落的!难道他深夜出来,也有错了?

几日不见,脾气怎么又回原样了?

“你不是还欠我一顿酒了嘛!我来喝呢!”

“何时欠你酒了!竟瞎说!”

这脾气...他又说错了?

“你看,我来都来了!总不能让我忍着馋嘴回去吧!那我可真是彻夜难眠了!”最后这句话,是字字咬的沉重啊。

狐狸低头,忍住...为何就突然掩不住笑意了?

又败了?

“喝完赶紧走啊!别耽误我休息!”

他浅笑,早就领教过她的刀子嘴豆腐心了!

某仙侧身走到石桌前坐了下去,打开塞子闻了又闻!

凌乐瑶继续低头搬运酒坛,转身却发现他正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

感觉到今日的他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狐狸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对面。

渐渐的瞧出了他脸上的愁容!

原来~是上她这来借酒消愁了?

一屁股坐到他的对面,将手中的酒坛摆在桌上。

赤云霄微顿,抬眸轻挑眉毛。

她这么盯着他看,为何?

“之前不是说有机会比一下酒量嘛!本姑娘今天便赏脸跟你比一下!”

“……”某仙不出声,仅是看着她,拿下了坛塞,然后~大口的往喉咙里倒。

不就是消个愁嘛!谁不会!

独自一个人喝,反而会愁上加愁!

不如~她来陪他喝个够!

她不能帮他消去忧愁!

但起码,她能陪他一起入醉。

从外面回来的鬓莲婆婆,偷偷站于一角,远看着他俩,不由得摇了摇头。

在她眼里,都是孩子!

他们都在有着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烦恼...

谁也帮不了他们,唯有他们自己走出...

鬓莲婆婆原地自言:“不在这煞风景了!回屋歇着去喽!”

园中,依旧弥漫着酒气。

越喝,越能看出他心头的那份沉重。

狐狸不知他究竟是为何,也不愿去问。只想这么静静地陪着他。

一杯~接着一杯~他不停,她便不停...

很快,石桌上就铺满了酒坛...

赤云霄略有些朦胧的看了看对面的小丫头,忍不住就又笑了笑,“还真不能小瞧你这丫头啊!燕师兄都不能跟我这么喝酒!”

某瑶语句干脆,“那~你可是解愁了?”

某仙心头微震,她不但陪着他喝了半天的酒!连他有心事都看出来了!

一脸惭愧的低头浅笑,平日里,自认为无人能猜透的心!却在她面前如此轻易的揭穿了!

是不是人都会在遇到感情问题以后变傻?

连最基本的隐藏都做不到了?

“想我赤云霄,竟也有今天啊!”着实苦笑不已。

“烦恼,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没有什么事情是渡不了的!真正绊住自己的~只有自己的心!”

“若都能像你这般单纯!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第五十三章 为君解忧愁

谁说她没有烦恼?她只是不去触碰罢了!

凌乐瑶浅浅回道,“世人皆会有~在你怎么去面对它!”

赤云霄满脸的苦闷状,“你说~在感情中为何会有那么多困惑呢?讨好别人就必须要改变自己吗?”

“讨好别人,改变自己?”狐狸摇头,“即便这般,对方开心了,你会开心吗?”

“……”赤云霄低头不言,他已不知该如何回复。

对方可曾因此开心过?

自己又是否陪同开心?

“我觉得感情中,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它都是相互的!为了讨好对方,而改变的自己,便不是自己了!那这份感情也就不真挚了!”

“不真挚?”他只得重复,只得听着。

只得这般静静的思考。

“把自己改变了,对方才会开心!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赤云霄嘴角上扬,弧度不高,连带有一些不规则的抽动。

乐瑶又言:“付出虽然不需要得到什么回报!但是若对方真的在乎你,便不会让你用改变自己这种方式,将自己弄得如此委屈!所以,一个人的付出,总是痛苦的呀!”

仅仅只是看了她几眼,之后就再不言语,昂头一瞬,喝下了坛中酒。

酒水从他的唇口一直顺流到喉咙处,再到他的衣领,淡淡的流淌着一股哀伤。

瞧他这副摸样,似是发生了些什么!

什么事呢?

哎呀!狐狸挠头!

喝了小半会儿的酒,聊了小半会儿的天!

怎么才想到!他定是和陌雪浅苏吵架了!

亏自己方才还能那么说,这不是给人家找麻烦嘛!

狐狸惶恐,她不是故意的!

“嗯…其实,为一个人偶尔改变下,也没什么不好!不~也是为的对方忘记烦忧么!”这回轮到她嘴角抽动不停了。

下次再不敢,不弄明白就胡说了!

“为了取悦别人!你也会改变自己吗?”

“诶?”居然被反问了?

“会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似乎很想听到这个答案。

狐狸微微低眸,眨了几下睫毛,“会啊~会吧..”

会吗?内心竟也跟着反问自己了!

“真的会吗?”

咬咬唇,凝眉抬头,同他直视。

“可我只会默默的!绝不会让对方发现!”

“为何?”

“因为~因为~但凡他对我有一丝情感,就一定会为我的改变而心疼!”突然感觉,看着他会说不上话了。可对方却还在盯着她瞧。狐狸转而撇了头,“如果~他不会心疼~我又何必要让他知道我的改变呢!”

彼此静静的沉默好一会儿,赤云霄便又抬起了手中未落的酒坛。

凌乐瑶缓缓将头移回,“其实,感情最好的一刻,不是被动中的付出!而是带动中的喜悦!”

赤云霄略有些醉意感,落了一双朦胧的眼神。

似乎,还没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凌乐瑶唇角微微上扬,伸手于半空之中,在他面前幻化出了一缕缕彩色灵光。

“这是?”

“这是彩色琉璃粉!小时候,我不开心!娘亲总会抖出它来给我看!”抬眸看着天空,睫毛弯弯,“每次看着它,便会让我忘却一切烦恼!”

片刻后,再转头瞧了瞧对面,那许久揪眉的脸上,已是有了笑意。

凌乐瑶浅扬嘴角,微微起身。

在月光下的『桃花筑』里,舞动着轻姿,转瞬之间,又洒起了漫天的彩光...

或许,她这一生都无法走入他的心中!她只希望,自己能好好珍惜在他身边的时间!尽自己所有~让他开心。

似乎在这一刻,她也醉了!

酒水果然是忘忧的好良药!

赤云霄看着眼前的景色,笑意不退,渐渐的感到眼神朦胧,转而窝于自己的两臂之间,慢慢睡去。

……

待一觉醒来,赤云霄发现自己已是在日昃堂的大殿里了。

轻抚额头,恍然想起昨夜。

不禁使得嘴角微微扬起...

看来寻仙酒神的名号,他要拱手让人了!

不,是狐!

这狐,居然还是凌乐瑶那个小丫头!

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想想那么多酒,她都喝到哪里去了?

拍拍头,着实想不明白!

就只是知道~败了败了!

可自己又是怎么回来了呢?

起身迈出门槛,窗外已是阳光刺眼。

“师父!您醒了?”

“炎风?你怎么在这呢?”赤云霄凝眉瞧着自己的大徒儿,正立于殿外看守。

“我这不是担心您嘛!”

“昨天晚上……”语气越发变了慢节奏。

他自己都不晓得,完全没有印象!

“昨天晚上,乐瑶让我去接您的!”

“哦?”低眸想想,就都明白了。

“您没事了吧?”

某仙浅笑回应,“没事了!师父能有什么事!你看到过师父因喝酒有事吗?你回去陪灵秀吧!”

莫炎风挤了几下嘴角,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以前也许没事!但昨晚~简直醉成烂泥,还不是他背回的日昃堂!

可他不是自己那嘴不饶人的妻子,说不了他这位师父!

故而,转身离开。

赤云霄往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小子!还真是归心似箭啊!”

一番洗漱过后,赤云霄正想出门,却逢陌雪浅苏前来找他。

“你怎么来了?”有些惊讶,她就这般独自来找他了?倒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应是在她决定踏入寻仙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没有过多的不便了。

“难道我就不能来你这日昃堂吗?”

“不是!”

浅苏姑娘凝眉一瞬,抬眼看了看,他这一出着急忙慌的样子。

“你要出去吗?”

“嗯!继续找寓心镜!你放心吧!我一定找得到!”

陌雪浅苏给了他一个笑容,“对不起!或许是我太心急了!毕竟是神物!寻仙先人藏的深是好事!只是~七彩水晶砚毕竟是我丢失的!奎天盘琐也已经找不到它的所在!我必须靠其他法器的牵引找回它!”

赤云霄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眼神。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其实,浅苏是一个很柔弱的姑娘!只不过她身上的重任太大了!以至于压得她,难以舒心!

他不想看着她如此!他一定会帮她完成一切。

“奎天盘琐给你!你拿着它,或许可以找的容易一些!”

“嗯!”接了奎天盘琐,准备又一次的搜寻。

看着赤云霄远去的背影,陌雪浅苏愣在原地,眼角含泪,“倘若,有一天,你知道我有事在瞒你,你可会怪我?”

第五十四章 巧遇地底宮

赤云霄轻点步伐,依旧走到了后山的戒律苑前,仰头瞧着四周的环境,凝眉间转了又转。

这里已是越发熟悉,真真是看不出任何异样,唯有凭着陌雪浅苏给他的宝物,兴许还能探出些什么。

三两步一停,将手中之物放于胸前,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勘查。

霎时,那奎天盘琐之上便有了反应。

赤云霄立刻朝着显示的方向走去。不时低眸瞧一瞧,那盘琐上闪烁的光芒,已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猛的一脚下滑,四方漆黑一片,遥遥望不见个头,只得凭靠手中的微光慢慢细瞧。

某仙在洞中不慢不慌的挑起了奎天盘琐的亮光,缓缓行着步子转了一圈,此处竟都是用石玉砌成的墙壁,即便这般轻声轻脚的来回,都能传得几声回音。

看来,他找对地方了,这就是戒律苑地下的宫殿入口。

赤云霄正寻思着方位,忽听头顶处灌来惊吓的余音。紧跟着便是那铺顶的几缕杂草,再加一身不明而入的青蓝色裙衫。

他看清楚了她,她却只顾着惊慌捂脸。

迎着一道月光,从上而下,扑掉了他手中的宝器,也扑倒了他这个人。

微顿半刻,身上的某只僵持着拉开了一处缝隙,后又扬手在他胸前轻抓了个遍,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后,才上移至脸颊,不禁跟了声惊叹,“诶?是人!是人!”

他当然是人!不仅是人,还是位上仙!

轻轻抬起手臂上浮到她的肩膀处,唇边正要出声,却听耳畔落了两个字。

“无耻...”

紧接着便是无情的一巴掌!

然后就感觉到身上的某只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他不是狼!还能吃掉她不成!

某仙无奈的站起身子,轻轻拍了几下外袍上的的灰尘,俯身又拾起了地上的奎天盘锁。

不禁抚了一下脸,这巴掌打的着实冤枉!

幸好,这手力不大!

待听到另一处,当的一声之后...

某上仙嘴角缓缓露笑,借了总是要还的!

某只哀哀作声“好痛啊...”额头会不会起包?

扬手摸摸。

什么地方呀?到处都是石壁?

早知道,他就应该送了酒,赶紧回『桃花筑』去!

感叹,好奇真可怕!

“别乱跑!小心又碰壁!”

他好意提醒,却使她更为惊慌!

不是听不出他的声音,而是已被周遭的惊恐气氛全然笼罩,让她急促的喘不过气来。

谁说灵狐就不害怕啦!她也怕会遇到些妖魔鬼怪,不正常的人!

身后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某瑶转过身体,本能反应的欲要抡上去再打一巴掌!

幸好,某上仙这次眼神机灵!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余下一只也同时高高抬起,用着奎天盘琐的微光,顷刻之间,照清了二人双颊处的视线!

无奈撇撇嘴,“是我。”

“赤…赤云霄?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凌乐瑶落着一副惊魂未定模样。

“你怎么来这里了?”他反问。

“我,我是来给景淳送酒喝的。突然就听到声音,走着走着就掉下来了!太吓人了!”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神直对某仙。

他此时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走吧!既然掉下来了!那就索性走一趟,你可跟紧点!”

“诶?”就不能把她送上去吗?堂堂一个上仙,这点能力都没有啦?

赤云霄前行几步,微微一顿,她不知,他好不容易等来个伴,哪能轻易送她回去?

地底宫殿,漆黑寂静,他还正愁这一路无聊呢!

“还愣在那里作甚?还不走?”

凌乐瑶好生不情愿的慢慢移动身体,小步摸索跟着前方的光。

可是想了又想...哪里不对呢?

“你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呀?”

他不转身,边走边回,“比你早一点!”

“比我早一点呀!”这个早字明显咬的重了!激动的连带嗓音也变了大!

“你喊什么呢?”

她其实想说,她刚刚打的就是他呀!竟还骂了他一句“无耻!”

想的太入神,以至于前方停了脚步,她都不知道!

下一瞬,便将头撞在了他的后背。

凌乐瑶赶紧后退两步,身子略有些不稳的摇了摇袖摆。

“哎,别动!有风!”

“诶?”某瑶还在晕圈状态。

“前面必是有机关!”

“诶?”

“抓住我!”

“啊?”

他说了三句话,她却仅回了三个字,完全没在状态。也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伸手搂住腰身。

脚下轻转,迎着奎天盘锁上的微光,她凝眸看着眼前的这张脸颊,似又想起了玉淮山洞中的那一幕。

心里不停的小鹿乱撞,那股越发变快的节奏声声在她耳旁旋绕!

幸好,被这墙壁间挥来的箭气之音给包裹住了。

凌乐瑶屏住不规律的呼吸,跟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趴下!”

她不多言,只是听着他的话,越发安静。

赤云霄以为她是被眼前的环境吓怕了,故而手下的力道就又变得紧了许多。

那凌乱的箭头左右突袭,他拉着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慢慢躲过了一处又一处险口。

......

半晌,二人坐在石壁下,纷纷吐着长气!

“没事吧!”

摇摇头,嘴尖画了个弧度。

“看来!再往下走,还不知道有多少机关呢!”他有些后悔了,方才为何要固执的把她留下?就没想过这里面会有什么危险吗?

“弄这么多机关做什么?寻仙先人这是藏什么好东西呢?”

“寓心镜!女娲娘娘的五行法器!”赤云霄顺口而出,自是对她没有隐瞒。

“寓心镜啊!”可某狐的惊讶,却比他想象的大。

“你又这么大声音干什么!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收了收音量,不禁扯了的笑,她有那么大声音吗?

“喂!”

“干什么?”揪眉。

怎么这副表情?

狐狸慢慢移动身体!慢慢靠的他进了些!

什么情况?有些慌了。

“赤云霄~”分贝翻转了好几倍!

这嗓音!

某上仙即刻捂住耳朵!

懊悔!惹谁也不能惹她!

“刚刚声音大呀!还是现在声音大?”

“你这丫头!”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这个时候,她还能和他开玩笑?

某瑶撇撇嘴角,“我刚刚就撞的这里!痛啊!”

“你知道痛啊!刚刚打我那巴掌还不够!现在又来折磨我的耳朵呢?”

凌乐瑶收了笑容。

想到方才的事,转瞬间,故作镇定的站起了身子!

向前走!

可是~镇定不过几秒...

吧嗒一声~

暗自谩骂:可恶的石阶。

走了半天的平坦之路,怎就冒出来一处石阶?

赤云霄侧了侧身子,用奎天盘琐照了又照。

瞧着她,无奈的撇撇嘴!

看不见!还非要逞强往前走!

该说她什么好呢?

第五十五章 鲜血染回忆

某只的膝盖好痛呀!

硬生生的搓在了角上,怕是没落下口子,也是有了淤青。

嘴边撕扯几次,便见余光一缕。

某上仙已是拖着奎天盘琐蹲在了她面前。

那脸上的表情着实无奈,似是在苦恼她的笨拙,又或是别的什么。

“我看看吧!”

“诶?”

只见,身旁的某仙把宝器放到了一处,扬手抖了抖袖口,露出两条白净的手臂。

凌乐瑶轻眨双眼,身子微微发了颤。

他以为,她是被他弄疼了。

微微停滞半刻,见她也没之声,就又用起了力道。

这一次,要比刚才,更为小心翼翼。

他不知,狐狸的异样,并不是因为伤处的疼痛,而是~他此时的举动。

“没事!幸好不是你旧伤那一面!”

他居然还记得呢!记得她跟他说过的话!

凌乐瑶浅笑着扯了下嘴角,“你还会医术啊?”

“那当然!我可寻仙最好的医师!”

是,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这一刻,已是不知该说上些什么。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外力,正压制着自己的胸口,越发的喘不上来气。

她还在强行控制着思绪乱飞,耳畔一瞬,就又传来了他的音。

“起来吧!我扶你走!”

“诶?”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是有了一间充满光亮的石室。

遥遥望去,屋子的中间位置,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想必那里面就是寓心镜了!

赤云霄脸上有了喜悦,这个法器可是不好找。若他不寻,想得到它的人,也未必能容易寻到!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过去取一下。”

面对他,凌乐瑶顿时感到心里五味杂陈。那里面装的定是寓心镜无疑了。

他那么信任她,毫无戒备的把她带到了这地殿中。

她该不该?

该不该~在此刻动手夺走法器?

眼瞅着,赤云霄转身迈去了步子,她的眼神中闪着纠结的眸光。身侧的手掌也不禁攥成了团。

石室的门突然在这一刻闭起。

赤云霄拧着眉头回望,霎时,两边的墙壁开始顺势移动,缓缓朝他们逼近。

他原本可以冲过去拿了法器,再一个飞身离开的。奈何凌乐瑶受了伤,跑不开,他也就没再往前挪动,当下先收了步子,倒回到她的位置。

待她将放于石壁上的眸光移回,已是见他走到了旁边。

“放心,没事,有我呢!”他的眼神还在两处移动的壁间游走,声音却是已经暖进了她的心窝。

是,她不怕,因为有他在。

墙壁越来越近,生生的将他们夹在了中间。

下一瞬,赤云霄竟将她的手攥在了掌心内,另一侧两指抬于眸前,唇齿淡淡的念着飞夕咒,“日暮倾临,落雁归巢,走。”

怎的这一瞬,却无用。

如同在玉淮山洞那般。

看来,最聪明的还是先人,后者若要闯关终是不易。

凌乐瑶低眸而下,越发的觉得不自在,缓缓扯出自己的手,转身就趴在一边的墙壁上,背着他,用力的推动。

“你先走!”

“不行!你先走!”赤云霄即刻也转去了身子,扬手推着另一边。

“你快走吧!我脚受伤了走不了了,你快走!”

“就因为这样!你走不了!我才不能丢下你!”

听到这句话,凌乐瑶的心口又微微震了一下。

每次,她都会对他说着同样的话!

可每次,他都同样坚定的否决她。

“我叫你快走!你听见没有啊!”

“不行!要走~一起走!”

“赤云霄~”狐狸呐喊着,回过了头。

那语气,那说词,直冲他的脑海。

为何?会叫他如此的似曾相识...

赤云霄微微转了身,茫然的瞧着眼前的丫头。

她却始终还是对着他说着一句,“你快走吧!”

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眼眸处,亦是恍然觉着,她的这副神情很是熟悉。

“凌乐瑶~”他想说什么?又想问什么?几番话语临近喉咙口,却又滚了回去,就连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何!

“你愣在那里干什么?”

身后墙壁再次逼近,将他们又紧紧的挤了一块。

这一刻,还真是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狐狸含羞成怒,“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都难了!”

“别说了!大不了一起死!”

“……”唇口抖动了好几下,却未能跟上话。

“凌乐瑶!”

“诶?”

他的眼眸中,落着异样的神色。

“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相遇过?”

为什么要问她这个呢?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起?

强忍着面色不惊,唇角撕咬,身体发颤。

有太多的话语说不出口,最后也只是闷声回了一个字,“啊。”

看着她低垂下了眸光。

赤云霄越发懊恼,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为何他居然记不得了?

为何她也不愿提起呢?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感觉着某仙的气息在自己的耳旁回旋不断。

再这般下去,不被擠死!也会被自己的心跳声淹死!

偶然间抬起头,猛的一眼,瞧见了石壁上方的机关暗阁。那定是有人运用法术控制了它!

如果,将法术消去,那么~他们应该就能逃出去了!

“赤云霄!快!咬我!”

“什么?”

“咬我!”

“啊?”

见他不动,便又是一喊。

“快一点!没时间了!吸我的血!喷洒那个墙壁上的暗格!”

“吸你的血?”

她的血,是狐族稀有的血种,能暂缓消弱法力,亦如,她去吸取对方的血,促使对方暂闭法术一般。

“我的血可以让法力暂休!若不想死在这里,便快一点!”

“可是,我咬哪啊?”手腕现在根本咬不着!

他还是个上仙?此刻竟比她还磨叽!

“哪里顺口咬哪里啊!快一点!我快喘不过气啦!”

赤云霄看了又看,着实下不去这个嘴。可若在犹豫个一小会儿,怕是只能张嘴咬她的小脸蛋了!

不再迟疑,侧脸躲过她鼻尖的呼吸。

狐狸强忍,直觉脖间好生疼痛!

被他吸进嘴里的血液冰冰凉凉的。顿时冲洗着脑海,使得那零零碎碎的片段一瞬微微闪过。

强烈的吸力感,让凌乐瑶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赤云霄缓缓抬头,将口中含起的血液直袭石壁暗格。

霎时,石壁极速回至原处。

果然,他们得救了。

然,狐狸却在他的两臂间,迅速下滑而去。

“乐瑶?乐瑶?”

伸手轻触被自己刚刚肆虐的脖颈,那个牙印还在上面深深烙着,怕是没有个七八天是好不了了!

第五十六章 好似曾相遇

隐约间,好像想到了什么?

赤云霄用力的扯了扯眼皮,却又什么都记不得了。

一切~在他的记忆里,宛如一个谜团。

赤云霄将她安置在一侧,随即前行几步,把锦盒打开。可那里面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难道是他猜错了?

他正凝眉沉思。

霎时,右侧一角的出口竟然敞开了!

赤云霄撇嘴笑了笑,居然还是被先人捉弄了!走了大半天儿,愣是什么也没得到!

不过~有什么比两个人都活下来~更重要呢?

他反身下了石阶,屈膝抱起了昏迷的她,一步一步走出了石洞。

……

天色已经黑了,他把她送回了『桃花筑』。

每次来这里时,鬓莲婆婆不是不在就是睡了!

四下没什么动静,甚是幽寂。

“把我放下来,一会儿被我师傅看到了可说不清了!”

某上仙低垂着头,惊讶的瞧了她几眼。什么时候醒的?他居然没发现?

一个表现的太过担心...

一个掩饰的太过逼真...

对不起...她调皮了...

从一开始,她都是清醒的!她只是想,贪婪的想要多休息一会儿,又或是想要多一刻,奢求到他怀里的温暖。

赤云霄把她放到石桌前坐下。

“伤还疼吗?”

凌乐瑶低头摸摸小腿,“好多了!”

“我说的是...”

都结巴成这样了!她能不明白吗?

扬起手臂,捂住脖间的伤口。

为了打破尴尬,她还使劲的表现出一副极为不在乎的模样,“重了点!不过用点小法术,很快就好了!

能活着出来!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嘛?”

“嗯!这倒是!”

“我倒没什么啊!浅苏姐姐看不到你了!可就哭死了!所以呀!你欠我一次!救!命!之!嗯!”故意把这几个字拉的很长,后又跟了句,“改天记得还啊!”

“是是是!哪天凌姑娘有难!我赤云霄必当第一时间奔赴战场!”

果然,他已不在尴尬的捧手致礼。

狐狸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并不愿让他觉得占了她多大便宜。

“行啦!行啦!行啦!刚刚死里逃生!别再说什么战场了!”

他浅浅一笑,撇头看到了地上的酒壶!抬腿踢上,伸手一接。

放于眼眸处,嗅了嗅那扑鼻的香气。

“不错!没都给景淳放下!还给我留了些!”

那分明是她~好吧,的确是给他的,却还不晓得该如何送,怎知他竟亲自要了!

还要的如此坦荡淡然!

“我哪是给你留的!明明是给自己留的!”狐狸嘴硬。

使得,某上仙变成了厚脸皮!

他笑,并不在乎的一口抿进!

“哎!你可别再在我这里喝多啊!不然我又得大晚上的去敲火炎殿的门了!”

赤云霄堵了酒塞,夹于腋下。

便轻拧了拧两手之间的扇柄,“大晚上敲人家俩夫妻的门,确实挺不好的!

“是呀,我可怕了!你快回你的日昃堂喝吧!”

“怎么?今日不陪我~多喝上几壶了?”

这个眸光,惹得她又是一阵心慌。

赶紧撇了头,话语搪塞。

“有伤在身,不喝了!我困了!你自便!”狐狸留下话,就要回屋!

转过身的那一刻,却被他喊住了。

耳畔不禁落音,“你在石室中~回我的~是真的吗?怎么我就不记得了?何时...”

背对着他,凌乐瑶的心里是颤的,连跟着身体都有了些抖动的变化。

收敛好自己不该有的心情,回了回头,故作镇定的笑说着:“云霄上仙,您想什么呢?还有您能忘记的事吗?我那个时候,就是随便回了你一句!好让你有个疑惑!就想着,得活下来问我呀!没想到,您还当真了!”某只顺势勾了个很无奈表情!

赤云霄却将眉头拧的更紧。

就只是他当真了?

“真的没见过?”

“没有啊!”

“……”对着她,他依旧是那副思索的眸子。

“唉!早知道,那时,我应该提提浅苏姐姐的!应该比胡乱回你一个问题!更能刺激到你!”

“提浅苏?”

“对呀,你就不怕万一死了!见不到浅苏姐姐啦!你一了百了了!浅苏姐姐得多伤心呀!”

“哦!是!”

这句话虽短,却已然默认了所有。

莫名的为她引来丝丝戳痛。

“行了!我回去休息了!”某瑶转头,强忍着情绪,咬了咬唇!

始终还是说不出!

心中一次次的颤抖着!

不说...也许...更好...

……

赤云霄回了日昃堂,想了很久却依旧想不起来什么!眼看着手中的酒壶一口接一口的见了底儿!

他便在片片朦胧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梦境中,他依稀看到一位身穿紫色罗裙的姑娘,正远远的在向他~招手轻舞,可又不知为何摔在了他的面前。

他想要去扶起她,却始终瞧不清她的模样。

但那熟悉感觉,好似已经认识了几生几世。

待一觉醒来后,已到清晨,额头仍是昏昏糊糊的,几下敲打后,就出了殿。

校场走一圈吧!

有些事还得向师兄问清楚!

寓心镜究竟在哪里呢?

到的时候,燕师兄已经在那里督促弟子学习法术了!自打他醒过来,就没闲着过!平日里,不是忙这个,就是忙那个!整日就一个大忙人。

“师兄!”

燕松山瞧着他走来,即刻捂鼻皱眉,“一身酒气!昨天又上哪喝酒去了?”

能告诉他,昨天自己是去了『桃花筑』吗?

那便又是一顿训斥!

赤云霄落了满脸嬉笑,“师兄这鼻子可真是好呀!来的路上,我都用清身咒洗过好几次了,竟还是能被你闻到!”

“哼!”瞧着他这般,燕松山不禁又吹起了胡子,“身为寻仙上仙!你就不能检点一点嘛!”

某上仙眉间微微揪起。

不检点?

他哪里就不检点了?不就是喝了个酒嘛!

“乐瑶!你好些了吗?”赵晚秋在不远处喊出了她的名字!

惹得师兄弟二人同时望去。

“好多了!我哪里有那么娇气!”

“要我说!你没事时,也可以来这里学学法术的!强身健体嘛!鬓莲婆婆肯定是会答应的!”

凌乐瑶点头微笑。

晚秋仙子一瞬贴近,侧头在她耳边小声喃喃:“你是来找云霄上仙的吗?”

“……”这一句话一出,惹得某只耳根通红,她的动作有那么明显吗?

“他在那边呢!去吧!”

“……”狐狸怎么觉得头发懵呢?就连身子都跟着僵了!

怎奈晚秋又言:“云霄上仙其实对你真的不错呢!那日大典之后,找你找的很是焦急呢!”

“……”呆了!呆了!更加晕圈了!

谁焦急呢?为何焦急呢?

“傻站着做什么!去呀!”

去?她去哪?

凌乐瑶顿时觉得自己迈不开步了。

见她僵而不动!赵晚秋竟还特意帮她侧了侧身子!

完了完了!

一看到,某仙,心跳都快了!

为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一步步,走近...

冷静!冷静!她需要冷静!

第五十七章 难从心间过

赤云霄连续瞅了很多次,一撇一回间,又微微扯弄了几下眉毛,侧了侧身子,挑起折扇挡面,“找我?还是找师兄你的?”

眼瞅着,燕松山的面容之色,马上就要绷紧雷云之象。

这话,不是明知故问么!

分分钟是想看对方师兄的脸部,究竟能多出几道褶。

燕松山转而侧过身,越是看到他那副莫名的表情,越是让自己愤怒的来气!

可凌乐瑶就在另一处缓缓靠近,他又不好扬了手臂,提着他这个四处留情的师弟,扭头走掉!一拳猛敲他的胸口处,仅留一句:“好自为之。”

何意?

赤云霄始终是一副不解的眸光,师兄单单只给了他四个字,便这么退了步,站到旁边去了?虽是挪开了距离,但也没舍得走远,依如上次般,还在花坛边上冲他露着不省心的眼神。

被赵晚秋推动着走了几步,凌乐瑶暗自内吸了一口气,脚下轻抬。

这段距离并不长,不管怎么耽搁,怎么放慢速度,都是顷刻之间面对面的事。

心底突然很是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来?为什么把自己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中?

赤云霄的眼神还在自己师兄迈去的方向晃悠,转身便瞧着,她已是静静的把眸光洒在了他的脸上。

手里依旧提着个竹编篮子!和当日送还他衣服时一样,上层用了块粗布盖着,似乎又是要归还他什么东西。

可他并不记得,他又忘在她那里什么了?

“姐夫方才为什么打你呀?”刻意逗趣的发话,是想要就此赶走自己心头的那份慌乱紧张。

然,就在赤云霄侧过身子对着她的那一瞬,却又让她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小步。

喉咙口连连打颤,身侧的小手,只得落在竹篮上绷紧扣稳。

她的样子极为拘谨,赤云霄本想摆出一副风趣像,怎奈对方好似冲他隔开了一道结界。除了刚刚的问话,一切就都表露的中规中矩,甚至不怎么看他。

他抬眸望了望四周,全当是因为此处弟子众多,她仅是想要保持好距离。

“我们经常这么逗着玩的!”本是落了一副浅笑,但瞧着她身形越发紧绷,抚着竹篮的手心,都好似要挤出汗珠了,便也顺势收敛,“找我?”

“是,有些事!”

“何事?”

这般谈话下去,着实有些不习惯,他在寻仙境地一向是不在乎别人怎样瞧他的,亦是和弟子之间也是每时每刻嬉嬉笑笑,怎么今时今日,到了她这里,就要在乎一点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在他这方不远处,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监视着。

凌乐瑶微微点头,可就是没能很快出音。

的确,她是来找他的,可是,半晌却也张不开嘴,脑子里空荡荡的,想着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云霄上仙可还记得那日喝酒发生的事情?”

“诶?”不就是他喝多了,她去找了炎风来接他吗?

还有别的什么吗?

她这架势怎么都像是在兴师问罪!

难道是他醉酒之后做了什么事情?

可他全然没有印象...

“我......”

“上仙就那点酒量,还想着跟我比酒呢?”本想用一句强硬的话把他塞回去!让他此后再不要来找她喝酒了。可怎的话音一出,就变得略有些逗趣了?

赤云霄干笑回应,“是是是!是我技不如人!”

重点呢?他想听重点...

凌乐瑶撇去眼神,实难同他对视,“幸好,这两回都没被我师父看到!但怎么说,你也是寻仙境地的上仙啊!在我那里喝醉了,拖回去的!传出去着实不好!”

“这个嘛......”

清者自清,其实他并不是很在乎这些。

“我给你带了两坛子的酒!足够你在日昃堂喝上一段时间了!只是,切记酒多伤身!省着点喝!”

赤云霄低眸一瞬,这才发现竹篮中掀起的布料边角,露出来的就是她盛酒用的瓷器。

“嗯!好!”突然觉得这心里头甚暖。

仿佛这酒水还没有入喉,就已经暖的自己五脏六腑升温了。

“赤云霄!”

“诶!”他正要抬手接过竹篮,却听一处落了声。不禁回头,便见陌雪浅苏正在他身后不远处喊着他。

“浅苏?”

凌乐瑶赶紧收回篮子,放于身侧,又微抬额头,唤了一声,“浅苏姐姐。”

对方仅是对她点了点头,转瞬便将眼神投到了赤云霄的眸光处。

“我想下山走走!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哦!好!”

走了,走了!他又走了!

凌乐瑶嘟了嘟嘴,瞧着他在自己身侧迈起了步子,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被拽离了她的视线。再一次把篮子留给她。

浅苏几步后,回了回头,凝眉一瞬,看了看凌乐瑶。

那个眼神,不禁让她打了个颤,原本松懈的身体,立刻就站了笔直,扬起手臂还不忘朝着她挥挥手相送。

可那胸口处,总觉得被某个东西给刺了一下。

陌雪浅苏缓缓移过头去,同赤云霄互视一瞬,欢笑间,越行越远。

其实,她能够看得出来!

那是,身为女人的直觉!

可她不想让!也不能让。

待他们离去,凌乐瑶却始终停在原地发呆,都不晓得燕松山是什么时候走近的她的身旁,还轻声问着她,“怎么了?”

狐狸回神,浅浅一笑,“没事呀!”

“陌雪浅苏来叫赤云霄去干什么?”

干什么?能干什么呢?

聊天,畅谈人生呗!

“好像是下山走走吧!”某瑶故作镇定!呆萌的表情将思绪隐藏的甚好。

“没说两句!就又把你扔下了?”

扔下她,又有什么稀奇的!她又不是什么什么人。

狐狸将眼神上移,这位大病初醒的姐夫,倒是对她特别关心,但有些事情,本就是无法控制的。

例如,感情。

她呆呆的扬起一抹笑,“我又没什么事!就是把酒给他送来!省的他又跑我『桃花筑』去喝!”

“他昨天在你那里喝的?”

一句话没收住,还差点咬到舌头!

就这般稀里糊涂的把事情给说出来了!她这一瞬的心思,究竟都被牵到哪里去了?

如今,唯有把话题,将错就错。

“对!云霄上仙喜欢喝酒,所以便跑到我那里寻酒呢!我最近酿了很多!姐夫你要不要喝?”

某瑶抬起头,等着他的回复,奈何松山姐夫好一会儿,都没有提一个酒字!愣是让她将嘴角都挑僵了。

都说,松山上仙也嗜酒!

怎么?这一刻却忽视了?

眉眼间,根本就不往篮子里转悠,仅是瞧着赤云霄远去的身影,气愤不止。

“不用了!还是留给他自己喝吧!喝死他算了!”

“诶?”

松山姐夫此时的表情,还真是凶的要命!

可当他转回到她的脸眸,就又变了温和。

“交给我吧!我替你给他送去!”

“诶……哦好!”

倒是不错,起码她不用亲自去给他了。

本来,也只是打算把酒送给他,让他少去『桃花筑』找她!

将篮子递给燕松山,凌乐瑶点头谢过,便转身离开了。

为何,要这般跑来为他送酒?

是怕他喝不到?还是想借此靠近他?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已被方才所发生的画面,给消散了。

在他心底,最为重要的~永远不会是那个同他举杯解忧之人,而是那个能陪他看遍寻仙满山美景的人。

第五十八章 没结果的爱

她的情绪甚是糟糕,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明明很多次劝过自己,不要轻易的陷进去,可终究还是掉入了他的坑。

从今以后,她又该怎么去逃离?

为什么,每次落泪都是因为他?

凌乐瑶抬起手臂,用着衣袖蹭去了腮前的泪珠。又好怕,她这样狼狈的模样,会突然被哪位寻仙弟子撞上,故而微微旋转,化作了一只紫尾灵狐。

这般,就再没人能发现她的悲伤。

她只想独自静一静!跑一跑!放一放!

给自己的小心脏腾个地儿,好让其他事情来围占自己的思维。

--寻仙后山--

“我们这是要去哪?”尾随着她的脚步,一路走到了僻静的重华山下。

可从方才离开校场之后,她就没再开口说过话。似乎,心里揣满了心事,层层叠叠的印的额角都堆起了褶皱。

赤云霄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竟还是等不到她的回应。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缓了有一会儿,陌雪浅苏才将身体侧过,抬眸瞧着他的双眼,无声的落了呆。

此刻,她真的很想把自己心间的感受,全全说给他听,却是一到嘴边,便又堵了回去。

生怕,他会觉得,她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

他本就是那种风趣幽默的男子,又怎会不招人喜欢。

“怎么?”赤云霄自是看的出,她这吞吞吐吐的模样。

为了不让他再去多想,她索性轻声言语,直应主题。

嘴角画了弧度,浅浅上扬,“其实,我是要跟你告别来的!”

“告别?”赤云霄两道眉毛一瞬揪连在了一起。“你要走吗?”

“嗯,我该走了!”

他本来是想找到寓心镜后同她一起离开的。怎奈,她却要提前走了?

“是要回碧波仙島去了吗?”

陌雪浅苏微微点着头,“姐姐病危!我必须回去!”说到此,眼眸处已是热泪盈眶,零星点缀般的应在了他的眼前,便是轻而易举的勾起了他的怜惜。

“她怎么会?上次我去碧波仙島时,你姐姐不是还好好的嘛?”

怎得才短短数日,就病危了?

陌雪浅苏低眉颤起嘴角,“思念终成疾!自从那件事后,她已经是遍体鳞伤了!活着~也是无心!”

那件事,必是,她姐姐的意中人跟了一只狐狸走了,此后忧伤成疾。

这的确,会让人很难振作起来。但有些事情,亦是没办法预料到的!

“命里,原本有些事就是注定好了的,你应该劝她想开一点!”

她不依,姐姐究竟有何错?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人间的情爱,当真是致毒。”

那眼眶中堆满了不尽的泪珠,颗颗滴落,敲打着这山间的宁静。

赤云霄伸过手去,轻轻的为她擦拭。

当真是瞧不了她这般哭泣。

“也许~这对她来说~亦是一种解脱!起码不用整日郁郁寡欢,愁痛心死!”

“姥姥曾说,我同姐姐会有相同的经历!不知道,我会不会终有一日,也变得像姐姐那样?”她在渴望他那坚定的眼神。

事实证明,她是能够拥有的。

“别傻了!肯定不会!”

他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神仙,心里一点认定,除非是对方抛了情爱,否则,自己定会生生世世的守紧不放。

陌雪浅苏强忍着心寒,颤动着身体,投入了他的怀中,在他的肩膀处,感受着丝丝安慰。

赤云霄对于她的举动,起初有些不知所措,缓上片刻,才慢慢将手上抬,轻抚起她的长发。

“回去吧!等我找到寓心镜!便会去找你!我知道,保护五行法器,是你交于自己的职责!我定会同你一起去完成它!待他日完成此事!我便带你四海云游!你可愿放弃碧波岛主一任,跟我一起走!”

“我愿意!”只要将这一切完成,她定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

他笑着合不拢嘴,兴奋之余,便将她抱得越来越紧。

陌雪浅苏缓缓又言,“赤云霄,你可会负我?”

“不会!至死不渝!只要你不弃,我就不离。”

她不弃,她怎舍得弃了他!

寻仙境地,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情愫。

他们互许着今生!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林间一角,竟是看的如此揪心憔悴。

他们两个爱之深,情之切,两眼里全是对方的眸子!

怎还在意的到其他人!

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依偎在角落里的紫尾灵狐。

她是想出来跑跑,放松下心情的!

可为何,寻仙境地那么大,却偏偏都来了重华山?

又为何,会让她看到这样的一幕?

起了身子,幻回了人形,在那棵大树后,凄凉的转过了身子,背向他们,一步一步离去。

越走越觉得,脚下如同踩了腾云,竟毫无支撑!

越走越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快要痛死了!

已经不晓得,自己在这林中走了多久...

走的就连太阳公公都不愿陪她了...

黄昏雨落...细雨绵绵...

这一幕,如同在冥溪谷...

悲伤的只是她...

本来就没有可能,为什么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去幻想呢?

很快,大雨淋淋~淋湿了她的整个身体...

好冷...冷的彻骨...冷的连呼进的气都是冰冰的...

不知不觉已是走回了『桃花筑』内。

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亲手栽上的桃花树,竟也在这一刻枯萎了。

是不是这几日,她只顾着酿美酒,没能认真照顾好它?

是不是这几日,她仅想着靠近他,才没用心看护住它!

她把心思都甩到哪里去了?

那个地方,又可是她该停留心思的地方?

这是她初来寻仙境地时栽种上的。

如今,它枯了...便也代表,他们不会有什么了是不是?

这个结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吗?

她哭了!终是毫不在乎,任性娇气的痛哭了一回。

为什么自己会那么不坚强?

为什么,会如此不争气的~爱上一个自己不该爱上的人?

也许,是因为玉淮山洞内的那一舞!

也许,是因为冥溪谷谷底的那一吻!

也许~是因为更早以前,那个如沐春风的微笑...

回忆起过往,放下的放不下的。

大雨淋漓,遮掩着她的声声悲痛。

第五十九章 狐狸生病了

此时的赤云霄正回到日昃堂。悠悠漫步而归,已是迎了星空万里。

他不知,自己那八字犯冲的师兄早就在门前等他多时了,那脸色,完全没有半点可缓解的余地,生生是要用一副眼皮子,顷刻之间,夹死他。

“师兄?”凝眉挤眼,好试着驱散一些恐怖气氛。

只可惜,他要面对的这位,压根就是一个从不讲情面的仙。

“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不回日昃堂,我还能去哪?”

他始终应着一出打趣的模样,真真是习惯了某师兄的这番脸色。

不懂长进!不知悔改!

整整齐齐的八个大字,树立在师兄的眉梢之上。

他两手一缩,交叉藏于袖间,顶着嬉趣的头皮,就等着师兄发怒。

然,他这次却是猜错了。

“乐瑶给你的!”燕松山并未对他说出任何训斥的话语,仅仅只是抬起手臂,将身后的竹篮顺势撞入了他的怀中。

赤云霄凝眉低头,看着里面的酒瓶,不禁轻抿了几下嘴角。

走得急,竟忘了拿酒!要是乐瑶不给他了!他还真的又要去『桃花筑』死磨硬泡!死皮赖脸一番了!

不过,他知道,那丫头心软!

“多谢师兄帮我带过来!”低头嗅了嗅,香气依旧扑鼻!“乐瑶这酒酿的着实不错!师兄不是也好酒么!可以去她那里讨几壶!前几日,我还见她,送去戒律苑给了景淳几提呢!”

“哼!”

哼?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说到酒,倒发起脾气来了?

“师兄莫不是戒酒了?”

“我跟你说的话,你究竟听没听进去?”

“我听什么?”

稀里糊涂的愣是没听明白。

就瞧着,对面师兄气愤之余又扬起了手臂。

“想喝酒,出了寻仙,天下多的是!少去烦人家小姑娘!”

赤云霄表情一愣,“小姑娘?乐瑶啊?”

“从今以后,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为什么?”完全没入脑子的回了话。

待回了以后,才渐渐想起来,这已经不是师兄头一次提醒他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没事少去招惹她!”

“我~我不是……”他想说,他对谁不都是一副这般风趣的态度嘛!可又细细想来,似乎对凌乐瑶确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下一瞬,赤云霄扯了几下嘴角,略带了些无奈,“师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从我这次醒来以后,便不太了解你了!”

突然觉得舌头被什么东西绑住了。

这话给的!着实让某仙接不上话。

无奈只得摇摇头,师兄这是认定他是「坏人」了?

“赤云霄啊赤云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你…”燕松山抬手指了指他的鼻尖,拱着怒火说不上来,便不再同他废话。

转瞬便甩起袖袍离了他的日昃堂。

赤云霄看着篮中的酒壶,嘴唇略微上扬。

师兄的话,他不是听不进!也许,他跟乐瑶之间真的太近了些!

想起地殿里所发生的事,让一向随性的他,也不禁耳畔通红。

可他总觉得凌乐瑶那丫头好歹也是活了好多年的灵狐了,怎能同凡间的女子般,在乎着那些搞得人甚是头痛的繁文缛节。

然,聪明一世的他,却终是糊涂一时!

只因,他把这种莫名的情感当成了知己之间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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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可怜的狐狸被鬓莲婆婆发现于桃花树下。

淋了一夜的雨,痛集一身,虚弱的让人心疼。

鬓莲婆婆并不知,她会为何昏睡在小院内,但却能清楚的看到,她应在眉梢间的愁绪。

燕松山听闻此事,片刻不敢耽搁的奔赴『桃花筑』。

恰逢赤云霄清晨散步。

“师兄?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

燕松山仅仅只是撇了他一眼,脚下的步伐丝毫不停顿。此刻,根本就无暇回应他,也不愿去理会他!

好端端居然会生病?

如果乐瑶生病,当真是因为他,他定不会轻饶于他!

赤云霄还在原地疑惑不解。

师兄走的如此之急,定是出了什么事!

“云霄上仙怎么不跟着松山上仙一起去『桃花筑』呢?”凝眉一瞬,已瞧着赵晚秋走到了身旁。

赤云霄扬手敲起扇柄,“去『桃花筑』做甚?”

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便是~凌乐瑶那丫头会不会出事了?

可又不愿这般去猜想。

只得,细细听着晚秋仙子道来。

“鬓莲婆婆派了弟子来传话,说是乐瑶病了!”

“病了?”

狐狸也会生病?那得多虚弱?

她好歹是个有着千年道行的灵狐,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那病了也该找他这位寻仙最好的医仙,找自己姐夫有什么用?

“是病了!玄霆早早就过去,帮乐瑶瞧病了!”

三师兄也去了?

赤云霄不禁又将手心的扇柄拧了拧。

怎么就就没人来通知他呢?

他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份紧张,即刻便转身朝着『桃花筑』走去。

那形式,虽未跑,但也已狂踮而起。

赵晚秋留在原地,瞧着某仙的背影几度摇头。

他和凌乐瑶似乎正在走着她跟杨玄霆的那条道路,依旧在后知后觉中摸索着对方的方位。

……

他赶到时,杨玄霆正坐在床边的木凳上为凌乐瑶把着脉。

三师兄向来少言,仅仅用余光扫了一眼门前的师弟,便凝眉对视上身旁的小姑娘。

“不要紧,只是淋了些雨水,耗了些真气,过几日便会恢复了。”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让守在门前的师弟听到。

赤云霄缓了缓情绪,抬步迈进,可刚走了一步,就被带了脾气的松山师兄给截在了门口。

“你怎么也来了?”

“我听说乐瑶丫头生病了,就过来看看。”此刻,他所站于的角度,恰巧能够透过玄霆师兄的肩膀瞧见榻上的小狐。

那脸色惨白的已是没什么血气。

但某个丫头,竟还是乖巧的一声不吭。

某仙翘起折扇,在脸旁甩动不停,频率略有些快了,眸光还不忘偷偷的多撇去几眼,却又怕旁边的师兄不讲情,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他一顿。

故而,刻意的放慢,平稳着语气,“怎么就病了呢?”偷瞄,继续偷瞄。

第六十章 枯竭的心事

燕松山表情微怒,好似转瞬就要掀起火苗。

“师兄,后山的祖师祠堂多年未修,我们是不是要商议一下?”霎时,在床榻前坐着的杨玄霆突然起了身子,一边发声制止矛盾,一边迈了步。每次这俩师兄弟要争论起来,他都要第一时间站于他们中间去。多年前是这样的,这多年后也不例外,只是,最近的次数,越发的多了些。“师弟,三师兄知道你整日清闲惯了,这祖师祠堂的事,便不让你一起操心了!”

“三师兄明理。”他本就不喜欢这些事,多年来,最懂他的始终是玄霆师兄。

“既然你也过来了,那余下为乐瑶看诊的事,就交给你了。”

还需要看诊?

那这病况,可不轻!

赤云霄转而又瞧了床榻一眼,随后便将两手抬至胸前。

“两位师兄放心吧!我会瞧好乐瑶丫头的。”

玄霆师兄似乎把事情推的太过明显了些,若是当初,定不会有这心思,看来寻仙境地这些年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幸好,他还保持着初衷,并且,也不觉得自己的这种性格有什么不好。

燕松山表情落的很是不愿,那行之速度,生生是被师弟杨玄霆推着出去的。

临出门,还不忘给他一个厉眼的回眸。

他不明白,此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师兄这也能把气儿拍他身上?看来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送走了二位师兄,赤云霄立刻就一屁股坐到了某狐床边,连方才玄霆师兄坐过的木凳都省了。

“到底怎么了?”嘴边落音。

他的眼睛会说话,愣是瞧的她发了抖。

凌乐瑶紧了紧身侧的掌心,低眸咬唇,“我,我就是昨夜淋了些雨!”

“淋了些雨就能这样?你这几千年的道行都学哪去了?”

明明听着像是数落,但却让她感到了浓浓的关心。

“也许是之前身子没恢复!昨天晚上,多动了些真气,怪我自己大意了!”

“怎么就动了真气?你干什么了?”

“……”不言,咬着牙根的安静。眼眶中却是零零星星的晃动。

“不舒服了吧!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

“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他的关心,她究竟该怎么做?

总要早些借口,将此事掩示过去。

“桃~桃花树枯了…”

“桃花树?”

“我用了很多真气,都没能把它治愈回来!就这么,瞧着它枯竭了!”嘴唇不停的发着颤,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说完。

原本,她以为换了答案,就会让自己变得好受一点。

岂料,泪水却还是不听管教的流了。

她想说,她的心也随着那院里的桃花树一起枯掉了。

赤云霄凝眉坐于她的面前,看着她哭,自己的心里竟突然觉得有了一股酸痛。抬起手臂,轻轻的为她拭去泪水,“傻丫头!树枯死了,我们可以再栽呀!”

栽?

不属于她的,终归是不属于她。

她不想在他面前掉泪,但他越是对她这般的关心,她就越是承受不住。

这个人,明明离着自己那么近,明明伸出手便能够触碰到,可却始终不属于她!

赤云霄走后,凌乐瑶一夜未眠,决定了很多次离开,却还是没走成。

或许这一次,她真的该离开了!

这个任务,她做不来!那就让褚哥哥派其他人来吧。

忍着身体的疲惫,摇摇晃晃的下了榻。在房内来回走动,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的时候,东西并不多,这要走了,却是满满的一个包袱。

两手杵在桌边,急促的喘咳几声。

她并不是因为病痛的难熬,而是由于心头刺痛的难耐。

可该要断的,还需尽早断掉!

凌乐瑶将包裹好的行囊背到了肩膀处,突然间,却发现那腰上的玉佩摸不到了!

眼眸渐渐的变为了湿润。

回忆起,冥溪谷的那一幕。她躲在角落里,看着赤云霄被陌雪浅苏带走后,便发现了遗落在青石之上的那块紫色玲珑玉佩。

她偷偷的将它藏了起来,藏的甚好。

此刻,却才发现,竟然被自己丢了?

想想,应是上次掉在地殿里了。

不管那里还有多少机关,她决定要再去闯一回!

就算是,最后离别的念想吧。

……

地殿里仍旧漆黑一片,狐狸这次早有准备,挑了一盏映着粉红花瓣的纸灯笼,再加上势必要找回佩玉的心情,故此便不那么怕了。

仔仔细细的翻查着,生怕会遗漏掉某个角落。

几经拐外,转悠了一路,终于在石室中央的台阶上找到了它。

定是自己那日摔倒时,掉落的。

那时,她只顾着去看赤云霄心急,心疼的眼神了。

幸好,他也没有注意到。

低下头拾起,紧紧的扣在手掌内。

终是,可以安心离开了。

“你怎么在这呢?”

狐狸闻声回了头,瞧见不远处,亮起了纸灯。人还为露出暗处,声音却已经传进了她的耳畔。

她谨慎的将手中的佩玉缩到了衣袖之中。

“上次,在这里掉了东西,想~回来找找看!”凌乐瑶低眸遮掩。

霎时,赤云霄就已走到了她的面前。

狐狸一笑带过,表情略微露了些紧张。

“什么东西,令你如此着急?这里阴冷的很,你身体尚未恢复,你可以告诉我,让我来帮你找啊!”

“……”

某仙两只眼皮上下挑动,“还没好,便出来瞎溜达!”最后一句话,微微落了一丝埋怨,眸光竟不由得也在她脸上打转。

如此,便令她更加慌乱。

“我没事,好多了!”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舌头打结。

可她每次有所隐瞒时,都会这么傻笑一番,看久了,赤云霄也就一目了然了。

虽然好奇,但她不想说,他也就没有再问。

凌乐瑶尴尬的转了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赤云霄并不隐瞒,伸手拖出奎天盘琐,“上次没有在这里找到寓心镜!可是奎天盘琐的显示却一直指向这,我想~再过来瞧瞧!”

霎时,二人的目光便被奎天盘琐上,另一处的亮点吸引。

竟是显了两道微光,那就说明,此地除了寓心镜以外,还有第二件法器。

第六十一章 寓心镜显现

上次进了这地殿,仅用它当了盏明灯,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

“莫非~第五件法器玲珑心也在此地?”

一下子出来两个法器,这让狐狸如何是好?原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夺走一件就很不容易了,现在居然又出现一件?

抬眸瞧着面前的某上仙。

他倒是站立不住了,已然激动的来回迈步,拖着奎天盘琐便这么四处张望,就跟她方才找寻佩玉一般。

嘴边还喃喃自语,“真的在这里吗?可从没听师兄们提过,寻仙藏了两件法器?”

他为何要这般紧张的搜集法器?

还不是,为了陌雪浅苏。

凌乐瑶静静的呆站在原地,静静的不发一言。

过了有一会儿,赤云霄把周围找遍,却仍旧没能瞧到法器的影子。思索一番后,便决定继续往里面走。

“丫头,跟紧我!”

此刻,他还晓得回头喊她一声,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有些在意她的?

凌乐瑶尾随其后,心底默默的敲起了小鼓。并不是怕找到法器后的对立交手,而是生怕前方会有其他他们不知道的机关暗门。

她将身侧的掌心攥紧,一步一步的跟着,但中间的距离,却保持的甚好,仿佛是在时刻告诫自己,不该再有过多的接触了。

上次,便是走到这里就停下了。两侧移动的石壁没有再快速围近,只是这一眼望之,也没有别的什么通道。

可奎天盘琐上的光度,却还在闪烁着。

赤云霄双眸轻瞄石室中央的锦盒,凝眉望了好一会儿,片刻间,便缓缓扬起右手挥掌击去。

果然,那锦盒底端才是放置寓心镜的暗格。

凌乐瑶静静的抬头,看着她们要找寻的法器,不由得咬了咬唇角。

地殿内,时不时的会刮开一阵凉风,可她的手心却渗出了湿润。

寓心镜于半空旋转不停,赤云霄飞身而起,抓住了镜面。

然,此刻却让他意外的惊讶。

这力度...

怎么回事?

他还来不及思索,亦是没有丝毫防备。便顷刻之间,被一股莫名的引力给吸住了。

摇摇晃晃,挣脱不开。

身体越发的不受控制,眼前镜像也顺势泛来一道道白光。

他撇过眼神,紧紧闭起。

霎时,耳畔处,便听到凌乐瑶的喊声。

那是一种强烈的吞噬感,吞噬着他的整个身体,开始迅速的朝着镜中移去。

凌乐瑶勾上他的寸缕衣袖,迎着片片白光,半刻不到,便同他一并消失在地殿之中。

四周顺势变为了安静...

也恢复了那一片漆黑...

……

再苏醒,不知何处,白雾迷茫,围绕身侧。

赤云霄起了身子,慌张的望着。

“难道,这就是寓心镜的镜像内?”

虽说,方才他被那道光照的睁不开眼睛。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凌乐瑶也跟着他进来了。

他耳畔的声音,袖口的温度,都积极的证明着这一点。

赤云霄紧张的再次喊出她的名字,一声接连着一声,可终是得不到回应。

雾气吹的越来越大,只能凭借着感觉前行。

他挥着衣袖,走了半晌,雾气渐渐小了些,恍然间,看到前方点点红光。

那是一座被喜庆围绕的大殿。

门柱上,到处挂满了迎亲的红布,一群年轻的小丫头正在角落里热闹的议论着什么。

谁在这里办喜事?

赤云霄疑惑的迈起步子,慢慢的靠近。

浓雾散开,他竟惊讶的看到,那眼前的新郎居然是他自己?

四周排站的红衣女眷,似是看不到他的进入。

思索一番,“这难道是寓心镜的幻像吗?”

跟随而去,洞房花烛,满眼红光铺面...

他娶了谁?

倒是很想再看一看这幻像,让他娶了哪位姑娘?

幻像中的自己终于伸手挑开了红纱...

赤云霄几度惊讶...

突然觉得这情景,居然越发的似曾相识?

来不及深想,便听到远处殿外,声声凄惨的呐喊。

这声音是...乐瑶...

心里莫名的揪痛,恐惧,不安。

暗自嘟念: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就当他反身狂奔到她的身旁时,眼前也开始迎来了那一片血迹斑斑的画面。

到处都是尸横遍野的狐狸。

凌乐瑶屈蹲在地上,难以直视的呐喊。

他弯下身子,紧紧的搂住她。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勾起了他心底的疼痛。

放眼看去,这一切~应该是紫狐一族灭族时的情形。

“乐瑶,你清醒一点,这都是寓心镜的幻像!”

停不下,又让她如何停下心口的疼痛。

所有,所有都是她的家人!即便眼前的只是幻像,可它也是真实发生了的!

藏在心底不愿去回忆...

终是再次看到了这一刻...

赤云霄扬手挥袖,扫去眼前一切。

凌乐瑶泣急崩溃,在他的怀中昏去。

轻拭她额角的汗珠,滑下手掌又抹下了她眼角的泪水。瞧着那惨白的脸眸,赤云霄心头越发沉痛,感觉到一股闷闷的状况。

这一瞬,他只想紧紧的抱着她,给她丝丝温暖,让她的心,可以重回平静。

......

待他在睁开双眼,已是回到了地殿里。

身下的寓心镜,再度飘起,围绕着他们来回旋转。

赤云霄蹙眉仰视,落了一瞬笑容,“你知道,你有多调皮吗?”

凌乐瑶受了极大的惊吓,还需先把她送回去再说。

起身的那一刻,哗啦啦一阵捶地的声响。

赤云霄眸光撇去,从她的袖间掉落而出的东西~地上的那个物件~竟是自己多年随身的紫金玉环。

冥溪谷那次回来后,他就发现它不见了,找遍了住行的客栈,找遍了自己的日昃堂却终是没能再瞧见。

竟不知,是在她的身上。

扬起臂力,使用着法术,将玉环飘至手中。

顷刻间,无数的疑问,挤满了他的脑海。

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若不是他们曾经相识,她又怎会有着他的东西?

刚刚幻像中,她看到的是她最不敢面对的一幕!

那他看到的~是什么?

那一夜,寻仙校场初遇,她轻舞罗裙,从天而降。

那一眼,恍如隔世之容,竟是如此的~深入心底。

几日前,就在此处,石室机关启动那一刻,她跟他说的话语,亦让他有着莫名的熟悉...

忆起,方才的画面,她说来这里找东西!

难道就是他的「紫金玉环」吗?

那他~可曾有负于她?

第六十二章 终有离别时

若是真的同他心中所想的那般,那他们经历的一切事情便都说得通了。

当初相遇时,她才会对他跟旁人不一样。

有着诸多的意见,好似摘不彻底的毛边,不清爽,甚烦乱。此刻,赤云霄脚下的步伐似有千斤。

如果,寓心镜中的幻像也是真的!

他自己又该如何抉择?……回到『桃花筑』,院中依旧安静。

每次来,鬓莲婆婆不是不在,就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总是甚巧合,但又会感到某个角落里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

他将凌乐瑶放于床榻之上,眸光扫在她的额角,仍就倒着汗珠,薄唇微微抖动,应着那眉心的惊慌。

微微整顿自己的神思,那总是被她带入深深的神思。缓缓转过身子,凝眉一瞬,便瞧见了木桌上的行李。

他本不该随随便便的去触碰人家姑娘的东西,可这刻,却越发的控制不住。

她就像是一个迷~一个~让他很难轻易解开的迷...拆开细瞧,里面包裹的无疑~都是她的随身衣物。她这是要去哪里呢?

“凌乐瑶,你究竟有多少事情~没告诉过我?”

一夜噩梦终醒,她从惊恐中落下满额汗珠。内吸一口气,将身体直直的坐起,扬手又擦了擦。

一番动作连贯下来,都表现了一种惊慌过后的恍惚。

是梦!不是真的!

那些悲痛的经历,早就已经过去了。

可是回忆,却为何始终不肯放过她,尽管~她表现的有多坚强。

“你醒了?”此刻,她才瞧见,赤云霄竟坐在房间内的木桌前,正用着她看不透彻的眼神注视着她。

屏住呼吸,不紧张!不能紧张!

“你怎么在我这呢?”难道说,他在这里坐了一夜吗?

狐狸惶恐的咬了咬下嘴唇。

他不言,只是满心疑惑的蹙眉相望。见他不回复,凌乐瑶便又用了平日里逗趣的口吻,“你可是上仙!你真不怕被我师父看到啊!”透过窗看去,幸好天还没亮呢!再看向某仙,居然还跟个木头似的坐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怎么能那么镇定呢?

瞪的她,越发的心头发毛。

某上仙不是常常说什么礼数什么的?今日怎的就一反常态?

“云霄上仙?”挑眉轻唤,可还是迎不来他的回话,“喂!赤云霄!”想把他闹醒,却又觉得自己太大声,故而就又压了压,甚是觉得折磨人。“你还真想被我师父抓啊!”

“我心里有疑问,所以,走不了!”

“诶?”

回答的那么速度,而语气,还如此的沉稳?什么事?那么严重?

难道是~幻像里她看着满地狐狸尸体痛哭流涕,让他有所怀疑了?

狐狸身份曝光了吗?

她以为,最倒霉的事件莫过于他知道她是一只狐。

可往往有些事要比想象的更为恐怖。

赤云霄在她面前扬手掏出了「紫金玉环」,扬手拍于木桌之上,但那眼眸却在她的脸上从未离开。那一声,好似拍在了她的胸口处,凌乐瑶感到自己的身子,不禁抖了抖。“我的佩玉怎么会在你这?”

“……”低垂视线,不敢对上。

“你究竟有多少事没告诉我?”狐狸內唇撕咬,眼下,她需要赶紧想个解释,把这件事撇过去。可她此时的所有动作,都被他紧紧的锁在了眸光中。

对他来说,他只想要一个答案,只想听她说出一切。

可对凌乐瑶来说,即便是她坦白了,又有什么意义?无非是徒添烦恼罢了。

他现在已经跟陌雪浅苏许下终生了!

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给他增点困扰。

僵持着扯出了丝丝微笑,“原来,这是你的呀!我若早知道,就给你送回去了!”

赤云霄不言,静静的听她解释。

可如今,她每一个掩饰的小动作,都已难再瞒得住他。“之前无意中捡到的,觉得它挺漂亮的!就留下了!还真是巧呀!居然是你的!幸亏昨晚我去地殿找到了!”

“你之前是在何处捡到的呢?”顺着她的话,赤云霄凝眉挤出一句问语。

其实,他根本就不想问,他仅仅是想给她多一些的时间,希望她能够自己想明白,再把事情经过,一句一句的说给他听。

“呃...是在一个山底!”可她,却始终没那个勇气。凌乐瑶故意装了一副回忆像,实则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神。“那里雾气很大,我被脚下的青石绊倒了!然后,就看到了它!”

还是不愿说吗?

赤云霄眉头紧皱,皱的似感觉到了疼痛。

心中明白,她依旧在对他隐瞒,唯有丝丝气愤横生,却没再继续质问下去。更将手中的「紫金玉环」甩在了木桌上,起身挥了袖袍。凌乐瑶震惊的望着他的背影。

为何?

赤云霄身侧的手掌紧紧的攥了又攥,薄唇扯起“既然被你捡到了,那你就留着吧!”

“……”她没有什么话,去回复他。只能待他离去后,慢慢走下床塌。

挪至桌前,敛于手中。

心头顿时觉得刺痛,颗颗眼泪顺势滴在了那「紫金玉环」之上。

若是还能说什么,她想说,对不起。

……

清晨一早,她便听说云霄上仙离开了寻仙。

想他,必是去了碧波仙岛。他竟然比她走的还要快...凌乐瑶也随后去了博澜峰跟燕松山告别。

燕松山无疑是惊讶的,自己的师弟要走,那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她,又为何在这个时候离开?

“怎么突然要走?”

她静静的回着,“我想回紫狐岭再看一看!”

“你一个人?我找几个弟子陪你去?”

凌乐瑶抬眸含笑:“不用了姐夫!怎么说我也是千年的七尾紫狐,一般人伤不了我的,放心吧!”她再不是多年前的小狐狸,该学会自立自强。

但面前的姐夫,却不那么认为。

“哼,就是自己不会照顾自己!你看你这小身板!”松山上仙这个姐夫,关心人时,总是如此凶巴巴的。

“好啦!姐夫你就放心吧!我这就走了!我还没去跟晚秋仙子还有灵秀他们告别呢!”

若要再停留会儿,怕是太阳落山,都还没被松山姐夫教育完。

“记得,寻仙永远是你的家!”

某瑶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她也很想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可是,她~还能回来吗?

第六十三章 哪哪都有他

山脚之下,回眸望了望四周的风景,她终是忍不住润红了眼眶。

在寻仙的日子并不长,可每一日~她都觉得特别开心。

没能亲自同师父说声道别,就仅仅在她的门前磕了三个响头。隔着窗纸,看着她在桌前轻咳,她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徒儿。

这一走,或许就跟寻仙境地彻底的永别了!她也不想,再纠结在万妖窟和寻仙中间了!

那便从此~不见了!

她想,云霄上仙和陌雪浅苏一定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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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赤云霄已经拿着寓心镜踏上了碧波仙島。因为曾经来过,所以一路畅通,没有任何阻拦。

就这般甩动袖袍,抚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入了殿中。

陌雪浅苏正于桌前闭目养神,耳旁传来声响,便渐渐的睁开了双眸。

看着那身青白相接的素色大袍印入眼帘,她的目光不由得闪烁起来。“你来了?”微微落着浅笑,优雅不失大体的迎去。

“是我来了。”赤云霄凝眉一瞬,便从胸前的衣领内掏出了法器。扯动着嘴角回应,“寓心镜!我带来了!”不晓得自己内心是何情绪,只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伊人,朝自己脖颈伸出了细长的手臂。

“我就知道,知道你一定会做到的!”陌雪浅苏甚是激动的在他肩膀轻蹭。眉目间,尽显依赖。

只是,这一点,赤云霄是看不到的,也没有那个神思去想象,就好像是莫名被一股外力牵扯着,牵扯着他越发的失了神。

半晌,才问出一句,“你姐姐怎么样了?”

一提到姐姐,陌雪浅苏的身子就发抖,“一直都在昏迷...”

“可还有办法救治?”

“已是回天乏术了!”她不由的落了泪,悲痛的心情难以掩饰。

赤云霄两手略显僵持的撑开视线,瞧着她那苍白无色的面容,应是多日来忧心悲伤所致。

“别哭了!你姐姐也不希望你整日这么以泪洗面的!”平日里风趣的话说了太多,这一瞬却有些僵了。

陌雪浅苏继续摇头,含泪,“碧波仙島岛主这个位置坐的实在是太累太累了!那日,寻仙境地,你说会带我远离尘世,四海云游,是不是?”

他想了又想,心情略有些沉重的点头说了句:“是。”既然,凌乐瑶不愿跟他说清楚过去种种,那他也尊重她的选择。

“赤云霄,你能再陪我做最后一件事吗?”

“......”

“就此~我们便远走天涯,再不问世间琐事!”

耳旁纤细的声音,正一次一次冲撞着他的神思。

“你想做什么?”

“我已经知道其他法器的下落了!是万妖窟所为!”

“万妖窟?”

居然又是万妖窟!

“前几日,姥姥才告诉我的。你陪我去万妖窟夺回法器好不好?这件事了结以后,姥姥便会同意我跟你离开碧波仙島!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没有任何阻碍了!”陌雪浅苏的话句句真情真意。

赤云霄凝思一瞬,微微点头,说了声:“好。”

不仅仅只有女人在爱情中容易冲昏头脑,男人亦会这般。

只是,连赤云霄自己都不清楚,此刻这般莽撞的决议去万妖窟,是因为心疼浅苏,还是对于某只狐狸的气愤。

这一夜,在灯光绚丽的碧波宫殿中,赤云霄不由得烦忧着。寓心镜中的幻像,时时刻刻都在冲击着他的大脑。任凭他怎么去想,都始终忆不起和凌乐瑶的过往。可现在,他已经将承诺许给了陌雪浅苏。

无奈~只能在这夜深人静中,声声叹息。

次日,赤云霄和陌雪浅苏带领碧波仙島女徒,奔至万妖窟。

临近妖族阵地,赤云霄叫齐了众人商讨计策。“如今的万妖窟没有了花韵席的统领,已是走的走,散的散。此时,仅剩褚檀青和熊妖拖曳还在窟洞带着一干小妖看守。但即便是如此,我们也还需智取。”

“嗯,我们全听你的!”陌雪浅苏微微点点头,给已他信任的眼神。

赤云霄屈身半蹲于地面,扬手扯过一根木棍顺势在地上画起了草图。一番讨论后,她决定让陌雪浅苏带着众女徒,大张旗鼓的正面冲击。以讨回七彩水晶砚为由,实行调虎离山,自己则独自进入万妖窟找寻法器。

······

万妖窟门口处,赤云霄绕着弯路走到林丛深处,陌雪浅苏则依计带女徒到洞门前讨要七彩水晶砚。

果然,片刻不到,褚檀青便和熊妖拖曳一同出来迎客。赤云霄看好时机,换作一缕清风钻入了万妖窟。

刚刚回来的某狐,听着动静,好奇的移近洞口处。霎时,便庆幸自己没有惊讶的一步迈出,不然,被陌雪浅苏发现她在这里,那就说不清楚了。

故而,赶紧灵活的往回窜,窜回万妖窟内洞。

一边原路起步,一边慌张的开始自言自语,”陌雪浅苏怎么会在这里呢?”

洞中,突然就涌出叮叮当当的回音!翻箱岛柜的声响。

谁敢在万妖窟如此放肆?没走多远,便见一身青衣入眼,凌乐瑶谨慎的缩到一角。轻眯小眼,缓缓望去,这才瞧得~眼前的人竟是赤云霄!无奈的咬了咬小薄唇。

自己是躲不过他吗?

回了万妖窟,居然还能碰到他?

不到半刻,眼神中,就全是他的影。

某瑶又一次无奈的咬了咬唇,恨自己这不淡定的小心思。

他在找什么?

金光涌出,赤云霄伸手握住,狐狸捂嘴,惊叹。

浮灵珠?

他是来夺五行法器的?

她该怎么做?

不能眼看着他拿走。不是因为那全是自己一个一个辛辛苦苦拿回来的!而是因为~它们都是用来救韵席哥哥生命的物件!

凌乐瑶位于暗处转动身姿,顷刻间隐藏了自己的身体。

不愿同他正大光明对立的抢夺法器!那便这样偷偷的来。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只要她能守住法器。

脖颈处涌来一袭怪异的风,赤云霄下意识的挪了挪地儿。可不管他用不用法术,用几成法术,都瞧不清楚面前的状况。

仅仅只能感觉到来人,却看不见,碰不着!

第六十四章 是欠他的吗

熊妖拖曳立于洞前,抱拳静视。懒洋洋的抬手挠了挠耳朵,甚是觉得这一窝女人来讨账的架势,太过刺眼。

要打便赶紧打,你一句,她一句的没完没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褚檀青倒是比他冷静,背手不语,任凭一众女子说词。

可拖曳总觉得这画面,有问题。

察觉不对,他便暗自退了步,转身进入了万妖窟内。

没走多远,便听到洞中传来了打斗之音。静止身子,遥遥望去壁洞内,不禁扯动着嘴角冷哼作声,“赤云霄?”赤云霄凝眉而去,闻声瞧了瞧离他越来越近的拖曳。

一个看不见的妖物还未解决掉,这会儿就又来了一只熊妖!

某仙侧身对战,眼珠微转,想着该用什么法子抵御两只妖物。霎时,耳旁竟突然传过一声熟悉的音色:“快走...”

那声线清脆纤细似是故人。

可他还未来得及深思,便被某种力度拽出了洞窟。

狐狸跑的虽快,终也躲不掉这局面。

前方褚奉君回眸拦阻,后方熊妖穷追不舍。

凌乐瑶挠头的停在原地,甩起一脸的眉间疙瘩。顿时觉得身旁这位大哥!已是做了上仙的君位了,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

怎么就,一溜烟的钻到万妖窟里来了?

赤云霄感到拽力消失,便一跃而上,同褚檀青对战。迎风甩动袖摆,撑起怀间折扇。

凌乐瑶仰头遥看半空,那身姿轻盈迅捷,法力亦是来的得心应手。只是,于她眼前,无论是哪一方惨败,都会让她心头揪痛。

对面的陌雪浅苏很快就舞起了腰间的青蓝色长绫,迎风飘上,煽动一方波澜。

凌乐瑶看的焦急,余光掠过,身后那讨人厌的熊妖竟也加入了战事。

越等越乱,越瞧越心慌。

她总要做些什么,好让这一切快点结束。

狐狸两掌之间灵光绽放,使出全身法力,扯离他们的厮打。

再轻挥手臂,趁其不备,拍于陌雪浅苏胸口。

这股力度,要比方才扯开他们时轻得多,仅仅只是想要吸引某仙的注意,让他赶紧带着浅苏走。赤云霄自是明白,和他在洞内斗法的那只妖,从头到尾都是在帮他的。

但他却不知是谁?

万妖窟又有什么人,能这么助他们?

他没有那个时间去做深思,因为这场战役,本就是「一时兴起」,毫无规划。妖族小妖越聚越多,碧波仙岛女徒也必然撑不过半刻。

赤云霄凝眉一瞬,反身抓起陌雪浅苏的肩膀,摇摇挥起袖袍,消失于半空。

众女徒也皆在那一刻撤离而去。

终是走了,忘了忘天边,凌乐瑶暗自吐出了一口气。

身子微微转动,却被拖曳扣住了脖颈。

方才为了扯开他们,消耗的法力大了些,以至于被眼前的讨厌鬼一个用力,就显了身。

被抓又怎样!

凌乐瑶顶着打死不认得眉头,不露脸色,抬眸凝视。

褚檀青始终落着安静的目光。

熊妖拖曳则声声冷笑,“乐瑶?你这是做什么呢?刚回来就胳膊肘往外拐了?难道真是在寻仙待久了,看上赤云霄了不成?”

这力度真真是难受。狐狸被掐的喉咙撕痛,但好在脑袋是清醒的!

“你说什么呢!我这~只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熊妖一脸不屑的斜起了唇角,似乎在因她的辩解而落趣。

“拖曳!放开乐瑶!”

狐狸悲凄凄的拧着眉,这一声救命的话语,自己总算是等到了。

一个稳的着实让她急。

一个狠的差点要她命!

拖曳将指尖微微滑下,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凌乐瑶轻咳两声,低眸扫去,便瞧着褚檀青已是走到了自己身边。依旧用着他那淡而不慌的口吻,“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她该回答什么呢?在没想好之前,只得抓着自己的喉咙继续咳。

褚檀青显得并不那么多疑,细瞧了她一番,就又问“寓心镜呢?”

“被~被赤云霄拿走了!”

“所以呢?”这性子甚稳。

可凌乐瑶的心里清楚,他越是如此,就越不好糊弄。

“所以~”所以,只得来场将计就计顺着话来。想了想,便理直气壮的回应:“我就一路跟着他呀!想看看他究竟把寓心镜带到哪里去!然后他就来了万妖窟!”见奉君大人不发言,不打断,于是方才撑起一半的气息,便彻底填满了。眨了眨纤长的睫毛,润了润干皱的唇,就又道:“我看到他拿了浮灵珠和七彩水晶砚!就想着,何不放长线钓大鱼!便让他先拿走!他肯定会把法器都放在一起!到时候我知道他放哪里了,还愁不能一起拿回来吗?”

话音刚落,一旁的拖曳竟笑出了声,笑的她又一瞬慌了神,身侧微微紧了紧手心。

褚檀青倒是对她表现的极为疼爱,明知这丫头鬼灵精怪,却还是决定不去拆穿,只要她能把法器找回就行了,至于过程,他并不在乎。

“这个法子不错!那你就去跟紧赤云霄!找到法器,并带回来!”

“诶?”狐狸顿时哑口,恨不得扬手扇自己一巴掌!她这次回来本是打算让褚奉君换人的!奈何为了救他,就又把自己给绕了进来!现如今,拔是拔不出了,只能扯上一抹微笑,点点头,“嗯!那我这就走了!”

还要表现的极为兴奋,甚是愉悦。

可一转身,就变回了委屈的小脸蛋!

……

“奉君当真是信那丫头?”

“是真是假,随她去!这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盯紧碧波仙島,看他们还要耍什么花样!”

熊妖拧了拧眉,低垂下头,“是,奉君说的有理。”

褚檀青侧过身子,望了望小狐狸奔去的方向。

“有一点,乐瑶说的对!即使他们得了五行法器,也定是要放在一起的!既然我们不知道寓心镜的下落,那何不放一根长线钓一只大鱼!总会回到我们手里的!”

熊妖屈身抱拳,“护法果然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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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乐瑶这一步步走的着实无奈。

赤云霄现在应该跟陌雪浅苏回了碧波仙島了吧!

难道真要让她追着过去呀!

那她成什么了?

到时候又要说什么?

“哎呀~”挠头,发愁~“赤云霄!上一世,我是不是欠你的?”

第六十五章 玲珑心所在

某处正失神迈步的的云霄上仙,恰于此时打起了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陌雪浅苏柔声问着。

他微微愣了愣神,“没事没事!”抬指搓了搓自己的鼻尖。

上仙不生病!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在寻仙境地外,晃悠久了~也入乡随俗了?

“你方才没有受伤吧?”从离开万妖窟后,她便看着他这般,不知神思去了何处。

赤云霄浅笑间,撇过双眸,看着身旁的姑娘,竟是越发的关心他了。

“没有!你别担心!”

“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多休息休息!明天我们再讨论法器之事!”

法器,又是法器!

突然觉得,如今一听到这两个字,就会让他甚感头疼了。

前一秒,明明还在惦记着他。

后一秒,就又谈到法器上了。

赤云霄扯着嘴角,点了点头,便侧了身子,独自回了房间。

陌雪浅苏见他拐离了长廊,竟绕行着来到了姥姥的大厅。

然,此时此刻,某只狐狸已甚是烦恼的在岛外,低垂着头,来回晃荡。

碧波仙島结界难闯,尤其是对狐狸,更是防备甚严。

凌乐瑶从黄昏等到深夜,咬咬唇角,终是无奈的找了一颗粗壮的大树,跌坐在旁边,倚着它闭目养神。

可哪里睡得着呢?

很快便要面临敌对的局势了!

其实,这个结果终是必然的!

赤云霄亦是站在房间的窗下,彻夜难歇。一直在想着,今日同自己交手的隐形之人,究竟是谁?

有太多的事情困扰着他的心。不禁扬起嘴角,落了自嘲。

从没什么烦恼的云霄上仙,现在也开始唉声叹气了。

睡不着,索性就出去转转吧。

--云波厅--

陌雪浅苏正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自己的姥姥听。

“能脱身回来就好!今日的万妖窟虽然没有了花韵席,但也不能轻视!”

“是,幸好有赤云霄在,我们才能进退得当。”

“你对那上仙,当真是上了心?”

陌雪浅苏微微低眸,轻抿薄唇,落了一副羞涩。

她不好在姥姥面前承认,也不愿去矢口否认。

只得,继续谈事情。

“如今寓心镜,七彩水晶砚和浮灵珠都在碧波仙岛。就剩下万妖窟的琉璃石和下落不明的玲珑心了!不过,姥姥放心,我明日便会和赤云霄商议再去万妖窟!”

姥姥自是最懂她的,便也没再追问她的感情问题。

“你别太心急!”

“怎能不急!”她深知,姐姐已经等不了了!她不能眼看着她这般下去!“我一定要救姐姐!还剩玲珑心!就只差玲珑心的下落!姥姥,碧波仙珠可有显现?”

“玲珑心一直都在紫狐岭,被紫狐一族世世代代保管着,自从狼族灭了紫狐族之后,便不得下落!”

“……”眼中闪烁波澜。

她仅想得到一个方向,一个自己可以努力找寻的方向。

“不过,今日碧波仙珠确有呈现,紫狐一族还留有遗孤!”

姥姥的话语刚落,陌雪浅苏便瞧见碧波仙珠中的镜像,开始幻化...

此物,是当年女娲娘娘赐于碧波仙島的圣物,断不会出错!

可那镜像中出现的女子,竟让她不由得抖了身子。

“乐瑶?”她震惊的喊出了声。同她相处的画面,一涌而显,“难怪,她那日会不舒服,原来~是因为……”

“你认识她?”

陌雪浅苏只觉得自己脑子越发的混乱。

“原来~她竟是一只千年的紫狐。”身侧的掌心越攥越紧,冰冷冷的一股凉风落入胸口。

她是什么身份,是不是紫狐一族的后裔,这些她都不是很关心。

她最担心的~是自己和赤云霄的感情。

怕她终会变得和姐姐一样。

她一定不能把赤云霄让给凌乐瑶。

不能~

“她在寻仙!”狠狠的咬上唇边。

“这样倒是方便了!你先去找她,想办法拿回玲珑心!”

“玲珑心在她身上吗?要如何拿到?”

尊坐之上的姥姥,抬步走来,人还未临近,声音却已绕的她心惊。

“玲珑心就是她的心!如何取心,你自己决定!”

颤,越发的颤动,抖的她就快要跌坐在地上。

“难道要让我杀了她吗?”

她能否这样做?

赤云霄又可否原谅她?

姥姥却笑着,重言而道:“她是狐狸!杀了又如何?”

突觉,自己的脑中出现了两种声音…

「杀了她,不但能救姐姐,还解了自己和赤云霄的情劫!如此一举两得,该为之。」

「可她从没有伤害过我,还把我当成姐姐,亦没有想要抢走赤云霄。」

「狐狸就是狐狸,它们生性狡诈,难道非要等到她把赤云霄抢走,再想着后悔吗?何况只有得到玲珑心,才能够救活姐姐!只有救活姐姐,才可以退位,才可以陪着赤云霄四海为家。」

她的神情一瞬混乱,自私和任性正一次一次的在同她的善良做斗争。

殿门前猛然落声。

门外石阶下的青衣,在听着厅内谈话时,不由得青筋爆起,已是忍耐了许久,本想着不去戳破,也不愿被他们发现,可直到她们决定去杀乐瑶,夺取玲珑心!他终是控制不住的踢开了那扇门。

陌雪浅苏闻声回头,茫然的瞧着眼前的衣裳长袍,同他的脸颊越来越模糊。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没有。”她没有。

“说是保护女娲法器!实际上是为了集齐五行法器,好救你的姐姐!”赤云霄的眼角划过了一丝凉意。

凉至她的心头,已至全身。

她无法回应,亦是清楚,即便说出再多也终是无用。

他已经气了她。

泪水无助的滚落,无助的流进领口。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不让恶念横生…可你~却只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

“不是……”她不是。

“你真的要杀乐瑶吗?”

“我……”

“赤云霄,你不要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又如何?”他怒气的堵回老者的话语。已是愤恨的再不论礼数。他本来,也是一个不被繁文缛节束缚的上仙。“陌雪浅苏我问你,你真的要杀乐瑶吗?”

“我…不…”她的心角不停的抽痛着,低垂着眸光,止不住的落泪。

“就算她是只狐狸又如何?就能随意的让你们欺杀吗?”

“够了!”老者面露怒气,将手中的法杖重击脚下。“你走!我们碧波仙岛不欢迎你这种不重礼数,是非不论的上仙!”

“我不重礼数?”赤云霄语句凝重“你又何曾配尊重!”

“你……”

他高高的抬动手臂,卷起丝丝愤意:“有我在~谁也不能动她~”

第六十六章 小萌狐登场

近在咫尺,却又如隔着一条银河。

他的背影已是再无半分留恋。

忘不了,赤云霄那绝义目光。

陌雪浅苏终于声声哭痛中,瘫软在地。

这就是他们的情劫,任凭怎样努力~都会发生。

七彩水晶砚失踪后,让她得知了五行法器的秘密!

她才这般决绝的想要去收集法器救姐姐。

起初她的确只是一心想救自己的姐姐。后来~她遇到了他,便开始更加努力,努力的想去完成这一切!

因为这份努力,不再只是为了救姐姐脱离苦海,更是为了能有朝一日,把岛主之位让去,陪着他远离尘世,做一对天上地下都为之羡慕的神仙眷侣。

可就在这一瞬~所有的美好~都将无情的回到奢望...

门外远去的步伐越来越远,远的再听不到脚底踏在石阶的声音。

如今,他已不在~会因为她的哭声而回头了...

渐渐地,她也再看不清他的去向。

……

赤云霄甩袖出了碧波仙島,走的时候甚是轻快,离岛以后却变了沉重。

且不论他俩是何关系,他始终不愿相信,自己所认识的陌雪浅苏会是这样一个人。但不论她有什么苦衷,只要落有害人之心,都不可能再同他一道了。

不知不觉间,惊扰了树下打盹的狐狸。

凌乐瑶小眼轻眯,顺着他的速度,往树后移动。

许是他入神太沉,竟没一丝一毫的发觉。

她遥遥的望着那张布满愁绪的脸颊,说不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只知道这心里莫名的揪慌。

不放心他这个样子,可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跟着走。

于是,凌乐瑶树下轻转罗裙,便瞬间幻回了紫尾狐狸,想要尾随他,在这月光下的丛林中,走上一走。

晃晃悠悠的几步,瞥眼就瞧到自己那根甚是明显的紫尾。

不可,不能…还需再变化一下。

……

走了一夜,直至来到某间酒家。

云霄上仙移步店前,微微顿住。禁不起从里面跑来的小二几声好话,竟进去买了壶酒水。

然后~开始在集市上一边走一边喝,喝到左右摇摆。

不知是那酒烈,真的醉了?

还是心里闷烦,故意放纵!

狐狸只得在后方跟着!跟紧前面的酒鬼!

无奈叹气:大白天的~好好的上仙,优雅的尊位不表现!却偏偏要露一副丑态!

真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

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

“哎,你们看是一只白狐!”

某只突觉耳边嗡嗡,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感到一阵不详。

“这白狐的皮毛光滑细腻,看着定是值不少钱呢!”

“……”微微抬起的小腿,瞬间僵持在半截。

“在丛林里找都不好找!今日,居然瞧着这家伙跑人群堆儿里来了!”

“……”前一秒她还在自哄,告诫自己不必担心,定然是听错了。后一秒~人群越聚越多,直到她已经瞧不见前方某仙的身姿。

“赶紧,赶紧!谁抓到就是谁的!”

她没有听错!

被围攻的是自己!

昨天晚上,她感觉自己的紫色尾巴太过特殊!为了隐藏,便幻化了一只小白狐!

可就算这样,骗过了赤云霄,却终还是没有躲过一群人类的贪婪目光。

狐狸胆怯的后退,再后退。抖抖身子,眨眨狐眼。

该怎么办?总不能这个时候施展法术!

无奈...愣是稀里糊涂的跟他来了市集!

眼看着人群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

某仙连理都不理!头~更是珍贵的转都没转。

那酒水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闭上眼睛,暗自咒骂:赤云霄…赤云霄,你这个大混蛋!居然又被你害苦了!

霎时,一只手臂缓缓撑开人群。

扬动袖摆,拦阻着欲要靠近她的人。

下一瞬,便将她抱入了怀中。

“你们看什么呢?这只狐狸是我的!”

这声传的甚为轻柔,好似一股暖流直至窜进了她的心坎。

狐狸睁开双眼,几度欣喜。

他来了,他回来了,他没有丢掉她。

可众路人不服,纷纷嚷闹:“它在这里孤零零的走了好一阵了,凭什么说是你的!”

赤云霄话语不急,却突将另一只手中的酒壶甩落,哗啦啦的倒了半瓶的酒水。

众人依旧不解的互视。

连狐狸都以为,他这架势是为了挑衅。

谁敢不服!上来试试!

奈何,某上仙还是很优雅的!

仅仅只是抬手捋了捋她的皮毛,好像生怕拿在手中的酒瓶太凉,会让她不舒服。

“你们不是一直盯着我的白狐看嘛!怎么就没看到它是跟着我的呢?”

原来,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已经知道,知道这小东西是在跟着他的!

只是,这刻救它,并不是因为看出她是凌乐瑶,而是因为某个丫头,他对狐狸变的格外呵护。

众人议论声仍旧不断...

狐狸以为,他会据理力争,温柔的解说下去。

怎知,顷刻间,眼前的上仙竟挑起了一双厉眼,“不然~你们就过来试试!看你们有谁可以从我的手里抢过去?”

不用法术,他也能制止他们。只不过,他现在根本无心跟他们打斗!

众人皆不死心的投来手臂,赤云霄轻扭身姿灵活的转了几个圈,便迅速的冲出了人群。

狐狸满心感动,靠着自己的皮毛蹭着脸蛋。

可没走多远,某仙就又在一间酒家停下。

扬言说着:“小狐狸,方才为了救你,我可是把仅喝了几口的酒壶给扔了。”

这眼神,甚是无解。

她想问,然后呢?

“不如,我再买上一壶,你陪我如何?”

呸……

喝迷糊了是不是?

几时看到过狐狸喝酒?

……

树荫下,他一边喝着手中的小酒,一边轻抚着白狐的皮毛。

忍不住就又想起了和凌乐瑶在寻仙『桃花筑』对酌的画面。

那丫头,也是一只傻乎乎的狐狸呀。

转而低头浅笑,“你走吧,以后别再傻乎乎的跟着谁就跑去热闹的人群里了!我不会伤你!不代表其他人也不会!还是,回到你的丛林去吧!”他的声音细柔亲和。

半晌,赤云霄扔去酒壶,起身前行。

走了几步,闻声回眸,竟看到身后的白狐依旧尾随...

他低头,温柔的笑着,屈身又一次抚摸起它的毛发。

好吧!随它吧!

闲暇时,或许,还能听他说说话呢!

“既然你舍不得我,那就走吧!”

诶?

狐狸甩着眼皮,撇撇嘴,谁舍不得他了!

都是上仙了,居然还爱瞎想!

翻了一个白眼的功夫,就走离好几尺了!

等等她!等等狐狸!

不知过了多久……

白狐跟在他的身边,走过一处处风景,喝尽一壶壶的清酒。

很多时候,眼中的他,醉生梦死间,像个孩子!

无奈~也就常常会做小孩子的事!

抓狐狸耳朵,捏狐狸鼻子,还挠狐狸的胸脯!

忍!她忍着!

就当是~可怜他的满心愁绪,体谅体谅他吧!

守着他,看着他,陪着他…

第六十七章 灵狐不魅人

世人皆说,寻仙四圣中,云霄最为洒脱不羁。

但其实~他也有着常人挥之不去的烦恼!

只不过,是很少,或不愿在人前显露罢了。

凌乐瑶不知,他究竟在碧波仙島上发生了些什么。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眸光一转,便看着他倒在树荫下睡了。

那张脸让她瞧的有些心疼。好似这深夜的微风,淡淡的抽击着她的毛发。

月下朦胧,妖魔四伏。

狐狸谨慎的搓了搓鼻尖,感到一股铺面而来的杀气。

此刻的赤云霄竟还在树下鼾声不断!再不醒来,可就要被当作饭团了!

他这位上仙做的可真是轻松极了!

眼瞧着周边蠢蠢欲动。

狐狸警觉的支起了身子。

来者不善,那一重夹着一重的妖气越发凝重。

两道白眉微微皱起,扬身翻过层层罗裙。凌乐瑶于半月之下,挥动衣袖,腾落滚滚紫色灵光。

……

半晌,赤云霄终被周遭的打闹声吵醒,在醉梦中撑开一寸眼缝。

庆幸这月色虽暗,但却足以照清了她的身姿。遥遥望着那道紫色荧光轻灵飘逸,优雅起舞。

眼前的眸子,熟悉的让他不禁扯起了嘴角。

起初,他以为是醉梦而生的幻觉。

直到,她的眉眼越发的印进心底。

他才更加欣喜地露了雪白的牙齿。但他却不吱声,仍是静静的看着。

心里,无数次的追问。

她是何时来到他身边的?

自己竟没能早些发现她。

再撑开一点,忍不住挑上些眼皮。想要把眸光间的一切看得更为清楚。

这还是第一次瞧得她如此姿态轻柔的应敌。

不是不想去帮她,实在是~让他看的有些入神。

她,可是在保护他?

轻敌了...

顷刻之间,换了阵线,凌乐瑶从进攻到防御,直至被围进死角。雪白色的衣袖上顿时沾满了红色血丝。

颗颗鲜艳的珠线正顺着她的肩膀滴垂,狐狸咬咬牙微微后退几步。

可她却始终坚持,凌空腾起裙摆,在一众小妖围攻下,幻出了七条紫色的尾巴,甩落半空之上,遥遥望去,那摇摆灵姿甚是夺目。

不过片刻,就已将一众妖物赶离。

某仙自是看了一出精彩的对战,此刻正甚是喜悦的拉着薄唇,虽已把情绪控制得当,但终是忍不住落下几声稍沉的气息。

凌乐瑶警觉的回了回头,以为他是快要睡醒,便一阵青烟的功夫,趴于地面。

在他的两眼细缝间,幻回了~小白萌狐。

赤云霄的眼角顿时变的湿润,唇齿不由得抖动。

原来~那只记忆中的傻狐狸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不想拆穿,是怕她会选择离开。

故而,只得再次闭上双眼,等待天明。

他确信,她不会离他而去。

……

直到清晨的一缕阳光照来,赤云霄闭紧的双眸微微转动,片刻间,便扬起袖袍轻柔的移去。

如他所料,某只狐狸仍旧趴在他的身旁处。

皮毛软软的,甚是温顺。

只是,身上的伤口也不小。

某上仙凝眉撇去,“瞧瞧!大晚上的,你是上哪里溜达去了?”

“……”狐狸抬头,落下蔑视的眼光。

“是不是去贪吃了?”云霄上仙不慌不忙的将它托起,自认为动作很是优雅。

但狐狸却觉得他此刻甚为欠打!

嘟念,咒骂,恨不得咬他一口!

谁说狐狸的心思不好猜?某上仙已是看出了她的愤怒情绪!

小萌狐定是昨晚太累了!才没来得及清理伤处。

他也没管,愣是安稳的睡了一宿!

今日,居然还扬言说她贪吃!

不好不好,若是当初的凌乐瑶早就一拳头攻上来了。

拂袖一挥,倒是为她清理了伤处。

狐狸扭了扭身子,好似没受伤一般。

要说,这寻仙境地的云霄上仙,果真是医术最好的。

“行了!我饿了!陪我去吃饭吧!”

经历了一番眼神交战,某仙好像是认输了似的,避了避眸光,转了转话题。

可狐狸却没往好的方向去想。

就觉得他是因为嘴馋了!

诶,这是又要去喝酒啦?

这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酒鬼!酒鬼!大酒鬼!

……

一壶清酒,四菜一汤。

狐狸爬上高蹬,瞥一眼酒水,瞥一眼他,暗自无奈:你还真是能吃呀!一个上仙居然那么大胃口!天天吃吃吃!

赤云霄瞧瞧它,笑着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嘴边,一饮而下。

与前几日不同,这次的品酒,少了几分自扰的愁绪,无疑也就多了几分欣喜的欢悦!

眸光虽在桌上的菜色周边来回不定,但最多的时间,还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不管是,明目张胆的瞧,还是偷偷摸摸的瞄。

“这位客官,你怎么还养只狐狸在身边呀!”

偶然闻得这么一番话,赤云霄缓缓将脸颊移去。

瞧瞧这店小二的眼色。

“有何不可吗?”赤云霄倒是表现的很是淡然。

可一旁站着的小二,却越发激动。

“狐狸身性奸诈的狠!用妖术媚人之事,也是数之不尽!公子整日带着一只狐狸,恐遭凶险啊!”

无稽之谈!谁说狐狸都一个样!

人可都是一个样?

赤云霄正要替估计说上几句,然~身侧竟也传来劝阻之音。

“就是呀!前几日,城西的方员外家还闹了一回狐狸精呢!”

坐于他旁边相隔一个木桌的男子,此刻居然也能插上几句。

小白狐扬起小爪拍起桌角!

哪来的倒霉孩子!哪来的不讨喜的客官?

在这里嚷嚷嚷的瞎凑什么热闹!

就不能踏踏实实的做一处店小二,招呼人去!

稳稳当当的做个一方来客,吃桌上的饭菜吗?

都没事干了是不是?

狐狸不悦!非常不悦!

真想跑过去咬他们!

偏在这时~一只大大的手掌,啪~拍在了它的身上!

“我这狐狸温顺的很!肯定不会像你们所说的那样!”

感觉某仙是在对店小二和老板说它乖巧,轻抚起它的毛发!

实则是~看出~狐狸怒了~

那按下来的力度,稍重了些,好似生怕她会冲动!

于是,店家只得好心提醒一两句:“那客官最好藏好你的狐狸!自从方员外家原配遭狐狸精害死之后,他就大肆追杀狐狸!整个镇上的猎户都被他雇去了,听说还有许多外乡的法师。”

哎呦呵?这阵势不小啊~

第六十八章 狐妖来突袭

狐狸听戏似的挠挠脸,若是真碰上几只她这样的灵狐,那些人可还能吃得消?

“我看啊!您还是赶紧离开的好!就怕你带它来到小镇太过招摇了!早被人盯上了!那方员外可是我们这有名的霸主!”

小二提点后,赤云霄礼貌的点了点头。

转瞬移下,直盯某狐。

怎奈,得她白眼一甩,自觉落了苦笑。

怕什么?她就没怕过几个法师!

狐狸又一次挠了挠自己的脸毛。

霎时,那宽厚的手掌挥下,都不事先打声招呼,差点让她没撑住身子。

某仙还顺势露出一副哀怨状,“看来因为你呀~我这顿饭都吃不好了!”

什么眼神?什么口气?

狐狸嫌弃的撇去脸,别摸她,躲开。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依她看,八成就是那员外老爷贪图美色先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夫人!然后又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只狐狸精,才以害死夫人之事大做文章!再表现的自己多情深意切!

其实根本就是他怕狐狸了!怕狐妖缠着他!

一股脑想了长长一段,再瞧瞧旁边的上仙,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盯了多久,她不知道。

可那眼神,总好似能猜透她的心。

赤云霄看着某狐狸这模样,就憋不住想笑。不禁扯起怀间折扇,挡在唇前,打趣调侃:“哎呀!快吃吧~带着你出门,想痛快喝个酒都难了!”眸光一瞥,又落了一处无奈,“哎!你吃吗?”

以为狐狸眼睛不好使了?

不晓得他是在苦笑逗趣?

又一次转过身子,不去理他!

怎奈某仙的声音始终不断。

“怎么?心情不好呢?”

“……”挠挠头,好才怪呢!

“来,给你来碗汤喝喝!解解渴!”

某上仙就差没对狐狸说出~解解气...

某只狐狸猛翻白眼,躲远点...别碰...

她可是灵狐啊!狐狸精管她什么事了?

无辜被连累了,还问她有没有好心情!

蹭~抓~拍~

赤云霄感到这瞬,自己能用的「招式」他都用上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赖像。奈何狐狸就是不理不回头,将眸光瞥的甚远。

狐狸:躲开...躲开...还来...我真生气了!

灵狐生起气来也很严重!

蹭~抓~拍~

又是一个循环……

某只烦躁难耐,转过来咔哧一口,便见某上仙的十指之上染了血红。

“……”半张小狐脸缩到桌面下方。

眼睛微微眨动。

然,赤云霄竟一点不气,仅仅只是浅笑抿嘴,还温和的问了她一句:可是能解气了?

狐狸:让你躲开的!非得招惹我!

梳理好情绪,再次将缩回的小身子窜上木桌。伸出舌尖,默默舔去他的伤口。

他只是低头一眼一眼的瞧着。

……

出城时,天色已然黑了。

今日又恰逢小雨淋漓,没办法继续赶路,只得找了附近的破庙住下来。

云霄上仙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露宿,抬手捧了些干草来铺于身下。

她看的并不是很明白,若说他每日不急不忙的赶路算是云游散心。那这细微的生活起居里不用法术是为何?

这些事也要亲力亲为,是想更好的体验凡人的生活吗?

“就这样委屈一夜吧!”

“……”某上仙是在同她说话吗?那传来的眼神分明是,可她如今只是一只小白狐呀?

“想我寻仙上仙啊!居然沦落到这种田地!望眼满城的客栈住不得!就这么可怜兮兮的挤进了破庙!”

这语句,这情绪!

狐狸撇嘴:你看我干什么呢?这事儿可不怨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跟狐妖不属一类!

见她又瞥了头,走到别处。

他不禁扯动嘴角,狐狸妹子真真是惹不得!还没说两句,又不愿意了。

一个静坐在草铺上,眼神不转的看。

一只趴于对面烛台,身子片刻不移。

半晌,门外竟传来声声脚步。

“公子,我可以进来避一下雨吗?”

“啊?”赤云霄抬眸望去。

狐狸:这声音酥的...谁啊?

“外面雨越下越大!小女子一个人赶路~实在有些害怕!”

狐狸撑起身,鼻尖挺挺:什么味道?

来者不善...

“姑娘请便!”

她如此警惕,某上仙居然就毫无防备的让她进来了?

几千年的道行都揣哪里去了?

即使如此,不晓得男女授受不亲吗?

这大晚上的!赤云霄!你想什么呢!

狐狸不悦,缓缓几步上前,咬起他的衣袖,拉扯他靠边坐。

奈何人家不领情,连个眸光都没瞥来,还用手掌推了推她。

是不是男人都这样?

不分仙凡!不分道行!

狐狸皱眉:她哪里好看了?诶?这女子怎么越走越近?那边去,去去去。

“公子也是一个人赶路吗?”

“嗯!是!”

“不知公子要去何处?”

“随便走走而已。”

狐狸眉头竖起:居然还聊上了?

真想上去再咬他一口!好让他清醒清醒!

这味道那么重,他身为上仙闻不出?

“今夜的天气~实在是有些冷了~”

某只瞪大了狐狸眼,这举动,这画面,如若某仙还不反抗,她便扭头就走,别扫了上仙的兴致。

狐狸一眼一眼的瞥去...

摸手~竟摸手了?

不躲~不躲是吧!

还挤?还挤?

好!她走!

某仙余光一扫,便见身旁的小白狐抬了步子。

一旁的姑娘还在娇声喊着他公子,奈何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狐狸。

是不想看这幅画面?还是有些生他气了?

霎时,赤云霄凝眉收回,薄唇俏皮的动了动,转瞬之间,便已伸出手掌在女子额头前画了一副「金丝駆妖咒」。

径直走到门口处的白狐,闻声回了头。

惊讶的瞧着眼前,女子瞬间化了狐尾。

刚刚那味道~是狐妖。

原来某仙心里早已有数!

狐妖翻身闪躲,赤云霄蹙眉起身。

“从你刚刚一进来!我就知道你是只狐妖!”

他的鼻子居然比她的还好使!她还闻了半天呢!

“你是谁?”

“寻仙赤云霄!”

狐妖缓缓一笑,“不曾想,竟是云霄上仙啊~”狐妖媚笑:“早闻寻仙云霄最为风流潇洒,怎么今日倒如此不解风情了?”

“风流是没错!但也要分对谁!你嘛~”扬手撑起折扇,斜笑连连:“还不够格~”

“哦~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云霄上仙的眼?我想~肯定不会是只狐狸~”那语气轻柔酥骨,摇摇娇姿,转而竟将眸光洒在门前的白狐身上。

第六十九章 灵狐战狐妖

凌乐瑶心头一愣,缓缓退去脚步。若她真的只是一只白色小萌狐,那此时的动作可以说明她胆怯。

可她是一种千年灵狐,何来惧怕?

赤云霄自是知道,亦是看得出她眼眸里的闪烁。

不过眼下,还是希望她能够离得远一些,并不希望她来动手。

霎时,他薄唇轻挑,语气决绝,似是带了另一种愤意,“不论是谁,反正不会是你这只狐妖。”

“既然遇了上仙,躲也躲不得,那就索性过上几招。”狐妖扭起红唇,扬袖一瞬,释出魅感。

赤云霄轻轻摇动折扇,凝聚法力,抵御她的魅术。

……

退出门外的小白狐,未赶走远,整理一番思绪后,便又窜回。侧耳听去,里面噼里啪啦打的甚是热闹,可当她走到门槛边时,那庙内竟变了安静。

她以为赤云霄胜了,区区一只狐妖怎能敌得过一个得道上仙。

怎奈,她偷偷瞄去,居然瞧见赤云霄止于原地,突然就使不出法术了。

为何?

赤云霄的折扇还高举在半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低眸思索片刻,那纤长的狐狸尾巴就已经甩到了他的身上。

看出了他的惊讶之色,狐妖得意的媚笑一番。

这不可能...

赤云霄凝眉倒在地面,薄唇轻抖间染了层层血色。眼神不断侧移着,想要知道她有没有离开!

若是没有,那他真的是丢脸丢大了,竟连一只狐妖都制不住了!

他昏厥了?

一旁站立的狐妖又一次轻蔑的笑出,“原来,上仙也不过如此!”

遭了...

狐狸现身,挥尾抵抗,摇摇摆动将对方的狐狸尾巴甩移方向。

狐妖静静的瞧了她好几眼,才又落了妩媚之笑,“终于是看够了,愿意显出人身了?你这容貌生的,倒是不错。”

她长什么样,还用不着她来评价!

凌乐瑶白眼翻过,转身细瞧着地上的上仙。

“赤云霄?”

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掌,那指头尖还留有她的咬痕。这才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现在没有法力~

是她冲动了!

全是她的错。

嘴唇撕咬,眼眶中不由得涌上泪光。

“哟~倒是情深意切!”

一听到这酥音就来气!

“哪来的狐妖!竟敢在此撒野!”她愤恨的转头,厉眼回击。

若不是她事前吸了赤云霄的血,让他短时间消了法力,区区一只小狐妖哪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放肆!

“把话说那么狂干什么!你不也是只狐狸!”

“我是狐狸!但跟你这种只会吸取他人阳气,不懂真心付出的妖孽,定是不一样的!”

即便她再活上个几万年,都不可能同她这般!

“别跟我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说白了!我们都是狐狸!同属一类!今时今日,你还小!以后说不定~在感情上~比我还要心狠!”

听她说话耳朵疼!

为了不让自己耳朵受伤,必是要速战速决!

“哪来的没规没距的小妖!今日便要好好教育一番,就让你看看灵狐和狐妖的区别!”凌乐瑶扬袖挥去,凌空跳跃,几经旋转。

过多的时候尽是防御,仅仅只是想把她往庙外引,生怕一个不小心会伤到昏迷的赤云霄。

奈何,这只诡计多端的狐妖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愣是三两招退步,一个劲儿的往里面窜,还时不时的围着某仙转,故意逗她!

气的凌乐瑶甚是想要一瞬之间就拍死她!

可她毕竟要顾到脚下的某上仙,故此精力无法集中。

只得换了计策,耗时间,耗精力!

良久,凌乐瑶身姿依旧轻盈,狐妖却已累的从一开始的进攻,变成了防御!最后便跟不起她的节奏!

凌乐瑶看好时机,一个翻身,将狐妖高甩在地!

刚刚她怎么对赤云霄的!她就要怎么还回去!

“我是仙,你是妖!我为善,你做恶!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之处!”

狐妖趴在地上急速喘息,她虽败了,可那眸光却流露出一股不服气。

“我看~我们有些地方未必不同!”高昂起额角,凄凉的落音,“都是太重感情,对人痴心念念!”

“……”凌乐瑶眉间揪紧。

她想说什么?

“我比你好的地方~也有!那就是,我及时醒悟,可以随心所欲的去魅惑任何男子!而不是像你,如今还只能傻傻呆呆的守着一个人!终有一日还要看着他身边站了别的姑娘。”

“……”痛,莫名的痛处,让她不由得咬了下内唇。

“可怜你,只能做一只小白狐!因为你怕~他一旦知道你是只狐狸就会离开你~”

“……”身侧的手,攥的甚紧,她的所想~应是这般的吧。

见她低垂了目光,狐妖嘴角即刻划过一丝邪魅之意。

“只要他知道你是狐狸!不管你是灵狐还是狐妖!我们~都会是一样的!”

凌乐瑶心里越发零乱。

这就是一直以来他怕他知道自己是只狐狸的原因!

应是这般!

狐妖厉眼扫去,邪笑间,重回杀气。

转瞬,竟在她的身上划了好几道深深的红印。

凌乐瑶无力的滑落而去,指尖轻点他的袖角,抬起头看了看身旁仍旧昏迷的赤云霄。

怪自己涉世太浅,一下子就中了狐妖的分心之术。

狐妖屈身半蹲,“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与其那么痛苦!倒不如,我来帮你杀了他!”

“不要...”

“傻狐狸!不要对男人抱有太大的奢望!世人皆说狐妖魅惑人心!多么险恶!即便是一心向善,可又有谁提过我们的好?我们靠近他们,就是别有企图!到头来,不论你是灵狐还是狐妖,终是换来一句狐狸精的称呼!”

“……”突然想起,陌雪浅苏曾经和她说过的那番话。

为何狐狸不能靠近人?靠近就是别有企图?

不,她不是。

“你爱一个男人至深!但往往伤害你最深的也是他!”狐妖语气凄凉,声声摧心,“想我当初是多么的爱方敬堂!甘心为他付出一切!可他最后又是怎样对我的!请了法师到处抓我!想置我于死地!”

方?方敬堂?

那个到处抓狐狸的方老爷?

“是你害了他的夫人?”问出这样的话,实则是她自己也不相信,亦想要求证。

看到狐妖愤怒的甩起袖袍,直起了身姿,她知道,她心里的猜测是对的。

“我没有!是他自己毒死了自己的夫人!最后知道我是狐妖,便把一切罪过都安在了我的身上!就连孩子~他都不放过...”

“孩子?”

果然,是男人薄情,才有了她的寡义!

“若不是因他那次山间遇难,我为了救他幻回了狐身...”她的声线不停的哽咽起来,字字戳蹭心坎,“所以~对男人别那么好!”

“……”

第七十章 云霄怒护狐

狐妖回眸,看了看地上撑起小脑袋的狐狸,一瞬竟可怜起她的样子。

“你今日冒死救他,待有朝一日,他遇了新欢,定不会记得你的好。”

“他跟别人不一样!”话音落,唇齿不由得抖了抖。

某狐缓缓低头,自知自己并不是他的新欢,亦不是旧爱。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爱过她,仅仅只是把她当作一个知己。

“男人都一样!更何况~他还是位上仙!你就不怕~他哪日心情不好!收了你?”

“……”眼神微微闪烁。

收了她?就如同燕松山对二姐那般吗?

“还是先让我解决了他吧!”狐妖挥袖,手掌欲要下滑。

“不要...”

破庙却突然迎进一阵脚步纷杂之声。

霎时,狐妖的身上竟多了好几处红光,伴随着,她痛苦挣扎的凄惨声,在她的眼前消失无影。

门外望去,十几名捉妖人并排而进。

一个穿着华丽绸缎的男子还在不停的吆喝:“就是她!就是她!可算是死了!回去后,老爷我重重有赏!”

凌乐瑶浅白的小唇微颤。

方员外吗?

这人世间,丑陋的脸孔实在是太多。

“居然还有一只...”

一个青丝胡须的道士正凝眉厉眼的瞥向她。

凌乐瑶支起半身,眸光中充满了敌视。狐妖的死,让她又一瞬燃起了对抗的力气。

尤其是那众人之首,自以为是的方员外。

两手用力震击地面,微微拂袖升至半空。面对十几名轰拥而上的捉妖人,他轻盈的旋转姿态。

眼下,她的目标,唯有方敬堂。

绕过一个又一个,直至抓上那恶人的脖颈。一推数十米,出了破庙,飞到林中树丛。

“她那么爱你!你不但不好好珍惜!居然还要置她于死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感觉自己每一个字都是咬着唇角说出来的。

“妖~就该死!妖就该死!”

凌乐瑶凝视着他的脸眸,此刻,竟没有一丝愧疚,仅仅只是恐惧。

“那孩子呢?孩子何其无辜?”

“一样是妖!死不足惜!”

连片刻犹豫都没有,不假思索的便回答了,可见他心思之恨。

这个凡人已是没救了。

凌乐瑶极力克制自己想去掐死他的念想。

即便是让他死,也再也换不回来两条狐命。

霎时,她凝思回神,看着头顶处旋绕下落的屡屡红光。不过半刻,就已缠至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越是拼命挣扎,那红线便越是捆的紧。

之前本就被狐妖尾部的魅毒所伤,再加这捉妖人的法器,怕是这一关,不好过。

“杀了她!杀了她!”

耳畔处嗡嗡不停,她头痛的弯下身子。

月光里,那本就白皙的脸颊愈加惨白。

原来~这个世间,最恐怖的是世人无知的想法与那无情的双眸。

终是撑不过满身捆锁的伤痛,如同千万只饿狼在不停的撕扯着她的皮肉。

凌乐瑶仰头高呼一声,渐渐地~便呼吸不到气息了。

朦胧中,她仿佛听到有个人,在喊着她的名字,“乐瑶,乐瑶~”

那个人依旧是她记忆里的模样,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件不染尘俗的外袍。

抬手轻轻挥动,便挑去了那根束缚着她的红绳。

顷刻,她于他的怀中安静的闭上了眼睛,灵光闪闪之间,幻回了紫尾灵狐。

赤云霄双眉抽动。

其实从方才凌乐瑶倒在他身旁,碰触他袖角时,他便已然恢复知觉了。

可就是,还差一点,就差这么一点点。

他始终未弄清楚,自己怎得失了法力,再加上那狐妖尾部的魅毒,使他身体酥软无力。

他稍稍的缓解了一会儿。

亦是在闭目间,听到了她愤然抓狂的将那员外推出了庙门。

他极力的想要快速恢复。

可终是,晚了,晚了一步。

“人有好人坏人之分!妖也如此!方员外,你如此大恶无情之举,怎配生爱?”赤云霄淡然的说出这番话,眉眼处却不离怀间,亦是笑着弯起了薄唇。

半晌,才挑上副凶神厉眼。

方敬堂身子一僵,脚底猛的后退几步,紧张的挥了挥双手,“这个人被妖孽迷惑了!快!快动手!把他给我解决掉!回到府里之后,老爷赏金给你们加倍!”

赤云霄眸光扫向一众,抱着怀中的狐狸,飞身立于半空,挥掌攥拳,定力八方。

不过片刻,方敬堂所带来的数名家奴连同他自己就已落地呀呀成声。

若是方才他们想到对付他,那魅毒未消,兴许他还会吃点亏。但此刻,他已全然恢复,岂是一群凡人就能奈何的?

即便是这十几个捉妖人,他若想动手,谁能拦得住!

不论是谁!这一瞬,都得不到,他眼底的宽容仁慈。

余下这些不明道义的捉妖人,空有一身法力,却不走正途。平日里只会愚昧不堪的围着富家几串臭铜钱转!比起那些不分善恶的凡人更为可气!

“你们是哪一门派?祖师爷传下来的法器不好好利用,却偏偏要与凡间贪婪之人结伴作恶!如此有辱师门之事,就不怕贵派掌事处罚吗?”

“要你管!”

“管!今日恰逢是我爱多管闲事之日!不动动手,难消心痒!”他说的甚是淡然,好似在笑他们没算好黄历,一个不小心就栽在了他的手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

“寻仙,赤云霄!”

一众捉妖师惊愣在旁,都说寻仙四圣中,云霄上仙是最心慈手软,最不爱沾惹麻烦的,怎的此刻却变了样子?

“云霄上仙息怒,我们不知是您。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领头的捉妖师倒是机灵,立刻前行几步抱拳致歉。

奈何,一向好说话的云霄,此刻已将耳畔闭紧,再不入闲杂之音。

“晚了!谁让你们动了我的小狐狸。”凝眉望去,望着这一干不知死活的「半仙」。

今日,他便要给他们长长记性!

赤云霄蹙眉一瞬,继续定力掌心缓缓摆动,扬袖轻挥间,便将一干众人聚凝成冰。

唯留方敬堂立于一堆冰山之中。

放敬堂左右晃眼,惊恐难掩,即刻抖起双腿,颤颤跪地。

“仙家饶命!仙家饶命呀!”

赤云霄冷哼一声,并不屑于把眸光停在他的身上。

低眸一瞬,便换了神情,扬手轻抚起狐狸的毛发。

“我不会杀你!你这种人,还不至于弄脏我的手!不过老天有眼!你今日种下的罪孽!它日定会全全报在你的身上!”甩袖轻挥间,落了长音:“滚!”

半空良久,那一身青色长袍才微微下滑于地面。

恍然之间,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分走他的思绪。

第七十一章 此情渐入心

晚风拂面,青丝绕唇,眼眸处莫名的浮起一片湿润。好似许久未能碰触的记忆深处,突然涌来了一股蜿蜒伸长的波澜。

滴答滴答坠落于胸口。

回忆起,方才她被红绳捆绑时的声声凄吼,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头也被重重的敲击过。

那是一种剜骨的刺疼。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醒过来!

如果他能够更早一刻的让自己恢复功力!

那她便不会独自面对!

便不会......

手掌缓缓下移,从雪白的头部抚到紫色的长尾,那上面已然沾满了血红凝结的痕迹。

脉相微弱的好似很快就要断裂掉了。

就连颤落的抖动也已让肉眼瞧不见。

赤云霄揪紧眉头,慢慢低垂下额角。

将她拥在怀间,靠在脸眸。

顷刻,便感觉到那股寒冰刺股的冷。

他不会让她死。

他要带她回寻仙!

他要救她!不管用什么办法。

只要能让她活!

“乐瑶,不怕!我这就带你回去。”

————分割线————

寻仙山下,赤云霄卷起袖角将狐狸藏于拂袖中,凝眉低叹一番后,便迈步上了石阶。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其他人发现凌乐瑶受了重伤,尤其是他那一觉醒来就护短成性的大师兄。

他要等待有一日,把她健健康康的带回寻仙境地,带到大家身边。

可越是怕碰到谁,就越是会第一时间遇见谁。

凌乐瑶一走多日,燕松山担心的每每察觉山下动静,都要亲自过来瞧上一瞧。

迎面看见自己的师兄,赤云霄的脸上顿时就生出了几分笑意,好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涛。眼神忽转,镇定思绪。

“燕师兄,这是要下山吗?”

与他所想无差,燕松山一见到他,便立即变了脸色。

不仅仅是失望,还有掺杂其中的愤意。

卷袖背手,遥看远处。

“这该回来的没回来!不该回来的回来干什么!”

已经猜到了师兄的反应,故此也就没那么意外。

扬扬嘴角道了句:“师兄这是何意啊?”转而又露出了他那嬉皮笑脸的表情。

燕松山眉眼浅番,不屑争论!

冷“哼”一声,便侧行了步子。

没走几步,就又听到后边跟了声,“哎!师兄怎么说走就走了?”

燕松山蹙紧眉头,微微斜了斜身子,“你怎么不留在碧波仙島呢!不知道回来有多碍眼吗?”

想起在碧波仙島发生的事,赤云霄的心里真真是五味杂陈!

低眸片刻,倾听师兄的挖苦。似乎被这么说说,心里竟好受了许多。

半晌,挑眉回趣,“我这刚回来!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也懒得管你!”抬眸望了望山下,暗自叹气,“等了多日,倒是把你等回来了。”

“师兄是在等谁呢?谁没回来?”话音落,突觉自己有些明知故问了。

“乐瑶!”接来的又是那一声长长的叹息。

“乐瑶?”赤云霄眸光轻闪,指尖微动,紧紧攥了攥袖口,“怎么?她下山了?什么时候的事?”

“跟你一前一后,同一天。”

同一天?

这三个字,不由得让他心头震颤。

突然想起,他们在寻仙的最后一日。

那个答案,她始终都没有对她说出。

她是怕他再去追问,所以才想着离开吗?

竟是想永永远远的瞒着。

“她有说去哪吗?”刚刚还露着的嬉笑表情,一瞬就变为了沉重。

“她只说,想回家看看!”

回家?

她怎还有家?

无疑~只是一个离去的借口...

燕师兄也只说到这里,便停住了。挥挥衣袖,转了身子。不到半刻,便已没了影子,唯留他一人,静立在石阶之上。

碎步行进,径直回了日昃堂,片刻不敢耽搁。

看着被自己轻轻放于床榻上的紫狐,他的心里倍感焦急。

多一刻的缓歇,她便多一刻的危险。

凝眉皱紧,挥动手臂设下一处遮拦的结界。反身甩起长袍便大步出了日昃堂。

--藏书阁--

“云霄师叔,您回来了?”姚若擎毕恭毕敬的行着礼,后又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这就回来了?

依稀记得每次,云霄上仙出去云游都要有些时日才回到寻仙,这才过了多久?

“若擎,去帮师叔找几本书!”

姚若擎虽年纪尚浅,但他管理藏书阁的岁月是最长的。

他想,他应能帮他找到。

“师叔是想找什么书?”

他的表情难掩沉重,“我要找,记载天下奇门之派,所拥有通灵法器的一切相关书籍。”

......

日昃堂内,烛下焦虑,眉头许久不得松懈.

床榻之上,气息微弱,冰寒冷意越发凝冻。

他必须要跟阎王进行一场争分夺秒的战事。

赤云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吩咐炎风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一过便是两天两夜...

第三天的清晨,他终于翻阅到了那条当日捆住凌乐瑶身体的红绳——红烙煞。

被它所伤的神魔鬼妖都难逃摧心之痛。

在身体上烙下一个重击的血色红印。

如何医治?

他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

顺势下划看去。

一页,又一页。

没有,没有任何记载。

顷刻间,瘫倒于长椅之上。

脑子里轰隆一片,只有印在书面的四个字『必死无生』

眉间紧锁,从没有过的疼痛感。

那是一种来自胸口的沉闷。

他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所有。

似曾相识的话语...

寓心镜中的镜像...

自己当初可曾有负与她?

可曾真的许过她一世白头?

闭上双眸...

想着记忆中的那个她...

那个总是在自己身边笑意盈盈的她...

总是以呆萌神情掩过一切烦忧的她...

傻傻呼呼一心只想着别人的她...

原来~失去她~竟是那么的痛苦煎熬吗?

原来~她早已是~自己不愿舍离的那一个?

此时嘴角上的笑意,似是一种无情的自嘲,嘲笑着自己的「后知」。

赤云霄啊!赤云霄!从前的你~可曾真的懂得这人世间的情爱?

可曾~有那么一刻真真正正的在乎过她的感受?

每次,当她满心欢喜的站在你身边,下一刻,你又去了哪里?

每次,当你伤心难过危难之时,又是谁~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身边?

一次次~不停的问着自己...

此生错过,便再难回头了...

剧烈的刺痛感窜袭着五脏六腑。

两手愤急难控的滑下满桌书籍。

第七十二章 滋养玲珑心

隐约间,听得门外传来声声脚步,赤云霄带着一夜未寝而落下的丝丝疲惫,扬手抚上额角,瞧着那一袭白衣缓缓踏入。双眉揪紧,颤动的唇齿久久未能出音。

“这个~或许,能够帮的到你!”三师兄总是这般语句简短,几步前行,止于桌前,将一本手札递过。

他却没能及时回神,身子微微一抖,慢慢的直立而起,目光浅浅一跃,落向那书面之上。

『五行密札』?

他找过很多书!

找过收录天下的『六界灵脉』,找过记载各派法器的『神器典籍』,找过女娲娘娘的『慧心手札』,找过许许多多的奇语密文,可就是没有发现过这本文札。

“师兄!你都知道了?”

杨玄霆并不避讳,“昨日我去了藏书阁,若擎跟我说~你在找书!都是一些关于捉妖人法器的书籍!我猜想,应该是乐瑶出事了!”眸光不由得轻移而去,剑眉微微一皱,瞧了瞧位于侧面的床榻。

那榻上的呼吸声,已是变得越发微弱。

赤云霄低头扯着嘴角,是啊!这世间,又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住,他这心细如尘的玄霆师兄。

他沉默不言,随之侧过脸颊,跟着师兄的眼神,望了望那只让人揪心的小狐狸。

半晌,见他依旧困在自己的愁绪中缓不出来,杨玄霆秉着『事要帮,理不问』的性子,轻轻下落臂弯,把手中书籍放到了木桌上。

“其实,乐瑶的身份,松山师兄早就跟我提过了!紫狐一族的事,我也曾听师父说起过!乐瑶小的时候便身患奇症,体质凝寒如冰。紫狐一族的族长为了救她,便将女娲娘娘的五行法器玲珑心打入了她的体内。可她道行尚浅,根本承受不了玲珑心的法力,故而,时常会晕厥昏睡,听说~必须要找到供养玲珑心的方法才能解除!”

“供养玲珑心的方法……”赤云霄突觉心头凌乱,又莫名的燃起了一股灼痛。脑海中竟不知缘由的浮现出些许模糊的影像,似乎曾经经历过什么。

“不错,若是找不到,那亦是会对乐瑶的身体造成伤害。仅仅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没有玲珑心会如何?”

“会心力冰结,直至~化为一滩清水。”

“……”

他很感谢师兄能够同他说出这些。也庆幸着自己终没酿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如今,玲珑心在她体内无恙,应是找到了方法。”

平日的狐狸很活泼,应该是没什么的!

若是有什么,他也会找到救她的方法。

但眼下,他先要做的~是让她快点苏醒过来。

“这个,跟她被捉妖法器所伤,有何关系吗?”他急切的希望能在自己师兄这里找到答案。

“乐瑶是灵狐,普通的捉妖法器对她根本无用。即便是红烙煞,这件天擎派守山至宝,也不能将她如何。”

“师兄的意思~可是说,红烙煞加重了玲珑心带给她的影响,所以她才会~”

“我想应是玲珑心与外界法力起了冲突,促使玲珑心进入了休眠状态,乐瑶才会因此落下重伤。”

希望是,他希望是这样的,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亲历一试。

“这本书上,是记载了供养玲珑心的方法吗?”

杨玄霆淡然的点点头。

他总是雨露不惊,风吹无感的淡然。但却每次都能帮他解去烦忧。

赤云霄缓缓托起书籍,眼神中渐渐闪烁起微光。

杨玄霆又道:“其实,你来问我寓心镜的时候,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对你刻意隐瞒了!就是怕终有一日,你会因为玲珑心~而难以抉择!”

“我不会再去收集五行法器了!”他的回音甚是清朗,似是已经看懂了一切,“我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救活她!”然后,好好保护好她。

这是自己心底的话,亦是自己叮嘱自己的话。

“嗯!”杨玄霆低眸点了点头,“师弟,凡事用心去感觉,希望~你不要让乐瑶成为第二个晚秋!”

“师兄放心!我既然想明白了,便不会让花卿雪的咒术应在我自己的身上。”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师弟真的能够做到。杨玄霆若有所思的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

师兄走后,他便即刻翻阅起了手札。

所记载的供养玲珑心的方法,便是以得道之人的鲜血供养。

密密麻麻的几行字,不由得带动起他的思维。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许多模糊的画面...

似乎,他也曾这么做过。

所以...倘若自己以血供养玲珑心,说不定,它便可以停止休眠,重新治愈好乐瑶。

他再以自己的功力,供养好玲珑心。

不管怎样...他决定试一试!

床榻前,他挑起两指,运作法术,顷刻间破开了臂腕处的皮肉。

一滴滴血液急速向下窜流着。

不过片刻…

狐狸的身体突然有了微弱的扭动,紫色的小尾巴依偎着床榻轻轻摆动。

他欣喜地再一次破开一处...

再一处...

再一处...

那一颗颗大小不一的汗珠聚集额间也跟着不停滴流着。

不知过了多久...

因为失血太多...

赤云霄终是忍不住,倒在床榻上昏厥了过去。

日渐黄昏,又入夜。

辗转不知时辰。

赤云霄缓缓醒来,便惊讶的看到睡在自己身边的狐狸幻回了人身。

他欣喜地看了又看。

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没事了?

突然觉得她很好看,好看的让人许久不腻。

那种感觉亦是印在脸上掩盖不住。但很快便被一股紧张的气氛所消散。

之前睡的是只狐狸...

而现在是某个丫头...

他急急忙忙的撑起身子,想要翻床下榻。怎奈,被自己一直说成傻狐狸,傻丫头的小姑娘竟一瞬扭动身姿,缓缓扬起双手开始轻揉起了沉睡许久的眼眸。

赤云霄即刻倒下,唯有继续装睡。

霎时,狐狸渐渐睁开眼睛,朦胧中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心,后又瞧了瞧自己细长的双臂,终于又能够灵活的在眼前挥动了。

小脑袋微微晃动,自己真的没事了?

回想起~那个捉妖人的法器~真真是好厉害的!

抬眸,再望望四周环境。这是在哪呢?

猛的一个转头,便见自己睡着的床内,侧身躺着的某位上仙。立刻就吓得她咕噜一声翻下了床。

膝盖痛!浑身痛!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似一脚栽进坑里了,头甚晕!

第七十三章 心底那道光

赤云霄挤着眼皮眯开一条缝隙,看着她那可爱的眸子,在他的视线中并不狼狈,反之更多了几分俏皮。

顷刻间,居然还让他挑起了想要去逗她的小心思。

眼不睁,缓缓扭了身子,嘴边鼓动,“小狐狸,这是日昃堂,里里外外都大着呢!你可别四处乱跑!”

“……”

日昃堂?

她竟然在日昃堂?睡了一觉就回寻仙了?

凌乐瑶趴在地面,不敢动弹。

于是乎,某仙又一瞬扭了扭身子,伸了伸懒腰。

似在示意床下的傻狐狸~他要醒了。

凌乐瑶低着个头,阵阵焦虑,双眸微转,咬起唇角,幻回了白狐。

半晌,感觉等待的时间差不多了。赤云霄才侧过身,笑意难掩的下了床,抖了抖袖子,伸手抱起地上的白狐。

竟还不忘逗趣的说一句,“哎呀~好好的床你不睡,怎么睡地上了?瞧瞧!睡个觉都这么调皮!”

“……”某狐凝眉怒火。

讨厌,讨厌死了!

小狐狸果然只是谨慎,却想的不多。就仅清楚,他快要睡醒了,自己要变回白狐。并未想到一溜烟逃走。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也不愿离开他?

赤云霄瞧着眼前的小东西,不由得发了呆。

看了又看……

笑了又笑……

她不说,他不提,其实这样~甚好。

只要她能重生,其他的事情~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狐狸虽然大病初愈,但身体还甚为微弱,有时,仅在他一盏茶的功夫,就缩紧身子睡去了。

赤云霄立于床边,手掌下落,轻抚她那雪白的皮毛。

如今,她已无恙,他该去好好的陪师兄说说话。

……

含章宫内,师兄弟二人对视而坐。

“乐瑶怎么样了?”杨玄霆低眸沏茶,淡然的问着。

某上仙凝眉一挑,甚是轻松的甩起折扇,“她啊~没什么事了!只不过~生怕我知道是她!就又变回了小白狐,此刻正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睡觉呢!”虽然话语仍旧不依不饶的一顿数落!

但对面静坐的师兄却看的出,他那脸上洋溢的无限喜悦。

杨玄霆往他身上搭了一眼,自己并不说破,亦不多说。

“她不想让你知道~一定有她的顾虑!只要醒了,就好了。”

“是啊,还要多亏了师兄的帮忙!”

师兄弟多年,若是总那么遇事就谢,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仅仅只是轻点眼皮,心照不宣。

“师弟如今作何打算?”

赤云霄微微低垂脸颊,轻抿唇角,透着满面的红光,“我想带她出去转转!毕竟如果真就这样一直待在寻仙,凭她那小性子,定是每日每日的以小白狐示人了。不如,我带她出去云游一番!就当是~找个借口,我放狐狸归山,她才能幻人身回到寻仙!”

杨玄霆浅浅的点了下头,将手中的清茶饮进。并不八卦,该问则问,不该问的绝不多言。

赤云霄看着他的模样,庆幸万分。可想,若是换做大师兄,这会儿早就对他刨根问底了。

故而,他也松口气的喝起了杯中茶。

“松山师兄那里呢?你打算怎么说?”

茶水刚入喉,杯子也没离开唇齿多远,耳畔听得这句追问,不由得让他扯了扯唇。

想了又想,表情好一阵无奈。

“他一直都很反对我跟乐瑶走太近!自从松山师兄醒过来,看到乐瑶,那就跟自己亲妹妹似的!你也知道他那脾气!”撇嘴摇头,“还是瞒着他,等下一次,我跟乐瑶一起回来再说吧!”他想,如今自己和凌乐瑶的这道窗户纸还未能戳破,这般去跟大师兄理论,自己也硬气不来。

还是缓一缓,等一等。

“那~碧波岛主呢?”

顿时揪眉,“三师兄何时也关心这些了?”要么不问,要么就问及重点,两个问题问的,都差点让他坐不稳。

以前的师兄断不会!如今成了家~可真真是变了不少。

杨玄霆没再多言,只是神色略有些凝重。

仔细想着这个问题,赤云霄又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了,毕竟自己已经全然想通。

“我本来以为~我爱的是浅苏,她就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总觉得,她在哪里~我就应该在哪里!我为她找寻法器!陪她共护天下!原本这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可当我知道,她只是在骗我,只是为了救自己姐姐的时候~我的心里虽然难过,却仅仅是失望!终比不上~我离开寻仙的前一日。”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画面,她站在他的面前,傻笑遮掩,言行举止~回避的甚好。他气愤难耐,甚至想过顺了松山师兄的意,再不去招惹她,却不知~她心底的那份抽痛。现在想来,确是自己太忽视她了。“自从我得知乐瑶有事情隐瞒我,我心里的那团火,就会莫名的燃起,才会想要离开。经历种种以后~我才发现~一直能让我的心不着控制,隐隐作痛的唯有凌乐瑶!”

“你是真的将自己的心,看清楚了吗?”

面对师兄的追问,已是浅笑坦言:“乐瑶~她就像是一道微微燃起的火苗,可即便光亮再渺小,却已经,深深地照入了我的心房!以前从没有察觉过,直到她徘徊于生死交界~我才彻底明白~自己最不能失去的是她!这份爱,已然至深!”

“你比我醒悟的早!”

“经历的多了,才更加刻骨铭心!”赤云霄继续打趣:“三师兄可别跟我说这话!如今师弟,还羡慕你呢!你跟晚秋嫂子现在多好啊!乐瑶那丫头,到这会儿还不肯把所有事情说给我听呢!”

“有时候,隐瞒~也是一种在乎!”

凝眉瞥眼~

这是玄霆师兄说出来的?

“我还记得当初子清师姐是多么喜欢你,我也一直以为你们会是一对,可有些事情,是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了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面师兄,手臂微顿于胸前,顺势给了他一个颇具杀伤力的眼神。原本手中的茶杯是要放去嘴边的,这会儿竟又落回了木桌上。

赤云霄甚想接一句,茶温了,别凉了喝。

怎奈,扯了扯嘴角,却未能说出去。

第七十四章 霄瑶式云游

幸好事情不算严重,某仙也是适可而止的紧了紧嘴巴,这个话题终是结了。

“今后不论怎样,记得要时刻倾听你自己的心。”

赤云霄缓缓吐出一口大气。三师兄大度,并未被他带转了弯。

重回正题。

“我知道,师兄是怕花卿雪的诅咒也会应在我的身上。前面,我跟乐瑶似是已走过了一段波折。我也希望那诅咒可以止步于此。”倘若诅咒未完,那他亦会抗衡到底!“三师兄,你就放心吧。”

杨玄霆自是不那么担心的,因为眼前的师弟并不像自己当年那般执着。

他也希望,他能和凌乐瑶之间不会有他们这样坎坷。

“对了,师兄,你可知~那寓心镜里的幻像,究竟只是幻觉?还是真的存在过?”

杨玄霆凝眉直言,“寓心镜幻像,无疑是你心中最难忘去的画面!并不是它自生的幻觉!”

“果然如此啊~”某上仙意味深长的低了低头,扯弄起眉间。

“你看到了什么?怎会让你生出如此一副神情?”

“一言难尽啊...”赤云霄甚是苦恼的拧了拧扇柄,“寓心镜中的情形是如此的真实,可我~竟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无奈揪眉:“三师兄,你晓得吗?我居然看到我自己成亲了!

“......”

“娶的还是乐瑶!”赤云霄顺着桌面微微前浮,语气小声,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到。

杨玄霆不言,却用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眸子,看向对面的师弟!

仿佛一切之事,他都明白!

只是~难以诉说。

看着他,因为记不得从前,而眉头紧锁,抖扣手心。

他却始终不能言语。

有些回忆,还须他自己亲自去找回。

……

午时刚过,赤云霄将狐狸藏于袖中,准备下山。没走几步,便又瞧见石阶下,那平日形态严峻的师兄,正回头望了望他。

“你这是又要出去了?”

来时错迎,不悦!

离时相送?甚喜?

倒也没看出,他多高兴。应该又是偶然碰上了吧!

赤云霄这般想着,便继续走下石阶,抿了抿唇角,“出去转转!大师兄你知道,我在寻仙待不住!”

燕松山几步迎来,这次竟没有生出什么怒气的脸色,语气很是平稳,“你若是去碧波仙島,那就算了!若是去下山云游~记得,看到乐瑶,就把她带回来!或许,你的话,她能听的进去!”

“大师兄是怕乐瑶不回来了?她怎么会不回寻仙呢!不回寻仙,她还能去哪?”

一股气方到喉咙,就又咽了回去,“她走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她不想再回来!”

“为何?”

为何?能为何?

毕竟他是一个过来人,自是看得出凌乐瑶对赤云霄的心思!

可他竟还不知?竟还看不透。

“你不是在寻仙待不住吗?等乐瑶回来,你就少回寻仙境地!”

“诶?”

甩袖就这么走了?

赤云霄无奈:师兄这脸色,说变就变了!方才还晴空万里,一转眼就乌云密布!

长长的叹息声:惹不起唷~

转身,偷笑。

伸手摸了摸袖子里的小狐狸。

心中默念数声,傻狐狸。

如此~还真是『逍遥』云游!

只不过『霄瑶』二字指的是他和她。

就算现在陪着他的是只小狐狸,在他的心里也是暖的。

因为不论哪一个样子,都是她!

想想平日里那丫头的呆萌样儿!

惹得云霄上仙都忍不住手欠了!时不时地便要拍哒袖口两下。

里面的狐狸好生郁闷!明明自己乖乖的,连个音儿的没出,怎就又欺负她?

怎还没完没了了!

都被他拍傻了...

咬咬牙,躲!她躲!

不要认为,狐狸现在打不过他!就可以如此放肆的欺负狐狸!

再拍!她就在她手腕上种红印!

……

径直的林中小路上,上仙和狐狸还在没有停息的逗趣。

他拍一下,她挪一寸。

可是袖子里本就那么大点地儿。

分明是晓得她心软。

半晌,某仙树下微顿。

感觉着一股迎着一股的仙家气息逼近...越来越近。

狐狸挺起鼻尖嗅了嗅,受了一次重伤灵力都下降了,明明闻得,却识不出对方是哪里来的。

此时,赤云霄却已将袖口敞开,把它放于地面,轻声说了句:“去~躲起来!”

诶?

眨动了几下眼皮,看了看他那副甚为谨慎的神情。

只得先听之,藏之。

赤云霄瞧着它跑远,终是松了一口气。感觉后方仙气凝聚,便缓缓转过身子。

他自是闻出了这一股香气,是来自~碧波仙島的。

蹙紧眉头,未露丝毫情感。微风吹动起他鬓角的长发,已不似往日的善面。

……

为了让赤云霄放心,她便跑远了些,但没多久就又反身偷跑了回来,躲在树后,静静的瞧着。

凌乐瑶一瞬惊讶,眼前那些青衣女徒,不就是碧波仙島的弟子吗?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数十位青衣女徒逼近,将赤云霄紧紧围住。

凌乐瑶揪着眉毛,看了又看,“怎么?这么快,兵戎相见了?他跟浅苏姑娘不是挺好的吗?”

此刻没人能来回答她的疑问,她就只能这般望着。

一位女仙小步上前,抱拳行礼,“上仙莫要敌视,我们不会伤你!”

另一位女仙紧随其后,“云霄上仙,请跟我们回一趟碧波仙島!”

“诶?”凌乐瑶的唇边轻抖,始终瞧不明白。

赤云霄却嘴间凉薄,几度不耐,“难道,还想骗我去帮你们找法器不成?”

狐狸咬咬唇,什么是骗他找法器?

“不是的!你误会了……”

“你们岛主让你们来的?”话语间已是没有了往日的温存。

“是我们自己决定要来的!”

此刻,每一位女仙的眼神都甚为紧张。

“自从您当日离开,岛主就没有出过闺阁!”

“请您跟我们回去看看岛主吧!”

赤云霄身侧的手掌紧收,依旧是奉上冷漠。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她既有辜负天下心!东窗事发后,就也该有承担起罪过的心!”

“云霄上仙...”

“你们回去吧!碧波仙島~我是不会再去了!从今往后,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赤云霄背了身子,不再想去浪费多余的口舌。

女徒双眸聚紧,“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了!”

“对!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带上仙回去!”

“诶?”狐狸傻眼,竟望着前方顺势扬起了屡屡尘土。

青衣众徒挥掌,动用法力,扯出数条细长的青丝。

那是~碧波仙岛的法阵?

第七十五章 谁欠谁的债

凌乐瑶眸光颤颤,心头燃起丝丝焦虑。她曾听韵席哥哥说过,那是犹如捉妖人法器般厉害的仙家圣物!

她们这是想做什么?是要强行把人带走吗?

狐狸眼神不敢挪离,死死的盯着前方看。

赤云霄功力不弱,那几个青衣小丫头也终是嫩了点!摇摇摆摆几百招过去,也未能沾上他的半寸衣袖。

她先是紧张,后就倚在树荫下看起了好戏,时不时的还打了几个哈欠。自重伤后,她就感觉自己的状态甚为不好,总是犯困。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竟听得某仙的一声轻咳。

待狐狸支起半身,警觉的望去。

赤云霄竟已扬手捂住胸口,脸色些许浅白。随后便瞧见数十根灵动的青丝于半空跳跃!

片刻不到,他就被青丝缠绕,越绷越紧,最终,不得动弹。

怎么?怎么回事?

她惊恐的闪动双眸,不该!不该是这样的…

“云霄上仙还是省些力气吧!这「青丝法阵」可是女娲娘娘赐予碧波仙島的神物!无论你道行多深!只要被它缠住!就休想脱身!”

多日前,为救狐狸,自己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到现在也未能全然恢复。若非如此,又怎能这般轻易的被她们困住。

赤云霄厉眼凝视,“这就是你们碧波仙島的请客之道吗?”他的额角倒汗,青筋暴增。

“只能说声得罪了!带走!”

霎时,一股突袭的暖风临近,竟顺势吹落几滴血水,溅在了青丝之上,也溅落于他的手腕处。

低眸瞧得,却不知是何人的?

仅是感到身上的捆绑渐渐松散,便即刻挣脱而出。

众女徒眉间皱起,一瞬失色。

狐狸的血液,能让世间神器法力暂缓!不过~青衣女徒却不知这些!

还以为是赤云霄破了法阵。

纷纷嚷着:“这怎么可能?”

赤云霄凝眉静思,立于原地,开始运作法力。

刚刚还想着不伤她们!她们却对他如此无礼!

那就莫怪他了。

腾空飞天,遥遥晃动起袖摆,扯开玉骨莲云扇,刹那之间,将众青衣女徒如数击落在地。

紧随淡淡一语,“再不走~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众女徒揪紧眉头互视,虽不情愿,但眼下,也只得先离去。

半晌,看着她们一溜烟没了影。凌乐瑶长叹一声:麻烦总算是解决了!

低头瞧瞧自己的手掌!

不禁嘟起小嘴:狐狸的血可是很珍贵的!

顿时,惊慌失神。

果然,这次的重伤,让她的灵力减退大半,才隐身没多久,脚底的裙摆,就已开始若隐若现了。

咬咬牙,便要侧身逃走。

却恰逢某仙止于原处,低眸想起在寻仙地殿的事情!

不禁扬起一抹笑意:狐狸的血可真是好东西!女娲娘娘留下来的法器都能解了?还想着不让他知道!

果然是只狡猾的灵狐。

可如今,再怎么狡猾,也狡猾不过他这只老狐狸了。

收敛笑容,立转眸光。

感到后方的气息不对,某只好奇的回了回头。

那眼神,甚为让狐捉摸不透!

被发现了吗?

凌乐瑶还在原地思索,某仙便已起了步子。

此刻,他若是再让她从指间溜走,那又不知该等到何时,才能让她以人身对视于他。

某上仙脚步越发轻快!

怎么办?怎么办?

狐狸慌张无措,不行!走都不行了!跑呀!

凌乐瑶一面回望,一面皱眉!

这家伙哪来的力气?刚刚打了一架还不累?此刻,竟比对战碧波仙岛女徒时,还要用劲儿?

自己这是「在劫难逃」了吗?

转回脸颊,咬咬牙,继续加速奔跑。

奈何,赤云霄移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凌乐瑶!”

“诶?”手被死死的抓住了,身体也在这一刻全然显出。某瑶只得干笑几声缓解尴尬。

某个丫头,在他眼里依旧是那副傻傻瓜瓜的模样。

“上哪去?”

“云霄上仙?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见了!”

“……”某仙两眼泛光。

就静静地瞧着她这个样子。听着她还能说些什么。

“你是出来云游的吗?”故作远望,“仅是一个人吗?”

“还有一只小狐狸。”都不再多想一刻的就说了出来。

差点没害的某狐咬到舌头,“那~狐狸呢?”

也在学他的明知故问吗?

笑语间不言,却低头翻起了她的小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手掌上的划痕。

狐狸懊悔!

方才,只顾着跑了!

没来得及毁掉痕迹!

无奈~被抓了现行!

赤云霄用另一只手,轻轻挥动,片刻,便将伤口消去,连个疤痕都看不到了!

再抬起头时,狐狸还是那一副傻笑,只是笑的略有些僵了。

“你别想太多了!路见不平,就取点血相助喽!”

“取点血?”掩住笑意,不禁学起她的话。

凌乐瑶两眼一瞥,“不过~你要是非得谢我~就带我去吃点好吃的!”

这句,说的甚是兴奋。

赤云霄凝神注视。

能不兴奋吗?虽然,她不进食没什么!可是狐狸身那么久,天天瞧着他美味佳肴的大吃大喝,能不馋嘴才怪!

“你啊~”实在是憋不住了,扬扬手臂,拍向她的额角。

那是一种~情不自禁!

可某只却委屈了!

做狐狸被他拍!做了人还要被他拍!

嘟嘴,不悦。

他却始终没来由的笑,似是已经习惯了她这副表情。

“你还拍我呢?我刚刚可是救了你呀!你就这么还人情的?我真是欠你的!”

他笑,抿着唇齿的忍笑,“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行了吧!”

某狐总觉得他这笑,怪怪的。

……

一路走着,狐狸越想越疑惑,故而问道,“你刚刚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被抓了呢?你可是上仙啊?”

“还说!还不都是因为...”因为救她,损失那么多血液,功力能恢复那么快嘛!这瞬,他却没有说下去,仅是扯了扯嘴角。

“因为什么?”

“因为~我心善!轻敌了!”

某瑶嘟嘴,“轻敌!轻敌!就应该不救你!让你长长记性!”

“得了吧!你肯定不会!”

那眼睛本就不大,再往中间凑紧,整个一条缝隙,是要用行动夹死她吗?

不,显然是吃定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两手叉腰,挑起眉毛,便看着他好一番嬉笑。

“你方才自己都说了!你欠我的啊?”

“……”卡壳,竟将她落到嘴边的词儿,堵了个严实。

第七十六章 一只老狐狸

眼前的这位上仙精着呢!

某瑶只得被一堵再堵的嘟紧小嘴。

霎时,他却换了一种神情问之,“为什么?每次我有危险,你总会出现在我身边呢?”眸光不由得就转为了期待。

可她,能不回答这问题吗?

他的眼神,实难让她直视。

生怕一个不稳,就被他轻而易举~探出心底的那份情愫。故而只得转去眸光,侧了身子,再往前走上几步,让他瞧不见她的脸畔。

“那就~欠你的呗!”虽然是背着他,但还是紧张的有些慌乱,两手在腹前不停的旋绕,唇角越发抖动,“也许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我就得还你!”

“什么时候?”

被他连贯的追问,卡的僵持了身体。

凌乐瑶抿嘴无奈,就不能让她缓上一刻吗?

整理好思绪,回眸勾起一抹弧度,“我说笑的!”

那副弯弯眉眼,顷刻之间,印于他的双眸。轻轻挑起的睫毛,甚为俏皮灵动。让他难以移去,难以再将周边一切同她媲美。

赤云霄不接话,仅迎了她一个笑。

也许,之前的自己,还会因为她的隐瞒而心生怨气,但如今~他更想让自己试着记起所有!

“我们去吃什么?你爱吃甜的?还是辣的?”眼神暗暗下落,就在某狐不经意之余,打起了小主意。

真的是该,多去了解一些她的喜好才是。

“我什么都喜欢吃,只要是美食,我就爱!”言词间,勾起两只十指,于眼前交叉缠绕,眸光无疑是兴奋的要命。

某上仙以扇遮面,掩紧笑容。

对方,原来是只馋嘴狐。

......

走了稍稍有一段时间,怎奈这林子甚为大了些,愣是到此刻还未看到市集村庄。他跟某只狐狸也已是好一会儿找不到话题可聊,四周的空气弥漫的越发紧绷尴尬。

“哎呀!对了,你有没看到一只小白狐?”赤云霄扯弄着薄唇,扬起扇柄扣于手心间,落了一出明知故问!

总要找些什么话来说。

某瑶瞪大双目,眨了眨纤细的睫毛,“没有啊!没注意!”似是方才应了太多的谎话,这会儿竟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只得转了身,不回头,继续走。

赤云霄凝眉挑动眉梢,瞧着她那故作冷静却依旧掩盖不住心虚的背影,不禁让他又一次薄唇轻扬。

“刚才还在这里呢?”嘴边继续装糊涂,脚步已是跟到了她身侧。

“也,也许人家走了呀!”望天,望地,就是不瞧他。

“走了?不可能!”伸手甩起折扇,“它可是我的小狐狸呀!”

“谁,谁说是你的了?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呀!”某上仙还要不要脸了!瞎说什么呢?不晓得会让狐狸小脸闷红么。

笑!竟还在笑!

跟他这只老狐狸走在一起,她真真就成了只傻狐狸!

不远处突然传来声声呼喊,凌乐瑶转眼瞧去,大约百米之遥,有一个八九岁年纪的小女孩正慌慌张张的往他们这边跑。

下一秒,她便将惊慌跑来的小女孩搂在了怀中。

鼻尖轻嗅,低眸看了看她。

她是~狐妖。

追赶之人,是一位身着青蓝色直裾大袍的男子。脸畔虽长满了长短不一的落腮胡,但稍稍细观,便发现此人并不是很年长。

他从半空而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银色长剑。

竟又是一柄无情的捉妖宝剑。

凌乐瑶敌视的揪紧了眉毛,她是一只灵狐,可却也在捉妖师的手上栽了两次!有些道行不弱的修仙人,就是是非不论,难道人族就都是好人了吗?

她仅仅是凝思一瞬,赤云霄竟已三两步走到她的前方,横起了长臂。

捉妖师瞧得他有意阻拦,便扬言劝止,“你我同为修道之人!为何要拦我斩妖除魔?”

“她还只是个孩子!”

“亦是妖!”

“她可有作恶?”

“尚未!”

“她既未作恶!你又何必紧追不放?”

凌乐瑶侧移视线,将满眼的闪烁全全洒在他的身上。

“难道非要等到她作了恶,才来除掉她吗?”

“这孩子两手未沾血腥,你若杀了她,那你的行为就不是作恶了吗?”

云霄上仙这嘴皮子,她是领教过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对面的捉妖术士有了些许犹豫。

“可她是一只百年的狐狸精!”

某瑶扯弄嘴角,甚是不悦。

狐妖就狐妖!哪来那么多狐狸精!

狐狸精又怎么了!

经历了上次方员外的事!她确信即便是狐妖也是有好妖精的!不能因狐妖和人相恋,就说成~狐狸精。

无奈,这千年的骂名,就是一道填补不上的坑池。早在凡间「根深蒂固」了!

感觉到怀里那不安的气氛。

凌乐瑶低眸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她那眼神微微颤动,是生怕她会因为她是一只狐妖而胆怯退去吗?

只可惜,小狐狸道行终不深,瞧不出她这位狐狸姐姐。

“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赤云霄侧脸看了看,嘴角便露了丝丝笑意。

“你看你把孩子吓的!狐狸怎么了?人都有好坏!为何妖族就不能有好妖呢?”抖了抖袖袍,又上前几步,使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小兄弟!我看你如今还是涉世尚浅!有着一身好本领,不如去抓一些欺负百姓的恶魔恶妖,这般,才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举。”

捉妖师再次听得他这一番劝说后,低眸仔细的又瞧了瞧小狐狸。

的确,面前的小姑娘如今已是被他吓得缩成了一团。即便是只妖,也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自己若真的现在杀了她,又算什么呢?如果她以后作恶,再杀也不迟!

“刚刚一心只想着除妖,差点酿成大错!”捉妖师两手于胸抱拳,“多谢仙人指点!仙人说得对!我这一身本领与其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孩子,倒不如去为百姓们抵挡妖魔!”

赤云霄微笑示意,朝他点了点头。

霎时,捉妖师的眼神再度移去,却未在小狐狸身上停留,而是略微上行止于凌乐瑶脸眸。

她的心间微微一揪。

并不是怕对方识得身份,而是担心他会在赤云霄面前戳穿她的灵狐身份。

惊恐之余,低落眼眸,扑通扑通的声响已是攻到了喉咙口,此刻她就像是一个犯了错事的孩子,咬紧内唇,正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第七十七章 斗嘴已成瘾

半晌,捉妖师竟只说得一句告辞,便转了身子离去。

凌乐瑶闻声,扬起额头,遥遥望着那件青蓝色的长袍已是远的没了影。

就这么走了?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挑弄起眉头将视线瞥向某仙,用那颤动不停的神色,看了又看,呆呆不移,不禁又入了一番深思。

待他回转身姿,她的眸光依旧还落在他的脸上。

“怎么了?”他轻声问着。

“诶?”缓缓收敛眼神,微顿小会儿。

奈何被对方逮到了,就撒不下了。上仙小步靠近,眸光于她脸畔游走。

凌乐瑶咬咬内唇,应着眉头,“我以为~你们怎么也要对上个几十招!没想到连一招都未出,那捉妖师就离开了。”

“你是在夸我吗?”

“诶?”

“夸我,不费吹灰之力,仅凭一张嘴,就解决了事情!”

某上仙这是什么眼神?

躲!低头不再理会他。

“别怕了!他不会来抓你了!”

“谢谢姐姐!”

赤云霄一旁苦笑,这么快,就把他甩在一处了?低眸瞧了瞧小姑娘,逗趣的问着:“就不谢我了?”

女孩见他屈下身子,怕得立刻往凌乐瑶怀里缩。

“你吓到她了!”凌乐瑶无奈的朝他瞥眼,又一瞬低头劝哄,“你别怕!他不会抓你的!你也看到了!刚刚还是他拦住的捉妖师呢!”

小狐狸听言,微移身体,“谢谢~哥哥...”

某上仙叹息间,不禁摇了摇头。

只怪,自己的亲和力没有某个丫头大。

“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你爹你娘呢?”

她原本也想问这个事情,却总是要比他慢上一步。

莫不是走散了?

凌乐瑶想帮她找到家人,让她能够得到照顾。

怎知,小狐狸却是一阵摇头。

“我娘不久前,出去找食物,被狼妖咬死了!”

“……”她的眸光颤动,似是勾起了过往。

“自那以后,我爹愈渐颠狂,说了好几次要去为我娘报仇!有一日,我醒来,就找不到他了,再后来~他被捉妖师收了去,不知生死。”

看着她低落的弯下了头。

凌乐瑶两眼含泪,便将女孩抱的更紧。

赤云霄立于一旁,听着小狐狸故事,也感受到了凌乐瑶的痛楚。不禁心疼的扯起了嘴角。

她也是从这么小就开始一个人生活的吗?

不知道,她又是怎么过来的?

又经历了多少?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某上仙试着引出话题,换一丝气氛。

小狐狸缓缓开口,“我叫陌羽箫,陌生的陌,羽毛的羽,琴箫的箫。”

“陌羽箫!”凝眉斜起薄唇,“小羽箫,那你知道哥哥叫什么吗?”

小狐狸被他这副莫名的表情,弄的直摇头。

某仙浅笑,“哥哥叫赤云霄!”

凌丫头一旁发呆,这笑话,有点冷。

无奈揪眉,上仙是想套近乎呢?也不知,到底想说些什么啊?

“羽箫,你想不想学些法术?”

“学法术?”

“学了法术就能替你爹娘报仇了!杀了狼妖!以及所有捉妖师都可以!”

“赤云霄!”

被她喊着,某仙抬眸轻眨双目。

凌乐瑶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呢?小狐狸还小!不能引她走歪路。

“我想学!”

赤云霄不言,只是露出了让人很难去猜透的神情。

听着小狐狸继续说道:“但我只是想学会了好保护自己!杀我娘的只是一只狼妖!害我爹的也只是一个捉妖师,罪不及其他!”

凌乐瑶终是明白了赤云霄的意思,他是想听一听小羽箫此时的想法。若她真的有着想报仇的念头,才好一点一点地帮她纠正回来。

竟没想,她小小年纪,领悟会是如此之深。

她不由得抬眸瞧了他一眼,怎奈~这也能被他给对视上,还迎来了他那唇角的弧度。

“娘亲死了,爹爹要为她报仇!爹爹死了,我若要去!那我死了呢?如果我不死,那被我杀死的狼妖或是捉妖师的孩子会不会来找我报仇呢?这样的仇恨又要什么时候才能休止?我娘曾说,被仇恨束缚的狐狸是不会快乐的!狐狸就该无忧无虑的!”

凌乐瑶就这般站着,真真是被小狐狸的长篇大论给惊叹到了。

然,身旁的上仙竟若有所思的笑出了音。

“你想教她法术吗?”

他笑着点点头,似乎早已打定了主意。

“羽箫,你想不想跟我去寻仙?”

“寻仙境地?爹爹以前说过,那是一个很厉害的地方!里面住着天底下最厉害的四圣!”

“不错!”赤云霄直立起身姿,浅笑对之,“那你想拜哪一位为师?”

“我最喜欢云霄上仙,他总是无拘无束,独具一色。”

“独具一色?”扑哧一声笑,“那是什么颜色?”凌姑娘挑眉逗趣,“青色?红色?黑色?”

怎知,某仙丝毫不气,反而愈加兴奋,“你想问我哪里的颜色?心里吗?此刻,如我之名。”这眼神袭来,略让她有些灼痛。

赤~赤…

“……”收紧唇口,退去脸部表情。

仅当他是怀揣热心去帮助小狐狸。

小羽箫摸摸头,“我年纪小,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想不想去啊?”

“我想去!我当然想去!做梦都想去!”小狐狸显得甚为喜悦。

“可以吗?”寻仙境地能收妖精做徒弟吗?

“可以的!放心吧!”赤云霄直起身子,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后又低头说着:“等我带你这个馋嘴姐姐吃过饭!就先送你回去!”

某瑶抿紧唇边,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味儿了?

不过看着小狐狸这么开心!索性就不跟他吵了。

不错,云霄上仙这「独具一色」的爽朗风趣的性子,真真的是让小狐狸很快就不怕不怕了。

若她知道,身旁站着的这位,便是自己心里崇拜的云霄上仙,那还不得兴奋的跳起来!

三个人一同上路,赤云霄还谨慎的用法术消去了小狐狸的妖气,以免再惹来捉妖师。

找了处酒家,某上仙故作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要了好几道特色,但其实,都是为了让她尝一尝。

不过,他倒是不忘吩咐小二端来两壶清酒!

凌乐瑶坐于他对面,看着他摆弄瓷杯,斟着小酒,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做白狐时,瞧见的大酒鬼!

蹙眉嘟嘴,这哪里是带她吃?哪里是她嘴馋了?分明是他自己想喝酒了!馋到不行!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饿啊?”

瞥他一眼,不作回应。

第七十八章 某仙不怕理不清

小狐狸还在中间坐着,就稍稍给他留些面子。

凌乐瑶抬臂伸去,欲要拿一个瓷杯,可刚一落到杯底,便生生被某仙迎来的掌心给扣住了。

“你不能喝酒!”身体方好,他可要盯紧她。

“我哪里说要喝酒了?我又不像你,整天离不开酒坛子!我渴了,我要喝水!”

懒得理他,甩了一处白眼,便用另一只手打去他的手背,再一面翻开瓷杯,一面问着默默看趣的小狐狸,“箫箫,要喝水吗?”

“嗯!”

“噗~”的一声,那口中的酒水喷的甚远,哗啦啦的就溅了她一手。

他已经尽量瞥头,可就是没忍到位。

凌乐瑶揪眉厉眼,上仙何意?

她说不喝,她还要让她闻一下味道吗?

赤云霄面露尴尬,两眼一抬一垂,“这个…喉咙有些痒。”扬袖抹了抹唇边,自觉有些失态了。

可她突然喊出一声箫箫,让他这神思不由得就窜了路子。

看他这般模样,便让她忍不住动点小气。

稍稍缓了一会儿,斟好一杯清水,正喝入嘴中,突听小狐狸抬起头呆萌的问了句:“哥哥姐姐,你们是夫妻吗?”

“噗~”咳,使劲咳,要命的咳!

云霄上仙的速度倒是极快,扬手两指扭开折扇,便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喷泉」。

不但如此,还露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可这处「淡然」却是越发的演过了头。

转动着眼神看起了店内高高挂起的菜牌。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样。

“这家店的特色菜,可真是不少。”余光轻扫,透过纸扇棱角,缓缓瞧得一双火冒三丈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我爹和我娘也经常像你们这样吵嘴的!以前我不懂,总认为他们是在吵架,可爹爹说,生活中的斗嘴其实一种趣事。娘亲也常告诉我,吵架是因为在乎对方,亦是一种幸福的表现!”

“……”凌姑娘眉毛紧皱。

本来这身边就有一位能说会道的上仙便够让她难受的!这会儿竟又跑来一个长篇大论的小妹妹,倒是让她这只笨嘴的狐狸怎么活?

“所以,我看着你俩这么斗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我能明白,你们是在乎对方的。”

“谁在乎谁!小孩子不准瞎说话!”

某仙扇下偷笑。

某只头疼无奈。

扯弄几下嘴角,正要连番解释,怎知小狐狸这瞬,竟抬臂指了指身后的店小二,便又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方才去那边帮忙拿碗筷,柜台的大哥哥还说我是你们的女儿呢!”

“……”凌姑娘落了好一副愁上眉梢,难以置信。

“……”某上仙却又显了一出淡然从容,实则内藏欣喜。

“说我眼睛像娘亲,嘴巴像爹爹!”

忍不住...着实忍不住了...

揪眉呆眸,瞧着对面坐着的家伙竟笑的如此放纵,可还有一点上仙尊容?

真想上去咬他!酒还没喝就多了?

“别瞎闹!我们不是!羽箫,听话!赶紧吃饭!”

这么大怒声?某狐发火了?

还真是恼羞而生的模样呢!

赤云霄缓缓移下折扇,瞧着她那羞涩的脸眸,只得应上一句:“童言无忌!你又何必当真呢!别把孩子吓到了!”

都不知给了对面上仙多少次白眼了。奈何,他还是如此肆无忌惮!

“小二~菜色不够,续菜!”狐狸不开心!狐狸要加菜!

顷刻,十七八岁的小二就抖着肩膀的麻布走了过来。

“哎,来了~这位夫人,您还想吃点什么?”

“……”

“噗~”好一口清酒,喷的他都有些心疼了。这稍稍缓和一回,杯子还未离嘴边,怎么就?浪费!着实浪费。

真真是不让他好好喝酒。

眸光微晃,不经意间,瞧得对面丫头已是厉眼移来。

放下瓷杯,赶紧扯开折扇遮上一遮!

可对于她来说,那简直是画蛇添足之举,更为可气!可恨!

原本,她是想化愤怒为食欲的!怎晓得又被小二的一句话堵了个撑。

“什么夫人呀!瞧没瞧明白!没有夫人!我才没他那么老呢!”

“……”赤云霄停音,挑眉:本上仙哪里就老了?

“夫人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们还有什么好吃的,赶紧上!”

“好,好的!”

还嫌不够乱!非要再添一把火!

凌姑娘满腹怨火,凝眉怒视对面。

小二只觉是夫妻吵架,闹别扭,没多思索就去了后厨。

“赤云霄!”

某仙嬉笑逗哄,“怎么又喊了!别吓到孩子!消消气!消消气!来来来,吃菜吃菜!”

凌姑娘咬唇不悦。给她夹个菜,她就能气消吗?小羽箫坐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又忍不住低头偷偷的笑!

奈何某瑶此刻神经脆弱,一点「风吹云动」都能燃火。

“羽箫!不准笑!吃饭!”

“哦!”

“羽箫,快吃,别惹你乐瑶姐姐生气。”

“哦。”

他还好意思说人家小狐狸,分明都是他一个人气的!

咬咬唇角,越想越火,“羽箫!以后不准再叫他哥哥啦!听到没!”

“啊?那我叫什么呀?”小狐狸疑惑的抬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

“叫叔叔!”“啊?”小狐狸挠挠头,“那是不是我也不能叫姐姐了!是叫姑姑吗?还是~叫婶婶?”

又是一声噗哧…

某上仙就差没能拍手叫好!

这俩人商量好了的吧!

瞧着她火气越来越大,赤云霄即刻止了笑,“好啦好啦!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前一句还算能入耳,后一句不堪入耳,“你看羽箫多有礼貌!还懂得把你的辈分排出来!就知道我们是同辈!”

“赤云霄!”时刻在忍着,想要去咬死他的冲动。

“行了行了!喝口汤,解解渴!”说罢,便为她盛了一碗热汤。

小狐狸依旧挠头无解。

赤云霄哄好了这个,还得哄着那个!

拍拍羽箫的头,示意她好好吃饭!

傻狐狸倍感无奈,虽说心底还有不悦!可又不能对他俩怎么样!

微顿片刻,再说不上什么,索性低下头继续吃喝!

……

吃过饭后,赤云霄决定将小狐狸送回寻仙境地去。

一直走出市集,走到人流稀少的丛林。

看着前方一位仙,一只狐,聊的甚是开心。凌乐瑶脚底下的步子却越行越慢。

她的心里开始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回去。

她其实是想回去的,回去看看师父,看看朋友。

可一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的重任,她就觉得,拥有他们的关怀越多,她便越会愧疚的发慌。

第七十九章 又被绕进去了

停在原地,不敢再迈出,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顿时,瞧着他的背影,就又有一种很遥远的感觉。

赤云霄渐渐回过头,瞧得了她的愁容,猜着她心底的想法。

也许,她真的还不想回去。

那就索性~等她想通一切。

反正,他是赖定她了,并不会因为她不回寻仙,而拿她没办法。

看着他又渐渐走回到了自己身边,凌乐瑶的心里不由得的翻腾着!

要和他说再见了吗?

或是,不再见。

眸光颤颤之余,还没想好怎么说,便听他先一刻开了口,“我自己送她去就行了!”

“…哦。”原来,这也是他的决定,终要散了。

她将额头低垂,抿动唇角,稍稍拉开一个弧度,想要掩去那份失落。

可她掩饰的并不好,才仅仅一眼,就被身旁的上仙看清了心思。

“我回去以后,会把她先交由三师兄照顾!”

“……”凝眉抬头,对视上他的眸。

凌乐瑶不明白,羽箫想要拜的师父是他,为何要交给玄霆上仙?

赤云霄细解道:“虽然,大师兄一觉醒来确实是变了许多!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能去接受羽箫!”

“……”她不知,他跟她说出这么一大串,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只得这般相看,扯动嘴角,却也说不上半个字。她此刻的脑力,的确不够用。

“至于我?”嘴角轻扬,“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也得多转转才是!”

她不太懂,也没能听明白。

“所…所以呢?”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诶?”

他还会回来?

“你在这~我也好有个借口再出来!”

“诶?”

“等我回来,你再陪我到处走走,四处云游一番可好?”

“诶?”

怎么办?又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了。

赤云霄挑眉,撇笑,心中默唤:傻狐狸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在这等我回来!”

她轻眨着睫毛,始终未能说出只字片语。

微顿一刻,某仙无奈的扬着嘴角两处弧度,高高挑动手中折扇,轻轻敲于她的头顶。

“想什么呢!如此这般神情,让我怎忍放你一人留在这?”

“……”

“你若再不回神,我就要硬拽你一同回去了。”遥遥望去天边,“我倒没什么,就怕大师兄盯得紧,整日絮絮叨叨,再出来可就不容易了。”其实,他还不是怕,怕回去这么早,会被自己那顽固的大师兄挡了路。

挡了他跟某丫头「日久生情」的路。

然,面前的姑娘,却根本没他心思多,仅是不愿现在回去。

“我…我知道了。”扯动唇角,唯有应一声。

赤云霄越发觉得她这呆萌样,甚好看。

薄唇轻抿,拧了拧扇柄,转身落下几声沉重的步伐,似是甚为不愿分开。

回眸一瞬,再次瞧上她一眼,便拉起了羽箫,踩了一朵祥云,高高升至长空,一跃而去,渐渐地消失于那道天边。

待她回神,心头几度颤动。

他刚说什么呢?

让她~等他回来?

还说,要她陪他去四处云游?

没有听错吧?

方才自己想什么了?

答应了?

哎呦~狐狸脑力着实不够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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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仙境地

赤云霄带着小羽箫一路走到仙山石阶前。身子微顿,抬眸望了望石阶之上的另一处。

果不其然,自己那暴脾气的大师兄此刻正于顶端来来回回,转悠不停。

某仙扯弄几下眉毛,拉紧小狐狸便往上走。总要遇上,倒不如掐好时候,赶紧把事说痛快了。

“大师兄,这又是在等乐瑶呢?”身下还差几块石阶未登,喉咙口就已经落了音。

抢在他训话前,占个先机。

“你怎么又回来了?”

就这么不待见他这个小师弟?

赤云霄扯弄几下嘴角,未去接话。

倒是同他所想无差,转过头看到他的第一眼,师兄的脸色就变了暗沉。索性听惯了大师兄的怒吼,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见他不出声,燕松山身子一弯,蹙紧眉毛,眼神已飘至他的后方。

抬手一指,“这怎么回事?哪来的小狐妖?”

羽箫胆怯的往赤云霄怀中挤。

赤云霄扬起手臂,拍打于她的肩膀,“别怕,没事。”

“什么没事!赶紧给我说清楚!”

又迎来一阵怒吼,某仙只觉耳根犯痒。

燕松山一看到他这位小师弟,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居然又没事生事!

该带的没带回来,不该带的竟带回来了!

赤云霄并不着急,自是想好了对策。

笑脸相迎,“师兄啊......”

“我说你一个上仙,没事别这么瞎胡闹行吗?”

“我......”

“别什么东西都往寻仙带,在外面你怎么胡闹都行,别带回寻仙来瞎闹腾!”

能不能让他说两句话?

赤云霄抿了抿嘴角,忽觉手心被小狐狸拽了两下。

“没事,没事!松山上仙,他平日就是这样!”

小狐狸一听是松山上仙,不禁又转过脸看了几眼。瞧着他厉眼移来,便又低了头去。

“我哪样?我哪样也比你这样好!”卷袖背手,越发气愤。

“你别吓到孩子!”

他就是这脾气,不怕吓到谁!冷哼一瞬,不再瞥回。

赤云霄只得再次应声,“我也不想这么做呀!可我也没办法呀!师兄不是让我见到乐瑶,把她带回来嘛!”

“这是乐瑶?”反身扬手指了又指,“糊弄谁呢!”

他瞧得出这小丫头是只狐狸,但却定然不是凌乐瑶。

毕竟狐妖和灵狐身上所拥有的妖气,仙气,他还是能辨别出的!

“不是呀!我也没说是呀!”

嬉皮笑脸,嬉皮笑脸!

誓要把师兄的神思拽到他这边来。

每次,自己师兄怒火腾腾的泛着急,他就非要慢慢悠悠的把事情聊出来。

“那是怎么一回事?”

“乐瑶让我带她回来的!”顿时显了一出事不关己,把整件事情全全推给了不在此处的某狐。云霄上仙这一计策可真是绝了,也是看清楚了他这位大师兄即便护短,也只会护自己的小姨子。

“乐瑶?”一听到这两个字,燕松山的神情果然是来了个大转变。

于是乎,某仙继续将计就计,表现的极为为难。

“是呀!乐瑶非让我把她带回来的!这孩子无父无母的甚是可怜,乐瑶丫头瞧了心疼!还说等我安顿好她,她才考虑要不要早点回寻仙境地。你说,我把这孩子带回来,乐瑶哪天一惦记,还不是立刻就回来了!”

燕松山犹豫片刻,虽有些不信,但这种事,乐瑶也是做得出来的。定是看这孩子无父无母,勾起了自己的过往回忆。

“那你把她交给我!下山赶紧把乐瑶带回来。”

凶巴巴的靠近,又将小狐狸吓的一缩。

一个往后退,一个抬手挡。

另一个,吹胡子瞪眼,气的要打人。

第八十章 人不可貌相

嫌弃谁呢?

他可是寻仙境地的松山上仙!不比她拽着的赤云霄墙上百倍!

燕松山怒气难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小丫头看。

打不得,骂不得!愣是对着她没了办法!

这辈子,他是跟狐狸杠上了,从自己那过世的发妻,到半个狐狸崽子的儿!再到面前这只小妖!

不,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外面那只拉不回来的!

“师兄啊!你看你这整日那么忙,我哪好意思麻烦你!玄霆师兄那里清净,再加上晚秋嫂子平日也没什么事,我就把小羽箫带到她那里好了。”

“怎么?我还管不了她了?”

“不是!哪能啊!”赤云霄歪着一副苦脸,抿抿嘴,“可乐瑶丫头千叮咛万嘱咐,非让我把小羽箫送到晚秋嫂子那里去!”见对方已经插不上话,某仙赶紧连上话,“大师兄啊,你看~你还让我把乐瑶带回来,你别让我为难啊。”

燕松山背着手,挑着眉,重重的压了压气。

某仙又道:“你也知道乐瑶那丫头的性子,我这,回去见她不好交代呀!”脸部表情比方才还要为难。

“好了好了!赶紧走!”扬袖一挥,侧了身子。

眼不见,心里干净。

得了令,还不赶紧溜。

赤云霄憨笑不止,“那师兄忙着,我这就带小羽箫去日昃堂了。”

此刻,竟连一个冷哼都听不到了。

索性,趁此机会赶紧走,免得师兄回头反口,虽然一诺千金的名声甚好,可在他这里就没落实过。

他必须尽快安顿好羽箫,莫让某只狐狸等他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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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乐瑶独自待在客栈的卧房内,手托腮,静坐桌前。

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临别时,他的一言一行。

自己真的要这般等他回来吗?

说了好几次离他远远的,怎么绕了一大圈,就又绕回来了?

终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吗?

心里纠结的要命,抬臂一掌拍于额间,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是来抢夺法器的,不然怕自己虎头虎脑的栽进去,越陷越深,爬不出来。

一夜未眠,窗外的微光已是渐渐透过纸窗照进了房间内!

抬手摸摸头~好傻!居然就这么,折磨了自己一个晚上!

狐狸什么时候那么烦恼了?

赶紧去吃些东西,多吃些好吃的,就会把精力全全放在美食上,其他事情便可以抛到天边去了。

着急忙慌的下了楼,可还没来得及叫上一桌菜!就听到门外叽叽喳喳的闹成了一团!

紧接着便是过往的守城兵队!

身后还跟了群寻常老百姓,三俩一聚,并成一排,整整齐齐的顺着市集迈去城门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凌乐瑶好奇的挤到客栈门口。

身旁的店小二出声回道:“听闻城外来了很多村民!都是从渔欢村来的!那里不久前刚刚闹了一场很大的鼠疫!云城主下令,严谨他们进城!就在城外三里荒郊,给他们安寨治病!”

听着,好似这城主有些不近人情,怎不让他们进城寻医。

可细细想来,就会发现,这城主倒还不错!虽然严谨进城!却也是为了不让鼠疫再度传染!

方才那些兵卫和粗布麻衣的村民定是要一同去城外帮忙的。

不知,那云城主究竟是派了多少大夫去医治呢?

看这形势,灾民一定也是很多了!

想到这里,身子便不由得拐了弯了!

小二瞧着她一脚踏出了门槛,立刻就紧张的拽了一把,“小夫人,你这是去哪?”

无奈!

自从上次被某仙拉下水,店小二就没完没了的唤着她,她还解释不来,说多了也终是认为他们小两口闹别扭呢!

说多了,也就烦了!

眼下便没什么心思再解释。

“我想去城外看看!”多一个人总是好的,索性,她也没什么事做。

“你疯了吧!那鼠疫很严重的!传染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的!”

“你这年纪尚轻,夫君又正巧不在身边,若是出点什么事,待你夫君回来,你叫我如何向他交代?”

年纪尚轻?

向谁交代?

某狐无奈的拉了拉嘴角,敢情自己真跟那上仙有什么似的!

还有!她哪里就年纪尚轻了?若是算起来,她可是长了店小二好几辈呢!

“我自小随师父学医术,仅是鼠疫,只要稍加预防,没什么危险的。”

小二听她一说,神情微顿。

凌乐瑶礼貌的点头谢之,带着她同外在截然不配的成熟稳重,抬腿迈出,三两步技入兵卫队伍。

她是灵狐,又不是凡人!凡人尚可有救治灾村百姓之心,她一只会法术的狐怎能坐视不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而且,自己也不是一点医术都不懂!桃花筑时,鬓莲师父也会教她一些!分辨药草,熬个药,包个扎什么的!她都是可以帮到的。

只是此刻,周边人投来的眼神让她不喜欢。

“小姑娘,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回家吧!”

“就是就是,那鼠疫厉害着呢,还是赶紧回家吧!”

“别让你的家里人担心,快回去吧!”

一句接着一句的传来,全都是些让她离开的话。某狐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她的外貌如同十七八的小丫头,可她好歹活了两千多年!

凌乐瑶不听不理,继续在人群堆儿里走。任凭投来多少眼光,就是不在乎。

她决定的事,谁来劝也没用。

渐渐的就走到了离城门三里远的土坡。看到一波又一波的百姓倚在一处连接一处的布篷边,这个画面,不由得便会让她记起紫狐岭的那段过去。

她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同她一路而来的村民都纷纷领到了自己的任务,迎面而来的兵卫头,揪眉瞅了她好一会儿愣是不知道该为她分派什么活儿。

“小姑娘!你来我们这里,你的家人知道吗?”

她做事,还需家人同意吗?甭说没有,就是有她也独来独往惯了,狐狸本就是无拘无束的。

“我既然来了,就说明是为了什么!兵卫大哥还是看看该让我帮些什么吧!”

兵卫头上下打量了她,瞧着这出瘦不禁风的样子,能干点什么?

挑眉斜笑,“姑娘,你若执意留在此处,我也不好推脱,你就自己四处溜达溜达,看看自己能做点什么吧!”

分明是歧视!

凌乐瑶隐忍的压了压愤意,不愿同他计较。

“云城主安排来的大夫们都在哪里?”

兵卫头敷衍的扯了扯眉梢,扬手一指,可那手臂还未停稳,便见身旁的姑娘起了步子。

第八十一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凌乐瑶扒开布蓬碎步而入。

霎时,便见一名身着白色麻衣的大夫缓缓迎来,“姑娘,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篷子里面都是些重症的村民,小心传染。”

“我是来帮忙的!”

“这里太危险了!”

无奈的拉扯嘴边,到哪哪不信她!

她活了好几千年,突然就觉得自己这张稚嫩的小脸碍事了!

早知如此,就该稍加变化一下,再来帮忙,哪怕是换身男装也好呀!

但如今,显然已是来不及了。

某瑶不再多费口舌,侧步绕至中间的桌案上,抬手捏了一块药草便放于鼻尖轻嗅。

她要逆袭,以实力说明一切。

“甘草。”

话音刚落,她便感到周边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四下变得甚为安静,唯有几个病症的村民还在疼痛呀呀。

这方法有效,暗自转了转自己轻灵的双目,便继续使着她的计策。

放下一处,拿起一处。

“当归!”

“......”

“柴胡!”

“......”

“连翘。”

“......”

一众医师顿于原处,正诧异的瞧着眼前的小姑娘,虽年纪尚浅,但却能识出各种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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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仙境地

含章宫

赤云霄坐于木桌前,扬手接着师兄递来的清茶。

“在外许久,凡间的美酒,想必师弟也没少喝。”

“多少美酒佳酿,也终不及三师兄宫内的一杯沁莲茶。”

玄霆上仙依旧是那副优雅的姿态,敛袖端起面前的杯子,不急不慢的挪至唇边。

稍稍润了润喉咙,才出言问道:“此番云游,可是解了师弟的心结?”

赤云霄扯着嘴角,晃了晃头,“对方可是一只上千年的紫尾灵狐!不容易啊!”这话并不是在说某只太过精明了,而是在无奈,那丫头独行惯了,对于感情的事,还处在懵懂状态。

“是不容易!谁让上仙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杨玄霆低眸浅饮,不用抬头,便已经知晓,这句话乃是出自于自己的妻子赵晚秋之口。

赤云霄转瞬甩起手中折扇,弯了弯脖颈,一瞬叹息间,扯弄了几下眉毛。

甚是说到他的坎儿了。

“不错,那丫头怕是到此刻,都还认为我仅是跟浅苏吵了一番小架。”

有时候,醒悟的太快也不好,对方会觉得你是见异思迁,看到一个就爱一个。

可男人往往都是极为理性的!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活了三千年的上仙。

从没被什么事情烦心过的赤云霄,突觉自己卡在了一条前行的道路中,不愿退去,可又想不出办法去冲破阻挡的城墙。

这跟杨玄霆和赵晚秋当时的问题并不同。

比之,更为棘手!

三师兄当时若是早些回头,就定能够早些挽回。

而他,即便是回了头,只要狐狸想不通,就没什么办法!

杨玄霆本就在感情上比旁人慢一节,如今仅仅只有晚秋能稍带一下他的情思,可面对师弟的为难,他却也无从下手。

瞧着他俩这苦像的神情,赵晚秋提着长裙坐在中间。于自己夫君手中截过瓷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要我说,你就该让她先知道,你跟陌雪岛主那已经是过去了,不然,即便她心里有你,也定然不会靠的太近。”

晚秋嫂嫂说的在理,自己就算是这么紧追不舍,若她始终误会着,也终是聚不到一起的。

他前进一寸,她便后退一尺。

如此,还是抓不住。

赤云霄意味深长的端起了眼前的清茶,静静的将自己所有的神思埋于对她的执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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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乐瑶披了一身粗麻大褂,为防传染,嘴角还挂了块白布遮掩。

她可是灵狐,哪那么容易被传染!

但走在人群中,就不得不遵守人族的规定!

开始是被歧视的,兵卫和村民也都不知,为何医师们都同意她来配药,喂服患病的百姓。

但她并不会去在意那些目光,自是全然投入了救治中,向阎王老爷讨要着时间。

片刻不停的跑前跑后,再加上她稍稍懂些医术,很快便投来了大家尊敬的目光。

天边渐渐暗下,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经过了几轮的照顾,自己也终于可以休息一小会儿!城外虽然搭了帐子,但怎么说也还是荒郊。

凌乐瑶蹲坐在一角,全身缩成了一团。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似乎看到了某位上仙正朝她微微一笑。

……

赤云霄将羽箫托付给了师兄和晚秋。挥起袖袍迅速的下了石阶,扬手撩动一朵祥云飘至,片刻不愿耽搁的消失在寻仙境地。

待他赶回时,刚刚一脚迈入店内,就见小二碎步迎来。

“公子您可回来了。”

“……”一听到这副口吻,赤云霄便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莫不是,她又不辞而别了?

“前几日,城外来了一群渔欢村的百姓,鼠疫症状极为严重,尊夫人听闻此事,非要跟着兵卫队伍去帮忙,我是怎么拦也没拦住。”

好在,她不是走的让他找不到地儿!

她决定的事情,自是谁也拦不住的!

赤云霄心思一沉,“城外何处?”

“就在城外三里涟云坡。”

听得地点,他便反身出了酒家。虽说那丫头是只千年的灵狐!但这场灾疫对她来说,亦是一道难关!因为她的身体才刚刚恢复!

他知道她的性格,即便是累了,也不会说出来!

可是,他也知道,即便他在这,她也是要去的!

所以,他只得马上赶到她的身边,替她分担。

赤云霄临近城门口,便巧遇一副熟悉的面孔。

来者身着金黄色盔甲,剑眉俊丽,鼻尖挺直,肤色白皙透亮,堪比女子。

无疑应出了他的好家世。

“小师叔?”

“云楚?”

“大胆!居然直呼我们城主的名讳!”

“退下,寻仙云霄上仙都不认得吗?”

赤云霄一旁瞧着,当年的寻仙弟子,如今已是接任了父职,成了这云城城主。

好一番呵斥,就是和从前的稚气少年不一样了。

但唯独一点,依旧要在他的称呼前~加个小字!

兵卫听言倒行几步退至城门口。

云楚收敛怒气,三两步走近,抬手于胸,浅笑致礼。

“小师叔怎么来了我云城?莫不是又在寻仙呆无聊了,下来找新鲜?”嘴皮子啪嗒啪嗒动几下,就是两层含义!

这家伙竟还是和当初一样,对着他没大没小,好一番嬉笑的调侃!

换作他师父,他那不好惹的大师兄,怕是多上十几个胆子,也定然不敢。

云霄上仙挠头,双手交与腹前,懒惰的朝一面斜了斜身子,“我的确是该叫你一声城主的!毕竟多年未见了!”只不过,民间的繁文缛节,他还需多适应一下!

“师叔少跟我逗了,我怎受得起!”

“得了!”他跟他这位师叔,贫嘴的时候还少吗?赤云霄扯动唇角,眉眼一搭,“你这劳师动众的莫不是也要去一趟,城外涟云坡?”

“小师叔也要去?”

“去,去找~一个人”不,是一只狐!

第八十二章 遇到喜欢的人都会变

他说他要找一个人!

寻仙拜师多年,都未曾看到云霄师叔跟着谁谁谁一同下过山。

云楚神情微顿,凝眉瞧了瞧自己的这位小师叔,可那张透着仙气的脸上,却仍旧没让他看出丝毫端倪。

唯有顺行而去,去亲眼看一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突然感到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好奇,若找的是一名女子,那这个事儿可就不小了!

毕竟自己的夫人,还时常提及,这风趣惯了的小师叔,到底会为怎样的女子放下仙姿!

结伴出城,云楚时不时的还会侧过身子瞄上几眼。多年未见,云霄师叔倒是有了些变化,以前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都带点风,身行半步,袖甩两尺。

现如今倒是稳当的得体,好似正拘谨的想要整理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去和谁谁谁相见。

这个,他口中说要找的人,必是对他甚为重要的人。

脑子有的时候就是不受控制,也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愣是小半会儿,才发现旁边的师侄在瞧着他,此刻定然不止两三眼。

某上仙顿时收敛思绪,扬起手臂抖了抖两侧的袖袍,重新昂起了他那孤傲的姿态。

可却是,持续不过片刻…

再往前便见一个接着一个的布篷。

赤云霄遥遥望着,眼神早已不由自主的四处游走。

还能找什么?

自然是那只让他甚为担心的狐狸。可眸光来来回回转悠半天了,也没能看到她的影儿。

云楚瞧着他这般找着,本想出言追问,好帮他这位小师叔一同找找。

怎奈,小师叔的眼神张望的就没停顿过,愣是在意不到身旁的师侄。

“小师叔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不知是灾民,还是?”他自是知道,他要找的人定然不是什么灾民,只是瞧着他此时的神情,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出帮助。

果然,即便是对着他说话,他的喉咙处也是半刻不落一个音。

云楚只得,扯动嘴角又问了问:“小师叔究竟是要找什么人,师侄可以派人帮您去找!”话音落,那双游荡的眼睛似是找到了方位,立刻就示意自己身下的两条脚迈开了步子。

一步,接着一步的便往左侧方半搭的布篷中走去。

云楚顺势移了眸光。

此刻,在那遮阳的布篷下坐着的,还真是一个举止优雅,气质不凡的姑娘。

不禁盘手撑于胸前,缓缓歪了歪脑袋。

“原来~这就是~云霄师叔口中要找的人?”

凌乐瑶正与临时搭建的桌案前,识别着草药,虽然大家得的都是鼠疫,但是每个灾民的病况却不一样,她仍需仔仔细细的分拨好。

昨天晚上,忙到三更,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又醒来继续帮忙了。

若说平常,她就算是十天半月乃至一年不休息也没什么,只要自己的昏睡症不发作,就每日每日精神的如一只脱缰的野马。

现如今这番疲惫,应是上一次的重伤未愈,故此,才会那么容易犯困。

坐了一上午,分了不知多少袋子的药草,搞得她已是有些头晕脑胀。

偶尔犯犯懒,一手托腮,一手捡着药草。

好似将自己隔离,再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感受身边的其他事。

霎时,便见身后突然伸过了一条细长的手臂,从她的肩膀处,一直滑落到桌案上的药袋内,竟帮着她抓起了药草,又转而放入了她怀间的小布袋。

凌乐瑶惊讶的撇过头。

这一幕,不禁让她的腮前燃起一股灼痛直至窜到了耳根后。

那副已是多日未见的脸眸,如今竟离得她如此之近。

眉目间依旧是神采奕奕,气宇轩昂。让她不由得就抖动了几下唇齿。

他正将双眸落在桌案上的药方之上,虽没有第一时间去瞧她的脸,但她此刻的表情,已是印在了他的心底。

尽量的呼吸均匀,掩饰着内心的欣喜,“怎得?见到我,不开心?”手下未停,继续抓着药方。

她并不是不开心,只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像是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

她以为,当他发现她已不在客栈的时候,就应离开了。

却不想,他竟打听到了这里。

此时此刻,还这般高大的站于她的身旁!

“我这风尘仆仆的赶回云城,还未来得及喝口茶,润润喉,就过来帮你了!怎得也得给我让个地儿吧!”

“……”眸光颤颤之余,竟然完全接不上他的话,唯有加快速度挪开了身子,好让他坐下来。

赤云霄依旧没有看她,仅仅是甩了甩袖子,继续投入抓药的事情中。

她也只是站于他的身后,静静的瞧着。

云霄上仙的医术真真是厉害的!并不需要像她那样放到鼻尖闻一闻再识别,用着这种如此笨拙的方法。

原本她要去花上一个时辰忙完的事,他却只用了一刻。

不知看了多久,他已整理好了所有。

抖了抖落于衣衫上的碎草屑,便吩咐了篷外的兵卫拿去熬煮。

待一切忙完,才浅浅扬起嘴角,转了身姿,站立于她的面前。

看着他的双眸,凌姑娘忍不住内吸了一口气,也顺便把自己方才没忍住的泪水吸了吸。

“想什么了?”薄唇淡淡一语。

却勾起了她心间万丈波澜。

只得,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回来了?那么快?”确定不是她累傻了,而产生的幻觉吗?

上仙微微回笑,扬手带了宠溺的拍向她的头!

她这神魂不定的萌样,非要让他出手打醒才行吗?

“嫌我快呢?”

嘟嘴,摸头。

这哪里有一丝上仙的身姿,不晓得身边有多少只眼睛吗?

还是方才分药的时候好,安安静静的仅供欣赏。

“一回来就欺负人!”

赤云霄苦笑的盯着她瞧,“我这一路飞奔归来,分明是来帮你的呀!”

某瑶眉眼浅翻,暗自藏着欣喜。

他更是将喜悦敷满了整副面容。

在众人看来,这俩无疑是一对打情骂俏小冤家。

就连做了城主的云楚都呆站在一旁好半天,愣是看糊涂了!

云霄上仙何时待人如此过?

这气氛来的,是想让狐狸窒息是不是!

凌姑娘低着小脸,不敢抬起,生怕再于他的双眸对视。

还需让自己多缓一会儿。

“羽箫的事都安顿好了?”

“放心吧!她在含章宫好着呢!”

微微点头。

她要找些事情,挪一挪地儿,不然,会受不了的!

“小师叔,这位是?”

凌乐瑶抬眸间,煽动起睫毛。

如此也好,多一个人,插句话,把要命的气氛扇走!

第八十三章 辈份问题要理清

八十三章辈份不能乱

赤云霄转了身子,微微落笑:“她是今年寻仙新收的弟子,凌乐瑶!”

“寻仙弟子?”云楚顿时露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乐瑶,这位就是云城的城主,也是松山师兄的得力门生,云楚!”

“诶?”松山姐夫的弟子?

细细的瞧了几眼,面前的男子,虽彬彬有礼,却不是那么拘谨严肃。

倒是没像他师父那般古板。

缓缓微笑,点头敬之。

一瞬间,云楚却于原地僵持了身子,满脑子的思绪轰然乱飞!

呼啦一声,便觉自己心中的波纹溅起:竟又是一桩理不清的师徒恋?

却不知,这一对,是好,是不好?

云楚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凝思,依稀记得,当年寻仙的沫蝉师妹,还痴心于他的师父燕松山。可松山上仙已是早早的断了凡尘情缘。仙府众派内,出了名的绝情。当年也仅是稍稍察觉一丝,便将自己的女徒弟送下了山去。

此后,都不再收女徒。

现如今~终还是一波连着一波!

寻仙的师徒情谊果真是深切啊!

突感有些无奈,若是师妹都归了师傅!那让师兄们怎么办?

“所以~她是~小师叔新收的徒弟了?”云楚倒是能够接受,毕竟自己已经娶妻生子,其他师妹们就都不关他什么事了。

怎知,这一瞬却变了画风。

赤云霄瞥眼挑眉,晃动脸颊,“这徒弟,我可收不起!”

凌乐瑶白眼一番,落着嫌弃,“这师傅,我也拜不起!”

两个人是要闹哪出?

云楚感觉自己越发迷糊!

前一秒,他俩眼神处还只有彼此,你侬我侬,欢笑盈盈!

怎么后一秒~就这样了?

“她是鬓莲婆婆的徒弟!”

“原来是这样!”云楚眸光一愣,自觉刚刚惊讶的有些失了态,缓和一会儿,便抱拳致谦,并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双眸微微闪动,即便,不是师徒,面前的这俩人也定然有问题。

“诶?你的夫人是不是,浣溪师姐?”方才就觉得云楚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此刻才想起,他就是师父口中拐走心爱徒儿的小混球!

“是。”

一想到师父叨念的模样,就会让她忍不住想笑。

噗哧一声,低了低眼眸。

云楚一怔,不知是何状况?

某上仙赶紧用自己的胳膊肘怼了她一下,示意她别那么明显。

自是猜到,鬓莲婆婆也有和她提过。凌乐瑶还未到寻仙的时候,他也不知曾听老仙家提及多少次了!

每每都是一声小混球!

拐走她的女徒儿,就是不像话!

只因,云楚当时太年轻,什么事情都要一个速度,说要带浣溪走的事,还是大晚上三更半夜跑到桃花筑说的!

被怼了一下,某瑶倒是稳重了许多,自觉奉上一笑,缓解尴尬。

“师姐,如今过的可好?”

“她很好!不如,等这里的灾民病情好转了,你们就随我去云溪府住些日子吧!”

赤云霄没有先出言同意,仅将眼神微转于她的脸颊。瞧着她,倒是甚为开心。

“去你那里住啊!你那里地方很大吗?”

呃?某上仙一旁挑眼。

“大,当然大了,我可是这云城的城主!”前半句显得很是自信,后半句却稍稍下落了语气,“但是,比起日昃堂还是小了。”双眸一转,生怕碾压了自己的师叔,此刻,可不能给他丢了面子。

“我只是随口问问,云楚师兄风趣了。”

本来将两手交与腹前,甚为放松的某仙,突然之间就立起了眉梢。

“哎!你可不能叫他师兄!你叫他师兄,至我于何处?”

凌乐瑶眉眼一搭,“跟你有关系吗?”

“……”云楚站于中间又是一愣。

“跟我倒是也没什么关系!”被狐狸的厉眼盯的有些疼,赶紧转动双眸,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你别忘了,他师父是你的姐夫!你叫他师兄,论的是哪门子的辈分!”

“你是我师父的……”

“对啦,她就是你师父的小姨子!”说到此,眼神使劲泛光,“现在你师父可是变化大着呢!宠的这位姑奶奶跟什么似的,谁都不敢惹!”

某瑶咬唇,瞪眼。

上仙,是不是又皮痒痒了?

“我师父他醒了?”

“醒了,早就醒了!多亏了,你身边这位姑奶奶!”

某瑶,又咬牙!又瞪眼!

“那真是太好了,我今日便将这个消息告诉浣溪,浣溪若是看到你们,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赤云霄不回话,侧身问着:“您的意思呢?”

“……”什么时候那么听她的了?扯扯嘴角,移回眸光,立刻换了一副神色,“我也想去看看浣溪师姐!等这里安定了,我就跟你去瞧瞧你们的大宅子!”

“好!我陪你留在这!”某仙总要在她聚紧脑力回答问题时,莫名的冒出一个音。

“……”搞得她根本接不上话。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赤云霄将头轻点,缓缓又言:“云楚,你就先回去吧!我们在这里帮你治愈灾情!等这里困境一过!我们便去你的云溪府坐坐!”

“好!有小师叔和~凌姑~”叫姑姑是不是太伤人了?对方明明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云楚抿了抿唇角,只得换了音,“凌姑娘在,真是我的大幸了!我这就回府同浣溪说,我们夫妻二人会准备好一切,待你们登门!”

“好。”

云楚即刻解了愁眉的下了令,“吩咐下去!所有城内士兵,从今日起,都全全听从云霄上仙和凌姑娘的安排,不得擅自做主,擅自行动!听明白了吗!”

“是!”

这气势太震撼了。

凌乐瑶偶然瞧得,那个~对她甚为「嫌弃」的兵卫小哥,此刻已是将头低垂的特别低,低的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云楚,你就放心吧!这里,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我就回府上等你们了!”

赤云霄重重的点了点头。

……

赤云霄决议留下来开始陪着狐狸一起抵抗灾情!

“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某狐挑眉,“上仙如此金贵,可别嫌脏,嫌累。”两只灵动的眼眸一瞬眯紧。

“这是什么话,我是个上仙!帮助百姓不该是我应做的事嘛!就算是份闲事,那不是还因你在这里了嘛!我岂能看着不管?”胳膊肘又是一怼。

方才,是为了在云楚面前,提醒她!

这刻,又是为了什么?

第八十四章 赖上了 踹不走

抬眼仅是瞧了瞧他,也不接话,愣是演了一出「给个眼神请君自猜」的段子!侧步离了布篷,余光终不忘白他一眼。

赤云霄凝眉一瞬,低叹落音。看着那道身影,无奈的晃了晃头,究竟要让他表现的如何明显?她才能看懂?

越发苦笑的低垂。

片刻,耳畔竟传来一声细音,“你还不走?”

他兴奋的搭去双眸,“去哪?”

“给你找件褂袍!”眼前的上仙怎么变了迟钝?难道是从寻仙回来,赶路赶累了?

哪得有多虚!

似是被这突变的画风捆住了脚根,居然好一会儿,都动弹不得。

眼神直勾勾的望去,便见她甩着手臂,迈步退回了他的身旁。随之扯起他的袖口,就这般拽行于人群之中。

任凭周遭无数双眼睛盯着瞧,此刻也不打紧,好似划分了一个屏,全全被他们挡在了界线外。

凌乐瑶先是带他入了另一处的布篷,找了一件干净的褂袍,就扬手递到了他面前。

要在自己的衣衫外再套上一件,是为了避免村民咳出的唾液沾染衣服。穿一件褂袍于身,若是被呕出的异物弄脏了,也好省去换洗的时间。

故此,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要穿着一件外褂。

凡人的规律,她似是已经习惯了。

奈何,她举了半天儿,也瞪了半天儿,站于她面前的某个上仙~却还是如一根柱子似的,愣是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给你啊!”

赤云霄微晃着身子,拧了拧手中的扇柄,“我可是医仙啊!来这里是准备救人的!”低垂而下的眼眸顺势朝狐狸挑了个眼,“你就不能当回帮手吗?”

某只狐狸表情微滞。

没待她反应过神...

面前的上仙已是侧去了身,扬动手臂伸得笔直。

凌乐瑶不禁蹙眉。

这架势?

是有多欺负狐狸!

咬咬唇!好吧!此刻~就忍他!

前拉后拽一番,终是为他披上了褂袍。

上仙细扯唇角,偷偷掩笑。

只可惜,背对着他的那个丫头,瞧不到他那憋的甚紧的容颜。

直到凌乐瑶打完最后一个结,赤云霄才缓缓转回,低眸而去,落了一处深情的注视。

避之,敛去多余的神色避之。

立刻拿起桌上的腰带扬手递去。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不动!

上仙是在她这里摆上架子了?

狐狸怒!这是欺负狐狸,欺负出花样来了是不是!

看他那副表情!

这哪里是名医仙?分明就是个无赖!

懒死了!

狐狸再忍!低头为他系上腰绳!

狠狠地打了一个结,缩的甚紧。

抬起头来,再瞧他,依旧再笑...笑不停...

欺负她!就这么有意思吗?

狐狸:赤云霄!你给我记着!

不理他,拔腿走。

某上仙又一次意味深长的将眸光移至于她的背影。

真真是怎么看,怎么想笑!

对!逗她,就是那么有意思!

没走几步,凌姑娘竟扭转身子退了回来!

赤云霄诧异的朝着她,挑弄眉梢,眨起眼皮,以行动问之。

怎奈,对方却毫不理会,半句未言,仅是狠狠地眸光回击。

疼,瞬间感觉到了一股捻痛!

小丫头的脚力不弱,定是把所有的怒气,都下移到了脚底。

如此便让她,泄愤。

从容的忍过这一刻。

那眼神好似还在同他说:谁让他,这般明目张胆的欺负狐狸!狐狸急了也可以不咬人,因为她还有成千上万种方法!

许是用眼皮夹死你!许是不接一句话的闷死你!或是这般无声无息的捻上一脚。

某狐白眼一翻,终是能够泄下愤意的去帮忙了!

唯留某上仙~原地苦苦作笑。

身为上仙,赤云霄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低眸瞧了瞧那鞋面上的泥痕,不禁又一次撇了撇嘴。

他平日里是最爱干净的,可此刻却不好用法术来清理,若是真因这点事儿就动用法力,那丫头便会更加嘲笑他的身子金贵了!

出了布蓬,他便看着她已是很快的融入了救人的行动中!

于是,他也开始挽挽袖子,拐去同她相斥的方向,为剩下的灾民医治。

本是走着一边一头的形式。

这边的病情已经开始稳定。

另一处的大夫也医治的差不多了!

看着每日都会好转一些的受灾百姓,凌乐瑶的嘴角上,流露过多的便是欣喜。

渐黄昏,他俩终是在一处碰了头。

“累吗?”

凌乐瑶闻声抬眸,上仙已是走到了她的身边。

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还在问着她累不累呢?

眼神随着他的脸颊上移,便瞧到了他额头印出的湿润。已是落满了不同大小的汗珠。

她从怀间扯出绢帕递过。

赤云霄却依旧只是倾了倾身子。

似是已习惯,她照顾他的模样。

这次,因惊讶而顿住的姿态,没有停的很长。

或因他的辛苦,凌乐瑶并未计较,伸长手臂,为他轻轻拭去了汗珠。

他的脸上顺势蔓延出难以掩盖的喜悦,虽然这是他最为劳累的一次看诊,但有她在身边,亦是知足。

“我那边已经帮灾民熬好了药,也喂服过了!你这边呢?需要什么药?我去熬!你待会儿就去休息吧!”

上下挑眼打量来回,“我看啊!该休息的应该是你!连连赶路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开始为大家医治了!你把单子写了给我,就快去篷里歇着吧!”

“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

狐狸又挑眉,又撇嘴,“上仙身体如此金贵!外态已然把疲劳之意显露无疑!嘴巴硬亦是没用的!”

他笑,他哪里又金贵了呢?

“你快点啊!熬好药,我还要去休息呢!”

一个眼神奉上,就让他没办法逆着来。

“行啦!这就写~”声音一扯甚长,表面虽落着无奈,但心底却是欣喜的。

反身朝着篷内的木桌走去,寥寥几笔,三两行字。

一边写,一边还委屈的摇头,“看来,我在你这~这辈子定是甭想翻身了!

好一个惹不起的姑奶奶!弄得他真真是一点上仙的威严都没啦!”

狐狸白眼,这会儿还想什么威严?让他休息还错了?

更何况~

“放心!你在我这呆不长!”伸手抓住纸张一角,却是怎么拽也拽不出。

某上仙愣是不撒手,又逗她呢?

再抬起头,便见他的眸光中传来了一种让她看不透彻的神思。

盯着她一直瞧,一直瞧,瞧的越发炙热。

“我若是~就这么懒上了呢?”仰着脸,变了笑。

凌姑娘咬紧唇齿,“上仙身子金贵,养不起!可倒还能踹的走。”

“踹也不走!”

第八十五章 这份好 收的心颤

上仙这玩笑话开的有些大了!狐狸用力扯过纸张,反身就往篷外跑。

原处,便又是一瞬长叹。

晚秋说的没有错,他必须要把事情全全跟她坦白清楚。

……

待凌乐瑶为剩余的村民送过药后,天色就变了漆黑。

捶了捶肩膀,慢悠悠的朝篷内走。

此刻,云霄上仙已是坐在桌前,手臂托额睡的香甜!

她碎步前行,止于某仙身侧。屈下腰,用着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直视起那张俊美的容颜。

这家伙,平日里,也是个爱逞强的主儿!

若再晚两天回来,或许就不用到这里~这般忙碌了!

看着他疲惫的模样,不禁落了小声,“回来这么快!想云游去,想疯了吧!果真是个贪玩的上仙!”她笑,抬手忍不住帮他撩了撩,耳畔的碎发。

摇摇头,直立而起,舒缓的伸了个懒腰。今天的活算是忙完了,扭扭脖子,继续缩回她的小角落休息!

感觉浑身酸痛!

再次敲打肩膀几下,才缓缓坐去,倚着篷柱,慢慢合上眼睛。

这救人,也是个体力活!

脑子里不由得回转起,白日所发生的画面。竟还是云里雾里的泛着股不可思议!

他居然跑到这里来找她了!还没正经的说了好多,让她心慌的话。

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赤云霄半夜醒来,四下依旧安静。

回过头,看着角落里的凌乐瑶正熟睡!

走上前,倾身蹲下,不禁看了她好一阵。

夜晚风凉,他将自己的外衫披给了狐狸。仰头望着天边的月亮,一瞬落笑。

......

清早的阳光缓缓升来,狐狸朦胧的揉了揉双眼。一睁开,便慌张的发现身旁还坐了一个人。某上仙竟从昨晚托额而睡的的桌前,移步到了她的身旁。

闭目凝神间,打起了坐盘。

凌乐瑶低眸瞧着自己身上下滑的外袍,也是原本披在他身上的那件。

此时心里的感觉是沸腾的,如同万丈奔波的浪涛,久久不能平复。

她不是不感动,只是恐惧大于了心悸。

他对她的好,收的多了,心头便会越发慌张。

丝丝入心,却又怕这颗种子一旦发芽长起,便会立刻枯萎。

因为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她!

他爱的是陌雪浅苏啊...

他仅是把她当做朋友...

除此,再无其他...

甩甩头,从深思中苏醒。

为什么总要那么矛盾呢?

既然,承受不住他的好,那为何又要一次一次留在他身边呢?

有多少机会,自己可以一去不回头,让他找不到?

如今决定留下了,那就索性顺其自然吧!

开心也好,忧伤也罢!

全全都是自己选择的!

说什么想要在他身旁,探出法器的下落。实则~仅仅是希望能够多在他身边停留而已。

这一瞬,她的眼眸处,竟又不争气的颤起了零星点点。

无声的沉浸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情绪撵回去。

起了身子,将衣服披回他的身上,缓缓侧步,趁着他未醒,赶紧逃离。

怎奈,刚刚踮起脚尖,就被他扣紧了小手。

“温度还好!”

“……”

某仙慢慢睁开双眼,撇着嘴角,移上眸光,“知道自己身子怕凉,还不找块毯子遮盖一下!”

“……”

“你是不是想说,生病的孩子老人很多!身为修行之人能给他们省一件是一件?”

“……”

屏住呼吸,努力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敢说话,生怕一个音色跑出喉咙口就会变了调。

“在外,必须要自己懂得照顾自己才行!”他的声线越发温柔,就连眼神都已经如同是那午后的阳光~暖到他心里去了。

“……”

“今日,应该再帮他们救治一轮就没事了!故此,你去休息!我来帮他们!”

“我~我没事!”

“今天听我的!”那双眼眸甚是强势,好似在告诉她,在这件事情上没得商量。

赤云霄起身穿上了外衬,寥寥几步,挑去了桌上的白褂,便侧步出了布蓬。

凌乐瑶顿时感到自己方才平静些的思绪,转瞬之间~就又被他弄得翻腾了起来。

究竟要让她,如何对他呢?

......

又是一日的劳累,不过终于将灾民们从病困中解救出来了!

大家的食欲也开始越来越好了!凌乐瑶站在布篷前开心的瞧着,瞧着某上仙的手中已不再是难闻的药汤,而是让人温饱的的米粥。

扬手甩去自己胸前的长发,眸光闪动间,便对上了那副轻灵的双眸。赤云霄抬步走进,顿时落了训斥的话语,“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声音不大,让她感受不到任何埋怨,倒是听出了一瞬怜惜。

小手靠于鼻尖下,莞尔一笑,“你觉得,我闲得住吗?”

某仙挑眉,半晌无言。

的确,她是闲不住的!

索性,就这般瞧着她,俏皮的夺去了他手中的瓷碗,低垂脸颊,帮着身旁的灾民盛起了米粥。

......

郊外扎营,总是不便,灾民好了以后,便纷纷道谢离去。

医师们也是一连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鼠疫褪去后,也都请令各自回了家。

凌乐瑶站在土坡上,看着兵卫们抱拳拜别,看着四周的布篷缓缓落去,欣喜地吐出一口长气,几日来的辛苦,终于是结束了。

送走了他们之后,周边竟安静的有些过了分!

某位上仙大人哪里去了?

他是因不喜这种场面,而躲起来了?

凌乐瑶叉腰,蹙眉:“到底去哪里了?”

找了有一会儿了,甚至还跑到了后方林中。转转悠悠好大一圈,愣是瞧不见影子。

微微低垂脸颊,心底不禁一揪。

莫不是~走了。

竟是这般不辞而别?

突然有种失落感,戳的她胸口有些疼。

啪嗒一声,脑袋上不知被什么砸了一下。抬手摸摸头,咬着牙往脚底下看。

方才的失落感,顷刻之间就变为了愤怒。

顺势上移眸光,便瞧见某上仙居然以树为铺,在她的头顶之上睡着了!

殊不知,自己袖袍中的折扇已是滑落而下,砸到了过路的狐狸。

懒仙!太懒了!

低头转动小眼球,思索开来...

“现在灾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故此~是该好好跟他算算账了!”欠她的,总是要还回来的!

转瞬,手掌间便幻化出了一支沾染墨汁的毛笔!

某狐两眼泛光,“让你总是嚣张的欺负我!”

飞身一跃,坐于他一旁树干。

捂着小嘴,落着嘻嘻声,“小赤赤~黑墨墨来找你喽~”

第八十六章 斗不过他这只老狐狸

好大的两处黑圈呀!

凌姑娘俏皮的咬了咬唇角,默默偷笑。

此刻,她已经很小声了。

奈何云霄上仙睡的甚轻,耳朵也甚是灵敏。

又或是,在她轻点笔尖时,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是想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冰冰凉凉的感觉印在了眉下,那本该紧闭的眼皮一瞬撑开,瞪得她不禁滚动了喉结。

方才,脸上那得意的笑容也即刻变做了阵阵僵笑。

某上仙小眼一眯,“干什么呢?又淘气了是不是?”

“没,没有。”凌姑娘用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诚恳的冲他眨了眨。

怎奈,却还是被他盯的死死的!

余光轻扫,恍然瞧见自己的手上竟还留着罪证!

啪嗒作声,扔掉笔,演了一出「掩耳盗铃」依旧傻笑不止,“就是觉得云霄上仙这睡姿太妖娆了!忍不住想上来仔细瞧瞧!”

赤云霄脸色一紧。

好一个『妖娆』!他哪里就妖娆了?

迅速的在她面前窜起了身姿。仍是直勾勾的盯着她,不移视线。

此时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好似牵动着她的神经。

身子不禁抖起,一跃落下了树干。

赶紧跑!没睡醒的上仙惹不起!

狐狸用错词了!愣是为自己的「讨账」多添了一笔!

顿时想到一句凡间的俗话,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仙能不能别总揪着她的尾巴不放!

“凌乐瑶!”

她回头,瞧着某仙跳下了树干。

一瞬惊慌下便将那两步之距,行成了一步。

林间鸟儿几度被惊扰着,呼哧呼哧的就从她身旁绕过。身后奔跑而来的动静越来越大!

凌乐瑶一面回转张望,一面不停的抬动脚底。这会儿真希望自己背上能长双翅膀!不用动念法术,便可以一飞冲天!

后方依旧在大喊,“凌乐瑶,你给我回来~”

回?她不傻!

占了便宜,还不赶紧逃!

撑开手臂,踮起脚尖,抬眼望向前方树丛。

腾云术她是没学到七八成,但是挑动身姿,飞个半空,她还是可以的!

不知飞出多远,感觉自己都围着树丛转了好大一圈了,身后已是没了他的动静。凌乐瑶慢慢平稳的落于地面。再回眸,便瞧不见某上仙的影了!

就这么把上仙甩了?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疑惑的将头瞥回,竟一瞬贴上了那件顺滑的薄衣。

手指尖不禁扯了扯,扯到自己眼皮底下,再仔细瞧一瞧。

青绿色!直裾!

没错!是他穿着的那件衣裳。

“上哪跑呢?”

抚额抬头,用掌心挡去他的双眸。透过他的身影看去,前方湖光波澜,再回过望了望来时的路径,自觉不可思议。

方才,明明是她跑的比较快!

遥遥数米,甩了好大的距离!

想到这,就气愤的扯下手掌,“云霄上仙真是好功力!”果然是让狐狸防不住!

若是她幻回狐狸身,看他还能不能追得上!

片刻不言。

怎么就只是盯着她,不说话呢?

凌乐瑶不解的抬起头,却突然被他投来的目光,瞧的心里发颤!

半晌,便落下一脸委屈,小嘴干巴巴的上揪,“是我淘气了!我就是想给上仙解解乏!逗逗趣!我错了!上仙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吓人!真吓人!

还看?

低眸遮掩,抬手抓了抓腮。不禁让她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莫不是,方才的那根笔也沾到了自己的小脸?

“你盯着我瞧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终是问出了口,虽然心中还有丝丝不情愿。

云霄上仙却还是不落音,仿佛喉咙处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赤云霄?”她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转瞬,竟被他扯起了手腕,一个旋转换位,蹲在了湖水边。

这速度...吓坏狐狸了!

这是要干什么呢?

凌乐瑶还在揪眉疑惑,下一秒,就听某仙似笑非笑的说了句:“怎么画上去的!就怎么给我擦下去!”

“诶?”眨眨眼,接受着突来的判决。

但总好过他用其他方式回击她。

掏出手帕,在湖水里摆动个来去,微微拧了几下,便抬手贴到他的眼角,为他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心里无奈,还真是自己的坑自己填!

怎么就被他抓到了呢!

某仙如此机灵!以后不就只有她被欺负的份儿了?

说不过!打不过!跑不过!

还能怎么过?

不好!不好!

虽然心里有埋怨,可如今也说不出来什么!

某瑶就这么一转头,一回头的慢慢为他擦拭着。

而他,却仍旧是一副半笑半忍的状态,目不转睛的瞧着。

只可惜,他这副模样~她并没有在意到。

手指温柔的轻触,好在墨水遇水即溶,不是那么难清理。再甩干净绢帕擦一次,就完工了!

“好了!什么都没有了!白白净净的!比女子还白!比晶石还亮!”凌乐瑶把眼神移开了一些,仰头望了望后方的树丛。

怎奈,他却不接话,连个哼哈语气都没有。耳旁仅仅只能听到他一浅一深的呼吸声。

再次将眉眼搭过,见他还是眼眸不移的盯着她看。

看的久了些,凌乐瑶就从心底帮他找了原因。

或许是她擦的太慢了,他蹲在这里闲着也没事,就入神去想些别的事了。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会是因为对她。

那双透亮的眸子,仅仅只是借了她的脸去定思。

她想躲,想起身,却又被他拽了回去。

“你干嘛?”身子微微一抖!

这种神情的赤云霄,她从未见过!从来都没有见过!

被他手掌抓着的手腕,越来越紧,紧的有些发疼。

她感到有些恐慌...

僵持了好一会儿...

直到林中有兵卫临近,抱拳行礼。

“云霄上仙!”

“……”赤云霄揪眉,凝神转去,抓着某只的手也顺势松了松。

凌乐瑶立刻借机抽出了手腕,低眸用自己另一只小手轻轻的捏了捏。若不是一直都在一起,还真以为他练功走火入魔了呢!

“城主有令,让我等请二位去府上一聚。”

“知道了,这就随你们去。”赤云霄缓缓起身,背对着她,朝兵卫的方向回了话,“知道了!请为我们带路!”

兵卫们先一步前行。

赤云霄本想回过头将她扶起,却见她抓着自己的手腕,自己起了身子,而后,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就顷刻之间走离了他的身旁。

某上仙瞥头望去,于他前方的那个碎步好似还带了点的风。

第八十七章 隔了一道窗户纸

一路上,狐狸都不开口说话,他三两步同她并肩,她便小碎步拉开距离。

连连让他追了好几回,赤云霄终是耐不住性子,抓上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

某瑶立刻给了他一个厉眼,“方才没解气!还想捏我?”

“什么没解气?又捏你的!”

凌乐瑶白眼翻过,“上仙演一出「所言不知」就能掩过去你欺负人的事实吗?”她的手腕处,可还留有他捏红的印记呢。

赤云霄顺着她的眸光转去,一时抿起了唇,是他刚刚太用力了吗?愣是在不知不觉间捏红了她的手腕,究竟是使了多大的力?

忍着心内的苦笑,不禁哼了一声,应是自己太怕她再次离开了。

某瑶瞥头,一脸无奈,“方才,我还以为你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呢!”

“走火入魔?”心低又是自嘲的一笑。

“是啊!还想着你这连日来又赶路,又救人的!捡了个帮你擦脸的功夫就运起体内法力了,还真是会挑时间!”

赤云霄苦笑,原来是自己刚刚的举动吓坏她了!故而,扬扬唇角,回了两个字,“的确!”

“的确什么呢?”

“我刚才的确是有些走火入魔了!”

面对她,竟有些不能自控了!

……

这云溪府倒是甚美,虽庄严得体,却也不像其他地方的官员府邸那般富贵华丽。

园中落了好几处花池,清澈见底的湖水,不染淤泥的荷花。还有那四周开满粉红色花瓣的颗颗桃花树,伸延的也是极为旺盛。

竟有一种把桃花筑搬来这里的感觉。

“云楚这人可真是有心了,浣溪师姐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她的眸光流转,似要把周边的一切都印入眼帘。双手托起片片桃花,随后又落下一处小声,“若是以后我住的地方也能有紫狐岭的样子就好了。”

赤云霄停于她的后方,看着她那旋转的身姿,一瞬之间也将她那纤细的喃喃装入了耳内。

云楚和浣溪前来相迎,看着眼前的画面,不禁对视。

浣溪扭动眉梢,生出丝丝疑惑,唇瓣张张合合,想要问他些什么。

云楚浅浅一笑,眨了几下眼皮,竟心照不宣的把她的疑问给解了。

浣溪轻声道,“我还从来没见过,云霄上仙看一位姑娘,看那么久!”

“我也是!”眸光移去,浅浅落音,“就和当初,我在桃花筑外看你一样。”

再度回眸,便见身旁的妻子,露了一副羞涩。

凌乐瑶身姿微转,瞧着云楚正与一位女子并肩同站。

那女子,无疑就是鬓莲师父口中甚为想念的徒儿。

背手俏皮的靠近,眼珠机灵的泛光。

“没打扰你们吧?”

“没有。”云楚笑着摇了摇头,后又撩眼瞥向前方的小师叔。

倒是这心里甚是想说一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可终是没说出口,毕竟接下这城主之位也有多年了,已是沉稳了许多。若换做当初的自己,早就出声扇扇面前的这把火了!

不过,他扇不了,有人一定会扇。

“怕是我们突然过来迎着,打扰到你跟云霄上仙赏风景了!早知道这般,我跟云楚就该再晚来一刻!”浣溪弯着眉眼,落着那优雅的笑容,可这谈吐间,却并不如她的语气,但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眼神移至对面杵着的上仙,继续落笑,“就怕我们来晚了,云霄上仙会怪罪!不过,这会儿我们来的也好似不是时候,不知,上仙心里是否不悦?”

赤云霄背过手臂,轻咳了两声。

以前在寻仙境地时,他就好几次被浣溪这丫头绕进去了。竟是比他那女徒儿还要难对付。

凌乐瑶听得最为糊涂,瞥头瞧了一眼还如木头桩一般的上仙。

“他能有什么不悦!”那白眼翻的,愣是不给留面。凌乐瑶再把眼神转回,不禁激动的笑说,“你就是浣溪师姐吧!跟师父描述的一样,大眼睛,小鼻子,还有一张能言善道的小嘴!”

噗哧,浣溪露齿一笑。

两双小手顷刻勾在了一起。就像是许久未见的姐妹,兴奋极了。

这瞬,在原地杵着的上仙,竟动了动,大约七八步行至于他们身边,嘴上还不忘落了个音,“哎呀,才发现,你们两个都挺能言善道的!这鬓莲婆婆收徒弟也真是厉害了!”抬手扯过云楚的胳膊,就这么拽着他往前走!

赶紧挪离一下,不然生怕自己缓不过来。

一个,他就已经吃不消了,这会儿,聚了俩!等他回到寻仙,一定要去跟鬓莲婆婆好好说说!

……

前厅小坐,大概聊了有一个时辰,可都是云楚跟云霄上仙说着鼠疫的事情。浣溪拉着凌乐瑶聊桃花筑的事。

浣溪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稍稍停下些,就能察觉出些问题。

抬眼静静的看着云霄上仙和自己的师妹。

圆圆的一张木桌,坐的都并不远。可就是没见他俩说上一句话,连一个小小的举动都未曾有。

是她跟云楚看错了?

可云霄上仙的眼神却是真的!

再瞧瞧凌乐瑶,没有和她这个师姐说话的时候,也只是拿起桌上的点心轻嚼。

浣溪的眼眸处又是一转,那应是俩人中间的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

不禁抬动桌下的小腿踢了一脚云楚。

“这样坐着聊天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如找来乐班助助兴!”

夫妻多年,浣溪有什么心思,传来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

“对,昨日我刚从城西请来的,是云城最好的乐班子。”云楚扬手拍了拍手掌,便见小院内传来一片热闹之音。

狐狸转头看去,喜悦的很!

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么欢快的舞姿了!

以前,出来找二姐的时候,也曾偷偷溜进茶楼观赏,但也就是远远的看着!

还从来都没有这么近的观赏过呢!

云楚起杯敬向赤云霄。

赤云霄笑而迎上,酒水下咽间,两眼却瞄到了凌乐瑶的脸眸。

瞧着她,正手托腮,一副赏心悦目的样子!

她不知,某仙此时看着她,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着前方如花绽放的舞姿,听着绕耳灵动的乐曲。

半晌,凌乐瑶终是情不自禁的出了声。

“我能试试吗?”

“……”某仙将瓷杯卡在唇边,神情一愣,试什么?

浣溪莞尔一笑,“乐瑶师妹想试什么?”

“那把琴呀!”越看越兴奋,“以前都只是看别人弹弹!其实,我真的也想试试!”

“会不会啊?可别丢了脸!”某上仙拉扯着嘴角,落了一脸的担心,连带音色也跟着拉长了一倍。

第八十八章 莫要小瞧狐狸

长音入耳,凌乐瑶不屑的扭了扭唇,顺势给了他一个厉眼,“试试不行啊!又没有外人在!”

“试!也要看自己有个几斤几两!”

“……”忍!忍得咬住唇边,甚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去咬他!

怎奈,某仙还就没完没了了……

“说,仅用一个字!做,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浓眉扫来,虽嘴上生硬,可那眼神中却满满的都是担心。

只可惜,狐狸没那个脑力去探知。

浣溪,云楚也不知,这已是他们夫妻第几次互看了!

“既然,乐瑶师妹有此兴致,那就弹来!我们洗耳恭听便是!”

云楚不禁顺着妻子的说词,点了点头。

赤云霄挑眉转去,居然还都同意啦?

这也行?那得多难听啊?紧张的扯起手中的扇子,于自己脸旁轻挥。

乐瑶姑娘缓缓起身,微转半面,毫不留情的就给了某仙一个大大的白眼!

抬步迈过门槛,愉悦地踮起脚尖进入了舞技姑娘的队伍中。

一旁奏琴的婢女朝她行了礼,并为她让了座,她也礼貌的回了个礼,随后便坐了下去。

两手抚在琴弦上,先是从右往左的快速滑过一番,清脆的声音顷刻入耳,让她的眸光不由得就映出了兴奋。

某仙却于桌前难忍的抓了抓耳垂,狐狸真是一时兴起,瞧着她那神情,倒是真不怕在众人面前丢脸?

亏他,还这般担心!

凌乐瑶抬眸嬉笑,“这把琴的音色,真的是不错啊!”

“那是当然!这可是云城最有名的琴师做的!”云楚回应。

凌姑娘睫毛轻眨,“我可就会一首曲子!还是小时候听我阿娘弹过的!”

“你弹来便是!”浣溪笑道,“要不要让这些舞技为你伴舞?”

还伴舞呢?怕是她弹出的音儿,舞技姑娘们都不会跳!

某仙依旧是愁容未去,甩甩手,“还是~让其他人都先下去吧?”少一个人,就少丢一份脸。

本来心情甚好,却被他一句话打散了心情。

某瑶一个厉眼飘过!

她是有多丢脸啊?

丢脸!也还没丢他的脸吧!

“不用!乐曲本来就是要大家一起欣赏的!方才妹妹们跳的都甚好!我还想学跳舞呢!奈何资质不够!”

某仙捂额,瞬间感到头疼。

还伴舞呢?

舞蹈资质不够!弹琴就够了?

忽听某丫头又言,“只可惜,我这曲子不需伴舞,还需静静的听来,妹妹们一旁歇息就好。”依稀记得小时候,娘亲总爱为他们弹奏曲子,但却并不喜欢她们姐妹几个围着伴舞,而是只愿阿爹身旁舞剑。“那~我便开始啦!弹得不好!你们莫笑!”

“不会的!”

云楚,浣溪甚为捧场。

可另一处的画风,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某仙捂着个头,愣是不敢抬起。

云楚抿动唇角,挑起桌上的清酒,自觉从前的师叔不好猜心,但此刻却是让他看的甚为透彻。

“小师叔,我们喝一杯。”

赤云霄侧身对着门外,故作镇定的将酒杯放到了嘴边。

凌姑娘斜眼一瞄,落了冷哼。

誓要让他好好看看她的能耐!

乐声渐起,某瑶小手灵活的抚弦撩动,那弦声虽慢,却甚为轻柔。

哒哒哒的几个音,便让人舒缓的深入其中。

浣溪不禁将自己的眸光移到了云楚的脸上。

云楚极刻嘴畔落笑,“小师叔还真是一点未变,风趣的很!凌姑娘那么好的琴艺,您还觉得不能入耳?”

入耳!甚是入耳!

他从第一个弦音飘来,就不禁惊了神,控制着自己不去转身,还一度认为是换了人。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那院内抚琴的是凌乐瑶吗?

赤云霄僵持的斜了斜嘴角,忽听身后的歌声悠悠传来。

『谁藏身杨柳青青江水边,烟雨朦胧渐浮现。

谁转身脚步翩翩如画卷,许一场紫陌尘缘』

不禁回了眸,看到她低垂的脸,正认真的弹奏着,静静的拨动心弦,也好似拨弄到了他的心坎上。

『谁执笔描绘江南杏花天,一种相思两处牵连。』

上仙抿了抿薄唇,倾斜身体倚靠着木桌,不时将眼神飘去,不时将眼神紧闭。

但不论哪个动作,都已是沉浸在了她的歌声中不能自拔。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啊~啊~啊…』

他开始如痴般,挑起酒杯,一饮而尽,双眸却从未挪离。

『谁身着罗裳独自上兰舟,看天边白云悠悠。谁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花随水走水载花流。谁相思昨日送你的红豆,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上仙酒意愈渐上头,再好的舞蹈也终不如一首扣动心间的歌声。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啊~啊~啊……』

好一个『道是无情却有情』……

(本曲来自双笙『竹枝词』)

琴音停,云楚和浣溪都挥起了手掌。

唯留某上仙默默发呆,真不能太小看狐狸,某个狐狸丫头,还是挺有本事的!

院中站着的舞技姑娘和琴师都朝着她投来了微笑,应是表现的不错。自觉没有中途打结,完完整整的唱完了,也弹完了。

凌乐瑶笑着起了身,如释重负。倒要听听那位上仙大人还要怎么说她!

看来自己的脑子还行!娘亲谱的曲子,写的词,她都还能一一记下!

扯弄几下裙摆,又踮起脚尖快步回了木桌前坐下。

云楚扬扬衣袖,吩咐院内一众退去休息。

“乐瑶师妹真是让我好生羡慕啊!”

“果真是多才多艺!好词!好词!”

面对云楚和浣溪的夸赞,凌乐瑶傻笑迎之。

“这歌是我娘亲写的!小时候常听她弹来着,一来二去我就印在脑子里了,今日还是我第一次把它完整的弹奏出来呢!”

“好一个~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啊~”浣溪两眼一转,“云霄上仙感觉如何?你觉得我这师妹是琴艺好呢?还是歌唱的好?”

“呃?”某仙挑动眉毛,自知浣溪丫头又是在绕他,但此刻,又不好不说些什么。折扇合紧放于桌边,那表情显的略有些紧绷,扯弄了半天儿嘴唇,愣是道出了三个字,“都还行!”

让凌乐瑶看来,某仙点评的那叫一个!

“是啊,云霄上仙平日里可是喜好多着呢!我这点皮毛,也仅是在大师面前耍耍花枪!”

他不是那个意思!

突觉这一瞬,自己的嘴笨的要命。

“我倒是听说过云霄上仙琴艺不错!不如也来弹上一曲?”

那眼神甚是厉害,浣溪丫头是又在绕他呢?这师姐妹两个坐在一起就是难缠。

“算了吧!我已经很多年不碰了!”

“哦?那倒可惜了。”

“既然,小师叔无此兴致,那就算了吧!”云楚缓缓撇了眼神,示意浣溪放云霄小师叔一马。

可她今日,却偏要给上仙施一些压力。

第八十九章 她跟小才俊不配

浣溪一瞬,便又转了话题。

“不知,上仙和小师妹此次离开寻仙,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吗?”眼神来回转动,瞧着身旁这两个人,一面是倚着桌角,拨弄折扇。一面则低着头,只顾着吃点心。

“我没什么事,就是出来溜达溜达透透气,云霄上仙出来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仅是在云城外碰上的。”掰了一块糕点,继续放在嘴里吃,连个头都未抬,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赤云霄凝眉一甩,瞎说!这一回,分明是他把她带出寻仙境地的!

“若没什么事,那师妹便多留几日吧!如此秀丽佳人!我怎么能不为你好好物色一位如意郎君呢!云楚,你说是吧!”

“对!乐瑶姑娘就先留下来吧!我城名门望族多的是!便让浣溪帮你挑选!”

“诶?”

“呃?”

前一声是狐狸没错!可后一声轻轻小音儿…

某上仙不禁咳声遮掩,“这年轻小才俊跟她不搭调!”

凌乐瑶原本惊讶的抬头是朝着对面夫妻二人的,这一瞬却转了眸光。

暂把浣溪为她物色佳偶的事情放一边,其实,她也没那心思去谈自己的姻缘大事!

可,她怎么就和小才俊不搭调了?

“我,怎么着了?”凌乐瑶侧身,拧了眉头。

“你自己多大岁数,自己还不清楚吗?”

“……”深吸一口气,这话堵的,有些力度,眼珠不禁在眶子里转了好几圈。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其实,她也没想同意。

可某仙这话,真真是太伤人了!

“你去找个青年小才俊!你心里不别扭吗?”

还来……

“……”咬唇,忍着愈要燃起的小火苗。

“你们可别被她的外在给骗了!她可是景淳的小姨妈!比景淳还大了八百岁呢!”

“要你多嘴!”

“我已经给你面子好一阵了,你这一天浣溪师姐,浣溪师姐的,我还不是都听下来了!”

“赤云霄!”

喷!满嘴喷沫!

本来桌上就都是些糕点,她一面嚼着,一面就怒气的喊。

顷刻,啪啦啪啦的便往他脸上糊,幸好他动作快,又用折扇挡了一遭。

“你看看,就算你岁数不大,你这半点不淑女的模样,哪个敢娶你!”

“赤云霄!你这么嘴欠,哪个女人也不愿意嫁给你!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

“……”

云楚和浣溪惊讶的看了好一会儿,又呆呆地瞧着凌大姑奶奶将满盘子的点心扣去了上仙那一方。

顿时就被他以扇面弹出了门槛。

他们夫妻俩认识了云霄上仙那么久,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没有地位,亦丢弃了上仙的架子。

“我这次,还非要留在这看看云城的青年小才俊了!你羡慕吗?你嫉妒啊!我才不要跟你一样,做个老仙!”气!气的想咬人。

“其实,年龄并不是问题,浣溪还不是比我大了六百多岁。”

“上仙这般言之,是对此有什么意见吗?”浣溪紧咬不放,誓要把这层闷气的窗纸捅破。

某狐眼眸颤动,心头一阵,不由得就撇了头。

赤云霄不应话,猛摇折扇。

眼神不移,瞅的却是云楚。

“我能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凌乐瑶的事!还得你师父,松山上仙说了才算!他那脾气,你们也是都清楚的!”

“我的事?关松山姐夫什么事啊?一直都是我自己决定的!”这个时候,他提什么别人,自己又是何心思?

某仙蹙眉,一脑门子的疙瘩,瞬间摆不平了。若她执意呕这口气,又让他如何?

只怪自己此刻变得太蠢笨!

“那你自己做主也成,等跟我去办些事,回了寻仙,请示了你姐夫,你再回来,再让浣溪为你安排!”

“……”这就完了?

方才,那一份紧张,她是看错了吗?

或是,他仅仅为得帮燕松山盯着她。

赤云霄余光一扫,见她没了音儿。便又加了句,“你若觉得不用请示你姐夫也行,等帮我办些事,你再回来。”

他想和她说清楚,但却不是在云楚和浣溪面前。

“小师叔还有何事?非要带上乐瑶姑娘一起去做?”

赤云霄扯了扯嘴,“嗯!没她可不行!”

“诶?”凌乐瑶感到有些糊涂了,顷刻坐直了身子,又低头拿起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某仙时不时的瞄去几眼,却不再多言,感觉屋内一瞬安静了许多,扬手挑起一杯酒入了喉。

某瑶也是略带心事的瞥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嚼着点心。

云楚和浣溪对视不语,举杯相敬。

夫妻二人心有灵犀的勾起了嘴角的弧度,想着~终是有了这么一天!某位姑娘把云霄上仙给「调戏」了!以前在寻仙境地云霄上仙可没少「调戏」弟子们!

这是积累了多少胆子?

半晌,寻仙上仙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睡着了?

某瑶听见当的一声,便抬了头。

实难相信!他这就醉了?

平日里的酒量呢?

随后便是云楚啪嗒倒去,就倒在了浣溪的肩上。

浣溪轻柔扭了扭唇,“你不知,方才你弹琴时,云霄上仙喝了多少!”

“诶?”这为何意?

难不成,他刚刚说了那么多气她的话,都是因为酒劲儿上头了?

“我跟云楚回去了,待会儿会有家奴带你们去后院小筑。夜晚风凉,早点休息。”

“好。”

待他们走后,凌乐瑶眨着眼睛看了某上仙好一阵。

“还是睡着了,安静的时候好!”她又调皮了,忍不住伸出手指触了下他的腮。

啾啾...

睡的跟死猪一样!

好一个大醉鬼!

她正要抬手再去触几下,却听得门外传来家奴的声音。

“姑娘,我们是来带你们去后院住处休息的。”

“嗯,好!”差点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幸好收的快。

……

睡不着,凌乐瑶便趴在窗前看月亮。

突来的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

“你喜欢云霄上仙吗?”

“诶?”她心慌的回了回头,身子微微直起,竟瞧着浣溪师姐挑灯走来。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师姐……”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喜欢吗?”

凌乐瑶低垂脸颊,落了一处红润。

“师姐,你先进来吧!”她正要去开门,侧了步子,却被浣溪叫住。

“不用了,我就陪你,倚在此处,赏赏月,聊聊天。”

“好。”喉咙口打结,应不出别的音。

“你为何,不回答我呢?”浣溪始终不放弃的问着,“我看的出云霄上仙对你也是跟旁人不同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陌雪浅苏。他们才是最登对的一对。”

“陌雪浅苏?”

第九十章 前行还是后退

“她是碧波仙岛的岛主,是一个很漂亮,很优雅的女人。”凌乐瑶淡淡的波动唇齿,心里自是明白,她又怎能比得上。

“你也很好啊!”

这段时日,犹如一段梦,她其实也怕会苏醒,但不属于她的东西,亦是勉强不来的。

缓缓侧过脸,从容的敛去思绪,“师姐,你就别瞎猜了!他对我没什么的!我们仅仅只是聊得来的朋友而已!”

“是吗?”浣溪并不这么觉得,仍是落下一句反问:“难道是我跟云楚都看错了?”她看的很清楚,她是深信自己的。

凌乐瑶傻傻的点点头,“云霄上仙根本没把我当个女人看!就是同我风趣的爱逗!还不论上仙尊位的嘴贫!就今日的画面,我们已经是经历了很多次了!”

一想起方才厅内的事情,浣溪就忍不住扑哧一笑,“你知道吗?我还从来都没瞧过,云霄上仙会对谁那般神情。”

“他对其他人不这样吗?”

浣溪浅笑摇头。

凌乐瑶不解的追问,“那是什么样子?”她的两眼放光,亦是很在意这个不同。

“虽风趣,但也是适可而止,始终保有上仙的姿态。”

赤云霄明显在她面前,就没想过身份这件事,有时候,竟还有些无赖!

“所,所以呢?”

浣溪师姐不禁又朝着她身旁挪近了一寸,于她耳畔轻声,“有些人,若是在你面前不太在乎自己的模样了,原原本本的都呈现给你,便是说明,你对他很重要,故此,他要让你彻彻底底的了解他。”

“是这样吗?”

“感情中的旁观者是最为清楚的!云霄上仙定是在乎你的!”

“是~是吗?”可她却不敢去想,亦是不自信的。

“以后估计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呢!不信的话~你可以悄悄的去试探几次!”

凌乐瑶很想回避,却又一次一次被浣溪的话敲击着!

可是,他喜欢的应是陌雪浅苏啊?

她想不明白,虽然也很想弄清楚原因,可又怕,会让自己再次深陷。

低垂眉眼,轻抖薄唇,“其实,我只是想默默的待着他身边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爱情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呀!”

凌乐瑶的心间波动不停,可赤云霄的确是和浅苏姑娘在一起的。若是她有多余的念想,那不是真应了凡尘对狐狸的说词了吗?

她不能为狐族再惹来这千万年的骂名。

“云霄上仙啊~可是比松山上仙和玄霆上仙好多了!又风趣幽默,又细心体贴!最主要的是他不木头!”

浣溪突然说出那么一长段,不禁让她散了些愁绪,“师姐!你这是~在转着弯的说松山上仙和玄霆上仙是木头脑袋啊!”

“你不知道,当初松山上仙是怎么把沫蝉赶下山的。”

“沫蝉?”

“她是松山上仙的女徒,只因对自己师父动了心,松山上仙当机立断除了师徒之名,还用法术消去了沫蝉的记忆,最后,便把她赶下了寻仙。”

“啊?”凌乐瑶将双唇紧紧的挤在了一起。

究竟是为何那么绝情呢?难道只是怕对方越陷越深么?还是,放不下他跟姐姐的那一段?

“还有玄霆上仙,他当初执意修行害得晚秋受了不少委屈!还差点魂飞魄散,一去不回。”

“……”喉咙处不禁滚动。

“还有当年的子清上仙,爱而无果,褪去仙身,遁入魔道,至今生死不知。”

某瑶惊叹的眨动眼皮,“……寻仙境地竟是这般苦情啊?”

“听说是因为妖君花卿雪的一个断尾之咒。”

“狐狸的执念?”她颤颤的落音。

“嗯,都说,爱上寻仙四圣便要经历一番痛苦的情劫。”

“……”

“不过,你放心,总有例外呀!你看玄霆上仙和晚秋现在还不是很幸福。”

是,他们如今是幸福的。

可,他们又会不会得到?

浣溪离开后,她想了一夜,师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也渐渐的让她心动了。

只是,她脚下的这一步,却很沉重。

即便赤云霄是喜欢她的,可若是知道了她的目的。又会不会……

这就是当初她消去他记忆的原因啊。

燕松山也曾对她说过,并不在乎妻子的灵狐身份,而是因她为万妖窟做事。

……

天刚亮,凌乐瑶便写好了一封信件交给了浣溪!

浣溪惊讶的托过,“你要先走?”

“我,我……”

浣溪瞧着她低眸说不出,竟一瞬落了笑。“终于开窍了?”

“诶?”她开什么窍?她只是想躲。

“你想先离开,试试他会不会去找你?”

无奈,她真没这意思,也没想过要去试探他。

“师姐……”

浣溪转瞬崩笑,“的确是个好办法!”

某瑶干笑的扯动眼角,“我……”

“你放心,待我把信件给他,他定然会去追你的!”

“……”看来是解释不来了。

“只不过,你这么快就走了,师姐还真有些舍不得你!但也不好耽误了你的姻缘。”

“诶?”傻笑,只得傻笑回应。

“以后记得多来我这玩。”

“好。”

独自甩甩衣袖,踮着脚尖行于树林中,竟觉得此刻甚为安静,安静的她有些受不了。

时而蹦哒几步,时而转个小圈。急切的想要用周边的美景,去消散心头的烦恼。

来的时候,没什么行李,走的时候浣溪却为她塞了好些东西。扒开一个小缝,眯着眼往里面瞧,不禁勾起了小嘴。

“师姐就是贴心,还给我准备了点心!”抬手抓了一块,就这么放进嘴里吧哒吧哒。

顿时,脑子里也咔咔回了影儿。

想起昨天在桌前,她虽显了一出没心没肺的吃相,可是心里的那根弦却没有一刻松懈过。

她气愤的和某仙吵嘴,气愤的想要去拿点心砸他!

他非但不生气,还笑着同她逗趣。

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宠溺。

她想要留在他身边的,哪怕再多任性一段时间。

可是,她却不能这般自私的只为了自己。

若是,依如浣溪所言,他来找她了,那她就再给彼此一些时间。

若是,就此分别,她也就再不多想了。

再回眸,看着自己一路走来的平坦,好像很多同他经历过的画面,都一瞬之间,窜到了脑子里。

她突然觉得,若是自己真的是一只小小的白狐,那该有多好。便可以依偎在他的身旁,再不去想任何烦乱。

第九十一章 怎能丢掉狐狸

待某仙醒来,窗外已是青天白日。抖抖袖袍,将房门敞开。左右遥看几眼,却不见狐狸的身影。

不该呀!

她应是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就兴奋的四处晃悠才是。怎的今日,倒比他起的晚了?

问过院内的女仆,便侧步到她的住处。扬手停于门前片刻,怕她还未睡醒,落下的手劲儿甚轻,可还是呼啦一声,敲开了门缝。

抬眼瞧去,里面干净的竟好像根本没人住过一样。

甩动袖袍,又绕着府内转了好大一圈,终还是瞧不见她。

昨日,云楚喝的也不少,怕是这会儿还未睡醒。

原地慌乱,却不知还能将步子移去何处。他以为,她是跟浣溪出去溜达了。低眸思索间,却听得后方声音入耳。

“云霄上仙酒醒了?”

他慢慢的回过头,诧异的望着浣溪站于了不远处,心里就越发的惊慌失色。

“看到凌乐瑶了吗?”

“乐瑶师妹走了啊!”浣溪回的甚快,就是要省下时间来,看清楚他的思绪。

“走了?”紧揪着眉毛低了低头,本应隐去的神色,如今竟暴露的明显。

心里乱哄哄的起了音,即便是听到她接受了浣溪的安排,去见小才俊了也好啊!

起码,他还能把她拽回来。

可此刻,却是听到她走了!

“乐瑶师妹说是临时有事情要去做!一早看上仙没醒!她就自己先走了!”

“……她能有什么事?”又能去哪呢?

“哦!她留了一封信给上仙!”浣溪三两步靠近,于袖袍中拿出了纸张。

赤云霄紧张的扯过,那上面的字迹确是凌乐瑶的,无疑。

“云城相遇,实乃巧事。若我没什么事,也想着去四处转转。可惜,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昨日,听得上仙说要同我去办些事,想是怕我嘴笨推不了浣溪师姐的好意,不论如何,乐瑶都要谢谢上仙。”

浣溪一旁忍笑看着:这还不着急呢!乐瑶~你就等着收了这位上仙吧!

赤云霄不曾抬头,眼神依旧在那写满黑字的纸张上。

“乐瑶从前不太懂规矩,时常同上仙没有礼数的吵闹,还望上仙莫要记在心上。此次云城相遇,多谢上仙出手相助,但人生不同路,终有分离时。想必上仙此番出寻仙,也是有事要办,那便互不打扰,就此别过。”

什么叫人生不同路,终有分离时?

什么叫互不打扰,就此别过?

她怎么知道,他跟她不是同一路?

握着信件的手,越发的绷颤。

眉间揪扯,不再多言。

同浣溪道了声别,便转了身。

浣溪紧追一语,“上仙,下次再来,还会带着乐瑶师妹吗?”

赤云霄回眸,知她已是瞧出了他所有的思绪,他也不愿再作遮掩,便落下一字,“会!”

看着云霄上仙急促离开的背影,浣溪原地浅笑。

赤云霄顶着满头的疙瘩,快步跑出了云溪府。心里不停的在叨念:这丫头!说走就走了!留个信件算什么!

云楚默默行于浣溪身旁,眼神遥遥望着门口飘去的那身青衣。

“小师叔跑这么快,是要去做什么?”

“追爱!”

“追爱?”云楚好似一瞬懂得,“是你敲动的这口警钟?”

“除了,你聪明伶俐的妻子,还会有谁?”

————————————————

临出府时的步子是极快的,都不曾运用法力,就走了很远。

但这一刻,却越发的慢了下来。

她原本可以一飞而去,飞的更远一些。

奈何,想不到该去的方向。

无路而行...无家可归。

她要怎么回万妖窟?

若是那么早便回去,怕是奉君大人还要听得拖曳的谗言,再让她出来。

她又不想再来一次,那就只能找个地方拖延时间。

不然...回紫狐岭看看?

凌乐瑶起了身子,再低头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突然就傻傻的认不得方位了。

就只顾着快走,竟把自己给绕晕了。

脑子究竟是丢到哪里去了?

“凌乐瑶~”

闻声顿住,胸口处的那片波澜不禁翻腾。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微停了小会儿,就又传来了喊声。

“乐瑶~”

这次的呼喊,要比方才的更近了些,也更轻柔了些。

她颤动着双眸,慢慢的将身体移去。瞧得后方那身熟悉的青衣,顿时润红了眼眶。

他真的追来了?

还为了追她,动用了法术?不然,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探到她的位置。

此刻,迎来的那双眼眸也在不论周边风景的望着她。

狐狸只知他用了法术找她,却不知他脚下一落地,便立刻追了过来。

凌乐瑶呆呆的看着,满眼都是那件青蓝色的直裾。

“做什么呢?留封信就可以这么走了?”

忍,咬咬内唇,整理波动的情绪。

嘴边一瞬扬起弧度,“留封信就不错了!换成别人!依我的性子!早就直接走了!”

他几步迎来,又笑问:“不是说好,跟我去云游的嘛!”

忍...感觉身侧的手心,都快要被自己的指甲抠出血印。

“谁答应你了?我回你了吗?我还有我想去的地方呢!”

“你还能去哪!”他淡淡的笑问。

他要去的地方,不就是她想去的地方吗。

“说的我好像离开寻仙境地就没地方去似的!”

“说的我好像离开寻仙境地就没地方带你去似的!”

“……”愣是没想到他会回堵她这么一句。

转身,赶紧转身迈步,不然~她怕自己挪离不开。

“如果,我去的地方~是你想去的地方!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如何?”

“……”喉咙处不停的滚动。

强忍着扭转眼珠,好快一些,把泪水倒去。

“如何?”

再次回过头来,便看到某仙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她颤着眸光笑问,“你想去哪?”

他背手前行,一直追于她的身旁,还笑着给了她一个眼神。

薄唇翘起,仅落了二字,“你猜!”

她猜什么?

她的心,此刻已经是被他拨弄的乱了弦音。

“我哪里猜得到你这只老狐狸在想什么?”

“那就跟我去了便是!”

凌乐瑶不禁扯起嘴角,“你若是把我拐丢了呢!”

他笑,笑的甚是大声,甚是没了尊容,“你怕我把你拐丢?我却怕自己把你跟丢!”

“诶?”

“走吧!让我去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你……”

某上仙侧步向前,卷着袖袍背了手。

“我听说,你成长的那个地方,是一个甚美的世外桃源!”

“……”

“你的祖辈可真会挑地方!紫狐岭~那里曾经是不是有很多可爱的小狐狸?”

那个回眸,竟又是一个暗藏很深的『调戏』...

第九十二章 只恨与卿相遇甚晚

静静的停在原地,不由得就感到胸口发颤,“你知道,我是……”

“我知道什么?”他回眸一笑,弯起两道眉毛。

凌乐瑶惊讶的扯弄嘴角,此刻无论是张开,还是闭合,都觉得有些不自在。那指着前方上仙的手竟变了僵持,本想追问,却又被他传来的声音,卡紧了喉咙。

眨动睫毛,低了低头,也顺势放下了手臂,“没,没什么。”默默的深呼吸,再呼吸。

原来,他还不知。

赤云霄勾动着嘴角,自是看出了她的那份紧张。

但有些事,还需慢慢来的好!

他会让她一点一点的明白,他其实并不在乎她是一只狐。

天色渐渐的变了暗,可望眼前方,还是瞧不见客栈,或是一家农庄。

本想叫他快些赶路,奈何某上仙却偏要同她对着干!在此刻,竟找了处树荫,抖抖袖袍便坐了下去。

某瑶挤弄眉眼,停在原地呆呆看着。分明就没怎么累,也都没使出法术,他怎就歇息了?

上仙是有多虚弱?身子是有多金贵?

“哎!再不走,天上就要落星星了!”着急的揪起小嘴。

怎知,某仙仅是抬眼看了看她,转瞬依旧不慌不忙的卷了长袖,“如此甚好,倒是可以仰头观星了。”

“……”堵!堵得她说不上来。

片刻不移不动,便是要在此扎营了。

懒仙附体,争论也是无果。

某狐无奈的拐了弯,坐到另一边。

本是一肚子不情愿,但过了一小会儿,这心里也就平静了,微微抬起头,看着愈渐暗沉的夜空,默默地就托起腮发了呆。

不知道,如今的紫狐岭会是一副怎样的现状?

越是靠近,就越是心慌。

那年的狼族突袭,毁了所有。依稀记得,韵席哥哥带她回去时,她傻傻的望着那片血液流淌的青草坡和狐舍中早已睡去的阿爹,阿娘,还有自己的几位姐姐。

韵席哥哥安慰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有些记忆,却是一辈子。

不知何时,赤云霄竟围着周边转了一圈,还采来了许多的果子。

屈身蹲下,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却仍旧失神的望着天边,好似那些闪动的星星点点,都是自己死去的狐亲,正对着她微笑,挥手。

知她心情低落,他便笑着坐于了她的旁边,狐狸妹妹没什么反应,他就故意贴近一些,生生往她身上挤了挤!

为的,就是让她赶紧从深深的思绪中缓过来!撩眼一看,还不忘把声音抬高,“哎呀~为了找这几颗果子!当真是累死我了!”

一瞬撇来,瞧着他的模样,眉头顷刻就挑动了起来。

“找个果子,就累了?你这上仙还真是……”

“金贵?”薄唇抿动,“我知道,你会这么说。”

“……”

“这脾气对了!你就该同我这般吵的!”

“……”

“那信件上的话,太不像你了,我一度以为,是浣溪写来糊弄我的!只是,你那歪七扭八的字迹,别人也模仿不来!”

“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说什么了?”他笑,笑的合不拢嘴。已然克制的抿了抿唇,却还是瞧着她的神情收不住。

揪眉了?落气了?

平日里的狐狸回神了!

此刻,还知道同他回嘴,情绪应是没有糟糕到哪里去!

“我的字怎么了?是让你看不懂了!还是让你看着头疼了!”

“我是……”

“不爱看别看,谁让你看了!”

“我不是……”

“还说浣溪师姐糊弄你?糊弄你做什么?”

他轻抿嘴角,歪了歪头,想要看清楚她那发过脾气的小脸。

不禁浅浅一笑。

其实,他仅仅是想说,他是逗她的。他不是那个意思。

奈何狐狸生起气来,根本不听。

唯有待她把气撒完,他再应声。

“好了,好了,我不对!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行了吧!吃了这颗果子,便早点休息,明日我们就能到紫狐岭了。”他温柔的将果子塞入了她的手心。

某瑶不禁翻他一眼,若是他用腾云术带带她,这会儿应是已经到了。

“本就是一个上仙,非要出门步行。”怄气的小声喃喃。

怎奈某上仙的耳朵就是好,随之便抬起头,跟了一句,“慢慢走,看看风景有何不好?况且你这心里扑腾扑腾的越是离得近了,就越是慌乱,如此~不得好好缓一下!”

“诶……”她的眼眸处顿时泛起了涟漪。

原来,他那么懂她?

这次,寻仙之外的相遇,他的确是变了不少!以前他总是会忽略她的小情绪,如今~却看的甚是透澈!

再低眸,瞧着手心处的那颗红果,她的胸口,不禁落下一股揪痛。

脑海中竟莫名的飘过了一幅熟悉的画面。

好似,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往她的手心塞过果子。

可她,却记不清那张脸。

脑子里也完全是模糊的。

她确定自己没有给自己下过咒术,这一刻,怎会突然觉得,似乎丢掉了什么?

“什么都不要去想了,快休息一会儿吧!天一亮,我们就走!”

她还在沉思中找着答案,赤云霄便已起了身子,正想要坐到另一边去。

怎料,却被她的手掌拉住了衣袖。

“你要去哪?”她突然喊出了音,那个缓缓投来的眸光,似是被什么思绪牵引了,灵光颤颤之余,变得甚为不安。

那脑海中的身影,也是这般转了身姿,便离着她越行越远了。

她的心里慌乱,突觉有着捋不清的思绪在束缚着自己。

赤云霄凝眉回眸,微顿片刻后,就又一下子坐了下来。

“哪也不去了!就在这里!你睡吧!”

她慢慢的平复,微微点点头,将抓着他衣袖的手臂慢慢放下,渐渐的转了头,倚着大树,静静的闭了双眼。

手心里的那颗果子,依旧攥的甚紧。

突然觉得,有他在,竟是这般的安心。

许是,因为烦忧而感到疲惫,凌乐瑶渐渐的就睡了过去。

天色越来越黑,四下隐约传来了,阵阵狼吼。

小瑶瑶在睡梦中,不禁紧张的揪了揪他的衣衫。

他怕狼,怕的要死!一想起狼,就会让她浑身打颤。

赤云霄怜惜的撩去她的鬓发,转而从怀间掏出了一把玉箫,顷刻间吹起了宁神的乐曲。

他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点认识她。

当初松山师兄下山游历时,他就该跟着一起去的!而不是,伴在子清师姐身旁,想着怎么去帮她讨好三师兄。

若是,那个时候他同松山师兄一起下了山,他们应是早些认识的。

紫狐岭遭遇大劫时,他便可以守在她的身边,帮她挡去那份不安和恐慌。

第九十三章 对她是一种不自禁

次日,待她睁开双眸,某仙已是于她身旁,运行功力打了坐盘。

她能感觉到那股从他身上缓缓传来的暖意。定是怕她深夜凉寒,挥动了法术。

因她坐直而滑落的外袍,依旧还是他近日穿着的那件。

凌乐瑶抿嘴欢笑,静静的等着他将神思凝回。

等的久了些,调皮的手指尖,便开始不受控的翻挑起他的发梢。从最低处,一直捋到肩膀。

他的发丝,被微风吹拂的细滑清凉,让她忍不住想于他的发间多停留一会儿。

“又想做什么呢?”

淡淡的音色传来,不禁让她失了神。

“没,没想做什么。”

某仙总是在双眸都未睁开的状态下,冷不丁的道出一句。

凌乐瑶赶紧收手撤离,瞧着他慢慢将脸颊转过,便故作镇定的眨了眨眼。

“我头发上有东西吗?”

“诶?”她正愁如何应话,某仙竟突然给了他一个下坡,让她怎能不顺流而下领了这份情。勾动唇角,“有!方才有阵风吹袭,落了些碎草屑。”言罢,原本退回半截的手指,就又扬去挑了挑那乌黑的秀发。

依旧镇定的想要掩去心间慌乱。

可却被某上仙的双眼抓的甚紧。

“好了吗?”上下薄唇轻点,短短的三个字,却别有一番寓意。

凌姑娘的眼睛不由得移上,对视以后,却又立刻迅速滑下。

手指微微一僵,慢慢收回,脑子里轰隆轰隆的发了声,她努力的想着缓解气氛的方法,直到手心降至胸口,便赶忙转了身子,抓过腰间的外袍,送还给他。

“你的,谢你。”喉咙堵痛,干巴巴的道了四个字。

笨的要命!笨的发慌,笨的舌头也跟着卷了弯。

他将脸颊倾过,瞬间贴近了她的额角。

“你说什么?”

还问,居然还问!

“……”咬咬牙,感觉呼吸声逼的甚近,仿佛一抬头,就能撞上他的鼻尖。

“跟我说谢呢?”逗趣的挑眉,后又抓了抓耳垂,“我这听力没出毛病吧!”

他怎?怎还能戏弄她!

凌乐瑶把衣袍高抬,不出声,就等着他接过。

奈何他却又玩起了「不接」的桥段。

还一个劲儿的滔滔不绝。

“如此倒真是受宠若惊!让我好生不适应”

“诶?”感觉自己已是忍了好久好久!

某仙的意思是在说她~太客气~太温柔,让他受不了了?

零余额呀厉眼回击,再不论距离。

使得,贴面的上仙大人不禁一惊。

猛然将衣服拍于他胸口,反身走离。

怎料,才迈了三步,便被某仙的单手扯回。

赤云霄一手敛着外袍,一手于她的手腕处渐渐上移至她的肩膀。

轻声问着:“生气了?跟你闹着玩呢!”

闹着玩?

可他知不知道,她能跟他说句谢,那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

不理!不理!

总这么欺负狐狸!

没咬他就不错了!

“我反悔了,我要自己走!”

“你能走去哪?”

“走去让我瞧不见你的地方,走去让你找不到的地方!”一股脑力伸延,全全说出以后,才感到好似这两句话是一个意思。

“那我可要盯紧了!”

“……”某狐揪眉,就不能让她先捋清楚一件事,他再出音吗?

上仙虽然是笑着的,可那眼神却甚为吓人!

就好像,在时刻盯紧~自己的食物。

缓缓笑言,“还需抓紧些,别跟丢!”

某瑶甩甩杂乱的思绪,“上仙何时也耍起赖皮了?”

他抬手撑开她的眉,“就从遇见你开始!”

面前的这位,可还是上仙?

可还是那寻仙境地的云霄上仙?

居然真就耍起了无赖!

转动指尖勾起了她的小手,便这么不管不顾的向前迈了步。

遥看远方,嘴边落音,“时辰不早了!我饿了!去找些东西吃吧!”

不知道跟狐狸说话要对视吗?

没礼貌!

问过她意见了没有?

狐狸妹妹甚是委屈,怎就掉进他的坑里了,而且总感觉这个坑越挖越深,怎么爬也爬不出来了!

“哎~哎~你放开我!我又不饿!我才不去呢!”

他找东西吃,管她什么事!放手!

偷笑,不言,就是不放!继续走。

任凭身后,叽叽喳喳,可但凡是她的声音便甚为入耳。

赤云霄拉着她穿过树林,一步步走到了湖边。

凌乐瑶从原本的想挣脱,到乖乖的被他牵着。心里做了无数的思想斗争,只可以~都抵不过他手上的力度大!

难道,还怕她一溜烟跑了不成!

良久,某仙回眸,笑言:“想吃鱼吗?”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不禁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还用问吗?

她可是狐狸!

一直最爱小鱼的狐狸!

吧嗒吧嗒小嘴!

想到鱼,什么气都没了,还露了一副馋嘴的表情。

他笑,“等着!”

她还在准备吃鱼的兴奋中未回神。

赤云霄已是松了她的手腕,转身入了湖。

片刻,凌乐瑶被水波溅到了眼。

她呆呆地看着他运行功力,轻轻挥袖间,腾起阵阵波澜。

云霄上仙竟然在为她抓鱼?

是不是她的眼睛也出问题了?

此时此刻,那个湖心的背影,她想,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手托腮,静静的蹲在岸边看着,一眼又是一眼。

感觉心里顿时有了一股暖流,渐渐的四处流淌,游走于她的五脏六腑。

瞧得见见入了神,已不知何时,赤云霄双手抓住奔起的鱼儿,便抬步上了岸。

“发什么呆呢?”

“呃?我哪有发呆!”

看着她这一副呆萌的模样,他以为,她是嘴馋的已经等不及,想要吃鱼了。

“还没发呆呢?我这要不是两手占着!早就拍你了!”

某狐嘟嘴,眯紧小眼:逗趣!就只会逗趣!能让狐狸好好感动一会儿吗?

他笑,看着她呆呆的表情摇摇头!

该拿她怎么办呢?

还是先把火生了,解了狐狸的嘴馋吧!

某仙施法起火,某只蹲在一旁呆看。

平日里,都是在客栈里吃吃喝喝,今日却在这荒郊野外,等着品尝云霄上仙的手艺!

没办法,紫狐岭本就远离人群,去的路,自然也就僻静了!

真没想到,寻仙境地待久的上仙,竟也会有这「功力」?

烤起鱼来,那叫一个熟练!

依旧手托腮,静静地瞧着,等着。

某仙撇头,嘴角一弯,“是不是觉得本上仙烤起鱼来还有模有样的?英俊极了?”

自己常常夸自己,会掉皮的!

收回那倾慕的眼神,猛的就变了脸,“我就觉得你烤鱼的步骤甚是熟练的!云霄上仙估计以前也没少找借口跑出来溜达吧!”

“溜达?我那叫下山历练!”

某只转头,盘手,“这么文邹邹的词儿,我听不懂!”

第九十四章 提着酒壶换肉吃

赤云霄浅笑,“就是下山来感受人间百态。”

某狐继续回嘴,“是人间美味吧!”

“美味?”

“本来嘛!上仙的喜好,不都放在吃上面了么!”

他笑,笑她的神情甚是可爱。只可惜,她仅仅晓得他爱寻美食,却未曾发现~他自从遇到她以后,喜好之中便又多了一样。

抿抿薄唇,顺着她的话便说了下去。

“对,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眼神直直的盯紧,生怕会遗漏掉她的某一瞬表情。

凌乐瑶扬手抓了抓耳垂,将头低在膝盖上,再不多嘴,就这般着急的等待着鱼儿烤熟。

半晌,狐狸妹妹的两处眼皮吧哒吧哒的犯了累,差点就要瞧的睡去了。

耳畔忽听某仙大喊:“好了!终于是熟了,而且火候刚刚好!”

某瑶兴奋的睁大双目,看着眼前的上仙大厨手中高举食物,动了动嘴角:“可以吃了吗?”那感觉甚是精神,小蹦两步便围近了距离。

某仙余光一扫,偷偷的看了她。生怕,若再不给她,她便要咬人了。

等了好一会儿,他都不回话,凌乐瑶不禁伸过手去摸,可却突然被他推了推!

她本想仰头发怒,却见他投来的眸光甚是温柔。

“小心点!还烫着呢!”

扭扭唇齿,说不上来什么。

不看他,仅看鱼!

他有什么好看的!

克制着自己的思绪,时刻提醒着自己肚子饿。

好香~好想吃!

等不及了。

他笑,伸手挥动两下,扯下鱼肉递到她的嘴边。

她傻傻的瞪了好几眼,僵持了好一会儿。

奈何美食太好闻。

轻轻的便咬了去。

“好香啊~好好吃呀!”

瞧着她这副模样,竟是比他自己吃还要开心。淡淡的挤出一言,“这味道,也只有我云霄上仙做的出来!”

某狐瞪大双眸,快速的嚼动鱼肉。

完了完了!

完全呛不出声,连一个字都接不上!

的确是比客栈里做的还好吃!

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荒郊野外,他上哪里弄得食材烤的鱼?

没思维再去想了!真真是勾起了她的食欲!

再递过时,她便说了句:“我自己来吧!”

“看着点!别弄得自己跟一只馋嘴猫似的!”

又来了!无时无刻都忘不了取笑她。能不能让她多感动一小会儿!

抬手扯过木棍,突然有些气,“怎么觉得在你这里,我就没什么形象了!”

他笑着回嘴,“你还在乎这个?我在你这,又何时有过形象?”

浣溪的话,掐准时间的在她耳畔回响。

她低眸摘下一片鱼肉,故作镇定的放入了口中。

算了,还是先吃掉这条大鱼吧!

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吃了。把所有的思绪都放在美食上。

那模样,感觉像是好几日没吃过东西似的!

“你是不是烤鸡也会呀?”

“会啊!你想吃?”赤云霄笑着将眸光移来,竟没想,在她低头狂吃的时候,他已是在火堆上架好了另一条。

而且,就快要熟透。

某狐扭动小嘴,直勾勾的瞧着,心里顿时又翻上了感动,这方脑力不够的应了声:“啊。”

“可我要把你吃馋了怎么办啊?你还不得赖上我啊?”

“……”白眼送去。

三两句,就没正经了!

“不过自打我喝了你酿的酒之后,就跟着了魔似的!你就算不馋我烤的肉!只怕我也离不开你酿的酒了!你说怎么办呢?”

“……”怎么办?

凌乐瑶将嚼动的速度放慢,愣是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看着她的呆萌样,奈何~他就会忍不住想笑。

笑的她更加想不出。

稍稍缓了半刻,才笑着扯了扯嘴角。

“云霄上仙!你知不知想太多,容易老的快!”

等了好一会儿,他就等来了一句这个?

无奈!说了半天,她还是不明白。

果然是一只傻狐狸!

思维怎么就跟不上?

某狐两眼一挑,轻轻落语,“以后我若想吃烤肉了,就提着酒去找你换!你想喝酒了,就拿着肉来找我换呀!如此公平简单!你还烦恼,担心什么呢?”

“我烦恼你会离我太远!我担心你以后若离开寻仙,我会找不到你!”

“……”这话落的很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以后不会离我~太远吧!在寻仙住,我就可以找你讨酒!你便可想吃就吃!”

“以后~真的说不准!”某只干笑了两声,继续低头吃鱼。

赤云霄无奈的自嘲,以前佳人近在眼身旁,他却不闻不问,如今~倒真是考验他呢!

“说笑了吧!你离开寻仙还能去哪?”

“不好说~毕竟以后的事,谁也猜不到!”突然就变了低落,摘肉的速度都变了缓慢。

某仙不依,“那我可要盯住你!不然我以后就真没地方讨酒去了!”

“行了~”凌乐瑶不禁落笑。他还真是一个酒鬼上仙!“如果以后,我真的会离开寻仙,我便把酿酒的方法告诉你!”

连连摆头,“我不学!酿酒这事我也做不来!”脸上一瞬绷紧,好似有了些不愉悦。

“那我就告诉晚秋!灵秀!羽箫或是~浅苏姐姐也行!”

赤云霄微微紧了紧手心,见树叉上的鱼儿已熟,便甩手塞给了她。

塞得速度太快,让她差点没接稳。

抬眼瞧着他的神情,竟有些奇怪。

他起身,背手行于湖边,看着那水面的波澜,不禁落下了眉头。

她呆呆地举着两手的鱼儿,口中依旧嚼动,但却好似没了味道。

上仙大人始终还是~能将她的心思,乃至味觉轻而易举的带离。

可是,她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将来的去留。

故此,便没办法回应。

即使,是自己能够留在寻仙,那又如何呢?

他不是~给了陌雪浅苏云游四海的约定吗?

此刻,又要她的什么回应?

咬着唇角,整理起思绪。

想着想着,低头再看看自己的两只小手,已不知何时移到了鱼尾旁,以至于变了黑糊糊!

将右手的树叉挪去左手,轻轻的握了握掌心。再扔掉吃完的那一条,换只手蹭一蹭,又握一握。

不禁转了转眼珠。

就这样打破尴尬吧!

云霄上仙对不住了!

将鱼儿放在架上,起了身,背了手,碎步靠近,慢慢走到他侧面去。

脸眸处,故作淡定,“想什么呢?又怎么了?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也许,还是你离开云霄呢!你那么爱云游,可能就四海为家去了!可能是我找不到您呢!上仙你说是不是?我总不能托着酒壶满山遍野的找您换肉吃吧?”

第九十五章 有意还是无意

赤云霄的脸上,渐渐有了变化。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太怕她会再一次不辞而别。

某瑶歪着头看,继续言语掩护,实则后方两手已不知交叉抓蹭了多少次了。

“上仙是不是馋酒了?等到了紫狐岭,我就酿给你喝如何?感念您今日为我抓鱼,烤鱼!”

是啊,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唯记此时便好!

“如此,感念不如......”

啪的一声,双手齐上。就在他刚刚转过脸颊之时,原本他是想说什么来着。此刻却瞧着她,在他面前,揪着小嘴落下一出无辜相,“哎呀~我又调皮了!实在是没忍住!”

她以为,他会是来精神的乱闹腾!

却未想,竟原地不移目光的傻笑。

这笑容里,聚集了多少包容,又参杂了多少宠溺。

他终于~透过他的神情~清清楚楚的看明了所有。

没等他发令,就乖乖的去沾湿手帕,在他面前,踮起脚尖为他擦拭。

半晌,不动!

不会是拍傻了吧?

再抬头,竟还是那副木头模样。

殊不知,他正瞧着眼前的狐狸妹妹,静静深思。

某狐感叹:拍的容易,擦着难。又给自己找麻烦了!黑糊糊的甚难擦呀!

踮脚的狐狸真心累!

某仙怎么偏在此刻没了反应?

就不能低一点吗?

腿酸了!站不稳了!

能不能懂一点怜香惜玉啦?

事实证明~他能……

转瞬,一只温而有力的手掌,竟于她的腰间紧贴。

越是感到身子摇摇欲坠,越是察觉出了他的用力。

那股力道显得甚是游刃有余,虽倚靠的稳当,却并没有弄疼她。

一股乱麻麻的感觉从胸口窜游。

某瑶脸颊开始泛起了点点红润。

空气...空气...她需要空气...

给她这么一个眼神,还迟迟不停。

这是几个意思?

狐狸妹妹心里跳动的好不舒服。

他真的~喜欢她吗?

那~那陌雪浅苏呢?

咬咬牙,扫去不受控的思绪。千万不能在这一刻陷进去!

要看清楚些。

用力扯开他的手,将绢帕甩在了他身上。

“你自己擦吧!我累了!”离他远一点,要赶紧把心情平复了才行!

走了几步,蹲下身子,变低头洗手。

于原地站着,正笑看狐狸害羞的上仙大人,不一会儿便忍去了笑意,三两步跟近,屈身蹲在了她旁边。

还没来得及说话!

便看着某只就如同被雷电击中般,一边挪离了身子,一边轻声说着:“赶紧走吧!不然今天又到不了了!”

那速度甚是快。

这是又要逃呢?

某仙小眼一眯,可惜她逃不掉了!

他将手中的绢帕藏于袖间,满脸难掩喜悦。

凌乐瑶朝前迈步,扯弄袖口,甚是不欢喜。

上仙是在逗她玩呢!有意还是无意?

明明那心里的人是陌雪浅苏。

却为何,又要来牵动她的心?

若是无意,就该对跟她保持距离!

若是有意,那他同陌雪浅苏又是怎么一回事?

过去式吗?也未免太快了些!

自己,也应是没那个魅力。

难道是好久没见到人家浅苏姐姐,竟想这拿她做了替代?

狐狸不依!不依!

露了怒气的眼神,回过头去撇了他一眼。

某仙笑问,“怎么了?”

装无辜,更可气!

凌乐瑶迅速的撇回,再不和他说话。

一路都没对上几句。

任凭上仙如何追哄,都仅仅是啊,哦!嗯!

……

又走了一段路,晃晃悠悠的就到了一处平地。

凌乐瑶突然停了脚步,看着周边的一切,感到一瞬不可思议。

“怎么停了?”

“我们到了!”

待她回复完,某仙才发现附近的异样!

一路走来,他的注意力已是全全落在了她的身上,却没发现,此处怪异极了。

赤云霄甩袖轻挥,怎料,面前竟出现多处红光凝聚,闪烁不断。

“紫狐岭多年无生,怎会有了结界?”

为此,凌乐瑶也甚是吃惊,难道是狼族占领了紫狐岭?

她想到的,赤云霄也定然想得到!便在她迈行一步时,扬手挡在了她的前面。

她以为,他是要劝她离开。

可都到这里了,岂能不进?

但若真的是狼族……

“恐有危险,到我后面去!”

凌乐瑶眨动双眸,呆呆的瞧着身旁这个宽大的背影。

片刻,赤云霄便将她拉到了自己后方。挥掌浮去,从手心而起,灵光漫天,好似颗颗跳跃的零星,转瞬之间就破了结界。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此刻,并没有驻扎的狼妖,也没有满地荒凉的狼藉。

而是...

两个孩童?

正在你追我赶的玩耍着,脚底下的那方青草地,亦如当初没有被突袭前那般油绿。

瞧见她和云霄上仙以后,竟慌乱的跑掉了。

可他们身后露出的尾巴,却让凌乐瑶看的甚为清楚,那明显不是狼的尾巴~而是狐狸才有的尾巴!

紫尾?

怎么回事?

赤云霄知道她心里,此时已应了数不清的疑虑。

并不容她褪去思绪,再来细瞧他的动作。就这般无所顾虑的牵了她的小手,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四下清幽静美,湖光明澈见底,一处处紫色的狐灵花遍地开放着。

这个画面,和她当初住过的紫狐岭一模一样。

竟没想,她还能再度看到。眼角不禁变了湿润。

记忆里的儿时,渐渐在脑海里浮现。

赤云霄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静静的陪着她在湖水边站了好一会儿。

良久,远处竟传来一阵怒吼,“何方狂徒!竟敢擅闯我紫狐岭?”

赤云霄闻声,谨慎的回了头,便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正立于他们几丈之处。

“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男子清冷的飘来一个眼神,“你该先要报上你的名字,我才好决定该不该让你知道!”

这个声音?

即使她没有回过头去瞧上,都能猜得出对面那副容颜。只是心里不信,还甚是惊讶的颤动了身子。

对方不愿说出性命,小狐狸又还未从深思中回神,某仙抿了抿薄唇,唯有先摆摆架子,走走形式。

就在赤云霄要与白发男子对战时,她终于转了身,抓紧了他欲要挥起的手臂!

“别,别动手。”

白发男子,凝神一阵,微微落音:“七妹~”

她轻眨这双眸慢慢将视线移去。

这声呼喊,她好似等待了很久,等的连她自己都不确信了。不确信这个世间,还能有个狐族的兄弟姐妹,再次唤她一声“妹妹”。

第九十六章 原来早就知道

赤云霄静于原地背手相看,看着那两兄妹分别多年的重逢。

她欢悦,他便甚是欢悦。

凌乐瑶眼角夹泪,一步一步走近。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那喊着自己的柔声,分明是出自,她的五哥。

她终于,像个孩子般投进了兄长的怀抱。许是当年那场大劫所致,又或是因为经历了手足离别的悲剧,让狐狸五哥的脸上,显得格外平静。

这一刻,面对兄妹相聚,他也仅是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背。

淡淡之语,颇为飘然:“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会回来的!”

轻抚起他的发丝,心疼的咬着唇,“怎么会这样的?”

“不碍事!活着~便是好的!”

他的眼神中依旧平静如水,偶然落得微微波动,也仅是一瞬而逝。犹如一位久居深山的仙家,再不会因世间万物,伤其心神。

让她已是说不出什么,豆大的泪珠顷刻打湿了眼眶。

是啊~还有什么,比活下来更为重要呢!

五哥那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落在了她的眼角,冰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竟要比她旧痛复发时,还要凉寒。

掩去泪水,心头酸疼,“我一直以为,我没有了家!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你还活着,便可以早一点回到这里了!”

“乐瑶不哭。是五哥,让你受苦了!”

她从未想过,紫狐一族除了她以外,还有狐活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当真是上天赐给她的恩惠!

方才瞧见的两个孩子,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一边一只手,拉着五哥的袖角淘气的晃动。

童声喃喃:“爹,爹~”

五哥的嘴角顿时扬起了一丝笑意,伸手抚摸着孩子的头。

乐瑶呆呆的低了低头,她的五哥,已经成家了。

透过五哥的脖间看去,竟还看到了青絮姐姐。

那是五哥的小青梅,狐族的赤尾。当年亦是躲避追杀才逃到了紫狐岭。

怎么回事?

他们居然都活着?

脑子里顿时卡卡落音。

某狐紧张的转了头,于此情形,这边才是重点!

抬高袖摆将两只小萌狐挡好。

“他们不是妖”怎么说?怎么做?某瑶舌头打结,愣是着急的挤出一句,“你,你不能伤害他们!”

上仙撇撇嘴,无奈的瞪了她好一瞬,此刻那揪紧眉头的小情绪可真是耐看极了。

如今这团聚的段子一出,还真是让他没办法再跟狐狸玩什么『不戳穿』的游戏了。

赤云霄挥动衣袖,步步临近。

她挪动着小碎步,咬紧牙关。

奈何,某仙竟连一瞬眸光都不给她,扬起手臂,啪嗒一掌落去,便将狐狸妹妹推到一边。

又拍人家脑袋!

某瑶气愤的回头,“赤云霄!”

诶?

霎时,眼神就变了惊讶。仅仅是少看了片刻,眼前的画风怎么就变了?

怎么回事?

这是演的哪一出?

某仙居然胸前抱拳,对着白发五哥行了礼,还客客气气的落了一句:“在下,寻仙赤云霄!”

五哥也随之礼貌性的回敬着他。

唇边轻语:“原来是寻仙的云霄圣尊!不,我听闻已是升得上仙。今日到访我紫狐岭,怪我凌敬遥有失远迎!不如,寒舍一坐?”

某仙甩起折扇,浅笑回之,“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狐狸诧异,这什么情况?

小狐狸尾巴还在呢!他不可能看不到!他居然一点不惊讶?

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为何?

难道~某仙一早就看出她是狐狸了?

凌乐瑶原地低垂着脑袋,细想不透。

片刻,赤云霄竟笑着,几步退回至她旁边,屈身于她耳畔落音儿:“别想了!傻狐狸!”

“……”某瑶只觉喉咙处一紧。

他当真是一早就知道了?

抬眸看着那走去的背影,不禁嘟嘴:确定他不是狐狸?

这只老狐狸藏的也太深了!

狐舍

凌敬遥抬手倒了一杯清茶,递于他的手边。

低眸淡淡道:“寒舍不比寻仙境地,委屈上仙了!”

委屈?

他可不觉得委屈!能亲身至狐狸出生之地,亦是自己的荣幸。

某仙扯开折扇一脸笑意,“凌兄你可别这么说!我常于四海云游!哪里都能住的惯!”

说这话,好似谁有说让他今日住在这里似的。

某瑶扭了扭小嘴,围着狐舍内绕了一圈,转眼望了望四周。

这里的确不比从前了!从前总是处处鲜艳夺目,此时,却变得甚是素雅。倒也还干净整洁。

“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我妹妹乐瑶了!”

“凌兄,这是哪里的话!不说我跟乐瑶交情甚好,单凭她是我寻仙的弟子!我也理当护她周全!”

还交情呢?

白眼一番!

明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居然,骗得狐狸团团转!

真不想再理他,害得狐狸妹妹提心吊胆了多久,他这心里究竟有没有数!

换个话题,换副心情。转而追问:“五哥,当年狼族突袭我们紫狐岭,为何你跟青絮姐姐没有事?”

“我和青絮恰好去找你!故此也逃过了那一劫!”

“那你这满头的白发?”咬着牙根落下。

五哥低头不言,一旁的青絮姐姐更是不敢多嘴。显然是有事情瞒着她,凌乐瑶转了转眼珠,势必要弄清楚来龙去脉。

霎时,门外走进一人影,她的疑问也随之被解开。

“灭族以后,狐灵树也就枯竭了!为此五哥不得不以自己的血液来滋长它重新壮起!”

凌乐瑶闻声呆看,那一脚踏入门槛的男子,居然是自己小时的玩伴名叫胡智!

“还~还有没有?”这惊喜太突然了,弄得某只都站不稳身子了!摇摇晃晃的就坐了下去,将手掌拍于木桌上。

虽然,她还不想理会身旁这个「大骗子」!可他偏偏就跟五哥坐了个面对面!青絮姐姐又和孩子们挤在床边!

四方大桌摆中间,无论哪里都挨上!

赤云霄端着茶杯,两眼轻瞄。

怎奈,她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

还生气呢?

的确,他「知情不报」是为不对!是该找些话引哄哄她。

可刚想打开话匣子,就被来人给搅了!

不,是只狐!

“别想了!就我们仨!”说罢!胡智摆袖于桌前,愣是假装看不见的把某仙挤到一边!

就坐在,他跟狐狸中间。

赤云霄隐约感到一股很不友好的气氛,但也知趣的起了身子又挪了挪。

甚挤!甚挤!

随之,落了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

第九十七章 有种不友好的气氛

某瑶自是瞧了满眼,见他从容淡定,自己应是比他还要表现的无所谓!

翻开一个杯子,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继续听胡智把话说完。

“当年我跟五哥去找你!青絮也跟着出了紫狐岭!再回来,便一切不复从前了!有很多次,我想去找你!奈何,狐灵树枯竭,五哥的精力都放在滋养它的身上,故此,我就必须看护好紫狐岭以防外界再度来犯!”

凌乐瑶低眸饮茶,虽未抬头,但却听的甚是清楚。

再用余光扫了两眼床前的孩子!

所以,狐灵树一但枯萎,狐族便将面临绝后的地步吗?

故而,两个孩子才会人形狐尾?

可是,五哥若再这么撑下去!也定是不行的!

“五哥,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她没有孩子气的嚷闹追问,仅是冷静的想要等来一个答案。

奈何,五哥却依旧低头喝茶水,片刻不言。

她知道,一定有别的办法,只是,为什么不告诉她?

胡智于她耳旁快狐快语道:“当然有啦!你回来就好了!你有狐族至宝!你身上的血顶我们百倍,千倍!”

“住口!”砰地一声,杯子重重的敲击在桌面。

凌敬遥那平淡如水的神情,突然就生起了怒意:“胡智!出去检查一下四方结界!”

“我不是刚转了一圈回来么!”

“再去!”

“五哥……”

“叫你去!便去。”

怎么一瞬变化那么快?胡智无奈挠挠头,回着,“好好好!”

赤云霄仅于这一刻,挑眼看了看,但就是这一眼,便迎上了~那个叫胡智的男狐一双厉眼。

临出门时,还不忘白他一眼。

这是何意?

果然是不和谐的气氛…

怕是以后,落些麻烦!

一旁的狐狸呢!

依旧迷迷糊糊。

她哪里知道自己有什么至宝,听的甚是糊涂,挠挠耳垂,继续追问,“五哥,我有什么?胡智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赤云霄虽于一旁饮茶,但却听得心揪。

凌敬遥不慌不忙的回应着:“胡智一向胡言乱语!你不必当真!”

“即便没有什么!让我替你去滋养狐灵树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他慢慢的又将茶杯端起,眼神清冷,似是已然做好了决定,任谁都不能否决。

“五哥……”

“青絮!带七妹出去转转!”

咬嘴,堵的难受,堵的心烦。

五哥心里定是有事,为何却不告诉她?

青絮起身,拉了拉她的衣袖,凌乐瑶自知追问无果!便不再去纠缠,一股子怨气撒在脸上,不情不愿的便出了门。

待凌乐瑶走后,赤云霄终是开了口:“你不希望乐瑶知道自己身上有玲珑心是吗?”

凌敬遥侧脸相看,却未出音,只是带了一丝惊讶的神情。

赤云霄随之又低声轻叹,“我也不希望她知道,所以一直没有对她讲。”遥望门口处,某狐刚刚离开的方向,他的眼神中顿时浮现了淡淡愁绪,“如今,五行法器也成了各门各派觊觎的东西!若是让他们知道……”

“你会保护好乐瑶的~是吗?”霎时,白发五哥竟问出这样一句话。

赤云霄自是毫不犹豫的回了句:“是!我会!”

他的神情甚是坚定,无需质疑。

“我能看的出~你对乐瑶很用心!”

赤云霄低头含笑:只可惜她自己看不出。

凌敬遥平日里很是少言,但如今面对自己妹妹的事,他却很想跟眼前的这个人多说一说。

“寻仙境地可是真的能留下乐瑶?”

“自是当然!有我在,凌兄不必担心!”

微微点头,“希望你~不会像你的师兄那般。”凝神低叹,自是不愿再说下去。

“凌兄说的是松山师兄吧!他已经对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后悔了!所以,现在是加倍的疼惜乐瑶!”一提到这儿,赤云霄就落下无助的苦笑,“你不知道!在寻仙,就连我也都要让她三分呢!”

“燕松山果真变了?”

“自是当然!而且一直在思念亡妻的忏悔中度日。”

凌敬遥淡淡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景淳可好?”

“他也很好,一直都在寻仙。”

他微微点点头,问过了一切想知道的事,便又把重点移回了自己妹妹身上。

“我这七妹,自幼便是家中最疼爱的小妹妹!被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娇宠惯了!你别介意!”

他笑,“怎会介意?”他也在宠着她,只可惜狐狸妹妹还未能瞧出而已。

两个大男子,聊起姑娘家竟没完没了!

狐舍外,某瑶歪着头偷听,可就是偷听不到。

“别听了,你哥早就在此处设了界,你就算把耳朵竖起来,也是听不见的!”

“竖起来?”某瑶轻眨双眸,“那不成兔子了!我可是狐狸呀!”

青絮忍不住低眸掩笑。

既然听不到,那就去别的地方转转吧!多年未见的两姐妹,在绿油油的青草坡上散步。时而看看远处的小溪,时而瞥向另一面的丛林。

“青絮姐姐!哦,不,我现在该唤你你五嫂才是!”

她仅是浅浅一笑,还真的就跟自己五哥一样少言。

狐狸受不了,狐狸爱说话!

“真好!起码,你们终于是在一起了!还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屈身,摸了摸他们的头!再看看他们显露出来的狐尾,一时间就变的很是心疼!

一但,五哥坚持不下去!

那么,这两个孩子就会…

他们还这么小!

呆呆的陷入深思,以至于周边的一切再美,都再也入不得她的眼,因为这些美好,全全是自己的哥哥以生命换来的!

晚饭时,狐狸吃的甚少!

第一次,感觉自己没了食欲!

尽管胡智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

触触筷子,就是吃不下!

赤云霄坐于她的对面,自是看出了她的小情绪。

不禁扬扬声线,“这么一大桌的菜!居然还能对视相面!真真可惜了青絮嫂嫂的一番辛苦!”

某只抬头,瞥眼瞪去,不愉悦的咬了咬内唇。

当她听不出来,是在说她吗?

某仙立刻转了头,故意不看!装作与己无关。

狐狸手下的力度越来越大!两只筷子不停的在碗里搅拌。

戳戳戳!

“七妹!”

五哥这眼神一来,果然是比她的威力高了好几倍!甭看他长了一双小眼睛!奈何聚光甚是神速!!

哼~狐狸不开心!

五哥胳膊肘歪了!

赤云霄低头忍笑,生怕自己再多看一会儿她脸上的情绪,就会控制不住笑喷。

可是,某瑶的那双厉眼扫来,分明是瞧见了他的小动作!

第九十八章 有种爱叫做细水长流

晚饭过后,凌乐瑶独自上了狐云顶!看着满天的星辰,屈膝而坐。呆呆的望了望周边,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角度,可却是~物是人非了!

从前,她常和姐姐们嬉闹的林子,此刻应着月光竟变了阴森恐怖。还有那条蜿蜒流淌的小溪,虽然早将当年的血水冲尽,却还是让她看的眼神灼痛。

不知何时,风儿竟将青色的衣衫吹到了她的身旁!

瞥过脸颊,仅是斜瞄了他一眼,便又低眸趴在了自己的双臂之上。

赤云霄无奈的摇了摇头,“凌姑娘,是在生我的气呢?”

某狐眉眼不抬,唇声淡淡,“云霄上仙你是不是太自恋了!我没事,干嘛生你的气!”

哎呀~姑奶奶不好惹!姑奶奶不高兴!小赤赤又得哄喽!

扯弄薄唇,抖抖袖袍,挨着她坐在一旁。想着该如何让她泄愤!

“自然是有事,才生我的气了!你平时都是喊我赤云霄的!唯有生气了才会叫我一声云霄上仙!”

哪来的自信,这般了解她!

瞥他一眼,不说话!

某仙不急,慢慢来...慢慢让狐狸发泄。

“你都把我送回来了,可以走了吧!”

“走?走去哪?”他故意装着糊涂。

某瑶白眼一瞄,“去你该去的地方!”

“没什么该去的地方!”抬眼看看四周,勾起两处唇角,“我也觉得这里挺好。”

她不懂了,她真的看不懂!

他究竟对她,是何意?何意?

很想去问明白,但话语一到喉咙口,就又被自己压了回去。

见她低着个头,许久不言,赤云霄只得轻声落下歉语,“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有些事,你不说,我便不提了!仅是觉得这样相处,更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狐狸的?”眸光颤颤,却不敢抬头。

“陌雪浅苏第一次来寻仙,我让她与你同住,你竟被她的驱狐香所伤,便是那个时候!”至此,赤云霄不再隐瞒!

狐狸却惊讶的转头喊着:“那么久了?”咬唇,使劲咬唇。

情绪波动的甚是委屈。

居然让她提心吊胆了那么久!

“大师兄气愤的冲我训话,却不将原因告知于我,我只得去查找古书记载,才知,你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紫尾灵狐。”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知道我是一只狐!”话语间,少了一份埋怨,却多了几份苦诉。

他知道,他都知道。

“我就是怕你知道!知道我已知你是一只狐狸而害怕!”他也有些着急了,说出的话,竟比她的声音还要大。感觉到这一点,便立刻控制了情绪,稍稍缓了些才又开口,“我知道,你甚是怕我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一直避而不谈!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你得知我知道以后~能不能,不闪躲!不逃避!”

某仙一着急,那说话的速度当真饶舌。

但却看得出,他的神情很是凝重,字字句句都是在示意,怕她离开。

狐狸不是一点都感应不到。

却是,不敢去接受。

“如果,今天你没有看到我和五哥相认!是不是~还会继续瞒下去!”

“会!”

“为什么?”

“因为你是狐还是人,对我来说都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你就是凌乐瑶啊!”他突然迎上的这份笑意,让她不由得暖了心坎。也甚为顺利的消散了她所有的恐惧。

此刻,那淡淡的眸光中,仅映着他的影。

赤云霄将眼神全全投在她的脸上,与她的双目相交,生怕错过她任何一瞬的神情,“所以,你不说,我不提!”没什么比两个人能在一起更重要。

后面这句,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不是不敢言明,是怕狐狸妹妹消化不了!

看着她仰头望天,他只是静静地瞧着,像是在看一副美丽的画卷。

世间,有种爱~叫做细水长流……

不知静坐了多久,凌乐瑶两眼之间眨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啪哒一声。

转瞬间,睡了过去。

就这么,像个孩子般依赖着他。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边会有这样一个人,但凡有他在的地方,她便会非常安心。有些事不用表明,有些话也不用多言。因为所有的一切,他都知晓。

赤云霄低头看着她的模样,安逸极了。两只小手轻轻的挽着他的臂弯,时不时的还要紧一紧。

他知她的恐慌。

懂得她的依赖。

这段时间,她真的很累很累,重伤还在恢复,便要行医救人,还愣是被他这般拉着走来了紫狐岭。

甭看狐狸妹妹平日里单纯的萌里萌外,咋咋唬唬,但其实在她的心底,也有很多深藏的秘密。

有些心事,她从不说起,却是已然于她胸口绕了好几圈了。

“睡吧!一切~都有我在呢!”

次日,某瑶从朦胧中苏醒,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远处正巧升起了明亮灼目的太阳。

居然赶上了日出!

又是新的一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小眼眯成一条缝隙,依旧看着远方。两只小手随之兴奋的开始了收缩活动。

霎时,她的脸颊微热。

不禁抬眸瞧去,那个贴于自己额头处的脸眸虽应着一股春风拂面的感觉,但却全全都是暖风!

一波接着一波……

吹的她的小脸蛋有些烧疼。

本想,竖起身子赶紧挪离,奈何,他已是睁了双眸。

薄唇还于她的额角落了音,“不管遇到多大的烦恼,只要你信念坚定,便都可以解决掉!”

“……”为什么,每次~她想不通,解不开的时候,他都会在自己身边?

“想什么呢?”四指横来,又是一招“额头轻点”!

某瑶无奈的抚额。

就不能让她静静地看一会儿他吗?

前一秒还是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后一秒就变成不懂惜玉粗手莽撞的痞子少年了!

不,应该是痞子大叔!!

“想你~”狐狸妹妹挑眉,咬唇:“每次都英俊不过三秒!”

“我英俊吗?”

白眼甩过,“现在没感觉了!”

“那就是说,刚刚有感觉?”

这邪魅的眼神,还是云霄上仙吗?

狐狸妹妹可真是惊呆了!

说不过!打不过!

起身走还不行嘛!

“哎!你去哪?”

“我饿了!我要去吃东西!”

甩甩袖子就这般走了?

某仙在她身后静静的撇了撇嘴。

这丫头,说不过,便要逃了!

第九十九章 滋养狐灵树

没走多远,她就看到正南方,一阵紫色闪光划过。

暗自叨念:“是狐灵树?”

赤云霄于她身后喊着,可她的思绪已全然落到了前方的树林处!

无奈他只得陪她一起去。

密密麻麻的草丛内,凌乐瑶躲的甚好,仅为了能在不被发现的状态下,看的清楚些。

远远的狐灵树下,自己的五哥正于树前挥动着狐家法术!

凝眉直视,那挺直的腰板后方,已是伸延出了九条紫色的灵尾。

原来,五哥已是升得九尾灵狐了?

这些年,当真是修为有成!

但即便是如此!他在滋养狐灵树时,脸上的表情仍旧极为痛苦。

每一次,他都支撑不住的单膝跪地,却又一次一次忍着疼痛再起来,再以自己的血液来喂食狐灵树!

五哥的性子一向如行云流水般,虽然处事安静少语,却已在不声不响中解决了所有。

霎时,凌乐瑶身下的拳头,紧紧的攥了又攥!食指,中指的指甲已将手心戳出了红印!

他怎么能?怎么能独自受着?就仅靠他自己!

眼前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触痛着她的思绪,她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问!

那个舍命滋养狐族『筋脉』的男子,是自己的哥哥啊!她怎么能就这般傻傻的看着!

更何况,她也是狐族的一子,就应该站出来承担责任。

突然,想起胡智说出的那番话,她觉得是真的,五哥可能是怕她受到危险,才刻意否决的!或许,她的血真的能事半功倍的去滋养起狐灵树。

那么,她的哥哥便不用独自硬撑。

她欲走出草丛,却被一旁的赤云霄紧紧抓住。

他只说了两个字,“别急!”

她哭了,从没觉得自己那么无助!她真的就想这么冲出去的!可是,她知道,五哥定是会在她还没出力时,就把她制止!

为此,她只能这么侧了身子,看看,看看,再看看!

眼角不禁滴下泪水。

“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懂她!他知道以她的性子不可能这么看着什么都不做!那样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看着她的泪水一颗颗滴落着。

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不想让她再去看,她受不了。

“我只允许你放纵一小会儿!你要知道,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想去解决它,就要打起精神,理智的去想办法!”

尽管发出声声劝阻,但劝说他人总是容易的。他知道她的心头在绞痛,他的心不由自控的同她的心交集在一起!

泪珠打落,仿佛这一瞬,都滴进了他的心中...

狐灵树的方向,转瞬间,便又传来了五哥的撕痛声。

抬起头紧张的张望。

便见胡智已然赶到,将五哥抬了回去。

赤云霄伸手扯过她的肩膀,凝眉说着:“你现在,必须冷静下来!鲁莽~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们也回去!一切从长计议!”

唯有默默的点了点头。

心里好乱!乱成一个个扯不开的结。

她想去做!却又怕五哥不肯!强来的话,反倒会让五哥虚弱的身体,再次受到击痛感。

如何?才能让他同意?或是不被他发现的去完成这件事?

再回到狐舍,五哥已经被胡智放到了床榻之上,脸色极为苍白,任凭床前的两个孩子如何哭闹,他都疲惫的睁不开双眼了。

青絮更是不发一言的站于一旁,以绢帕抹泪。

凌乐瑶上前几步,无力的跪倒在两个孩子中间,伸手轻抚着他们的额头。

一直~将手滑落到了他们的紫尾。

他们的身子开始愈渐冰凉,尾巴更是开始若隐若现。

狐狸撕咬着自己的內唇,心里清楚的明白,他们不能再等了!

倘若再这样下去!即便是五哥搭上了自己的一条狐命,也定是无法支撑!

赤云霄上前几步,开始为凌敬遥诊脉。

“他失血过多!伤及身体!恐怕要暂时昏迷一段时间了!至于多久~得看他自身的调理!我也会找一些药草,促使他尽快恢复!并且把他的血液补回来!你们不用担心!”

他是整个寻仙医术最好的医师!故此,有他在,凌乐瑶便可以安心了!

轻拭去眼角愈要流出的泪水,起了身子。

“胡智!你跟我出去一下!”

看着那个娇小的身躯,在他面前,转了身子。

他清楚的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他也知道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我会在这~等你回来!”

转身走到门口的那一刻,赤云霄便给了她这样一句话。

她没有回复,只是暗自内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了脚下的步伐!

胡智根本不明白,她这是想干什么?

乐瑶回了身,问着:“五哥这样多久了?”

胡智直言:“从青絮生下孩子以后!因为两个孩子生来是人身狐尾,并且毫无法术!故此五哥只能用自己的血液来滋养狐灵树,好维持紫狐族的存活!以至于~落了这满头的白发!”

“只要狐灵树活过来就可以不再喂食狐血了对吗?”

“对!就像以前一样,只要,它自己有了灵性!”

凌乐瑶深吸一口气,“胡智!你告诉我!狐族的镇族之宝是不是真的在我身上吗?”

“是~”虽然说出来有些犹豫!但面对凌乐瑶,胡智还是吐不出谎言,对她~自小就没办法去欺骗。“虽然我不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但我曾听我娘说过,你当年生得一种怪病!故此族长便将镇族之宝放在了你身上!”

听到这里,她终于开始侧了身子,一步一步不停的往狐灵树方向跑去。

胡智紧张的追上她,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别去!”

她不明白!为何他如今都要拦着她?

“你不能去!你真的不能去!”

“……”狐狸揪眉,她不懂,她有狐族至宝,她还有什么危险?

“一开始我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后来,五哥跟我说了!你知道为什么,五哥宁可自己去,宁可失去孩子也不让你去吗?难道,他不爱孩子?青絮不爱孩子吗?”

“……”凌乐瑶心头一怔。

为何?这是为何?

不管是什么!她都要去!即便真的会有什么危险!即便会跟五哥一样白发落肩!

五哥能为了她,牺牲孩子?

为什么?

她不能!她不能这般看着。

快步奔走,胡智却紧追不舍。

最后,他终于在追到狐灵树下的那一刻,喊出了声:“你可能~会死的!”

第一百章 这个世间没有如果

胡智说,她可能会死的。

这句话,不禁震住了她的脚步!

原来~她有可能会就此送命?

故此,五哥才宁可牺牲他自己,也不让她滋养狐灵树。

闭上双眼,身侧紧握起手掌。一瞬之余,脑海中划过了很多画面。

从前,紫狐岭的繁荣景象,还有劫难后的狼藉一片。

两个孩子才那么小,绝对不能这般不人不妖的活着!若再如此下去,怕是,终有一日会消失。

与其这样,倒不如牺牲她一只!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了这里,那也算是为了紫狐一族延绵子嗣,做出了贡献!

突然感觉很庆幸!

赤云霄心里的那影子,不是她!

他们从来都没有开始过...

他爱的是陌雪浅苏…

她起身飞去,于半空之中,幻出了七条紫尾。伴随着那愈渐落去的光茫,宛如另一颗明日缓缓升起。

狐灵树这颗庇护着紫狐一族千秋万代的圣树,如今便以她的鲜血来唤醒它的沉睡。

伸出手臂,依次划破两侧的手掌心,血液飘淋,转瞬吸入树心深处。

远远的看着那一处凌空挥舞的样子,尤如一条条红色的丝带,正于她的身旁环绕。

狐舍中的赤云霄捣药,熬药不曾停下。

时间分分秒秒消逝,他心里对凌乐瑶的担心亦不曾停息。

他很想去看看,只是无法脱身,为了不让狐狸担心,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尽全力让凌敬遥苏醒过来。

想来,狐狸有着玲珑心,定会没事的!只要等她回来,再为她熬上几服养身药,补补血也就好了。

虽然自己不断的默念。

可这心里,依旧焦虑。

再一次,安抚自己,告诫自己过,她的身边还有胡智呢!没事!定然没事的!

一向洒脱无忧的上仙,此刻也变得慌乱了,好似所有和她有关的事,都能让他不受控制的慌乱着。

唯有让自己忙碌起来,这般,便不会乱想了!

……

辰时已经过了,门外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为何,她还不回来?

狐舍内甩动袖袍,焦虑的来回徘徊,感觉胸口渐渐有了痛处。

“上仙你怎么了?”青絮碎步走近,因为惦记自己的夫君,一直蹲于榻前不曾挪离,这刚要出门去照顾孩子,便瞧了他这出心神不定的样子!故而问之。

他眉间紧锁,“每次凌兄去喂食狐灵树也是这么久吗?”

“喂食狐灵树?”青絮被他的话,弄糊涂了。可转瞬又神情慌乱了起来,“谁去喂食狐灵树了?七妹去喂食狐灵树了?”

那本来平静的眼神,一瞬之间就充满了恐惧!

想要继续说上些什么的!

却忽听床榻上,虚弱的开了口:“七妹去干什么了?”

显然,他刚刚苏醒,并没有听清楚。

青絮上前扶起他,却不敢接话。

两个孩子听到爹爹的声音,也都从门外跑了进来。

赤云霄即刻将心头的那份紧张压下。

再看到,两个孩子身上的紫尾消失以后,便默默的内吸了一口气。

她,成功了。

然,凌敬遥在看到孩子没了尾巴时,却是变了一脸惊恐,应着那额角的汗珠,整张脸就更加难看,用力的支撑床板,对着身边的妻子再度追问:“七妹~去哪了?”这次,已经生了情绪——怒火的情绪。

青絮眼角泛泪,不知该如何回复。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他猛地将自己的妻子推到一边,抬腿下了床榻,却没走两步便倒在了地上。

青絮蹲坐于旁,悲痛呐喊,“敬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她去!一定会以死相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也是我妹妹呀!我宁可失去孩子,也不愿让她牺牲!你是知道的!”

两个孩子被母亲的哭声,也吓得掉了眼泪,拥着自己母亲的怀抱,紧紧的抓着母亲的手。

凌敬遥的身子一抖,表情竟比重伤时还要痛苦,血丝顷刻聚满眼眶。

赤云霄看着眼前的画面,不禁惊慌起来。

袖中的手掌也跟着颤动。

为何?为什么?

“我以为~你会保护好她!”他看着凌敬遥从地上站起,摇摇晃晃的走到他的身边,揪住了他的领口。

“……”呆看着,他愤恨的眸光。

他却只能闪烁眼眸,极力的克制内心的恐慌!

没什么的!他能救得了凌敬遥!就也一定能救得了她!

并,没那么严重…

“乐瑶体内有玲珑心!一但她喂食狐灵树苏醒!狐灵树便会反过来吞噬玲珑心!然后~会吸干乐瑶的全身精髓~直至她灰飞烟灭!”

脑海中,瞬间,轰隆一片。

他的心重重的沉了...

就在此刻,仿佛千万颗碎石袭过,惊恐中,扯红了眼眶。

凌敬遥几度哽咽,“你知道我为什么宁可牺牲孩子,也不愿让她去吗?孩子死去尚可重新投胎~可乐瑶这一去~便是永生永世的消逝...”

……

“乐瑶,你快下来!乐瑶!你快下来啊!”

就如凌敬遥所说的,狐灵树苏醒了...

它有了自己的灵性,不但灵力恢复,还愈加『忘恩』的吸取起了狐狸的精髓。

被按在半空的凌乐瑶,无论怎样挣扎,都难以逃脱。

胡智越发的紧张,他想奋力一跃救下她!奈何狐灵树依仗灵力设下了千层结界。不管胡智怎么拼尽全力,都无法飞身上去救她。

他只能这般,大声的呼喊。

她的身子开始变得颤抖,身下紧攥的手掌,也变得没了力气。

渐渐的~更是没了知觉。

短瞬的意识里,她好像记得,赤云霄曾对她说过,会在狐舍等着她回去。

可是,她好像回不去了。

回忆当初,他的那个笑容依旧在她的脑海里浮现着。

竟是那样的『如沐春风』...

如果可以~再见他一面...

如果可以~亲口对他说出她心里的感觉…

如果,他们可以拥有一天的时间…

双眼紧闭,挤下泪水...

可惜,这个世间,本就没什么如果。

狐舍中

赤云霄,在听了凌敬遥的一席话后,即刻就转了身子,直奔而去。

如果他知道,她会因此有生命危险,他一定不会让她去。

可是~他也知道,就算狐狸知道自己是这种结局,她也是一定会去的!

若阻拦,她就算是活下来,也亦是痛苦。

为此,他的心中是矛盾的!他和凌乐瑶一样矛盾着。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该去面对。

他要和她一起面对。

第一百零一章 记忆终回转

静静地,她仿佛听到了~某上仙在呼唤她的名字。侧身浮在半空之上,余光轻瞥。

只可惜,她没有力气去回应他。

仅仅撑开了一条眼缝,就又无力的合上了。

远远的,那件青衣一瞬临近。

挥动仙法,劈开了狐灵结界,随之甩动袖袍,扯掉了扣在她身上的紫色光圈。

双手轻轻托起她的身体,慢慢下落。

微风打落在他们的脸颊,两鬓的发丝细缠在一起,此刻,也好似将他们缠在了一起。

胡智本想上前,却被随后跟上的凌敬遥拦了下来。

“随他吧!”淡淡的落着话语,眼神却不移。

他看得出,赤云霄对乐瑶的那份情!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已是回天乏术。

她的身体在他的怀中愈渐冰寒,唇角亦开始泛起了白霜。

赤云霄神情紧绷,静坐地面,带着满心的悲痛,开始为她传输仙力。

他一定要救她!

也一定能够救活她!

上次可以!这次也定然可以!

四下腾起万丈风环,一次次仙力灌入,赤云霄拼尽所有。

凌敬遥即刻甩袖施法,将狐灵树封住。

转瞬,他的发丝也变回了乌黑。

他将脸颊上扬,试图让泪水倒回。

狐灵树复活,紫狐一族得以延续。

但这一切~却都是由自己妹妹的性命换来的!

从今以后,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却不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

半晌,赤云霄捂紧胸口,喷落了一地鲜红。他伸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断断续续的轻咳。

然...身体再痛,也终不及心间传来的撕痛感。

凌敬遥欲要上前!奈何却被他伸手阻拦,扬手甩起长袖,他要自己亲自来救。

其他人,也救不了。

凌敬遥只觉,他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故而,随了他的意。

再次运用法术,将乐瑶娇弱的身躯扭转。瞬间划破自己和她的手掌心,轻轻挥动,凝聚仙力,颗颗大小不一的红色血珠,并排有序的串入了凌乐瑶的掌内,渐渐的吸引两掌交合。

凌敬遥的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了惊色。

赤云霄居然为了乐瑶做出了『若生同生,若死同死』的决定!

青絮慢慢走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亦是为之惊叹,言:“生而不离,死亦不弃!”欣慰的扯弄嘴角。转眼~同凌敬遥对视,两手相牵,共为赤云霄和凌乐瑶祈愿。

如果,凌乐瑶能知道~她在赤云霄心中竟是那么的重要!

那么,即便是会灰飞烟灭,此生~亦是足矣。

赤云霄静闭双目,同她神思融合。

慢慢的,感觉到意境中多了好几处岔口。一片片透白的浓雾,在他的眼前不停的飘过。

他一次次的追问自己,这里究竟是何处?

凌乐瑶呢?

乐瑶去哪里了?

不是同赴生死的吗?

他使用『歃血之术』。

他这一辈子,都要跟她缠在一起。

『卿生吾生,卿死随死』。

在哪?她究竟在哪?

眼前尽是雾气,看不到周边的路。

他的心里,又乱又痛。

她不能离开,不能就那么舍了他!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他的心意!还没有带她去四海云游。

究竟在哪里?

突然感觉心里空空的,找不到来路,亦不知去路。

便是只有一个念想~找到她。

挥动手臂施法,想要扫去眼前的浓雾,奈何怎样都除不尽,弄的满心焦躁。

朦胧中,一只紫色尾巴的小狐狸,轻快的窜过了他的视线。

“乐瑶?”这是他的第一反应,此时,也不再有其他思想。

小狐狸不作理会,只是慌乱的狂奔着。

他凝神追赶,追过一处又一处。

它若不是乐瑶,或许也能带他去找到她。

与其在原地,慌乱无措,倒不如跟着它。

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都要找到她。

四下浓雾渐渐散开,眼前似是一副有声的画卷。

在回放着~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救治灾民时,白褂加身的她…

他借机**,让她为自己穿衣…

在树荫后方,泼血施法的她…

笑而不拆穿,听着她胡乱接话…

月光照耀下,挥舞应敌的她…

他两眼相看,内心中波荡起伏…

被红绳所伤,撕痛呐喊的她…

他心痛交加,神情凝重欲颠狂…

困寻仙地殿,朦胧羞涩的她…

怪形式所迫,唇齿间落下轻薄…

因桃花树枯萎,心痛落泪的她…

他轻轻拍打,涌出那莫名揪痛…

陪他月下共饮,豪迈可人的她…

顷刻间解忧,让他眼眸甚缭乱…

冰洞贴额传灵,一脸红润的她…

他借故调皮,轻拉过她的额头…

偷入博澜峰内,被抓现行的她…

百般难置信,对她竟又急又恨…

初遇时,她对他~几番躲闪~甚至不愿做他的徒弟…

起初他还很生气,直到~越来越觉得~没有收她为徒~是最好的决定。

想来,即便是师徒又如何呢?

一幕一幕重现,引出他嘴角的笑意。

如此种种…

原来~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再看向眼前的紫狐,不知何时,竟倒在了小溪旁不能动弹。

他上前,蹲下了身子,仔细看去,便瞧见了它身上的伤口--那是一道被捉妖法器所划破的伤口。

鲜红色的血液颗颗滚落,印在了它的白色皮毛上,他赶紧运用法术为它治疗。

小狐狸看着他,胆怯的缩了缩身子。

他瞧的露了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一只小狐狸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人有好坏,妖亦是如此!更何况,你还是一只紫色灵狐呢!”这句话脱口而出,竟突然感到股似曾相识。

脑海里,渐渐闪过了什么?

“你~想起我了吗?”小紫狐于他身旁默默落音。

“……”他的心中顿时犹如万滔奔涌,一瞬难平。

紫狐顷刻间,却又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缓缓起身,望眼看向四周的画风~

竟是这般的熟悉…

他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和凌乐瑶的这段缘分~早在千年以前~便已经注定好了。

都说,『男子有泪不轻流,直到伤心方自落』。

此刻…却终是到了伤心之处,实难控制。

看着漫天突然舞起的片片雪花,他伸手托起,凉意彻骨。

若一切,还能重来…

他定不会再让她伤心难过…

如果还有来生…

他也定会早一点认出她,护她,爱她…

倘若,不再有来世…

他亦愿与她就此魂飞,情丝缠绕,共看这世间万川山河…

第一百零二章 姻缘由天定

他呼唤着那个名字,从梦中缓缓惊醒。眼角的泪痕还未干,心头的刺痕愈渐悲痛。

强忍着捂住胸口,望眼四周,自己已是身在狐舍内。

凌敬遥正坐在房间中央的木桌前,喝着清茶。

那神色依旧淡然如水。

轻抿了下唇,便将眸光飘过,“你醒了?”

“乐瑶呢?”蹙紧眉头,直视相看,仅是在等一个答案。

既然他还活着,那么她定然也还活着。

“在她的房间里,虽然还没有苏醒,但青絮已于她身旁照顾,你不必担心。”

他怎能不担心!唯有让他亲自看上一眼,他才能真的放心。

赤云霄转而收回眼眸,本想坐正身姿,运功疗息一下,再去看看她。奈何,竟发现自己使不出法力?

一旁的凌敬遥并不惊讶,起身几步临近,背手落音,“你施法救乐瑶的时候,同她血液相融,法力暂失乃是必然。你以前,未曾发现吗?”

回忆过去,他凝眉细细想着。

寻仙地殿中,狐狸的血的确是让机关暂休!那次,碧波仙岛众徒欲将他带回,也是她滴血破解阵法。

故此,便说的通,为何狐妖那次,自己突然就没了法力。

不禁抿唇而笑,狐狸的血还真是个好东西!

“是因为她体内有玲珑心的缘故吗?”

“嗯!”凌敬遥点头,侧了侧身子,一瞬之间落了长叹,:“当年乐瑶生得怪病,寒心彻骨,为此,我爹便将紫狐一族历代守护的五行火象法器--玲珑心,打入了她的体内!”

“原来如此。”

“玲珑心入体,乐瑶虽得以保命,但因为它威力甚大,乐瑶法力单薄难以控制,故而必须吸取得道之人的血液方可治愈!不然便会禁不起玲珑心的力量昏睡不醒。”

凝眉颤动起眸光,不由得回忆起过往点滴。

终于明白,千年前的那一幕,他救了紫狐,反倒被咬的原因了!

不是因为它调皮!而是因为~她坚持不住了。

“你会保护好她的对吗?”凌敬遥将眼神投来,脸上稍稍有了一丝波动,“天下有太多的人想集齐五行法器!一旦他们知道玲珑心的下落,乐瑶便会有生命危险!”

他起身下榻,几步走近,声音虽轻,却意念甚重。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护好她的!”似是恢复了些许精神,竟开始言语间打趣起来,“如今我俩性命都拴在一起了!凌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凌家五哥可是比他优雅多了,浅浅一笑,扭扭薄唇,“我知道,即便你没有使用『歃血之术』,你也会将她的性命,看的比自己还重!所以~你这次救活乐瑶,我也就不和你说谢了!因为在我这,我已经同意把妹妹托付给你了!”扬手拍于某仙的肩膀,那笑容突然和他清冷的面容不太配。

而对于赤云霄来说,这话却是太突然,心里波荡不断,脸上喜悦难掩。

“那,我先去看看她。”

“去吧!或许你在她旁边说说话,她会醒的快一些!”

低眸点点头,他便迫不及待的的出了门直奔着狐狸的房间走去。

既然五哥都已明白所有,那在她这~他也要再加快些速度,好让她赶紧懂了他的心。

只是~傻狐狸太单纯了!他要好好想想,如何对她说。

他踏步而入时,那床榻上的小可怜仍旧在昏迷着。不过,脸上的气色倒是已经好了许多。

赤云霄悬在喉咙口的气息,此刻,终是可以松缓下来了。

再朝前走,便有一双手臂,突然横上,拦住了他。

“哎,你来干什么?这可是乐瑶的房间!外人不能进!”

某仙将眼神侧移,唇齿微张却未言。倒是忘了,小丫头这里,还有一个胡智在挡着。

青絮正洗着绢帕,准备要为乐瑶擦拭脸颊,奈何听到这么一句,只得先转了身子,无奈劝阻,“胡智,你别捣乱!上仙哪里是外人了?你快让开!”

“我才不要!”语气坚定,眼神瞪的甚大。

好似在倔强的嚷嚷,就是不要!不让!

“胡智!出来!”门外突然传来了厉声。

他可以不听青絮的话!却不能,无视那门外临近的狐狸五哥。

没办法,只好离开。

擦肩时,依旧不忘,狠狠的盯上某仙一眼!

赤云霄对此已是习惯。

待胡智走后,青絮便迎来,眸光间对着他笑了笑,就将手中的绢帕递给了他,随后也起步迈出了门槛。

他算是明白了,如今就只有胡智那家伙是跟他对着干的。怕是以后还有阻碍。

不过,他对她的心亦坚定。

不怕,某只男狐从中作梗。

他走到床前坐下,看着榻上的狐狸,突然觉得,安静的让他好不习惯!

无奈叹息,“你快醒醒吧!可千万别睡了!我这耳根子实在是太清静了!”

他笑着,伸出了手,为她轻轻擦拭脸颊。

……

“五哥!你喊我出来干什么呀!”胡智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凌敬遥的身侧,露了一脸的埋怨。

“你留在那又做什么?”挑眼看去,淡然的打量着他。

他很是着急,几度浮躁的大喊,“我不留下,我媳妇可就没了!”

“说什么呢!”

这家伙!就是一根筋。

他不服,“我哪里就胡说了!我跟乐瑶自小就好。”

“那是从前。”叹息的摇摇头,“乐瑶何时说要嫁给你了?别在这里捣乱了!”虽句句劝阻,但也是不希望他深陷。

“我哪里就捣乱了!”依旧不服气的争辩,“如今紫狐一族就我们几个了!你都跟青絮成亲了!就剩我跟乐瑶了!如今乐瑶回来了!我不得看住了!”

凌敬遥看着他,无奈摇头,“乐瑶自是有她的归宿!不属于你的~终归是不属于!”

“五哥你这是说谁呢?乐瑶应该属于谁?那个修仙的人?他怎么可能和乐瑶在一起!五哥你糊涂啦!你忘了二姐的事了吗?”

胡智心中气愤:不行!绝对不行!

对此,凌敬遥却显得很平静!

淡淡道:“一切都为天意!即便你如何去做,也没办法去改变!乐瑶,自有她的路要走!”

“不行!我不同意!我跟乐瑶从小一起长大!我早就认定她了!我一定不能让她跟那个修仙人走!”他不想再听下去,转身便踏了步。

奈何耳旁依旧传来五哥的声音,“可是乐瑶的心里没有你!”

这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

“你怎么知道!”胡智情绪波动的回过了头,“五哥,你不帮我就算了!但我自己一定不会放弃的!”

看着胡智跑远的背影!凌敬遥背手凝思,不禁摇了摇头。

转而又将双眸移去狐舍内。

一切皆为命,半点不由人!

人狐相恋有好的结局,也有悲痛的结局!

这是乐瑶自己的路!无论多苦,她都要自己去承受!

第一百零三章 事情总是发生的太突然

赤云霄守在床前,直至入了深夜!

奈何门外甚静,丝毫没有青絮走来的脚步声。

难道就让他在这里待下去?

他倒没什么,就怕某只狐狸妹妹醒过来,会吓一跳。

苦笑间,便倚在床柱上闭目养神。

不过半刻,那握在掌心内的小手,就有了晃动。

他激动的睁开双眸,恰逢她支起半身!呆萌的对视着他!

一双大眼水汪汪的,三两下不停的眨着睫毛。

“你?”

“我什么?”忍笑,感觉狐狸害羞了。

他可比她冷静多了,自是习惯了,在她面前厚着脸皮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呢?”低去眸光,一面离了他的视线,一面,回想着自己昏迷前,所经历的事情。“你怎么在这?青絮嫂嫂呢?”

某上仙顿时侧了脸颊,摆出一副无奈状,“我是来替你嫂嫂的,从白日,到现在。怎奈却不见来替我的!”

抬起小脸,两只眼睛睁的更大,更圆,傻傻的瞧了他好一会儿。但却不是因为他坐于身旁而感到不自在。

原来,是他想错了,狐狸妹妹根本就没有害羞紧张。

上仙脸上的笑意,立刻便转为了苦笑。

只是,她看不懂。

就跟之前,在寻仙那次一样!

仅是他一个人,想的太多吗?

拚定力,他还真不如这只傻狐狸。

暗自吸气,却又要故作镇定:“八成是照顾孩子抽不开身。”

“孩子们好了吗?”

一觉睡醒,不问自己,不问他,先问孩子们。

某狐就是心眼善。

赤云霄忍不住又叹了气,起身将桌上温着的药端来,递于她眼前。

幸好,青絮走的时候,用了法力温热,不然他就得去重新温了!自己这没了法力的事情,也就让狐狸知道了!

“你放心吧!狐灵树已经复活了!两个孩子也都没事了!你五哥也彻底恢复了!如今就只剩你了!先把药喝了吧!”

“哦…”她伸手去接,奈何这手刚碰到碗,就被他拦住了。

“行了!刚好,少用点力气!”

啊?狐狸惊讶的挑弄眉毛!他要亲自喂她?

好像她多虚弱似的。

她想婉拒,奈何唇齿刚要动,那盛满药汤的勺子就已经贴到了她的嘴边。

张嘴喝下,表面很镇定,内心很叮咚。

一瞬间,就想着,快喝!快喝!

不然,这藏在身子里的小心脏就越发控制不住的扑通扑通了。

赤云霄只觉她表情过度紧绷,一勺接着一勺,竟然都不会觉得苦了!

“此药味道如何?”扬起嘴边弧度。

某仙又忍不住邪恶了。

“诶?”狐狸尴尬落音。

自己只想着快喝,哪还有心思去想它的味道。

这家伙,居然还让她回忆回忆?

“如何?”

竟还追问。

无奈扯唇“好像~还挺苦的!”话一出,就后悔了。

感觉没睡醒,脑力不够。

“那么苦?还能喝那么快啊?”

某仙,明知故问呀。

某狐咬唇,忍他。

僵笑,“呃…良药苦口嘛~”自己都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好复杂。

听完这句,只觉他差点没笑喷了。

“嗯!说的没错!”

她在忍着发火。

他在忍着落笑。

突然,“唉~”了一声,故意吸引她的视线。无奈撇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自己身边会突然出现了~你这只傻狐狸!”

哪里就傻了?

狐狸朝他凝眉,“为什么?”

“因为~本尊早于千年之前,就曾救过你呀!”

“……”

“你是来找我报恩的!”

狐狸继续挑着眉毛,还挺自信?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他笑,“因为本尊聪明啊!”

“……”这话堵的,能不能别那么自信。

“所以~你当初执意不愿拜我为师~可是对我别有什么企图?”

呛…这话真呛…

可怜了她这缺血的小心脏!

“我对你能有什么企图!”转瞬眸光撤离,看桌椅,看墙壁,就是不看他。“我是因为你这人很没正经!整天就一副懒散的样子!当你徒儿,还不被你教坏了!”

“是吗?”

“我,我,”挑眉低眉,那表情极度遮掩,每一出都不曾逃离他的双眸。最后,我了半天儿,却落了句,“我又不是浅苏姐姐,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想什么!”

好好的,却道了这么一句话!

赤云霄听后,笑意明显收敛了些。

“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这气氛,也瞬间变得阴沉了。

“你们~怎么了?”虽然很不想听到他们的事,但总觉得自从上次,他离开碧波仙岛以后,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了!

还有那次,为何碧波仙岛的女徒要强行带他回去?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啊?”

“你不是曾经答应浅苏姐姐,要带她四海云游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丫头!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他没说?

狐狸咬唇,竟又没脑子的说出来了。

紧张的低下头,想着这下该怎么圆。

“就~就是~那次~不小心听到的!”

“不小心听到?”

尴尬!甚是尴尬!

狐狸脑力不够使!真真是短时间内,编不出什么故事来。

“我只是听到,没有看!我什么都没看到!”话音落,立马就反应到:多了多了!说多了!言多必失!居然忘记了!真想拍死自己!

某仙顿时就忍不住了!

好一副邪魅的笑容…

回想起,那时,某只狐狸桃花树下淋了一夜的雨!竟还傻乎乎的说,是因为桃花树枯了!

原来真正原因是…

凌乐瑶被他笑的心里直发抖,“你笑什么呢?”

“嗯,我懂了…”

“懂什么?”

他突然倾了倾了身子,将脸颊侧到她的耳旁,“懂你~果真是一直傻狐狸!”

“赤云霄!”她抬起手,愈加怒火的想拍他!

奈何一出手,就被他拦下。

片刻,抓着她的手慢慢下滑而去,竟与另一只手相合,温柔的轻扣。

“乐瑶,经历了那么多!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吗?”

明白什么?

狐狸呆呆看着他的眼眸!

这一切,来的有些突然!

狐狸的小心脏,感觉就快要蹦出来似的!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真的喜欢她啊?

这家伙~非要弄的人家脸红心跳,才肯罢休吗?

“啊~我突然觉得~头有点晕”说着,便开始抽出小手捂了上去。

“晕?”

狐狸是准备装糊涂?

某上仙怎能随了她!

这又是来的哪一出?

“我再睡一会儿!”侧身躺去,身手敏捷的盖上了被子。

一直遮到头顶。

热不热啊?

这只狐狸…

“哎!你睡的着吗?”

被子里的某只~一脸苦涩。

又欺负狐狸!睡得着才怪呢!

他笑,不放大招看来是不行了!

“浅苏你怎么来了?”

“诶?”她听言,果真是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可怜自己太单纯,竟又上他的当了!

“瞧你那一脸紧张样儿!”好一副坏意的笑容。

某瑶嘟嘴,某仙就是从来都不正经!

第一百零四章 若是梦 也仅是她的

蜻蜓点水般,掌心落额。

只不过,那感觉要比往日更为温柔,指尖滑下,顺势撑开了她的眉,但却未曾挪去,仍是不停的轻抚,好似怕她再次揪紧。

凌乐瑶心中不解,抬眼细瞧着他的神情,这一瞬,竟让她琢磨不透。

或许,她能够看懂,却是不敢去明了。

耳旁,已经被心跳声全全笼罩,唯有四目相对,待等时间分分过。

难道,这就是梦?

自己还没有苏醒?

可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以及他那眸光中的炙热。

瞧的久了些,她便想要同从前般,躲了视线,奈何,却突觉移不开了。

他的双眸缓缓下落,已是让她毫无反应的身子僵硬。

脸颊太近了些,看不清了。

瞪大眼睛,圆鼓鼓的眨着。

竟是一种,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感觉。

脑子里一瞬轰隆作响,努力往后躲,却直到撞上床柱,也未见他挪离。

好似,她的唇上沾了蜜糖,让他舍不得放开。

凌乐瑶只觉僵的有些累,但又不知怎样才好。

而对某上仙来说,只怪狐狸故意装糊涂,就该这般强势的『严惩不贷』!

只不过是在她之前有段情!整的好像他犯了多大错似的!

他俩都活了上千年,加起来也有五千多岁了,这点儿事还纠结?还看不懂吗?

微微扯开些视线,却依旧将眸光洒在她灼红的脸颊。

“这下可明白了?”

某瑶表情着实紧绷,一双大眼吧嗒吧嗒,朝着他眨了又眨。

“下次~你若再这般装糊涂,我就再强势一点!”那眼神好似在提醒她,他等的乏了。

狐狸妹妹眉眼一挑,“你欺负人!”

“非也,仅是欺负了一只小萌狐。”

“……”狐狸抿唇嘟起。

“听清楚没有!”

上仙这是什么表情!是存心来吓她的吗?

“我现在还是个病人呢!我是病人!你还欺负我!”

那委屈的小眼神!着实让他看的心疼。

“行了!行了!”他伸出双手,温柔的轻抚着她额头两侧,“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过陌雪浅苏!但直到发现对你的这份感情以后,我才恍然明白,我对浅苏只是倾慕,不是爱!”几句话解释的甚速度,可狐狸接受起来却不快。

见她又发了呆,某仙只得继续说,“你总不能掐住我这个小小的错误~不放手吧?”言语间又起了趣。

但她此时,却笑不出来。

眉头凝重,内唇挤在牙缝之间,被自己咬了好几次。想要说什么,可又说不上。

他不急,待她回话。

“可是~我是只狐狸呀!”

这就是她所顾虑的?

他笑,温和的对着她笑,想以此扫去她心间的烦忧,也顺势为她抹去了眼角的湿润!

“别说~你是只紫尾灵狐!即便你是狐妖!我赤云霄若是认定了,你也跑不了!”

眸光颤动着,一直颤。还一度在问自己是不是梦未醒。

他心疼的把她拉入怀中。无奈扯起嘴角,是因为自己平日里给她的安全感太少了吗?故此她才会这般难以相信。

他是爱她的,也坚信,他们之间对彼此的爱是一样的。故而,便再没有什么原因能够拆开他们。

对赤云霄来说,自小生活在寻仙境地,无亲无故。最亲的莫过于师父和两位师兄还有子清师姐。

只是~分过执任后,大家住的地方就远了些。也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童趣童声。每日都要摆好尊位的姿态,稍稍松懈一下,就是有失身份。

时间久了,他总感到无助孤单和疲惫。不知何时,才能放下这个架子。

庆幸自己从今日起,便有了新的幸福。有狐狸妹妹日日在他身旁,他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

因为在她面前,他永远不必紧绷的扬起仙尊姿态。他要的仅是凡尘中最平淡的相处。

此生,能遇到她,亦是自己最好的收获。

凌乐瑶依偎着他,感觉心里渐渐变了暖。是不是也说明,从此刻起,她也再也不怕冷了!

因为,她的身边,已是有了一个暖仙!

“我怎么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好像很快就要醒了。”

“瞎说什么呢!”他低眸浅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即便是梦,那也是属于你一只狐狸的梦,这辈子都醒不了了。”

微微皱眉,“可是,你怎么就喜欢我了呢?”话音落,心里就揪了起来。

还好,她是窝在某仙怀里的!故此,某仙应是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她忽略了,某仙~会猜!

又是两根手指移来,扯平了她紧皱的眉头。

凌乐瑶感觉他多长了一只眼。

“怎么不可了?喜欢还需原因吗?那可多着呢!你若想听,那我便随意找来几条!”

“……”卡喉,说不上话。

还能随意找吗?

“就喜欢你傻乎乎的眼神!喜欢你想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喜欢你在我身旁咋咋唬唬的样子!”

某瑶听了好一会儿,却都是自己的缺点。

不禁支起身子,凝眉搭眼,“上仙这是喜欢吗?明明是在挑我毛病。”

“那是因为,无论是你的哪一面,我都爱啊。”

“……”堵!刚刚打了她一棒,竟又塞给她一块糖。

算他速度快!

霎时,他又温柔的扬手撑开了她的眉毛。“自从你化身小狐狸陪在我身边以后,我便确定了!”

她抬眸,顿时表现的好吃惊!

还有这只老狐狸不知道的事吗?

“原来,这你也知道啊!”

他心虚的笑了笑!

很是心虚。

“最让我难忘的~是你月下应敌,为护我~与妖魔对战!”

啪的一声,拍上他的胸口!

真想打重点!奈何没那力气!

“看见了!不帮我?害我受伤!”

“万一我帮你!不是拆穿你了嘛!你再一声不响的离我而去!怎么办呢?”

“……”堵的脸红。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当时月下挥舞的姿态~真的是让我~看呆了!”

又一次拍上胸口。

这次,却是害羞的表现!

他看得出。

凌乐瑶继续依偎着他,两手将他的胳膊挽的甚紧。

不再说话,仅想多去感受他的暖。

“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似曾相识!奈何就是记不得了!”

狐狸不禁偷笑,他记得才是怪事吧!

“哦~是吗?”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听他继续说下去。

该淘气的时候,还需淘气!

这是跟某上仙学个「明知故问」也!

第一百零五章 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凡间有句老话,大意为『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她揣着对他的感情,独自纠结了那么久,是该让他好好表达一下了。

此刻,仅当一个听书人,细细的听他把话道来。唯一不同的是,茶馆里听的东西入耳,入脑即可。

而此刻他的句句话语,则要入心。

“也不知道为何~你总是会牵动我的思绪!当我在寓心镜里,看到你因为狐族大劫的画面,崩溃落泪时,我就感觉~我的心也跟着你痛了!”

她的眸光颤动了许久,很是欣慰,能听到他说出这些。

小手从他的胳膊上滑下,紧握住了他的宽厚的手掌。

赤云霄察觉到她的这份小情绪,也紧紧的回应着。

“那是一段,我永远都忘不掉的过去!就好像是我身上~一道很深的疤痕!”

他将她拥的更紧了!

心疼着,她的伤痛!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悲伤!”

“我相信!”她支起身子,对着他莞尔一笑,活脱脱一副小女人的神情。

某仙眉眼挑弄,“终于相信了?”

“嗯。”重重的点点头,唇边顺势勾起一抹弧度。

“那你是不是也该对我坦白一下了?”

“诶?”某只瞪圆眼睛呆看,“你想问我什么呢?”她又从何说起呢?好像~太多了些。

“譬如~你腰间的~”低眸搭去,又凝思移回了她的小脸上,“真的是你无意中捡到的?”

凌乐瑶揣紧心事的扯下了『紫金玉环』。

该让他知道的,终要告诉他。

轻轻地摸了摸那光滑的玉面,回忆着冥溪谷的那段往事。

“这是,你掉在冥溪谷的,那次,我看到你和浅苏姐姐走了以后,默默拾起来的。”

“我和浅苏?”思绪扯动,他渐渐的回忆起。不禁又将疑问落下,“我在寓心镜中,还看到一副画面!”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曾为我穿过嫁衣!”

“……”

“三师兄说,寓心镜中的镜像~是来自~自己的心底!”

她轻抿着双唇,忍住眼角的泪水不滴落,原来~即便是抹去他的记忆,可在他脑海里,也仍是会存留零碎的片段。

“你叫我~怎么和你说呢?”

他笑,有那么难解释吗?

“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听!”抬手揪了下她的鼻尖,又打趣道,“只是,若再想要瞒我,我定不会再配合你演戏。”

原来,从前他都是在配合他演戏?果真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某瑶低眸解释,“其实,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

“冥溪谷的迷林中,有一个极为古怪的宫主!凡是闯入她境地者!成双可走!落单皆不救!男子要陪她共度百年!女子便要在那里服侍她百年!”

“还有这么奇怪的人?应让我好好教育教育一番。”他虽不言,但是心底也好似能猜出七八分了。

“你是上仙,自然是无所畏惧!奈何我当时身中其毒,动都动不了!你为了救我!便当着她的面,决定娶我!以此成双换取解药!再带我离开那里!”

某仙听的越发糊涂!为何这些,他都记不得了?这么重要的回忆,他居然忘记了?

但唯有一点,他是记得的。

“难怪那时,会出现一个奇怪的女子,同我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现在细想起来,她骂的确实对!”

“她跟你说了什么?”

某仙无奈撇嘴,“能说什么,无非是些说我负心的话。”

凌乐瑶不禁低眸掩笑,他曾出手救她,最后却因她挨了斥责。

是她的错。

赤云霄转而追问,“为什么?我都记不得了?”

狐狸妹妹颤动嘴角,“因为~我对你~用了消魂咒!”

“消魂咒?”

微微点头,又赶紧低下。

不知,他会不会生气!

但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再瞒下去了!

真的是,好累呀!

“谁教你的?”他自是清楚的知道,那消魂咒乃是万妖窟先妖君摩希所创。

“花,花韵席!”

“……”

狐狸惶恐,看着他此时的神情,又立刻变了紧张。

“没错!我来到寻仙不是为我二姐报仇的!是为了寓心镜!碧波仙岛的七彩水晶砚也是我偷走的!”她的眼中充满了惧怕,怕他会像燕松山当初对二姐那般。

可她,也已不想再欺骗他。

“万妖窟要五行法器做什么?”

“让韵席哥哥复活!”

原来,仅是这样。

赤云霄低头沉思。

狐狸却含了泪,“你若气我,便直说!”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该发生的也终会发生。

他不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听她继续说着:“那年,我为了找我二姐,初出紫狐岭,被捉妖人的法器伤了身,虽然,你当时救下了我,可我还是逃不过狼族的追杀,是韵席哥哥及时出现救下了我,并将我带回了万妖窟!这么多年,我每当沉睡发作,都是他用他的血来救治我,也是他给了我紫狐岭以外的家,这段情义,我必须报!”

赤云霄一瞬之间,好似明白了所有,就仅需一个求证。

“所以~那日湖畔之上,撞到我的~是你!”

某瑶嘴角轻颤:“是。”

“万妖窟内,救我离开的隐身之士也是你?”

“对。”她点点头,思绪已如藤条缠绕,感觉像是一名犯人,在等待着对方的审判!

“之前的玉淮山,我们也碰到过对吗?为何一次一次封去我的记忆呢?”

“因为~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那眼神闪烁不停,让他瞧的甚是心疼。

原来,她如今身处万妖窟!

她隐瞒了那么多事!就是怕会和他成为敌人。

“傻丫头!”不由得拍打起她的头。“难道,你认为我知道以后,就会跟你成为敌人吗?”

她不言,依旧呆呆的看着他。

该拿这小傻瓜怎么办好呢?

暗自低叹,她这是承受了多少?

从前,他只知道,她是深怕他知晓她狐狸的身份,原来,她更怕~他知道,她在万妖窟。

有时候,隐瞒~真的是怕失去。

“我是应该气你的!”

“……”凌乐瑶一瞬低垂了额头。

瞧着她的这副愁眉模样,赤云霄却仅是落了一声轻叹,然后伸手勾起了她的细尖下巴,故作震怒的说着:“谁允许你消去我记忆的?”

“诶?”什么情况?

上仙大人是在发威?

狐狸脑子里有点懵。

第一百零六章 她好 他便好

她还未从他的情绪中缓过来,就又见他转了性子,连带声线都变了轻柔。

“以后别再揪着我和陌雪浅苏的事不放了!倘若,你当初不消去我的记忆!也就没人家什么事了!所以~这都是你的错!”

“……”她的眸光又落下了一瞬颤动。

他没有因她身在万妖窟而动怒,也没有因为她的隐瞒而怨恨!

此刻,气的,恼的,就只是她,擅自消去了他的记忆。

“幸好~本尊记忆没了,心却还在!不然~若真的和陌雪浅苏去云游四海了!我看你怎么办!”手指旋动,顷刻便又勾上了她的鼻尖。

“……”某瑶干巴巴的僵持脸蛋。再一次,抿起了小嘴。

到现在还能打趣?

她都快被他吓死了!

委屈的打湿了两侧红腮。上仙话语太快,堵的狐狸心疼。

“不准哭!我这不是还在嘛!”

“姐夫曾和我说,他当年杀我姐姐~不是因为,她是一只灵狐!而是~他不能接受~她为万妖窟做事!”

“你把我当师兄了?”他反问:“我有他那么糊涂嘛!况且,前车之鉴已在!我难道要像他一样,等失去你以后,才想着后悔吗?”

“可是……”

“可是什么?”

“……”咬紧唇齿,说不上来。

可是,她没有那个把握,不是对他没有自信,而是对自己。

赤云霄轻声道:“万妖窟又怎么了?名门正派又如何?只要~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就不论你身在何处!以前的赵晚秋还不是为爱成魔震碎了七重天上的仙桥。还有我那子清师姐,不也是甘心自毁仙路,堕入魔道,但也未曾做过坏事。何况,我一直都不认为,花韵席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妖!”说到此处,便又露出一股邪魅的笑容,“名字里有个云字的人~应该都坏不到哪里去!”

大眼一搭,抿紧嘴巴,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词。

某只真是败给他了!忍得时间长了些,就带着满眼的泪花喷了笑。

该说他什么好呢?

“是韵席哥哥,不是云席!”

某仙依旧挂着自信,挑眉道,“都一样!”

“云霄上仙,您还能再自恋一点吗。”

赤云霄低头看着,瞧上她灵动的小眼神。

他这么说,可全都是为了哄她开心啊!奈何,竟还被嘲笑了!

没办法,她开心便好。

“所以,以后~再没什么原因,令我们放弃对方了!你啊!就是总把事情想的太多!”再一次重重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我哪里想太多了?”某狐无奈掩笑。

又说她!又说她!又来了。

他笑着,再一次将她搂进怀中!

“哎,什么时候,把我的记忆全部恢复?”

“你不是能一点一点的接上吗?自己去想吧!”某狐默默偷笑。

“那也没办法全部接起来啊!”

“嗯~看我心情吧!”

嘿?这丫头…

依旧在他怀里偷笑。

只不过,一想起某些事,便会让她又露出了愁眉,“其实,韵席哥哥也是自小遭难,流离失所,后被我爹娘所救!故此他在我们紫狐岭也住了一段时间!所以,紫狐岭大劫后,他才会来救我!”

“这个,我倒是知道。”深深的吸了一口大气。

他能不知么!当年奉天命去捉花卿雪,他年纪虽轻,却也参与了。还稀里糊涂的陷入了一个诅咒。

想到此,他不由得就将手腕的力度又加强了些。

“倘若没有韵席哥哥,我们也不会再相见了!”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

某仙低眸浅笑,“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他了。”

狐狸抬头笑问,“你会帮我救韵席哥哥吗?”

他看着她投来的笑容,身子突然一僵。

她在等待他的回答,奈何~他给不了,也没办法给她。

救花韵席,便要集齐五行法器,然而要得到玲珑心,就必须牺牲她,牺牲他们之间所拥有的这份爱情。

良久,他看着她失望的低垂了头。为了不让她难过,他唯有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会,只要是你想完成的!我一定都会帮你完成!”伸出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小脸,然而,他的笑容却挤的并不容易。

她笑了,宛如春日里的朝阳。

紧紧的抱着他,尽显喜悦。

赤云霄将脸颊底下,贴在她的额头。

只要她开心,他便开心了。都已经做好同生同死的决定了!为何还要如此自寻烦恼呢?

一切随她,生死不论。

凌乐瑶欣喜的唇边落语:“此生有你足矣。”

“我也是!能娶你为妻,人生亦无憾了!”

“诶?”仰头揪眉:“都说了是为了救我!那不算!”

“谁说不算!我说算便算了!”

“不行!那是被人家威逼下做的决定!不正式!”

他笑,“那你要多正式?待我拉着你回了寻仙祭拜了寻仙先辈以后?”对他来说,这的确比仪式还重要!更加说明了,她在他心里的那份重要。

某只腮前一红,直过耳根。

他伸手,将一缕发丝绕过她的耳后。

时间匆匆过…分分合合间,终于还是握住了彼此的手。

他们之前有着太多的回忆。

即便没有过去。

这份情,也依旧让他无法自拔。

她醒过来了…

他便安心了…

就如上次,他因救她失血太多昏迷般,这次,没了法力,也变了疲惫,渐渐的~就倚着床柱睡着了。

醒来以后,已经是『日晒三杆』了。

低眸瞧去,怀里的狐狸妹妹却不见了。

明知道,她不会有什么事!可这心里就是急切的想找找~她去哪里。

捋了捋两鬓的发丝,抖了抖衣袖,才迈步出了狐舍。耳旁闻得一片嬉戏。

走进后,便被眼前的画面惊到了。

“你们干什么呢?”这蹦蹦跳跳的~有什么高兴的事?

“……”两个孩子,回头呆看了他,却谁也没开口。

赤云霄屈身抓着他们的肩膀,紧张的问,“看见姑姑了吗?”

此刻,还是找狐狸比较重要。

两个孩子伸手一指,他顺势望去,这才瞧见,那高空中,正有一件紫衣绣花的裙摆,在柔美灵动的荡着树蔓细藤。

那树着实太高,这若是掉下来?

眉头一皱,无奈的扯紧唇角。

她这是好了,就不闲着了!这么高,也敢上去?

“凌乐瑶,赶紧下来。”

某仙脑子里,此时全是狐狸晃动的影子,半点都没去想~人家是有法力的!

第一百零七章 没有法力也能护好她

狐狸就算没有完全恢复好,一点点也是能自己飞下来的。

云霄上仙这是~生气了?

她也没怎么啊?

“快点下来!”

竟又喊了一次?

“……”不禁吃惊,某仙表情为何如此紧张?

她停止了摆动,慢慢稳了下来,低眸傻傻的瞧着他。

赤云霄上前几步,走的更近了些,眼神凝聚,片刻不敢挪离她。

“我在这看着你,你快下来!”语气稍稍有些回暖,但他的神情,依旧紧张。

狐狸偷笑,他这是担心什么呢?

“你在这做什么?”不由得大喊,“你是要接住我吗?”

某仙撇嘴,好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快下来吧!”

“诶?”呆呆地望着。

看着他,一眼又一眼。

慢慢下落,两侧手掌平稳不动。

若她不使用法术,他真的就要靠一双手臂接住她吗?

这么高?他当真能不费力气?

赤云霄明知自己此时是没有法力的!

犹如一个凡人。

这样的冲击,他却始终没有挪离半步,看着狐狸从天而落。

撑开双臂等待。

眼瞧着,越来越近。

凌敬遥顷刻走近,扬起手臂伸出两指,挥动间运行着法术,将自己妹妹的降落冲力缓缓减弱。

扑到某仙怀中的那一刻,凌乐瑶才反应到,他的法力没有了。

他这是拿自己的肉体强行支撑。

如果没有外来的法力阻止,他一定会因此受伤。

“你为什么不用法术?”四目相对,狐狸心疼的红了眼眶,“你的法力呢?”

知道已经瞒不住,赤云霄只是躺在地上,温柔的笑说:“没有法力,我依然能够保护好你!”

“你身体有没有事?”凌乐瑶紧张的检查着他的手臂,肩膀,胸口。

错了,错了,她错了!

她不该如此!不该!

一瞬,赤云霄扯过了她的双手,放在了自己胸口处,依旧是那一副浅笑的容颜,“我没事!你别担心!”

凌乐瑶含着眼底的泪慢慢将他扶起,奈何某仙的屁股还未抬动,就又被一股冲力给甩回了原处。看到身旁的情形,无奈只得撇撇嘴,再于地面好好躺一会儿。

“你们干什么呢?赤云霄你放开乐瑶!”这急急躁躁的声音,便是那毛头~胡智的!

又一股蛮力,拉扯开了凌乐瑶,还不停地出音嚷嚷:“乐瑶!你别怕!我来教训这个衣冠禽兽!”

这就挽袖子了?

要打架的状态啊?

『衣冠禽兽』?某仙还是头一次听到有这么形容他的!

苦笑连连的躺着不动,若不是狐狸五哥走进,拉了一把,估计他就要在地上耗着了。

凌乐瑶同样被这个词儿,弄的蒙了圈。

“什么跟什么呀!胡智,你别瞎说啊!”

“乐瑶你别管了!你站一边去!趁着他没了法力,我三两下就能打倒他!”好一副『凶神恶煞』!

多大的仇啊?

赤云霄一旁,挑眉忍笑。

“胡闹!”凌敬遥厉眼相看,从胡智的身上一直移到某瑶的脸颊。“还有你!刚好就往高处跑!平地里玩不开了是不是。”

凌乐瑶再一次陷入心疼。

原来,就只有她自己不知道,他没有法力的事!

“凌兄不必训乐瑶,我还没这么不禁撞!”

直到此刻,赤云霄还在替她说话,他能感应到五哥的法术,他亦是也察觉到了。若不是五哥及时出手,怕是又要把他的伤势加重了。

自己的妹妹调皮惯了,说两句也就罢了。更何况,他知道她已在自责之中。

转而又对上急躁的男狐。

“你也别闹了,去四方再看看。”

“我闹?”胡智重重地指了指自己,又伸手指向赤云霄,大嚷:“是他欺负乐瑶!”

“不是你想的那样!”某瑶刚要解释。

一只手臂突然拽了她一下,顺势环绕过她的肩膀,温柔的将她贴进了怀中。

什么情况呢?

她看着身旁的赤云霄,轻眨起眼睛。

“我和乐瑶早已成亲,何来欺负呢?”

某只即刻瞪大了双眼,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无需胡言,事实而已!”从容的回嘴。

“谁信你!”胡智气愤的盘起手臂,将眼神挪离,甚是不愿看到某上仙。

某仙一边对着狐狸妹妹挑眼,一边用了些力气抚了下她的肩膀。

狐狸五哥还在旁边,叫她怎么说?

不回复,直接否认,却又是丢了某上仙的颜面。

至于胡智,她知道他的心思,或许,这样~也算是早些打消他的念头。

凌乐瑶顷刻变了一副尴尬的傻笑,抬起头说着:“是啊!我们~”转头又看向某仙,这只老狐狸就那么直勾勾的朝着她笑了笑,这笑容~好不舒服!“哈~已经好久了!只是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转回头,真不想再看到他那一副邪邪的笑容了。

“这么大的喜事,怎么都不早点说呢?”瞥眼就看到嫂嫂发话了。

这桥段撞的!

可是都来齐了!

狐狸心里憋屈,不是我想撒谎,是云霄上仙让他说的!

看了看自己的五哥和嫂嫂,立马意识到,骗了一个~是远远不够的!

无疑~狐狸只能是露出一副傻笑。

某仙两眼泛光,此刻,心里倒是乐的甚欢。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态?

真是唯有冷哼,实难回应。

能转个话题吗?

无奈…

看这架势是不行!

“乐瑶!”

“嗯!”提起精神!

五哥这神色,是想干嘛?

凌敬遥自然是看的最透彻的!但也知,这无疑~是一个让胡智放下的好办法!在他心里已经允了他们!成不成一家,便都是早晚的事!

“既然你们已经是夫妻了!此次回来,就该去爹娘那里祭拜一下!告诉二老和其他兄弟姐妹!瞒着~倒是你的不是了!”

某瑶委屈的扯扯嘴角,五哥这是精神的~连话也多了。

找事找事!

凌乐瑶嘟嘴侧脸,眼神一眯,好似会说话,“云霄上仙,你说怎么办吧!”

他却仍旧处事不乱的笑语接迎,“自当是要去祭拜的!如今乐瑶也已经苏醒过来,我们也该去看看爹娘和其他狐族长者了!”

狐狸歪头,挑眼:某上仙这一声爹娘~叫的还挺顺口!

胡智自是最不愉悦的,一声冷哼之后,便转了身子,气哄哄的跑远了。

凌乐瑶无奈,没想到多年未见,小时候的玩伴,居然对自己依然情深!

只可惜,她已是心有所属。

第一百零八章 身份待适应

当初说过的童言,如今,倒真的是『童言』了!胡智暗自低落,却还是选择了成全她。

灵狐一族的坟前,赤云霄毕恭毕敬的举着手中的长香。随后,便和凌乐瑶跪在一起。

轻轻牵过她的小手,仰头敬言:“各先辈在上,小仙寻仙境地赤云霄…”

瞥头,狐狸瞪大了眼睛听,心里暗想:这就成小仙了?

“愿在此发下重誓!今生今世唯娶乐瑶一狐为妻…”

狐狸挑眉,靠近他,小声嘀咕:“废话,你还想娶几个?”这么郑重!文邹邹的好不适应!

“别闹!听着便是!”

狐狸嘟嘴,她哪有闹!

这举动~竟完全忘记哥哥嫂嫂还在身后。

赤云霄继续敬言:“从今以后,定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全心全意给她幸福…生而不分,死亦不弃!天地皆为证!日月鉴我心!”

这话?

说的太暖了些!

顷刻,让狐狸听的痴傻。

讨厌!

狐狸本就不聪明!

脸红。

某上仙此时的神情~也太俊美了。

青絮站于一旁,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下身旁的夫君,还不忘小声逗趣,“哎!你当初也没对我说出这么感人的话!”

五哥木衲,“已经成亲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青絮仰头撇嘴,“原来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给你了!”

“还有的选择吗?”

侧身瞪眼,甚为惊讶。

这是凌敬遥吗?

也能有此言词?

其实,仔细听,亦是很逗趣的。

某只狐狸妹妹呢?

定神了,凝视了某仙好久好久。

赤云霄唯有笑着拍醒她。

便又见她嘟嘴,捂额之状!

咬咬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身边的云霄上仙对她言:“我此生定不负你!若有违此誓,我必当……”

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生怕他又讲一些不找边儿的话。

她信他便是了。

“别说啦!听到这里就够了!我信你的!”

对于凌乐瑶来说,爱~本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愫。它不需要参杂任何的『誓约』。

只要~彼此的心永远在一起。

你的眼中有我。

我的眼中有你。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的五哥和青絮嫂嫂已经离开了。

赤云霄笑着,伸手托起了身旁的狐狸。

再一次,将她拥进了怀中。

“等我恢复法力后,我们就起身回寻仙去。禀明两位师兄和鬓莲婆婆,再去祭拜我师父以及寻仙各先者!”

“哦。”也不知该应他一句什么。她已是羞涩的低垂了脸颊。

“到那时,你凌乐瑶便是我赤云霄,名正言顺的妻子!”

“哦。”昨日,她已『不正式』来掩饰害羞。今日从他口中得到『正式』倒是感到越发害羞了。

“你可不得反悔了!再想着消了我的记忆!”

“诶?”凌乐瑶无奈挑眉,瞧着他的脸部情绪,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

“我也定不会,给你机会了!”

每次,都非要堵的她心中慌乱才肯罢休。再把她拉入怀里,让她靠紧他的肩膀,感受着他传来的温暖。

……

晚饭时,这俩依旧黏的让狐家夫妻羡慕。某仙居然是那么的会照顾人,生怕狐狸吃不饱似的,一个劲儿的朝她碗里夹菜。

唯恐旁狐不晓得,他是一个【宠妻狂】。

凌敬遥看着这一幕,虽没有出声,心里却全全明白。自己的妹妹能和云霄上仙在一起,以后,他也就安心了。

两个孩子纷纷跑进屋子,围在凌乐瑶身旁,卯足劲的撒娇,“姑姑,姑姑,吃完饭,你还能陪我们去玩吗?”

乐瑶浅笑,自己都成了孩子王了。

还没开口,一旁的青絮嫂嫂就发了话:“不准胡闹!都玩了一清早了!你们姑姑也累了!”

“我没事的!”

赤云霄顷刻,喊了声:“过来过来!”手掌微微摆动,两个孩子立刻就凑了上去。

某瑶呆看,什么时候他们也这么好了?不是害怕的时候了?

“让你们姑姑休息一会儿!我陪你们去玩如何?我会的~可比你们姑姑多多了!”

“真的吗?好呀好呀!那让姑姑休息!姑父陪我们去玩!”

姑父?

一口米粒渣差点没喷出来!

狐狸挑眼揪眉,显然还没适应过来这个身份变化!

俩孩子,也真是叫的顺口!

这么快,就改了?

两只小狐狸果然精,看得太透!

“你行吗?”突然想到,他的法力还没有恢复!

“行!当然行了!玩!我是最在行的!”赤云霄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便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五哥,赤云霄是怎么没了法力的?”

听她一问,凌敬遥立刻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愣了一会儿,却也没开口。

凌乐瑶略有些着急了,便再次喊了声,“五哥。”

“没事!只是给了你一些血液!休息几天也就恢复了!”凌敬遥刻意隐瞒着,有些事,还是他们自己挑明的好!

凌敬遥没说,身旁的青絮也就没开口。

她想了想,赤云霄终不是第一次喂她血了,应该是没什么的!很快便回了神,继续吃饭,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餐桌上,缺了一只狐!

都这个时候了,胡智依旧没有来。

凌乐瑶的心里略有些无奈。

胡智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他就曾说过,将来大了以后,他要娶她为妻!

奈何,世间万物皆变,他们也终是回不到从前了。

————————————————

已渐黄昏,赤云霄将两个小狐狸哄回了狐舍。便转身出门,拉着乐瑶丛林散步,赏风景。

紫狐岭的境内格外清幽,四处都长满了绿绿的小草。远处的林子,亦是栽种了上千颗并排有序的胡桑树。微风中舞动着枝叶,仿佛是在像他们招手挥动。

这个地方,她小时候走过很多次了,但却都和这一次的感觉不一样。

被他牵紧小手甚暖,缓缓漫步林间,那一刻,宛如游走在人间仙境。

风儿吹起了她的秀发,他侧身凝视,瞪的她,腮色通红。

“看什么呢?”凌乐瑶莞尔一笑,羞涩的朝他眨着眼睛。

“在看~我心中的小仙女!”

“噗~”某瑶立刻低头喷笑,忍不住又伸手捂了捂唇。

“我说错了吗?”

恢复了些,才回:“你是不是刚刚田鸡吃太多了!嘴巴那么油!”

“油吗?”他挑眼逗趣。

狐狸瞥眼,“油!太油了!”神情好一个无奈。

“可能吧!或许,真的是吃太多了!”低眸轻撇,“你不喜欢?”

第一百零九章 到底谁 想歪了

又一次,忍不住笑喷,嘟嘴询问:“站在我面前的~还是寻仙的云霄上仙吗?”眼神上下乱窜,还真是刮目相看了。

“我是我呀!”

狐狸摇头,“不太像,不太像!”

“那如何才是像?”

狐狸不言,低头掩笑。

黄昏中,那神情竟是如此的迷人。

让他突然燃起一丝情不自禁。

顷刻间,朝着她弯了弯腰身。

凌乐瑶抬起头,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他慢慢靠近。

心里猛地一颤。

喉咙口顺势滚动。

慢慢的,他腹前的衣衫已经抵在了她的胸口处。

霎那,引落羞涩满腮。

那红润之色迅速蔓延过耳根后方。

有些腿软的退了一步,他的手便立刻搂上了她的细腰。

感觉到了他的炙热深情,她再次抬起头,迎合而上,渐渐的与他两唇相融。

这一刻,恍如天地间~只有彼此。

爱亦深,不自禁~

两心缠,莫相负~

此情绵绵无绝期…

此时的林中,凉意突袭,凌乐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并不是,故意要回了他的『兴致』。

感觉到她身体的单薄,他更加用力的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拽。

可是嘴边的包裹,却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凌乐瑶心中一惊,感觉到他两只手也顺势,在她纤细的腰间不停的打转。

仿佛要将她顷刻,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嗅着她身上满溢的花香之气,渐渐变得越来越难以自拔。

紧紧跟着他的节奏,唇齿间越发的入了麻,她很想再坚持一会儿,奈何身体支撑的愈加失控。

忍不住倾斜的倒退了几步,可某仙却始终吻的痴迷,便开始随着她小步前移。

终于,她将自己的后脑勺当的一声,撞上了身后的胡桑树。

“唔~”感觉好疼痛!眼泪都快要滚出来了。

「前有追兵紧跟,后有暗器突袭~」

真真是将她围堵的没了路。

可是某仙依旧不停,不放!

一只手捂上树壁,另一只手便上游环住了她的脖颈。

某瑶只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他按住,不由挪动。却又难以抬手推开他,那树皮还不平滑,越来越痛,委屈极了。

唯有强忍着疼,等待,继续等待!

眼角却控制不住,流下了泪痕。

他觉了那股不安,双眸睁开,便瞧到她的神情。

顷刻,终于放了她。

“怎么了?”轻声问。

狐狸妹妹无奈的拉扯小嘴,“树皮上的纹路实在是太多了。”

于她脖颈的手臂慢慢一拉,他便将眼神移向了那颗胡桑树。

不仅是纹路多,陷的亦深!

这丫头,疼了怎就不吭声?

没等她将手抬上额头,他的手就已经捂了上去。

表情显了好一副无奈,叹息的给了她一个略有些**的眼神,“傻丫头!”

“说什么呢!”凌乐瑶白眼一翻。

他笑,继续趁机打趣,“不知道喊停是吧!那不如~今晚我们继续!”

“啊?”分明是趁火打劫。

她正要动怒,却见他已将自己的青衣外衬脱下。

可怜了凌姑娘,顿时生出一副紧张的眸子。

他就是爱逗她。

某仙几步靠近,凌乐瑶侧身避开后方的胡桑树小步退移。

他往前几步,她便后退几步。

“躲什么呢?过来!”

不敢!狐狸害怕~

某瑶心中乱颤,脸上露着傻笑,“你~干嘛呢?”

无奈,“叫你过来!”

赤云霄猛地一大步追上,扯住了她的肩膀。

凌乐瑶紧张的闭了眼睛,怕的不敢落声。

啪的一下!

一双大手,朝着她的额头,就是一挥。

“想什么呢!”

慢慢睁开双眸,他的外衬已是披在了自己单薄的身子上。

“没事净瞎想!”

她瞎想?

凌乐瑶气愤的皱紧眉头。

明明就是他故意的!

怒火撒不出,就整整衣衫。将他披来的这件好好捋捋,包裹严实。一拉一扯用的力气可不轻。

任谁站在她身旁,都能看得出~狐狸生气了。

“不开心啊?”某仙低头贴近她的耳畔,“夫人,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重重的小拳,击在他的胸口。

可惜,对他来说,却如同挠痒一般。

“再说,我就自己走了!”

“好了!”双手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笑言:“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运功修炼,好快些恢复法力!让你留下,是想你陪我,这样的深夜,我便不会太孤单!”

这样说,还可以。耳朵至少不会疲惫。

“你啊!还能有一些上仙的风度吗?”

“我没有吗?”转瞬想想,“只可惜在你这~早没了!”

“在我这就没了?怕我呢?少来!动不动就欺负我的就是你!”白眼,撇嘴,不看他。

气煞狐狸了!

“我欺负你了吗?”他笑着,弯了头,又侧在她的耳垂旁,“哎!方才~心里想歪的~是你吧!”

狐狸转头直视!

好一副厉眼。

某仙只觉脚下传来一阵疼痛。

这狐狸,也学会说不过,就动武了?

静静的深夜,天热越来越暗,凌乐瑶手托腮,坐在林间一角,看着前方光芒闪烁~

某仙盘坐运功,法力渐渐恢复。

以前,也曾这样~默默的看着他,只不过,现在的彼此,对对方来说,却有了新的身份。

……

隔日,他们便同凌敬遥夫妇告了别,准备起身回寻仙境地。

五哥点头答应,对这个妹夫,心里果然是特别放心的。

“好好照顾乐瑶!”

“五哥,你就放心吧!”

狐狸一旁挑眼,什么时候,连称呼都改了?某仙速度,真是甚快!

不言,低头羞涩。

“乐瑶啊!记得回来看我们!”青絮嫂嫂偏在这时,出音喊了她。

她抬起头,重重的点了点!

两个孩子相继围了上来,双双搂着凌乐瑶的小腰。

“姑姑,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唷!”

“一定要哦~”

她浅笑,屈下身子,轻托起他们的额头。

“以后,不要太贪玩唷!姑姑回来是要考你们法力的!”

“姑姑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习法术!”

她笑着,再一次轻抚他们的额头。

怎知,身旁却传来另一种声音。

“得了吧!自己还半斤八两呢!还靠小狐狸!”

就总会发出异音!

某瑶抬头厉眼!

他却假装看不到!

见他们难舍难分,赤云霄倒是做好了心里的打算!

“我跟乐瑶需要回寻仙办些事!等事情结了!我们就回来!这里山明水秀的,我还真是舍不得呢!到时候~五哥五嫂,你们可别嫌我和乐瑶烦!”

狐狸听言,有些呆傻的慢慢直起了身子,赤云霄的意思,是要回来定居吗?

她,没听错?

第一百一十章 爱情是不能退让的

某只狐狸,满怀欣喜的看了一眼云霄上仙。他总是会猜到,她心中所希望的那一面。两手捧于腹前,低眸不语。耳畔却直立立的竖起听音。

青絮看了看她,自是瞧出了那女儿家的羞涩。不禁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啊!”眼神画弧,未忘给赤云霄一个小暗示。

余光浅扫,将某个丫头的表情尽收眼底。抿紧唇边,生怕自己落得笑意太大,太多。

“随时欢迎你们回来!”狐狸五哥总是这般简洁明了,但那眸光中传来的祝福,他们已然接到。

挥别后,直至走到紫狐岭的结界口,都没有看到胡智那家伙的身影!

某瑶咬着嘴唇,不禁回望了好一阵。

从昨天开始,便玩起了失踪!

就这么决裂了?

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么多年的风波过去了!唯独就过不去这个坎儿吗?

其实,真的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

赤云霄碎步前行,突觉她的影子越离越远。转而侧了身,发现她竟站在结界口处不停的张望。

背着手掌,两三步退回,瞧了她脸上的愁眉,落下几声低叹,“想什么呢?”他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不是因为短暂的分别难舍,而是因为胡智没来。

“没有!”

扬手拍打着她的肩膀,“有些事情,不会全都尽如人意!感情亦无法退让!我相信,总有一天~胡智会想清楚的!”

她点点头,“我们走吧!”赤云霄说的对,胡智定能想明白的。

起步远离,却没迈出多远。她便听到了身后的呼喊。

她回了头,笑意相迎。若是他不来送,那该有多遗憾。毕竟是多年的情义,怎得就会被某些事情轻而易举的洗净。

待他走进,凌乐瑶挑眼搭上,“你终于肯露面了?”

胡智突然变了傻乎乎,竟摸着头,笑了好一阵儿“你就少说我两句吧!来送送你就不错了!”

“……”故作气愤的插了插腰!

“行了!我知道,如果我不来送你,你一定会很不开心的!”

默认的点了点头,眼皮挥的甚重。

他的话语虽未停,却突然,换了一种神情,“乐瑶!一定要幸福!”

“诶?”

这祝福来的有些快!她以为,他会再生一段时间的气。竟没想是自己想多了。多年没见,胡智也终不是从前的小男狐了。

赤云霄也未插话,很有涵养的一旁等着。

“只要你幸福!我愿意放手!”

“……”某瑶暗自咬了咬内唇。

看着胡智这个样子~她也很不自在。

只是~爱情里总是不由自己的,她爱的仅有赤云霄,心里也就已经放不下谁谁谁了,对他只能说声抱歉。

“凌乐瑶!你千万别给我不幸福!”

“……”一句接着一句的说出,全全是让她幸福的话,却是一句更比一句重。强忍情绪,稳稳的迎他一声,“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对方让她一定要幸福,她却只能词穷的回上这么一句。自觉有些不公平,可她真的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胡智顷刻大笑,眼眸转至别处,却不到半刻又飘上了她的脸颊,“遇不遇到无所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只希望你是幸福的!”

“……”使劲的咬着内唇,心里不停的嘟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从没有看到过,胡智这样的一面。

尽管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

可在爱一个的时候,终将伤害另一个。

努力掩饰自己的思绪,低头不说话。

他却一瞬间,绕过了她,于她身后落话。

“乐瑶~她如今心里全是你!我即便是抢,也必是强抢不来的!你放心!我胡智拿得起,也定然放得下!绝不会用什么阴谋诡计去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相信。”

“但倘若~以后的某一天,你让她受了委屈,负了她!我定会出现,把她抢回来!”

“你定没有那个机会!”赤云霄挑眉扬言:“我看~你还是去另觅佳人吧!”

“希望你,不会像你师兄那样!”

“小兄弟,放心!”

说着说着,怎就又燃起了火苗?

凌乐瑶原地未动,整理情绪,等着他俩把话讲完。

再想着,好好跟胡智告别几句。

奈何,他竟转了头,不再同她对视,几步擦肩过,那背影甚是落寞。

“胡智,对不起~”终还是说了这句话。

微微顿下脚步,却没有回过头。

“你没有对不起我!小时候的儿戏话,怎么能当作约定呢!感情里,没有谁将就着谁!留在你爱的人身边吧!”

他起步走进结界中,在她眼前瞬间消失了。

赤云霄知她此时的心情,便温柔的将她搂在了怀间。

片刻…

“你这撅着个小嘴,是心疼胡智呢?还是已经被他感动了?”

“……”仰头,掀起一处眉头疙瘩。

“还有不走了?”

“不走啦!”气愤的扭头回迈,可小脚未抬还未下落,就被他拽住了身子。恼火,“哎!我说不走了!”

“此刻,还就由不得你了!”

“赤云霄!”

“凡间有句老话需教你!”

“我听不懂!”撇脸,真想找个东西把耳朵堵上。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我云霄上仙,就该寸步不离,我在何处,你便在何处!”

“俗话,有后面这句吗?”

“在我这!有~”长音起的!笑声邪的!

某瑶只觉,自己这个坑,陷的是越来越深了!

————————————————

午后的阳光,略有些刺眼,虽然很想快马加鞭的回到寻仙境地去,但也想着,乐瑶这丫头的身体才刚刚恢复,故不能如此太过着急。

渐渐的~缓了速度,轻轻落回地面。

“怎么下来了?”

“这里风景那么好!我们去游湖吧!”

“诶?”

他并没说出自己心里的所想,只是怕倔强的狐狸会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她一向是逞强的!

索性,游个湖,休息一会儿。

赤云霄牵起她的手,踏步湖边。

本想着大手一挥,幻出一条船出来!

巧的是,那里正好有一名渔夫行船。

抬声高喊:“船家,我们可否坐您的船到对面去?”

船家倒是乐于助人,挥手便让他们上了船。

船家船尾掌船,他们坐在船头欣赏着周边风景。

湖波清幽,两岸风景如画,乐瑶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喜悦的神情。

良久,某仙“哎”了一声,引起了她的瞥头。

什么意思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碧波众徒突袭

下一秒,他便眨了眨眼,示意她坐的近一些。湖面上本就阴凉,再加上这来去迅速的流风。

她穿的单薄,生怕会着凉。

某瑶低眸微顿,深吸一口大气,抬了屁股,挤了一挤。她清楚的知道,如若自己不照做,身边这位「无赖」的上仙大人,定会往她这边挪。

一来二去,结果都是相同的!

其实,这中间的距离并不远,船能有多宽,某上仙就是会不分时候的出一些怪音儿!

湖波依旧荡漾,风速仍旧不减。突然瞧着他的手臂抚上了她另一侧的胳膊。倾身于两袖之间,被他紧护的越来越暖。

可如此美好的一刻,他们却不知,那对面的岸上,已然落下重重埋伏,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抵达岸边,赤云霄慢慢扶着她,小心翼翼的护她迈向平地。

挥一挥手,船家远去。

“还冷不冷?”

“不冷。”

四下杀气渐起,赤云霄凝眉而去,便瞧见众多碧波岛弟子围攻于此。

凌乐瑶不知,为何碧波仙岛的女徒会三番两次的同赤云霄对势?

她始终想不通,转头看了看身旁的赤云霄。

他却只是温柔的说了句,“别怕!”身下牵着她的手,变得甚紧。“他们,拦不住我们的。”

领头的女徒,瞧着眼前的这一幕,表情立刻生了怒,“赤云霄,你如此~可对得起我们岛主?”

“我与你们岛主早以没什么关系!诸位还是请回吧!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好一个风流成性的云霄上仙~”这声音~从女徒身后渐渐传来,女徒顷刻散开,并排于两侧。

抬眼看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白发盘起,手持法杖的老者。虽年事已高,但话语间却带了浓厚的内力。

赤云霄无疑是记得她的,她便是碧波仙岛的老夫人——陌雪浅苏的姥姥。

此次,竟然亲自出岛。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也定然是他心中所担心的。下意识的将身边的凌乐瑶朝自己身后拽了拽。

凌乐瑶心中越来越糊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是谁?”

“她是陌雪浅苏的姥姥。”对于乐瑶的追问,他仅回了后半句。

某瑶脑力偏移的又望了望前方。心里却想着,莫不是,老夫人认为赤云霄骗了自己外孙女的感情,故此来捉他回去的?

那真真是说不清楚了!

会被当作「狐狸精」的!

自己也给狐族招惹麻烦了!

亏了上仙大人还一副早就脱离在外的态度。

片刻,老夫人一步步走到女徒前方,手上的神杖用力的向地面狠狠地竖去。

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

赤云霄神情凝聚,勾起嘴边弧度,“老夫人,这体格倒还真是不错呢!”

“你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浅苏喜欢你!我不想让她伤心!只要你……”

“老夫人!”知她后面要说什么,他便很快的劫了话,有些事,他并不愿让狐狸伤神。故而,绝不会给对方说出有关狐狸的事情。“您不知道这世间~唯有感情无法强迫吗?”

“你……”神杖又一次重重的撞向地面。“你是要公然和老身挑衅吗?”

他依旧浅笑相迎,“非也,是老夫人一直揪着小仙不放!”

“我要的不是你!我只要……”

“抱歉,给不了!”浓眉一抬,便把立场摆明。他绝对不会让她们带走凌乐瑶。

在他这里,护住自己的妻子,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整个寻仙境地的?你是要代表寻仙跟我们碧波仙岛做对吗?”

凌乐瑶从没想过会如此严重,咬紧唇边,紧张的看着他。

而他却表现的极为放松,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波动的情绪。嘴角上移依旧风趣,“随老夫人怎么想,您怎么开心,便怎么去想!”

“赤云霄!”前一刻还在气愤的落语,此后便也缓了思绪,冷哼道,“你以为,你这般嘴皮迎战,能对付的了我们吗?你是寻仙上仙,碧波众女徒,你可以不放在眼里。可你不要忘了,我手中的碧玺神杖可是女娲娘娘亲手著成的!下可拍散妖魂,上能击碎仙骨。你~想要试试吗?”

赤云霄暗自吸了一口气,看来此战,必然是要打的!

“赤云霄。”她的小手变了凉,凉的让他不禁又紧紧的握了握。

转而,对着狐狸小声喃喃,“你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等我!”

看着他此时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丝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凌空飞起。

他这是要做什么?

为何?

竟是将她送到了至高处的山顶,还运用法术,于她周身落了结界。

她想跳下去,跟他一起对抗!

却是,挣脱不开。

她拼命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奈何~他听不到。

她也再听不见山下的谈话声。

唯有趴下身子,紧张的瞧着那情形。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结界壁端。

老夫人笑意间露了几分凉意,“云霄上仙原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种!不过即便是这样!你以为,能够拦得住我?你认为~设个结界我就破不了?杀不了她是吗?”

“能不能杀了她!老夫人须先问过我!”

“好!很好!”丝丝冷意,瞬间燃起了周边的杀气。

凌乐瑶低头看去,很快~下面便击起了一场战役。

赤云霄才刚刚恢复功力,这么多女徒去围攻他,中间还站着一位随时都要出击的老夫人!

不晓得,她是什么道行?

越想,心里便越是停不下来的颤。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她要出去。

两手于胸前旋转,使出法术凝起千重波纹,怎奈那如冰锥般的幻力敲击在结界壁上,一瞬就化了清水。

凌乐瑶再转,再凝,却终是被他设下的结界打退。

咬牙低眸,那山下的情形已是越发激烈。

待瞧着赤云霄的体力消磨的差不多了。凌乐瑶便更加着急的凝动法力。

她一定要赶在他受伤之前,站于他的身旁。

半晌,老夫人轻喝一声,使了个眼神,众女徒劫得令纷纷退去。手中神杖缓缓敲打着地面,列出阵阵青烟。

唇角不知落下何音,只见她仰头高举,顷刻敛动天边白云暗沉,条条光亮纤长的电闪,先后降至,围绕神杖顶端的血色明珠,忽明忽灭。

老夫人嘴角斜上,阴冷的笑起。

她要亲自抓他回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同生共死 无憾

凌乐瑶于山上已然划破自己的两处手掌,让血液迅速穿流结界。

本想即刻下去帮赤云霄,怎奈却被碎步冲来的碧波仙岛女徒拦阻。

“你还往哪里走!”领头的青衣姑娘眉目间透着清冷。

她素来与人无仇,今日倒是先被指上了鼻尖。不禁苦笑的退了两步,看来凡尘中的老话都是讲真的。

『你不惹旁人,旁人未必不来找你』。

如此情形,那便试一试!

倒要看看这些碧波仙岛的小娃娃有何能耐,看看是她们厉害,还是她这个活了快三千年的灵狐厉害!

霎时,挥动手臂,旋转身姿,于胸口处落下千颗凝结而至的冰珠。

山上结界冲破,赤云霄顷刻便感应到。抬起头,不禁揪紧了眉头凌乐瑶虽为灵狐,可是她的身体还未恢复,一时半刻尚可抵御,时辰久些便要吃亏了。

他断不能再让她受伤。

强忍着胸口的闷痛,顿时撑起了身子。高高甩过乌黑的长发,眼神不移的望着。

他需想个法子,赶紧脱身。

奈何,老夫人功力深厚,甚是难对付。

亦不会轻易给他机会。

于他面前,顿时扬起袖袍,晃动手中神杖,将那颗明珠的万缕光芒扫向了他。

赤云霄屏住呼吸,站立不稳的往后退。原本干净整洁的青绿色直裾转瞬就变了处处鲜红。多处细微的衣缝已是滚落了艳色灼目的血珠。

再次屈身扶地,容颜已是失了色。抬起袖摆抹去嘴角的痕迹,凝神依旧先仰望了山顶。

他必须快一些,去救她。

“你如今,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去救那个妖女?”老夫人晃动神杖,迈前一步,阴阴冷笑:“你必然是打不过我的!更何况,你好像之前还曾受过伤。”转而抬眸一眼翻落,“她今日也必定会死在这里!!你若现在放手跟我回去,我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他笑,依旧换了处事不惊的神态。

“老夫人!您未免~也想的太好了些!”

下方斗法不断,山间也渐渐摆起了法阵。

凌乐瑶四面逢敌,无奈的抓了抓耳朵。她是一只柔滑的狐狸,即使是碧波女徒强强联手,也不能伤她分毫。

只是此刻却想脱身,亦不容易。几经周旋也终不能绕离。

“果然是只狐媚之货!我们今天便要替天除害!”

“杀了她~杀了她~”

叽叽喳喳,吵吵不停。又不禁让她捏了捏耳垂。

渐渐的~赤云霄从主攻变作了防御~身子愈加沉痛。心里想的就仅是找个机会,脱身去救凌乐瑶。

奈何,竟没有任何计策能不被对方拆穿。

最后,唯有侥幸一试!犯险一试。

他知道,为了让他回去见陌雪浅苏,碧波老夫人应该不会让他就此丧命!

转瞬之间,他扬起胸膛,没有去回避神杖挥来。生生的挨了一击,强忍着疼痛连连退去,捂住胸口,无声的落了一地鲜血。

“你是真的不要命了!竟为了救一只狐狸精,把所有心思都用上了!”

赤云霄忍着声声轻咳,“她不是狐狸精,她是我的妻子!”

“你说什么!”重重的震动神杖。

这样的结果本就是她观测陌雪浅苏情脉而早就知道了,却是此刻依旧惊讶,更为气愤。

赤云霄低落眉梢,不禁勾起嘴边弧度。他就是要让她收手,慌神。

眼神凝聚,等待时机,片刻不敢松懈!

果然,碧波岛老夫人,停下了进攻,立于原地,深思未顿。

赤云霄瞧好时机,奋力飞起。

他要去救他的妻。

余光扫见衣袍飞过,老夫人这才回神。在他飞至半空时,反身追落一掌。

感觉到法力逼近,他亦不愿回头。

就差一点!就只差一点了!

凌乐瑶猛然间回过头,眼眸中全全是碧波老夫人挥动手臂的样子。

侧移身子,施法挡去。

老夫人只是想制止他去救凌乐瑶,并没有挥出过多的法力!

乐瑶却从高空迎来,仅顾前行,感受着背部如鞭绳般的痛击,两掌功力顷刻于半空消逝,也于同时拼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临近的赤云霄。迎了追赶他的掌力,使其重重的扣向了她的胸口。

她最后的笑容是欣喜的,因为~自己终为他挡下了!渐渐的~唇边涌出鲜血,身体无力的往后方倾落。

就差一点点……

赤云霄眼睁睁的看着她,看着她,于山边摇摇而坠。

手臂使劲的向前伸,却仅在勾起她裙间的那一刻,垂下。

背部扯裂的杖击,远不及胸口撕弄的疼痛。

“不要~”他心颤的攥紧层层稀松的土砂。

耳旁是老夫人清冷的声音。

“去,到下面看看,是死了还是没死。”

让赤云霄更加痛愤。

他定不会随了她们的意,他要与她同生同死,亦要与她相随共穴。

身子微斜,便在她们毫无防备之下,滚落山边。

快一些,再快一些。

终于,他抓住了她的手,静静的陪她滑去。

无论会怎样~他都要跟她在一起。

山底由湖泊围绕,四下顿时溅起了波澜的水花,两个身体相依偎着~重重跌落进湖底。

碧波仙岛的老夫人紧张的低头寻找。

湖面转瞬平息,凌乐瑶和赤云霄就这样,在众人眼皮下消失了。

凡间有言,有些爱,似水无痕……

却能够深深地温暖起彼此的心。

在这阴凉的湖底,感觉不到冰冷,唯有对方传来的炙热情怀。

【我愿与君长伴厮守,天涯海角牵手互行】

【我愿与妻生死无别,情丝缠绕永不相负】

——————————————

上天总是心疼有情人的,湖底深处居然有着别有洞天的隧道,另一头的微光正悄然的在向他们招手。

凌乐瑶强忍着胸口的疼痛,侧头看向赤云霄,就如冥溪谷那次一样,他渐渐失重的昏迷了。

将头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安静的像个孩子。

原来,水性不好竟是某仙的一大弊处。

慢慢的~将唇贴上他的唇。

狐狸眼角滴下的泪水,瞬间和这波动的水纹混在了一起。伴着顺流而下,静静的漂出隧道。

仰头冲出湖面的那一刻,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间~竟是如此的美好!

庆幸,他们终于逃过了这一劫。

狐狸拖着昏迷的赤云霄一步一步上了岸。屈下身子,为他渡着灵气。

已不知何时,渐渐的~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手正慢慢的攀上了她的细腰。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狐狸重伤 引动玲珑心

什么时候醒的?

亏她,还这么担心他。

凌乐瑶眉头一揪:“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逗我!”

撇开他的手,扭了身子不愿看他。

可怜云霄上仙阵阵轻咳后,露了一脸苦笑~

“我真的是刚恢复一些!你在水里亲我的时候,我还是半昏迷的呢!”

“你还说!”咬着牙揪起眉毛,待等他多说一句,她便要咬人了!

“好好好,不说~”一只手横跨过她的肩膀,将湿冷的身体温柔的拥在了怀中。“诶?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某仙一脸坏笑样子~

狐狸转头蹙眉看之…

无论什么时候,这家伙都改不了这副性子。

“第二次~”说罢,略有些羞涩的转了头。

“第二次?”难不成自己之前被偷亲过?

“第二次,就第二次呗!这有什么稀奇的!”强忍住不去害羞!告诉自己,那是救人心切!

可某仙非得这么歪着个头的看着她吗?

就非得把她看的红了脸颊?

“何时?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是在「咄咄逼人」啊!就不能不问这么细吗?

真是不被他逼出急脾气来都不行!

“就是在冥溪谷湖底!一样的不通水性!一样的像死猪般被我拖上了岸!”眼神微甩,丢脸了吧!不懂水性的云霄上仙!

下次可千万别惹她!不然就把他一巴掌打下去!

“哎呀~”某仙长叹一声,身子随之向后一仰,懒散的支靠着青石。嘴边还无奈的哼哼出音,“小尾巴被你揪住了!以后当真是惹不起你了!”

“……”就跟他偷听到狐狸心里的话似的!

狐狸挑眼,云霄上仙明白的还挺快!

侧脸给了她一个眼神,“你可别耍坏!就这么把我踢下去!我要是怎样!你可是会守寡的!”

眉一挑,嘴一歪~

说着说着就又没正经了!

某只调皮的用胳膊肘向后一推!

刹那间,后方的赤云霄突然就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

那神情,显然是很难受!

回身,伸手扶住他。

狐狸错了,看着他没正经的样子!就一下子被带入了。

居然忘记~他还有伤在身呢!

“没事吧!”

“没事。”他笑着朝她摇摇头。

凌乐瑶顿时更加气愤的喊了句,“你看你!伤还没好呢!就还想着逗趣!”前面一句还在闹他,后面却立马小了声音,“弄得我都把你受伤的事给忘了!”

赤云霄转瞬抓起了她的手,顷刻感到一阵冰凉,似是在水里泡的太久了,还没能缓和过来。

他低下头,轻轻哈了哈气,再帮她搓了搓,眉眼间,显得格外温柔,“我没事!小伤!很快就会恢复!你呢?为了救我,不也是硬生生的挨了么!疼吗?”

她没有说话,亦是静静的对他摇了摇头。

某仙心里一阵疼痛,瞧她这傻乎乎的样子!

碧波仙岛的女徒法力不弱!强受了那么一击,不可能不疼的。

他抬起手,将一缕秀发拂过她的耳后。

午后的天气愈渐阴凉,微风从远处的石洞口穿过,直勾勾的让凌乐瑶打了个寒颤。

瞧这一身湿漉漉的狼狈样!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刚要说什么,突然便感觉心脉震荡。

奈何体内真气吞噬,痛的她眉心紧锁,再难开口。

“你怎么了?”

她的脸色刹那苍白,嘴唇不停的抖动,挣扎了一会儿才说出一句,“我没事!”

什么没事?

她以为,他看不出她在咬牙忍痛吗?

赤云霄一看便知是她体内的玲珑心又开始不安分了!

如此强忍着,是怕让他伤上加伤吗?

傻瓜,救她才是最重要的!

再不多言,即刻挽起袖角,却是还未动用法术,就被她紧紧按住了。

凌乐瑶慌乱的抬起头,心里不停的颤抖!

千万别给他看!

她真的怕自己受不了!

不行!不行!

她宁可变回狐狸!

“乐瑶!”

“我不要!”

“乐瑶!”他的情绪颇大,语气也渐渐加重了些!

奈何,她依旧固执的宁可自己忍着。

暗自倒下一口气,“我很快会好的!别担心~”

霎那间,于他眼前灵光灼目。再看清些,她已是幻回了紫尾灵狐,无力的依偎在他的身旁。

赤云霄两眼泛泪,心疼的将它抱入了怀中。

那一刻,他终于忆起,那在冥溪谷时,曾被自己遗忘的~便是她。

即便是一条条零散的记忆,亦足以让他心疼的好似碎了。

抱着怀中的狐狸,他顿时感到发了颤。身子渐渐缩成了一团,生怕她会觉得冰冷。

天色渐入夜,朦胧中,他仿佛感觉到~她在自己耳旁唱歌。

不知过了多久,赤云霄恍然的一瞥,突然看到远处的洞口泛起了光,倾斜而来,似是一道冲入水底的彩虹。

他起身走去,小心翼翼的进了洞穴,那石壁上的花卉即刻入了他的眼帘。

绘图的花坛中,一名女子拂袖轻舞,此情此景显得极为美丽。

天外~果然是别有洞天。

“何人来此?”他四处张望,瞧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此音原是出自石壁上的女子。

她居然在对他说话。

如此神力,必是在他之上。

赤云霄上前两步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小仙,寻仙境地赤云霄。”

“上仙为何会到我这里来?”

“应是巧合!我并不是有意来打扰!”

转瞬,石壁中的仙子竟然换出了真身,轻柔的飞身而下。

赤云霄还没来得及定神,便以看着那仙家落在了自己对面。

她的容貌让人一时间很难去形容,似是看的清,却又感觉模糊的看不澈。

仿佛罩了一层薄纱,时隐时现,却是一副无法记得住的容颜。

“你怀中抱着的这只~可是紫狐一族的千年灵狐?”

听她一问,赤云霄立即将狐狸往自己怀里挤了挤。

仙家又言:“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她!即便~我知道她体内有着一颗玲珑心!”那姿态虽显露高傲却不失大体,零零散散的还迎了一丝孤寂。

赤云霄眉头一揪“敢问仙家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现在所在的地方,乃是镜花湖中的浮华洞。”前行几步,凝眉回转,“上仙难道不认识我?”

“镜花湖中的浮华洞~”重复这句话,脑中不停地闪烁跟此处有关的记忆。“女娲手札中好像有记载,这里是五行法器最初所封印的地方!看守法器的~是女娲娘娘坐下的镜月仙子!”

“没错!我就是镜月!”仙子莞尔一笑,转身小步轻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困于世外仙境的仙子

赤云霄闻她所言,自是低垂额角,再次重重的落了礼数。

“方才,是小仙多虑了。仙子莫要怪罪。”

“不打紧。”她轻和的回着,又转瞬抬起眸光望了望洞口之外。“这千百年来,你是第一个从洞湖外闯入的人。”

“打扰仙子休息了。”

她优雅的勾动嘴角,“如若你未出现,我应还在壁间长眠呢。忘去时间,忘记曾经过往。”

“仙子……”

她依旧遥望洞外,就好似在等着什么。

唇边唯落凄凉,“忘了是多久以前了!那个时候,五行法器一直都是由我在看护的!”一声叹息后,随之换了另一副神情,“那日,也是这样一个圆月之夜,似乎是命中早已注定,一个落难书生~闯进了我本该千年如一日的岁月中。”

“书生?”赤云霄唇齿微微一抖,虽有疑问,但却未多言,只是静静的听她继续讲下去。

“当我得知他是被仇家追杀后,便决定让他住下。直到他伤好,可以自由来去为止!”她的眉目中隐约流露出些许哀怨,“凡间常说日久生情!我想,即使是仙家也难敌一个情字!那时的我,也是修行尚浅,渐渐的被他的才华所倾倒!”

听到此处,赤云霄不由得低沉一口气,扬手轻抚狐狸,自是猜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亦是明了镜月仙子被重罚于此的原因。

她继续落着伤情的柔声,“我们那时很快乐!在这浮华洞中日日相伴!即便他是个凡人,我也愿意同他在一起!他说,会带我去四处游玩,看看外面的样子。我甚至有想过去为他找不老之药!”忍不住有些激动,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可是没有想到,好景不长!原来~他竟是为了五行法器来的!这一切都不是什么巧合!他也不是个凡人!”那眼神中的哀怨越发波动,“他能在我面前掩饰法力,可见道行之高!”闭目深吸,不禁颤颤落音,“五行法器丢失,我被女娲娘娘责罚!永生永世的留在这里!”

赤云霄的眉头,微微有些触动。

那件事,他在三师兄给他的书籍中曾看到过,乃是跟万妖窟有关!

若再详细些,便是那万妖窟的先祖——摩希。书上从未将经过写明。不想,原是这样一个凄美的故事。看着镜月仙子脸上的悲痛,他也只能无声的惋惜一下。

“所以,那人得到五行法器之后,法力大增,最后若不是女娲娘娘及时出现制止了孽事发生!恐怕现在的人间还依旧是一处永不消逝的地狱!”

“是。”她仅是静静的点了点头,再次闭紧双眼,对于自己过去所应下的错,始终无法释怀。

“那次以后,五行法器也被分到各处看护!而你~便永生永世的留在了这里!”

浅浅的一笑,深情的凝望石壁上的画像,看的出,她对那一段情依旧不悔。

“其实这里很好!至少都是我们最幸福的回忆!当年女娲娘娘让我拔掉自己的情丝!如此便不必再痛苦了!可是~我宁愿这样折磨着自己!在每一个入夜的月下默默的想着~有关他的一切回忆!”

“唉~你这又何必呢?”

回过头,再一次走到赤云霄的身边,看着被他温柔抱着的狐狸。

“你又是何必,这般与她相伴,不论生死。”

“她是我妻。”

镜月仙子顷刻流露出了羡慕的笑容,“你很爱她?”

“是!”

“那就牢记,凡事多问问自己的心!即便是有一天~记忆中没了她,但在你的心里~也一定不要忘记她!切莫相负。!”

“仙子放心!”

镜月仙子上前一步,在狐狸身上拂袖轻挥。“她还有一场劫数!希望~我今日传给她的这些灵力,能够护她平安渡过!”

“多谢仙子!”他没有去问是何劫数,只是低垂着头落了礼。

既然仙子愿意帮助他们,他便必然要去相信仙子。

况且,无论是什么劫数,他都会陪着她共同度过。

“上仙可否帮我一个忙?”

“仙子请说。”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到另一处石壁之下。

“当年女娲娘娘降服了摩希,本是灰飞烟灭的罪行。可我不忍这世间再也感知不到他的气息,便在他还存留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渡了灵气给他。以此护他投胎转世!”

“摩希没死?”赤云霄凝眉思之。

可是那所记载的书籍中,已是写明了他被女娲娘娘惩治终不复生。

镜月仙子微微摇着头,“这件事是我独自所为,天地间无人知晓。只不过,女娲娘娘应是知道的,却是一直避之不问。我亦知,她是心疼我的。”

“应是这般。”赤云霄轻声回着。

普天之下,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女娲娘娘。

“浮华洞中的岁月早已让我忘了凡尘的岁月,但是我知道,他还活着!并且活的好好的!”两手交于身侧,渐渐下落身姿,“请上仙,帮我找到他,哪怕是让我再看他一眼!”那眼眸中充满了期望,点点泪光闪烁,句句道得凄婉。

虽然摩希当年负了她,但她却依旧想了他那么多年!

赤云霄不禁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处已是浮华洞深处,光线微弱,石壁上略显模糊,他仔细的看了一番,可因常年岁月的流逝,那画像也不是很清晰了。

镜月仙子在这时,挥袖而上,灵力波澜,颗颗大小不一的彩光滴落在了石壁之上~

再走近一看……

那人居然是甚是熟悉。

“韵席哥哥?”狐狸突然于他怀中睁开了双眼。似是刚刚的那股灵力,罩住了她体内的玲珑心,让她慢慢的就苏醒了过来。

“花韵席?”赤云霄惊讶的如同一只学舌鹦鹉。

乐瑶醒来他很是喜悦,但如今,眼前的画像却更为让他难以置信。

“希望你们~能帮我把他带来!”

某只狐狸还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在云霄上仙怀抱里静静的甩了甩头。

窝的不是很舒服!

搂那么紧,干嘛!

这一觉虽短,却觉得睡的甚为充足!

“姐姐,你好美啊!”忍不住落了音。

镜月仙子浅浅一笑“试试能不能幻回人身了?”

狐狸听言兴奋的点点头,活动活动筋骨,转瞬跳出了某仙暖洋洋的怀抱。

好像有那么一点,依依不舍了。

“你慢一点!”某仙不省心的盯了她一眼。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再次甩甩头,轻摇起紫色小尾巴,灵光一闪之间,立刻就变回了人身。

唇边翘动,甚是欢快,“没事了!感觉现在充满了力气!这次,我怎么会醒那么快的?”

“是镜月仙子救了你!还不谢谢人家!”

“镜月?”迎着某仙的眸光,再度移向漂亮姐姐。两颗大眼眨动了好一会儿。“果真是仙女,才会长得如此好看!”

赤云霄见她调皮了,不禁撞了下她右侧的肩膀,依旧不省心的给了眼神,“别这么冒失的直呼人家仙子名讳,还看那么久,无礼!”

她刚醒过来,就这么凶凶的数落她!

还在漂亮姐姐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

狐狸不开心,“我哪有无力,我只是瞧着好看,失了神。”笑着屈屈身,挑起两处弧角,“漂亮姐姐莫怪。”

赤云霄顿时又扯了下她的手臂,将那还存有兴奋劲儿晃悠未停的动作顿住。

“妻子顽皮,仙子莫怪。”

“没事!”

凌乐瑶心中豁然舒坦,白眼侧移,如同在对他说,看吧,仙子都在替她讲话!某仙真是大惊小怪了!冲他嘟了嘟嘴,后又转过头,呆呆凝视,落下一副甚是崇拜的目光。

“你是花雀一族的先辈!我是该敬您的,一时,吃惊!没控制住!”扯动唇角,哈哈傻笑。

花雀?

赤云霄这才瞧了清楚,她竟是灵雀种族中最稀有的一族——花雀族。

“难怪仙子,灵力如此之高!原来是花雀一族!”再次行礼!今日,当真是遇到贵人了!

镜月仙子浅笑回礼,姿态显得很是优雅。相比起来,某只狐狸倒是成了不安分的主儿了。

“那当然了!我们灵族都很厉害的!可千万别再瞧不起我们异类了!”

他瞥眼移来,尽显宠溺,“我哪敢啊!”

“不敢?”回忆当初,再次嘟起嘴,“也不是哪位上仙~在冥溪谷时,说什么狐狸精不能靠近!瞧见了,一定要避而远之…”撇撇嘴,上下打量某仙。

“有吗?我当初这么说你了?”这回终于轮到他来紧张了!

凌乐瑶挑眉忍笑,“倒是没说我,只是指着一只狐狸精对我说的!说什么~妖媚之祸,邪恶的很,不能靠近!唉~我那时~单单只是听听,都觉得好生心戳痛啊!”

忍笑~忍~一定得忍。就要欺负欺负他。

凭什么都是他云霄上仙占上风!狐狸昏睡一次,长一次脑子!

这次就不让了…

也记不起,他是不是这么说的了!

胡乱编造,添油加醋。

反正他也不记得了!

果然~某仙终是急坏了,立刻侧了身子,慌忙解释:“我真的记不清了!我跟你道歉!”

“你干嘛跟我道歉啊?你说的是人家狐狸精!又不是我!”

再忍一会儿,再逗他一会儿。

“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说狐狸了!”

忍不住嘴角画了弧。还真是心满意足的心情啊!

“你什么时候把我这消魂咒解了?”某仙又再次追问这个问题!

乐瑶一下子就尴尬的咬了咬唇,“其实吧~我也不会解!”

“啊?”没听错吧?难道花韵席就只教她运用,却没教过她解法!

这个花韵席!

“仙子可是知道解咒之术?能否帮我解开?”转身,立马找仙人相助。

却不想,方才他俩打情骂俏的时候,可曾想到人家在旁?

镜月仙子顿了顿,默默的摇了摇头,“当年,摩希也想试图消去我的记忆,可我终未让他得逞。如今,不论我知与不知,能不能帮你解掉,我都不能插手。此事,皆为你们的定数,天意不可违,你们必须亲身去经历,不过,依旧希望你们,不管经历万难,都要彼此好好珍惜,切莫两相负。”

既然仙子如此说,那他也不好强求。

倘若真能历经万难后,让他自己想起来,那便是这世间最好的解术。

侧脸互看,相继给了彼此一个肯定的眼神。

身下的两只手,也渐渐的缠绕在一起。

是的,他们已然认定彼此,即便前路坎坷,也定会并肩相守。

然,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真的只要两心相守,就能牵手永恒吗?

转瞬,镜月仙子微笑着回了石壁中。

凌乐瑶很不解的眨了眨眼……

“别揪着你那眉毛了!”某仙撇嘴,瞧她那一脸好奇样儿!“我来讲给你听……”

这个深夜,过的甚为温馨。

相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传过的温度。

“原来韵席哥哥前世~还有这么一段让人惋惜的故事呢?”真是太难相信了!

赤云霄轻声低叹,“不知~当初的赤云霄是怎么想的!法力无边,一统天下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这一世,他还不是没能实现这个梦想!”

“摩希,我不知。可韵席哥哥我还是很了解的。”凌乐瑶不禁抿嘴,“其实一个人的性子,跟他的童年应是有着很大的关系!一直被视为妖邪,父亲不知身在何处,母亲也被抓去了天庭。没人懂他,亦没有人帮助他。唯有强大自己,方能保护好身边的人!”唇口顿时呼出一口长气,“天下负我,我便负尽天下!有多少人能够在仇恨中真正走出来呢?”

“说的没错!”他不禁重复,“有多少人能够从仇恨中真正走出来?『天下负我,我便负尽天下』”忍不住落下声声凉意的冷笑,“若都能自控,这世间~便不会有这么多的执念了!”轻叹,“执念太深也是烦啊!”眸光挑动,霎时挥去烦忧,“反正,应该没什么事,是会让我太过执念的!”

她轻轻的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呆呆地笑问:“那就真没什么事~会让云霄上仙您~执念太深了吗?”

他撇头,看着她意味深长的斜嘴一笑,“还真有!”

“哪一件?”

“好似很多!”

“哦?什么事?”

低眸缓缓贴近,凝神轻柔的落了音,“和你有关的所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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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明,和镜月仙子告了别,他们便决定继续上路回寻仙。

赤云霄的伤势还未痊愈,故此不能太快的赶路。某仙还一个劲儿的逞强说自己没事!

唉,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常常忽视自己的『蛮牛』!

路经一方月老庙,看着很多民间的善男信女都会结伴前去拜祭。

凌乐瑶突然好奇的停在原地张望。

某仙笑着瞥向她,立刻就牵起她的手走向了庙厅。

被他拽着上了石阶,低头一阵欣喜,身边的这个人~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看穿她的心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稳住自己不去打狐狸

虔诚的拜过月老后,凌乐瑶挑起裙衫跑到了木牌处,选了一个红色的小方牌扣在了掌心,另一只手又拿起桌案上的笔,细细勾勒图纹,亦不忘添几句话。

赤云霄走到她身后,屈身探头,本想偷看,奈何行迹被人家发现,愣是弄了一脸尴尬!

“走开!不准看!”

“好好好!我不看!”扯动折扇,扭到一边等她。

望着四面的风景,一阵轻摇。

半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姑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什么情况?

某仙极速回头,果然这气氛是不对的!背着身子都能感觉的到,这扑面而来的『不和谐』气息……

凌乐瑶还在那里~蹙眉凝视着来人。

这狐狸!

一脑门的疙瘩。

于是乎,某仙扇着纸扇,一副优雅姿态的临近。

这个优雅姿态是云霄上仙自己觉得的,旁人看来,有些心浮气躁。

“你们认识吗?”笑容也太假了些!

狐狸侧脸,朝他摇了摇头。

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俩?”这人穿的金光闪闪的,似乎大有来头,准确的判断是『大有钱头』!

某仙依旧保持脸上的假假笑容,一手却使劲搂过了狐狸的蛮腰,“她是我娘子!”

对面之人,听了言,立马就露了嬉笑。

凌乐瑶撇头看去,这笑容竟然比赤云霄还要假了几分!

奈何狐狸始终是涉世太浅,愣瞧不出对方别有用心!

某仙这也是一瞬间醋坛子打翻了的节奏!

男人声声不停顿的笑,真的让某只很是刺耳。

“原来是尊夫人,不好意思,方才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夫人当真是像极了我的妹妹!”好一副浮夸的演技。

这种小伎俩!

某仙可是早于凡间云游时,便看了不下千百次了。

如此之烂的借口都能拿出来晾!真可谓是笑掉大牙了!

完全对此人毫无好感!

这种伎俩也就骗骗狐狸!

等等~

骗骗狐狸?

不好!不妙!赶紧走!

“是吗?那真是巧了!”

“谁说不是呢!”

某仙一旁,心里窝痛,真想就这么合上扇子打自己一脑门!

诶?不对!该打醒的应是这只傻狐狸才对!

得先想个办法拉走她才是!

奈何刚想着办法,就听身边的傻狐狸,回了声:“那你妹妹呢?可否让我见一下?”

呃?

某仙此刻,就只有干瞪眼的表情了!

心里苦念:凌乐瑶啊!你这一千多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当真是没离开过万妖窟啊?

男子见她这么一问,脸上表情更加浮夸,“可惜啊,我妹妹命薄,去年生了一场大病!死了~”

“啊?不好意思,提及公子的伤心事了。”

某仙气愤的合上折扇,但仍强忍着不打自己,不打她!

狐狸啊~狐狸~

凌乐瑶啊~凌乐瑶~

“今日,是我妹妹的生辰,恰巧在这里碰到夫人,实属缘分,在下可否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们……”堵,完全堵的出不来音。

几乎同时!

可他想要说的是『我们该走了!』还能让他插上一句吗?

“两位可否到我府上一聚?”

“诶?”

见凌乐瑶有些疑虑,男人立刻又演起戏来。

“去年为妹妹准备的生辰宴会,都没来的及表演,她就去了!我心里一直都有个遗憾!二位能否同我一起…”

还能再假一点吗?

真真是让他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我们…”

“当然没问题啦!”

啪地一声,终于~折扇上了脑门!

只不过,打的是他自己的。

当然~舍不得打狐狸,只能控制不住的打自己了!

亏了某只还能侧过头来,笑着对他说,“这个忙可以帮的!对吧!”

一脸干笑,她都答应了,还问他做什么?得了!看紧狐狸就是了!

倒不会有什么事!毕竟他们不是凡人!

就是~太麻烦了!

而且,不愿与这种人交涉!

心中苦念:凌乐瑶啊~凌乐瑶~

其实,某狐狸心里是想,他的伤还没恢复,总在外面露宿不是很好的!

恰巧遇到这种事情!既能帮到人家,又能住民宅,养身体!

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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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是有些很不情愿,好几次都想把狐狸拉走,但当他听到狐狸在他耳旁说,是为了让他找个地方好好养伤之后,故此,便没再揪着这个离不离开的问题纠结不停了!

从寺庙出来,走了没多远就被迎上了马车。尾随他出行的下人零零散散就有十几名。

此人原来是这里有名的大户,府邸也是极好的方位。

名字更加气派,叫~钱万两~

狐狸偷笑,他爹爹可真有趣!

真怀疑他妹妹是不是叫钱满堂~

凌乐瑶只知道表面情况,却不知内情!赤云霄凭着自己阅人无数的厉眸,斜瞄而去,确定不是带了偏见,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两指袖间扭动,小法力试探了一番。

此人果真是心术不正之徒!若他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阴谋,耍心机,他非要当场碾碎了他!

绝不手软!!

果然~有关狐狸的事,就会让他青筋暴涨!

……

这人真有钱,高房大瓦的!仅仅是一个府上大门,就气派的让人眼前发亮!

当然!只是人!

不是狐狸和上仙!

这人还算客套,迎客的下人也都很有礼貌,为他们打点好了的西厢房,也是绫罗绸缎,宽版大床~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当然,依旧是人!

不是,狐狸和上仙!

狐狸还是觉得以后自己的家不需要这么耀眼,但一定要温馨!

而某上仙,依旧是一副很排斥的眸子。

下人走后,狐狸便懒洋洋的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赶了一天的路,身体疲倦的伸起了懒腰。

“这个钱万两,还真是万两家当呢!就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都要这么金光闪闪的!”身子向后一仰,甚是放松的倒在了大床之上,“不过,这个床还真是舒服!”

“你喜欢这样的房子吗?”赤云霄回眸柔声问道。

“呃~挺好的呀!总比住在荒郊里强多了!”

“所以~你希望以后有个这样的家?”

“家?”想了想,“家就算了!这里虽然金光闪闪的,但是看久了就很闪眼!而且太大了,总感觉空荡荡的不是很温馨!其实,家就是和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哪里都好!即便是一座小竹屋,一个床榻!一张石桌!”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呀!”要求不大,能住就好。

片刻,却似想到了什么,脑门一阵撞击!

不!她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需求!

第一百一十七章 狐狸负责傻白甜 上仙负责护妻

她并没有多大的想法,仅是~有一点,“对了!床一定要大!寻仙境地的床都太小了!让我总是会半夜掉下来!”

他就站在那里,深情的注视着她。

当听到狐狸渴望大床时,忍不住就笑出了音:是有多懒?寻仙的床都不够她伸展的?

不过~以后到真要好好想想这个大床的问题!

因为多了他,就更窄了……

伴随着,某仙“哎呦”一声~

凌乐瑶才感觉到,他已经躺在了自己身边。这才想起来,人家好像就安排了一间房!

要被抢床了…

“都怪你!”小嘴一嘟,揪起眉头,“你非要跟人家说我们是夫妻!”不悦,甚是不悦!

“哪里不对了?”这坏坏的神情。

“我的大床不对了!这下就一半了!”狐狸气愤,一根筋的只顾气愤!

片刻,某仙侧过身子,惊讶的勾起嘴角,“你不赶我下去睡啊?”就这么让他一半了?

还说不把他当相公?

“……”抖抖嘴唇,说不出话来。

落哼一声,撇头看着床顶的纱缦,依旧嘟嘴,“赶你就走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脸渐渐靠近她的耳旁,小声喃喃,“还有什么时候?”在日昃堂那次?还是…冥溪谷成亲那一回…

她不理,重重的正了正身子。心里苦念:我的大床!

“之前?失忆?冥溪谷?”

不理~

心里苦念:我的大床!

瞧瞧,这可怜巴巴的眸子。

“反正~你迟早是要让给我一半的!”

“摔床你负责!”

某仙笑着,扬起手将她搂到了自己怀中。

“放心吧!我肯定比大床更加实用~我会是一个坚固的『围栏』”

哈哈哈……

围栏~

当她是什么?家禽?

不过,这方围栏更有趣!

“好一个,云霄围栏~贵死了!得花多少银两啊?”

“无价!这一屋子的金银珠宝都买不到!天上人间,三界六道,就只专属于你~一狐使用!”

“诶?”某仙总要在风趣落话后,引出一句暖心之言。

让她,总是来不及反应。

这个赤云霄,要么没正经,要么就把人家感动的稀里哗啦。

凌乐瑶轻眨睫毛,两腮微红,还没等它慢慢褪去,心跳的速度也渐渐跟了上来…

某仙,这是又要……

狐狸后仰头,慢慢躲避。

这可是白天!

这可是人家家里!

这可是……

就不能矜持一点??

就差一点点~

门外突然传来门声…

某仙的脸颊,仅停在离狐狸约一寸的地方~

“赤公子,赤夫人,我们老爷已经备好了一切,让两位前去后院共赏歌舞!”

“知道了!我们收拾一下就过去!”

某瑶忍不住,捂着小嘴,扑哧一声。

“你笑什么?”

“赤公子!赤夫人!”

赤云霄两眼轻挑,“我姓赤怎么了?”

“吃公子?吃夫人?”这姓氏太饶舌了。

当初怎么没有发现,这要是将来给孩子取名字可要好生想想!

死盯,目不转睛的盯着!

门外的下人已走离有段时间了,奈何某上仙依旧保持原有姿势,不曾动弹。

这是要看到什么时候?

良久,他仰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处吻痕!“我们走吧!”

“诶?”两只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

显然,还没能恢复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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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万两不停的在后院舞台前背手打转,等的着实有些心急!

转瞬,便看到,赤云霄牵着乐瑶从远处走来。

强忍住内心的小情绪!按了按拳,又一副笑脸盈盈的姿态,步步临近。

“房间还可以吧?那可是我府上布置最好的厢房,香气四溢啊~”话语还未断,眼神就已在凌姑娘身上转悠了!

狐狸眨了眨眼皮,想着:有香吗?没注意啊!不是鼻子不好使了吧?

“挺好的!钱公子费心了!”看见对面这人就没什么好心情!

那神情,欠扁极了。

袖中的拳头攥了又攥。

一忍再忍…

心中不停叨念:忍着!忍着!

“那就好,这边请!”

他本想靠近几步,奈何赤云霄一个利眼,只得自行先走。

狐狸没有看到这一点,只是心里依旧纠结着香的问题!

闻了闻某仙身上的气味,檀香之气虽淡,但也是嗅得到的呀!

“怎么了?”

“哎!我们那个厢房里有香气吗?为什么我没闻见?可是你身上的檀香我闻得到啊!鼻子没坏啊!”

赤云霄听言,表情变了嬉皮,低了低头,在她耳旁喃喃着:“因为~你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大床上了!你是有多恋床?”

“……”

“得了!以后~无论哪里安家!重点是大床!”

院落内,并排的长椅金光闪闪。

赤云霄刻意坐到了中间,让凌乐瑶坐于自己的右边。

钱万两顿是气的咬了咬大拇指上的扳指。这下子,他得掠过碍眼的某仙才能看到美人。

舞乐笙歌,狐狸手托腮,凝光注视。赤云霄却已然看够了凡间勾人的舞蹈,目光总会绕了一圈,又回到她的身上。

钱万两更是意不在歌舞,一个劲儿的拔眼张扬。

看不到啊~看不到~

某仙刻意扭动身子,就是要挡住他的视线。

啪地一声,好生气的将手拍在桌上。

舞乐立刻停止,赤云霄和乐瑶更是闻声撇头看去…

钱万两赶忙变了脸上的神情,假笑意意…

上下打量,瞥瞥眼,瞒得过狐狸,瞒不过他这个上仙!

赤云霄斜眼挑起,不服气,找地方比划比划!

半晌,钱万里憨笑出声,“总看这些人跳舞多没意思!我们不如换点特别的!”说着,伸手搂过一旁的夫人,“让我夫人为咱们跳上一舞,她以前可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舞姬!邀月楼的头牌!”

钱万里一个挑眼,身旁的夫人便去准备了。

“舞姬是什么?”狐狸在某仙耳边小声问话。

“就是会跳舞的姑娘!”语气略显的有些敷衍…

“哦…那邀月楼是什么地方?”

“……”无奈的抿抿嘴。

又没完了。

让他怎说?

“呃?”依旧是那一副呆萌的小眼神~

支支吾吾半会儿,“就是姑娘学习舞技的地方!”

“哦。”

某仙额角盗汗,总算是不问了…

没多久,钱夫人便站到了舞台中央,这身行头~如此低胸露腰,果真是邀月楼那些地方才能出来的!

钱万两这癖好倒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

狐狸即刻傻了眼,呆看着前方的红衣…

第一次看见穿成这样跳舞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某狐狸最受不了的激将法

天色渐入夜,夜晚风又凉。

她就是看上两眼,都觉得冷。忍不住两手挎上了他的胳膊。

某仙低眸一搭,撇了笑,“看不习惯?”

狐狸点点头,又挑眼回言:“你已经看习惯了?”

“……”忍笑~眼光微闪。

吃醋了?

“以前定是没少看啊!”

他不语,伸手轻点她的额头。伺机赶走那些藏在她脑袋里的多余思绪。

即便他没少看,也统统不曾入眼,入了也仅是一阵!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淘气的狐狸妹妹弯了腰,非要低垂到他眸光底下瞧个清楚!

某仙有没有在心虚!有没有在故意瞒着!

赤云霄只觉这狐狸在他这里越发精了!学他倒是学了个彻底,竟然知道这般瞧人了!

前方舞乐连贯,此处~凝眉互视。好似彼此才是自己的戏码,那些只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处景象。

舞乐结束,他们看得最多的,就是是对方的那双眼眸。

钱万两一旁挑眉,夫妻二人迎面打情骂俏,让他如何做得住?

心里顿时掠过一丝邪念。

“赤公子,瞧着我夫人这舞跳的不错吧!”

某仙笑而回应:“嗯,很好!”虽心里无数次的想要捏碎他,但表面也要过得去。

“身段也不错吧!”

“……”完全接不上话,他可是个正经神仙!听不得那些污言秽语。

“如此良辰美景,不知赤夫人可有雅兴,也能来跳上一舞?同我夫人切磋一下?”

“诶?”某瑶正低头夹着菜,青细的黄瓜条半截已进了嘴,恰逢他说出这么一句,差点没噎着。

没等她开口,赤云霄便以出言拒绝,“钱公子说笑了,内人哪能和夫人相比!况且,她也不善舞技,实难献丑!”别人瞧不出他这心思,他可瞧的出!而且还瞧的甚是透亮。

才不会让他有机会得逞。

钱公子继续赶话,“诶,这哪里是献丑!夫人跳跳舞助助兴而已啊!”

“我们就不必了!”

“这哪行啊!”眼瞅着计谋失策,钱万两有些挠头。

身旁的夫人却笑着迎话,“在我们这里,谁要是娶了会跳舞的娘子,都是很有福气的!男人啊!就喜欢会跳舞的姑娘!不然,久了没有些小情调会腻的!妹妹何必这么扫兴!只是抬起腿跳上一段舞而已!又有何难?如此扭扭捏捏,岂不是丢了自家夫君的脸!”

“……”卡!黄瓜条和青菜叶纷纷卡在喉咙口的感觉。

她说什么呢!

见凌乐瑶脸上有了起伏,钱万两心里乐的欢,表面却冷静的很,转头还嚷嚷着其夫人,“说这话干什么?赤夫人不会跳就不跳了!什么小情调,人家夫妻挺好的!不打紧!就算不会跳舞,感情哪能说腻就腻了!”

腻?

某瑶顿时用力的嚼了嚼,他腻一个试试。不会跳舞怎么了!不会跳舞就不能学嘛!人族尚可比喻『照猫画虎』就不能让她来一个『照人学舞』。

“赤公子,若纳妾可以找我哦!我有好多会跳舞的姐妹呢!”

“……”双眸眯紧,透着敌视。

说什么呢!

某仙心里一揪,激将法!狐狸的软肋!得赶紧想个对策,避过去!可千万不能让狐狸上当!

这喉咙口的话音还未放出来,突然就看到,身边的狐狸起了身子。

“干什么?”伸手轻扯她的衣袖,“坐下来!”

钱万两一旁隐笑,马上就要达成目的了,转头,又与其夫人互笑一番。

好一个狼狈为奸……

赤云霄气愤的飘去眼神,后又继续小声呢喃:“快坐下来!”

然而,狐狸已经发怒,不给他们晾一晾,怕是不清楚狐狸的能耐!

某瑶豪迈作声,“不会怎么了!没学过跳舞,还不会抬抬腿,扭扭腰嘛!”

赤云霄只觉五根手指间的袖摆顷刻离了去,再抬眸~她已是走出了长椅外。

哎呀~一个没扯住,这该怎么办?

假惺惺的钱夫人立马起身迎上,“妹妹,你这身行头跳舞可不行,我带你去换一件衣服!”

赤云霄桌前举起了酒杯,许是自己这神经太紧绷了,跳个舞而已,不必心慌。

也罢,不就是抬抬腿,扭扭腰嘛!

其实,他想说…

他心里也很想看…

就是私心重,就想自己一个人看到!

良久,凌乐瑶一身紫色衣衫临近舞台,某仙抬起头,一个没忍住,立刻将嘴里刚刚喝进的酒水喷了出来。

居然忘了这一点!再看看一旁的两夫妻,笑的简直『不可理喻』这是逼他动武,逼他抬手捏碎他们。

可乐曲一响,眼神不由得就被吸引了去,那舞姿虽显得初学笨拙,步伐不稳,但他却能看出她的用心。

虽不熟练,却很轻柔。

眼神不停的环绕在她的身上,突然感觉到一股欣慰。若不是为他挽住面子,她也不会冲出去献舞。

这一刻,不禁使他想起了,那一次~她为了救他,同妖魔对战。

拿起桌案上的酒杯,再一次双眸泛光的看去。这已经不是什么抬抬腿,扭扭腰了。

在他的眼中,她已是最美的那道光了。

她的舞蹈灵动,静中妩媚,虽然穿的裸露了些,但却完全和那些烟花女子所跳的舞姿不一样。

爱意深,情亦浓。

酒未多,人已醉。

乐声停止,凌乐瑶终是一个旋转姿态后,忍不住侧身歪了一下。

脚踝扭的有些疼。

赤云霄即刻起了身子,走向了她的身旁。此刻,还不忘将自己身上的外衬托下,温柔的为她披在身上。

轻声问道:“没事吧!”

“还好!”

好?在他看来并不好!

“冷吗?”

她嘟了嘟嘴,如今说不冷,某仙也定是听不进的。

赤云霄再不多言,将她横抱进怀中,转身对钱万两说道:“天色已晚,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钱万两起身,磨蹭着牙边,气愤到手的鸭子还没下锅便跑了!

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走掉了?心里恨的发痒,他要好好筹划一下。

还没有让他动心思,捞不来的!

身旁的妾侍揪眉瞥眼,“今晚就这么放他们回去了?”

钱万两双眸眯作一笑,狠狠的瞧着那个方向。

“等着瞧…非要让那个姓赤的把小白兔给我吐出来!”

凌乐瑶不禁在某仙怀里打了两个喷嚏!

殊不知,有个人生生的把她比喻成了一只小白兔。

她像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狐狸不傻 也会绕弯

在他的怀里,凌乐瑶感觉很是温暖。好似钻进了火堆旁,任凭夜风多清凉。

临近后院,某仙低眸轻声,“以后~别总听人家挑拨!不会跳舞怎么了?我跟那钱万两能一样嘛?看不出他心思不纯啊!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会不会跳舞!”

“我知道!就是当时脑子里一热,就气不过了!”

他无奈,“你啊!就是禁不得别人用激将法!好好的衣服,竟也换成了这个样子!”

“不好看吗?”

“都被人家看了!”

眉头一皱,方才她已是在换衣服的地方找了好一会儿了!身上这件可是布料最多的一件了!

就仅仅露了个肩膀,还有~一小部分的腰。

扭扭嘴唇,吸取教训的低了低眼皮,“下次注意就是了!其实也没怎么样!我跳舞时你没发现吗?我用长丝巾裹着呢!没露肚子!”

赤云霄听言,无奈的叹了一声。依旧对她的撒娇~没辙。

“罢了,下次注意。”

“知道了!”开心的朝着他挤眼,两只手臂窜去,顷刻就环在了他的脖颈,笑问一句:“我方才是不是跳的不好?”

“在我心里~你的舞姿是最好的!”

“……”感动的泪花渐渐开始在她的眼中泛了光。

回到厢房,赤云霄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床上。

也许是这夜里的风凉,又或者是她心里惊慌的原因,赤云霄低头看着她的身体渐渐不知该往何处挪离。

太近了…太近了…

狐狸紧张的将手捂在了自己胸口处,这般盯着是几个意思,好歹让她换回衣服!

“你还看!”

某仙轻挑眉头,“怕我?”

凌乐瑶直视不语。

他却斜笑着往下的倾了倾身子,不知眼神是故意?还是不自禁?

就这么在她的身上转了一番。

右手更是不安分的贴在了她的小蛮腰上。

顿时,让狐狸抽筋似的发了颤。方才仅仅只是察觉到崴了脚踝,难不成还把腰也给扭了?

即便如此,他也用这般像个雕像似的定了型吧!

“你坏了!”后面还能说什么?狐狸自己接不上了!

他笑着伸手朝她的鼻尖勾去。

“得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继续赶路。”

凌乐瑶双唇贴合的甚紧,神情更是绷的厉害,眼眸微微下滑,便见他挪离了身子,坐到了房间内的木桌前。

眨着眼睛,瞧了他好一会儿。直到被他逮住!

“怎么?睡不着?需不需要夫君抱着你睡?”

上仙又变的没正形了,她得赶紧睡下。侧移去身子,同他背对。可这两只眼皮就是闭不上。

似乎有什么心事,一直困着她,使她很难入梦。

半晌…

“赤云霄,你睡了吗?”她缓缓转过了身。正看到他于桌边手托腮。

“还没呢。”听了她的声音,便立刻直起了半身。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扭了好一会儿嘴角,却又转了回去。

又过了片刻…

“赤云霄,你睡了吗?”

“没睡。”依旧在守护着她,等待她睡下。

已不知过了几个『片刻』。当她问出这句话时,某仙一瞬,就跳上了床榻。

某瑶吓得脸色失色,抓着被角就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他笑,“这是做什么?”

“你做什么呢?”

“虚!”他转瞬抖抖未被狐狸扣在手中的被角,扯弄着盖在了自己身上。“外面有人,躺下别动。”

什么?有人?

某瑶顿时揪扯眉毛。

怎么总有人喜欢盯她的门?上次于冥溪谷也是这般!

赤云霄闻着门外的脚步声离了,方侧过脸颊,瞧着她惊恐的神态,不禁唇边落音,“不过,即便门外没有人,怕是你再念下去,也要到天亮了!”

“……”回不上话,就只得咬咬牙!

“还是我在这里陪你,你就没这么多问题了!”

“……”

“夫妻本就是同榻,你定要好好适应的!我许你大床一个,你需尽快适应我!”

适应!她适应!

怕是这过程有点长。

次日,凌乐瑶还未醒,门外就落了敲门声。

赤云霄披起外袍走到门前,伸手敞开,迎面的是一位钱公子府上的奴婢。

毕恭毕敬的对他行了个礼,才小声回道:“昨天尊夫人换下的衣服,不巧让下人参合在一起,送回舞乐坊去了。我们丫鬟都不曾注意到夫人穿的是哪一件,特来请夫人陪我去那边拿一下。”

赤云霄微微转头,看着床榻上贪睡的狐狸还未醒,便决定亲自去帮她拿回来!

他也不想再看她穿成这个样子就出去。

临走时,不忘留下一张纸条在桌上,怕她醒来找不到他会心急,也防着她坐不住的跑到外面去找他!

索性,就一小会儿,道儿不远,有一刻他就回来了。

正于他离开后,树下一人阴冷的笑了笑。无论是谁去乐坊,他所要的结果,都仅要是将他们分开!

……

赤云霄入了舞乐坊,呆了有一会儿,才觉出事情有蹊跷。带他来的婢女说是要把衣服全全拿来让他细细找。却是等了好半天,也没再从里屋走出来。

他坐在大厅的木桌前,两手摆弄着瓷杯。

哪有心情饮茶,越坐便越不安。

正要进去瞧个究竟,竟是三两步没碰到那门帘,就被四名大汉给堵了回来,再看看自己身后,已是又进入六名!

这个钱万两!活的可真是够了!

“姓赤的!得罪了我们老爷,你还想走?”

“我不走,你们可就遭殃了!”随手扯出袖间折扇,无奈嘲笑着这一帮蛮牛。

怎知,他们竟顷刻哈哈落音,其中一人还嚣张的喊话,“还不知道遭殃的是谁呢!你方才喝下的那杯茶,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醉魂飘』即便你有多厉害的武功,也再难使出!”

“是吗?”嘴角依旧轻撇,可惜他就算真没了武功,也还有法术!“那便要看看,究竟是谁~谁~谁~遭了殃!”

……

大步出了舞乐坊。暗自回想,方才他临出门时,还好似,感到了一种不安,可就是停了一瞬,便又踏出了大门。

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凌乐瑶~她是一只千年的灵狐,钱万两仅是一介凡人!

没事!定然没事的!

只是又突然想起紫狐岭那一次,他也是觉得乐瑶可以,却到最后还是出了事!

人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是预料不到的!

他满心焦虑。

从起初的迅速奔跑,顷刻改成了一跃的腾飞。在身后众人的眼皮下,飞向凌乐瑶所在的厢房之处。

此时,已不再顾及其他。

第一百二十章 谁说她仅是只傻狐狸

赤云霄心里一急,便在离着还有三丈远的地方,倾身下落,拂袖横甩,立刻迎风而去扇开了房门。

口中声声喊着她的名。

飞身降至院内的那一刻,却逢某只委屈的从屋里跑出。发丝已然凌乱的披在她的肩膀。

他的脑中轰隆作响,片刻,就看着她双手紧紧的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心底突然的一沉,酸痛感一涌而上。耳畔便将她的柔声收紧。

“你去哪里了?”

“我...”感觉到狐狸在自己肩膀的依赖,他抖着嘴唇,回落一句:“对不起!”双手缓缓环绕起她的腰身,两只手掌一再用力,恨不得将她揉碎至自己的胸口。

这样~便不再有伤害!

半晌,凌乐瑶扯开他的怀抱,两眼滴泪。

“你到底去哪里了?醒来就不见你!下人们都说你走了!钱万两还说你不管我了!我不信!”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赤云霄扬起手掌轻抚着她的鬓角,再一次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痛心的埋怨着,“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是我糊涂!我怎么能把一个人留在房里!”

“我一觉醒来,你却不在。坐了有一会儿,钱万两竟来了!今天的他甚是奇怪,跟昨日简直判若两人!门也不敲就进来了!他说,你走了,不管我了!让我安心留下来,他来照顾我!”

“……”听到此,某仙整个神经都不好了!

“你说,我能让他来照顾吗?”

“我这就去找他!”脚步刚侧行了一步,就被她的小手勾上了衣袖。

“哎!他在里面呢!”抬手指了指厢房内。

某仙气愤的两掌合拳,非要打的他魂飞魄散不可。

哪知,鼓足了法力迈步踏入,却是见不到人?偶然听得屏风后方几声吱唔。

那是断续间,极为微弱的哀嚷。

瞥头瞧去,惊见钱万两满脸青紫的倒在地上,嘴上还被堵了块破布头。应是狐狸妹妹从床帘上揪下来的。

顷刻挑了眉,此时的高低眉略显滑稽。

有种某名的苦笑感,原来是自己猜错了?

钱万两那一副痛苦模样,再加他身上的那个金黄色的发簪。忍不住便让他低声出了音。

这样子,着实滑稽!

原来,狐狸不算傻!

再怎么说她也是只狡猾敏捷的千年灵狐!

唉,某只狐狸方才的模样~倒真是让他急火攻心了!

这瞬正逢凌乐瑶踮着脚迈步走进。

“你下的手?”

“要不然呢!”低眸撇嘴,“谁让他一进屋没说两句,就搭我肩膀!我对这动作,有反弹性!直接就上拳头了!”

“那发簪呢?”

某瑶嘟嘴,“他一面搭我肩膀,一面拿出来说是要送我!我想嘛,莫名其妙的收人家东西着实不太好!索性还给他喽!”

赤云霄不禁撇笑,“咱下次~能不能轻点?”仅是逗趣的话语,心里其实还甚是觉得,她下手不够狠呢!

“谁让他不请自来的!还总是站在我前面来回转悠!绕的我眼睛都疼了!还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呃~也不是全部乱七八糟,他刚说我身材好来着!夸我细皮嫩肉的!还说昨个跳的舞很好看!”后面这几句是故意告诉他的,谁叫他说她下手重了!

狐狸也坏了!

嗯,是被他带坏了!

“是吗?”神情变幻有些快了!眉头挑的也太不协调了!手掌下又挥力一阵。

“呜呜呜~”只听,地上之人捂腿哀嚎。

这下看谁下手重!

“我看他转来转去烦的慌,老在我面前啰里八嗦的!就抢过来插在他身上,让他疼的拔不出,这样就不会闹着给我了!但其实,那发簪还挺好看的!”

“哦?”弯下身子,从钱万里胳膊上拔下了发簪,看了看,又一度撇嘴,“占了血了,不干净了!算了,你若喜欢,为夫改日给你买一支新的便是!”甩手一扔,“还他吧!”

便又听得一声呜。疼的地上之人,歪了嘴,不一会儿那块不大不小的布块就掉了下来。

“我方才只是轻轻的活动了下筋骨,他还说他找仙家练过,竟会忽悠人!我才用了一成功力,他就倒下了!若真是练过,那可真给自家师父丢脸。”

赤云霄走到她身旁,帮她轻缕起发丝,“自己有没有哪里受伤?”

“受伤?好着呢!他那点功夫,沾都沾不到我!”

终于,这口气是舒缓了。

不禁,又你侬我侬起来。倒是忘了,脚底下还有一个人呢。

“你居然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眉眼下移,瞧着钱万两又多了嘴。

是他们下手不够重?还是他皮太厚了?

“我明明~吩咐翠儿在你的羹汤里下了『花月红』,就算是大罗神仙都躲不了!你怎么能没事!”

“什么了『花月红』?”

某仙转而撇去,便看到桌上的碗内已然见了底…

“万妖窟的禁药,是谁给你的?褚檀青还是拖曳?”除了这两个,他此时,已经想不到还会有谁了!

一瞬间,满脑子都是凌乐瑶中毒的事情!

钱万两忍着脸上的伤痛嚷喊:“拖曳大仙的名号也是你叫的!你最好别对我乱来,不然拖拽大仙~一定不会放过你!”

“别说他今日不在这!就算他在我都不怕!赶紧把解药拿出来!”法力一挑,顺势拉起了他的身子,紧紧的扣住他的脖颈。

一旁的凌乐瑶依旧迷糊,此时赤云霄的神情更是让她觉得从来没有见过。

究竟是什么毒?既然是拖曳那家伙的~回一趟万妖窟不就得了?

这个熊妖拖拽,还指不定在外面做了多少坏事呢!下次回去,她非要好好在奉君哥哥面前告他一状!

赤云霄这表情却让钱万两看着很是滑稽,于是换了嬉皮应对,“我就没要解药,这东西~我要了解药也用不上啊!不是说你们是夫妻嘛!你替她解了不就行了!”

“你……”

“我什么?我聪明?我一早就看出来你们不是夫妻了!我钱万两阅人也是无数!这次算是给你一个大便宜了!你应该谢谢我啊!”

“……”

“怎么?不行啊?不行!就靠边站啊!不想让她香消玉殒,就我来啊…”

咣的一拳挥上,让其彻底闭嘴。赤云霄薄唇微抖。

身旁的狐狸瞪大双眸,却还是呆呆看着,愣是一句都没听懂!

某仙被气的决了心!

他一定要就此废了这个人,省的他从今以后,再去祸害其他良家姑娘!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抢戏是何意

不过,就这么让他死了,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五指扭转运作法术,愤力袭上他的头顶。

拂袖一挥间,抽掉他的主魄。

便让他下半辈子做一个失心之人,来以此弥补此生罪孽!

片刻,法力缓缓收回,她毫无停顿的反身抚上了她的肩膀,那神情竟变得有些凝重!

凌乐瑶对上他的双眸,瞧的更加糊涂,不禁问道:“那是什么药啊?没解药的?我…”

“感觉哪里不舒服了?”

“诶?”被这么一问,顿时卡了喉咙。

某仙此刻的表情也太紧张了,他的两双眼睛传来的情愫甚是浓烈,让她忍不住~就想~就想多感受一下,“啊~好像头开始痛了!”丫丫做声,自觉演的很到位。

赤云霄却顿时揪了眉,“仅是头疼?”

“诶?”她心里一愣,头疼不对吗?“啊~肚子也有点疼!”说罢伸手捂去,继续保持良好的演技。

可这一瞬,竟又迎来了他思索的眸光,“这反应不对啊?”

“腿也疼?”

“......”

还不对!

“腰也疼?”

“......”

又不对!

“浑身都疼!”这下总该对上一处了吧!

只可惜,某上仙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绷。

“浑身都疼是吧!”微微挺直腰板,放下两臂,顷刻便应了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某瑶无奈,“那应该是什么反应啊?”

赤云霄摇摇头,落下不省心的眉头,“逗我呢?到底喝了?还是没喝?”

完了,被拆穿了。

收敛情绪,扭了扭唇,立马露了傻笑,“谁让你清早出去都不和我说一声的!我一气之下,没胃口~浇花了~”

浇~花~了~

真是被她气死了!

这种事也能开玩笑?

“谁说我没通知你,我不是给你留下一张纸条吗?”

某瑶轻眨睫毛,想了又想,“纸条?放哪里了?”

她居然没有看到?

扯开折扇,转身迈出门去!

凌乐瑶一边跟着他,一边在他身后继续好奇的追问:“哎!你还没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药啊?我怎么在万妖窟里从来都没听说过?喝了又会有什么反应啊?”

赤云霄头也未回,扬声一句,“你涉世太浅!我不跟你讲!”心中越想越气,他分明是留了纸条给她,这府上的奴仆可真同钱万两是一丘之貉。

快到府门口时,他的脚步便微微停下。是自己走的太快了?还是她笃定了他走不远,故此都不着急追了?

手中的扇子呼哧呼哧没动几下,就看见一众女仆跪在了他的前方。

这是何意?

凌乐瑶几步跟上,嘟嘴不悦:“干嘛那么小气!”话音刚落,便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方才是我们几个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求仙人救救我们吧!”

“您这一走,我们又要回到往日的生活中了,求仙人为我们脱苦!”

“我们都是被他骗来的。请上仙帮帮我们,帮我们早日和家人团聚。”

“怎么回事?”某瑶左右两边看了又看,“怎么还不能见家人?给这个钱万两做奴婢还不能回家探亲了,那还真是够坏的!”

赤云霄没有回她,仅是合上了折扇,将一干女仆扶起。

有些事,狐狸还不懂,但是这个钱万两是真真坏到骨子里了。这些女仆也甚是可怜的。

一方作恶,百姓遭殃……

赤云霄声声轻叹后,言道:“你们都放心吧!钱万两已经被我治服,从今往后便再不会为难你们了!我也会亲自去见一下你们这的官府老爷!告诉他,钱万里是罪有应得的下场!怪不得他人。”帮人帮到底,既然插手,就做下来吧。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

狐狸跟近,在他耳旁小声喃喃:“你怎么去跟官府老爷说?当众露仙身?还是托梦啊?”

某仙即刻侧过脸颊,眼珠扭转,“我不去,你去!”五个字说的那叫一个轻松!

“我去?”某瑶抬手指着自己。

明明是他答应的!为何,要让她来做?

他要她去?她去了能做什么?吓人吗?

“钱万两是个什么样的人,这里应该没有人不清楚!你只要稍加引用一下当年纣王调戏女娲娘娘的事,就可以了!”

惊讶的眨眨眼,“你是要让我去扮女娲娘娘吗?”

某仙侧身,眼神中略带无奈,又好似参了些嫌弃,“女娲娘娘如此高雅你扮的好吗?”

“我......”

“随便扮个仙子就行了!”说罢,挪了步子就走了。

狐狸嘟嘴,原地叉腰。

她想说她怎么就不可以了?哪知某仙依旧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堵!喉咙口堵得难受!

咬咬牙,盯着他的背影气愤的做着小动作。

她不就是刚刚戏弄了他么!他戏弄她的时候还少吗?

没办法,虽然某上仙小气!但狐狸大度!她去就她去了!

帮助他人,何必推脱!

天色渐暗时,凌乐瑶变换了模样进入县衙后院。她想了很多话去吓唬县官,却是仅仅只说了半截,便被某上仙的突袭,生生的把戏给抢了!

气得要命,不禁连翻他好几个白眼。

明明就说好叫她去的嘛!不请帮忙,就自己来了!

几个意思?

又是一出小愤恨的眼神,随着他出了县衙。

赤云霄转头看去,薄唇忍不住翘起,“怎么了?没演够?”

某瑶白眼一瞥,好不情愿,“不相信我,就别让我来!你自己去不就得了!何必让我多此一举!”

果然是生气了?

狐狸夫人不明白,他唯有哄哄。

“你做的很好!我出现呢~也只是为了给县老爷他~一个警惕!钱万两在这里作恶这么久,身为县官不可能不清楚!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八成这县老爷也是在其上不再其下。”

“那你也一起教训了呗!省的百姓受难!”

某仙摇头无奈,狐狸就是天真。

“天下之大,这样的人多的是,你除得尽吗?”

是啊…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懂得的太少了。

“哎!那个~究竟是什么药?”

还记得呢!没完没了?

话音落,只见某仙僵持的转了身,依旧回着上一句,全当这句没有听到。

“一切皆有天意,作恶者,总会有人惩治他们的!而我们呢~还是赶紧回寻仙境地吧!”

凌乐瑶无奈咬唇,她问的已经不是这件事啦!上仙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我想问的是...”本想再接再厉,打破砂锅问到底。

怎料,他竟始终紧闭双耳,不作回答。

“喂!赤云霄!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我想问...”

“哎呀!今天的夜色可真美!美的让人都舍不得不欣赏了!”

“赤云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禀明寻仙先辈

一路奔波而归,终是回了寻仙境地。眼看脚步越发临近,某仙的脸上便写满了担心。

甚是怕自己平日清闲无事的大师兄,再堵于此处,那可是训斥的话开了头,就没完了。

索性转个弯,换条路走。反正他当年为了下山调皮,没少『开掘』新道。

某瑶被他牵着变了方位,即刻好奇的追问:“这是要去哪里?”

“跟我来便是了。”回复的倒是快,步子也未停。上仙神神秘秘的「不走正道」。

赤云霄没有带着她先回日昃堂,而是绕过环行的山脚,来了这后山的『青御峰』

挥袖一扫,进入结界内。

望着满山风景,秀丽迷人。时不时的就会被一处地方吸去了双眸。落于脚底下,那碧绿色石阶,干净的泛着光,宛如新砌好的。应是经常都会有人来此打扫。

就这么被他拉着一步一步走着。

某瑶还在疑惑,这究竟要去哪?

转瞬,便到了正厅。

随着他踏门而入,抬眸瞧上四周。

这里摆放的居然都是些历代寻仙先辈的灵位。迎面的高台子上,密密麻麻的安放了得有七八排,更别说其余两边。

凌乐瑶好奇的心中默数,但刚数到一百时,就被身侧的赤云霄拉着跪在了铺团上。

“历代先辈在上,弟子赤云霄带紫狐族凌乐瑶前来拜祭。”此话音一落,眼神便移了过来。

某瑶先是被瞧的呆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该是自己要说两句了。于是乎,便扬起手臂毕恭毕敬的磕了头。

“紫狐族凌乐瑶拜见寻仙各位先辈。”

他看着她的乖巧,欣慰的落笑。转瞬又回正了眸光,继续说道:“禀明各位先辈,从今日起,她便是我赤云霄此生唯一的妻子。”

凌乐瑶每每听到这句,都会感动好一会儿。身子摆的虽正,眸光却已偷偷的扫到了他的脸上。

紫狐岭时他就曾说,禀明先辈是最正式的明证。

他是真的要娶她为妻了,为何现在心里还会有些乱糟糟的?

“虽然她是一只千年灵狐,但她秉性不坏,也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她单纯,善良是有些人类都比之不上的!”说罢,赤云霄又转了头看向了眨动睫毛,快要感动到流鼻涕的狐狸。轻声道:“我自小在寻仙长大,不知道亲人是谁,所以禀明了先辈,就是禀明了父母了。在紫狐岭我已经说过,今日当着寻仙先辈的面,我要再对你说一次,此生绝不负你!我要许你永世之约!”

“诶?”卡住喉咙的感觉。惊喜的张不开嘴。某仙总要弄的她不知所措。

凌乐瑶莞尔一笑,霎那间羞红了脸,这时桌案上的灵位竟突然投来了金色的光芒,整整齐齐的排列而下,在他们周边画上了一个圈。

“这是…怎么回事啊?”

赤云霄欣喜地回着:“他们同意了,娘子~”

“他们?不是死了吗?”

“嘘!”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上了她的唇,“不得无礼!先辈虽都已仙逝,灵力却还在!”

“可如果没什么反应呢!没同意呢?”

无奈撇嘴落笑,哪这么多如果?

啪的一声,打在她的额头!随后跟得一句:“没反应,不同意!也就这么定了!”

起身拉着她走出大殿。

某瑶摸摸头,问题多也有错了?

才准备下石阶回去,便迎来青蓝色素衣的玄霆师兄。

某瑶立刻害羞的将小手抽离了他的掌心。

赤云霄侧眸浅笑,而后便几步迎去。

“三师兄怎么今日也来这了?”

“方才我正与含章宫崖前望天,恰逢一道光亮入眼,便顺着它到了这。”杨玄霆不多言,眼皮微微抬动,就看着这俩一前一后的分了距离,亦是瞧见了方才甩手的过程。

全全是狐狸的小举动。

不用问,以他多年对这师弟的了解,已是心中有数。

“恭喜师弟,喜得良缘!”

这话是杨玄霆说出来的?

这么多年,被晚秋熏陶的果真是变了。

赤云霄扬袖再敬。

某瑶一脸尴尬的小步挪动,傻笑间,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多少次,却都出不来音儿!

“本想着禀明了寻仙先辈再去跟你和大师兄说的。”

燕松山?燕松山?

“松山姐夫那~好说吗?”她离开那么久,其实还挺惦记这位家人的。

可她这么一搭话,某上仙立刻就感觉到头疼了。松山师兄那一个老顽固。只怕他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啊。定是要弃了这多年的师兄弟关系,跑去狐狸那边把关!

这一关,可是不好过啊!

得找个好法子。

手中的折扇越摇越快,印证了他此间心情。

瞧着自己师弟愁了眉,杨玄霆轻声接话,“只要你俩情比金坚,那要在一起是你们自己的事!”

某仙抬眸眯弯了小眼,闭合折扇,“就知道三师兄最懂我!”随后却又低头变了紧绷:“既然方才先辈显灵三师兄看到了,那恐怕大师兄也发现了!”他还真没想好怎么跟那个顽固师兄说。

“不用急,正好我也是顺路来此放置『寓心镜』!”杨玄霆于袖间托出,“想了想,还是放这里比较稳妥!”

“『寓心镜』?不是在碧波仙岛吗?”赤云霄浓眉一紧,那还是他自己傻乎乎给人家送去的!

“万妖窟突袭碧波仙岛,仅仅三日便成了一座废墟…”

“你说什么?”

凌乐瑶于他身后,揪心的捂紧胸口。

万妖窟,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碧波岛主誓死保住了『寓心镜』整个岛上除了她~已无一活口…”

她的身体越发颤抖的向后倾斜着,心里不停的在嘟念:为何非要这么残忍?不就是想要五行法器吗?为何要杀人?为何要杀那么多人?为什么?满眼都是忍不住的泪花,她的头好痛。

霎那,竟如此的天旋地转。

不~这不是她长久以来认识的万妖窟。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乐瑶?乐瑶?”赤云霄反身,抱住了她欲要倾倒的身子,可她的心却是无比的阵痛,痛的停不下来,痛的她疲惫不堪。

与三师兄别了话,他便将凌乐瑶抱回了日昃堂。

把了脉,知道她没事,这才放了心。

他明白她的心情,虽然,这件事她不知情,未参与,可是~那些犯错的是她的家人。

万妖窟是她一直以来居住的地方,她把褚奉君跟一干妖众都当作家人,家人如此凶残狠毒,她怎能承受得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如何面对他的旧情缘

燕松山得知乐瑶回到寻仙,不待停歇的就到了日昃堂。

一进殿,那神情,那脾气,就跟兴师问罪似的!

赤云霄回了神,赶忙起身接迎,这师兄,可不好惹。

“我听说乐瑶回来了?”

“嗯!”

“玄霆说她昏倒了?伤哪了?”

赤云霄转动着眼珠,迎了句,“没事,就是一路回来累了!”

“累了?”这借口谁信?“你别糊弄我,乐瑶她可是千年灵狐,她能说累就累了?赶紧跟我说实话!”

“……”真是瞒都瞒不住,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云霄上仙去哪了?还真是所有心思都被狐狸拐走了!暗自深吸一口气,快点醒吧。

侧眸看看某只狐狸娘子依旧昏睡不醒。

“怎么送你这日昃堂来了?不知道会让人说闲话嘛!”

“……”某上仙心里一绷,自求多福吧!

该说的总要说!

早训,晚训都得被师兄训。

似是被狐狸娘子传染了,那一副傻笑真真有些过头,“我这不是着急嘛!直接就拐日昃堂了!”突然发现自己也是嘴笨的要命,明明决定坦白清楚,怎就到了喉咙口就变了味。

看来,这几千年,心里仍旧惧怕这位师兄。

“你俩怎么到一起了?”

“不是你让我看见她把她带回来的吗?”泄气是为了更好的鼓足气势,缓一缓,他先缓一缓,润润喉咙。

瞧这白眼翻的,师兄是有多不护他。

自知,以后敢对狐狸不好,师兄这关都过不了。

“就是这样?”

“哎呀,师兄我还是全跟你说了吧!”深吸,再深吸,憋着心烦!

可恰逢他要开口说出自己和乐瑶的事,便被门外哒哒哒的声音,给压了回去。

无奈,他好不容易鼓足的气势。

不禁拍着胸口,一阵轻咳。

莫炎风这小子急急忙忙的就跑了进来了,嘴里还喊道,“师父啊~师父!陌雪岛主醒了。”

“你说谁醒了?”赤云霄诧异的挑起眉毛。听着自己的徒儿继续传话。

“知道您回来了,要见您!”

顿时一怔,“她怎么在寻仙了?”

“你没听说碧波仙岛的事?”燕松山转而又白了他一眼。

玄霆师兄只跟他说了一半,乐瑶就晕过去了,具体事情还没弄清楚。

“陌雪岛主是送『寓心镜』来的啊,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受重伤。”炎风自觉说的很生动,毕竟心里晓得她跟师父的关系。

可却不知,事情的「变故」。

赤云霄低头思索,既然她护『寓心镜』而来,亦是对他有恩,况且有些事~总要说清楚的。

“自己欠下的情债自己还不去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他知道,即便师兄不提,他心里也知道。

“那就麻烦师兄……”正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师兄侧了身子。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乐瑶是我妹妹。不捞你费心,一会儿,我会让晚秋过来带她回桃花筑。”

他怎能不把心放在她这里,那可是他的妻。

赤云霄本来想说出这一句,只是一旁徒儿追的紧,便只得回头再讲清楚。

转身跟着莫炎风大步离了日昃堂,往陌雪浅苏所暂住的地方走去。

没等到门口,便看到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走下了石阶。她已经等不及要见他了?

那一眼~似乎相隔了千年万年。

她的眼神中,依旧浮着,久散不尽的深情。

他却已然变为了淡漠,仅剩下那点点怜惜。

莫炎风见两人已经对视,即刻退步离开。

一步步,拂袖挪移~

一步步,沉重如石~

她有太多的话,要说给他听。

他却已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份痴情。

彼此间,慢慢靠近,慢慢,慢慢。

陌雪浅苏终于还是忍不住,跌落在了离他三丈远的地方。

他加快了脚步,待到她的身边,双手还不知该安于何处,她竟已然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眸光。

那个视线愈渐模糊。——————————————

赤云霄刚刚离开,凌乐瑶就醒了。

朦胧间,便看到松山姐夫坐到了自己床边。

“伤哪了?”

不管松山上仙对多少人严苛厉语,可对她却依旧是百般呵护。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那么的温润如水。

她笑着摇摇头,“我没事的!就是从紫狐岭一路回来游山玩水累了!”

“你跟他怎么碰上的?赤云霄这一路有没有欺负你?”

“诶?”

“这小子整天嘴边蹭油,你可别被他糊弄了!他要敢打你的主意,我就跟他没完!”

凌乐瑶尴尬的挤出丝丝笑意,看来赤云霄还没跟他说呢。

“他呢?”

“去看陌雪浅苏了!”

“诶?”这次的反应,要比之前大了许多。紧张的睁圆双眼,轻声重复,“去看~浅苏姐姐了?”

她是信他的,只不过~听到这句话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自在。

“陌雪浅苏为了护住寻仙的『寓心镜』身受重伤,再加上她已经举目无亲,我看八成是来投奔赤云霄的!他曾对人家付出了感情!这次定不要辜负了!”

这些话,无疑都落在了凌乐瑶的心里,宛如颗颗细子,滴答击锤。

不行,她要去看看,吃醋也好,生气也罢!她心头不舒服,就要去!就要去!

凌乐瑶翻床穿了鞋子就跑,燕松山身后喊着:“要去哪啊?”

“我也去看看浅苏姐姐!”

活了几千年的仙仙尊了,有些事他不是瞧不清,只是不想去言明。在他眼里,无论是师弟,还是狐狸小妹妹都是个孩子。总想旁敲侧击的想要让他们亲口说出来,奈何全当他是顽固不化,左躲右躲!

罢了,只要他俩安安分分,他就只当看戏。

只是希望这场戏,不要演的太过分!不然,他依旧要不放过的严厉教育!

第一个要找来算账的便是自己那由着性子来的小师弟!

————————————————

就这么疯狂的跑了出来,知不知道人家在哪里?去了,看到不该看到的又怎么办?

赤云霄虽然表面洒脱不羁,但还是会念旧情的!不然~就不是他了。

如此~她便要生他的气吗?

慢慢的脚下步伐停住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他居然看到了回来的莫炎风。炎风又恰巧没心没肺的告诉了她。

“你醒了?找我师父?有事?”

“啊!”接什么话?该怎么接话?

“就那边,一直走就看到了!”

“……”还用指的?

“去吧!”

“哦…”没办法,下不来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抉择是最难的过程

待凌乐瑶走后,莫炎风却变了糊涂。不禁抓了抓脑袋,感到很是猜不透。他的师父到底是喜欢的哪一个?

都说云霄上仙风流倜傥!从前也没觉得如此,可这一刻,倒是越发体现了。

“哎呀坏了!”莫炎风顿时将手心攥拳敲击在了另一只手掌上。“三个人聚一起,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

脚底下的步子未停,她的头就已经开始泛了疼。真真是将自己分成了两道意识!

一道,拼命的在告诉自己,快去快去,定要去瞧个清楚。

另一道,又执意的拦住自己,不要再去靠近了,赶紧回头。

去?不去?

去?还是不去?

一抬头~居然已经到了。

寻仙境地的夜色,总是那么的明亮,明亮的可以让人看清百米之内。于四周环绕的灯柱,光度凝聚集中。

一瞬之间,竟灼痛了她的眼。

小腿不听使唤的前行着,眼神已经被远远的一处所吸去。

那身她甚为熟悉的青衣。此刻,正于风中飘扬,卷勾着另一边的青色长袖。半蹲的身姿,紧紧的护着那怀中的人儿,仿佛这周围所有的温暖都被顷刻卷走了。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眸光不停的在闪动,心速越发任性的变了快,很快便惹来了阵阵揪痛。

她站在花坛后方,忍着欲要落下的泪水,渐渐的将双手捂上胸口。

陌雪浅苏正在他的怀里梨花带雨的哭着,那模样甚是让人怜惜。

应是换作谁,都不能对此不管不顾。

毕竟是他的一份旧情,躲不开亦是本性。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因为能复活姐姐而去想着夺取乐瑶的性命!”

远远的声音飘入了耳畔,让她的心间微微抽痛。

陌雪浅苏为了复活自己的姐姐,竟要杀她?

那音色中句句透着无奈,好似要全全说来,换得他的原谅。

手指紧抓着他的衣襟,柔声颤颤:“姥姥说,只要姐姐活过来,重新接任岛主一职,我就能放下所有,跟你天涯海角。是我一时糊涂,是我太自私了!可是~你要相信我,我当时真的不知道『玲珑心』就在乐瑶体内!我更不知道要取出『玲珑心』就必须要她死!”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她惊恐的向后退去,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

心里默默的重复:原来,最后一件法器,竟在自己的体内。

低垂的双眸,终是落下了泪珠。

此刻,她的心间没有害怕,仅是~对世间的无奈。

赤云霄闻得此音,转头张望,他知道~是她。

可她,却并不想让他看到她。

凌乐瑶捂着嘴巴,默默的屈蹲,于花坛后方,不敢出声,强忍悲痛。

原来~赤云霄是为了保护她,才和陌雪浅苏决裂!

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了。

瞒着,是怕她承受不住吗?

这个坎儿,她的确是没有勇气迈过。

她起了步伐,想逃开,逃开这里的一切,亦不愿让赤云霄看到她憔悴的一面。

便让他,于陌雪浅苏好好『叙旧』吧。

闭了闭双眸,快速的起了步子。

经历了那么多,她曾经暗自发过誓,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本以为~不再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们分开,但这次,她却必须要在救花韵席和他们的爱情之间做一个割舍。

他想去追她的,奈何陌雪浅苏还在他身边。他焦急的又转了身,将她扶了起来。

“你不去追乐瑶吗?”“先把你送回去再说!”

不管怎样,总不能扔下她在这里无力的躺一夜。——————————————

她活了两千多年,却还是这般幼稚。

要么,傻乎乎的没心没肺。

要么,纠结的让自己难堪。

如此酸苦的折磨自己又是何必?

“呦!是谁惹我们小狐狸不开心了?”

眼中的波光未顿,许是心里太想一个人,便听不清楚临近耳畔的音色了。

“拖曳!”收敛着悲痛,立刻就换了气愤,“寻仙境地你也敢闯,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盘起手臂,竟落下阵阵嘲讽,“你被爱情冲昏头了吧?这里已经是寻仙境外了!”

凌乐瑶心中一惊,转而望了望四周,眼前,倒真的只剩下月色的光亮点缀了,显得格外微弱。

暗沉的如同她此刻的心角。

拖曳继续泛着冷笑,“我看你是因为赤云霄,都舍不得回去了吧!”

“你闭嘴!”从他口中听到这三个字,竟让她有些发慌。

“我是来提醒你!万妖窟才是你的家!”步步逼近,脚下甚为有力。

“……”凌乐瑶胆怯的后退,身子不由得晃抖。

“如果你再跟赤云霄走的太近,舍不得回?我便先解决了他!”

“你敢!”她扬起手臂还未落去,就已被他拦在了半空。

那双厉眼直勾勾的视来,一次一次的在给她提醒。

“我都能把整个碧波仙岛给灭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拖曳……”咬紧唇角,凝眉回着波光。

似是想要落下祈求,但是眼前的这只熊妖,却并不赋予她机会。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赤云霄真的爱你吗?你只会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不信,咱们就打个赌!”

“……”不,她不信,她不信。

“陌雪浅苏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护着『寓心镜』说不定,他们两个人此时早就如漆似胶了!你又何必在这里含泪委屈!”

她说不出。此刻,竟没有任何的话语能够反驳,心里感到好无力。从没想,会是在这样的争辩中,输给面前的这只妖。

拖曳用力的将她推在地上。

她眼中含泪,颗颗细珠打湿睫毛,顺着两侧的红腮往下滴流,顷刻便被山间的晚风吹干,干的有些泛了疼。

拖曳瞧着她的狼狈,阴冷的笑了笑,转瞬消失不见。唯留那声声嘲讽,环绕耳畔,久久不散。

夜晚的天气,说变就变了,倾盆大雨从天边降下,她蹲在林中,将额头深埋于双臂之间。

她好害怕,不知道该去怎么做!如果不曾遇到他,不曾与他相爱过,她会毫不犹豫的掏出自己的心,去救花韵席。

但倘若她死了,那他又该如何?

可如果不是当初他知道陌雪浅苏要杀她夺心,他便不会来保护她,也就不会爱上她。

这一切的一切,亦是她一个狐梦。

此刻,是不是该醒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份情 可还算

如今,陌雪浅苏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家人不在,孤身一人,又放弃了五行法器,赤云霄会原谅她,重新开始的吧?

她为了他,受尽苦难,宁死保住了『寓心镜』,又送回了寻仙。

松山姐夫说的对,他岂能辜负?

她已不敢拿他们的感情去和他跟陌雪浅苏的感情做衡量了。

感谢他这一路来的保护,感谢他每一次豁出性命的救她。

但如果,他想回头了。

他若和她说始终放不下浅苏,或许,她能祝福他。

所有的一切便都重归原处。

这样~也好。

“乐瑶~”身后突然传来呼喊。

她起身慢慢的侧过,泪花连同天上的雨水,在眼前转动,早已将她的视线弄的模糊不清。

可是,她能听得出~那是他的声音。

很快,她便被那宽厚温暖的怀抱所拥紧。

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扯着她的裙衫。

好似,要把她扣入胸口。

她的身体在抖,不停的在抖。双手落在两侧,却不知此刻该放去那里。

他感应的到,她的心在痛。

“不要走~不要离开…”

听到这句话,她更加委屈的掉了泪。终于,在他的肩膀放肆的大哭起来。

她不想走,不想离开。

“我可以不走吗?”

“我没有准你走,你怎么可以走!”

“我以为,你……”

“我在这,我就在你身边。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伤心难过。之前说了那么多承诺,却还是害你心痛了。是我的错。”

不知哭了多久,她终于在他的怀里变了瘫软。感觉到一双手臂温柔的将她横抱起。

这一刻,窝在他的胸口处,犹如做了一场梦~她只希望时间不要走。

回到日昃堂,狐狸已经无力再去想着换衣,怕她着凉,只得用了法术将衣服烘干。

床榻前,他屈身半蹲,轻轻的挽起了她的手,温柔的说着:“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想着一个人去承担,救花韵席肯定还有其他方法!我会陪你一起去面对!”

“真的会有吗?”

“一定会的!上次你被捉妖人打得差点魂飞魄散!我还不是把你救回来了!别怕,有我呢!”

原来,真的和她想的一样。

“果然~那次是你救我的!你早就知道『玲珑心』在我身体里,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怕你~会冲动的做起傻事!”

她不言,只是低了低眼皮。

却让人看的更为心疼。

他抬手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撩起,“行了,别想太多!我是你相公,我看着你这样,会难受的!”

“我们~还算吗?”傻傻的投来眸光,她已经不确定了。

“算,当然算!想什么呢!哪有把成亲之事,当儿戏的!”

“可是……”

“你把你相公当什么人了!我是被传成了风流倜傥,可骨子里还是专一无二的!”抿抿唇轻声解释道:“你看的仅是一面。你该信我才是!”

“……”她信,信他此时双眸投来的炙热。

“陌雪浅苏身子虚弱,我不过是扶了她回去。况且,你去时,你没看到我两只手放边上了么!压根就没碰她。仅是她无力的靠着我而已。那种状态下,我总不好不管吧!”

那个情形,谁能瞧的清楚!

原来,眼睛看到的,真的不一定是真的!凌乐瑶低眸不言。

他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倾下身子,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安心休息!一切事情交给我!”

她点了点头,将双眼闭上。

——————————————

次日醒来,整个日昃堂内早已没了他的影。

桌上仅留了一张字条:我随陌雪浅苏回一趟碧波仙岛处理事情,他为我寻仙护住『寓心镜』这个人情理当归还。等我回来,许你凤冠霞披一世相伴……

她将字条贴在了胸口处,恨不得揉入心坎。

他在陌雪浅苏和她之间,终还是选了她。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她都已经知足了。

“云霄上仙走的时候,千叮万嘱!叫我多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不知何时,晚秋已然走到了她的身边,一面将饭菜放到了桌上,一面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打趣的说道:“云霄上仙给你写的什么啊?看的那么认真!”

“没,没什么!”见她羞涩的往自己衣袖里塞了塞。

晚秋便很是知趣的不再追问。

“他跟陌雪浅苏回碧波仙岛了?你就不担心?”

这话问的,担心又能怎样?

她深吸一口气,不作回答。

追过去吗?那也太小心眼了!都说让她等他回来的。

“担心什么呢!”故作镇定,坐下来把饭吃了!

怎知晚秋却比她还着急。

“我可坐不住!不行!你收拾衣服跟我走!”

“诶?”她还仅吃了一小口。

收拾了两件干净衣服,就被晚秋拉着下了山。

——————————————

碧波仙岛

赤云霄还在一片废墟里收拾着,霎时,就听后方传来了喊声:“云霄上仙!”

那声音,无疑是自己贴心的嫂嫂。

竟还如当年般,大大咧咧的。

一手拽着肩膀的行囊,一手拉着身后的某只往他这边跑。

待看清,甚是欣喜,又有些惊讶。

那是自己的狐狸小娘子。

但是,也知道她肯定是被晚秋拽来的!

晚秋一面走近,一面笑言:“云霄上仙缺不缺人手啊?我们是来帮忙的!”

“倒是紧缺!”说着,便撇脸看了看她身后的狐狸娘子。

此时腮红一片,低着头正尴尬的扯着笑容。

“那我去那边帮忙了!你们先聊!”

“哎~”

就这么松开她了?

还像来的时候那样把她拉紧,拉走吧。

某瑶的眼神略带委屈,被生生甩下了,这气氛有些尬。

某仙得意的含了笑:“怎么?才半天儿没见,就想我了?”

“才不是呢!”

“那就是不放心我?监督我来了?”

“也没那么无聊!是晚秋非要我来的!”

“哦~那就是放心我?不担心我了?那一会儿忙起来,我跟浅苏站在一起你可别吃醋!”

“……”这话说的,嬉笑相迎,“肯定不会,云霄上仙就把你那心放肚子里吧!”扭头去追晚秋,可惜她已是躲的没了影。

赤云霄侧了身子看向她,每次心里不愉悦,这丫头都会叫他“云霄上仙”!

双眸眯成一条缝,这一瞬,竟连眼角都笑弯了。

从何时起,他对狐狸吃醋的表情那么痴迷了?

痴迷到,恨不得将她放入自己的眸光中,好时时刻刻都能看得见。

第一百二十六章 装作一点不吃醋

甩着裙摆,头也不回的走掉。表面显得很潇洒!实则,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羞涩。

背对着某仙,凌乐瑶极力的想要恢复平日里那淡然的神色。不知不觉中,却恰巧碰到了一身素雅的青衣裙摆。

不禁缓缓的抬了头,迎面之人无疑是陌雪浅苏。

呆呆地眨动睫毛,同她微微一笑。而她亦是亲和的勾起嘴角。没有过多的话语,仅是点到的礼数。

对陌雪浅苏来说,她始终对碧波仙岛追杀狐狸的事,感到抱歉。

而她,更因自己的家人,毁了碧波仙岛,心生愧疚。

所以,不管之前经历了什么,经历了多少,他们此刻,亦是再无亏欠。

一具具女徒的尸身下葬,使得凌乐瑶又顷刻间,红润了眼眶。

陌雪浅苏却于这瞬,抱着姥姥的身体不肯放开。

眼神轻移,她看着那因亲人离去而无力无助的泪水。她能够理解浅苏的悲痛心情。

不由得走近些,屈身抓起她的手。

“别这样,如果你放不开,她就走的不安心。我懂你的感受,我的家人也是这般离我而去的!可是活着的人总要坚强些,因为你不坚强,过得不好,他们就无法安心的离去。他们累了,放他们去休息吧!”曾几何时,她也像陌雪浅苏一样,傻傻的抱着阿爹阿娘的尸身痛哭。

只可惜,有些事,即便是将眼泪哭干,也终不能改变了。

赤云霄背手立于一处,欣慰的看着狐狸娘子,正用她自己的经历,来劝解浅苏。

听了凌乐瑶的话,陌雪浅苏终是有了行动,起身将姥姥和姐姐的尸身一并入了土。

良久,她跪在墓碑前,不再哭泣,仅是呆呆的凝望,回忆着过去种种。

没多久,她便俯身低头,落下礼数。随后,侧步移去了正殿。

在一片废墟中,挥动长袖,凭自己的法力,恢复起它的原貌。

门被紧紧的关上,浅苏竟是连头都未曾回。

凌乐瑶低眸轻叹。

第一次被花韵席带到万妖窟时,她也是这般,把自己关在洞屋内,借此嚎啕大哭了一场。

却不知,浅苏会怎样?

应是比她,懂事一点。

“你们聊着,我先去别处转转,整理一个地方出来,稍后好休息。”

她的思绪还没回弯。

晚秋就又要开溜了。

赤云霄心里倒是明白。亦是庆幸自己这些年和这位嫂嫂交情还不错!

几步走近,抬手搭上她的肩膀。怎知,她却没侧脸瞧他,心思早已被前方勾去。

“晚秋,给我找个大一点的床!”

“知道啦!”

依旧心心念念她的大床!

再侧眸,便见某仙似笑非笑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赤云霄不禁挑弄眉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表情啊!”

谁会信!如隔三秋?

应是落着这种一上一下高低不一的眉梢吗?

不显思念,尽显浮夸!

“少来!分明是因为我让晚秋找大床,而露出来的这种情绪!”不禁嘟嘴:“我喜欢睡大床有什么不对吗?”

低眉看去,甚是逗趣。

“没什么不对,你说什么都对!就不知娘子有了大床以后,能不能分给夫君一半?”

“想得美!我自己的!”是他未去『张扬』的!如今除了玄霆上仙,应是还没有人知晓他们的关系。

她才不要这般不清不楚,惹人非议!更何况,此处还是碧波仙岛,需得收敛。

某瑶低眸掩着羞涩,却是被红透的耳根给出卖了!

某仙顿时落了笑意,感觉两道眉毛都变的不乖了!

“忙了好一阵,也累了。不如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等着晚秋嫂嫂来找我们。”伸手牵起她的手,在这愈渐昏暗的月光下,漫步岛中。

海边上坐了好久,坐到浑身不自在。

晚秋都还没有来找他们?

某瑶不时的回头望。

“看什么呢?”

“星星都出来了!晚秋怎么还没来找我们?是不是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应该去帮她的呀!”她想起身,却伸手拽住。

“她一个人行的!你可别小瞧她!想当初她使出一招入梦三生,我都得退避三舍!”

“入…梦…三…生?”可惜,那段故事没有她。

他笑了笑,抬手勾动着她的鼻尖。

瞧这甚为好奇的小情绪。

无妨,他讲给她听便是。

“事情要从花韵席母亲被抓去天庭之后说起,大师兄,二师姐相继应了劫数,可三师兄却不信邪,偏要把晚秋留于身边,最后,竟比前面两段更为苦情……”

“所以,他们也曾经应劫?”

“嗯!”他知道她要问什么。

“我们,会不会也……”

“定不会。”他并不想让她胡思乱想,亦不愿她说出不吉利的话语。

因为,他决定不会让诅咒落在他们的身上。

她是信他的,故此不再追问此事。

一定可以不必牺牲她,便能救醒花韵席。

“那,我们定能救韵席哥哥的对吗?”

抬起手臂,轻轻划过她的背,将她温柔的揽入怀间,不禁笑言:“对!一定可以!之前晚秋同三师兄那一战,震碎了七重天上的桥梁。那可是魂飞天境的惩罚,但他们还不是度过了难关,还不是过的很幸福!所以,你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双额紧贴在一起,似乎都想要融入彼此的身体。

“赤云霄~”

突然迎来的这声呼喊,不由得便让凌乐瑶撤了距离。

闻声回头,却见陌雪浅苏眼神慌乱的站在了他俩身后约两丈远的地方。

刚刚还是一副幸福的笑意神情,此刻却有些僵了。

握在赤云霄胳膊上的两只小手,也慢慢的变了松软,渐渐滑落。

又是这个视角,她和他,还有她。

感觉到了她的小手轻轻划下,他心疼的拽了拽。

到这一幕~没有任何一个~是错的!

他在最好的时光遇到了最好的她,可却在本应最对的时间错过了。

而她…却是他~在迷茫时~再次相接的回忆,是被他遗落在原点的心间记忆。

此时此刻,他已经再也无法放下她了。

至于迎面站立的那个她,看着她那哭红的双眸又渐闪烁,他不禁暗自沉了一口气。

都说,寻仙境地的云霄上仙是最为风流多情的,看来这个描述,果然是正确的。

自嘲的又一次低叹。

“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她是在请求吗?

她曾经是那么的端庄自傲。

当真是爱他爱的痴狂,不惜放下了碧波仙岛岛主的架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吃醋!绝对不承认

赤云霄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好一阵都未能答复。

他已无法在给予她任何的希望。

因为,他早就有了此生该肩负的责任。

见赤云霄始终不回复,她只好替他做出决定。

“你们聊!我去看看晚秋!”

“哎!”看着狐狸娘子一步一步的走离,该说她大度呢?还是她越来越对他放心了?

或是,她仅为了,不想让他存留遗憾,亦不愿让他们就这般僵持下去。

总要把事情说清楚。

方才起身的时候,她还不忘对他笑。只不过,他已是非常明了。

她每一个傻笑,都是在隐藏心里的情绪。让他不忍挪离视线,依旧看着那个背影。

“你已经爱上她了是吗?”脚下的步伐,似乎每一步都踏在了她的心头,泪水顺着眼角,终于不争气的颗颗滴落着。

赤云霄将眸光转回,仅仅只道了一个字,“是!”不想隐瞒内心的情愫,亦不想骗她。

“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让我失去你了吗?”

其实,她在他面前哭泣,他依然会应着怜惜,只不过~流露的感情与当初不一样了。

他们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人世间的感情,很难一语道破!我曾经真的以为和你会一直走下去,抛开世间繁琐,静静地相伴一生。只可惜~我们终是输给了命运。”

好一个~输给命运。

她终是应了这个『情丝劫』,终是落得和自己姐姐一样。

“是~终还是输给了命运~终还是渡不过『情丝劫』”她两眼含泪,满心绝望的抬起了手臂,欲要就此了结这一切。

“你干什么?”他有些慌了,喊声变的很大。

顷刻间,扯下了她的手臂。

“你以为我干什么?求死吗?”她凄凉的自嘲。

“……”他只是看着她,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我只是想要拔去自己的情丝,以后便再也不会想起你!也就再不会心痛了!”

“……”慢慢的松开她的手,却已不知还能替她做点什么,转而扭去身子,是为了避开一些距离。

毕竟,他已经娶了妻。

可身后的陌雪浅苏却突然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

唇齿不停的颤动,“如果你还关心我,就不要离开我!”

“……”身体越发的僵硬,没办法挪离,亦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推开她。

背对着陌雪浅苏,他的神情变得紧绷。

“我已经没有了姐姐,没有了姥姥!没有了家!”撕心裂肺的呐喊声,渐渐的让他再一次陷入难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陌雪浅苏说出这些话,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为了留住所爱的人,可惜放弃自尊的哀求……

赤云霄会做出怎样的回应呢?

她不敢去想……

黑暗的树荫下,默默的转了身,再次悲伤的落了泪。

抹抹鼻涕,暗自痛骂。

为何要这般的不争气,为什么非要跑回来瞧一瞧!

看到了吧!满意了吧!

伤心了吧!活该!

把眼泪塞进肚子里!不准哭!不准哭!

“啊~”脖颈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伸手捂上,强忍住不吱声。

该死!碧波仙岛结界破了,连个蛇都跑来欺负狐狸了!

有没有毒啊?

狐狸也是怕被咬的!

心里还在不停的胡乱翻腾。

突然就感到一个高高的身影跑近了她的身侧,将那树上的长蛇用力一甩就飞出了好几米。

随后即刻温柔的对她追问,“疼吗?”

“……”仰头呆看。

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她已经很小动静了。

一时反应不过,就看着他,紧张的蹲下,伸手抚向了她的伤处。

嘴里还不断的嘟念,“不是说回去了?站这里干什么呢?不知道树大招蛇啊!”

被发现了!真尴尬!

咬咬唇角,硬着头皮承认错误。

“我……”

没听她说完!

他竟已将自己的唇贴上了她的脖颈。

某瑶身子一颤,呆呆地冒不出音。喉咙口灼热不退,整个肩膀处都变了僵。

陌雪浅苏远远的闪动眸光,看着这个为爱奋不顾身的男人,如今却已不再属于她了。

淤血清干,幸好只是一条普通的蛇。他安心的缓了口气。

“好些了吗?”

她只是傻傻的点点头。

“你越来越厉害啦!站这么近,我居然都察觉不到你!”

抿嘴,不言。

想要说什么的,奈何话到嘴边却又不晓得什么内容了。

“走吧!该回去休息了!”

“诶?”

就这么抱起她来了?

浅苏姐姐还在后面呢!

穿过他的肩膀,回头张望。

却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赤云霄不是看看远处,便是低头担心的瞧着她。

是已经知道浅苏走了?

还是从不在乎被看到?

“下次~这偷看的毛病可得改了!每次都是藏在树后!还能找点新鲜的地方吗?”

这话听起来似是有些埋怨,但她知道他心里可心疼了!

“树大好躲嘛!难道让我跳进湖里去啊!”低头含笑,幸好天黑,他看不到她腮上的红润,不然又丢狐了!

他竟挤眉挑趣,“哎~可别!你下湖,再被鱼儿吃了!我还得杀生,刮鳞破腹的!太残忍了!”

“瞎说!你又不是凡人!施展个法术不就救我了!”

某仙不禁偷笑,狐狸娘子,这一瞬,聪明了。

凌乐瑶顿时觉出了问题!

“不对呀!刚刚就算那蛇有毒,你身为上仙!不是也能用法术解决的吗?干嘛还要帮我吸出来?”

还真是开窍了?

忍不住的笑意。

低头对视,“娘子如此美艳动人~叫为夫如何能保持~坐怀不乱呢?”

重重一拳袭胸。

对他却如同挠了痒痒。

“赤云霄!”

“如何?”浅笑间,挑弄了几下眼皮。

某瑶嘟嘴:“你坏了!”

“那不如~补过!”薄唇微动,说的轻巧。

“如何补过?”

“如此月满之夜,良辰美景!不如我们找张大床~把房圆了?”

“……”这是云霄上仙能说出来的话?

两眼一眯,“省的娘子每日提心吊胆!不如早点收了我?可好?”

“你想得美!”想了想,低头又言:“想什么呢!这可是人家的地方!”这声音小的跟苍蝇嗡嗡作响似的。

他就是喜欢看她羞涩的样子。

以及~她那吃了醋,打死不承认的眸子。

“逗你呢!等我们帮碧波仙岛恢复原状,就回寻仙境地办喜事!”

“帮浅苏姐姐就帮嘛!什么碧波仙岛恢复?我又不小气!如若我小气,你俩方才还能聊那么久?”

唉~这丫头!

看吧!打死都不承认自己吃醋了!

他可都能闻到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终是应了劫数

不过,仔细想想,她却是每次都挺能忍的!倘若换做了他,看到她跟谁谁谁这般站在一起。

估计早就如醋坛打翻,气愤的跑上去了!

定然不会这么假装没事!

感觉到她的小手紧紧的揪了揪他的衣襟,赤云霄欣喜地于唇边画了弧。仿佛此刻,他们彼此的心跳声,已全全融合在了一起。

她低眸轻扯指尖,心中默默念着。

爱上他,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如果终有一日,会离开他,那么~即便是拥有了这颗心~也将会是毫无意义……

不知不觉间,便于他的怀了熟睡。

赤云霄瞧见门前的晚秋,也只是眼神示意的点了点头,生怕会惊醒怀里的妻子。

晚秋自然是知趣的为他们打开了房门,又加姿势调皮的扬手“画”了个请字。

某仙随之嬉笑,夸张到挑眼感谢。

温柔的将她放于榻上,瞧了几眼她那熟睡的模样,这才安心转到桌前坐下。伸手挑起一杯清茶,浅笑间几经深思。

她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记忆,故此,绝不能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开。

这辈子,就要和她举案齐眉,相扶到老。

手臂托额,慢慢将双眸闭起。他希望自己可以做上一场梦,能把过往的一切全全梦到。

……

天色微亮,窗外一阵混乱的碎步声。凌乐瑶起身同赤云霄一并跑出了门。

此刻,陌雪浅苏早已和晚秋站立于青石殿前,挺身相迎。

拖曳竟带着一众妖徒再度杀上了碧波仙岛。

凌乐瑶躲于赤云霄的身后,微微颤动眸光。

仔细看去,眼前的妖众,居然没有一个是来自万妖窟的。她猜不透,拖曳究竟是从何处招揽了那么多小妖,又是为什么还要来碧波仙岛?

是因为,法器还未能到手吗?

妖魔众多,他们却仅有四个。

瞧着,拖曳看她的眼神,心里便不由得生了气!

眉间落下敌视,根本就无法忍受他的手段。

他要做什么?难道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还要再来彻底毁掉?

褚檀青又究竟知不知道?

“拖曳~你以为你带这么多人,就能伤的了我们吗?”赤云霄凝眉瞄去,只要有他在,便不会让他得逞。

依旧是那不屑的眸光,“那就试试?”转而,瞥向他的身后,冷笑作声:“小狐狸,你现在来我这边,还来得及!”

“诶?”他竟然...

“你跟他们是一起的?”浅苏即刻回过身姿,眼神中充满了敌意,见凌乐瑶没有反驳,便拔剑相向。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如同冰冻般凝结于所站之处。

“浅苏,你不要被拖曳的离间计给骗了!”一边高声呐喊,一边伸手扯了扯狐狸僵硬的身体,耳旁私语,“别乱想,你跟他们不一样!”

到这一刻,他还不忘宽慰一下她。

渐渐的将眼泪吞回,赤云霄这样是对的,不能上了拖曳的当,此时亦不可慌乱。

没多久,拖曳就在声声阴笑中,下了指令。

几十名妖众连连将赵晚秋,赤云霄,陌雪浅苏三人围住。却偏偏把她甩于其外。

为何不对付她?

那么多小妖~就仅仅只是在她面前匆匆穿行?

拖曳,他究竟在想干什么?

她分神的开始四处观望。

一只手臂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凌乐瑶慌乱的反击。

可她竟斗不过他!

数招落来,也没能碰到他的衣身。

这不可能!

何时?他的功力居然修炼的那么高?

又是那一副阴邪的眸光。让她不由得于原地发颤。

“小狐狸,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为了你,之前都跑去寻仙了!如此好心的提醒,你居然还这么不领情,当真是死也要跟他在一起吗?”

“拖曳,你究竟想做什么?”

“来让你死心,好跟我回去!”

“做梦!”她就算死,也不会让他如愿。

“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是在做梦?”嘴边勾起丝丝邪念,起身飞天,那一瞬,他的笑在她心里竟是那么的毛骨悚然。

她究竟要做什么?

眼前突然闪烁起刺眼的光线,她禁不住抬手遮挡,闭起双眼。

却恍然间,于耳畔,听到了赤云霄轻咳的剧痛声。

再睁开,眼前竟变的一片鲜红。

“不……赤云霄……”

为何会这样?

原来方才只是一场假象。他要对付的并不是她。

拖曳早已算准了,他会救她吗?

“不……不要……”喉咙不停地撕扯,用力支撑他的身体慢慢下滑。

擦干净,擦干净,没事……一定没事……他是上仙……十个拖曳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不会有事……不会的……

她的眼角挂泪,一次一次,倔强的说服着自己……

紧紧的抱着他,不停的擦拭着,他嘴边的血液……

越擦,心里就越痛……

擦不干净……为什么……擦不干净……为什么……

“不,不要……不要……”她崩溃的扬起额头,想将突袭的泪水吞回。可它却始终如倾盆大雨般哗哗下落。

说说话好不好……哪怕是一句……告诉她……他没有事……

不可以……不可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远方碧蓝色的直裾长衣飘下,瞬间就和拖曳于半空斗法。

她的视线已然模糊的~看不清所来之人究竟是谁?

赤云霄凝眉忍痛,高高的扬起袖摆,好似要和那身碧蓝色长衫说上几句叮嘱。

奈何,他喊不出声。

眼神渐渐移到她的脸上,随之转了手掌的方向,本想帮她擦去泪痕,可却始终没能做到。

手臂无力的下落而去,也在此刻闭紧了双眸。

她的呼喊声还在他的耳畔回旋,只可惜,他没有办法回应了。

对不起,又让她伤心难过了。

这是她自灭族之后,哭的最为撕心裂肺的一次。喉咙口越发的变了沙哑。眼眸处一点一点的没了影。她看着晚秋正在朝着他们这边跑来,只是她也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慢慢的,她随他一同平躺于冰凉的青石地面上,看着那天边的蓝天白云渐渐地都变作了灰白色,转而凝成一条线。再然后,她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想陪在他的身边,陪他去云游天下,看尽那人间的繁花似锦。只想平平淡淡的跟他在一起,再不去牵扯任何的仇怨纷扰。

只是,此刻就连梦境,都是这般的奢望。

她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他明明就站在她的面前,可却碰不到,抓不住。

拖曳那邪意的眼神,更是不曾离开过她的视线。

唯有撕心裂肺的呐喊,一遍~又一遍......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惟愿他好

醒来以后,赤云霄依旧坐在她的身旁。

她激动的环起了他的脖颈,却仅是落泪,不停的滴垂。

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乖,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依如往日风趣的在逗着她。

可他不知,她的心里已似波澜奔流的河水,再难停滞。

拖曳究竟有多么心狠手辣?她要比他清楚。

断不会就此放手,定然还将有后续进攻。

回想起,寻仙山下,拖曳同她说的那番话,她的手就变得颤抖。

于此时,赤云霄轻磕了两声,更加让她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两眼直视他的脸颊,苍白的让她心疼,身子越发显着僵持,就连唇角都仅能抽动。

他却依旧浅笑,“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什么的。只是被你搂的太紧了!”

她想要放下手臂,却又被他拽紧,放回了脖颈。

“一会儿让晚秋给你做点好吃的!我先去见见师兄,幸好这次是他及时赶来!”

原来,那身碧蓝色的长袍竟是玄霆上仙。

凌乐瑶闪着眸光,静静地直视于他。

赤云霄宠溺的帮她敛去发丝,安抚下她的情绪。

慢慢的就这么起了身子,一步一步走到房门外。

门缝渐渐闭合,她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渐渐感到心伤。

她没有昏头,看得出他的强忍。

而对于赤云霄来说,瞧了她没事,他便可以放心离开了。

那心角处的疼痛也再难掩饰,很怕多坐上一会儿,就会暴露。

故而~他不得不走。

晚秋端来了饭菜,她却没什么胃口。

问了晚秋,赤云霄的伤势,她也不说。

黄昏时分,她出门迎见陌雪浅苏,竟也见了她转身就走。感觉每个人不是转移话题,便是在躲避她。

这几日,赤云霄都来看她,却坐不过半刻便离开了。

夜深人静时,她终于忍不住,偷偷走近了他的房门口。可见他已经睡下,就没有去打扰。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走,胸口不由得变了疼痛,

月光下的湖边,寂静的都能听到风儿吹面的小动静。仿佛只是刚刚,他们还在这里有说有笑,相依相偎。

水面平稳无波,似同她的心底成了鲜明的反比。

捂着心口中,慢慢的半蹲而下。她想在此好好地静一静。奈何某只妖却非要把她最后的平静都「挥散殆尽」。

“怎么样?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瞧着这副可恶的面孔,她恨不得冲上去将他大卸八块!

“你当真是不怕死啊!被玄霆上仙看到~你定然逃不掉!”

他依旧不屑的冷哼,“杨玄霆怎么了?还不是抓不住我?我现在的功力,你是见识了的!”

狠狠地咬着牙,咬着已经被自己弄破的内唇,“如果赤云霄有个三长两短,我即便是打不过你,也要想尽一切办法跟你同归于尽!”

“果然是情深意切啊!”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当真是无尽的凉意,“不过~我不会让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会让他痛快一点!”

“……”

“他中了剧毒你不知道吗?”

“......”不会,不可能。

“他中的是『五行煞』。是当初万妖窟老祖摩希亲手炼制的!我可是找了好久才在万妖窟找到的!刚好,用赤云霄来练练手!”

“……”身侧的手心紧紧地攥成了拳,扣得指尖已是戳破了皮肉。却不及心间的疼痛。

“想清楚,要不要跟我回去?”

“你不就是想要我体内的『玲珑心』吗?你不说,我也会回去的!救韵席哥哥亦是我的责任!”看来~他们始终没办法在一起了,她相信他会有办法解决这一切。

只不过,那一刻~他们等不到了。

心寒的闭了闭双目,流露着对世间的绝望。

“你把解药给我,我跟你回去!”

“我还要你跟赤云霄一刀两断!免得他好了以后又来万妖窟寻你~到时候,他若执意带你走,我势必会再一次对他下手,如此~你救他也是无意!”

“你放心,我一定会跟他断的彻底!”克制着怎样的心情,才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如果爱上他,会是这样的结局,那么~就让一切回到最初,可好?

只要他不死,好好的活着~她宁可他们从来都没有爱过。

拖曳上前几步,阴凉的笑容越来越让人体寒彻骨,“小狐狸就是聪明!其实我倒是挺喜欢你的性格的,不如跟我算了?”

抬起手刚要碰上她的下巴,就见她冷意的退去。

“我只是一只将死的狐狸,不劳拖曳大爷怜惜!”

于她耳旁私语:“说不定,我有办法让你不用死呢!”

她继续退步,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

“解药给我!”

“我还没修炼出来!还需等些时日!”

“……”这一刻,如果可以,她一定会咬死他。“如果他死了了,我一定会拉你去陪葬!”

“别心急,只要你听我的,他就一定没事!”斜嘴轻笑:“我很好奇,你会如何跟他断的一干二净?我给你一天时间!只要你做到,我就把延缓他毒发的药,双手奉上!”

岁月总是蹉跎,半生追忆,半生痴念。

她将身子缓缓转过,绷紧双颊,似想让泪水少一些流下。

心头沉痛难耐,如同脆弱不堪的玻璃,仿佛霎那间,碎了一地。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如从前般神思清朗。

至于今后~谁在他的身边,她都会去在乎。

她不知,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走回来的。

推开房门,悄悄的临近他的身。娇弱的如同寒冰侵体,只是想再一次寻到他身上的温度。

“怎么了?”他醒了,温柔的侧了身子,将她拉进怀中。

“睡不着,总是会做噩梦!”没有灯光的床榻上,他看不到她的眸,仅是感觉着她的身体在发抖。

听着她那小声怯怯,心疼的便抱着她又紧了紧。

“不怕,夫君在呢!”

这句话,让她原本镇定下来的心,又一次变了崩溃。

人狐相恋真的只有苦痛吗?

为什么,仍旧躲不过命运的捉弄?

“这一日,都瞧不到你多长时间,知道你和玄霆上仙在商议事情。所以,只得来打扰你休息的时辰了。我是不是很任性?我就再打扰你一小会儿。”

“傻瓜,你是我的妻。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他想让她少担心一点,才找着借口避开些。怎知却还是让她这般提心吊胆的。身子慢慢移动,为她让出一半的床榻。

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她以嘴边的弧度迎上,“明天~带我去游湖好不好?这碧波仙岛真的是人间仙境,来了几日都还没能真正欣赏一番!”

“好!”千丝万缕涌上心头,对他们而言,此时,最难说出的~便是离别。“你安心的睡吧,有我在,你肯定不会再做噩梦了!”

“嗯。”低头靠去他的怀,静静地隐下心痛。

眼角的泪水,轻轻滑落,打湿于他的内衬。

第一百三十章 便将一切从回原点

有一种爱,不需要相守到老,只要对方安好。

他并不是想躲着她的,亦不想看她这般伤心难过。

她始终是他,最为割舍不下的牵挂。

这个世间,最美的~便是彼此能够相遇邂逅……

每一刻的陪伴,都是上天赐予的恩惠……

最真实的~莫过于眼角的泪痕……

回忆中的喜怒哀乐,都是爱的果实……

如果可以,他们一定会牵手相伴终生,不离不弃……

碧波湖畔,竹筏轻划,他们依偎着彼此,甜蜜幸福的遥望四周美景。

美好的时光总是悄悄即逝。

转眼月色朦胧,又是一日光亮变灰暗。

他手持折扇月下勾起薄唇,“如此良辰美景,突然很想看你跳舞的样子!”

“能为我吹奏一曲吗?”

闪动着双眸,欣喜地看着他于手心幻化出了一柄青色的玉箫。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吧!

她的心里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

低眸一瞬,掩去心痛的神色。慢慢起了身子。迎着天边的明月,踩起水面的波纹。

每一个动作都好似在她的胸口处戳扯。好几次,她就快要倾斜的坠入水面。却还是不露声色的摇摆腰身,想要将自己最美的一刻全全映在他的眼底。

舞姿旋转,缓缓飘近,就在他未及回神之时,再次轻挥双手,洒下了分别的灵光。

“乐瑶……”拧落眉头,他颤颤的勾起音色。

却是已然晚了。

“赤云霄,你放心,我一定会要你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眼眶处,顷刻崩落,“你便~忘了我吧!”

忘了她?他怎可!

他知道自己身中剧毒活不久矣。

为何她会说要让他好好活下去?

他想起身,飞去湖面,紧紧地扣住她。

却是动弹不得。

抬手捂着胸口,竟是比死还要难受。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决定?拖曳是不是来找过你!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

她于湖面,无言的滴泪。

“为什么?还要让我忘记。”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仿佛要将此生所有的泪水全全流尽。

他看着眼前的狐狸,那是他的娘子,如今却在晚风中哭的甚是无助。他高高扬起手臂,竟始终牵不到她。

遗憾的闭上双眸,倒在了微凉的船板。

若能逃过此劫,他一定会不惜一切的去记起她。

若是彼此共赴黄泉,下辈子也定要找到她,再娶她为妻。

风儿席卷,泪花凌乱,心痛交织,过去的点滴犹如一场梦境,一去不返,再也不会回来了。

“赤云霄,今后没有我的日子里,你定要幸福。”缓缓飘落,低头轻吻他的唇,泪水不由得落在了他的脸上。

她将自己体内修炼了千年的狐灵珠滚入了他的体内,希望能够暂缓他体内的毒素。

他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扬手摆动竹筏,渐渐地靠岸。

搀扶起他昏迷的身体,小步挪移,恰逢陌雪浅苏对面迎来。

她停在原地,惊讶的呆看。

她忍住泪水,慢慢走近,狠心的将赤云霄推给了她。

“乐瑶......”

“好好照顾他。”她的眸再无往日灵动。

“为什么?”

“人狐相恋本就是一场劫数,即便在一起,也只会给彼此带来灾祸。我们~不该。”咬紧牙,强忍着转过身,“你放心,从今以后~他的记忆中不会再有我,也希望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有关我的一切。”静静地深吸一瞬,“祝你们幸福~”

脚底落了步伐,心间掩去泪花。

她终于把他还给她了。

以后的以后~

相见不相识~

......

漆黑的深夜,寂静无声。

孤单围绕着她独自行走,身体越发的冰冷着,再没有一个怀抱可以让她感觉温暖。

似是灵珠离体,她本来伤痛的身子愈加强烈了。

双手环抱肩膀,抖的厉害。就连脚下的步伐也渐渐变了软弱无力。

没几步,便跌在了青石阶上。

正逢赵晚秋紧张的跑来,将她的身体扶起。

她要走?

前方的小径是离开碧波仙岛的必经之路。若不是,她同夫君闲谈于此处。

谁又能发现?

“云霄上仙呢?你们不是去游湖了吗?”

她不言,仅是颤抖的拧着眉。

“玄霆,快过来,看看乐瑶是怎么了?”

杨玄霆站立在一处,落下声声感叹:“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以为,你消去他的记忆,他以后就会幸福吗?”

他竟看得出,她用了咒术。每次运行,都会让她虚弱不堪。应是自己的道行还不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认为,帮他做了决定,就是为他好吗?”

“我可还有别的选择?”她笨!懦弱!不聪明!就只能被拖曳牵着走。

低头强忍泪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是对的。

“待他一觉醒来,会把你全全忘了,心里便又落下陌雪浅苏一个人。你就不会心痛吗?”

赵晚秋心急的将目光移回她的脸上,“为何这么傻?非要把他抛给陌雪浅苏?”

此时嘴边的笑容,竟显得甚是绝望。

“我又何尝不愿跟他在一起。可惜『玲珑心』就在我的体内,我的出现,本来就是为了找寻五行法器,好救活韵席哥哥。”

晚秋心头一震,“可是~取心你会死的!花韵席也一定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她没有办法,她等不了。

“原本我也以为,能找到其他方法。可是,他却中了五行煞。若我不交出玲珑心,他就会死。”

“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旦取心牺牲,赤云霄也定然活不成!”

微风凌乱了她的发丝,怔怔凝视。

“你说什么?”不会的,不可能,他不会再记起她,不会去万妖窟找她,又何来活不成?

“师弟被拖曳的『五行煞』伤了以后,找了我,并将他在紫狐岭为了救你,利用『歃血之术』一事告诉了我!自那时,你们的命运便紧紧的锁在了一起,你生他生,你死他随之。”

眼花凌乱了她的视线,一次一次回忆浮现,原来~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杨玄霆又言:“他知道自己中了『五行煞』命不久矣,希望我解了你们之间的牵连,还让我今后替他好好照顾你。而如今,你却为了救他,选择离开他!你以为找拖曳要到解药,他就可以没事吗?你一旦死了,他也会跟你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该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封禁 霄瑶之恋

又一次无力的瘫在地上,止不住的落泪。

赵晚秋半膝跪地,将她颤抖的身体抱住。

事情已经如此,再去改变也是无济于事,一切只便看天意。

杨玄霆三思之下,决定走一步险棋。

他倒要看看,拖曳究竟是想做什么?他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的想救妖君花韵席!

“你把这个吃了!”

凌乐瑶抬起头,看着杨玄霆将一粒丹药递在了她的眼前。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看明了一切,他不能解掉『歃血之术』,但是他能在凌乐瑶失去『玲珑心』之后,暂缓她的生命,好再去寻求其他办法。

“玄霆这是什么?”

“可以让他们都能保住性命的东西!只不过,以后可能会对乐瑶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

“我吃!”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什么都能忍受。

“事到如今,唯有静观其变了,至于你和赤云霄,也只能看你们的缘分了!”

凌乐瑶抬眸浅浅落笑,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她便不再奢求其他。

——————————————

天渐渐亮起,赤云霄从昏迷中苏醒,第一眼,便看到了床前的陌雪浅苏。

他笑着握起了她的手,心疼的抚着她的脸颊。

“对不起,一直都很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当日,就这么离了碧波仙岛,便不会发生这些事了!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我的心真的很疼!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她哭了,无声的落泪,心头越来越沉,越来越痛。

她本来就快要死心了,可他~竟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他直起了身子,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以后,别那么逞强,想哭的时候,就趴在我的怀里哭!不然,看着你忍着,我也会不好受的!”

感应着他的暖,陌雪浅苏心中苦痛,“你知道我是谁吗?”可是晓得怀间抱着的是谁?

“你是浅苏啊!怎么了?难道我之前失忆了吗?”他笑着打趣,却又一瞬低了低头。顷刻拧紧眉头,还真的是有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我当初为什么会离开碧波仙岛?我究竟是去哪了?”捂上胸口,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

“不重要了,你回来就好!”

他浅浅一笑,为她擦去泪痕。

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只是~他的记忆中,至此之后,再也不会有那一只傻傻的小狐狸~

凌乐瑶走了。

赵晚秋随杨玄霆也先行回了寻仙境地。

因晚秋无法看着那个忘记狐狸的上仙已于另一位姑娘走在了一起。

赵晚秋告之身边的灵秀,炎风等所有寻仙弟子,把一切有关凌乐瑶的事情封禁。

大家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这就此成了大忌,尤其是不可在云霄上仙那里提起。

有些寻仙弟子,本就和『桃花筑』的凌乐瑶不熟,自然不会提到什么。

私下都猜测,是乐瑶犯了大错,云霄上仙惩治了她,但一向事不关己的云霄上仙又怎会?

那定然是件让人触目心惊的大事。

还需少言论为妙。

回到寻仙后,杨玄霆第一时间便找了燕松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都说给了师兄听。

此刻的燕松山竟一反常态,无声而落,仅是愤恨的吹了吹胡须。

听了玄霆师弟的计策,心情便克制的缓了缓,凡事以大局为重,至于某仙~待到『五行法器』事情结束,再去找他算算总账!

……

几日后,赤云霄便带着陌雪浅苏回了寻仙。

好巧不巧的就被燕松山碰到。

迎面走来的赤云霄大手拉着陌雪浅苏的小手!

他看的甚是愤怒。

没等赤云霄上前叫一声师兄,就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从此,燕松山虽不明说,却再也不愿跟他有过多的言论,生怕自己忍不住替乐瑶教训了他!

不管他对乐瑶付出多少,“勾引”乐瑶就是他的错!还瞒着他成了亲!现在又忘记所有,牵起了别的姑娘!

哪一条都是死罪!死罪!

……

本来已经回到万妖窟的凌乐瑶,却被拖曳命令回到寻仙,要让她亲自带回『寓心镜』。

为了救赤云霄,她不能反驳。

从不曾觉得寻仙境地的石阶是那么难行,这一刻,却真的是步步沉重。仿佛脚下坠着几十斤的麻袋。

表情再怎样冷漠,心里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疼着。

如果,他已经带着陌雪浅苏回来了,那她~又该如何面对?

“乐瑶?”迎头便看到炎风和灵秀急急忙忙的下了石阶。

“你怎么回来了?”炎风显了一处惊讶。

“你这要是被我师父看到了,可还得了?”灵秀的神情也很是着急。

凌乐瑶低眸轻叹,原来,他真的回来了,定然也带回了浅苏。

“为何被他看见就不得了了?”他已经不记得她了!又有什么关系?

“哎呀!乐瑶你怎么不说话!你究竟怎么得罪我师父了?整个寻仙都禁令了,不准在我师父面前提起你!”

灵秀咋咋呼呼的追问,她却回不上任何答案。

如此急躁,八成是误会什么了!

看来,是晚秋和玄霆上仙已是有了行动。

凌乐瑶低着头,想了又想。

“乐瑶啊,我一直觉得你和师父挺好的呀!上次师父还把你留在日昃堂呢!怎么去了一趟碧波仙岛,说变就变了?”莫炎风一直贴身日昃堂,怕是早已瞒不过。

她浅笑回应,脸上流露出极其安逸的平静,安逸的~仿佛有些过了头。

“以后~这些就不要提了!当我是朋友,就别在他面前提起我!拜托你们了!”

“为什么呀?”炎风不解的追问,却被灵珠挥手拍了手腕。

眼神示意他不要问了。

凌乐瑶回礼一敬,同他二人擦身而过。

那个背影,静的出奇。

再不同从前,他们认识的那个小姑娘。

莫炎风和路灵珠自然是看得出她的改变,也明白这里面肯定是有事。

只不过,暂时是解不开的。

在寻仙众徒的议论纷纷中,凌乐瑶回到了『桃花筑』,正好看见鬓莲师父在院内的石桌前饮着她之前所酿制的酒水。

闻得脚步声,却未及时回头,神情依旧淡然,“回来了!”

“师父。”她的眸光不禁闪动,眉间揪扯,心里甚是酸痛。

“在外面受苦了吧!回来就好了!”

几步前行,跪于鬓莲师父身旁。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这个师父什么都看得穿,看的透,只是不言,只是不问,却始终如己出的关心着她。

可是,她这个徒儿~让他操心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见已不识

她也想躲在『桃花筑』内,日日夜夜。这样便可不必见他了。

奈何,终是躲不掉。

凌乐瑶将桃花树下的酒坛挖出时,恰逢他经过院外。

四目相对。

她的眼眸中,染了秋色的哀伤。

而他,已是变了淡然。

便在她俯身弯腰下落后,侧步移离。

那个目光,于他后方越发颤抖。他已再也瞧不到她的憔悴。亦是不会再为她回过眸。

她抱着手中的酒坛,含泪转身,闭紧双眼,挤落泪水。

顷刻,赤云霄莫名的僵持了脚步。不禁低头捂紧胸口,似是某种感应,竟让他好生难过。

……

赵晚秋知道她回了『桃花筑』,即刻便跑来,拉着她去了含章宫同杨玄霆商议。

燕松山也随之大步流星的赶往了含章宫与其碰面。

在得知了拖曳的计策后,便决定演上一出将计就计。

“只是,又要委屈你了。”燕松山落着无奈的叹息声,扬动手臂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却依旧露着憨憨之笑,“姐夫不必太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燕松山能够看见,亦能看清,她此刻于眼角夹带的泪花。知她心中酸疼,却是只能掩去担心,低眸点了点头。

并不想将她心底的痛处逼出。

“但『寓心镜』毕竟是离开过一次寻仙,我和大师兄势必是会加以防范!太轻易被乐瑶偷走,定会惹来拖曳怀疑!”

“那该如何?”晚秋着急的眸光一瞬落去乐瑶的脸上。“总不能再使一出苦肉计吧!”这个熊妖可真是坏透了,为何仅要她自己来!

“那倒不会!”杨玄霆长叹一声,也知她很是为难,可为了成就计策,却不得不如此。“还要委屈你,在寻仙多待些时日。”

“我知道了!”

她越是将外态表现的平静如水。

燕松山就越是气愤的难以泄火。

高高扬动长袖,恨不得立刻去甩给某仙一巴掌,“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非要把赤云霄大卸八块!”

“姐夫,到这一刻~谁都没有错!他的记忆是我消除的!即便是错,也都是我的错!”尽自己所能去浇灭他们师兄弟之间的这团火,毕竟~这场劫数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乐瑶……”

缓缓侧了身子,透过宽敞的门庭,仰望天边,似乎自己的心间也变得宽广,已是心静如水,再无可怨。

不愿自己,不愿他,不愿这世间的劫数。

“如今,我只希望~他好好的!”

看着眼前的乐瑶,燕松山越发的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她曾经也是这样的无怨无悔,只愿他好。

可是~他走错了一步,便是再也挽回不了了!

从含章宫出来,她其实很想去偷偷的看看他,心里明白,他们已是不可再见了,却还是被思念揪着走。

日昃堂殿门前,晚风吹袭,她始终未能再迈去一步。默默的转过,唯留憔悴的背影于夜空下。

陌雪浅苏应该在他的身旁细心呵护着了吧。

如今,他需要的~不再是她了。

静静地走在空旷的寻仙校场,每一个角落都仿佛留有他的影子。

低头看着脚下的青色瓦瓷,一片一个脚印,感受着某仙曾走过的气息。

转而,素色的衣袍擦身而过,肩膀撞击间,那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扑鼻直入。

“哎!回来!”

她僵在原地,不由控制的挪移。

身子越发的抖动。

这么快~这么快就要面对他了吗?

某仙挑眼回了头,居然喊都不动?

好吧,他动……

小步倒回,叫她一直低着头,弯了腰身,瞥脸看去。

“新来的?哪一门的?你师父是哪位?”嘿,还不说话?上下打量,莫不是哑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嘛?”直起身子,将手中的纸扇折起,“我可是寻仙的云霄上仙!见到本仙尊为何不行礼?”

收敛情绪,抱拳敬之。

“云霄在上~”唇齿依旧颤抖无力,“给您行礼了!”她想逃,生怕自己会忍不住,转身三两步,恨不得马上变作奔跑。

“你等会儿!”居然会说话?居然不是哑巴!

他合上折扇,越发觉得似被某种感觉牵引。

凌乐瑶脚下僵持,身体开始不协调的挣扎着。

放过她吧!

知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难受?

又一次追上,又一次细细瞧着。

“我怎么没见过你!真的是新来的寻仙弟子?不是奸细吧!”

说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仰起头~默带泪花的看向他。

见她如此神情,赤云霄挑眉回视。

这一眼~却让他心头突然~变了沉痛。

仿佛时间静止,对视中穿流过多少岁月?只是~他已经记不得了。

“赤云霄~”

又是这样一个,三人视角。

凌乐瑶仍旧收敛情绪,强忍着将一切吞进肚子。

“浅苏?”他笑着挪去了步子。

笑声很灿烂,但这个笑容,却不再属于她了。

陌雪浅苏一步步靠近,细声细语的说了句:“你回来了?”似乎也在压制内心的波动。

“你们认识?”

面对赤云霄的疑问,陌雪浅苏也仅是笑着回应:“她是鬓莲婆婆新收的入室弟子,我之前来寻仙找你时,见过几面!”

“哦,原来是鬓莲婆婆的徒弟!”

浅苏侧移步伐,于霄、瑶中间,似要全全收揽他的眸,“她经常帮鬓莲婆婆出去找花种,你没见过她也不稀奇!”

“哦~”

“对了,我突然很想吃山下的莲子糕!你替我去买好不好?”

“好!你等我回来。”眸光中,尽显宠溺。

乐瑶低下头,想避开眼前的这一切。

赤云霄走远,陌雪浅苏方回落眉头,“你又来寻仙~是因为后悔了吗?”

“没有,你放心!我不是来跟你抢他的!一切皆为天意!如今,我只希望他幸福安好!”

她的话语字字刚劲,“即便你是后悔了,想回头,我这一次,也绝对不会让给你!”

是自己决定不要他的,又有什么资格回来抢?

“我只是~回来看看我师父还有寻仙的家人,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的。”

“寻仙的家人~也包括赤云霄吗?”

“……”

“希望你,真的只是回来看看。”

浅苏好像突然变了许多,在这样一个纷乱的世间,又有谁不会有变化呢?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凌乐瑶深深的呼着气。

也许~从她们都爱上赤云霄的那一刻,就注定没办法成为朋友了。

她是个不错的女子,赤云霄和她在一起应是幸福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师弟欲娶妻 师兄想打人

某仙就是不知死活!就不能在日昃堂好好呆着么?

整天牵着人家陌雪浅苏,这走走,那逛逛,生怕没有人知道他俩的关系!

不觉得碍眼吗?

“听说我们云霄上仙也有意中人了!”

“可不是么,碧波仙岛的岛主也真是绝美!难怪云霄上仙那么喜欢!”

“整日粘在一起,真是羡慕死人了!”

“咳咳!”不知死活!不知道松山上仙就在附近吗?扬手一抬,“你们几个!没事做了是吧!竟还有功夫在这里闲聊!去!把博澜峰的大殿给我擦一遍!”

“是是是!”

赶紧跑!赶紧跑!

小声嘟囔:“松山上仙这是怎么了?”

“嗨,八成是因为师弟都成双了,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单着了呗!”

“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嘛!”

“儿子能跟媳妇儿比吗?儿子娶了媳妇,不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这倒也是!”

“哼~再把含章宫,日昃堂,四圣殿各擦一遍!擦不完,不准吃饭~”这气势,旋绕耳畔久久不散。

松山上仙的听力可真厉害!

“气煞我也!这帮闲着没事的家伙们!”背手拧眉,不禁吹动两撇胡须。

一晃眼,却更加愤怒。

刚罚走几个不懂事的弟子,又来了他这个『罪魁祸首』!!

怒,怒,气炸毛的感觉!

奈何,他还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还不忘拉着陌雪浅苏一起给他添堵。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气势汹汹的样子!”挑眼,不解,“这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寻仙弟子惹到你了?师弟这就替你去惩治惩治!”

“哼!”气煞我也~

“你冲我哼什么?又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哼!”气煞我也~

越听越生气!越听越恨不得把他拉到戒律阁关上个几千年!

“……”某仙却始终一副不知何故的眸光。暗自猜想:这是气不顺了吧,没完了!

“松山上仙!”陌雪浅苏倒是毕恭毕敬的行着礼,可他就是看她不顺眼!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在这里如此装糊涂!

“碧波岛主在我寻仙境地也有些时日了,何时启程回去啊?”没什么好脸色,甩一脸冷意。

“我现在跟着阿默,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哼~不知廉耻……

阿默……阿默……乐瑶都没这么叫过!她叫的倒是顺口!

这个女人可真不简单!

“大师兄,我打算找个良辰吉日,迎娶浅苏过门了!”

冷眼相瞪,突显一脸杀气。

拍死他得了!

怒吹胡须!怒吹胡须!

最后仅留两字“再议!”攥着拳头,拂袖离去。

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拳上去,拍死他!

这个赤云霄,是非要把他,气炸了不可!

“阿默,你大师兄好像不太同意我们成亲!”

侧脸打趣,“怎么会呢!他只是不知被哪个寻仙弟子给气噎着了!消了气就行了!没事!”

“嗯。”

“不过,我还从没见他如此过!”想想倒有些担心了,“你先回日昃堂等我,我去看看!”

“嗯好!”她温和的笑着,其实心中早已如碎石击湖,应着翻腾不断。

她知道,亦能看得出,为何燕松山会这般生气。

——————————————

“大师兄莫急!”

“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疯了!”

本来打算去三师兄这里问问的!临进门,便又看到松山师兄竟也拐到这里来了。

一股冤家路窄的气氛。

而眼前的大师兄,再看到他之后,依旧是一副怒火冲天的神情!接连着手掌还重重的击打在长椅扶手之上。

杨玄霆凝眉不惊,亦不动声色。

赤云霄挑眼示意,这究竟是怎么了?

杨玄霆瞧他一眼,却也只得摇摇头。

感觉前方门口,撇不开的堵。

燕松山怒眼相向,“你又跑这里来干什么?”

赤云霄立马换了一副嬉皮,“我这不是来看看师兄吗?”

“哼!”气煞我也~

不看还好!

这边说的很快就要泄愤了,他居然又跑来添堵了!

杨玄霆一旁静观,生怕这松山师兄会忍不住动起手来。

赤云霄依旧上演着没心没肺的桥段,呼哧呼哧的在他面前摇着折扇。

“大师兄啊!你也是的!那帮弟子们顽皮也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至于让自己动这么大的怒吗?”说罢,还往他跟前走进了两步。“再说了,不论何时,不是还得保留好仙尊的姿态嘛!”说到此,他突然感到喉咙口一阵堵,似乎从前也曾有谁,这般提醒过他。

燕松山脸色开始发青了,一忍再忍,手掌下狠不得把长椅都震碎。

杨玄霆两边互视,盯的甚紧。

可赤云霄稍稍缓了一会儿,就又不知死活的言论起来,“正好我们都在,不如想点开心的!我决定和浅苏成亲了!两位师兄还是帮忙看看日子吧!”

啪地一声!

燕松山所坐的长椅,哗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杨玄霆两眼瞪的通圆,大事不妙的感觉,恐难再这么稳当的坐着了。

幸好晚秋及时进来,笑着将原地打愣的赤云霄拉到了一边。

“云霄上仙怎么有空来我含章宫了?”

某仙瞥头找嫂嫂解疑,于耳旁小声喃喃:“哎!大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言不出,只得傻笑。

杨玄霆趁机大步临近自己的师兄,密语言之,“大局为重,切莫在这一时,乱了阵脚!不然便是辜负了乐瑶的一番辛苦。”

燕松山侧了身子,将怒火收敛。

杨玄霆想了想,遂又转过,对着赤云霄言道:“师弟,你和碧波岛主浅苏姑娘的婚事,其实,我们也不便插手干涉!只不过现在天下危机四伏,我们该早做安排!不如先将婚事订了,等一切恢复平静以后,再做打算如何?”

“什么事啊?”

“哼!”忘了忘了!怎么不把自己也忘了!忍,他忍,“我告诉你,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赤云霄不解的瞥头瞅了瞅他的背影。

就这么走了?什么情况?

“大师兄究竟怎么了?还有~什么危机四伏?”

“师弟难道不记得五行法器一事了吗?”

“我记得!是找到幕后黑手了吗?”

“还没有!”想了想,还是先不要告诉他的好。

“大师兄难道是为这事?”

“……”犹豫好半会儿,愣是没跟上师弟的节奏。

一个眼神就知道,某仙尊撒谎的本领,在自己人面前还不够格!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那是他的乳名

幸好他有个贴心的妻子。有些时候,倒还真是没她不行。

一静一动,恰好互补!

“哦~对呀!松山上仙就是因为这事!”晚秋转而挑弄眉眼,示意他可以接话了。

杨玄霆即刻润了润喉,“如今,五行法器中,就仅有寻仙的『寓心镜』还没被盗走!他们势必还会再来,此事,关乎重大!”

夫妻俩一人接着一句,“所以~你在这时候提成亲,松山上仙当然不开心了!不如就~先订婚好了!等我们赢了这场大战,解救了黎民百姓,你和浅苏再……”

“我懂了!”

好一口大气吐出来了~终于不用再说下去了。

赵晚秋不禁抿了抿唇,转眸同夫君对视。

“我和浅苏好好说说,她会明白的。”

杨玄霆不再落音,于他面前点了点头。

“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娶浅苏姑娘了?”

某仙一脸兴奋的回着,“那还有假不成?晚秋嫂嫂,莫不是也觉得,我是那种见一个就喜欢一个的花心仙尊?”

他以为,她也觉得他平日里多情极了。

却不知,她是在为另一个姑娘所心伤。

“自然不是!”她曾清楚的看到过,他爱狐狸。是发自真心的爱。

只可惜,命运总是多磨的。

看着赤云霄离开的背影,晚秋默默感叹:“他什么都记得!可就是记不起乐瑶了!记忆抹去了乐瑶在他心中的位置!便是对有情人最大的刺痛。”

轻轻拍上她的肩膀,杨玄霆温和勾动嘴角:“他会记起乐瑶的,亦会像我们一样,苦尽甘来,携手一生。”

“会吗?”

“会的!”他相信,只是时机未到。

“乐瑶这一次,还真是彻彻底底,消去的干净!”

“多去看看她吧!这一回,她消耗的法力甚大,恐怕此刻,身体还未恢复!再加上,她还把自己的千年灵珠给了赤云霄!”

“乐瑶给了云霄上仙灵珠?”

这件事,他已是在碧波仙岛,为师弟诊脉时,就知晓了。

“不然,他怎会犹如没有中毒般?是那颗灵珠克制了他体内的毒素蔓延。”

“乐瑶可真傻!”久久的心疼。

女人总是会不惜一切的爱着所爱之人。即便自己承受着次次苦痛,也惟愿对方安好。

就如杨玄霆所说的那般,凌乐瑶的身体状况是糟糕的。

几度灵力散尽,身体脆弱的宛如一颗沙粒。

每逢十五,十六,十七,这三日,她的身体,都如那日消去赤云霄记忆后的情形,变的越发颤抖无力。

离了含章宫,赤云霄笑意盈盈的扯开了手中的折扇。

清风拂面,此情此景甚好!终于,要和浅苏订婚了。许她一生一世,决不辜负。

“云霄哥哥,你回来了!”

如此清脆的声音,不禁让他微微停了脚步。他都活了几千年了,居然还会被叫成哥哥。

凝眉瞧去,那朝着自己蹦跳而来的小丫头,竟甚是熟悉。脑海中记忆微转,直到她走近,就站于他的眼底,他这才想起,是自己当初救下的小狐狸。

“羽箫?”不禁勾起一抹笑,“在含章宫学习的如何?”

“每日跟着晚秋姐姐,学习的甚好。”

“嗯!羽箫就是聪明!”

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云霄哥哥多日不见,云游的可好?”

“好!当然好了!”挤眉弄眼的露着风趣。

霎时,却被她投来的疑问,所震住。

“那,乐瑶姐姐可好?”

“乐瑶姐姐?哪个乐瑶姐姐?”

羽箫顷刻落下哀伤,“原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你跟乐瑶姐姐……”

他想继续听下去的,怎奈晚秋突然出现,便将羽箫一瞬叫离。

赤云霄于原地挥动折扇,却是越发的慢下了速度。

赵晚秋无言的回了回头,看着他此刻的模样。

所有人,所有事,他都记得!偏偏~就忘了乐瑶。

……

不知不觉,竟突然走到了不盈阁。恰逢某只狐狸失神的迷了路。原本,她是去看景淳的,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人流稀少的不盈阁。

远远的便看着那道瘦小的身影,正与圆月之下,落着点点哀伤。她的眸光闪动不断,好似下一瞬便要热泪盈眶。

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不知怎的,竟看的入了神。耳畔突传一声疼痛的颤音。

凌乐瑶碎步于不盈阁前的重华桥,却不小心踩空了一节。

膝盖处即刻变的淤青一片。

手中的提篮也散了一地的糕点。

赤云霄小步轻盈的走进,低下头为她捡入提篮。

她呆呆地瞧着,不禁失色的僵持住。

如果知道他会来这里,她一定会躲的远远的。

何时,他的手~已经到了眼前?

凌乐瑶瞥了头,生怕会在这个时候,落了泪,不由控制。

慢慢的~挺起倔强的身姿,抬手甩过长发。

“谢谢云霄上仙了!”伸手想要接过提篮。却见他从篮子里拿出了糕点,就这么不顾形象的扔入口中。

“这味道不错!哪里买的?”

“……”不管他会问她什么问题,此刻,她都不知~如何去回复。

“呃?”蹙眉,“不容易买到?”

“是我自己做的!”

“这手艺倒是不错!难得这么荣幸,居然让我尝到了!”

“……”露珠般颗颗大小的泪花在眼球下方打转。

他在不停的笑~她却心如刀割,仿佛胸口处,分分秒秒都在滴着血。

“怎么来了不盈阁?这里已是荒废多年了。”

低眸不去瞧他,怕自己变的结巴。

“本来是去了趟戒律苑,看了看景淳。”

“你跟景淳是?”

忘了!什么都忘了~

深吸一口气,轻声回道:“我是他小姨。”

“这么说,你是大师兄的……”挑弄起眉头,又不禁多瞧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着,将手中的提篮递还给她。

慢慢接过。行落大礼。

“阿墨。”

总会在这般尴尬的时刻遇上,她并不是故意接近赤云霄的。

若说是自己迷了路。

浅苏姑娘可信?

她不愿见他,亦不想看着他俩于她面前,上演情深的桥段!

方才,她叫了他什么?

阿墨?

何时,有了这个名字?她却不知。

“阿~墨~”低眸沉思,不由的就念了出来。

“这是我的乳名!”

“……”

她颤动着眸光,看着赤云霄同陌雪浅苏有说有笑的离去。

竟是落下,一瞬的自嘲。

她叫他阿墨!

那是他的乳名!

却是她,不知道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们要订亲了

凌乐瑶于原地陷入沉思。

不知何时,重华桥的另一头竟落下了门声。

女子长长的哀叹,缓缓传入了她的耳畔。她好奇的将眼神转去,那身白衣清丽脱俗却是与她的浓妆红唇不太搭调。

“世间情爱多酸苦,唯有局外显清眸。”她淡淡的波动唇齿,好似已将这繁杂的红尘看透。

某狐却甚是疑惑的拧紧眉头。

不盈阁多年荒废,甚至无人过来打扫,又有谁会在此处长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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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

“我以后,该叫你什么?”

“你便叫我~云霄?”撇撇唇角,他也想不到什么爱称!

“可不可以不叫这个!”她不愿和她一样,她想要特别一些。

“那就叫我,阿墨吧!”

“阿墨?”

“小时候,师父给我取得乳名!听说是因为,我曾调皮的打翻了他的墨汁,还溅了自己一脸的黑乎乎!”他打趣的讲着,奈何自己每次说起来,都笑不停。

对方,却并没有如他一般。

陌雪浅苏仅是浅浅的印了个弧度,“好,那我以后便叫你~阿墨!”

她坐在镜子前,静静地梳理发丝。

回想起,那日的事情,便是自己为自己讨要的筹码。她喊赤云霄阿墨的时候,凌乐瑶表现的很惊讶,这便说明,她是不知道这个乳名的!也顺势证明了,这个筹码她抓的甚准。

女人在爱情中,就要强势。

今日,在不盈阁前,她是存心的吗?

存心要在凌乐瑶面前唤他阿墨,就是想要树立好地位,让她再没有机会想着后悔。实则,是自己太怕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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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上仙要和碧波岛主订亲了……

整个寻仙上下都传遍了……

好想把耳朵紧紧的堵住!突然觉得自己的两只手,太小,太薄了!

牙齿调皮的都不知把内唇咬破多少次了。

这是自己做的决定,今后怎样~都已和自己无关~无关~

手底下忙活起来,脑子里便不会再乱想了。这样每天督促自己,时间流逝的也就快了!

从清早忙到晚上,再入夜,再天明!

很快她便可以离开寻仙境地,离开他了,就可不必再对视他们两个。

日渐黄昏,不知不觉间,赤云霄却转到了桃花筑。心中带着诸多疑问,好似所有跟她沾边的事,就没有一件弄明白的。

正逢凌乐瑶在院中埋头苦干。

“又做糕点呢?”

“……”小嘴嘟起,越发的委屈。

怎么哪哪都能碰到他?把自己关在桃花筑也能!

天意吗?

注定躲不过?

她一抬头,就迎了某仙的笑。

“哎,擦一擦,脸上都白了~”

乐瑶却笑不出来,低下头扬起胳膊擦了擦。

他撇嘴又言:“你看你胳膊上都是了!越擦越多!来,给你!”

“……”手帕?

他的手帕?

她的手帕?

那是她~在紫狐岭时,给他的。

就不能让她少回忆一点吗?

“怎么了?”为何她会落下这种眼神?

“谢谢!”迅速接过,擦完立马甩给他。“云霄上仙,怎么有空来我这桃花筑了?”

“转着转着~就到这了!刚好看到你做糕点,正巧我也不想下山!浅苏想吃糕点,你能给我一些吗?”

“……”

他是要拿去给浅苏品尝的?

眼角处不由得湿润了,顷刻低垂,生怕被他瞧见。

“能吗?”

忍了又忍~努力的试着平复。

“云霄上仙还需等会儿,我还没有起火!”

“没事!我不急!你慢慢来!”

他就坐在石桌前,静静地看着她忙着。

见她要生火,便又起了身子帮忙。

偷偷的瞄去几眼,虽在身旁,可那心思里已全然都是陌雪浅苏了。

他是那么的关心喜欢着。

如此开心的付出着。

他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你怎么哭了?”突然的转身,让她没来得及防备。

“没事,被火苗熏到了而已!”侧过身子,强忍着吞下泪水。

“那你就到那边去吧!我来就好了!”

“嗯。”

鬓莲婆婆站于窗前,远远望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一切皆为天意。

终是苦了一对有情人。

这一瞬,心里的疼痛早已麻木,仰起微笑送走了曾经最深爱的人,还要~为自己一点一点的舔着伤口。

低下头,努力的搓拭起手上的白色黏稠,粘连的犹如她胸口那道挥之不去的伤疤,怎么弄都弄不干净。

突闻一声叹息,鬓莲师父已然走到石桌前帮她收拾。

“师父,您怎么出来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天色太晚了,你身子又太虚弱!早点休息去吧!师父帮你收拾!”

“师父!”

“快去!师父的话你都不听了?”

“……”

“以后一定要多想着疼疼自己。你比浣溪那丫头,还要傻!”一边收拾,一边落了长叹。“师父不疼你,谁还疼你!师父是最疼你的!”

狐狸,难过的扭起小嘴,她是傻!傻透了!

“师父!”眨眨眼,无声的转了身子,走了几步却又回过了头,“师父~如果徒儿以后做了错事,您一定要……”

“傻丫头,你能做什么错事!你做的每一件事,不是善意的,就都是为了他人着想!你的性子~师父懂!”

师父懂她。

满含泪花,小嘴委屈的微微下摆,心里有太多的话,却说不出。

一步一步走回了卧房。

赤云霄则抱着一篮子的点心,去了陌雪浅苏的住处。走到半路时,突然掏出了一块糕点,竟不由得想到方才,凌乐瑶那颤颤的眸光。

说不出的感觉,总好像少了什么!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守着空旷的桃花筑,种花,浇花,采摘,喂鱼,酿酒,做甜点。

仿佛把这一年的活儿都干完了。

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开始变的那么虐待自己了?

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想他吗?

那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清晨的阳光何时变的如此刺眼?

她突然很怕天明的到来!

夜深人静,方得片刻宁静。

赵晚秋走进了她的房内,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不想提起,却又不知怎样才是对她好的。

“外面今天好热闹啊!寻仙来了很多人吗?”他不慌不忙的说着,其实心里早就明了。

“今天~今天是云霄上仙和浅苏姑娘订亲的日子。”

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浅浅一笑,试着将自己脸上,那难过的情绪扫去。

“浅苏姐姐今天一定穿的很漂亮吧!”

“你~要不要……算了!我在这陪你做点心吧!”

“我想去看看!”

第一百三十六章 硬被拉着 为他跳了订亲舞

真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寻仙弟子在一片忙碌中,奔来跑去。

凌乐瑶深深呼吸,压去自己的小情绪。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过去的事情。

他说,从碧波仙岛回来,就告知天下,娶她为妻。

然而,这一刻,他身边的人~却换成了陌雪浅苏。

过往种种犹如一场梦,渐渐的吞噬了她的思绪。

这份平静,却让赵晚秋看的心疼。

乐瑶太可怜了!

如此~她当初就不应该听杨玄霆和燕松山的话!把她隐瞒起来!

什么大忌!

云霄上仙这都快变心了!

不!是已经变心了!

成亲,不行!订婚,也不行!

太为乐瑶不甘了。

赵晚秋仔细观察着她脸部神情。眼球不停的打着抓。

单手摸着下巴想着~怎样才能改变一下现状呢?

赤云霄这咒术一施,当真是没记忆了?自己就想不起来什么了吗?

一点点会有吧!

如果能记起来呢?

记起一点~

突然很想打乱一下这个订婚礼。

乐瑶之所以身子那么虚弱,除了把千年灵珠给了赤云霄,还因法力大减!为了彻底消去她在他心里的影子,可真是耗尽了精力。

偶感小腹刺痛,让她灵机一动!

这个时候,还真是痛的恰到好处,不如把事做大。

借此,发威!

“晚秋~晚秋~!你怎么在这呢!就等你了!”

远处,路灵秀正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赵晚秋见状,心下一狠,即刻弯了腰身。

“哎呦~我早上不知道吃了什么!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

“啊?”

“呃?”某狐狸回过头,不禁挤弄眉头。

方才,还没事呢!

“那怎么办啊?各门派可都到齐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

凌乐瑶闻声落下一头雾水,涌不出多余的思绪,只是紧张的赶紧搀扶了一把身旁的晚秋。

“乐瑶,你去替我吧!”

“诶?”什么?

“乐瑶?”灵秀疑问的挑眼,“行吗?我们可是练了好多天的!”

“行的!灵秀你在她面前跳上一次!乐瑶肯定记得住!”

“让我去做什么?跳舞?”

灵秀即刻于赵晚秋耳旁小声嘟囔:“不行啊!被我师父发现怎么办!乐瑶可是大忌!”

“没事,大家都已轻纱拂面,看不出来的!”先糊弄过去再说!

灵秀左看右看,总不能让晚秋这般忍着疼。

“那你赶快去找玄霆上仙看看吧!我这就带乐瑶和其他师妹汇合。”

“嗯,好!”

灵秀再转身瞧了瞧某瑶,咬咬牙,“就这样吧!你跟我走!”

“诶?”去可以!总要先跟她说个清楚。

于是乎,某只被路灵秀傻傻的带离。

赵晚秋却改了笑意,转而走入会场,一屁股坐到了杨玄霆身边。

只见他那诧异的眼神,“你不是和灵秀他们为四师弟准备了歌舞吗?”

斜眼轻瞄,又快速转会生怕被自己这聪明的相公看穿了所想……

“我不舒服,让别人替我了!”

“哪里不舒服了?”

正要为她号脉,晚秋扬手一拥就挎住了他的胳膊。

不行,相公太机灵,千万要防好!

恰逢这时,台上几名女徒轻纱拂面而来。“快看!灵秀他们来了!”

反应失常,难逃夫君灵敏之眼~

此时,台上的狐狸有些身子发抖了!

真是的!

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都说天意弄人!还真是!

前不久刚帮他做了糕点,现在又要被抓来为他们献舞!

他们在台下你侬我侬的!她居然要这么费劲卖力的熟记舞步!

着实捉弄狐狸!

乐声起,舞步动。

赤云霄转眼就看到旁边坐了赵晚秋!

赵晚秋居然还跟他挑了挑眼色!

不是说好组织寻仙女徒为他这订婚宴献舞的吗?

自己临阵下台了?

这嫂嫂还真是不靠谱!

不过索性~抬眼望去,这舞编排的还不错!

杨玄霆倒是无暇看台上精彩,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身边的娘子!

被瞧的时间久了,赵晚秋便有些兜不住了,转转眼珠,不去对视。“看我干嘛呢?看上面啊!”

这个娘子,又调皮了!

好吧,时不时的瞄上几眼,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台上某狐正谨慎的扭着步伐,生怕有一处出错,连累了大家!也想着,赶紧跳完,赶紧下台。

赤云霄对着陌雪浅苏笑的可真开心!

心里甚是纠结,不看!不看了。

跳完赶紧走!赶紧走!

眼看着,还有几个动作就结束了。

一个轻转,啪嗒一声~

人算不如天算…

这下露馅了~

台上用来搭建的地板还真是硬材料!!

某狐膝盖也摔疼了,胳膊肘也青了!就连隐藏身份的轻纱也滑落了!

是谁!究竟是谁?

偷袭,居然偷袭她!

还不够丢脸吗?多大的仇?

赵晚秋于台下,挑眉转目。

显然~和她想的不一样……

杨玄霆瞥眼看着刚刚施完法术的赵晚秋,本来她计谋得逞是应该欣喜的!奈何微笑的容颜立刻就变了苍白……

疼的直咬牙,心里还在想着,自己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说肚子痛,肚子就来劲儿了?

下次可真不能咒自己。

可这一刻,她突然从余光中扫见了赤云霄揪眉间的默默起身,以及他身旁陌雪浅苏随之表现出的紧张情绪!

不错不错!这效果果真是极好的!

只见云霄上仙竟在众人面前一跃飞到了戏台之上。

陌雪浅苏的手,还依旧停在半空,只不过~想抓紧的衣袖却已然飞逝而去。

蹙紧眉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举动,是因为医者仁心?还是来自心头深处的情不自禁?

泪花在眼眸中颤抖的闪烁。

“你没事吧?”

凌乐瑶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似乎这样的画面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好想~将自己的手就这么塔上他伸来的手掌之上。

奈何~不可。

还是决定自己支撑起来。

急的晚秋,皱紧眉头。

“这只笨狐狸!”一边咬着牙!一边欲要再出手!却被杨玄霆抓住了手腕。

眼瞅着,对面台上,乐瑶姑娘头晕难耐,竟是不用她再出手,就已经站立不住了!

身后倾仰,他伸手揽过。

这一刻,四目相视,恍如已在记忆深处,搁置了千年,万年……

陌雪浅苏的手掌心早就已经攥的紧紧的,就差没印出血迹。

到此的宾客都纷纷投来了眼神。

燕松山那里更是气的两眼冒火!

“赤云霄~”好一声怒吼。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事情变的越来越乱

某仙被这么一叫,自知越了礼,立刻便将她推给了自己的徒儿。

台下,杨玄霆转瞬落了训斥的眸光,“晚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知道看好自己呢?”

“什么啊?”

“你已经怀有身孕了!凡事不该如此莽撞!”

“啊?”

台上仿佛静了很久,静的突然有些尴尬。

润了好一会儿,赤云霄才轻声问出一句,“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还是先去看看晚秋吧!”

“晚秋嫂嫂有三师兄在呢!我先看看你!”

凌乐瑶依旧将身子后退。

他看得出,他在躲他。

燕松山于此刻,飞身行至她的身后。

瞟了对面师弟一眼,便扬手扯过了狐狸。

“乐瑶,随我去敷药!”言罢,松山姐夫便拉着她迈了步。

唯留某仙呆看的背影……

台上其他女徒,都在这一瞬,看傻了眼~尤其是路灵秀,真真是糊涂了!

什么情况?

唱大戏呢?

云霄上仙和乐瑶居然那么客气?

这哪里是有情伤?

又哪里像犯了错?

更不似什么大忌!

他们这是怎么了?

松山上仙居然也插进来了?

陌雪浅苏远远的看着他,心头刺痛,可还是要撑过这一瞬。

举止优雅的俯了俯身,“诸位,刚刚出现一些小意外!打扰到大家的心情了!我们恢复一下,宴会继续开始!”

赤云霄听了她这番圆场的话,立刻就下了戏台。

她比他理智多了,还知道安定宾客的情绪!

而他~却好似被什么勾走了魂。

几步走到她的身边。微微扯弄“刚才,我一时着急了!”

她忍了忍思绪,“没事!我知道你是救人心切!”

他笑了,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继续坐在长椅上,顺手挑起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脑海中,却不停的闪过什么。

陌雪浅苏更是显了一副心思凝重的样子看着他。

撇了一眼这方的师弟。杨玄霆缓缓侧过身,又对视起自己调皮的娘子。

于耳畔小声道,“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一切皆为天意!若他们无缘,你插手也是没用!”

晚秋不甘,“可是乐瑶太可怜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样~赤云霄真的就幸福了吗?”

“起码,可以好好的活着!”

心头难受,为乐瑶难受,她付出所有,只为爱的人能够好好的活着,可是~那个人却再也记不起她了。

方才,赤云霄是立刻就飞到了她的身边,紧张了!也担心了!

可是~却始终是刹那。

夫君说的没错,如果他们无缘,插手~又有何用?若是有缘,即便打入冥府,亦能起死回生。

知道她思绪混乱的很,杨玄霆伸手抚上了她的小腹。

“别想太多了,你都是个要当母亲的人了!下次不准再这么莽莽撞撞的了!”

“知道了。”

——博澜峰——

“疼吗?”

“姐夫,我没事!”

他在问着他的外伤,亦在问着她的内伤。真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家伙,把她扔到台上去了。

“还说没事呢!”越想越气,“你为了他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

无言低头,强忍着吞去泪水。

可越是见她这般,燕松山就越是打心底疼。“你也是一个有着千年道行的灵狐!怎么就能虚弱成这个样子!我真恨不得把赤云霄拽过来,一掌拍死他!”真是气煞我也!

这一刻,她竟比他淡然的多。微微勾起嘴角,落下轻声,“姐夫,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能用蛮力解决的!我说这些,你不要不开心!当初~你知道姐姐为万妖窟效力,你觉得姐姐骗了你,故而,要杀了她!如今想明一切,你却只能后悔!”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姐姐,才想把她那份对你的疼爱都补给你。”

她知道,她都懂!

“姐夫,你不必因为我和他的事,落下气愤,怪罪。赤云霄现在和浅苏在一起,他没有错,只是因为忘记了我,而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你可有后悔?”

摇摇头,浅浅微笑:“什么~都比不上~他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

夜已深,赤云霄拉着陌雪浅苏回到她的住处。

“下次~你能别那么积极吗?”

“呃?”

“可不可以~离凌乐瑶远一些?”

“吃醋了?”他挑眉逗趣。

“行吗?”

瞧着她的眼神,听着她的话语。

是真的动气了?

“行!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嗯!”点点头,思绪依旧乱飞。

赤云霄转而蜻蜓点水式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我走了!”

“嗯。”

怎么?就又撞见了?

原来,这个角度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花丛后方,凌乐瑶自嘲的勾动嘴角。

那些回忆~只不过是人生中的小插曲~

而她~也终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如今她只希望,拖曳能够信守承诺,把解药给她。然后~她带走『寓心镜』救醒韵席哥哥!

她不要跟他同生同死……

她要他好好的活下去……

——————————————————

赤云霄一进门,就看到一只小狐狸翻了天。

“羽箫!你怎么跑我这来了?你看你!一来了就给我捣乱!”他本是打趣的落着音。

怎奈,她却完全不理。在他面前一瞬幻回人身,表情皱巴巴的盯了他好几眼。

“干嘛这副表情看着云霄哥哥?”

“你为什么要跟其他女人订婚?”

“什么其他女人!云霄哥哥可就这一个女人!别说的我跟那些登徒浪子似的!”

“你不要乐瑶姐姐了?”

“什么乐瑶姐姐?哪来的乐瑶姐姐?”这已是从她口中,第二次听到了。却不知,这个乐瑶究竟是不是,他最近认识的凌乐瑶。“你练功走火入魔了吧!”这句话说的甚是没底气,好似全当用来充数的,生怕自己喉咙口被卡住。

“你才走火入魔了!”羽箫气愤歪着小脑袋,“居然把乐瑶姐姐忘了!”

“说什么呢!”

“哼!”转身跑走,再不愿理他。

“喂!你来一趟就弄这么一摊子给我?弄乱了,也不给我收拾!”不理?不理他?“嘿?究竟哪来的脾气?狐狸真不好惹!”气呼呼的插起腰身。

狐狸?

不好惹?

凝眉深思,这句话,为何那么熟悉?

像是说过很多次!

心头突然一阵,感觉脑中突然跳过了什么?可是却抓不住。

唯有长长的叹息声,于心底的愁思相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似心底丢了什么

赤云霄带着琢磨不清的思绪,一步一步踏出日昃堂,周边不免经过很多寻仙弟子,但他却仅是抬手示意,让他们莫要在此时,来打扰他。

不知不觉竟走到一方桥上,脚底的步伐依旧未停,脑子里空荡荡的,似有太多事情屡不清,便在心中打了深深地结。

待等下了石桥,突见一身白衣裙摆落于脚下。

他缓缓抬头,凝眉对视。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好藏身的地方。

于她,好似分别了许久,竟是已经~说不上什么了。

“师姐~”这一声呼唤,给予了多少情义,依稀记得过去的自己,每当心思沉重,难以解惑时,都会悄悄的跑到不盈阁来,同她好好聊一聊。

“没想到~我最风趣的四师弟,也会陷入红尘之中,无法参透。”

“......”被戳穿的心事,一瞬崩塌。他已不知,还能如何坦明。

“跟我到不盈阁坐坐吧。”转身轻甩拂袖,透着当年的孤傲姿态,却也变得不染尘俗。

原来,她一直都在寻仙境地。

原来,她从未离开过。

却是,选择了闭紧不盈阁,不问世事。

不知,三师兄可曾发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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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寻仙湖畔,从漫天星光到日出升起。

又是一天,数着时辰度日。

她突然觉得,有心和无心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乐瑶,刚刚有个男子来寻仙找你!灵秀从石阶上走来,长唤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谁?”谁会来寻仙找她?

“说是你表哥!叫胡智!”

“胡智?”低眸想了想,后又追问,“他在哪?”

“本来是说找你的!可后来却转弯去了日昃堂!”

“什么?”心间不禁微扯。

“我也不是很明白!原本他说找你,我就说让他去桃花筑!他问我为何你不在赤~赤~?”这个全名可真是叫不来,结巴了好一阵,“不在我师父的日昃堂,我说那是我师父的住处,你怎么会在那里呢!然后他问前几日,跟我师父订亲的是哪家?我就说是碧波仙岛岛主浅苏姑娘!然后……”

“……”坏了!坏了!坏了!

凌乐瑶一听,立刻就起了身子往日昃堂跑去。

苦了灵秀一头雾水,话音都还未停。

——日昃堂——

“赤云霄~”

恰逢此刻,他从不盈阁回来。远远的就看到有个男子,正于自己的住处高声大喊他的名。

这架势!

谁让他进来的?

没人管吗?

日昃堂什么时候成了菜市场?说进就进了?

炎风去哪了?看守的弟子去哪了?

赤云霄无奈的回声,“这位小兄弟,找我有何事?”

只见对方,回头看到他。那眸光甚为愤恨,竟不亚于自己的大师兄!

挥掌袭来,赤云霄连退三步,扬手抵御。

“你是何人?”

他问他是何人?

胡智双眸碾成一线,“你居然装不认识我!赤云霄!你行啊!回到寻仙境地以后,便把紫狐岭的事忘的一干二尽了是吗?”

“紫狐岭?”

还装?还装!

他今日非要给他这位上仙好好长长记性……

拼命的狂奔,不安的咬着内唇。为何非要赶在这一日?赶在她消散法力的这一日。

她急促的喘着大气,站于日昃堂的门楼前,恰逢胡智被赤云霄击落在地。

低眸拧眉,他哪里是赤云霄的对手!

可他却不服,硬要起身再打。

“够了!”

凌乐瑶伸手挽住了胡智的腰,恨不得立刻将他拉走!

“乐瑶,你别管!我今天非要问清楚!”

他要问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使劲的拽着,奈何,她的力道越发虚弱。嘴里还在不断的喊着,“你跟我走!”转瞬,便被胡智挣脱的架势,拐落于地面。

他不是故意的。

是她承受不来。

疼痛的咬紧牙根,支起半面身子。

赤云霄小步走进,欲要将她扶起。

她低眸躲闪,亦逢胡智横臂拦阻。

“你别碰她!”

赤云霄凝眉问话:“凌乐瑶,他是你的朋友吗?这是怎么回事?”

“凌乐瑶?”胡智气愤的冷哼,“上仙还真是情薄,才多久,便如此陌生了?”

“你说什么?”

她在想办法,她在想解决的办法。可为什么,这一瞬,脑子里竟空空如也。

只得听着他们两个,于她身旁吵闹不休。

“我说什么?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呵护她一生一世!你说你绝对不会给我机会抢回她!可你现在呢!这就是你的承诺!这就是你护她的方式?早知道,我就不该让她跟你来寻仙,让她这般委屈的看着和别人在一起!”

“……”

“别说了~”她慢慢平稳身姿,抬眸吞回泪水。“胡智,你认错人了!不是他!”

“乐瑶!”说什么傻话!

狠狠的咬着内唇,落下一副淡然的眸子。

俯俯身,勾动嘴边,“我表哥他认错人了,扰到上仙了!”

“乐瑶......”

“你若再敢于此处胡言乱语,我就立刻自毁心脉,以证上仙清白!”

她竟以死,来阻他。

“好!”重重的落下一字,他可以为她不再去问,但他,却不能再这般看着她折磨自己。“你跟我回紫狐岭,你跟我走!”

无声的闪动眸光,轻轻拉过他的手臂。此刻还在滴血,许是刚刚跌落时,被地上的瓷砖擦伤的。

低头掩回泪水,不再想要去看一看他的神情,因为心里明白~他已经不会再为她伤心难过。

牵起胡智的手,慢慢转身,慢慢离了日昃堂,慢慢撤出他的人生。

似是一种无形的戳痛,顷刻之间,掏空了所有。

渐渐的,让赤云霄僵置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方才,胡智喊的,的的确确是他的名。

他没有听错,亦看的清楚。

他虽对胡智说的事情没有一丝记忆,却是只要看着她那逞强的眼眸,就会莫名的心疼。

赤云霄于原地沉思许久,直至灵秀拉着炎风跑来,却是一场大戏早已散场。

“师父!”

“师父?”

无声的回过神。

炎风懊悔的挠挠头,“方才那人说和您是旧识,我就让他进来了!却不知,不知……”要不是灵秀跑来,他还真就想不到事情能闹腾那么大。

这一瞬,他竟比往日沉闷的多,若是从前,早就抓来一个知情者问个明白了。

三两步走到石桌前,不禁抬手捂上胸口。

“师父,你怎么了?”灵秀赶紧过来扶着。

“没事!”

“师父,刚刚看到玄霆师伯,他说让您去含章宫一趟!”

“嗯。”嘴里回应着,心里却没有走脑。

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想着方才那副让他心疼的双眸。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用微笑掩过一切

忽然看到桌下的酒坛子,低头拿起。

浓浓的酒香甚是扑鼻。

他还从来还没闻过这么好的酒!

脑海中顿时闪过什么,似是对他上一刻思绪的否认。

每次都是炎风帮着下山打酒,这回的~可真是耐人寻味。

“炎风!这酒带的不错!哪带回来的?回头再多带回来几坛!”说罢,扬手挑开塞子,正要喝下一口。

“这酒~不是我带回来的!也~买不到!”为难的回了话,自知不能再说下去。

“为何?”他凝眉一瞬,等待着原因。

“这酒~”缓缓将眼神瞥向一旁。

可惜,天真的灵秀愣是没瞧出他的意思!

倒是把话接了过去,却是没能遮掩。

“哦~这是当初乐瑶酿的酒吧!”

“……”听了灵秀的话,赤云霄低落眸光,微微的揪起了眉头。

“师父,您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您可是抢着闹着找乐瑶讨酒!还有一次您在桃花筑喝多了!是乐瑶来喊炎风,把您背回日昃堂的呢!”

“......”

话语一顺溜,就顷刻窜出了喉咙口!

“坏了!坏了!”咬到舌头的感觉。

赶紧扬手捂住嘴巴,但瞧着某师父那突变的眼神。

已是晚矣!

大忌!大忌!

惨了!惨了!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给晚秋煲了汤,我得先回去了……”

“诶?你什么时候熬汤了?”

灵秀眼神黑黑,咬着内唇,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一把拽过他的手臂。

竟然当众拆台,回去再跟他算账!

赤云霄没有拦阻他们,继续追问,只是低头看着桌上的酒坛发呆。

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思索良久无果,正好师兄让他去含章宫,索性便走一趟。

———————————————

凌乐瑶将胡智拉回了桃花筑,看着他伤处一阵心酸。

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要她受了欺负,他不管对方有多厉害,都要为她把帐算回来!

“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他是上仙,修为甚高!即便我们是千年的灵狐,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胡智突然觉得,这刻的狐狸,似乎变了许多,过分的成熟感,让他看的更为心疼。

“乐瑶,我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不管他有多厉害,我都会替你去教训他!”

手下微微停了停,就又为他包扎起来。

该怎么和胡智说呢?

见她始终沉默,他便又开口追问,“乐瑶~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手中的纱布仍旧不停的绕着,似乎对这个『过程』早已淡然。

“你就别问了行吗?总之,我和他的姻缘已尽,多说无益!你也别再去找他了!因为,他已经把所有有关我的记忆全都忘记了!就算你去了,亦是毫无意义!”

“为什么?”他反手紧紧的抓着她,心疼的投来双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眼迎去,锋利的如针刺。

胡智立刻安分的没再追问。

缓了有一会儿,才道:“乐瑶~那你~跟我回紫狐岭吧!”

手下又一次顿住。

她懂他对她的情,只是无法接受。

“我在寻仙还有些事情没有做!等完成了~再说!”

“乐瑶……”

“好了。”刻意的打断,有时候,也是为的对方好。伤口恰逢包扎好,她起身转过,“我得去晚秋那里看看,你自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会告诉我师父一声,你看见她老人家,千万别毛毛躁躁的没礼貌!”

深呼吸,踏出房门。

看着园中的花卉,同院外的景色相接。竟让她有了些许惆怅。

『我爱的人~情归她处……爱我的人,情难接受……此生最痛苦的莫过于~守着所爱之人留下的伤疤,却让爱自己的人被自己所伤!』

望着天空,白云片片随风飘去。

人生过往,匆匆即逝……

不如明心静气,忘情忘忧~好过庸人自扰,幽思重重……

——含章宫——

赤云霄长袖轻挥的走进了大殿,瞧着桌前的三师兄正小心翼翼的喂着晚秋嫂嫂米粥。

那架势~真真是从未见过。

不禁让他觉得来错了时辰!

“咳~”一声轻咳~

不知道自己是进呢?还是就这么于门口站着呢?

杨玄霆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瞧着他的神色还算不错!

他早知道胡智去了日昃堂找他,这才把他叫来,莫不是自己多虑了?

“云霄上仙,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啊!”

某仙两手放于腹前,老老实实的走进了些。还嬉皮的打着趣:“这不是怕,三师兄不开心嘛!再如大师兄般训斥我,我可真就没地方去了!”

知道他是玩笑,不过晚秋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悦,这么帮他们,还差点动了胎气,竟还一点效果都没有!

该说云霄上仙记性差呢?还是乐瑶运用的功力太深。

“师弟说笑了,我能因为什么不开心!”

“晚秋~”凌乐瑶跨门而入,迎面便看到了某仙的背影。

该死!怎么又碰到了?

赤云霄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狐狸被他看的身子发了颤。

眼神慢慢侧移躲避,装作一副若无其事。

难道说,胡智的出现~让他起了心?

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方才~是我表哥太冲动了。”

“无妨。”他没有追问,仅是回了她两个字。

是他们都变了么?

还是本就未了解透彻。

某狐强忍着身体的颤抖,生怕被看穿。

赤云霄却已转了身去,同杨玄霆对话,“三师兄,你找我何事?”

“我们到书房谈吧!”他是瞧的出的。

一个~咬紧牙关,故作镇定。

一个~淡然少语,若无其事。

同她擦肩,赤云霄几番思量,终是一道他猜不出的迷。

凌乐瑶将头低垂,再不敢去看他的神情。

他们走后,赵晚秋起身,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拉起她的双手。

她知道,她每每面对赤云霄的「脆弱」,亦是清楚今日的她有多虚弱。

“乐瑶,你真的决定把他让给陌雪浅苏了吗?不再想~把他要回来?”

“要?为何?我可有资格?他也不是一件物品,岂能推来推去,说要便要?”微笑着落着音,自认将伤感思绪藏的甚好。

“那你把他推给陌雪浅苏就是对的吗?你觉得他真的会幸福吗?”

“他现在的心里只有浅苏,浅苏姐姐也很爱他,他们会幸福的!”依旧在笑,始终在笑。

对身边人保持微笑,对自己保持微笑。

第一百四十章 沉默容易 撒谎难

于她嘴角勾落的笑意,似是用她的血水描画。

赵晚秋扬手捂在她的胸口处,哽咽着咬住唇。

“等你拿到解药,你就真的决定离开他了?”

凌乐瑶叹息的摇头,“拿到解药何尝容易?拖曳心思缜密!我不交出『玲珑心』他定是不会给解药的!”

“或许,我们还有别的方法,能救花韵席!能救赤云霄!能救你!”

此刻,她已是心境如水,“玄霆上仙,可有想到解除我和赤云霄之间,歃血之术的方法?”

到现在,她的心里却还是只想着救赤云霄!

那她自己呢?

赵晚秋的心里变得急躁,越是为她痛,就越是气愤,“你只希望他可以好好活着!那你呢?万一,在不久的一日,他想起了一切,可你却不在了!你让他怎么独活!”

“他不会记起我的!”终是笑着含了泪,“因为~我用了一千年的修为运行了咒术。”

怪不得她的身体变得那么的虚弱!

“凌乐瑶!你究竟是有多傻!”晚秋气愤的喊着,泪珠于眼角滚落。

她没有她那股忍性。能将悲痛的泪水全部吞进腹中,宁可搅的自己心力交瘁,却始终不让旁人看出一分一毫。

是!她是一个傻瓜……

全天下~最痴,最可气的傻瓜……

她只希望有一日,她和他之间不再有歃血之术。

他可以好好的活着,韵席哥哥也能得以复活。

然后……她就能够安安心心的离开这个世间了。

晚秋心疼的将她抱住,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过来的。她感受的到,她的那份苦痛,亦心疼她的执着。

“你别哭了,你可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别动不动就掉眼泪!”

晚秋无奈的咧嘴,“真被你气死了!到现在,还想我!”

她笑,欣慰的笑。

其实,她还是有很多收获的!

有一个惦记她的师父,还有很多关心她的朋友。

“晚秋!我知道你关心我!答应我~若我劫数难逃,等我死后~不要把这些告诉他!我宁可他的世界从没有我,也不愿~让他在痛苦中度过一生。”

虽然很不愿这般,但赵晚秋还是决定尊重她的做法。

“好~我答应你!”不忍心在于她伤口撒盐,只得安抚着她。

可她也相信,终会有别的办法。

上天,绝不会,残忍的分开任何一对。

———————分界线—————

书房中的杨玄霆,背对其好一阵。静静的深吸呼气,竟不晓得这谎言该从何处编起。

“三师兄,到底找我什么事?”

“你和乐瑶的事!”淡淡的接上他的问话。

这倒应了他的心,他也想弄个清楚。

只是~师兄真的能说明吗?

“我和她~”

“你当初想收她为徒,可她一心只想学习种植,不愿习法术!所以,就拜了鬓莲婆婆为师。”

“是这么回事!”他拧着眉头,看着一旁的师兄转了身姿。

杨玄霆两眼轻瞟,观察着他的神情。

让他这般隐瞒,真的是……

“那我怎么就偏偏记不起有关她的事了?”

杨玄霆自知,他这师弟,也不是一个好欺骗的主儿。

“碧波仙岛被突袭,寻仙弟子纷纷去解救,你在那场战事中,受了敌方迷魂之术,故此,忘记了冲出迷阵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当时你恰巧遇上的便是凌乐瑶。”有时候,编织谎言,要比沉默不言更为难做。

“原来如此!”轻挑起折扇,转而落笑:“鬓莲婆婆何时也教种花徒儿法术了?她不是一向分得很清楚么?”

杨玄霆身子轻移,将手背过,“也许是乐瑶天资聪颖,鬓莲婆婆惜才。”

他笑,“也是!若不是天资聪颖~我当初,又怎能想要收她为徒呢?”言罢,再看看自己师兄,眸光甚是回避,他索性当作没看到,“师兄啊,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约了浅苏午后下山转转。”

“嗯,去吧。”镇定的动了动嘴角。

赤云霄转而踏出书房,行于含章宫门楼时,却不禁回眸看看了那间正殿。

他清楚,三师兄在故意瞒着他,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什么时候一言难尽,什么时候在说谎,身为小师弟的他~一眼便知。

虽然想不起来,他和凌乐瑶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是,他感觉的到,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而这个故事,却不似那么简单!

心里明白,和浅苏在一起时,不该去想着其他姑娘,可这件事却越发的在胸口打了结,不得不让他一次一次的陷入深思。

……

他是寻仙的上仙,自是一众弟子间的热议人物,于他日昃堂发生的事,没过一个时辰,便已经传的境地内沸沸扬扬。

陌雪浅苏一边提着竹篮,一边碎步前行。从清早起,她就在房间里缝制着喜袍,甚想快一些穿给他看。却未料,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赤云霄紧绷着神色,抬腿迈进了日昃堂。突见一身红衣喜袍印入眼底,心间不由得一阵。

她笑,以此掩着不安的情绪。

“好看吗?”

竟有些不敢对视,低垂了有一刻,才转动着眼神,含笑迎去。

“好看。”

“这是我为自己做的嫁衣!”眸光不断的闪动,脚下步伐寸寸临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她瞧的出他有心事,亦明了他的敷衍。可这些都没有关系,她能够将他拉回的。“我还为你做了一件,要不要去试一试!”没等他开口,便抓紧了他的胳膊,想带他去看一看。

她花了好多心思,缝制了好久好久。已是等不及,让他去试一试。

奈何他的身子,却未曾挪动,似有某种力道,再将他往外扯。

赤云霄凝眉转动眼球,突然问道:“浅苏,我是于上回去碧波仙岛,发生过意外吗?”

“……”

“我听师兄说~上次我们一行人去碧波仙岛,我无意中进了一个密室,中了里面的迷香,醒来以后就忘记第一个救我出来的女弟子,而那个女弟子,便是凌乐瑶!所以,我才忘了所有,有关她的事!”

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神,唯有轻声默认,“是啊,那是我们碧波仙岛的禁地,是专门惩治叛离女弟子的~让他们永远忘记所爱的人。”

唇齿间颤抖不停,心里痛的可以。

所爱的人……自己也承认赤云霄爱的是凌乐瑶吗?

心头越发的变了矛盾。

她不想说谎,可是~不隐瞒就无法留住他……

是凌乐瑶不要他的,怪不得她。

不怪她。

“浅苏,你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再揪扯过往

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这个结果,竟真和三师兄所说的不一样。

“没什么,缝制了一上午的喜袍有些疲惫。”转而唇齿颤抖,语速加快,“我们还是去看看你的喜袍吧!”她想再用力一些,可不管怎么努力,都已无法拉过他。

“浅苏,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

“……”她没有回过头去看他,仅仅只是听着,听的润红了眼眶。

“我得再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试穿!”

手下微微一松,耳畔便已听得他踏步离去的声音。

泪水不由控制的下滑,身体也于此刻瘫软的倾倒。

……

低眸拧动扇柄,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后山的凉亭。

似乎,有着某种牵引。

那一瞬,他抬起头,遥遥的望着凉亭前。

月下轻舞,灵动飘逸。

让他的心,又一次不能自控的落了疼。

脚下旋转,拂袖摇摆。

凌乐瑶带着片片哀思,于无人之处,独自惆怅。

淋淋细雨从天而降。转瞬,地上的石阶就变了湿滑。

她重重的跌落,将膝盖戳破。透过裙摆的布料印着鲜红之色,却也远不及心间的戳痛。

赤云霄站在树荫下,本想跑过去,扶起她,奈何,就只能远远的望着。

为什么?她的脸眸会落着那样的哀伤?

为什么?他瞧了,心里又是这般的疼痛?

『你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你不要乐瑶姐姐了?』

不管三师兄和浅苏乃至身边的人如何说。他都觉得不该是那样,唯有羽箫的话语,久久难散。

“凌~乐~瑶~”

此时的她,甚为安静。起了身子,走到凉亭前,去扬手接着檐上流下的雨珠。

越是坚强的表现出无事,越是让他似针扎一般难忍。

“嗯~”闷哼一声……

胸口竟如千虫撕咬的疼痛。

伸手重重的捂住,下一瞬,便跪在了地面上。

雨水不停的击打着他的额头及全身每一寸。

却仍旧冲不回他失去的记忆。

“噗~”的滚动喉咙,血染前方片片花草。

他看着那个模样,渐渐模糊了双眸。

……

雨小了,凌乐瑶走出凉亭,却突见他昏倒在树旁。

她紧张的握起他的手腕。

毒性发作了!她的灵珠已经无法控制他体内的毒素。

她慌乱无措,咬住内唇克制自己不去瞎想。

“一定会没事!没事!”

这一路不算短,淋淋细雨早已将他们的衣衫打湿。

夜已深,她拼命的敲开含章宫正殿的大门。

“乐瑶?”

“快点,快救救他!”

杨玄霆伸手拉过赤云霄,将他拖去屋内细诊。

凌乐瑶就站在厅中,看着他。

“乐瑶,你衣服湿了,我带你去换一件衣服!”

“我没事!”

晚秋瞧着她抖的厉害。没能拦住,便让她跑离了含章宫。

……

寻仙山下,深夜的林间更加寂静。

凌乐瑶抚笛传音。可两个时辰过去了,拖曳却还不见人影。

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这夜间风雨交加的彻骨。衣衫亦未干,没多久就蹲在了地上。

天色渐亮时,她才感觉到一处人影走进。

“你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要见我啊!”

朦胧中,抬起头,面前的依旧是那一副讨厌的嘴脸。若不是为了赤云霄,她断不会这般狼狈的等着见他。

“你怎么~现在才来?”

“怎么?想我了?”盘手渐露邪媚之意,“我怎么也要休息够了才来见你!不然脸色像你一样,多难看啊!你现在,真是叫我心疼啊!”

她没有功夫跟他打趣。

撑起身体,摇晃一阵才站稳。

待站稳,便抬手向他要解药。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你在这里废话!快点把解药给我!”

“解药?”斜落嘴角,“我还没有炼出来呢!”

还未练好?他想反悔不成!

“拖曳,我实话告诉你,我跟赤云霄之间有歃血之术,他若是死,『玲珑心』也就没了!我就算再想救韵席哥哥也没有办法!”

“你说什么?”

“我说,赤云霄若是死了,我也定然活不成!到时候,你拿不到『玲珑心』,褚哥哥闭关出来,得知此事,看你如何交待”

“你别骗我!”他脸色一白,眸光凝作一线,即刻紧张了起来。

“不信~你就等着看……”她的眼神甚是决绝。

拖曳想想,这结果并不划算。

“解药确实还没有!不过这颗药能先缓解他一段时间!”伸手扣去她的手心。“你来寻仙时间可不短了,记得快点把『寓心镜』带回来!”

“你放心!我会的!”

拖曳的身影刚刚消失,眼前便出现了一件青色裙衫。

“原来,你果真和万妖窟有关!”

她是从什么时候来的?竟没有发觉到?狐狸的身体是虚弱到何等状况了?

但就算她察觉不到,拖曳也没能发现吗?

这个熊妖~又一次算计了她!

她不能应计,要赶快去救赤云霄!

“这些我们以后再谈,你把这个拿去给赤云霄服下!”她想把解药给她,让她去帮赤云霄控制毒性,奈何眼前横来的却是陌雪浅苏的三尺长剑。

“我先为我的族人报了仇再说!”

她根本就躲不过,一晚上的寒冻摧残,身体早已虚弱不堪。

她不想同她为敌,甚是希望能如当初,桌前细语欢盈。

奈何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便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才不过十几招,凌乐瑶便已经连连退步。怕是再有一刻,就承受不住了。

“陌雪浅苏,谁允许你在我寻仙境地如此放肆!”燕松山气怒喝道。

凌乐瑶抬起头,深深的呼气。幸好,姐夫及时出现,不然这一剑当真是要狠狠的插在她的胸口了。

燕松山推去长剑,扬臂拉过凌乐瑶。

陌雪浅苏见此,落愤,“我一直敬你是寻仙上仙,没想到你今日居然要维护一个万妖窟的妖孽?”

“谁说她是万妖窟的妖孽!休要胡言!”

林间转瞬百鸟飞离,片片树叶随风飘落……

事情总有被揭穿的一天,她看着手中的小药丸,好在~赤云霄有救了。

没多久,从远处就划过了青,蓝二色。当下便分开了陌雪浅苏和凌乐瑶。

从燕松山肩膀处,抬眸望了望,瞧见他已无事,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

看来,玄霆上仙将他体内毒素,控制的还不错。

“师兄你这是干什么?”赤云霄抬臂护着浅苏,唇间带了情绪。

“赤云霄!”凝眉而去,此刻,燕松山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吹着胡须干瞪眼了!明明有理,却说不出!

“大师兄……”

“你是不是被感情冲昏头了!你就不先问问,她刚刚要做什么!”

“浅苏能做什么!我了解她!她做事不会没理由!”

第一百四十二章 咬紧牙关 不去解释

她是一只狐,一只注定孤独的狐!

看尽人间百态。

半生花开,半生花落。

情爱已如云烟。

都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错过了~便是一世。

赤云霄就站于她的面前。可他保护的却不再是她了。嘴边声声维护的亦是成了陌雪浅苏。

静静的,她躲在燕松山身后,手心还将那颗药丸攥的甚紧,却忍不住让自己眼中泛出了泪光。

低眸收敛情绪,暗自深吸。

“大师兄,到底怎么了?”杨玄霆是他们中间最为理智的,他也知道燕松山虽然脾气不好,但还不至于冲动到和一个女子过不去。

燕松山使劲的呼着喘息!

不顺!太过不顺!

他竟然还这般理直气壮的对着他!就为了身旁那个女人!

“我若差一刻出现,乐瑶早就死在她剑下了!”抖起的袖袍还未挥落,便已成功的引去了赤云霄的注意。

心间默默喊着她的名,于师兄长袖缝隙处,瞧见了一抹鲜红。

鹅黄色的布料上,润染片片。

而她,却依旧低垂眉眼未抬。

亦又一次,成功的扯住了他的心。

“她是万妖窟的妖孽!我为何不能杀!”陌雪浅苏抬手挽了赤云霄的袖口。似要把他的凝思拽回。

赤云霄蹙起眉头,唇齿微抖,却说不出。

“我说了,她不是万妖窟的妖孽!”

“我亲眼看到她和熊妖拖曳私会!”

“陌雪浅苏!”气煞我也……

杨玄霆拦阻燕松山,示意他消火。

浅苏侧身,紧紧的扯着他的胳膊。

“阿墨,你说过,你会和我一起,为我的族人报仇的!”厉眸而去,狠狠的给了凌乐瑶一眼,“万妖窟杀我全族,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

“你真的看到他和拖曳见面?”这句话,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抖。

只是~唯有他自己清楚。

“是!”

赤云霄前行几步走到松山师兄身边。

“我要亲自问凌乐瑶!麻烦大师兄让一下!”

“赤云霄!”燕松山怒气漫天,恨不得就此拍死他。

看着他的神情,杨玄霆仅是喊了声“师弟~”却还未想到,该如何解了这样的局面。

“姐夫,您就让云霄上仙问吧。”淡淡的柔声轻吐。昂起头,直视他的冷漠。

“凌乐瑶!你说!浅苏看到的可是真的?你究竟是不是万妖窟派来的?”

手心攥的死死的。

她其实~好害怕。

她原本以为,这个画面,永远都不会出现!却还是,无情的落在了,她的眼前。

“我~是……”

他~真的要为了浅苏~杀了她吗?

控制,她需坚持住,一定要忍住。

他碍于情势,向她讨要了这个答案。却没想到,这个答案,于他来说,竟然是这么的痛!

手中即刻幻出长剑,推开师兄,挥去的那一刻,他自己都不知,究竟是哪里来的那么大怒气。

顷刻,凌乐瑶低眸看着肩膀处的新伤,她笑着勾动了嘴角。

真好,他对她,果真没了情意。

她所希望的终是实现了!

本就是自己做好的决定。

“赤云霄!你疯了!”燕松山出掌拦阻,便见他,在众人面前生生的吐了鲜血。

眼神始终落在她的身上,让凌乐瑶不由得陷入慌乱。

那个眸光~究竟代表的是什么?

面对她,不该出现那样的神情!

是她,看错了吗?

他,在她的面前瘫软的倒下。

她却只能在原地看着,痛着。

本想靠近,本是控制不住的迈了步子。却输给了浅苏的『奋力』。

陌雪浅苏伸手扶起赤云霄,转而厉眼回眸。

她唯有碎步退去,无力追赶,只能静静的,远远的,跟着。

“别怕!姐夫在呢!我看谁还敢动你!”

“我没事!”

燕松山的话很宽慰。

她却仅能笑着回应,说不出什么话来。

因为她的心,已全全被他勾走。

“先跟我回博澜峰,把你的伤治了。”燕松山本想带她走,可竟始终没能拉动。他无奈的叹息,只得又迎上一句,“那就先去日昃堂瞧瞧,看了赤云霄无碍,你再跟我回去!”

终是知道挪动脚步了。

孩子大了,不由长辈。

……

日昃堂正殿前,凌乐瑶站在门外,看着杨玄霆在床边细瞧着他的病况,脸上的愁绪不减。

她伸手划过门槛,脚下却未曾迈入。

“把这个给他吃了!”

杨玄霆两眼一转,才恍然明白,这便是,她去见拖曳的原因。

而她,竟宁可让赤云霄心生误会,也不愿~说出这个理由。

燕松山看着门外的丫头,又何尝不知。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气赤云霄。

陌雪浅苏走到她身边,脸上毫无表情。

她紧张的恳求,“相信我,我不会害他的。”

迟疑半刻,终接过。

清冷的眸子,再不会同她多言。

陌雪浅苏几步走回床榻,抬手扶起他的身体。本想着,以清水喂服。

奈何~他却吞不下去。

情况不是很好。

杨玄霆侧颜给了师兄一个眼神。

燕松山不情不愿的抖了抖袖袍。

两位上仙开始运行法术,竭尽全力要将丹药往他喉咙口深送。

怎奈~他还是服不下。

再这样,他会死的。

陌雪浅苏心头一急,立刻起身同上仙共结法力。

可每次,看着小药丸已经钻进了口中,却未过一会儿,便又飘了出来。

再试,依旧如此。

凌乐瑶于正殿外,望着三人奋力运功。咬咬牙,终于忍不住踏门而入。

走到床前时,她快速的将浮动的药丸抓在手心,放进齿间,低垂而去,与他唇齿紧贴。

不论其他。

这一刻,她只要他活着。

陌雪浅苏自然是看的气愤,可赤云霄竟一瞬有了感知,手指连连动了好几次。

凌乐瑶顺势扬起左臂,将一旁的浅苏按了下去,同自己迅速的换了位置。

陌雪浅苏身子一倾,恰逢赤云霄睁开双眸。

这就是她想要的吗?让他第一眼瞧见的不再是她。

身下微微一紧,她一步步退出日昃堂,亦不再回头。

赤云霄慢慢支起半身,刚刚的暖意还于唇齿间犹存。他看着身旁的浅苏,却是什么都说不出。余光穿过细缝,瞄着那道背影已然踏出了门槛。

唯有静视不语,默默感受,感受着那胸口突袭而来的阵阵酸痛。

陌雪浅苏欣喜地环上他的脖颈,心里却是慌乱的。因为方才的那个举动,凌乐瑶可以毫不犹豫的在旁人面前做出,而她却做不来。

竟是,越发的迟疑了。

明真相的两位师兄依旧立于床榻侧面。

一个,清楚事实经过,避之未提。

一个,恨的吹了胡须,忍住不言。

久了些,他俩抱的久了些。燕松山便气愤的哼出了声音,甩起长袖,离了正殿。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用苦肉计戳痛自己

离了日昃堂,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桃花筑。

胡智透过纸窗,看着她,没进院,便倒下了。

这一夜,为了等拖曳送药,她真的是什么都不怕了!就连深夜寒刺都忍了下来。

凌乐瑶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暖和的床榻上。身旁有个影儿,正温柔的为她铺着被子,放在额头上的丝巾也暖暖的,定是在温水里泡了许久。

“你说~你在寻仙还有事情没完成,我就陪你完成!然后~我带你回紫狐岭!这样,总可以吧。”

她听得到,可却只能听着。

她相信,胡智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

……

她为赤云霄讨药,是她自己存于心间的秘密。不能说!

她被陌雪浅苏发现约见拖曳,还须站出来给一个交代。

凌乐瑶向燕松山,杨玄霆请罪,决议入寻仙地牢。

“不行!我不同意!”燕松山气愤的在四圣殿内来回走动。

凭什么,罪过都让她来受。

赤云霄,就能挑的干净吗?

杨玄霆似是看明白了她的用意,既然陌雪浅苏撞到了她和拖曳会面,那么即便没什么证据,寻仙亦要秉公处理。

如若不然,岂不是表明了有内情。

何况,把她关起来,总比她跟赤云霄刀剑相向的好。

看她心意已决的样子,应是斟酌了许久了。

“寻仙地牢寒冰刺骨,你~真的能受得住吗?”

“我没事。”

“玄霆,你怎么也跟她一起疯起来了!”燕松山愤意难退,“你忘了那寒冰地殿里有多冷吗?乐瑶的身子,怎么可能受得住!”

“我就在那几日,没什么的!”

“可是你……”燕松山想拦阻,奈何拉不住她。

看着她,一言不发的俯身行礼,又淡然的离了大殿。

他狠狠的将手心攥拳,敲在了另一只手的掌心。

待大事落后,他一定要让赤云霄把乐瑶受得委屈十倍还回来。

……

黄昏时分,寻仙传遍……

胡智气愤的尾随鬓莲婆婆来了四圣殿要人。

“乐瑶是我的徒儿,是非曲直理当我来定夺!”

燕松山心里难啊,说不出的难,如果可以,他宁可替她去。

面对大师兄难掩愁绪的脸色,杨玄霆倒是显得淡然许多,“鬓莲婆婆,这件事牵扯甚大,我们也只能先这样做!”

“乐瑶本就身体虚弱,你们把她关进地牢,不是要她死吗?”胡智生来就是放纵的狐狸,任谁也不会放进眼底。

若是平日,瞧着某些晚辈不懂规矩,他早就暴怒了!奈何此刻,燕松山急的就只能咬牙,再拧拧双唇,吹吹胡须。

说不出呀,说不出。

“看来你们寻仙果然没什么好人!”厉眼瞥向憋的甚难受的燕松山。“乐瑶还说你因为当年二姐的事后悔了!说你对她很好!竟不想,都是骗人的!你们只会什么秉公处理,从来都不外乎人情!”

忍!再忍!

继续,拧双唇,吹胡须。

燕松山觉得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被冤枉成恶人……

寻仙不救人!他来救!

胡智冷哼一声,转了身,却恰巧看到赤云霄从殿外走进,擦肩而过,脸上飘过一瞬凉意,“最可恶的就是你!是你对不起乐瑶!以后~就别再来招惹她!”

他还是刚刚听炎风和灵秀两个八卦徒弟讲了这件事。

他的心里,也正因此事别扭着。

凌乐瑶自己承认自己是万妖窟中人,就该如此!混入寻仙,没有依门规处置便是仁慈了。可不知怎的,心里浮出这段话,却很是抖。

师兄弟三人立于殿内,一个时辰过去了,却都是杨玄霆在和燕松山说话。而他,仅仅是坐在一旁听着,或是根本未入耳。

杨玄霆时不时的还会去轻瞄他几眼,看看他是何表情。

燕松山则是一刻一转,愤恨难退的冲他使劲翻着白眼。

久了些,杨玄霆恍然发现,自己这位小师弟坐在大殿侧面,不是拧拧扇柄,就是端起瓷杯喝上两口茶。话少了很多,少的让他有些猜不透了。

按理说,他应怒气惩治乐瑶才是,可他对此事却未再提及。

……

地牢寒气慎重,凌乐瑶冻得越发颤抖。

双手扯着膝盖抱作了一团。

再忍几日,几日就可以了。

她便能够顺理成章的做着坏人,盗走『寓心镜』了。

从此与他,再不相见。

“乐瑶,乐瑶你怎么样?”

隐约间,她听到了晚秋的声音,不禁紧张的皱了皱眉头。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阴寒,快回去。”

“到现在,你还在想着我!你看看你!”抚摸着她的脸颊,冰冷的很,仿佛下一刻就会冻僵。

“我们什么也不做了!什么也不管了!跟我回含章宫吧!再也不要这样委屈自己了!”她落泪,不停的落着泪。

手掌快速的搓着她的双手。

“如果你受不了了,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出来!”于晚秋身后,杨玄霆几步走近。

她却始终摇摇头,“已经都到这里了,岂能半途而废!”

“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的!”晚秋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凌乐瑶笑着,反手护住她。

“我没事的!你们放心,我若不如此,拖曳又怎能信我!”

“你这样,他可懂?”若是从前的师弟定然会懂,只是现在师弟,他越发看不透了。

“不需要他懂!”她的笑容在这寒冷的地牢中依旧灿烂,“玄霆上仙,把晚秋带回去吧,这里~她受不了!”

“她受不了,你就可以吗?”

狐狸意志坚定,“我可以。”

他点点头,不再多言,便将身旁的晚秋扶起,渐渐的离了地牢。

而燕松山整日将自己困在博澜殿内,他没有勇气去天牢看她,他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放了她。

“洛瑶,对不起!这一次,我没能保护好她。”

……

一连三日,凌乐瑶的身体在牢中变的越发虚弱。两手继续抱紧双腿缩成了一个团。

“乐瑶,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

她慢慢的抬起头,脸色任谁瞧了都会心疼。

“胡智?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寻仙地牢岂是说逃便可逃离的?

可他却仍旧不放弃的运用狐术。

凌乐瑶憨憨的落了笑,“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位出生入死的知己,也不枉此生了!”

“说什么傻话!”

本以为,还要在这里关上几日,再想计策逃脱,竟没想到,鬓莲师父,师父居然也……

胡智从牢中拉出乐瑶,她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师父,眸光顷刻落了颤。

鬓莲师父上前几句道别:“以后,不要再回到寻仙了!好好活下去。”

“师父……”

“我不管你是不是万妖窟中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徒儿,我疼你,护你!亦信你绝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至于其他,为师替你担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应劫 爱恨苦痛

看着胡智于自己身旁义无反顾的护着。

凌乐瑶憨憨的便落了笑,“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位至情至深的知己,也不枉此生了!”

“说什么傻话!”他将长发甩过,伸手拉起她。

久坐不动,寒气袭入全身。

凌乐瑶迈落脚步,紧跟着他的速度。

本以为,还要在这里关上几日,再想计策逃脱,竟没想到,鬓莲师父,师父居然也……

胡智从牢中拉出乐瑶,她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师父,眸光顷刻颤动起来。

鬓莲师父上前几句道别:“以后,不要再回到寻仙了!好好活下去。”

“师父……”

“我不管你是不是万妖窟中人,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徒儿,我疼你,护你!亦信你绝不会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至于其他,为师替你担着。”

这个师父,是那么的疼爱她,她多想把这一切全全告诉她,可是现在~她不能说。

挽着师父手臂的双手舍不得放开,她默默的含了泪水。

胡智于旁边拉着她,本也不愿将她拽离。可若再这般依依不舍下去,怕是会惹来寻仙的其他弟子。来时刚刚施法弄晕了几个,他可不想再对那帮修仙之人下手。

不是敌不过,而是对着烦躁!

扬手扯下她的小手,反身便拽着出了地牢。

外面天色还未亮起,凌乐瑶稍稍收敛了悲痛,不禁深吸一瞬。既然出来了,就今日拿走『寓心镜』吧。

“胡智,你跟我想去一个地方,我们拿上一件东西再走。”

“好。”他并不好奇问是什么,只清楚她要拿走,那他便陪她去拿。

应着点点亮光,遥遥望着日出东方。

第二次踏上后山之路,却不似那日的心情了。

几步临近正殿,凌乐瑶俯身跪拜寻仙先辈。

双手于胸前合十,静静的凝思。

当日她跟赤云霄在此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只可惜~他们终是踏上了一条背道而驰的路,从今往后渐行渐远,即使回眸,亦再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唯有,诚心许愿,希望他以后,每一日,都能幸福快乐着,好好的活下去。

低垂额间,重重的磕上几个头。随后便用着杨玄霆告知她的方法,打开了密阁暗层。

长长的叹出一口大气,转而踏出了正殿。手中捧着『寓心镜』,不禁抖的厉害。

却不知,是因关在地牢时日过长而不听使唤了。还是心里的颤动已然应出。

“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没等她落下话语,前方已不知何时,停顿了脚步。

“没想到,你果真是冲着『寓心镜』来的!”气愤的拧紧眉头。

他本来是想去看看她的,忍了很久,终是决定去了天牢。却没想,竟看到胡智将她带离,一路跟随偏偏还让他跟到了这里。

这一刻,她却只能傻傻的呆站在原地。泛着颤动的眸光,静静的看着他。

“你都已经把她伤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她成这样,与我何干?”他始终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为何她是为了盗取『寓心镜』而来?

与他何干?

心间冷漠的落下自嘲。流露而出的眼神亦是难掩抽痛。

他就站在山间,同她相隔一座藤桥。眼眸处,不禁一抖。亦明白,说出的话,始终是说了,伤了的心,也始终是伤了。

竟有一瞬,不敢去看她的神情,怕自己又会莫名的心痛。

凌乐瑶于唇边落下凉意,顿时冷冷的哼着,“是啊,我能和寻仙上仙有何干系?胡智,我们走!”

“把『寓心镜』交出来!”心底曾无数次的告知自己,不愿同她为敌,可却总被现实所推动着。

“如果我不交~你会杀了我吗?”

“……”用力的绷紧脸部情绪,“会……”会吗?会不会?

“那就看我们~谁更狠心!”千万不要对她留情。

“乐瑶……”

“胡智,你不要管,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清晨的微风扯弄着她耳垂前的发丝。

迎立风中,却瘦弱的让人感到心疼。

她竟要亲自跟他对战?

转瞬腾飞,先一步攻向他的方位。昔日的风华,伴随着一招招法术在她的脑海中不停的回旋。

若是曾经的点点滴滴,早已预言了今日一战,那是不是就变的甚为可笑了。

这个人依旧在自己身边擦肩而行,只不过~却已是敌对……

抬臂挥去,于他鬓发间穿行,翻身旋转,迎着他手中的折扇,竟是还未落在她的肩膀,就已让她看的戳痛。

最后一刻,她还是没有比过他的狠心。

胸口烙上了他的掌印,意味着~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赤云霄凝眉一瞬,惊讶的望向她的眸,她居然……居然……

“乐瑶……”胡智看着她被赤云霄生生的打落,怒气冲天的大喊了一声,“赤云霄……”

心间好似被千缕火苗灼烧,她紧咬内唇,慢慢撑起半身。

霎时,她感到头顶一阵零星法术,交替相接。可当她将脸颊高扬时,却见那一身素色长袍从天而落。

应着她喉咙口的呐喊声,于眼前垂下。“胡智~”

她含泪,一点~一点的跑到胡智的身旁。

仅仅一瞬,他就这般血沥沥的倒在了她的面前。

赤云霄身下一颤,本想靠近,却又僵持于原地,不知所措的攥了攥手心。

自己~并没有落杀手!却是为何?

“赤云霄!”

燕松山同杨玄霆赶到时,已经是这般不愿看到的局面。

“不是我!”心里一颤,看向另一边的杨玄霆,“三师兄,真的不是我!”

杨玄霆两眼一转,忽见青石岩下,落有异样。即刻飞身往右方追去……

燕松山看着哭成泪人的乐瑶,也只能静静的看着。

“胡智!你怎么样!”擦着他嘴角的血迹,心里越发慌乱。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都是因为她!都是她……

“没事!你不要哭!”他扬手为她擦去眼泪。

凌乐瑶难过的咬咬牙,“叫我不哭,那你就要好好的!”

“乐瑶~从今以后~我~不能在保护你了!你要好好的活着!”胸口处的红润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应着他血迹的手掌心,不禁崩泪。

“你为什么要来寻仙,你如果不来找我,就不会这样!为什么?都是我!是我害了你。”她要救活他,她要为他运输真气。

可却被他拒绝的抓紧了手心。

“不要把所有,都归于你自己。你没有错,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第一百四十五章 悲愤凝聚 挥泪无痕

是她错了!都是她的错!

她哽咽着乱了神,“胡智,你先不要说话,我会救你的……”

“我不需要你救!”他笑着,再次拉紧她的手。“我怎么可以让你来救我!从我们小时候第一次~我说要娶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妻子了!我不愿看到你悲伤难过,亦不允许任何人跑来欺负你!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让给了他!”

让给了谁?

燕松山于此刻,白他一眼,愤恨的甩过长袖,背对侧身。

赤云霄站在原地,揪紧眉头。动了动唇齿,却未出音。看着胡智身上的伤处,他不用近瞧,便已知回天乏术。

原来,灵狐也是会死的。

“这一生~我们是错过了!下一世~记得等我……”

“胡智~胡智~”她使劲的推着他,泪水充集眼眶。“别走!别走!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说不会让别人来欺负我!你就这样走了!留我一个,你让我怎么办?”这一刻,她才感到,原来自己是不详的。阿爹,阿娘,姐姐们,紫狐一族,韵席哥哥,为何全都要丢下她?“胡智,胡智!你快醒过来,我跟你走!我跟你回去!我们回紫狐岭,我们回家~”她的撕心裂肺,让他胸口也在重重的猛击。

怀间的温柔越发的散开,她聚不紧,留不住。唯有看着他幻化成缕缕白烟,缓缓飞去云层。

顷刻,她的周身泛起七彩灵环,一瞬绚丽灼目,顷刻放光千里。

“别走……别走……别走……”几经落语,终是仰起头,应出呐喊,“啊……”

七尾凌空飘动,那一瞬……眉心红印闪烁……

“不好~”燕松山大喊一声,“乐瑶,你快点运功,不要让体内的『玲珑心』控制了你的思绪……”

“玲珑心?”他惊慌的将眼眸转去。

燕松山本想帮她压制,奈何却被她的一掌袭中。转瞬便阵在原地结界之内。

“大师兄?”赤云霄凝眉呼喊,再将眸光移回时,对面的她,已经站起了身姿,一步一步的靠近于他。

他心头微颤,迎着她突变的神色。原本苍白的脸眸,一瞬落了红润。似是多了一份浓情,却是显得太过柔媚。

“赤云霄~如今不相干的人都不在了!我们就来算一算,你我之间的这笔旧账吧!”

“你是灵狐……”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轻声冷哼,“只是……却又都忘了……无妨~今日我便让你~回忆一下……”

她的速度极快,转瞬便抓起了他脖颈的衣襟,一跃到了山顶。

赤云霄直视着她的双眼,眼中再无哀伤,仅仅流露着无尽的凉意。

不是不挣脱,是他已无办法再对她动手……

她在崖边,松开了手掌,嘴边勾起一抹弧度,顺势将双手拥上。

靠的他越来越近,身体渐渐轻贴而来。

“我感觉到了你的心跳声。”语气温润,举止轻媚。

“……”

“想亲我吗?”

“你怎么会变这样?”

“我是狐狸啊,世间~不都说~狐狸是媚人的嘛!”

渐渐的吻上他的唇,掠过他的齿。

她放肆的想要释放出自己所有的悲愤……

不停的纠缠,不停的逼近他……

他没有躲闪,僵持片刻后,反而不受控制的由被动转为了主动,两手划上了她的细腰,紧紧的,紧紧的……想要得取更多。

发了疯,发了狂似的和她缠绕在一起……

忘了置身天地之间……忘了彼此的身份……忘了人世所有……

霎时,她竟抬手取下脖颈处的紫金玉环,狠狠的戳进了他的胸口。衣衫破痕,灼一处红印。

他惊恐地看着她,神情早已变了陌生。

“这块玉环~是你当初送我的,现在~还你!”

“……”那是他的紫金玉环,竟是她亲手送给她的。他恨自己,居然什么都记不得,就连一丝一毫的片段都没有了。

心痛的难以呼吸,不是因为胸口的刺痛,而是~她此时的冷漠。

“不记得我对吗?因为~我用了一千年的修为~来让你忘记我!”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凌乐瑶愤恨映眉,句句凉薄,“我不管你现在爱的是谁!可是你为什么要伤害我身边的人呢!”低眸转着乌黑的眼珠,顷刻便看到了那件青衣罗裙。

一掌挥下,将他再一次推给了陌雪浅苏。

陌雪浅苏几步临近,伸手挽住他下落的身体。

凌乐瑶拂袖下落,清冷的眸光依旧不减,“你来的太晚了些!差一点……我便要杀他!”慢慢走近,慢慢同他二人擦肩,“看好你的男人~从今以后~别再让他来招惹我!”

手上,还沾染着他的鲜血。胡智走了,她所欠他的~唯有来世才能偿还……

孤身走下这寻仙的石阶,四下神情凝重,纷纷朝她投至着异样的眼光。

她是~狐妖?

莫炎风和路灵秀失魂的望了望彼此。

“乐瑶手中拿着的,是寻仙境地的『寓心镜』吗?”灵秀傻傻的盯着。

她的手上还沾染着血迹。

炎风却是凝神一瞬,终不知,该不该,对她出手?

“乐瑶,你做了什么?你~盗取『寓心镜』?”

“如何?”她邪媚的冷笑着,再不似从前的模样。“寻仙境地的云霄上仙都已经被我打伤了,松山上仙也让我关在了结界中。你们~可有这个能耐~拦得住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样?我没有时间跟你们在这里闲聊,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

莫炎风揪着眉头,拔出了长剑,身为云霄上仙的大弟子,他必然要这么做。

“乐瑶,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这一瞬,她的心里再也不会刺痛,即便这些曾经的师兄弟都纷纷朝她伸出了长剑。

“回头?”凉意的轻哼,“这是你们逼我的!”

『玲珑心』在她体内威力暴增,不到一刻,寻仙弟子便尽数跌落。

“乐瑶~住手!”

燕松山此刻才挣脱结界,可见『玲珑心』的威力有多大。

“你让我住手?赤云霄杀胡智的时候,有想过停一停吗?”

“这不是你!你只是被『玲珑心』控制了,你清醒一点!”

“我觉得现在挺好!”

挥手上前,她要让这些寻仙弟子,为胡智陪葬……为他陪葬……

“乐瑶……”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任性的宣泄一次

燕松山挥动法力拦阻,几经劝说无用,她的神志已然变了疯狂。

他想把她拉回来。

奈何她已被愤恨吞噬。

纤纤玉手似从冰冻中挽出,紧紧的扣住他的脖颈。

“你以为这般让着我,我就不敢对你动手吗?”眸光清冷的旋转,眉间泛白,落染点点雪痕。

燕松山浓眉微皱,“乐瑶……”他不信,平日里很是乖巧善良的姑娘,今日竟将自己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霎时,蓝紫色的直裾长袍从山外飞来,将三寸流光横扫于她的手腕。

她倾身躲过,落回地面。清风渐起,冷嘲着她的模样。

即便是整个寻仙都到齐,又能怎样?她要见血,谁能阻拦!

七尾灵动,飞身半空,再不似从前般善婉。嘴角仍旧勾勒着凉意的轻笑。

师兄二人互看一瞬,眼下情势所逼,不得不同心协力,凝聚法术。

燕松山再度于凌乐瑶挥袖相击,连连数招,以此引走她的视线。

杨玄霆两指相叠,当即幻出一处光圈,飘至于她的眉心。

凌乐瑶仰头后移,疼痛感顷刻窜行全身。

她本可被制住的。

奈何体内真气乱窜,不能平息,无法消散,亦正亦邪,转瞬间发狂似的癫起重重狐术。

旋转身姿,甩落长袖。

杀人……她要溅血……她要把所有悲痛全部释放出来……

不……不行……这不是她……

身体里顿时出现了两种声音。

痛苦的仰头呐喊……

她控制不了……她快疯了……

感觉到体内无尽的内力,正顺着她的悲愤,迅速的化作了一股接一股的邪气。

“乐瑶~”鬓莲婆婆碎步跑上校场,抬指甩来零星点点。

她侧身呼唤,“师父……”却只见喉咙滚动。

冷漠的眼神即刻变回轻柔了。她好难过,身心越发的疲惫,似被自己关在了屏障中。

渐渐的眨动双眸,慢慢下落身体。

霎那间,于山外飘来了一件黑衣,将她缓缓接入怀中。

“别怕,我来了,我来保护你了!”那声音甚是温和,却是一抬眼就变了愤恨的眸光掠过众人。“我看~谁还敢为难你。”

他若知道是这般局面,定会早一些出关来寻她。

是他~来晚了。

顿时,万妖窟妖众,密不见缝的围攻于寻仙校场。

时刻,都在准备着他发号施令。

可他,却只担心着怀里的狐狸。眸光低垂心疼的瞧着她~抖动身体,拼命的挣扎,极力的控制着,那体内的邪气。

“褚哥哥~”无力的喊出声。

惹他顷刻落得怜惜。

“褚哥哥来晚了!是褚哥哥的错!褚哥哥带你走!我们回家!回家!”

寻仙弟子纷纷围上,杨玄霆长袖一挥,示意他们退去。

褚檀青厉眼转行,将寻仙众人都收在眼底。

他知道,他若在这个时候同寻仙厮打,小狐狸一定会更难受。

所以,他选择先带她离开。

“燕松山,杨玄霆,我今天算是跟你们讨了个人情!『寓心镜』我带走,它日妖君复活,我定当登门奉还。”

“只要乐瑶没事,『寓心镜』你爱借多久借多久!”身为上仙,他本不该说出这些。

但燕松山的心里,此时就只惦记着那只小狐狸,他仅要她没事,如若万妖窟因复活花韵席而敢加害于她,他定当血洗妖族。

活了几千年,身份,地位,规矩,礼数,他也都看淡了,就想给自己多留下一个亲人。

“好!”杨玄霆拂袖迈进几步,“花韵席当年救母重伤昏睡。其大亲之举,必是忠义之妖,他日醒来,万妖窟归他掌管,定是三界幸事,如此,我寻仙境地这个忙,帮了。”

他本就不善于同外人言词。

褚檀青不多言,仅是点头一瞬。便横抱起凌乐瑶,转了身。

杨玄霆于他飞身离去前,淡然落声,“奉君可是真的要救活妖君,牺牲乐瑶?”他看得出,褚檀青也是真的关心凌乐瑶,只是他不确定,他是不是也清楚那熊妖拖曳在做什么,故此总要提醒一番。

褚檀青闻得此言,果真顿住了身子。

他为何要牺牲她?闭关多日,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她是我万妖窟的狐狸,不用你们寻仙费心!”

……

躺在日昃堂正殿的床榻上,赤云霄于昏迷中几经翻转。

“不记得我~对吗?因为~我用了一千年的修为来让你忘记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回来……说清楚……别走……”

睁开眼,他慌神的擦拭着额间汗珠,是梦,却又将那日从头演过。

有很多事情,即便你努力回忆,也终是回不去了。

脑海中,画面无法控制。

他咳血昏迷时,她低下头~那浅浅的一吻。不禁将药丸送入他的体内,亦将温暖送入了他的体内。

那一瞬~难以言明的感觉。

柔软的唇印~熟悉的温度。

只是~自己却将眼前的那个她,彻底忘了……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情不自禁的感情……

她的吻,让他几乎迷失了所有。

现如今,她如何了?

已经入魔了吗?

是因为他吗?

心里,竟好生闷痛。

“云霄哥哥,你醒了。”

“羽箫。”

看着羽箫朝着自己静静的走过来。突然,想到了她多日前曾对他的不满。

“云霄哥哥……”低着头,隐隐含含,却说不出。

“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们说~乐瑶姐姐~疯了,还打伤了你……是吗?”眼神中,略带泪瓣。

“……”看得出,她们之间的感情很深。

该如何回应这孩子的问题。

不由得~忆起自己昏迷前的情形。

三师兄杨玄霆正努力的控制她体内的魔性。

她的表情~痛苦极了……

“云霄哥哥~你会怪乐瑶姐姐吗?”

“能跟我说说~有关她的事吗?”他想知道,或许他听到一些过往,便会勾起一丝回忆。

“云霄哥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当初~是你们一起出现救的我呀!”

一起吗?

果然~所有有关她的记忆都被抹的干干净净。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就此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事出有因,还是她已全然变了心。

不惜这般看着他和陌雪浅苏在一起,还忘却一切的订了亲。

但不论是什么,他相信,她的变心离开,并不是因为情爱。

那日,她的双眸虽透着凉寒,但他却清楚的看出,她的那份束缚已久的任性。

或许,他们之间,仅是因为道义不同。

倘若真为如此,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宣泄之后 唯留悔恨

万妖窟

“褚奉君,您~出关……”拖惊慌的走到他身后,看着褚檀青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床上的狐狸。

“乐瑶是怎么回事?”

“呃……”低头思索,知道他会问的,却不知那么快。

“杨玄霆说,救妖君便要牺牲乐瑶,是怎么回事?”

“『玲珑心』~在乐瑶体内……”

“什么?”褚檀青惊讶的转了头,眼中尽是惊恐。

所以,若要集齐五行法器,乐瑶就得死。

说不出的话语,堵在他的喉咙中越发的灼热。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拖曳低着头,时不时的轻瞄着他脸上的神情。

“你先退下吧!”

“奉君?”难道就因此要改变什么了?

“退下……”

拖曳点头离去。

褚檀青神情凝重的看着她一眼又一眼。

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如果我这次把浮灵珠拿回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别老这么皱着个眉头的,韵席哥哥没跟你说过吗?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干嘛有事没事的总绷着个脸呢?嘻嘻哈哈的多好啊!

我不会!

怎么就不会了?你都还没试过呢!以后我也叫你褚哥哥好不好呀?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喽!褚哥哥!褚哥哥!』

自从妖君深陷昏迷后,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止的颤动。

如果不是他,让她去了寻仙境地,她就不会因此爱上赤云霄,也就不会被伤的这般遍体鳞伤。

他看得出,她于情义中两难,却还是听了拖曳的主意,让她走上了这条路。

难道……真的要牺牲她吗?

可以吗?

这种感觉很讨厌,可却挥不去。

是自己变了吗?

……

她是真的想放手了,几经求助杨玄霆,让他挑断她和赤云霄的关联,好让他和陌雪浅苏能幸福的在一起。

杨玄霆在地牢里告诉她,已经解了他们之间的歃血之术。

她的心愿已然了结了。

可是自己……最后都做了什么?

为何?为何要说出那些话?

让他伤痛的过一辈子,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很想这样一睡不醒,奈何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你醒了?”

撑起了自己疲惫的身躯,似乎都要断裂的感觉。她只是看了一眼褚奉君,便无言的落了安静。

搭上她的脉搏,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杨玄霆的功力深厚,再加上她自己的毅力不移,这一次的狂热内力,算是控制住了。

可是,她这般的安静,却让他更加的紧张。

“身上的伤还疼吗?”慢慢的坐在了他的旁边。

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么温柔的对待过谁,面对花韵席他也仅是小心谨慎,只是这副难以出现的神情,她却没有在意到。

疼?

心死的感觉……哪里还能感觉到疼……

“什么时候~救韵席哥哥?”

褚檀青眉头一揪,她这是想寻死的心思。

“不急…”

“怎么就不急了?五行法器已经集齐了!早点做法吧!”

她这是什么神情?

“我说不急就不急!”气愤的起了身子。自己都不清楚哪里来的气。

虽然他背对着她,但是狐狸亦能感觉到他的关心。

为什么都要对她那么好?

狐狸是灾星,会给身边的带来不幸!都别再离她太近了。

“褚哥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玲珑心』在我身体里了?”

“……”

“没关系,我愿意以自己的命换韵席哥哥的命!你不必顾虑太多!”

“不行!”身下的手掌紧紧的相合着。嘴角张张合合,却只说出一句,“妖君也不会同意。”

“万妖窟不能总是这般群龙无首,我们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能复活韵席哥哥,和他相比,和整个万妖窟的未来相比,牺牲我一个~值得!”

“我们还可以找其他的办法。”

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

又还能否回头呢?

“褚哥哥~灭碧波仙岛,是你安排的吗?”

“你说什么?”他不知道,不知道。

回过头,看着她渐带泪花的眼眸,心里也跟着颤了。

“不是你,我信的,以后~你要小心拖曳。”

灭门一事,他或许当性子急时有想想。但还没有这般残忍的安排过。

和妖君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这个拖曳,究竟瞒着他做了多少事?

“你先好好休息吧!”

他一定要找拖曳问个清楚。

石洞中,拖曳缓缓走来,看着褚檀青怒气冲天的神情,自知已是东窗事发。

走进后,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褚奉君,您这是要去哪?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就行了!”

“碧波仙岛是你派人灭的?”

果然,被告状了……

他不急,依旧笑意迎上,“碧波仙岛门徒太多,我去抢夺法器同他们大战了一场!护法你知道,这战场上,哪有什么退让,我们也死了不少门人!要怪,你就怪我抢法器心急吧!”

说的倒是有些理由。

他不再多问,怎么说拖曳也是想为万妖窟出力,或许是乐瑶姑娘家心里不舒服了。

拖曳说的也没错,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转了身子,准备吩咐几个门人去外面买几只鸡回来给她开开胃。

“奉君,我们什么时候做法?”

听言气急,他已经全都知道,居然还能说出这些!

转过身,厉眼直袭,“拖曳!”

“我知道,护法心中所想,我有秘笈,我有办法可以既救了妖君,又能保住乐瑶不死!”

褚檀青眉头微皱,即刻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羽箫的回忆,让他心中不安的颤抖了。

都说,爱到情深,不离弃。

却为何~她竟放手了?

那一瞬,她拉着胡智不让他开口追问,于眼角却挂了泪水。

那一刻,她虽然刺痛了他,可是心里却也在淌血。

若不是爱至深,便不会乱了思绪……

若不是心憔悴,亦不会落得癫狂……

“阿墨~”陌雪浅苏临门,轻唤。

羽箫起了身,没好气的扭了扭嘴角,就是瞧着她不顺!

真搞不明白,乐瑶姐姐为什么要离开。

“云霄哥哥,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凉意的瞥了她一眼,便出了门。

赤云霄瞧着她,突然不晓得说些什么。

对于凌乐瑶的事,她从来不提及。

若,非要定论个错对,和她订了婚,只能说是自己的过失。没有哪个女人在爱情中~是大度的。

可倘若,自己真的和凌乐瑶有着一段情,那就不是忘记了,便可以了结的。

如此的辜负,他又有何资格去给予另外一个女人幸福?

他想亲自去把这个谜底去揭开。

不然,对于谁~都是不公平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点魂入梦

看着他静坐在床榻之上,凝思不语,陌雪浅苏的心间一瞬抖动。

她好怕,他会埋怨她明明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说。

她好怕,他会就此选择回头,转身离开她。

“你好些了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不禁显露慌乱,抬起的手臂,亦不知该放于何处,唇边波动颤颤,“还是~口有些渴了,我帮你倒水。”

赤云霄凝眉回神,侧过脸颊,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实在不清楚,自己还能够说上些什么。

平日里的她总是自傲的,不管处于何时何地,都不会失了仪态。

可是现在,她的言行竟变了如此?

她的每一个举动,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能言明罢。

“浅苏,我想去……”

她的身子无力的轻颤着,顷刻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眉间抽动,眸中带泪。

可以不要听下去吗?她不想听,她想回避,屈身蹲去,于床边捡着碎落一地的瓷杯渣。

“别捡了。”他知道,她的担心。

此刻低垂不抬,亦是靠着收拾碎渣的过程,来缓解波动的情绪。

但是~这般下去,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着一层隔阂。

“你没事吧?”他还是明知故问的说了这句话。

她暗自吞落气息,仰起额头,嘴角勾笑,“没事,最近练功有些累了!”说罢,便将地上的碎渣杯子放到木桌上,又抬指翻起了另一副瓷杯。

控制着自己的手臂不去抖动,平平稳稳的倒满一杯水。

故作镇定的走回了床前,将瓷杯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慢慢接过,看了她好一阵,可那句他想去找寻答案的话语,在嘴角亦是转了好一阵,却还是未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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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落了凉寒,让他不由得便想起了凌乐瑶那一瞬的冰冷。眼神中虽显柔情,却不像往日他所认识的模样了。

赤云霄于声声叹息中,转而走到了不盈阁前的石桥。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哀伤,久久未露缝隙的铁门处,竟一瞬敞开了。

刺着牡丹花边的白纱长衣,顷刻,迎入他的眼底。

淡淡的动着唇角,“昨日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的。”

“师姐……”她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你随我来。”缓缓侧移步伐,引他走进不盈阁前厅的院落。

赤云霄摆动长袖,迈步追赶。

门楼处的两道玄铁之门,好似看守的弟子,竟甚是『严谨』的,在他踏入的那一刻,便悄然的关上了。

“师姐,你可有办法让我记起过往?”他追的甚急,在她身后紧跟不停。

还未等她转过头,就已问出了话。

霎时,白衣回眸,扬手示意他坐在一旁的石桌前。

“我没有办法帮你找回所有记忆,但你自己或许能够收回一些。”话音未落,手掌便翻扭着撑平。

雪白色的小漩涡于掌心内轻转,一瞬下移,飘入桌前的瓷杯中。

“师姐,这是?”眼眸中的柔光闪烁不断,她竟为他用了寻仙密术。

几千年来,从未有人提及,他也快要将这门法术忘却了。

“喝下它,去找寻你的记忆。”

他闻言,再不犹豫,当下便仰头倒入喉中。本想继续说上几句,却是还未吐出,就已经昏昏沉沉的趴去了桌角。

白衣裙摆轻轻挥转,落下前缘余梦。手扶胸口感受点点垂捶痛。

她能为自己的小师弟织一个梦境。

却是,无法给自己圆下一处梦筑。

不知何时,身后的玄铁门缓缓打开。

她无需侧颜直视,便已知,那是一双千年不老的深邃眼眸。

只可惜,他们终究还是离的越来越远。

杨玄霆低眸看了看昏睡的赤云霄。

“你竟然为他,用了『点魂术』,你……”

“无碍。”原本,些许余光还能看到他的半截长袍。可这一刻,她却又狠心的移正了身姿,同他背对,就连话语都少的可怜。

杨玄霆自是知道,『点魂术』乃是寻仙密术。是历代先辈传给不盈阁阁主的独门法术。

可若要施展它,必须要耗费七成功力,若是受得重伤之人,亦会落下利器捶胸的痛苦。

他始终记得,当年那一战。

她为了救他,曾坠至七重天底的『灼仙湖』,就此烙了永生永世的伤痕。

“寻仙多年,我竟不知,你还在此。”

“那我又该去哪里?”

杨玄霆低落额间,静静的没了话语。

“把云霄师弟带回去吧。他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最短也要三个时辰。”

“你~这些年如何?”虽说感情是不可勉强的,可他,始终记得他们曾一同学艺的过往。还有,她曾为他挡下,晚秋的『入梦三生』。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仅是又一次重复,“带他走吧。”

“……”

“我这里常年清静惯了,伺候不来两位上仙。”说罢,便要挥动袖摆离去。

杨玄霆不禁于此刻,唤出她的名,“妙子清。”

从多年前开始,他便仅唤她的名,与他人不同,更为亲近。

或许,这就是让她痴迷千年的原因吧。

只是~此刻,她已然看淡前尘。

……

赤云霄于梦境中,四处奔走。他看到一件紫衣罗裙,正站在他身旁调皮的戏弄,可当他想要伸手抓去她的肩膀时,却又如一团云烟顷刻消散了。

还有那红衣加身,好似对天,对地许过誓约的场景。句句话语萦绕耳畔,却是被浓烟笼罩,看不清,也摸不到。

他想走的更近一些,扒开云雾,不停的前行,可那影儿竟越来越远。

脚底变了奔跑,拼命的追赶,却还是追不上。

他抓不到她,就连那张白皙的脸颊,也未能瞧的清楚。

一瞬心痛难耐,一瞬弄湿了眼角。

渐渐地他睁开双眸,发现自己仍是躺在日昃堂中。床榻前用心照顾他的,依旧是陌雪浅苏。

“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十二个时辰。”

原来,真如传说所言,记忆越是深沉,昏睡的时辰就越长。

寻仙境地,不盈阁的独门法术。

这一次,他算是领教了。

自嘲的勾起嘴角,随后又收敛的快速眨了眨眼皮,以此掩去所有思绪。

“师父!不好了!”炎风从门外紧张的跑来。本想说的,奈何陌雪浅苏也在,话到嘴边,就愣是憋了回去。

“何事?”他看着自己徒儿的表情,就知有很严重,很着急的事情。

可他,却始终低头,不敢言之。

“快说~”

扭扭嘴角,说不出,说不出!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请上仙入棺叙旧

自己的徒儿,自己还是清楚的,断不会无缘无故的将话语仅说一半。正当他想要开口再次追问时,却见另一个平日里咋咋唬唬的徒儿跑了进来。

“师父~大事不好了……”路灵秀紧跟炎风身后,着急忙慌的便撞上了他的后背。

莫炎风立马回头想制止她。

挤了半天的眼睛,奈何灵秀也没看明白。

灵秀无奈的瞧着眼前的大高个,不禁插起了小腰板。

“你干嘛呢?告诉师父没有!”

“……”就瞧着他嘴皮子动扭,却没听出来一个音儿。

“你倒是快一点啊!磨蹭什么呢。”竟还故意挡了她的视线,“哎,你挡着我干什么啊?”真费劲,这是干什么呢!路灵秀可急了,他的身子来回晃动,晃的她有些头疼。挽起袖子,使劲的推了一把,“哎呀,你让开!师父……”猛的一眼,瞧见床前的陌雪浅苏,她也不禁抿嘴变了哑巴。

苦了床榻上的师父,还在等着听音儿。

“到底怎么了?说啊?”

只见二人,都低着头,你看我,我看你,就是说不出。

“到底怎么了!快说啊!”若说前一句还算稳重的略带些烦躁,那这一句便是气愤的想要打人了。

没反应,始终还是没反应。

难道他就收了两个哑巴徒儿吗?

“快说!”

俩人抬起头,愣着神。

从何说起?怎么开口?

“云霄哥哥~”羽箫顷刻跑入,那两双圆萌萌的小眼睛,着急的都要哭了。

她才不管有没有陌雪浅苏在。心里已是痛的发了颤,嘴唇不停的抖动,快步扑倒在床榻前,可怜巴巴的抬了头,“云霄哥哥,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了?”他的心,竟比方才还要慌乱,似是看着羽箫那滴落的泪水,不禁想到了什么。

“万妖窟~把乐瑶姐姐的遗体带回来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好似被那山间滚袭的碎石不停的击打上头顶。

感觉都要裂开了。

为何?怎么会?

不,这不可能!

身下的手掌紧紧的抓着被褥。心中立刻搅做一团。

他不信,他不信,他不信!

挣扎了好一阵的痛,终还是平复了下来。

“带我去看看。”即使心中不论如何起伏,也不愿被他人看穿。

她想拉住他,不让他去。

可她知道~必是拦不住。

抬眸看着他踏出正殿的背影。

想想~狐狸都死了~她还计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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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仙校场之上,褚檀青吩咐门人将水晶棺放在了正中央。

燕松山悲愤大怒:“褚檀青~”这是什么!眼前的是什么?青筋绷的甚紧,心中充满了自责。

为何,当日要让她去?

杨玄霆扬袖拦阻,“大师兄,稍安勿躁。”转眸棺中,那里面躺的,的确是凌乐瑶没错。

但是杨玄霆知道,她没有死。

即便她已经交出了『玲珑心』,但她吃了寻仙的『琉夕丹』亦不会在这一刻就死去。

那可是他亲眼看着她服下的,断不会出什么错。

杨玄霆依着形势,前行几步问道,“不知褚奉君今日来我寻仙所为何事?”

“五行法器做法在即,来向寻仙讨些人力!”

杨玄霆眉间轻扫过一缕思绪,“褚奉君说笑了,万妖窟妖众那么多,难道做个法,还不够吗?却不知,想要我寻仙多少弟子?”

“一人便可!”果然,褚檀青摆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双眸,伸出食指,冷漠的说道:“我只要寻仙赤云霄!”

赤云霄正从人群中走来,闻了褚檀青的话,并不露神情,可当他的眼神,落看水晶棺时,却越发的变了惊慌。

此刻,那心里的痛感,已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她~难道~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即便看到他有这般神情痛苦的表情,褚檀青也不以为然侧了身子。他恨不得就此将他碎尸万段,好替乐瑶解气。

忍忍怒火,再次转过,“云霄上仙,可是想看清楚些吗?”说罢,手下用力一阵,将棺盖震开。

没错~是这张脸。

赤云霄绷紧脸部表情,生怕被他人看出那股隐藏心间的思绪。

那日,深情拥吻,她腮前还泛有红光,如今,却苍白的没了一点血丝……

为什么?

他还没有将一切弄明白……

她怎么可以死……

藏于袖间的手变得越发无力,虽然早已记不起和她的过往,可是心里的痛却分毫未消。

她是因为他而决定这样的吗?

『看好你的男人,从今以后~别再让他来招惹我~』那个眼神,冷漠如冰,心死的发寒。

为什么非要让他忘记所有,再把他推给别人,最后~还要以死来了结他们之间的纠葛。

人群后,陌雪浅苏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进棺口,轻抚着棺檐,神情凝重的看着里面香消玉殒的女孩。

四下变的寂静无言,而他早已不在乎周围的眼神。

是怎样的心情,让她一次一次割爱祝福。

订婚宴上的轻舞,日昃堂内的珠泪,四圣殿前的隐瞒。

他还傻傻的让她帮自己做点心,去讨好另一个女人。

她是有多傻?

究竟是为什么?

正当他凝重的思索中,褚檀青抬手迎上,在他毫无防备时,凝结法力,将他袭晕,顺势打入棺内,快速的又合上了棺盖。

四下惊怒,纷纷拔剑上前,陌雪浅苏更是先一步到了棺前,同褚檀青一人一边拉扯着水晶棺。

“放人!”

“陌雪岛主何必要这般自欺欺人?即便他在你身边,可是心不在,又有何用?”

“……”心里被他的言语刺中,生生的凉了。

燕松山欲要震怒,却又一次被杨玄霆拦住,眼神示意,先静静的看来。

“褚奉君这是何意?”杨玄霆言道。

“乐瑶已死,还不能找个人陪伴些时日吗?她和赤云霄生前交好!算是让他们叙叙旧了!等我复活了妖君,自然会送云霄上仙平安回来。”

“休想!”不行,她不能让他们把他带走。

“两位上仙都没说什么,陌雪岛主~你何必这般固执!”

一掌挥下,抬棺离去……

杨玄霆示意寻仙弟子不得阻拦。

即便是褚檀青不这么做,赤云霄也是要去的。

陌雪浅苏仰头,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中。

四圣殿

“玄霆,你为何要拦阻我?你一直示意我注视水晶棺内,难道里面的不是乐瑶?”四圣殿上,燕松山疑惑的追问。

“那棺中躺着的~确是乐瑶无疑。”

第一百五十章 情退隐 不自禁

燕松山气愤的叹息:“早知如此,我那天根本就不应该让褚檀青把她带走!如今,叫我如何……”

“大师兄,切莫伤心,乐瑶没死!”

“没死?”可是他能感应的到棺中毫无气息。

“她和赤云霄有着歃血之术,如若她已不在了,那云霄师弟也不会安好的活着。”

“什么?”

“当初,乐瑶在紫狐岭为了救活狐灵树差点魂飞魄散,危难之际,师弟用了歃血之术。”

“那倘若乐瑶交出『玲珑心』他俩就都会~”

为此,杨玄霆显得极为冷静,“我曾经给了乐瑶一颗『琉夕丹』”

“『琉夕丹』~”

“师兄~你知道它的功效,可以让将死之人续命七七四十九天!古书中曾有记载,集齐五行法器不可以逆天改命,只能复活存有气息之人,施法后各方法器便会重归旧位。若真如褚檀青所说,只是为了复活花韵席,那么,他俩都不会有事!我知道乐瑶一心想救花韵席,所以,那日在天牢,我便告诉她已经解了他们之间的歃血之术。”

“乐瑶真的不会有事?”燕松山还是有些担心。

杨玄霆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若没事,他早就对凌乐瑶言明了一切。

“乐瑶自小在万妖窟长大,褚檀青自然跟她的感情也不浅,如果说,只是为救花韵席,褚檀青肯定会再将『玲珑心』还给乐瑶,就怕是……”

“怕是什么?”

杨玄霆不禁蹙眉深思,那熊妖拖曳的功力为何突然增进那么多?

有些事还不能说明,松山师兄性子急,暂且只能隐瞒。

“放心吧,一切自有天意。”

“可是他们抓赤云霄做什么?我们就这样看着他被带走了?”虽然燕松山心里,很不想去管他。

看到赤云霄被褚檀青打入棺中的那一刻,他甚至还有些拍手叫好的冲动,就想着,让他去给乐瑶陪葬算了!

“大师兄,乐瑶不是无情之狐,她不会让师弟有事的!更何况,师弟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牵制的!”

燕松山背手望了望殿外,不禁叹出一口长气,但愿~他们两个都可以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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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妖众回到万妖窟,褚檀青吩咐他们将水晶棺抬至洞内最深处的壁室中。随后,便示意他们离开。

四下点着微弱的光亮,他挥动手臂将棺盖打开。凌乐瑶和赤云霄相对而卧,还在昏迷之中。

若不是拖曳说有办法,既可以不去牺牲乐瑶,又能够复活妖君,他必然今生今世,都不会让他们再相见。

褚檀青眉头一紧,“乐瑶真的会没事吗?”

“放心吧,我为她准备的药丸,没有危险,仅是让她少些冲动,少些任性!”

褚檀青心中明白,却又有了一丝后悔,后悔将药丸捏碎放入了她的汤水中。这无疑是在禁足于她。

“接下来该怎么做?”

“先让他们叙叙旧!”邪魅的轻挑着笑容。

褚檀青眉头紧皱,终不知,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可瞧见拖曳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便只好听他所言。

四下走离,门口的石门前,拖曳用法力设下了结界。

小狐狸和赤云霄的伤势都还未痊愈,再加上他俩一个服下了『断魂丹』,一个中了『五行煞』即便是使尽全身力气,也定然逃不出。

——————————————

几个时辰后,赤云霄渐渐从昏迷中苏醒,抬手摸了摸头,感到阵阵晕眩。他竟不知,自己居然虚弱到了这种地步,仅仅一掌,就被褚檀青袭昏了!

究竟是因~他的功力增进了?

还是说,自己的法术消退了?

低眸扭转目光,眼前的这张脸颊,依旧白皙的少了点血色。

只是靠的近了些,便更加觉得~自己的心头痛的很。

手掌还于她的肩膀处轻轻搭落,不禁上移,抚去她的脸颊。

这张面孔秀气的很,仅是他的一个掌心就已罩住了大半面。

她瘦了,好似瘦了许多。

突感她那微弱无力的气息。

赤云霄凝思片刻,心中顿时振奋。

她还没死,她没死……

翻手贴去她的脖颈,觉察到那偷偷欢蹦的脉搏,竟有了一瞬欣喜。嘴角亦忍不住划过了一缕笑意。

『断魂散』时辰已过,凌乐瑶慢慢恢复了呼吸。

他温柔的扶起她娇弱的身子,想要以内力来唤醒她。

挥掌落去,却发现自己的功力削弱了不少。双手再次贴上她的后背,内力几经游走,静闭凝神。

这一刻,竟让他显了甚为熟悉的感觉。

良久,她轻咳一声,后倾间,落入了他的怀。

她的头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膀处,好似戳进了他的心窝。

他猛的一怔,零散的画面冲击大脑。

以前的自己,也这样奋不顾身的救过她吗?

那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对她的爱,也~不比她少分毫……

难以言明的剧烈沉痛,使得他又一次低眸闭目。使劲的想,用力的以掌心拍打额间。

可终究还是~什么都记不起。

凌乐瑶从昏睡中,睁开双眼。起初的那一霎那,她还以为只是一场梦境。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为何~就连在梦里~你都不快乐?”无力的扯动嘴角,仅是片刻间,就红了眼眶。

“你醒了?”

“诶?”低眸滑落,她瞧着自己冰冷的小手正被他紧紧的攥着。

由他身上的传来的暖意甚为真实。

一瞬清醒,眼前竟不是梦。

为什么?

他会在这里?

吞咽泪水,用力的扶着棺檐站起,渐渐的重回了她的倔强,好强。

他本想去搀着她,却被她扬袖甩开。

凌乐瑶慢慢的走到石门前,挥动臂力,一次又一次拽动,终是打不开?

翻转手掌,运用法术,才发现,竟是一点都使不出了。

今天是月圆夜吗?

怎么就没了法术?

她不敢回过头,脑海中不停的思索。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为什么,要把他带来?

为什么,要将他们关在一起?

不行,她要出去。

赤云霄瞧着她,心里一急。扬袖扣住她的手腕。

“别费力气了,这门,估计是打不开的!”

她不听,再一次甩开了他,拼命的运功,拼命的想要出去。

“凌乐瑶……”

狐狸:别碰我……再来……

“凌乐瑶……”

她不信,她要出去……

“够了……”用力的将她拉到身后,却逢她再次甩开,他看着她娇弱的身姿正迅速的撞击上棺檐。

赤云霄心中一惊,顷刻揪紧了眉头,他不是故意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需要再狠一点

她的嘴角溅了血液,一滴又一滴的流淌着。

赤云霄慌神的僵在原地,她不该是这般虚弱,不该如此。

停顿了些许,可是她,还是固执的想要冲到石门口继续运功。

赤云霄伸手拦住她的身体。

那双颤动的眼神却从不看他……从不直视于他……

他却始终强忍着心痛,抬手将她抱上了肩膀。

“放开我……”

转身走到石床前,将她按紧。

她还在拼命的挣扎。想要逃离他的视线。

“你冷静一点……”

“放手……放手……”

他俯下身子,将她死死的扣住。

那一刻,她的眼角泛了泪花……

再不似从前的深情凝望……

半瞬的直视,便让她,侧了头。

她还是不愿去看他。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当面对她时,却依旧是这般的情不自禁。

见她已经冷静的不再反抗,赤云霄直起了身子,慢慢的背对于她。

她翻身侧到另一边,眼眸处,缓缓闪动。

“你~为什么要消去我的记忆?”忍不住,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却仅听得她冷冷的回复,“我没有,那日~都是骗你的!”

“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我还能够相信吗?”

狐狸并不适合撒谎,咬咬唇,用力的扯动石床上的布垫。

“我是狐,你是人,我们~不同路~不合适。”

“若是真的因为人狐不得相恋,那当初~为何要走到一起?”

静静的,她不再开口,只是心间的阵痛,让她忍不住滑落泪水。

“何况,我是仙,你是灵狐,没有什么同不同路!若真的是不合适,分开便是~你又何必要用尽一千年的修为~来让我忘了你?”

唇边在滴血,生生的染红了枕帕。

紧闭双目,想要获得安静,可是回忆~却从不肯放过她……

良久,赤云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温和的说着:“不管你信不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让胡智死,我也不知道他那时为何……”

“别说了~”她不想再听下去。

赤云霄低眸敛去难过的眸光,将头瞥回,背对于她,温柔的落下一句:“你身体还很虚弱,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更加刺痛,本以为自己的心死了。

为什么,他如今~还是这般的关心着她。

又是这样一个夜晚,他守着她睡去。

只是~再不似从前。

没有好梦,只有一夜挥之不去的梦魇。

洞内昏暗,石壁角的烛光也仅能环绕着看清四周。睁开眼,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侧脸瞧去,他始终于她身旁静坐着。

若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该多好?

她还是他的娘子,他还是她的夫君。

只愿~生活简简单单便好。

石门缓缓挪动,那一抹邪恶的笑容,冲击着她的视线。

凌乐瑶一跃而起,蹙眉间,气愤的走到他的面前,“拖曳,你到底想做什么?”

赤云霄慢慢扭动双眼,细缝轻瞄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拉他来跟你叙叙旧啊!你应该谢我才是!”

他的眸光带着邪气,让她充满了恐慌。

“拖曳!”

熊妖盘起手臂细瞧着她,唇边嘶嘶作声,“可怜啊~你也是千年的灵狐,如今却只剩下几百年的功力了!”

“闭嘴!”她扬起一处手臂,却被对方狠狠的定在了半空。

“以前你打不赢我!现在~不更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嘛!”

“褚哥哥呢?我要见褚哥哥!”

瞧着她这番神情,倒是有些心疼了。拖曳斜嘴轻笑,“不好意思!你现在~归我管!若想怎样?你求我啊~”

一个用力的拉扯,便将她反身扣进了怀,手臂横过她的脖颈,紧紧的按着她的肩膀处。

耳畔缓缓袭来的笑声不禁让她厌恶。

如此轻薄狐狸,是想死吗?

他静静的坐于石床前纹丝不动,本是要听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却不想,竟被一瞬触怒。

快速的起了身子,扬袖拽回了她。

拖曳见势冷笑,“云霄上仙现在是以什么身份保护她呢?情人?朋友?”眸光于他脸上来回流转,,“数月不见,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呀!如此,是不是就不再需要什么了?”

乐瑶心中惊恐,她自然知道,拖曳此时暗示的什么。

她不能让他说出来。

“拖曳……”

“小狐狸,我看~你以后也就不用再向我讨要……”

推开赤云霄,她紧张的回应着:“拖曳,我想跟你单独谈一下!”

“行!我们出去说!”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赤云霄,邪笑间,牵起了她的手腕。

凌乐瑶一瞬抽离,他定是故意的!

可是~她现在还不可同他撕破脸。

赤云霄于原地揪眉,谈什么?她要跟他谈什么?

再次拉住她的手时,眸光凝重,似在告诉她,别去。

却终是被她冷冷的甩掉。

拖曳的阻挡,让他再难抓不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出了石室。

石壁关紧,凌乐瑶于他身后,又要扬动手力,即便她打不过他,也不会这般被他欺负。

一圈挥上,恰逢拖曳回头。他就那样看着她,竟没有一丝痛感。

“省省吧,给自己留些力气。”

咬咬唇,唯有站好身姿,与他保持距离。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信,他这般所为,奉君哥哥会同意?

“小狐狸,你好糊涂啊!我若不做的过分一点~又怎能让他不再来万妖窟寻你?即便我不请他来,他也会自己送上门来的!叫我如何~安心的把解药给你!”

咬紧牙关,隐去情绪。

是因为她断的还不够干净吗?

怪自己,那日的任性,竟让他发现了端倪。

“如果我可以让他一去不再回头~你就把解药给我!”

“当然!”

“好!”

这一次,她定要决绝一些。

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再狠一点!再狠一点!

——————————————

寻仙不救人,她便亲自来要人,万妖窟虽大,但她也有交好的修仙门派,亦不缺救兵。

褚檀青冷笑间,出了洞窟。

“陌雪岛主是不是未免~也太执着了些?”

“少废话!把赤云霄交出来!”

“不是我不想让他走!这会儿,只怕是他不愿意走!”

……

凌乐瑶失魂的走回石室,赤云霄即刻紧张的上前。

“乐瑶,你到底跟拖曳说了什么?”

“我说什么?和上仙有关系吗?”她的神情顷刻间,于慌乱变回了冷漠。

每次,她喊他上仙,他都会感到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乐瑶~”

低去眸光,落下沉思。

方才在外面和拖曳谈话时,听到了洞外的声音。那声音甚是熟悉,应是陌雪浅苏来要人了。

她想,是时候做决定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终是让他恨了她

原本,她也想找到其他的方法,只可惜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未婚妻来寻你了!你走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它日再见~必为敌对!”决意的扫落眉眼,已是做好了选择。

“浅苏,来了?”赤云霄不禁转动眸光,低头自言,“万妖窟如此危险,她怎么?”抬眸再次看向她,不禁拉起了她的手,“你跟我一起走!”

他让她~和他一起离开……

不行……凌乐瑶,定要狠的下心。

“跟你一起?”嘴角上扬,勾动凄凉的冷嘲,“上仙,你想什么呢?你跟我什么关系?外面的~才是你的未婚妻!”

她的话,竟让他如此的无言。

的确~现如今~浅苏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

思索一瞬,本欲收回的手掌,便又有了力道。

“不管怎样,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走!”话语间,流露出几分强势。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带她走,其他~暂放。

怎奈,他的手~却扑了空。

“上仙难道也想~坐享齐人之福吗?”

心间一怔,他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可是,自己从来就没有这般去想过。

“乐瑶……”

“如此难割舍,不如就让我替你做个决定如何?只要陌雪浅苏死,我就跟你走!”话音未落,五指纤长的便震击上了胸口。她想要借助『玲珑心』的法力,想于他面前,再次疯狂一回。

“乐瑶……”惊慌的看着她,反身离了他所能触及的视线。

凌乐瑶碎步跑出洞窟,挥袖直至于陌雪浅苏胸前落掌。

竟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赤云霄极力追赶她,却在刚刚走出万妖窟时,便被褚檀青迎面拦阻。

“凌乐瑶?你没有死?”陌雪浅苏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今日,就让我们之间做个了断!”

几经过招,她借用『玲珑心』的威力极大,陌雪浅苏顷刻就落得防御。

凌乐瑶使尽招数,一步一步打散着她的灵力。

连连逼近,让她绝无半分回击可能。

顷刻,陌雪浅苏便撕痛难忍。

赤云霄紧张至极,却躲不过褚檀青的纠缠。

褚檀青厉眼相看!

眼前的这个人,他是怎么让乐瑶变成今日这样的,他今日便要把乐瑶所受的苦全部还给他!

赤云霄碎步躲闪,谨慎的躲避。自知此刻的功力不及于他。便只得退让,再找准时机,窃取机会。

奈何,这个机会,他等的甚久,也终是没能等到。

良久,他侧身移去眸光,却亲眼看到陌雪浅苏被凌乐瑶上下翻掌,挑断筋脉,直至重伤落下悬崖。

“不要……”嘴角涌出鲜血,分神间,被褚檀青击中胸口。

他始终不愿相信的凝视。

于崖前的那个回眸,竟变的越发冷酷陌生。

转瞬,便又在他的面前,杀掉了数十条人命。

褚檀青一掌接着一掌的袭来,将他打伤在地。

然,他的余光中,却只映了她杀人的模样。

陌雪浅苏死了,是为了他而死的。

……

再次睁开双眸时,自己已经被吊挂回了石室内。

眼皮一张一闭间,他看到凌乐瑶正冷漠的站于他面前。脸上不再流露丝毫情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可是人命!你何时变的如此凶残?”

守在这里,替他疗好了伤,就是为了~让他醒过来,这般的痛骂她吗?

无妨,索性,这一瞬~就随他。

“我本来就是如此,云霄上仙~现在才看清楚吗?你可~还愿意带我走?”

“你居然~杀了浅苏……”字字戳心的痛,戳心的恨。

“你心疼了?后悔了?”

“我后悔没有早一点看清你!后悔没能早一点阻止你做这一切!”

听着他卯足力气的呐喊,她知道~她终于成功了。

成功的~让他恨了她。

浅笑着,转过身,唯留邪念映在眉梢。

“你杀了胡智,我杀了浅苏,我们~就算是扯平了!从今往后,再无牵扯,仅是敌对。”

“凌乐瑶~”咬紧牙缝的~喊了她的名。

她听的出,他的恨意。

攥紧手心,忍着揪痛,慢慢的推开石室洞门。

这一次,她做的甚好。

临经岔路口处,只见拖曳轻拍着手掌,大步走来。

“这一招,果真够狠,从此,你跟他便再无相守之日。”盘起手臂,拧着眉间,落下一阵思索,“只是~这赤云霄倒真对你情根深种!爱亦深,恨亦深!可惜了~”

“少废话,解药呢?”

“我这就去给他服了!只不过~还缺一副药引!”

“什么药引?”

“三更时分,你再来这里~我自然会告诉你!”又是一股让她厌恶的邪笑。

拖曳同她擦肩,进了石室。

她于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明日~这一切~便都可以结束了……

——————————————

“想不到,寻仙的云霄上仙,也会有这么一日,成了我万妖窟的阶下囚!”

“要杀便杀,不用在这里浪费口舌!”

“杀你?我可做不了这个主!”拖曳在他面前掏出了一粒药丸,顿时落下声声冷笑,“哎呀,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好好的一对,就这么散了!”

“你说什么?”

拖曳不理,将药丸扔进他的嘴中。

他突然感觉到胸口的疼痛,片刻便昏了过去。

“等着好好享用你的药引吧!”

——————————————

三更时,凌乐瑶如约来到石室前,看到拖曳已经站在那里。

“我来了,把药引给我!”

他轻笑,三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在她耳旁吹起了几缕青丝,“你不就是药引吗~”

“……”

“身为紫狐,身为『玲珑心』的主人,你最为珍贵的是什么?”

“……”

“只要你走进这个石门,明日天一亮,他就可以安然的回到他的寻仙境地去了,去~继续坐着他的上仙!”

拖曳邪笑间,让了道路,她波动着眸光,抬起了脚下的步伐。

她缓缓走进,身后的石门即刻便紧紧的关闭了。凌乐瑶凝眉张望,突然发现,赤云霄并没有被绑在石壁之上。四下被微弱的光线照耀着,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静的出奇,周围亦没有丝毫他走动的迹象。

难道~是在某处昏迷了吗?

上前挪动了几步,却依旧看不到他的身影。

心里顿时起了疑,拖曳又骗了她?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轻柔的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谨慎的回了头,却迎来一双邪魅的眸光,让她不禁僵持在原地。

拖曳究竟做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不像人 狐不像狐

他仿佛入了魔,一步一步逼近于她。

凌乐瑶不停的向后退,眼神却不曾挪离他的双眸。

“你……”

他迅速的拽过了她,双手紧紧的划去她的后背。

那眼神,竟似再看着某种欲要入口的猎物。

无情中透着冷漠。

“赤云霄~”四目相对,她转动着眼珠,卷起重重泪光。

恐惧中带了担心。

于他的指间,顿时传来了撕扯的声音。滚烫的手掌心,按在了她微凉的后背上,似乎~要顷刻戳去她的骨缝中。

她拧紧眉头,忍住疼,慢慢低垂了脸颊。

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灵敏的发现。手掌的力度变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血水流淌不止的滴落,她的脸色一瞬泛了白。本想闭紧双目不去看,可他却偏偏要在此刻,将那沾满鲜血的掌心扬至于她的面前。

她知道,此时的他仅是无法自控,又或者已被魔性吞噬。

薄唇一张一合,提不上丝毫音色。

她只能强忍着疼痛,看着他弯下脸颊,搭去她的脖颈,撕破她的皮肉,猛烈的窃取她的血液。

狐狸血,果真,是这世间极好的东西!

若是,她早些想到这个法子,就一定会早些去洗净他体内的毒素。

抬眸仰望石壁顶端的灯火,不禁又一次回想起过往。

当初~他们在寻仙地殿里,也是这般的情形。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却要比此刻温柔多了。

映着嘴边的浅浅笑着,拧紧眉间。

顷刻,就又被他甩到了水晶棺前。

她喘息着大气,缓缓抬头。看着他于原地,再一次扬起了血掌,挥动着本不该属于他的邪术,将她体内血珠点点收去。

闭上双眸,唯留一条缝隙。

感到自己蔓延的血流,正顷刻之间经过不同的细孔,崩出全身。

从地面被扯起,再从他温暖的怀抱甩出。直至遍体鳞伤,任由他来回牵动。

耳畔处,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些~都是他,曾经在她面前说出的话语……

『历代先辈在上,弟子赤云霄带紫狐族凌乐瑶前来拜祭。禀明各位先辈,从今日起,她便是我赤云霄此生唯一的妻子。

虽然她是一只千年灵狐,但她秉性不坏,也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她单纯,善良是有些人类都比之不上的!

我自小在长留长大,不知道亲人是谁,所以禀明了先辈,就是禀明了父母了。在紫狐岭我已经说过,今日当着寻仙先辈的面,我要再对你说一次,此生绝不负你!我要许你永世之约!』

回忆冲击着她的大脑,爱无言,落心头,几许情深游梦中。

纵使缘浅,奈何~情深……

赤云霄突然像个孩子般,依偎在她的肩膀处,安逸的睡了。

她静静的闭去双眸,指间轻轻滑落于他的手腕,感受到他的脉搏已无病痛纠缠。

终是~不必再去担心的硬撑。

缓缓下落身姿,同他卧在石床之上,最后一次,相拥而眠。

前尘过往,都会随着时间所淹没。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他了。

……

这一次,倒真真是不死也无用了。千年的道行一瞬之间,就落回了百年。眼看甩起了紫色狐尾,凌乐瑶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原来,这就是『人不像人,狐不像狐』的模样。

庆幸,她要比他早些醒来。还能就此不留遗憾的诀别一回。

手指在他的眉心轻轻的点落,她俯身吻下,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轻轻的抚上,最后一次这般的贴近。

“你放心~我怎么会~杀了你的未婚妻呢!以后~好好做你的上仙,好好的~和浅苏在一起……从此,我不会在你的身边出现,我会站在天境的云端,又或是冥府的桥畔,望着你。只是~再不会回来了……”

抬手扯下石床前的薄纱,将自己身上这件血染的衣衫裹紧。

无声的踏出石室,恰逢拖曳算好了时辰,带着褚檀青走来。

“你的心愿可是了了?”

是,了解了……

亦再无遗憾……

“褚哥哥,可以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吗?”

“你说。”一早就被拖曳拉来,说是到时辰取心了,可看到她的表情,却不知她发生了何事。

“帮我~用消魂术删去赤云霄的记忆!”

褚檀青眉头紧蹙,“发生了什么?”

她只字不提,褚檀青也只好走去石室照做。

拖曳朝她露了邪笑,“你这么一次次的救他,还搭上了自己千年的道行。”故意的要去戳痛她,扭动嘴角为她数道:“耗损了一千年修为去施展消魂咒,奉送了一千年凝结的灵珠帮他续命,如今,又散了自己大量的狐血去救活他。到最后却终是选择让他不再记得你!会痛吗?”

她不言,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就算陌雪浅苏死了,以后,他的身边一定还会有其他女人!和他行夫妻之礼,做夫妻之实,你就不难过……”

“住口……”

“他会爱上别的女人,同她相守一生,痴缠情深,而不会再对你有丝毫念想……”

“够了!”

明明全都清楚,明明不再在意……

可是~

她不要听,不要听……

“不够!这还不够!我只是让你更为清楚一些!此番待他回了寻仙,必是又重回了往日风采,倾慕他的女人可多了去了!苦了你这只小狐狸,只能留于万妖窟日日念君,思君,相思成疾。”

“不要再说了……”闭紧双眸,拼命的想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你不愿听,我就偏要讲!”拖曳眼神一沉,将话语越说越重。“他会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行万年之好,你却只能永永远远的孤独终老!,被回忆戳痛,饱受岁月摧残。再不会被记起,也没有任何的来世之约,因为~他今生会将此约许给她人,而不是你~凌乐瑶……”

“啊……”仰头呐喊,胸口一阵碎裂的震动。

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感觉着全身彻骨的冰寒。

自己~是要离开了吗?

迎着洞中窜流的风力,扬动发丝。转瞬之间,就泛了白。

眼泪滑落,心中撕扯。

若有来生,若还是这般痛苦,就请上天~不要再让他们~相遇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褚檀青惊恐地怒言。

“我是在让她自己放弃她自己的心。”

她疼苦的挣扎,拼命的忍住撕痛,嘴里不停的发了颤音……

“乐瑶……”

“奉君别急,『玲珑心』马上就要出来了。”

那一刻,她的胸前泛起了鲜红色的光芒,犹如一团烈火,残忍的挣脱出了~她的体内。

原来~这就是拖曳所说的方法……

要让她心死的~自己放弃它……

渐渐的~她无力侧卧,感受着刺骨的寒冻正汹涌的缠绕着她瘦小微弱的身躯。

静静的~她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拖曳伸手接过『玲珑心』不禁露了一抹邪意。

褚檀青屈下身子,轻轻的托起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变了颤,她的发丝一瞬花白,让他忍不住心间抽动。

往日回忆,依稀还在眼前,只是~都再也回不去了。

“活着就好,别怕,从今以后,褚哥哥一定会照顾好你。”

她的身体还有微弱的气息,只不过~却冰冷的犹如一个死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止于心间 忘于尘世 上

一觉醒来,世间仿佛只剩下片片灰朦,她不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不会落有任何的压迫之感。

仅是~身体冰冷的再难暖起。

这里~还是万妖窟,她所熟悉的石室。没有悲愤的怒气,没有惊恐的好奇,脸上亦不会再流露出那些多余的思绪。

上天,为何不让她就此死掉……

为何要让她这般,如同行尸一样的活着,如此~又有什么意义?

慢慢的直起了身子,余光浅浅,看着褚檀青正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她的床边。

“你醒了!”

她不言,眼神越发的淡漠。

“只要活着就好,不要去想太多!”

侧身挪下石床,她想去看看外面的阳光。

褚檀青本想伸手去拉她,却被一瞬触及的冰刺感所顿住。

落空的手指渐渐攥于一起,眉间顺势揪紧。

她的身体居然~越来越凉寒了……

凌乐瑶轻轻的扫了他一眼,仍旧安静不语的转身前行。

很怕她会去想不开做了傻事,褚檀青只能在后面跟着她。

绕过几处洞口,脚下突然停了停,侧脸望去,瞧了瞧右方的石室门。

褚檀青觉得,她还在担心着赤云霄,没等她问出,便回了话:“已经是第七天了,他还没有醒,不过,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寻仙,让他们派人来把他接回去,你就放心吧。”

她低眸而去,不曾落声,这一瞬,就连那呼吸都变了静。

只是独自默默的走出了洞门。

夕阳西下,山间的风景美的宛如一幅名画。

可惜,她再也没了心思。

碎步慢慢走到崖边,身后的褚檀青突然就变了紧张。

“乐瑶……”

她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眸光甚冷。

毫无任何神情的脸颊,让人瞧的特别陌生。

他站在那里,越发担忧。

晚霞拂面,她侧脸低去,抬起手,轻抚上自己的发丝。

看着她,看着她此般无声。

褚檀青的眼中变了湿润,眸光不停的闪动起来。

她曾经是那么的美丽灵动,这一刻,却静静的,成了这山间孤狐。

抬动纤长的手指,扬袖施法,两掌轻盈的交织在一起,如同想要挣脱宿命的飞鸟。

只是~她却把自己封禁了。

黑衣披身,将她的白发遮掩。

黄昏渐落,她开始习惯了夜晚的到来,害怕了,那阳光的刺眼。

褚檀青于原地呆看,静静的感受她的悲痛。

起步返回,未曾想,却在洞前遇到了寻仙的那三位上仙。

“乐瑶,你真的没死。”今日一见,燕松山心中的这个疙瘩算是解了,只是~她回眸的神情却让他甚为陌生。

燕松山和杨玄霆亲自来接他这位师弟。本想四处找寻她的身影,没想,竟在洞外相遇。

赤云霄也醒了,正站在她的对面,可他此时看她的眼神中~就仅剩下恨。

“师兄,你真是说笑了,那是一只已入妖族的狐,法力惊人的很,自然是活的好好的!”

他已经不愿再直视她。

“赤云霄!”燕松山微怒。

杨玄霆不言,但却知道,他指的什么。

几日前,陌雪浅苏找了别派弟子来救他,却是无一回去。

方才,两位师兄便已经和他谈了万妖窟收集法器的用意。所以『寓心镜』暂且留在万妖窟。

他听不进,也不管其他,只知道~他是狠了谁……

“妖君复活以后,我自当将『寓心镜』送还!至于碧波仙岛~我也会给天下一个交代!”褚檀青原本想着妖君复活后,解决掉拖曳,他如此邪恶,害得乐瑶这般,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人都死了,交代还有什么用!”赤云霄愤怒的转了身,仅凭话语,就能让她猜到,他此刻那满脸凉意表情。“凌乐瑶,它日若再相见,定视为敌对~绝不~手软……”

“赤云霄,你在说什么!”燕松山大怒。

心中的愤恨越来越强,今日~他放过她了,若以后,她再作恶,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燕松山怒气爆发的吹起胡须。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居然,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气愤的甩了袖袍。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来这里接他,便让他在万妖窟自生自灭!

凌乐瑶将脸颊扯的甚为平整,始终看不出丝毫情绪。

转身同他背道,静静地走回洞内。

杨玄霆转而回眸,看着那碎步移去的背影。

她的改变,或许就只有心细的他,能够看的出。

不禁落下叹息,当初,他所做下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

褚檀青跟着她一步一步走回洞中。虽不愿,把事情告诉她,但也不想她因此难过。

“胡智不是赤云霄失手所杀。”

她的脚步未停,却始终无声。

褚檀青唯有继续道来,“是拖曳!当日隐藏于暗处,施了法,以此陷害了赤云霄。”

静了有一会儿,却听她仅淡淡的落下三个字,“我知道。”

她知道,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想顺势而为。

她从一开始便是相信他的吗?

难怪,会是这般的心死无憾!

————分割线————

回到寻仙,踏着脚下的青石阶,赤云霄一个人独自走在前方。

燕松山气愤的一直不愿理他。若不是杨玄霆拦阻,他恨不得追上去亲手废了他。

他这样,跟当初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走上了,他这大师兄的老路!

所谓,当局而迷之……

误会,总是会把两个人拉的越来越远……

赤云霄气愤的大步前行,从不管后方师兄的情绪。

他自己还觉得自己冤了?乐瑶杀人!杀人!她杀了几个!几个!

不管几个,还不全是为了救他。

“玄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跟这个人说一句话!也不准他再踏进我博澜峰一步!”

赤云霄闻得此声,终于回了头。拧着眉头,还未有搞清楚为什么。

只见松山师兄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燕松山~从此~没有这个师弟!”每一个字,都戳自牙缝中,咬的甚重。

就因为他们师兄弟亲如手足,他才更加气愤,气愤他的看不透!

言罢,愤怒的甩袖离去。

杨玄霆几步走近,抬手轻拍他的肩膀。

“希望你能够明白松山师兄,你也知道,他当初因亲手杀了景淳的娘,至今追悔!他只是不想看着你,和他一样,被恨意蒙蔽!”

“凌乐瑶杀了浅苏……”浅苏因他而死,叫他如何不恨。

杨玄霆低叹,“浅苏,没有死……”

“……”怎么可能,那是他亲眼看到的。“不会……怎么会?”

“你真的觉得乐瑶会下这么狠的手吗?”

“……”不,他不知,脑子里顿时觉得有些乱。

“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止于心间 忘于尘世 下

有些话,说太多,也没什么用。

一切~还需,他们自己去察觉。

“你回日昃堂看一下吧!灵秀此刻,应在照顾她。”

赤云霄听言,即刻朝着日昃堂奔去。

抬腿跳过殿外的门楼,移去眸光,恰巧看到路灵秀于侧殿内,帮陌雪浅苏端去药汤。

他一跃而进,正逢浅苏深情的相望。

感觉一过小半刻,路灵秀左瞅瞅,右瞅瞅,这会儿,自己倒成了多余的了。

赶紧起身,给师父行个礼!走人。

可眼前的师父根本就没空搭理她。

走到门口,一声叹息,出于私心,她还是觉得~如果是乐瑶和师父在一起该有多好!

无奈~她只是个旁观者。

“你没事?”

浅苏低眸思索着那时,所发生的事情。乐瑶的确是挑了她的筋脉,但却给了她一本秘籍——紫狐一族的手札。

经过几天的休养,她感觉功力比以前还要增进。

所以~她当时那么做是为了救她,也是为了让赤云霄死心,她明白的。

只不过,此时~她却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说。

赤云霄坐于她的身旁,在她还在低头思索时,温柔的将她拥入了怀中,嘴角已然落了笑,“没事就好,从今以后,我们好好的~”

唇齿不停的扭动,却终是落不下音。

她的心,突然之间,颤抖了起来。

……

经历种种,她终于明白,乐瑶对赤云霄的爱,并不比她的少。

她可以为了赤云霄,一次一次将自己至于生死之间,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而她呢?却终是有着短瞬的迟疑……

她也清楚,赤云霄的心里是爱着乐瑶的,即便,他已经不再记得过去所发生的一切。

于花丛边,声声低叹,自己真的可以这般自私的去揽住他的爱吗?

为此,在自己没有想清楚之前,她只能默默的躲避。

每每望着那个背影……

她看得出,他不是真的开心,他的心里,有着扯弄不开的心结。

——————————————

赤云霄独自走到『青御峰』,望着奔流而去的溪水,想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亦想起,她那日~在此山间,拥在他怀里的那份『任性』。

或许,他跟凌乐瑶,就只能止于此。

他很感激~她没有真的对浅苏下杀手。也很后悔自己对她的不信。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他不够了解她……

也许~他们真的没什么缘分……

从今以后,他会好好的对陌雪浅苏。

而,对于凌乐瑶~他唯有选择忘记。

止于心间,忘于尘世。

不再提起,不再相见。

杨玄霆立于含章宫前,望着山下的一切,眉间渐渐揪紧。

当日,曾说好,复活花韵席后,便归还『寓心镜』。可自那日起,万妖窟就再没了消息。

应是没什么大事吧!

不仅低眸长叹,或许此刻的花韵席已经苏醒,或许乐瑶还在恢复期间,故此,褚檀青暂且抽不开身。

“三师兄~我们下盘棋吧!”

杨玄霆将眸光转去,看着正踏入院内的师弟,不禁又拧了拧眉头。

……

赤云霄总会来这里同他下上几盘棋。谈笑声中,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事情已然过去大半年了,可是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心结。

杨玄霆不再提及往事,眼瞅着,晚秋快要临盆。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妻儿的身上。

燕松山闭关博澜峰,从此不再问世。

至于陌雪浅苏~也已搬出了日昃堂侧殿。住进了寻仙的『宜朝苑』

赤云霄曾多次提及成亲,却都被她委婉的拒绝了。

她是爱他的,可终是存活在自己的思绪中挣扎不出。

赤云霄只好听从她,亦不愿去勉强她。

有时候,忘记一个人,要比爱上一个人更难……

渐渐的,他变的比从前更为难看透,隐蔽内心,唯留欢笑声抛露在外。

表面笑意盈盈,实则,却把所有的烦忧藏入心中。

岁月如梭,一过便是多年……

—————五年后————

“景淳,你这小子终于是出来了!下次可别再跟你爹对着干了!”赤云霄于戒律苑门前教导某个刚刚被放出来的调皮小子!

端着长辈的架子,话语间甚是气势。

“小师叔你就放心吧!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我早就想明白了!与其用一些雕虫小技去捉弄我爹,倒不如省下时间来多专心修行法术!”

赤云霄抬指摇摇,“终于是开窍了!”

景淳浅笑:“我若再不开窍!何时能赶上乐姨的修为!只不过八百岁的差距!她可是比我厉害多了。”

“……”赤云霄听得她的名字,不禁低垂眸光,脸色一瞬就变了样。

五年了,她就如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没有人会在他的面前提及她的事情,亦或是她的名字。

久了些,他以为自己也会把过去的一切淡忘。却是此刻~听了她的名,依旧会揪心。

“我乐姨为何没来接我!她一直都是挺疼我的!”

收敛神色,扬手将酒壶扔到他的怀。想要躲过这个话题。

“刚从戒律苑,先喝口酒,了却前尘怨事。”

依他之举,燕景淳大口灌入喉咙。眉间顷刻扭皱,低眸瞧了好一会儿。

原本看到酒壶,他以为是自己的小姨临时有事来不了,便让小师叔先带着酒来接他。

却不想,酒的味道并不是出自她之手。

“这不是乐姨酿的?这酒的味道差远了!”疑惑的抬眸,“小师叔何时换了口味?我记得你说过,自从喝了我乐姨亲手酿的酒,这世间其他的酒水可就再也喝不下了!”逗趣的追问,实则是想看他的表情,好探出他们这五年究竟怎么样了。

未曾想,他却在他的面前一直沉默。

“小师叔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你今日变化甚大?你跟乐姨五年没来看我了!跑哪里云游去了?”

思绪好一阵缓不出,他不禁问出一句,“我以前真的这么说过吗?”

“说什么?”

“自从喝过她所酿的酒水,便再也喝不下世间其他……”

“自是当然!”

喉咙口一瞬滚动,按压着他的思绪。

“你还没有告诉我,乐姨去哪了?不会也调皮的做了什么事,被我爹叫去训话了吧?”除此,他也想不到其他缘由。

他不想提起,却是一想到五年前,就会控制不住愤意。

“她已经背叛了寻仙,入了那万妖窟了!”唇齿迅速的扭扯,侧身行起了步伐。

似是一种躲避,无言的躲避。

燕景淳心中一阵,怀中的酒壶顷刻间落了地。他大步追赶,扬手挡住了他的前路。

“小师叔,你说什么呢?我乐姨怎么了?”

唇齿绷的甚紧,抖了片刻,却再难说出有关她的事。

“你去问你爹!或是问你玄霆师叔去吧!”眸光颤颤间,快速的行了步子。

他想逃,不愿再于此事中深谈。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别多年 物是人非

秋日里的微风吹来的有些变了凉。他于『宜朝苑』前不停的轻拧折扇。

五年了,虽说他跟陌雪浅苏之间始终笑语盈盈,相谈甚欢,却总是少了些什么。

似乎~越来越礼术的敬让对方了。

而她,也不再像当年般,唤着他阿墨。最多的时候,会避过名字。离的远了些,则喊着他赤云霄。

唯有他提及此问题时,她也仅是叫一声~云霄。

时间久了些,他索性就习惯了。

两个人的心间,都藏着一段心事,又怎么好好的走下去。

如此这般的在门外等待,已不是头一回了。他知道,她每每都有着纠结。都会挣扎一阵,才行步出现于他的面前。

可他,却始终不知,问题的所在。

好不容易等来了她,眸光移去,依旧是不自在的少了很多话语。

“五年了,我们是否该诚恳的和对方好好谈一谈?”

“谈?谈什么?”她的眼神不由得转动。

赤云霄看得出,她又在回避。

“为何,你要一次一次的将婚期推迟?”

“……”

“这次,不要再逃避了,我们已经都不是小孩子了,究竟是何原因,说出来便是。”

这些年,他不止问过一次,每一次都让她难以答复。的确,他们已然不是小孩,不该这般在感情的迷途中,识不清方向。

“好,我今日~便告诉你实情。”

“什么实情?”他揪紧眉头,瞧着她的神情甚是凝重。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是怎么被乐瑶打落悬崖的?”

“......”赤云霄唇齿几经转动,却终是没能出音。

陌雪浅苏于一阵低叹中,避了他的眸光,“你只猜到,她是为了骗过褚檀青而做的假象,却不知~她真正所想~是为了让你恨她。”

“......”咬紧牙缝的镇定。

“她就是要让你愤恨的离开,她才可心死的去选择放弃自己。”

“为什么?”为的不让自己发颤,他将扇柄攥的甚紧,一次又一次的拧动。

陌雪浅苏说不出,依旧将眸光回避。她只知道,她当时,是报了决意之心。不管万妖窟得取五行法器是为了什么。但只要集齐玲珑心,凌乐瑶就必死。

“我说,一大清早怎么没看到小师叔!原来,是跟自己的未婚妻在这里赏风景呢!”燕景淳突然出现在他们不远处,抬手盘于胸前,言语间没能透出几分好气。

五年前的事,他虽不曾经历,但却从每次他俩来看望他时,也稍稍看出了些端倪。

怎奈,待他出来,竟变成这般现状。自己的小姨生死未卜,而自己的小师叔,也已另觅她人。

“你是来找我的?有事?”

放下手臂,只落得阵阵冷哼,“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再有事,也不能扰了小师叔的好事!”字里行间带着一股,欲发不发的小气儿。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他明知他是在气什么,却只能装作不知。把自己的思绪掩藏的深深地。

“没什么!”扭动唇角勾起一处弧度,“我虽为晚辈却看得甚清,小师叔虽为长辈,却不见得比我看得透彻。”背手离去,竟跟他那大师兄的脾气一模一样。

远远地,鬓莲婆婆抱着怀中的酒壶迎了燕景淳。

“婆婆?”

“这是你乐姨还在时,埋于桃花树下的。我看着它,总会忆起过往,索性拿来给你。本想给你送过去的,竟在这里碰见你了!”

“我也恰好想去您的桃花筑坐坐。”

见二人谈笑甚欢,赤云霄唯有等他们把话说完,钻个空子,来给鬓莲婆婆行了礼。

怎知,她老人家还跟当初一般,仅仅只是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就甩袖侧了步子。

这样的画面,每每都能让他想起当年的云楚,却是比他还要糟糕。他当年好歹还能听得几声婆婆的训斥,而他就连一句混球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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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檀青身受重伤的跌坐在寻仙脚下。手上鲜红的血液沾染着青白色石阶。

“杨玄霆~”

恰逢他宫前,游望中……

一跃飞来,疑惑的托起了他的手臂。

他却在昏迷前仅说了一句:“救~乐瑶……”

杨玄霆心中一怔,他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将褚檀青安置在含章宫内,他便起身前往博澜峰。

“三师叔,我师父多年不见人,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只需传一句,乐瑶有难!他自会出来的!”

守在博澜殿前的弟子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便匆匆忙忙的跑进了正殿。

果然,也就仅有乐瑶的事,还能够牵动到,他的这份紧张。不到半刻,燕松山便从里面着急的走了出来。

多年未见,他的耳鬓处竟多了几丝白发。

“乐瑶怎么了?”

杨玄霆眉头皱起,虽然自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这一时间,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我想~还是等褚檀青醒过来,让他亲自讲给我们听吧!”

“褚檀青?”

低叹间,又想了想,“要不要~叫上云霄师弟一起商议?”

五年了,虽已不似当年般气愤,但一提及他,燕松山还是怒火未退。

可见,这么多年,他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怨恨。

“乐瑶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叫他做什么!”

为了顾及松山师兄的情绪,杨玄霆只好点头同意。

含章宫内,杨玄霆和燕松山携力为褚檀青疗伤。

褚檀青轻咳几声,身体显得极为虚弱,燕松山凝眉惊讶,他法力不低,怎么可能伤成这般?究竟是被何人所伤?

“万妖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玄霆心中明白,却还是想要听他证实。

“拖曳占了整个万妖窟!”话语间,气息微颤,“他将五行法器吸入了自己体内,现在~已经归位主管了!”

燕松山大惊,“拖曳哪来的这么大本事?”

对于他的本事,杨玄霆早在碧波仙岛救赤云霄时,就已经领教过了!

“他有一本关于法器的秘籍,还私自练了万妖窟的禁术,只怪我从一开始就入了他的道,为了能运行五行法器,我多次闭关修炼,才让他有了机会找到了妖君当年封印的禁书。”他于床榻上,喘息着大气,“施法运行法器那一日,我被拖曳偷袭,折损了很多的功力,若不是乐瑶,我想~我已经死在拖曳手里了。”

“那乐瑶呢?乐瑶呢?”杨玄霆给她的那颗『琉夕丹』只能维持她七七四十九天的性命,燕松山以为这么多年赤云霄没事,她就没事了。顿时心中酸痛,自己为何当初只顾着气赤云霄,却放心的把她丢在了万妖窟。“难道她已经……”说不出的疼,每次都只会动怒,却没真正想过她的处境。

“乐瑶没死~”虽然说出了这句话,可是他的脸色明显的是在告诉他们~她这五年来过得并不好。“当初拖曳怕我因为会牺牲乐瑶而不运行五行法器,便找了方法,只要乐瑶自己放弃『玲珑心』~她就能活下来!代价便是……她必须心死无憾……”

“心死无憾?”燕松山不敢去想象,那是怎样的心死无憾?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些年 她过的并不好

赵晚秋正踏门而入,听得这几个字,无声的悲痛了好久。慢慢的走到他们中间,颤了音色,“心死无憾!她的心里最为惦记的~便是云霄上仙体内的毒素,除了已经为他解去了『五行煞』,还会有怎样的心死无憾?”这番言词,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只是都不愿提及。

“『五行煞』的解药是什么?”

听得杨玄霆问出这句话,燕松山的心又一次被揪起。

褚檀青低眸叹息,“本来我也以为拖曳调制出了解药,抓去赤云霄也不过是为得让乐瑶心死。却不想~这份心死,竟是以她自己做药引,洗净他体内的毒素。”

“你说什么?”燕松山惊恐的拧紧眉头。

“用乐瑶的狐狸血,去洗净赤云霄体内的毒素。”

燕松山闭紧双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连挣扎了好久。

“那究竟要用乐瑶多少血?”赵晚秋咬着唇角,落下哀伤。

“这五年来,她过的并不好。”闭紧双目,深深的吸入气息。

每每想到五年前,褚檀青就心痛的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取出给她。

晚秋本就是女人,她不比燕松山,不比褚檀青,能够将泪水止住,反身靠在杨玄霆的肩膀,顷刻便染湿了他的衣襟。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商议出~怎样击败熊妖拖曳去救乐瑶。”在大家都满怀悲痛的低垂不语时,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冷静的分析好后续该要做什么。“暂不可去天界请兵,若是被上面知道,乐瑶也会有危险。故此,我们只能自行处理。”杨玄霆的脸色倒还是那一副从容的样子,只是,身旁的大师兄已经开始愈加愤怒的吹起了胡须。

褚檀青本不想来到寻仙,不愿她再和赤云霄有任何联系。

可是,他功力大减,再加上只有他自己,又要什么时候,才能救出她。

褚檀青坐于床榻之上,冷嘲的说着:“这段日子,拖曳到处追寻我的下落,他想一统天下,他已经入了魔!我四处逃离……”脸上突然显了一丝无奈,“奈何其他修仙正派,看到我……”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会想办法救出乐瑶的。”杨玄霆说罢,转头瞥了一眼松山师兄。

燕松山眉头紧锁,忍了好一会儿,才将怒火压下。

乐瑶越是苦,他就越是狠赤云霄。

这么多年乐瑶在万妖窟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痛苦的时候,他在哪里?他在做着什么?

他在和陌雪浅苏打情骂俏。

他甚至还不如一个褚檀青。

三人都若有所思的出了含章宫,准备要去桃花筑找鬓莲婆婆商议一番,怎么说,她也是乐瑶的师父。

正逢赤云霄好巧不巧的上了石阶。

人未走近,声先传来,“三师兄,我来找你下棋了!”

燕松山看见他就一肚子气,下棋!下棋!他怎么不将自己印在棋盘上去!

杨玄霆看出了师兄的怒气,抬袖将他拦住。

赤云霄本是藏了满腹的心事,想来此处寻份清静,或是开解。也不知,他们竟都聚在了一起。亦看出了,松山师兄对他的气愤还未消尽。

只是有些事,不愿去言明罢了。

“师兄!闭关多年,终于出来了!还是外面风光好吧!有空多来跟我们下下棋,喝喝茶岂不是很好!”

差一秒,就控制不住了……

眼神中的火苗越来越大……

“哎,云霄上仙!”赵晚秋极速的跑到他身旁,故意掐准时机,在松山上仙发怒前,赶紧把他们两个分开。“箜灵最近这几日总是睡不好,玄霆也瞧不出哪里有问题,你去帮我看看吧!”

“好!”合上折扇,随晚秋迈了步子。眼神轻移,从两位师兄的脸眸处飘过。

卧房中,年幼的箜灵还在睡觉,看似睡的很香,可眉心处却总是揪着不松。

他轻轻的在孩子的肩膀按下,温柔的呵护,心细的还拍打了几次。

“没什么大碍,许是这天气的缘故,她心情有些烦躁,容易做噩梦!”这么简单的症状,三师兄不可能看不出。

晚秋嫂嫂算是帮他解围吧,不然~刚刚~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松山师兄的怒火。

“看不出~云霄上仙你那么……等你有孩子,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他连自己心里究竟爱着谁都分不清楚。

可还有资格,去奢求当一个父亲。

幸好,浅苏一直都没有正面回应他成亲的事情,不然,还真是觉得自己太可恶了。

说好的忘记,不再想起……

可是自己,竟花了五年的时间都没有忘记她。

即使没有记忆,她却始终在他的心里。

——————————————

几日后,燕松山和杨玄霆召集了寻仙上下数千名弟子去攻打万妖窟。

如今的拖曳已经成为了出世魔君,若不尽早根除……恐~又会是人间的一场极为凶残的浩劫。

五行法器威力极大,只怕是他们师兄弟联手,都没有多大的胜算。

这次,一来是为了救乐瑶,二来,他也想去看看拖曳究竟修炼成了什么境界。

......

一大早,赤云霄就觉出寻仙境地不对劲,居然没有弟子在校场练功?

含章宫,博澜殿寂静的让他浑身不自在。

绕了一大圈,再回到校场处,他才看到莫炎风和路灵秀带着箜灵迈步走回。

“师父……”

两眼一搭,她便看出了自己徒儿的那份紧张之色。这么多年的师徒,他自然对她很是了解。

寻仙境地上千名弟子都不在校场,大师兄和三师兄两夫妻也都没了影儿。唯留箜灵给了他俩,定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

灵秀是因有孕在身,故而她和炎风才未去同行?

低眸深思,顿时想起,那日含章宫前,两位师兄的神色......

可究竟是什么事?居然~没有告诉他?

“你们两个,速速给为师招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炎风和灵秀低头相看,谁都不敢开口。

“快说!”心里总觉得不安……

身下的衣角微动,他低头看去,箜灵正在拉扯着他。

是不是他这幅表情吓到孩子了?

渐渐的便收敛了些。

“云霄师叔,你不要生气,爹爹和娘亲他们说,是去万妖窟抓坏人了!”

“抓坏人?”

身后突然袭来一阵迅猛的风速,他转眼看着羽箫正着一身战服,缓缓跑下校场的石阶。

五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

“你等一下。”

羽箫虽对他有着埋怨,却还是听了他的话语,停了步子。

自凌乐瑶去了万妖窟,她就拜了子清师姐为师。便再也没有从不盈阁出来过。

“云霄师叔。”依礼朝他俯了俯身,眼神却未曾转过。

赤云霄无奈叹气,五年前,她总是唤他云霄哥哥,才短短五年,却也将称呼换了。

“你要去哪?”

双唇紧贴,挤了好一阵,才将眸光转来,淡淡的透了哀伤。

“去救乐瑶姐姐。”

第一百五十八章 胸口落下的烙痕

她怎么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赤云霄顿时觉得,脑子里胀的泛疼。眸光四处扭转,却终是找不到一处,能够让自己停留舒缓之地。

此刻,恰逢燕景淳为褚檀青带路,准备离开寻仙,奔赴万妖窟。

路过校场,褚檀青藏至心间的愤恨便又一瞬燃起。

“赤云霄~”为什么乐瑶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他却能够好好的活着。

良久,赤云霄也未能开口。

五年前,究竟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她又为他付出了多少?

褚檀青本来就将愤恨绷紧,侧移目光,瞧着陌雪浅苏于另一处碎步走来,不禁就又扯起了一番怒火。

“若是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听乐瑶的,在你的记忆中,消去她所救你的经过。便不会让你~这般心中无愧的~与她人相伴。”

“你说什么?”

远远的,鬓莲婆婆挥袖飞来,依旧仅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褚奉君麻烦你来带路,我随你同去。”

“婆婆~”他虽未能弄清楚当年的事,可他亦想同去。

“你没有资格去救乐瑶,更没有资格再出现于她的面前。”

扬袖背过与褚檀青一并飞至云端。

赤云霄抬眸张望,却于耳旁又落得清冷的音色。

“小师叔还是留下来照顾好自己的未婚妻吧。乐姨的事,便不劳您费心了。”

景淳走了,羽箫也踏上祥云离去。

他却仅能于原处哀伤,好似要把这五年紧掩的悲思全全涌出。

将手掌捂上额角,又转瞬下滑至胸口。心痛如绞间,慢慢单膝跪于地面。

“师父~”

“师父~”

“赤云霄……”陌雪浅苏碎步跑近,惊慌的看着他。

他摆摆手,示意炎风和灵秀将箜灵带走。

不过片刻,泪水便落满了他的脸颊。他紧紧的闭起双眸,捂住胸口,摸着那块曾被她用紫金玉环烙下的疤痕。

他恨自己居然什么都忆不起。还想着用五年的时间来继续忘记她。

就只会选择逃避,选择深深的隐藏。

他可~有资格去爱她?

浅苏于他面前低垂脸颊,颗颗泪珠滚落地面,声声道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那声音竟一次比一比大。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却从来不敢提及。

心中万丈起伏,亦是要将多年的忍痛喊出。

她为了得到他的爱,不惜,自私的掩去了所有~她本知道的事情。最后,却让他们全全活在了痛苦之中。

这样的爱,可还算得上爱?

良久,赤云霄敛去泪水,慢慢的直起了身姿。

陌雪浅苏缓缓站稳,于他身后咬紧唇齿。

她知道,他已然做出了选择。

不管她有没有说出当年的事,他的心里~终会明白。

“你是要去救回乐瑶对吗?”

“浅苏~谢你这五年的不嫁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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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妖窟前,燕松山和杨玄霆带领一众寻仙弟子准备出击。

拖曳身披艳红色战袍,毫无畏惧的从石窟中走出。

然,他身后的那一身黑衣斗篷下,所遮住的女子,无疑便是凌乐瑶。

她还是如当年一般,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仅是站在拖曳后方,似乎是在等着拖曳发动命令。

“都到齐了?倒真是省了我亲自去登门了!”

“拖曳,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不要像当年的妖君花卿雪……”

“燕松山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花卿雪怎么可能跟我比!”言语间带了嘲讽,不屑的扫落眉眼,“更何况,当年的寻仙四圣,如今就只剩下你们两个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燕松山气愤的抬起手臂,“今天我们师兄弟二人携寻仙众力,就不信,灭不了你这个妖孽!”

“就算是花韵席现在站在我面前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们能有什么本事?”

看着她一直在那里不说话,赵晚秋着急的唤着,“乐瑶,乐瑶我是晚秋!”

“乐瑶,你别怕,姐夫来救你了!”

拖曳不禁大笑,“救她?她可说过要和你们走?”退去几步,落下阴邪的眼神,“他们是来救你的!你听见了吗?”

凌乐瑶突然厉眸相向,抬臂拔出了手中的长剑,朝着那些所谓救她的人,发起了对战的攻势。

燕松山上前呐喊,“乐瑶,你清醒一点,我是你姐夫!”

她不言,犹如一个死士,眸光中没有颤颤的波动。

很快,燕景淳和鬓莲婆婆就带着寻仙门徒和万妖窟妖众交战在一起。

而面对拖曳,燕松山和杨玄霆两个人丝毫不敢松懈,这几年,他的功力的确是突飞猛进的厉害。

燕松山知道,此番对战并非乐瑶所想,她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或是有什么苦衷。为了不让她伤及他人,亦不想她被其他人所受伤,唯有和她死缠。

可不管,燕松山于她身旁说多少句话,她竟始终一言不发。

燕松山不敢出全力,仅是想困住她。

然,她一个挥掌,却将他顷刻打退。

远处飞来的青衣,将燕松山稳稳地接住。

凌乐瑶立于原地,怔怔的看着那个人。

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脸上没有笑意,只有凝结不散的『挣扎』。

她~终究还是归了魔吗?

『它日若再见,定视为敌对,绝不手软……』

他的话,依稀还在她的耳旁。

奈何,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五年前我就对自己说过,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继续作恶,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她看着他,凝聚气力,愤恨的挑起了地上的长剑。

对她来说~这一刻等的久了些……

她早就想过~死在他的剑下。能借他的手,离开这个尘世,也不枉来这世间一回。

『褚檀青走了?你说他会不会去寻仙求助?到时候他们来救你,你便又可以见到你的赤云霄了!你说~他现在是孤身一人呢?还是早已娶了妻……』

那日,拖曳的话,一直在她的心里,犹如一个沉重的袋子,压的她,时常喘息不来。

她决定再一次封闭自己的心。

唯有彻彻底底变了魔,才能让他们狠下心来除了她。

五年了……这五年他是怎么过的?也许,已经和陌雪浅苏成亲了,她又何必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倒不如,就此,让他亲手杀了她。

心里这样想着,眼前便迎了他穿而不息剑法。

手下渐渐的开始变的缓慢。

她还是放不下,却不知~赤云霄那握紧剑柄的手,也在抖。

拖曳眉心一揪,挥手施法,将他们扣入了『寓心镜』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从来都没有变过

朦胧中,他看到一个女孩正缓缓的朝他跑来,感觉的到她脸上的笑容,却始终看不清她的模样。

赤云霄凝眉直视,瞧着她越来越近。本想让开,可身子却僵持着,似乎心里有一种无形的意念,告诉自己抱紧她。

奈何~她却从他的身体穿过,顷刻间,好似也将他心中所有全全掏空。双臂还于胸前支撑,眼眸处就已变了湿润。

慢慢的他转过身子。

那一幕,痛的他~难以喘息。

杨柳树下,牵手相拥,眼眸中,唯有彼此。

便是刻在心底的过去。

他的眸光颤颤波动,那段无忧无虑,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

另一处的狐狸,正被幻境折磨的快要疯了。

“拖曳快把解药给我!”

“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她拼命的追赶着。

霎那间的穿梭,长剑袭来,赤云霄回过头来,看着她的剑,竟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让开……”

感觉到身体被人拽离,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直到血溅衣衫,他才瞧得清楚,为自己挡住这一剑的人,竟是大师兄燕松山。

“师兄……”

乐瑶抬起头,惊恐看着眼前。

为什么?她明明是在追拖曳?

她居然中了幻术……

若不是松山姐夫奋力阻挡,那她剑下的人,就会是~赤云霄……

“乐瑶,控制住你体内的魔性!不要让自己后悔……”他不想她像从前的他一样,杀了自己所爱的人,只能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可她快疯了!

她控制不住。

拖曳那日,究竟给她喝了什么?她只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功力越来越大,仿佛全身都快要崩裂。

杨玄霆和晚秋也相继进入了镜中。

她遥遥望着,这一仗,终归是要打的。

突然被一股力气拽动,凌乐瑶连连退步,转瞬就被后方的拖曳吸回了他的身侧。

他究竟,还有多少阴招没有使出?

“你不是说要留在我身边,跟我千年万年的好好相守吗?把他们都解决掉,我们便可一起长生不老,享受人间之福!”

他知道拖曳说出此话的用意,她已经不在乎,赤云霄再对她多狠一些了。

“你给我喝了什么?”

回想起那日,她送走了褚檀青时,他突然闯入石室,死死的掐紧她的脖颈……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会让你求死无门,留下来陪我千秋万载!』

那玉壶中的药,好像永远都喝不完,她痛苦的挣扎,只是~没有人会来救她。

她宁可永远脆弱无力,也不想成为一个法力高深的嗜血魔人。

此时的拖曳依旧是那一副邪恶丑陋的嘴脸。

凌乐瑶凝眉看了一下他,随后故作疼痛的摸了摸头。

他以为她会控制不住的魔性大发,可惜他不知,紫狐一族的血液能够驱魔。

体内血液翻腾,五脏循环……

起剑疯狂的冲向前方,她要在拖曳面前上演一场值得信任的战斗。

杨玄霆于一旁很快就看出了她的计策,她虽然愤力在他们之间纠缠,可却总会离着晚秋甚远。仅在他和燕松山以及赤云霄三人之间用尽全力。

为免晚秋受伤,杨玄霆后退几步,将她拉离。

“你在这里站着别动。”他给了妻子一个眼神。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又是一掌愤力的袭击。

燕松山口吐着鲜血,步伐沉重的退去。

赤云霄用力攥着手下长剑,心中仍旧翻腾挣扎。

半晌,陌雪浅苏迎风赶来,加入了他们之间的这一场战役。

他们两个人,终于还是~对着她同时举起了长剑。

拖曳立于一旁,瞧好戏的拍起了手掌,“陌雪岛主可真是福大命大呀,居然没死?乐瑶啊乐瑶,可见你当初还是不够狠,不然~就不会在今日~面临着人家夫妻二人,对你愤恨的聚剑……”

拖曳的话当真是一副极好的入魔药剂,凌乐瑶明心静气,努力的控制住,体内魔性的沸腾。

气血逆流,真气乱窜,顷刻间,仰天呐喊一声。

七尾瞬间飘落。

“乐瑶,回头吧,我知道这不是你心中所愿,把从前的你找回来。”陌雪浅苏

回头……她已经回不了了……

即便可以~可她还回来做什么呢?

“道不同,说什么都已无用,今日~我不会手软!”

“我也是!”他的将脸眸绷的甚紧。

如此甚好……

陌雪浅苏惊讶的望着两边,为何会是如此?赤云霄不是已经想明了一切吗?为何还要这般怒意的对着她?

黑袍于空中飞舞,这场战役,比的不是力度,而是心机。她要不停的接应着他们的剑法,还要不让拖曳看出破绽的退让。

出手要狠,法力要轻……

绕过赤云霄,直至奔向陌雪浅苏。

快速的打向她的胸口,就和当年对她出击的战术一样,冲力看上去狠毒,实际上,她已将一半的震慑力都收回了自己体内。

陌雪浅苏感应到了这一点,双眸看向她此时的神情。

她没有变,没有入魔,她和当年一样。

她的心一点也不狠。

赤云霄眼看着浅苏倒下,攥紧剑柄接上她的招数。

挥剑缠绕,四目凝视……

他知道师兄们都不愿对她出手,故此~只有他来,总要有个人出来解决,阻止她去做恶事。

一点点的后退,一点点的临近拖曳,就让她在死之前,为他们做一点事。

“用不用我帮你?”他诡异的一笑

“不用!”

“我倒是很愿意站在这里看你们相爱相杀……”

凌空飞动,凝眸对视,朝彼此发出最后一剑。

顷刻,燕松山惊恐的喊出一声:“不要……”

她的剑,在那一刻,突然扭转了方向……

陌雪浅苏沙哑的喊了一声:“赤云霄……”

可是~他手中的长剑,已然收不回了。

她用尽全身的法力,将剑身送进了拖曳的体内。

而他的剑,也在那一刻无情的插入了她的身体。

她疼痛的仰起了头,黑袍下滑,瞬间,落了满肩的白发……

抬起眸光,惊恐的看着她,颤抖的~将剑身拔出。

怎么会?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静静的~回过身。只想在死之前~最后看他一眼。

褚檀青从后方飞过,在拖曳的身后补了一掌,随后迅速的将凌乐瑶扶在怀中。

赤云霄僵持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没有想去伤她,仅是想要去阻止她。

凌乐瑶挥力,以自己的鲜血冲破了镜像。

四周血溅漫天,死伤惨重……

“乐瑶你没事吧!”褚檀青心疼的擦拭着她嘴角的血液。

“我不知道拖曳究竟对我下了什么毒,我控制不了自己体内的魔性,所以~我只好逆行了血脉,”

“你疯了!你会功力尽失,神形俱灭的!”

“对我来说,五年前,我就已经死了……褚哥哥,你要好好的活着。”

“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走!”

他想带她走,他再也不要把她留下。

赤云霄僵持于原地,不禁抖落了长剑。自己~终还是伤了她。

就在此刻,身后的拖曳突然起了身子,竟在褚檀青的怀中,扯过了凌乐瑶。

于众人面前,迅速的穿入了她的身体中。

第一百六十章 杀她 便是救她

空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凌乐瑶疼痛的呼喊声……

以及,拖曳那阴邪的笑声……

“凌乐瑶,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死了,我的『玲珑心』怎么办?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现在我们合二为一,你死不了,也永远离不开我!”

凌乐瑶于声声呐喊中挣扎……

赤云霄这时的手,却发了颤。

“你们不都想杀我吗?来呀!就让我和她一起死!哈哈~”乐瑶的脸孔中不停的印出拖曳的那副邪恶面孔。

凌乐瑶本想自行了断,却被自己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扣住。

“小狐狸,别挣扎了,同我一起奋力抗敌吧!”他不容许她死,她就不能死。

“褚哥哥,快!杀了我!”

“乐瑶~”不,他做不到……

无人敢动手,无人敢去靠近她。

如此下去,她亦会被折磨至死。

她已经功力散尽,便让他亲自送她离开这个尘世吧。

赤云霄前行几步,俯去身姿将地上的长剑再次捡起。

“拖曳,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对你动手吗?我能杀她一次,亦能杀她两次!”

“赤云霄~莫要伤到乐瑶。”燕松山捂着胸口愤恨的呐喊。

燕景淳本要上前,却被杨玄霆抬臂挡住。

谁也不知,他是在怎样的心情下,说出的那番话。

杨玄霆转动眸光,无声的~看着他那副背影。

有些因果终究是注定好了的,唯有他亲自去解决。

“如此,那就来吧!”拖曳斜起嘴角,似在等着瞧一场好戏。

“赤云霄!”褚檀青愤怒的挥起了手臂,却因为受伤在先,没能出招,就被他推到了一边。

哪里相识,就从哪里结束吗?

赤云霄一直追到了玉淮山下。看着眼前的凌乐瑶伸手托起了浮灵珠。

赤云霄身下的长剑泛着点点光亮,心间不停的告诉自己绝不能手软。

“你对她,当真是如此绝情?”

“少废话!受死吧~”

他并不是绝情,是自知多一分犹豫,她便会多一刻的痛苦。

扬臂飞于半空,再次运行法术至长剑之上。

这五年,他很少去修炼,也没有经历过战事。可却突然发现,自己一旦用起功力来,体内就会有取之不尽的内力。

几十个回合过去,他居然还能接住拖曳的招式?

是自己太低估自己了?还是因为拖曳此时拖着凌乐瑶,便使不出多少法力?亦有可能~他心里还在打着什么算盘……

杨玄霆夫妇和燕松山,陌雪浅苏追赶而上,竟见空中红光围绕。

燕松山想去助攻,却被杨玄霆伸手拦下。

“他们的功力已到极点,不能插手!”

“赤云霄哪来的这么大的功力?”燕松山不解的张望。

“我想是他体内~乐瑶那颗千年灵珠复苏了!以致~助他打破了寻仙密法中的第九层功法。”

陌雪浅苏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心里默默的想着很多事情。

自己的爱永远不可能比得过乐瑶所为他付出的。

拖曳和赤云霄不曾停歇的进攻,从云端一跃又到了冥溪谷。

“赤云霄,你不觉得你功力突然增进了不少吗?”拖曳继续用着他的迷魂之舌。

赤云霄看着手中的长剑,也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转而,就又听到拖曳凉意的冷嘲:“你用着她的灵珠,来杀她!你可真是爱她啊!”

“你说什么?”

赤云霄的心头顿时轻颤……

她的千年灵珠?怎么会在他体内?

正当他思索之时,拖曳发出了琉璃石,顺势猛烈的撞击上了他的胸口。

赤云霄单膝跪地,吐出了大口的鲜血。

“你分神了!你是在想她的灵珠怎么会在你体内?那是因为,你当初中了我的『五行煞』她为了给你续命,所以,把她修炼了千年的灵珠给了你!”

赤云霄眉头紧锁,伸手捂上了自己的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冲击着他的整个思绪。

“来呀!起来啊!她还在等着你亲手杀了她!”

耳边依旧传过她疼痛的呐喊声,她受不了,她怎能受得住。

强忍着伤痛,起身再战。

他想要救她……可如今,救她……就是杀了她……

“今日我杀她,便是不让她随你继续作恶!便是救她……”

这一刻,他的心中,终是明白。

绝情的杀她,亦是因为爱。

因为懂得了自己对她的爱,所以……他决定,不让她这般痛苦下去……他要亲手绝了她的痛苦。

拖曳看得出,他正纠结的说服着他自己,转瞬便幻了『玲珑心』同他继续交战。

没人能够真正了解到~他此时内心究竟有多大的矛盾,他爱她……即便没了记忆……他还是爱她……

拖曳后退几步,用力的将『玲珑心』冲向他的眼眸……

晶莹剔透的『玲珑心』中,突然幻化出方才他在镜像中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朝他奔来的女孩~真的就是她……

失神之余,被飞来的『玲珑心』突袭,灼了脸颊。侧身又一次吐出了鲜血,脸上好似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血迹斑斑的划落了痕迹。

“痛吧!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凌乐瑶的心!”

乐瑶的心?乐瑶的心……

这句话重复不断的在他耳旁回旋……

究竟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拖曳继续发功,『玲珑心』无情的围绕着他穿梭不停。

燕松山紧握着手掌,不敢靠近,杨玄霆更是拉着身旁的赵晚秋不想她冲动。

站在他们对面的~始终是乐瑶。

一切,还需靠他自己来做决断。

赤云霄再一次直起了身子,画了一处结界,将自己和凌乐瑶围住。这是他们之间的战斗,没有人能插手,他也不允许别人介入。

陌雪浅苏看出了他的心思,这一刻~尊重了他的决定。

二人继续在结界中交手,拖着伤痛的身体,他开始用尽毕生所学,势要与他同归于尽,亦要与她生死同穴……

无论生死,他已决定,要陪她走完这一程。

原来,这么多年,他都在骗自己,他忘不掉她。

幸好,在这最后一刻,他终是证实了自己的心。

重重的一击,敲在了她的小腹。她撕痛的又一声呐喊。

他更是悲痛的涌出了鲜血。

拖曳惊恐,“你是想同归……?”他脑中一转,顷刻露了阴邪一笑,“你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吧!灵珠只能续你的命,却渡不了你的劫,而她,竟以自己的狐血洗净了你体内的毒素。”

赤云霄凝眉抬头,抖动起嘴角,心疼的望着她。

“乐瑶~”

“可我没想到~她那么爱你,居然花了一千年的修为去消去你所有对她的记忆!为的~就是让你不会为她的死而感到伤心……”

这就是答案吗?是他等了很久的答案。

她以为自己会就此离开这个世间,所以宁可在他的记忆里消失,也不愿~他会因为她的死~而悲痛一生。

“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回头吗?因为~他不愿意看你~在情爱中两难……”

赤云霄最终还是没能放下,他的心~动摇了……

“你来杀她啊……你可还下的了手?”

不,他不要杀她……他下不了手……他怎么能这么做……

轻握着长剑的手,越发颤抖。

第一百六十一章 随她共赴轮回

拖曳顿时阴阴露笑,趁其不备,抬臂狠狠的将他的脖颈抓起。

局势不妙,结界外的四人眼看着赤云霄手中的长剑甩落在地。

陌雪浅苏心中一急,飞身而去,可却终被无形的结界硬生生的打远。

凌乐瑶惊恐的望着他,还手……为什么不还手……不行……不可以……

她的手,拼命的攥弄着那只正抓紧赤云霄脖颈的手。

狐狸:松开……快点松开……

“乐瑶……对不起……”

眸光颤动间,看着他的唇形,她不要对不起,她要他亲手杀了她。

他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静静的闭上了双眼,任凭拖曳控制着她,将他掐至窒息。

结界外的师兄二人,终是摆动袖袍发挥起了法术。

虽然燕松山很气他,甚至也有想过很多次,想让乐瑶亲手杀了他,可这一刻,他却不能这般眼看着。

灵光凝聚,顷刻便破了结界口,二人飞身而去,杨玄霆抬手扯过赤云霄,燕松山则开始同拖曳纠缠。

“师弟,你没事吧?”

抬眸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让他又一次攥紧了胸前的衣衫。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耗尽千年的修为来让我忘了她。”

“……”杨玄霆拧紧眉头,自是猜到了拖曳同他说了些什么,故此,他才会停手。

“原来~都是为了救我。可我都做了些什么?除了伤她,恨她,我都做了什么?”他悲愤的将头垂下,重重的贴近地面,落了声声凄凉的嘲讽。

杨玄霆不禁将眸光避过,不敢去直视他的难过。

整个过程,他都全全经历,可却不能帮他们战胜宿命。

这就是他们的劫数,乃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远处,突然飞来一道紫光,舞动袖摆,将法力震慑而来,顷刻便将拖曳打出了凌乐瑶的体内。

待众人投来目光,便见那一身紫色的金龙长袍,正于风中洒脱的摇曳。

他~回来了……

“拖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动我的小狐狸……”

“妖君……”褚檀青本想起身一拜,却伤势沉重的又倒了下去。

“你别动,在那里休息就好!”

他居然没有五行法器~也复活了?

拖曳诧异的凝视。

“你居然复活了?”

“想不到吧!让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一声冷哼,快速的抖起袖袍,一跃而去。

镜月仙子随后飘落着地。

赤云霄轻咳几声,胸口死一般的闷疼。

一双手臂将他轻轻挽起。

他沙哑的唤了一声:“师姐?”随后便跑去前方,跪于她的身旁。两手停于胸前,变得僵持难落。

“子清?”燕松山惊讶的走近,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大师兄,我们该联手取出四圣剑除了这个妖孽!”眸光不禁转到杨玄霆脸上,却仅是礼数的对视一眼。

“子清仙子?”晚秋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而她,却依旧礼数的点了点头,似是早已看淡一切。

回望师弟,不禁掩去哀叹,“师弟,我们先去把该惩治的妖孽解决了。”

他始终还是未能落去手掌抱住她。或许~只有替她报了此仇,他才可以拥有资格,回来护她。

慢慢的,他起了身子,愤恨的将掌心攥紧。

四下卷起千重尘沙,寻仙四圣再度联手,飞身半空,拂袖施法,画出伏妖之术,于云端顷刻落下四圣之剑。

拖曳此刻正于花韵席对战,遥遥望着长剑袭来,不禁惊恐的退了步伐。

花韵席翻身躲离,便见拖曳于他眼前被剑身压困。

当年的母亲,也是这般被降住的吗?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圣之剑。

如今,过了那么多年,他的心里也没有那么多恨了。

“乐瑶……”身后突然泛起了紫色的微光。众人于褚檀青的呐喊声中,纷纷回头。

“不好,她的精魂散尽,便是再难回天了。”燕松山心痛的揪紧眉头。好似过去的那一幕,重游心间。

“瑶儿,哥哥来救你!”

那一刻,凌乐瑶静静地起了身,在半空飘荡。

神思被掏空的感觉。

赤云霄戳痛的吐出一口鲜血,喷落于眼底的青草之上。

“乐瑶~”原本想要靠近,却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他同拖曳纠缠,已经耗尽了大半功力,再加上方才幻出四圣之剑。已是不能再强行运功。

两只手臂一左一右的按在他的肩膀。

杨玄霆和妙子清一手抚着他,一只手挥力而去。

鬓莲婆婆,景淳,乃至晚秋,羽箫都迅速的站到了花韵席和燕松山的身后,想以此多为她聚回些精魂。

睁开眼,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他那双乌黑的眸子。

“师弟,你不可再强行运功了。”

“云霄,你若执意,乐瑶也会难过的,于此刻,让她少一些担忧。”叮嘱的话音落下,杨玄霆同妙子清互视两眼,纷纷上前几步,双手托起仙力。

他抬起头,含着泪光与她凝视。

生生怕她,会闭去双眸。

爱他~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只要~他此生安好。

一夜落白发,君可知,这无尽的岁月……对她~是多大的摧残?

记忆——终是回不去的痛。

她累了,她想歇歇了。

狐狸:从此,我不再奢求今生,亦不再期盼来世……祝你和浅苏姐姐永生永世~相爱相守……

颤抖着嘴边,遥遥望着她将灵力散尽。

他错了,是他错了!

“云霄上仙,多年不见可还认得我?”

“仙子?”他记得她,也记得自己曾去过她的浮华洞。

镜月点头回之。

“你虽记得我,却忘了,你当初是和乐瑶一起来的浮华洞。”

“……”直到这一刻,他还是没能记起。

“这一生,你们经历了太多太多,可终究都是消去了。你不可怨她,因为她仅仅是用了自己的方法救你。”

“……”他怎能去怪了她。

“凌乐瑶将所有人的安危都护的甚好,可却没能护住她自己。”他托褚檀青将花韵席送去了她的浮华洞,却把自己留在了万妖窟。

“求仙子救她,求仙子救她。”

“人间都说狐狸多情勾魂,却不知她们一旦痴心相许便是永生永世的追随。”

“求仙子救她!救她……”

“我仅能助她轮回,却无法让你们此生再续。”

“只要~她活着。”

“情乃世间剧毒,不仅仅是人族才会得以所尝,为神,为仙,为魔,都难逃过这个字。”她于他的面前横起了手掌,重重的将仙术打入了他的眉心。

过去种种,如画似梦……

他欠她的~太多太多~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还不清!

她~该恨他的……

可还会给他机会挽回?

镜月仙子转身扬动手臂,玉指轻挥间,将一道道灵光摄入了她的体内。

零星点点飘至她的体内,散去的精魂顷刻聚集。却唯有眉心处的红丝,久久未能归位。

他知道,那是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她真的决定将一切了断了?

不,他不准!

“乐瑶~吾妻~”

扬起手臂,于自己眼眸处,用力的攥紧,聚集最后的法力震碎体内心脉。

他曾说过,要随她同生共死。

这便陪她一同奔赴黄泉,共度轮回。

下一世,定要寻到她,好好护她……

第一章 重返天庭 忘却尘世

神族,居九重天霄,处云岭雾绕之丛。

世代静修,无欲无求。

因而,这里的大多神仙都是性格孤冷,不近人情的。

但独独就有那么一个~不拘繁礼,性情豁达的神仙。

这样的性情,在这森严的九重天里,似乎~显得有那么些许格格不入......

瑞气千条卷滚着白色的薄云,正从天庭以南的『落尘台』飘显一片紫金灵光。

此处乃是神族历劫必经之地,故而,定是某位上神于尘世归来。

他的步伐极快,拂袖摇摆间,已是过了『落尘台』前的『重仙桥』。惹那周边小仙娥都不禁将目光转过,落下一副副赏心悦目的好气色。

都甚为期盼的,等待着他将双眸移来。

可他偏生,未把她们的模样印入眼内。

遥遥望去,上神内着白色里衣,外罩一件浅姜黄直裾同色的云衫大氅,头上插落一条牙色发带束以发冠。

一柄玉骨莲云扇还在手心时有时无的轻敲着。通体的清灵仙气,全全显示了他身份的不凡。

但比起天界的其他神仙来说,他的穿着却是朴素的很!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是掩不住他那绝美的容颜。嘴角的笑容略带一股少年般懵懂的稚气。灿烂如星河间数不尽的繁星缭绕。

惹得那四海九州,连同八荒六合,但凡是女的~都会为他芳心大动。

四下顿时传来欣喜之声,那天庭第一战将广颂莲君,终是从凡间历劫而归了。

只可惜,他自己却并不觉得愉悦,这刚一回来,就抖着袖袍,大步流星的朝着定缘殿走去。

眉宇间皱巴巴的还印了几道怒气。

他要去找月庭那家伙算账!

为了多在下面游玩几年,他特意让掌管凡间俗事的小仙给他找了一个修仙界。怎知竟还是早早地回了九重天,这为几个意思?

“出出出出来!”一脚刚踏入殿内,他就忍不住喊出了声。

月庭正于殿内打扫着书架的灰尘,抬起头逢他走进,脸色立刻就变了惊讶。

“哎呦,我说莲君大人,您不是在凡间历劫了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他居然瞪着大眼珠子,问他?

“我还想问你了!”拧拧扇柄,将双唇并成一缝,显了好一出兴师问罪的模样,“你给我找的什么身份,这说死就死了!我才活了多少年啊!”更气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拽上一位女上仙,就这么完了!

“死了?”月庭小仙凝眸直视,“不该吧!我给你找的乃是修仙界第一门派——寻仙啊!那可是女娲娘娘当年筑在凡间的。”不一会儿,就抱着几本书册从层层排好的木架中走出,眼神内始终还是落着难以置信。

“不该?你以为我这会儿,跑你这干什么来?若是无事,我这会儿应还在凡间历劫呢!难道是我闲着没事,灵魂出体跑你这喝茶来了不成?”

“你等会儿!我给你看看!”这就挽起袖袍,将手指波动了个来回。半晌,眉头上的疙瘩却是越拧越大。“哎呀~不可能啊?”

小仙喃喃自语,惹得一旁莲君大大甚是不耐烦。

“我看你这个管凡间事情的也甭干了!这点小事都能弄不好,还是把定缘殿拆了做菜园吧!”甩甩袖袍,转身走到长椅前坐下,那脸色甚是烦心。

月庭无奈低头,莲君大人这是在凡间呆太久了,天庭何时有什么菜园子之说?

继续扭着五根手指,嘴里却落了喃喃声,“凡间没住久,可这凡间的嘴皮子倒是学回来了!”

“少废话,快查!”

查!他查!

可查了好一阵,却并没有什么迹象。

“莲君,您都在凡间经历什么了?您是怎么回来的?”

某上神正倾斜着身子,用折扇敲打桌面。耳旁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追问,顿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他都经历了什么来着?

使劲想!再使劲想想!直至折扇敲上额头。

他就记得自己差点拐回来一位女仙子。可就是不知怎么的就分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

感觉脑子里特别干净,干净的连块渣都没有。

谁家上神下凡历个劫,什么也记不住,说出来也太丢脸了。

扭扭嘴角,故作傲气的道一句:“这不是你该查的事嘛!我都告诉你!让你做什么!去去去,查去!”

小仙不情不愿的俯身落礼,长音无奈,“是~”转而走进书架中翻找缘由。

怎奈,那随凡间时辰所直接记载的卷轴中,竟也没有他们想要找的答案,还甚为奇怪的是,有多处地方空了好大一块。

最后,只记载了,除掉熊妖这一事。

寻仙四圣合力幻出了斩妖降魔的四圣之剑。

许是功力尽失,早早的丢了性命?

“不该吧?”

他都不知道,这是进入定缘殿内,第几次听这家伙说这三个字了。

“查到了吗?”

月庭几步走到他面前,故意将空白的地方卷起,只把最后的半段给了他看。

“应该是降服熊妖时,不慎丧命!”

这也太弱了!

什么修仙人!

“这第一修仙门派就是事儿多!”扬扬折扇翻篇过,“你去!赶紧给我找一个,活得久,没什么事做的,小修仙门!”

“还去啊?”

某上神两眼一瞪,“怎么着儿?如今这四海无战事,天帝都允我去历劫了,你敢不听?”

小仙喃喃,“还真没见过,有哪个上神那么爱下去历劫的!这刚回来,屁股还未坐稳,就又想着下去!也不知是真想历劫,还是想去凡间寻姻缘。”

“你没完没了的嘀咕什么呢!这次可得找好了!”

无奈摇头,“小仙听令!”扬袖撑起手掌心,浮出金黄色卷轴,此卷乃是用『浮生池』内金鲤脱落的鳞片所制,上面记满了凡尘名册。

找了好一会儿,还真有上神大人想要的!

“凌云门,修仙界最小,最无大任的门派,平日里仅是练练功,养养生。我再为你安排个师父,师兄,师姐都最为疼爱的小师弟一身份,日子自在清闲,无事可扰。莲君大人这下可是满意了?”

“满意!甚是满意!但还需强调一点......”

“你放心,姻缘一线肯定给您加上!小仙还是顺一条轻柔的红丝线,凌云门里师姐师妹众多,你爱牵哪条,牵哪条!成不?”

“知我者,月庭也!”

“您少来!我这个管凡间姻缘的,都快被您折腾死了!”抬手抱拳,一脸的期盼,“小仙祝您赶紧从凡间拽一位女上仙来,小仙就可以多休息休息了!”

“放心!放心!这次必然会!”上神深吸一口气,气势顷刻回身。

这一回,他一定会好好把握!

而定缘殿小仙,却在费心细想那卷轴中空白的原因。

第二章 山间巧捉 调皮丫头

凌云门后山之角,云雾缭绕。

于此间盘膝而坐,甚为清心凝神。

白衣随风舞动,一摇一摆之余,好似世外之仙。

然,他却仅仅只有二十出头。面色稚嫩,秀发光泽,折一枝润了色的竹条插于发丝之内。

独自静坐,时而动动耳根,去听听山间鸟儿的鸣叫;时而挥动手臂,在闭紧的双目前,反复的修炼仙法招数。

良久,位于前方的湖泊中突然有了几道波痕。

他不禁滚动眼珠,慢慢落下手掌,待等时机一到,翻身奔上湖面,弯腰敛起水中的红色鱼儿。

薄唇勾起,兴奋的抓在手心,看了好几眼。

灵机一动,此鱼来的倒甚是时候。

“今日恰逢韶华师姐的生辰,她最喜欢的可就是小鱼了!”浅笑间,摸了摸它的小嘴,嘟嘟冒泡,甚是可爱。“一会儿回去找个瓷碗把你装起来,再给师姐送去!”

什么?

干巴巴的望着,小脸委屈的失了色!

有没有看到鱼儿在流眼泪?

她就是调皮了一点,心急的想来替姐姐看看他长什么模样,可也没想,要被他当作礼物带去送人!

“你放手!”

少年神色一惊,“何方妖怪,竟然敢来我凌云门撒野!”

打从娘胎出来,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唤她妖怪!

倒是比狐狸精好听多了!

“你能修行法术,难道我就不能么?”搅!她最大的能耐可就是胡搅!“你赶紧把我放开!掐的我快喘不过气了!”

少年心思一软,立刻就将红鱼放到了平滑的青石上。

凌云门后山虽大,却是群山围绕甚为宽广,只要双眸一搭,便可全全收于眼底。他倒要瞧瞧她能耍出什么花样!若敢伺机逃跑,他就直接揪起来,把它扔去『伏妖洞』关上个三天三夜冰成个雕像!

小鱼儿于青石上摆了摆尾巴,顿时白雾盘旋而起,幻了人身。

四目对的有些近了,少年立刻稳定身姿的往后退了两步。

女孩傲气的插起腰板,“看清楚了!我是个人!不信你闻闻,我身上可有妖气?”

少年仔细瞧了好一阵,的确没什么问题。

但这里终归是凌云门,外人怎能擅自闯入。

“你是凌云门新来的弟子吗?”

“不是啊!”

这话答的倒是挺快。

“你知不知道,外人若敢未经师尊允许,混入我凌云门,会是怎样的惩罚?”眸色一暗,顿时吓坏了身旁的小姑娘。

小嘴下弯,伸手勾动他的袖口,“白哥哥我错了,你可千万别把我带去受罚!”她怕疼,一下板子都不愿挨了。

“你认识我?”

不禁咬咬唇角,坦白交代。

“你不是跟我姐有婚约吗?我这不是偷偷来为她瞧一瞧么!”

“我跟你姐?”

“你这什么眼神?为何如此惊讶?”

自己曾定过婚约吗?

可是,从没听家里人提起过。

正当他俩僵持着,远处师兄未到,声音却已传来。

“师弟,你家里来信了。”

小姑娘见状咬咬唇,又一次扯起了他的袖口。

“行了,你不是会法术吗?先变回异类!”

“是还要变鱼吗?”她可不要,手下力度越发大了些,“万一,你若忘了,把我当礼物送人了怎么办?”

这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小丫头这般没完没了的拉着,又不能冲她发火,唯有控制情绪,扯平薄唇,“行了,随你变,只要我能拽的走!”

“谢谢白哥哥!”小姑娘迎了一瞬笑意,俯身下弯摇身变了一只白狐。

少年无奈摇头,“你还真能变!变这么可爱,就不怕我抱你回去,被师姐,师妹的抢了去?”

“那怎么办啊?”小姑娘摇摇身子,欲要站起,奈何生生被他按了回去。

“行了,别动!”眼神一低一抬,恰逢二师兄下了山间石阶。不禁小声叮嘱几句,“一会儿老实点,别瞎闹腾,不然若被发现,我得跟你一块受罚!”

“我知道了!”

少年屈身将它抱入怀中,脸上立刻显了几分笑意。

“二师兄这么着急忙慌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家来人了,送了一封家书。”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一边回复,一边故作镇定的摸着狐狸毛。

二师兄眼神机灵地很,转瞬就将眸光低垂。

“尘轩,你从哪里逮来的小狐狸?”

“方才在那边发现的!”说罢,还不忘用手指上一指,是想师兄转了眸去,少看他僵持的脸颊。

过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着师兄撒谎,可若不然,这丫头就要倒霉了!

万一,她所言非虚,怎么也得把这妹子护好了,只是如今还需调查一番。

他坚信,二师兄应是看不出来的。

毕竟这丫头,不是什么妖物,身上没有妖气!修行的也还算可以。

“小师弟真是好运气!这月白狐世间稀有,定是同你有缘分!”

缘分!这缘分奔的!直叫白尘轩一言难尽!

某狐狸还甚是得意的抬了抬头!怎奈却又被他狠狠的按了下去。

……

骗过了师兄,行过长廊,便又见几个小师妹,纷纷涌来。

你摸一下,她摸一下,眼前数不清的手掌。

你说一句,她说一句,总结意思就是讨要!

白尘轩憨憨露笑,“这不行,这是我为韶华师姐准备的生辰礼物!改日,改日我若再捉到,定抱来送给师妹们。”

“送我的?”

掩不住的汗珠于额间落下,怎么就这么碰巧?恰好师姐就在身后!

扯扯嘴角,笑容略显僵硬。

“师姐,你怎么来了?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

“拿来我看看。”

给?还是不给?

这选择太难了!

长这么大,他可从来没有拒绝过师姐!

可怀里这小玩意儿,愣是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手臂伸长,慢慢将白狐脱出怀抱,感到它身子突然抖了一下。顷刻,他便又将其收了回来。

“师姐,我还没检查清楚呢!万一这山间的野狐狸有病呢!待我彻彻底底的检查了,我再给你送去!”

谁是野狐狸了?她可是纯纯的月白狐!

“没事,我自己会查的!”

师姐看上去,也倒是真的喜欢。

可是~他~好生折磨!

“那怎么行!”轻咳缓压,“送礼物自然要送到位,一定要检查好了才可以,万一有问题那还算礼物吗?自当再换个好的!”甭着的手臂就快抽筋儿了。

幸好师姐不是那种任性的女人。

“那好吧!傍晚时分,我等你的礼物。”

走了走了!

赶紧迈步!

狐狸顿时吐了好大一口气!

白尘轩回到自己的住处,迅速的就将小白狐甩在了床榻上。

清晰些来说,便是刚刚只踏入一只脚,就甩动了袖袍!

狐狸不悦的翻过身子,凝眸盯着他。

“你什么眼神!若不是为了救你!我至于对我师兄,师姐,师妹们撒谎吗?”抬指点点,“你就老实的在那趴着,我先好好瞧瞧家书,若是没提及婚约一事,我就把你拉去我师父那里受罚!”

“不要!”趴,她趴下!她听话!

第三章 家书告知 儿时婚约

她乖乖的趴在床榻上,眸光闪闪间,慢慢轻移。看着白尘轩就这么走到了桌前,扬起手指,抖着信件。

结果家书还未出来,那张按了红印的婚约书,却掉在了桌上。

他低眸瞧得,即刻敛起,放到了手中,张开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将书信看了个仔细。

片刻,他抬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狐狸惊讶,“干嘛问我呀?你不是应该从我口中,去追问我姐的名字吗?”

“都一样。”他淡淡地回着,本就是仅想对一下姓氏。

“我姐名字甚美,她叫冯婉卿,我的名字吧~有点绕嘴,我叫……”

“闭嘴!”

“诶?”明明是他要问的。

“我师尊来了,不想受罚的话就老实点,千万别把我也给连累了。”他将眼神望至院外,显了一出紧张。

小狐狸即刻将抬高的头低下,怎知他却在迈步前行中,又甩来手掌按了按。

她确信,若不因他是自己的准姐夫,她一定会找个时机好好回击。

白尘轩捧手行礼,“师尊怎么有空来我这?是找轩儿有事?”

“可是看了你父亲写的信?”

“看过了。”低头瞧着师尊扬动两指缕了缕发丝,他两眼微转,表现的极为小心。身子侧移,不忘挡上一挡。

“墨安冯家曾对你家有恩,你父亲对两家婚事颇为重视,故此也书信一封也给了我。”

看来这婚约是肯定落下了,奈何他还有些云里雾里,琢磨未清。

“师尊是要交代轩儿什么事情吗?”

“我们凌云门虽是修仙之派,却并不阻碍弟子们的姻缘喜事。既然你父亲有此心愿希望你早早成家,我也不能抓着你不放!”

“师尊这意思,是想让轩儿回家吗?”

“倒不是非要让你回去,师尊只是懂你,知你不会接受一个毫无感情牵引的婚姻。故来找你谈谈。”

那是自然!

他甚至还未见过那冯家小姐,倒是逮到一个冯家小姑娘。

“这些年,还是师尊了解我。”

“但你父亲那里还需有所交代,你就当是归家看望看望双亲吧。”

“知道了。”说来说去,还是要去墨安把那冯家小姐给认了。

白尘轩的心中顿时生了烦躁,莫名其妙的就插进来这么一件事,叫他如何将心情整理?

正当他深思一瞬之时,眼前的师尊却迈步到了床榻边,待他紧张的回过神,已是瞧的师尊将狐狸给提了起来。

“师~师尊。”

“你捡来的?”

“是。”

猜不透师尊此刻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他仅是低下头去看了小白狐一阵。

有那么一刻,白尘轩真的以为师尊是已经瞧出来了。毕竟,师兄弟好骗,师尊可不那么容易。

片刻,师尊竟侧过身子,落了笑,“那就好好照顾它。”

原是虚惊一场?

师尊竟然将狐狸放到了他的怀中。

总觉得这动作与神情都聚了两道深意。只可惜,他仅能看出最外在的那一层含义。

师尊缓缓走离小院。

白尘轩不禁抬手吧嗒一下,拍向她的背。

“都是你,差点被你害苦了!”

方才狐狸吓得抖了好一会儿,这瞬刚刚恢复过来,就被他打!

明明就是她在挨痛!这准姐夫是不是太暴力了?

不该好好的护住她么?

完全跟爹爹说的不是一个人!

她还需再帮姐姐好好瞧一瞧!

……

白尘轩抱着它一路返回,就又到了后山。

俯身将它放于青石上。

冷冷的唇边道了音,“变回来。”

变!她变!

摇摇晃晃的就恢复了人身。眼神中尽显迷糊。

他侧过身去,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诶?”

“不过在走之前,先去山间帮我抓一只小白狐来!”

“为什么?”凭什么让她去抓狐狸?

“为什么?”一听到这三个字,他就来了火,眼神即刻转回她的脸上,唇齿间依旧透着凉气,“你还问我为什么?我为了掩护你,把我师姐都给骗了!我都说了,傍晚时分要把狐狸给她送过去!事情是因你而起的,自当由你来解决!”

哪门子的道理?

她还就没碰到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她不依,“为什么非要抓狐狸!你换个别的礼物不就行了!”

“谁让你变只狐狸来着!”

低眸怄气,她变狐狸还有错了!那她一着急起来,当然是变回自己最为熟悉的样子了。

这还是她的错了!

哪里来的这么不讲道理的准姐夫!

“这山间那么大!我上哪给你抓只狐狸去!”双唇抿动,终是落下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兔子行不行啊?”

“……”白尘轩侧过脸去,突觉瞧不得她的撒娇。

“我们不抓狐狸,抓一只小兔子好不好?”

“……”

“好不好?”

本想着,这冯家小姐他还没有见过,这个小妹也就不用给什么面子。

本以为,他不去看她的表情,扭过头去,不搭眼,不回复,就可以了。

哪知,自己身下的袖口,顷刻间就又晃动了起来。

“好了好了!”眉头一皱,撇来眸光,“兔子就兔子吧!傍晚之前,把事情办好!不然,我就把你送去!”

“保证完成任务!”

这丫头方才还是一副哭咧的模样,得了他的话就立刻高兴的踮起了脚尖!

果然,还是个丫头!

她于青石之上,跳着离开。

白尘轩此刻才将她瞧了仔细。仅是一个背影,便让他不禁落了浅笑。

良久,他已是静静的闭目盘坐。耳畔突然传来脚步声,待他睁开双眸,那雪白的兔儿竟在他白色的衣衫上踩了好几处脚印。

他可是最爱干净的!最见不得他人把自己的衣服弄脏!

“你……”抬起头欲要发火。

怎奈却逢她一双清眸,顿时扭动唇角就这么压了回去。

“我把它抓回来了!”

“……”

“你可以送去给你师姐啦!”

眼神侧移,突然间,瞧见了她下巴右方的泥痕。

抬起袖袍,不禁为她擦了擦。

“你怎么抓只兔子,泥巴都上脸了?”

忍不住嘟起嘴角,“那它跑那么快,我不得到处追嘛!”

小丫头说的在理,可她若是普通的女孩,他也不会让她去抓兔子呀!

“你的法术呢?干嘛不用?”

于他面前,只见她蹲着身体,憨憨傻笑的将脸搭在了双臂之上。

“那抓小动物本就不该嘛!你看它多可爱啊!”

第四章 唯有女人 惹怒不得

小丫头抬手指了指,不由得,也勾动了他的眸光下移。

兔儿正卧在他的两腿之上,安静极了!似乎~是知道他们不会去伤害它。

的确,它是可爱的!

身旁的丫头又言,“我若真的是用法术把它捉来,不是更加欺负它了么!”

“……”他抬头,继续听她说着话语。

还是头一回,听得如此傻的话,竟会于动物的视角去感受。

“我方才遇上好几只,可都灵敏的跑掉了!就它小短腿,跑不快,被我一下子扑倒了怀里。我就拿来跟你交差了!”

“……”静静地听着,不禁转动了一番眸光,看到了她那衣裙上,多处的脏痕。“你这傻丫头!”忍不住笑的露了声。

“好啦!兔子给你,我回家了!”五指挥挥间,便起了身子。

白尘轩抱着兔儿,凝眸瞧了好一阵,直到她的背影离了视线。

不禁扯起嘴边的弧度,巧遇半日,都还不知她的名字。这丫头胆子也挺大的,居然为了自己的姐姐,从墨安跑到了凌云门。

如此单纯傻呼呼的性子,果真是应了她那十六七岁的年纪。

低垂眉眼,又将怀里的兔儿放生。

“礼物可以送很多种!捉动物的确不该!”反身踏着青石回去。

突然于自己身边冒出来一个冯家的丫头,晌午时分他还有些烦躁难耐,这半天下来,倒是适应了不少。也不知她那家姐又是什么性子的姑娘,可否与他般配?

家中早年定下的婚约,不可随意否决。他亦是清楚父亲那倔的要命的性子!

万不能惹怒!

也不知这些年未见,是否变了些。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怕是希望不大!

不如走走看看,静观其变,若是他不喜欢,谁来说词亦是没用。

这般想着,就已从后山回了门中。低眸思索间,恰逢一道浅蓝色的裙摆印入了眼内。

白尘轩抬眸落笑,“师姐,你这是要去哪?我正好要去找你的!”

“我等了有一会儿,见你不来,不知你又耍什么心思,所以还是过来瞧瞧!”

“师姐说笑了,我能对你耍什么心思”他将双手摆于腹前,绷紧脸部笑容,实则心里已是翻江倒海。

“行了,小狐狸呢?赶紧给我吧!”

“拿?拿~”

平日里她最喜欢奇珍异兽,看来这一关,并不好过。

“月白狐,世间少有,师弟还真是厉害呀!”

“月白狐?”他听过红狐狸,灰狐狸,白狐狸,可就没听过这么一个称呼。

“不错!师姐我一眼就瞧出来了!早闻月白狐是极好的药引,尤其是它那双眼睛,明眸如水!能够透彻心灵,谁若是拥有此神物,必可登峰造极,修得正果。”

韶华师姐一语道出,不禁让他回想起她的那双眼眸。

只可惜,她就仅是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并不是什么月白狐!

应是自小喜欢,所以随意变来的。

“想什么呢?小狐狸呢?”

禁不住,师姐的次次追问。

白尘轩抿了抿薄唇,显了一出无奈状,“跑了!”

“跑了?”师姐的情绪大了些。

当真是为他出了一道难题。

“师姐,我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背手挥动法术,指尖转了又转,“所以我方才又去后山为你摘了些花来。”双手呈于她面前。

“你怎么能让它跑了呢?”

“……”聚精会神赶紧想词儿,“我方才为它瞧病来着,怎奈它速度极快,一溜烟就没了影。”

“尘轩!你说让我讲你点什么好呢!平日里,让你多学些法术你就是不听!怎么仅一只月白狐,你就看不住了!”

唯有傻笑,唯有傻笑!

抬手再次奉上。

只见师姐未接,却心平气和的甩过一句话语,“尘轩,你听过给人家一颗糖,再于人家快入喉时,又抢过去的故事吗?”

他知道,这是暴风雨要来的前景。

“我知道!”

“下次,别这么幼稚!多大的人了!还做这种小孩子的事情!”

师姐发怒,果然堪比暴风之雨。

于他面前,甩甩袖袍气愤离去。

他本想为她庆生,奈何却将她惹怒。

苦了自己与原地,还将那花儿抓的甚紧。

转转手指消去花卉,侧了身子回去面壁思过。

……

夜晚风凉,他坐在房上静静地托腮看月。今日惹怒了师姐,他日还需想个办法哄回来。

韶华师姐性情直,从不藏着掖着。今日她生气了,便是真的气急了!

也不知那月白狐从哪里能够找到,若是以后有幸遇上,一定抓来送给师姐。

不知何时,猷青大师兄翻身房顶,与他同坐。

扬手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

“师弟今日怎么显了烦恼之色?平日里可没见你这样过。”

无奈苦笑,“大师兄,若是你活了二十多年,突然冒出来一纸婚约,你又如何对待?”

“原来今日,你家里来的书信就是说的这个?”

“还想说什么?”再有些别的!他不知情的事情~冒出来!

还让不让他活了!

自在了二十年,竟被一张婚书压的喘不过气,怎能不烦躁。

“师弟可是见过那姑娘?”

“我这些年全全在凌云门,从未下过山,怎么可能见过!”

“那你烦什么,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抿紧双唇,片刻落下一句,“不一定!”他就喜欢那种简简单单的,想说什么,说什么!不躲不藏!不鬼话连篇的!“现在的女人,大多自尊心强,又好面子,平日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表现起来还甚是娇娇滴滴,嗲里嗲气!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更是个个高傲自负,让人看不清真实的内在!”

“小师弟倒是挺懂!”

白尘轩抿嘴仰头,“弈秋师叔收的那些师妹不都是这样嘛!这些年看也看够了!”

猷青抬手点点,“你这小子就是改不了!想什么说什么!”

“本来就是么!”

“看来,也就韶华师妹对你心思!”

白尘轩脸色一红,“大师兄说什么呢!”

好一出懵懂的少年情!

猷青不愿逗他,转而换了话题。

“你是担心自己不喜欢那姑娘?可又无法回了这门亲事?”

“自然是因这个发愁。”

“那很简单,只要让对方毁约不就可以了!”

当真是旁观者清!

“如何毁约?”

“让她对你烦了,不愿嫁你了,便可毁约了!”

心下一喜,原来如此。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与其在这里发愁,倒不如想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如何~让冯家小姐不喜欢他!

第五章 小姐不傻 乃是机灵

墨安——冯府

偷偷于后院翻墙进门,趴在高墙之上,反身往后蹬。可使了半天劲儿,也愣是搭不上树干。

回头望一望,小心翼翼的再搭,再划!再搭,又划!

扭扭嘴角,好不服气!

出门的时候,她还挺顺利的!

一跃,一踹便上了墙,怎么此刻却不行了?

虽说是深夜,但她那两颗大眼睛亦是亮着呢!断不会搭错地方,她确信每次都碰到树干了!可就是搭不稳呢?

是因为自己在山间捉兔子时,沾染了不少湿泥么?

眼下,她又不能动用法术!

自己的爹爹再三叮嘱,不可在家中使用一丁一点的法力。不然的话,她这身子吃苦不说,还会被送到城外的『济世斋』去!

她可不想跟一帮尼姑姐姐住在一起!没肉吃!没戏听!还没话聊!

这些年,她可没少被阿爹打手心!

今日,本就是偷偷出的府,若是被抓到,定然是往日的双倍惩罚!

咬咬牙,再试上一次!她就不信,自己会这么悲催!

只听,哗啦一声!

松了手,滑了脚,狠狠的就摔在了地上。

支起半身,擦擦手心,甚是气愤的扯弄嘴角!

她还就悲催了!

今日倒霉极了!

白日里,被白尘轩欺负不说!

晚上了,好要给自己添些伤!

抬头望一望,私下并没有什么杂乱的脚步声。

好在,没有被发现!

终是可以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待等明日,再将那白尘轩的品性样貌说给长姐听!

不过~到时候,便要看她的心情了!

起身踮起脚尖,朝着自己的闺房走去。

却是没走几步,就被爹爹那轻咳声僵住了脚!

无奈看着一群家丁围来,她只得低垂着头,侧过身子,喊上一声,“阿爹!”好不情愿!差一点,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自己床上睡大觉了!

自觉爹爹此刻的哼哼声,特别吓人!

“干什么去了?”

“我~”想了想,立刻抬起头来笑回,“我去街上玩了!”方才看到满大街的花灯明亮,应是快要过什么节了!

还算自己聪明,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可自己的阿爹却不买账!依旧吹胡子瞪眼,好生气愤!

“你!跟我去祖宗祠堂。”

“知道了~”撇撇嘴,这是又要面临处罚的前奏!

低垂着头,一步一步的跟上。

家丁退避而去,唯有爹爹和她留于祠堂内。

高高举起三根长香,低头跪拜!

这样的画面,在她记事以来,已不是第一回了。

揪着小嘴,插去长香。

转而侧过身子,两腿继续跪于垫上,恭敬的扬动双手。

“女儿错了,请阿爹责罚!”

冯老爷长叹一声,竖起两根手指,点在她的头顶。

“你啊!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自当像你长姐,二姐一般知书识礼,哪个女孩子像你一样,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悠!传出去,哪一家敢要你!”

她才不会在乎这些呢!

“不要就不要嘛!那我就在家里陪着阿爹一辈子!”

“你这孩子!”

“阿爹今日是不是不准备责罚姌姌了?”乖巧的抬起额间,她知道,每次爹爹多愁善感,长篇大论之时,她只要稍加可怜巴巴一些,就能躲过挨打!

“你啊!下次不可如此了!”

“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她举手,她发誓!

老爹终是于她面前吐出一口大气。

“罢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遵命!”拍拍裙衫兴奋的踮起脚尖。

她总是这般单纯的快乐着,亦希望她一生一世都如此下去。

于她身后,冯老爷又是一刻重重的吐出一口长气。只是这一瞬,却不似不省心的无奈,而是带了些许担忧的眸光。

梳妆台前,对镜卸钗。

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了,在凌云门的事情。

白尘轩虽和爹爹说的不一样,可也没那么差劲!尽管他有时候的神情,真的很吓人,但也并不是很难相处!

不论其他,单凭他在凌云门护了她,就说明他这个人不坏!长姐以后嫁给这种人,应是幸福的!

故此,经历了这些事,她也算没白跑一趟!

要比仅看到他的模样强多了!

谁说冯家二小姐什么都不行!

她还是挺机灵的!

能为家人做些事!能护自己家人一生,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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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早,白尘轩拜别了师尊,师父及几位师叔。

师尊知他还未能全然接受这门亲事,故此替他隐瞒了这件事,仅是念他多年在门中从未归家,便特令叫他回去看看双亲。

凌云门前站满了同辈的弟子,白尘轩抱拳行落大礼,感恩这些年有大家的陪伴。

眼神微微转动,遥遥望出了好几米,却不见韶华师姐赶来相送。

无奈低叹,应是昨日的气还未消。

大师兄上前几步,挎过他的肩膀。一面送着他,一面小声喃喃:“放心吧!韶华她就是性子直,等你下次回来,她就没事了!”

“我知道师姐的性子!”本就不愿离开,这会儿又未见她来相送,更是低落的没了精神。

大师兄猷青见他垂着个脸,就又拍了他几下肩膀。

“行了!你还是先回去解决了婚约的事情吧!怕是师尊和我也替你瞒不了多久!要知道,师父可是最疼韶华的,你若心思在她那!就赶紧回去把事情摆平了!”

他又何尝不知!何尝不想!

多年倾慕师姐未果,这会儿居然又插进来一道红霞!

必须即刻解决!切莫乱搅!

正当他鼓足脚下气势准备走下石阶时,身后竟传来了她的声音。

依旧是那件浅蓝色的长裙,于门中缓缓迈出了步子,渐渐走近于他的视线。

“师姐~我以为你还在生我气呢!”

“我应是还在气头上的!可听说你要归家,便来送送吧!谁知你这小子何时回来!万一要是不回来了!师姐也是送过你了!”

虽然这番话,没落多少暖心,但却足以让他听的深深入迷。

“师姐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还会有朝一日,将那月白狐亲自抓来送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听了他的话,韶华的脸上顷刻就变了喜悦,“那你可早去早回呀!”

“嗯。”重重的点点头。

即使再有不舍,此刻,他也能心情愉快的离开了。

背对着他们,抬手往肩头挑了几下行囊,落了一瞬合不拢嘴的喜悦。

第六章 归家浮关 摇身富贵

浮关——白府

白尘轩傻傻的站在老宅的原址默默仰望……

他六岁离家时,此处还是一间小小的草舍。

这瞬,倒让他觉得分外陌生了。

正红漆色的大门一开三扇,同齐顶着黑木金字的匾额。上面「威武霸气」的还题了六个大字,『浮关第一府宅』。

这个「威武霸气」乃是从自己父亲的角度来感知的,以前家中长兄的书信内也常提到,爹爹要建那浮关第一富宅。

竟没想,一过十几载,还真是如了他的愿!

只是,在他看来却显得甚为庸俗了些!

明明可以简简单单的只题两个字,却被他那高傲自负的父亲给弄成了六个字!

“哎呦,二公子回来了!”

白尘轩双眸一搭,便看着门内走出来几位男丁,纷纷于他面前客气的揪去了行囊,还俯着身子欲要为他带路。

这无疑也证实了,他已是从当年的穷酸小子,摇身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但这个变化,着实让他不大习惯。

“你!把腰板挺起来!”凝眉低垂,提不起一丝笑意。

他在凌云门自行自立早就习惯,突然冒出几个服侍的奴才,纯粹是给他添堵。

“公,公子?”

“在我这里没这么多繁琐的规矩!把我的行李给我!”

“是是是!”

抬头挺胸直奔大门。

奈何却在他登门时,被横臂阻拦。

“公子~您是正室夫人的儿子,该走正门!”

“哪来的那么多规矩!”他就离着侧门近,难道还要让他拐个弯不成!“我回我自己的家,还需要这么多规矩吗?”甩甩袖袍,冷冷的落去一句,“那还不如不进!”反身下了门前石阶,自觉这个家让他瞧的陌生!

耳旁突然传来那老头的声音,白尘轩只得稳住脚步,克制自己停了下来。

“是谁,惹我儿子不开心了!还不快该干嘛干嘛去!”

即便再不情愿,终还是要回过头去面对。

白尘轩提着行囊,再次走到门前。

母亲过世的早,他甚至都还来不及存起她的模样。

所谓双亲之说,也只不过是父亲续弦之后的夫人。

自小后娘带他视为己出。故此,他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但这眼前~突然涌出来的红色,绿色,蓝色,粉色又是何意?

这么多年,老头翻身成了财主,身旁的姨娘竟也满了园!

有的看上去,竟还同他差不了几岁。

白尘轩抿抿嘴角,甚是愉悦不起来。

从右到左如数看了一遍,本来他的记性就不好!于第一排后方的姨娘,他也就不屑去细瞧了。

看到老头那一瞬,不禁嫌弃的快速跳移了视线,虽也不愿去管老头的个人感情问题,但他就是看不下去。

唯有将眼神落到母亲脸上时,他才渐渐应了笑容。

还有最左边的大哥,虽不是自己的亲长兄,但自小他们的关系就甚好。

一连在凌云门修行十几载,也只有这位大哥会时不时的去看看他。

白尘轩抬步走上石阶,一瞧见亲生爹爹的嬉笑模样,他就想赶紧避了去!

他确信,自己像母亲,定然不跟这老头一个性子。

“母亲!大哥!”礼貌的敬去。

可话音还未落,身旁就传来了刺耳之音。

“你们看看,我的儿子,就是跟母亲比较亲!跟大哥有话聊!就是避着我这个老爹不搭理!”

迎了母亲和大哥的眼神,白尘轩只得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爹~”然,这一声爹落音之后,他就感到自己的烦躁又要升起了!

“来来来,爹爹为你介绍几位姨娘!”

“……”几位?无奈的贴紧双唇!

于他眼前,分明就有好几位!

“这是孙姨娘!这是赵姨娘!这是辛姨娘!这是苏姨娘……”

趁他没发火前,赶紧停!赶紧停!

“爹!二弟刚归家,我们先进去再说!”

这一大家子人,唯有大哥最为了解他,若不是被他挡了话,怕是自己又要跟这位老爹顶撞几句了!

迈入府门,踏下石阶。

顺着中间铺垫的鹅卵石小径往前落步。两处桃花树,乃是自己生母最为喜欢的。

于此而论,老头还算念旧。亦是没有忘记当初对自己妻子许下的约定。

正堂比较大,左右摆放整齐的桌椅得有十几张。

被大哥这般推着迈了门槛,看着眼前之景,他突然涌上一股复杂的心情。便顷刻窜的他后脑泛凉。

迅速的回头,竟见一群小萝卜头正朝着他双手捧拜。

口中还纷纷同声喊着:“二哥好!”

“……”

在白尘轩的记忆中,他仅知道有一位大哥和一位妹妹。

大哥乃是续弦母亲俞氏收养的。据说年轻时的俞氏原是父亲的青梅竹马,只因父亲家中穷苦,故而没能成就亲事。

后来,他的生母过世,父亲郁郁寡欢,于一次送镖途中,再遇俞氏,便将她随身边的小男孩一并带回了家。

那时的白尘轩才刚刚四岁,母亲突离人世,幸得后母,大哥照顾。

自那以后,他们便融为了一家。

大哥原是孤儿,父母是因灾疫离世,俞氏母亲便为他取名治儿。

到了白家也就改名唤作了白治擎。

依稀记得,他被师尊带回凌云门的那一年,母亲俞氏生得一女,父亲取名为白雪歆。

至于其他房的,他也就不清楚,亦懒得记了。

心情不好时,他就喜欢爬上房顶,看着明月唉声叹气!

“你这是怎么了?一回家就愁眉苦脸的!”

看着大哥背手走近,慢慢的坐到了他的身旁,白尘轩烦心难言,唯有撇嘴无奈。

“十四年未归家,一归家就变了样!”某人心里苦,“我一进门,就看到那么多弟弟妹妹,叫我怎么消化!”

比起他的烦躁,白治擎算是淡然多了。

“长辈们的事情,我们想太多也无用!”

“母亲怎么也不管管?就任由老头胡来!轰涌而上,赵姨娘,苏姨娘,张姨娘,胡姨娘,让我怎么记!”气!他气!气得直咬牙!

“习惯就好了!”拍拍肩膀,宽慰他的心情。知他难以接受,可这也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

“我以为,他会一直对母亲好!”

“现在也挺好!”

“若是好,就不该娶那么多姨娘!”

“你还小!你不懂!母亲当年因家中不准她跟父亲的婚事,便离家远奔,寒冬酷夏,经历了不少苦难。身体亦是虚弱的很,生了雪歆以后,就更佳不如当年了。哪个男子不想给家里多开枝散叶一些!尤其是父亲这种从穷苦家中生来的孩子!”

这些道理他不懂,他就知道他对不起娘亲,对不起俞氏母亲。

“全全是为他的风流性子做借口。我若以后觅得喜欢的姑娘,不论她生男生女,哪怕是生不得,也都会仅对她一人好,才不会像白耘复那老头!”

第七章 府内万象 实难接受

微光透过纸窗,照在他的脸颊。侧过身,扶起腰板,自觉这一夜睡的特别不舒服。

平日里,他在凌云门修行,睡的可都是木板之床。如此软榻,还真是唯有富人才能享受的来。

再想到,昨晚那顿为他准备的团圆宴,生生是让他难以下咽。自己刚用筷子夹上一块肉,就被旁边的弟弟,瞪的移不进嘴里,只得换了方向,扔入他的碗内。

小小的几根青菜亦是如此,就没有不争嘴的。本想照顾下许久未见的妹妹雪歆,但身旁的弟弟妹妹真真是太多!

挪都挪不过去!

简直就是噩梦!

此刻,他都怕了同他们一起吃饭了!

还是去找那老头处理正事吧!解决了婚约之事,他就尽快回凌云门,再也不想归家了!

便让老头,陪着他那一帮姨娘和孩子过日子吧!

抬手拽下木架上的外袍,即刻穿着布鞋,踏出房门。

一大清早,白尘轩在院内来回转悠。除了家丁女仆,他都看不见一个宅子里的人。

以前的老头总是天一亮,就会去山间打猎,十几年过了,还真是什么都变了!没准这会儿,还在哪位姨娘的房间里睡大觉呢!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他这爹做的甚是不称职!

“尘轩,你怎么起那么早?”

迎面看着大哥从门外走来,手里还提着两只山鸡。

白尘轩脸色一绷,怒气难消!

“怪不得老头不起早了!原是有了个能干的儿子!”

“呕什么气呢!”浅笑间,用着胳膊肘挤了他一下。大哥表现的十分亲和,知他心底的小脾气还没消散。“父亲年岁大了,自当多休息!其他房里的姨娘,平日里也没什么事,都会睡的久一些!咱们娘亲,不是也还没醒嘛!”

“那能一样嘛!”愤意堵在喉咙口,顺不到地方发泄。“老头年岁大了?我看他精神的很呢!”

“尘轩!父亲为这个家付出不少!如今已近花甲之年,我们应该多理解他!”

“我是理解不来!尽量不跟他因此拌嘴吵架就是了!”

白治擎知道,自己的弟弟仅是性子直了些,心里还是软的!

“我清早去山上抓了两只山鸡,我们是蒸着吃?还是烤着吃?全由你定!”

拿眼一搭,无奈的抿抿薄唇,“我看还是算了吧!不管怎么弄!一旦上了桌,我连个翅膀都看不到!”分来分去,最多能捞个胸脯,吃着都不痛快!

“没办法,家里弟弟妹妹是挺多的!而且他们也都在长身体!有好吃的,自然是要先让着他们了!”

这些他都懂,可还是需要再适应适应!既然老头没醒,事情谈不了!

那就先把肚子添了!

“不如我们去转转?”昨日回来,他就一直头疼的关在房间内,还没四处溜达一圈呢。

正好他今日也不愿同那帮小萝卜头挤饭桌,倒不如趁机去走走。

“可这山鸡怎么办?”

“好办啊!”扭头喊过两名家丁,吩咐他们将山鸡拿去厨房。“就当是给弟弟妹妹补身子!”

大哥苦笑,“哎!白尘轩,我那可是为你抓的!我还因此起了个三更天呢!”

他知!他知的!

“走走走!二弟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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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安——冯府

某丫头还在床榻上做着美梦,大夫人就已经带着几名女仆摇摇摆摆的进入了房间。

“去,把她弄醒了!”

哗啦啦的一盆清水洒落在脸颊,溅的胸口都湿漉漉。

“噗噗噗~”一连吐了好几口,她还以为自己睡在荒郊,迎上了落雨!

擦擦小脸,看着屋内站满了人。她知道,又是自己那凶神恶煞的母亲,来找麻烦了!

抬手扯过被褥,将自己围了个严实,咧咧嘴角,委屈的追问,“母亲这是做什么呢?这还没全全亮天了,您就带那么多人闯我房间,我会被惊到的!”

“你还会被惊到?”一连落着冷哼,脸上绷的都看不到半块褶,“你大晚上的在外面晃悠怎么没被惊到?”

小眼一番,对面老太婆可真是揪着她不放!

阿爹都不忍心处罚了,她却没完没了的找上门了!

“我昨天迷路了!不然早回家了!”

“你那么机灵,能迷了路?”

这还是头一回听母亲夸赞于她。但她知道,这里的含义并不是她听出来的那般。

“我昨天已经跟阿爹承认错误了!”

“你少来!你以为这样就能压住我吗?我就不敢动你了是不是?你别忘了,我是你母亲,我也有权力惩罚你!”

惩罚吧!惩罚吧!

她就差没喊出来!

自是知道,求也没什么用!

亦晓得,也受不了多大伤!

最多就是关祠堂,不给饭吃!

习惯了!也就不怕了!

抬高眼皮,看着眼前的母亲,正上下细瞧着她!应是在想,这次又该用什么方法惩治她!

她是从来不会告诉阿爹,在母亲这里受过什么罚的!

故而,母亲每次都会换着花样来关照她,但每次都达不到她所想要的结果!

于是乎,周而复始,各不相让,母女之间的怨越积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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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关——白府

两兄弟正有说有笑的回到府上,恰逢雪歆和偏房所生的弟弟争吵!旁边飞奔过来的姨娘性子急躁,不分缘由就扣住了自己的孩子。

那模样~好像是孙姨娘,又或是苏姨娘!

总之,白尘轩是记不清楚了。

就听她抬动手指,粗鲁的闹着雪歆。

“你这丫头,为什么要夺你弟弟的木偶!”

雪歆口齿伶俐,并不让她。

“明明就是他抢雪倩的!我只是帮雪倩要回来!”

“你还敢顶嘴!”

白尘轩欲想上前,却被身旁的大哥挡在了原处。

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随后便投来一个眼神,应是告诉他留在此处,让他去解决。

大哥性情温和,应是能够摆平的,多了他反倒麻烦。索性,他就在原地好好看着。

看看自家爹爹都惹了些什么品性的女人!

“苏姨娘无需生那么大的气!雪歆性子急,不懂礼让,我带妹妹向您赔罪。”白治擎毕恭毕敬的低了低头,随之夺过了雪歆手中的木偶交给了弟弟尘易。

白尘轩于树后静静地看着,盘起手臂,摸了摸下巴。

自己大哥的做法太过沉稳大气!

若是此刻他走过去,怕是早就言语争吵起来了!

他可瞧不惯,苏姨娘的作法!就差没将手指头,触到雪歆的鼻尖上了!

而且,他护短!

对方若礼让,他自当礼让!

对方若胡搅蛮缠,他也不必留情面!

第八章 宅斗自古 都是大戏

雪歆,雪倩好歹也是俞氏母亲生的!

一个姨娘,竟如此咄咄逼人,可还有宅院里的规矩!

若是他,自当向着自家妹妹!

瞧她那一副气势嚣张的样子!

不管是哪位姨娘,都不能这般端着长辈的架子,替自己的孩子,去欺负别人的孩子!

冷冷的翻过白眼,本想看看他处的风景,去重新养养眼,却是被刺耳的音量又给惊了回来!

“你出来干什么呀!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你是白家的人么?你少在这假惺惺,装大度!”

于白治擎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姨娘如此说教了!

不管他多么沉稳,遇到这个问题,都依旧无法再做争辩。

“谁叫你说我大哥的!”雪歆气不过的抬手指去。

“你这丫头,还有没有礼貌了!你娘就是这般教你的嘛!”顿时,嫌弃的朝着一面白眼翻动,“他是你大哥!是你娘捡回来的弃儿嘛!跟我们白家有什么关系!”苏姨娘傲气的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声音顷刻间,高出了一倍,“这才是白家的儿子!你一个小丫头在这里嚷嚷什么!我们才是正根!”

“你……”

“是不是正根!谁又是正根!不是你一个姨娘说了算的!”白尘轩扬动袖袍,从树后走来。

这样的情形,若他还能在旁边听着,便不是他的性子了!

凝眉转向自己的大哥,他要替自己的家人,好好教训一下她!

丝毫不愿正眼去瞧对面的苏姨娘。

既然,她拿自己不当长辈,他便也不必留情面的遮遮掩掩。

该说什么,该让她明白什么,自当全全说出。

“他叫白治擎!是我父亲最为器重的儿子,亦是我和雪歆,雪倩最尊敬的大哥!依年龄排位下来的白家长子!如此~谁还敢说,他不是我们白家的人!”

“你……”苏姨娘高高举起手指,但又想到他是老爷最心疼的儿子,故而未敢吱声。

“崔姨娘方才的气势,还真是应了您的姓氏!”

“我……”

“做人不能吹太大的风,小心没闪到腰板,也闪了舌头!”

雪歆忍着笑声,从他们身后绕过,顷刻贴近他的耳旁,小声喃喃道,“二哥,她是苏姨娘!”

扭头给了自家妹妹一个眼神。

他是知道的,自己的记性还不至于那么差!

仅是故意言之,故意羞辱于她,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既然,她不知该如何端好自己这长辈的架子,那他就多让她明白明白。

低眸搭去,此刻在苏姨娘环绕下,没有出音的弟弟。

眸色微暗,他一眼便瞧出,这是昨日同自己讨要肉吃的弟弟!

“你叫什么名字?”

“快,快告诉你二哥!”显然苏姨娘这架势,是软下来了!

这种人,就是不能让着!

都是被那老头惯出来的!

“我叫白尘易!”

“尘易啊!”换了语气的说教,让对方自行琢磨,“你可一定要稳当住了,时时刻刻,铭记自己姓什么!千千万万别因为一时冲了风,改了门道!”

苏姨娘脸上顿时失了色,“快!快跟二哥说知道了!”

“二哥,我知道了!”

可怜了孩子,有这么一位嚣张的母亲,还要在不知什么状况的情形下,鹦鹉学舌。

抬手从他的手中拿过木偶。

“尘易,二哥问你,这个是你的吗?你需对我说实话,咱们白家的人可从不撒谎,亦不喜欢撒谎!”

“不是,是雪倩姐姐的!是我看着喜欢,非要抢过来的。”

“那谁的东西,就该是谁的!”扬手送回妹妹手中。

“谢谢二哥。”

他不觉得自己这种做法偏心。虽说,这边的关系跟自己最近。但对面的小萝卜头也是老头种出来的!

他仅是想要做出一个教育弟弟的方法,切莫让他像了自己的娘,就只知道不分缘由的争抢!

“尘易,你若喜欢,二哥帮你做一个便是,二哥自小喜欢刻木人,一定不比街上师傅做的差!”

“那二哥,可以教我么?”

“可以!”

小孩子是好哄,多花些时间关心一下是亦是可以。但身为长辈还不端好架子,他就看不过去。

待送走了苏姨娘母子,白尘轩便顶着眉头疙瘩转了头,“有些事,不是退让一步,就能够解决的!大哥,你怎么能让她欺负呢!”

“这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大哥替我跟雪倩说话,都会被说。”

“好了,雪歆,别说了!”

“好什么好!”他还就好不了了!“大哥,你为什么不反驳呢!你在这个家多少年!他们在这个家多少年!是你付出的多,还是他们付出的多!我虽然觉得老头不好!但我也知道,你在老头心中的重量!”真真是跟戏本里说到的一样,表面和和睦睦,实则乱乱轰轰!“这可还算是个家!都四分五裂了!就怪那个老头!娶那么多姨娘做什么?我们这一家不是挺好嘛!”

“好了尘轩,苏姨娘也被你教训了,你也就消消气!”

“这种人,改不了!”

白尘轩总觉得,今日仅是他回白府的风波起始。他日定会没完没了!一发不可收拾!

……

午时刚过,他便听家丁传话,说是自己的父亲于书房等他。

这年头,真真是财大气粗了,「粗」的起不来身子,黏在木椅上,就等着让宅院里的奴才去喊自己的儿子了!

费力气不说,还让彼此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了!

母亲身子多年虚弱,可还是亲自跑来瞧瞧他,甚至还为他熬了,他最爱喝的南瓜粥。

而他呢!

整日,八成就仅知道遛弯,窜门了。

院子里各房也多了,想去哪个,去哪个!到了自己儿子这里就找人代话了!

白尘轩本就不愿来,但又想到自己也还有事情找他谈,故此只能移步书房。

抬腿跨过门槛,瞧着他于桌前拖着薄书。没见他有多入神,倒是听得他哈切声徐徐不断。

不是那块料,就别装!

自己儿子都看不下去了,能照顾一下别人的感受嘛!

“你来了!”

“嗯。”

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他懂。

叹息间,放下手中的薄书。

“听说,你早上同苏姨娘吵起来了!”

越是反感什么,就要越来什么!

这女人,一旦娇宠起来,就会特别爱哭哭啼啼,然后再胡乱说词,倒打一耙!

也就眼前这老头分不清是非曲直!

都说『色迷心窍』,真真是在他身上显示的一点不差!

第九章 虚荣心重 还需自控

白尘轩不屑的翻翻眼皮,他可没随了这老头!他可从来不吃这一套!

不论什么人,在他面前敢撒娇,便是自找没趣!

他的心可硬着呢!

不禁扭头冷言,“父亲若是爱听那枕边吹风,我也没什么办法!”

“胡闹!”狠狠的朝他甩去。

白尘轩侧身躲避,无奈的瞄了一眼,地上那可怜的薄书。

桌前父亲继续扬声怒吼,“你去凌云门修行十几年,就学会了这些闲碎杂话吗?”

对别人,他必然说不出,自知轻重程度!

可对他,自从这次归家,便恭敬不来了!

老头暗自压压怒火,“不管怎样,你总不能对长辈无礼!”

“她是长辈吗?”厉眼横过,再次看看他这被感情冲昏脑袋的父亲。“倘若,她端好了做长辈的姿态,我自当恭敬于她!可她并没有!不但言行举止粗俗不堪,还冷语嘲讽,拐着弯的骂我大哥!你能忍,我忍不了!她是你找的姨娘,与我何关系!”

这长句一气而出,愣是让对面做父亲的老头子接不上话。

背手走来,临近儿子身旁时,看了好一阵。

“你这孩子,就是从来都不懂退让!像极了,你母亲年轻的时候。”抬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

却瞧着自己儿子,甚是嫌弃的挪了步子。不说这句则好,说了以后,就连一个眼神都对视不上了。

“你别提我娘!她离开你应是好着呢!总比活着,像俞氏母亲般,看你娶了一个又一个,整日哀怨度日,伤痛委屈,要心静的多!”

“我知道,从你这次回来,就怪爹爹!你看不惯为父娶了那么多姨娘!爹也不怨你生气。”仰头长叹,原本他也以为,他不会变,却没想将日子过成了这般。“有些人啊,一旦从穷苦变为了富有,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私欲』。爹仅是一个凡人,禁不起『诱惑』,故而,做出了些能够表露自己『傲气雄心』的一面。”

所谓『傲气雄心』乃是源自一个人的不自信。

倘若,为富之人,谦卑惜旧,必然不会让那『虚荣之心』所包裹。

白尘轩不应他的话,自觉在这一点,没什么同他好说的。

父亲迈着脚下的步子,一直走到了房檐下。看着满天的白云,不禁又落下一声长叹,“我知道,治擎这些年受了很多排挤。他跟我在一起的日子,要比那帮姨娘久多了。我自是知道问题出在谁的身上!”

“知道出在谁身上,还是没有管。更是可气!”冷冷的翻过眉眼。

方才,他不是还因苏姨娘的几句娇滴之语就找他问话嘛!

难道,仅因他不尊重长辈吗?

如今的父亲,他已经看不清楚了!

此刻,竟还好意思同他解释一番!

“治擎性子随和,从不争闹,受了委屈亦是忍着不说。我时常在外,忙于生意。久了些,我也就把他的隐忍,当成了护住家宅和睦的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亏他一个做父亲的,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你知不知道,那苏姨娘是怎么塞话给他的?”他无法理解这种和睦竟是靠自己大哥的多年隐忍显现出来的。

“是!是父亲错了!”

扭头压去怒火,唯留言语泄愤,“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

“治擎的事情,我会处理。这些年,我的的确确是把他当作自己儿子看待。”

“那便让你那些姨娘,儿女少在院子里嚼舌头!若在被我听到,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反正他们对我而言仅仅只是挂了你这一层关系!”

老头自觉这父亲做的不够格。被自己儿子说教一顿后,便连连点起了头。

书房内,好不容易静了一会儿。本想着此事过了,就来谈谈婚约的事。

却没想,父子俩都张开嘴巴,待等落音~小院里就传来了争吵之声。

“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我们白家收养的流浪儿!跟那些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就是,别整天摆着个大哥的架子!不知道招人烦吗?”

“我仅是替父亲教导你们,赌坊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用不着你管,又没花你的银子!我们爹有的是钱!我们不花,难道要留给你嘛!”

白尘轩气愤的暗了暗眸色,“你看看,你近几年忙碌生意,家中姨娘是怎么教育这帮儿子的!小小年纪就落下那么一副可恶的嘴脸,再大一些,还不将家里搅的天翻地覆!”

“……”白耘复暗自压了压怒火,他看得出来两个儿子的过分!十四岁就敢流连赌坊,再大一些,怕是要败家了!

“孩子教育成这样,母亲又当如何!你年纪大了是不是!看人都看不明白了!这都招来一些什么人!你至俞氏母亲于何地?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你当初是怎么对人家许下承诺的?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暗自压气!深深呼气!

虽然是儿子教训老子,但此刻,他却是无力反驳。

他能静静的于原地缓一会儿。

可白尘轩却做不到!

两指在袖内轻轻一挑。

便听,远处传来了那两兄弟的争吵声。

啪嗒一掌拍去,“你打我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抬手回击。

“不是你,难道还是鬼!”话音落,再推。

“你说什么呢!”迎话间,再还击。

白尘轩仅仅用了一个小把戏,两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就以为对方打了自己,便开始你一下,我一下的来来回回!

就是惯起来的,谁也不愿吃亏!

手掌随之越来越带力,最后,年纪小的那个竟一击偷袭,撒腿就跑。

年纪稍长一些的便开始于他身后追赶。

感叹年轻「气」盛的孩子们!

白尘轩扬动袖袍,大步走了长兄身边,怒气难落脸颊,眼神还在那两个孩子身上转悠。

“大哥,你怎么跟他们也不还嘴!”

“弟弟们小,不懂事!”

长兄的性子是温和的,但他可看不过去,谁若敢欺负他的家人,他定会叫他好看!

“他们哪里是不懂事,一个个都精着呢!都是那些姨娘教出来的!”扭头看看门前的父亲大人,这次,该怎么解决!

叹息间,父亲已是走到了他们兄弟中间。

“治擎啊,这些年委屈你了!爹爹常年在外,让你受苦了!”

“父亲,治擎没觉得有什么!”

“还没有什么呢!大哥,做人不能太好脾气!脾气好了,容易让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变本加厉。”眉眼一番,语气就拐了弯,“会叫某些人把你的隐忍当作和睦家宅的理所当然!”

白家老头挑眉无奈,一会儿功夫,竟被亲儿子说教了三回!实在是丢面子。

第十章 家族大宅 仇怨深深

白尘轩一直气愤父亲的所作所为,却没有想过,他会醒悟的那么快。

不仅如此,他还做出了甚为明智的决定。

于正堂之上,将府里的大任全全交给了长子白治擎。

那些姨娘当然是不愿的,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可一看到白耘复那老头的眼神,便立刻消停了。

“我在外经商多年,深感疲劳,幸得长子治擎左右辅助。今日,便将『茉云斋』也一并交由治擎管理。”

“这怎么行呢!总该给自家儿子才是!”姨娘们相互对视一眼,府内事情给了白治擎终归也是个管事的,倒也不必多嘴惹怒老爷不高兴。

可『茉云斋』乃是白家的产业,怎能说个三两句,就给了一个外人!

白老爷心意明确,自知已是被儿子骂醒了,再不会糊涂办事。

“治擎虽同我无血缘之亲,但这些年,却是我最器重的孩子。长子的称谓,并不是白立的!”

老头那话语字字铿锵有力!

白尘轩于侧面瞄眼,由心而出的笑意涌上脸颊。

不可否认,这瞬的老头,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模样。

终是迷途知返,整治宅院了!

好在,为时不晚。

“若它日,谁还敢在这白府乱嚼舌头!我就即刻把她送出宅院。我白家历代最在意的便是家宅和睦,无争无扰!今日,我便把话撂在这,谁若不服,就自行离开白家!”

老头言语明确,看这帮姨娘以后还如何呼风唤雨!

白尘轩扬起头,朝着自己的长兄微微挑眼。

怎知,大哥思虑一番,却提出~待等他这二弟成家之后,便将『茉云斋』交给他。

饶了他吧!

他可志不在此!他还要回凌云门找韶华师姐呢!

言归正传!

他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才能把与冯家的婚约搅了吧!

家族大会结束,父亲唯留他跟长兄在正堂。

双手懒散的交于腹前,再用眉眼搭向一侧,顷刻便看出,老头是准备讨论有关婚约的事了。

“治擎啊,为父还有一件事情跟你商量。”

“父亲有什么事,尽管说!”

“陪你二弟,去一趟墨安,把冯家小姐接过来。”

“接?接过来?”没搞错吧!“为什么要接过来?”这速度也太快了!他还没有想到怎么搅局呢!

“你是不是在凌云门修行,修糊涂了!这是我们浮关的规矩,必须接过女方,待相处满百日之后,方可举行成亲仪式!”

“哪门子的破规矩!”竟还要拉着两个不认识的人,朝夕相处!

还百日呢!

太久了吧!

他在心底已是打好了主意,此次去往墨安就,定要把婚约搅了!

“治擎啊!你二弟这性子,你是知道的!切莫让他随意胡来!”

“父亲,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他!”

白尘轩白眼翻去,这都能被猜到?还真是知子莫若父!

被看穿的感觉,可真是不好!

挑起袖间折扇,呼哧呼哧扇走自己那显露在外的紧张情绪!

白家老头,倒是瞧了自己儿子这不情不愿的样子,甚是想笑,“尘轩啊!为父可是还记得,当年冯家姑娘被抱走的时候,你还哭闹没完,不让人家走呢!”

接着扇,顺便把头转过去。

老头是想看他害羞的表情?

他才不会随了他的意!

“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你不提,我都记不得了!”唇边扯扯,“小屁孩懂什么!”

“不管怎样!这个婚,你一定要成!当年你母亲生你时,差点难产,是人家冯夫人救下的你们母子!这份情,我们必须还!”

还!他还!

“但若,人家冯姑娘没看上我,那就不是我的事儿了!我总不能强娶是吧!”

“一切自有天意,你只需把她接来便是!”

“知道了!”不禁低叹落声,反身迈出了正堂。

啪嗒一下,折扇上头!

听老头长篇大论的说了一堆,怕是自己毁约,那根本就是无门!

可若是对方死缠烂打,就是不退婚,又要怎么办?

他还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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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安——冯府

手托腮,卧于桌前闭目养神。忽听门外,脚步轻轻。

她将嘴边弧度勾起,自知是心疼她的姐姐来了!

门缝敞开,又被小心翼翼的合上。

她闻声坐正,傻乎乎的露出憨笑。

“二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随爹爹去『玉清观』为阿娘素斋三日的吗?”

“还不都因担心你嘛!”难以省心的落下眼神。低下脸颊,一面打开食盒端出糕点,一面无奈的抿动唇齿,“怕你这两日吃不好,睡不足,又要消瘦了!”

“他们不知,二姐你还不知么!我一两日不吃饭,是没有关系的呀!”

无奈抿嘴,“我只知道,你一两日不吃不喝,是没有关心!可就是~会馋得慌!”

“这倒是!”她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吃货!低头看着满盒的点心,忍不住欣喜地咬了咬唇,“哇~那么多好吃的!”抬手抓得一块桂花糕放于嘴里,那味道萦绕喉咙口,好吃的不得了!“二姐,你这手艺绝了!”

这妹妹就是好哄,一推好吃的就收服了!

如此性子,亦让他担心。她一定要替过世的母亲,还有失散的大哥看紧了!

“小馋猫!快点吃吧!”

某丫头,一面嚼的带劲儿,一面据理力争,“谁说我是猫!分明就是狐狸!”

“嘘!”二姐紧张的将食指竖于鼻尖。

又来,总是这般提心吊胆的!

对她来说,二姐就是太谨慎了些。

自己家的大宅子,干嘛那么拘谨!

“二姐怎么就你来了?长姐呢?她怎么没过来!”

“别总长姐,长姐的叫!我才是你姐姐!”

“......”又来了,又生气了。

“冯菍姌!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些年,你叫我二姐叫熟了,我也就不计较了!毕竟我们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大哥!但是,你一定要记好了!我才是你唯一的亲姐姐!”

抬手拍拍姐姐胸口,哄哄!哄哄!

“好了好了!不气!不气!”

虽然,能哄,能改正!

可每次看着姐姐这副表情,她都仅当为,是自己的姐姐吃醋了!

“我已经两日没瞧见她了!我只是想,把我去『凌云门』见到白尘轩的事情,告诉她!”

“你去『凌云门』了?”

僵!顷刻间,僵了手臂!

她抬眸,呆呆地看了看二姐,慢慢将手掌收回。

“哪个~婉卿~姐姐总说未见过那白尘轩,担心他缺鼻子少眼睛的!我不得帮她去看看嘛!”

“傻妹妹!你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莫要告诉长姐!”

“为什么?”

她总觉得,二姐的眼神中,过于紧张了些。

“难道你在这个家,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那白尘轩,本来就是……”

咔哧一声,门缝竟在她们谈话时,又迅速的打开了。

第十一章 越是关禁 越要反抗

父亲大人,不在家。

这个母亲就是爱三天两头的往她这里跑!

“芷凝,今日~你不是该在观里为你的亡母吃斋念佛吗?怎么?还想回来把你这妹妹也一并拉走?”

简直是伤口撒盐!

她明明知道,她进不了道观,见不得佛像!

嘟起嘴巴,眯成一缝,烦心的摆了一眼。

冯芷凝眉头微皱,搭在妹妹肩膀上的手掌突然一僵。她缓缓回过头去,眸光中的愤意从未退减。

“母亲,难道我回来看看姌儿也不行吗?”

“看吧!随便看!只是看过之后,赶紧回去,免得过了晌午,你父亲瞧不见你,又要怪罪了!”抖着长袖,仰头冷哼,如此举动,看着便让人厌烦。“你们姐俩就是一样的不省心!都是闲不住的主儿!竟想着出去~败坏我冯家的门风!”

“母亲,还请您说话时,端正好长辈的姿态!”眸色渐暗,对她,自是从不客气。“我不是姌儿,不会顺着您的脾气来!”

白菍姌不禁打了个哈切,这母亲大人就是专挑她这颗软柿子捏!

对待二姐,可下不去手!

二姐人也机灵,亦不会让她找到惩治的借口。

“你看你,这么大性子干什么!终归是快要找婆家的人了,切莫动不动就皱紧眉头!”

“芷凝心中有数,不过还是多谢母亲提醒。”

“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回观里去吧,可别惹了你爹不高兴!也别耽误了为你娘上香的时辰!只怕晚了,她就收不到了!”

“母亲放心,我自然是赶的去。”

本来就是偷偷跑回来看自己妹妹的,这瞬被抓到,亦是没了留下的办法。

冯芷凝深知,这个母亲是对付不了她的,却是会对菍姌下手。

如今,唯有先行离开,少让她捉到挑刺的机会。

倘若,她敢让妹妹受到一点皮肉之伤,她定然不会就此作罢!

看着自己的二姐出了房门,冯菍姌再次吃起了食盒中点心。

她知道,母亲大人的这口怨气,终要发泄在她的身上!

不过~她可一点都不怕!

……

倒挂房梁上,她看着自己的长发甩来甩去,自觉还挺有意思的!

地板上还点着一大片蜡烛,是生怕她会不听话的逃跑么!

只要她敢弄断绳子,她那乌黑亮丽的长发可就得遭殃了!

但是吧……

这也难不倒她!

眼瞅着门缝关紧,咔嚓一声上了锁。

待等门外脚步声走远,她鼓足一口大气,左右摇摆,一瞬之间便吹灭了屋内的蜡烛。

此刻,阿爹不在府内,那她稍稍动一些法术也就没什么喽!总不能,每次都不还击!那不是太傻了么!

她不是小绵羊!

她是一只狐狸!

活动筋骨,解开长绳。

不是要关住她么!

那她偏要唱反调!

挥手摆动,幻出一处假象。即便有奴才偷偷来瞧,那她,也是挂在屋内的!

扭头走人,抬腿迈了三步,临近窗户时,突然想起还差了些什么,故此便又回过头来,将那一片蜡烛点上!

拍拍手掌心,甩甩头发!

准备出去玩了!只要赶在阿爹明日回家前归来就好了!

旋转身姿,化作一股青烟,透过纸窗窜出房内。

为了不被认识的人撞见,她在天上飞了好一阵。

直至离了墨安城,才找了一处僻静的小巷落下。

左右瞧瞧没人,自言自语间,不禁摸了摸头,“一溜烟这是到哪了?”

市集那么热闹,还需四处转悠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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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闷在府上多无聊啊!总要出来走走!”白尘轩上扬唇齿,看着满市集的热闹,就是觉得身心清爽。

谁跟玩过不去?

不过,白治擎却比他稳重多了。

抬眼望去,纷扰的街上,突然让他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好似一道红霞,顷刻之间就没了踪迹。

在他的印象中,穿着红衣的姑娘并不多!亦不会是门中的师姐,师妹。

“尘轩,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凝眉浅思,应是看错了。

仅是一瞬晃眼,能看出是谁!

转了有一阵,白尘轩摸了摸肚子,感到微微有些饿了。正要开口说去吃点什么,却被自己的大哥先一声,占了「先机」。

“我们不如,去赌坊看看吧?”

“去那里做什么?”他可不好赌,也没什么观看的兴趣!“大哥何时转了性子了?”

“你这小子,你大哥什么时候,动过骰子!”

“那你去那里做什么?”

白治擎低眸深思一刻,落了担心的眸光,“父亲清早时已将府内事情交于了我,两个弟弟自是气不过的。我看到他俩没在院子里溜达久,就出了门。我担心,他们会去赌坊!”

“那就让他们去!你管他们做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们毕竟是父亲的儿子,我们做哥哥的应该看好他们才是!”

“你是要去,拉回他们教育一顿骂?”白尘轩扯着嘴角,想要为他吹吹凉风,“没那么容易。”

“我仅是担心,他们碍于面子,没来我这拿银子,便去了赌坊,怕是会出什么意外!”

“那正好!巴不得,他俩被人家赌坊打手拉回白府,去给老头看看!”

“爹已经不年轻了!不该让他为这种事情伤神!”

自己的大哥,就是管闲事的命!

白尘轩话多抵不过,终是妥协的决定跟他去。

他扬手一指,“我跟你去!什么也别多说了!”实在是受不了,他的条条大道理!

掀开赌坊的门帘,往里头望了好一阵。这种地方真真是乌烟瘴气,人多的都挤出味道来了!

到处都是粗布麻衣的市井小民,偶然见得几个有钱的绫罗绸缎,招呼客人的小厮就会一拥而上。

争先恐后的要为有钱的公子哥带路。

显然,他们就是小厮在等的有钱人!

白尘轩扬扬手臂示意他们不要靠近!如此恶臭之气,切莫沾染了他这一身素雅白衣。

眼神微微转动,同大哥分向寻找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

白尘轩有那么一瞬,真的很希望他们在这里,便可看到他们输钱之后的狼狈样儿!

可转瞬,就又冷静的不愿他们出现在此了。大哥说的对,老头怎么说也是上了年纪,千万别被气出病来!

于他思索间,突然传过一声熟悉的喊叫,竟觉得有些刺耳!

眸光转过,突见那一身刺着玲珑凤尾的红袖长衫,正被一帮粗布麻衣的男子围于赌桌前。

揪紧眉头,扭扯唇齿,却是~喊不上来。

他还不知~她的名……

第十二章 赌坊巧遇 打抱不平

白尘轩于原地突感有些头疼,本是来寻自己两个弟弟的,竟又冒出来一个让他伤脑筋的小丫头!

扯弄了好一阵的嘴角,自觉扯的有些僵!

眼前这位~能是冯府里的千金?

分明是某处缺乏家教的野丫头!

“什么什么!我出老千!”女孩高高站上桌案,手举木凳,声音高涨,“你们谁看到我出老千了!”

这丫头!

当真是跟一般姑娘不一样!在家里闲不住,就想着乱跑出来,到处惹事!

无奈间,叹出了好长一口大气,白尘轩甩动袖袍,迈步走近。

直到他仅站于一群大汗的外侧,她竟还在赌桌之上,嚎叫不断!

眸光流转,可也没往他这边瞅!

“输了就是我们没手气!赢了就算出老千!凭什么都听你们的!我看你们这就是一家大黑店!”倘若,她能使用法术!倘若她可以挽起袖袍打上一架!

如此欺人,这账该算!这仗该打!

“喂~”看着她摇动了手中的木凳,白尘轩终是忍不住发出了一个音。亦不知,自己是怎么抬腿进了人群里面。

靠着桌角,仰头气愤的盯着她。

这个制止的喊声有些大!

可是~却让她特别熟知!

冯菍姌手上一停,立刻就将眸光转了过去。

于他相对,备感恐慌!

不是因害羞而心跳,而是因~害怕而心颤!

方才挽起的细白手臂,还于半空抬凳僵持。

白尘轩见她未动,便竖起折扇往她头上指。

“你站在上面干什么呢!还不赶紧下来!”

咬紧内唇,不敢移动!

大庭广众,他凶什么?

转而想想,自己还知道是大庭广众嘛!怕是,此刻若在墨安,就又要等着事件传到自己阿爹耳朵里去了!

于另一出找寻家弟的白治擎,闻得他的怒吼,立刻就转了方向。

迈步钻进人群,一面看着那赌桌上的红衣,一面不知何故的拍了拍自家弟弟。

“喂,怎么回事?你干嘛对一位小姑娘闹!”做长兄的小声提醒,生怕弟弟会把人家姑娘瞎哭!

可他不知,这位姑娘却和其他姑娘不一样!

“你看他像个姑娘嘛!”白尘轩自觉心中怒火压不下去,便继续高声训斥,“你还杵在那上面干什么!我叫你下来听到没有!”眉头皱紧间,扬起了袖袍。“赶紧把木凳放下,成何体统!”

一句一句的都把她给闹懵了。

缓缓收回手臂,将木凳丢在了桌上。神色顿时变了慌,甩下挽起的袖子,赶紧提了裙摆,踮动脚尖,跳去他面前。

嘴边仍是那憨憨一声,“白哥哥,你怎么在这?”怕,她害怕!

突然发现,除了阿爹之外,她就怕了他!

“我怎么在这!这里是浮关!”

“浮关啊?”扭动眼珠,想了一小会儿。

她自是知道,这是白家所住之城。

“你不好好在墨安呆着,又跑出来胡闹什么!”

小丫头于他面前,嘟紧嘴唇,落了满脸的委屈!

“动不动就对人凶,问清楚情况没有!是他们不对在先嘛!方才,他们人多欺负两个弟弟,我只是瞧不过,出来帮他们讨公道而已!”

“谁让你瞎管闲事的!再把你自己搭进去!”

“我有那么笨吗?”她气愤的跺脚,自己分明没有错,却硬生生的挨了骂!

“那你说,你帮的那两个弟弟呢?”

冯菍姌顷刻回头,可却已经瞧不见人了。

“方才,明明在的!”

白治擎一旁静视,隐隐觉得那两个弟弟乃是尘玉和尘祺。

“跟我走!”白尘轩扬手抓过她的手腕,欲要拉着她挤出人群。

方才,他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心中再懊悔,也终是已经做了。

皱起眉头,看着身边这帮十几天不洗澡,不换衣的大汗,难受的就想要捏紧鼻尖。

可他却没有闲出的手掌!

一只手,要时刻抓紧身后的小丫头!

一只手,还要推开足可走离的缝隙!

不免会碰到他们的衣角。白尘轩虽不动声色,可这脸部肌肉却抽搐的甚为明显。

如若是街头乞丐,他也没那么排斥,就是这种游手好闲,整日围在铜钱堆里的~最为恶臭。

白治擎在他俩身后跟着,亦显了脸部动作,却是在笑他这弟弟,此刻的变化之大!

本是一个特别在意干净的人,这一瞬,竟也顾及不上了!

不得不让他产生了好奇,这姑娘到底是何来历?

两个人能挤出去,要比刚刚他进来时,难多了!

空闲下来的右手于胸前扯出了一个绣有青竹绿叶的钱袋,顷刻之间,扬臂甩到了后面的赌桌之上。

他可不愿再回过头去!

感受一番,自己是怎么挤出来的!

白尘轩从不进出赌坊,第一次来就花了大钱,当真是不顺,不合之地!

甩开赌坊的布帘,迈脚踏离。

仰起头,赶紧呼吸新鲜空气,但衣服上的酸臭味,却感到怎么也擦不掉!

促使那退减不下的愤意,全全到了臂弯,顷刻便甩了她的手。

速度极快,用劲儿太猛。

冯菍姌就感觉两条腿没听使唤。

幸得,后方的大哥将自己扶了一把。

白治擎优雅的笑意如头顶的一抹阳光。不禁也让她温婉的扬了扬嘴角。

此刻,白尘轩正两手分工的抖着白衣,嘴里还不停的叨念,“都是你!挤的我身上浑身都是味儿!”

“什么味?”

对白尘轩来说,这瞬,她就是明知故问,就是往他愤意的怒火上添柴!

“你!赶紧哪里来的回哪去!”

见面没说两句话,大部分却都是训斥的话!这样看来,自己的阿爹倒是比他好多了!

她也不晓得,怎么一溜烟飞了那么远,还就飞到了他所在的浮关!

扭头晃眼,突见方才自己挺身而出救下的两个弟弟于侧面的小巷中徘徊未走。。

“哎!你们~!”

喊!使劲喊!

完全没有一点女人样!

白尘轩嫌弃的翻了她一眼,与之另一面,却让他瞧见了自己那两个好赌成性的弟弟!

“尘玉,尘祺!”

后方大哥于她话音落下后,喊出了音。

冯菍姌顿时惊讶的瞥了头,“原来~你们也认识?”

白尘轩只觉不可思议,太过凑巧。

“方才,你挺身而出所救的~就是他俩?”

瞧着他的眼神!听着他的语气!

一瞬之间,她也变了不确信了!

“还能有假?”

白尘轩难以接受事实的,扬动折扇拍上额头。

一帮调皮鬼!满地的烂浆糊!

第十三章 忍不住火 禁不住气

白尘轩一面摆动折扇,一面瞧了瞧两处的闯祸精!

尤其是站于自己右边这个!墨安都玩不开了,愣是跑到浮关来瞎折腾!

“你来浮关干什么?”

“诶?”被他瞪着,心里又是一揪。“我,我~就是出来溜达溜达!”

“溜达溜达?墨安城那么大,关不住你了是不是?”

双唇一紧,自觉他的眼神很是吓人!

白治擎感到气氛不对,即刻插到中间,抬手拍打了弟弟的肩膀。

“尘轩!好了,这位姑娘怎么说也是方才为尘玉和尘祺解了围。若不因她在,怕是等我们赶来,这俩孩子便不知,会成什么样了!赌坊的小厮可都是认钱不认人的!”眼神转去,直瞧那两个不省心的弟弟。

二人倒是明白,顿时异口同声的就回了句:“对!对!大哥说的对!”

“对什么对!我还没说你们俩呢!”扬动折扇一一敲上头,别以为此刻装乖,他就能不气!看这一个一个的懒散样,他就不舒服,“现在知道叫大哥了!你俩早干什么去了!都给我站好了!”

两个弟弟互看几眼,终是知晓,多年来治擎大哥的温柔相待。

白尘轩手中的折扇还于自己头部齐平,转了方向后,倒是顷刻僵持住了。

看着她那两颗无辜的大眼珠,还真是下不去手!

轻咳一声,移走眸光。

俩孩子规规矩矩的站立,不敢再生躁动。

尘玉抬眼偷瞄,忽见兄长换了方向,故而赶紧再度道歉,“二哥我们错了!你千万别凶冯姐姐了!”

白尘轩扭动唇齿,一瞬转回,“我凶她了吗?”明明是在气自己的弟弟,何时凶她了!

再回眸,便看到小丫头惊了一下的就直立好了身子。

上下搭动眼皮,看了她好一会儿。

看的人家姑娘越来越心慌。还以为,他又要扬言说教!

白尘轩仅是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这两个不服管教的弟弟,居然逢了她半日,就开始为她求情了!

这丫头,倒真是不简单!

白治擎于身旁看着这两个人,凝眉思索半刻,小姑娘姓冯,来自墨安城。应是和白家定婚约的冯府小姐。

不禁面露笑意,前行几步,拉过了自己的二弟,“尘轩啊,这都过了晌午了,不如我们找一家店,坐下来聊。”

说到此,他倒是真的饿了!

眉眼搭在小丫头身上,不禁又转悠了一番,唇齿扭动几次,却也没什么说的了。

就觉得每次看到她,都会让他深感头疼!

此刻,却没等他回话,两侧便已落了音儿。

“我们也饿了!”

“我能走了吗?”

几乎同时!

头疼!甚是头疼!

双唇揪扯,两处怒吼,“饿什么饿!你们俩还知道饿吗?方才输光的银两,怕是都能让穷苦百姓吃上好几日了,这你们知道嘛!”

“知道了!我们知道了!我们下次再也不来了!”

眼皮褶皱,转而翻过。

总是这般突袭,让她来不及防备。

“走什么走!还没说清楚呢!想上哪去?”

“回~回~”她想说回家来着,却被他甩袖的背影给挡退了。

咬咬唇,心里委屈,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冯姑娘,不如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片刻。毕竟,你方才帮了我们两个弟弟,怎么说都要谢谢你!”

“诶?不用不用!”她晃悠着两只小手。本想拒绝的,可一想起白尘轩那皱紧的眉头,就又让她莫名的害怕。

故而,只得这般跟着走,绕着小巷转圈圈。

明知他们带的是小路,可却让她走的晕头。

……

四方大桌,仅坐了三个人,另外两个小孩儿被撵到了另一侧。

正狼吞虎咽的吃着饭。

冯菍姌低垂额头,许久未言。

对于小丫头来讲,这个世间也着实太小了些!

明明一个在墨安,一个在浮关,她就仅飞了一小会儿,居然也能碰到!竟还被骂了一大顿!

再看看那两个小子,真真是可气,她还在努力帮他们捞钱呢,他们就一溜烟跑了!

幸好,还知道回来瞅瞅!

不然,非要叫他俩好看!

眸光转回,于她对面坐着的白凶凶并不讲话,仅是一手夹着菜,一手端着小酒杯。

“青天白日的,喝什么酒呀!”

“小丫头懂什么!”

她自觉声音很小,只是动了动嘴皮。可却还是被他听到了。

无奈,竟忘了他是一个修仙门的弟子!

对于白尘轩来讲,此刻全当缓解心情,还不是被他们烦的,乱了思绪。

片刻瞧着他这般吃着,她也突然觉得肚子咕咕了。

“冯姑娘别客气,请自便。”

“哦。”她僵僵的提了个笑,两指还于桌上缠绕旋转。

白尘轩两眼搭去,见她还未动筷子。抬手杵了两次碟子里的菜,嘴畔已是落了话音,“赶紧吃,吃饱了好交代!”

“还让我交代什么啊?”她将身体慢慢倾斜而去,两颗大眼珠直勾勾的就瞪上了他。

白尘轩撩动眸光,于她对视。

静静的等着她把事情说清楚!若还是为自家姐姐来探他的,那他定然全程给她一张黑脸。

可每每看到她这两只清澈透亮的眸子,都会让他,无法控制的想要去多看一会儿。

“我都说了,是我自己出来玩而已呀!”为何不信?难道还以为她是来追他的么?苦闷的撇撇嘴,“你在凌云门我知道,你在浮关我怎么晓得?”

白尘轩缓缓神,将眸光收回。

“浮关在哪你不清楚!耳朵还不好使吗?”眼神微微转动,避去那引人的清澈。

抬手夹菜,镇定的再次放到嘴边。

冯菍姌突觉做人很难,说实话对方都不信,还非要逼她说假话!

怄气的坐正身姿,“好吧!无所谓!你说什么都行!我不跟你闹,总可以了吧!”说不过便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审讯了。

想让她承认什么,她就承认!

总不会,像府上的母亲那般惩治于她!

这是冯菍姌一向对待事情的方式。

只要对方别再冲着她,叨念没完。

怎奈,眼前这位,就是要同她唱反调!声声不停,不落的,唠唠叨叨!

“你说你是来玩的!这么大的市集,你玩不开吗?非要去赌坊玩什么!那是你一个小丫头该进去的地方吗?”

嘿!越说越像自家阿爹在训话了!她都已经低头了!他还非要揪着不放!

“我怎么知道那是赌坊!我只是瞧着进去的人多!还听到里面闹闹哄哄的!一时好奇而已!”

“一时好奇!你怎么不带着行李,把那当客栈去住几日呢!”

第十四章 不知何故 扰乱心神

越说越离谱了!

她跟家里那母亲都没吵成这样过!

扯了好几次嘴角,生生是被噎到了!

“白尘轩你够了!你凭什么管我!”

管她?他管她什么了?

他又管得着嘛!

同她姐姐的婚约是迟早要退的!至此,他俩也没什么关系!

不禁挑起酒杯放到嘴边,“管你?谁能管得了你!我看~你就是一个平日里缺乏管教的野丫头!”

话音未落,对话便悄然停止了。

白治擎看看两面僵持的情形!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尘轩,你少说几句!”

“我少说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丫头独来独往惯了!就没有她不敢去的地方!哪里像个府里的小姐!”

“对!没错!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缺管教的小丫头。”

她的情绪突然变动,让白尘轩原本看向别处的眸光,顷刻移来。

自第一次遇上她,还从不觉她会哭闹,可这一刻,竟然看着她眼眶中有了蠢蠢欲动的泪水。

“冯姑娘~”白治擎本想替自己的弟弟道歉,奈何侧面的小丫头已是被言语刺激的伤了心。

“我就是没爹管,没娘养啊!可我有什么办法!”

“......”偷偷瞄上几眼,却又迅速收了回来。

“我亲娘她死得早,我爹时常不在家!府里的母亲又处处瞧我不顺,我就喜欢到在外面跑!我就是不愿在家里被关着!你说的统统都对!我就是野丫头!”抹抹不争气的两腮珠泪,起身绕过木凳,迅速的跑下了楼。

两个弟弟倒是同她投缘,原本狼吞虎咽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纷纷起身追下楼去。

嘴里还在亲切的喊着姐姐!

可这些,却是全全入不去他的眼眸。

脑子里,好似早就被什么东西独占。

白尘轩自觉自己握着酒杯的手掌有些僵。

“尘轩,你还不去看看?”

“我去看什么?”低眸回神,继续动起桌上的长筷。

“这里是浮关,她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

“大哥你就放心吧!她只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回墨安去了!”虽是这般回复着,可这心里却感到压制不下。

白治擎凝眉一瞬,自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动不动就能用法术解决事情的人!”仔细又想:“可人家终归是冯家小姐,跟你还尚有婚约,不该如此吧!”

“大哥你说什么呢!跟我有婚约的是她的姐姐冯婉卿,不是她!她就是一个小丫头!”抬手,将杯中之酒灌入吼中。幸亏方才没喝,不然,可真是浪费了。

心里再次落下提醒,只要他搅了婚约,便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不是她嘛?”白治擎细细想着,“就该是这个年纪呀!”

“什么这个年纪?”

“爹爹曾提及,冯家世叔携妻女从咱们白家走的时候,冯家妹妹才刚刚满月!你那时,可是已经四岁多了。方才那姑娘,也就十六七的样子,不是正好对得上吗?”

若是这般说起,白尘轩的记忆中倒是有了些许印象。

虽说,那时候自己还小,但是脑子里还是留下了一丝痕迹的。

“那估计,她跟自己的长姐同岁!你没听她说嘛!冯府里,如今还有一位母亲持家呢。”

“这倒是,听说世叔曾娶过两位夫人。若是如此,这位应当是冯家的二小姐。”

“应该是吧!”他才不管她是几小姐,倒是觉得冯世叔要比自己的父亲强多了!不会,仅依着虚荣心,娶那么多姨娘把府上搅得一塌糊涂。

“那她跟二弟怎么认识的?”

“她去过凌云门,说是替自己姐姐,来瞧瞧我这位姐夫!”想起,那时的相遇,他就莫名的想笑。

小丫头也真是够笨的!

变什么不好!偏要变一条鱼!

“这性子果真跟一般姑娘不一样!竟为了自家长姐,独闯了那修仙一派,甚为庄严的凌云门?就没有被发现,小小惩戒一下?”

“我护她离开了!”

“哦~”

短短的几个字回复,他也不觉有什么。但当听到大哥的长音,再对上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尘轩突觉有些不自在了,顷刻就避了眸光。

......

自上次在茶楼将那小丫头气走,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好似揣着某件事搁不下,乱糟糟的。

他又不是故意的,平日的自己可都是这样做!

不论对谁,全全如此!

除了~韶华师姐。

一别半月,不知师姐于门中可有想他?

是否还会因生辰那日,他的一个小过错,而动怒!

正当他于房内,托腮深思之时,桌上的青铜镜,便泛起了层层旋绕的亮光。

他拂袖拿起,两指拨开一缝,行咒术按在镜面。

霎时,波痕阵阵,白雾轻转。

待等亮光消弱,那甚为想念的韶华师姐便在镜中显现。

他兴奋地露齿难遮,“师姐?”原来师姐果真是在想他的。

只见另一处,韶华抖着长袖正于长案前摆弄着盆中花卉。

眼神还未移来,嘴角已见微微扭动,“哎呀!你若再不回来!这些花儿可就要蔫了!”

白尘轩凝眸望去,自觉不可思议。

“师姐,这是......”

“你送我的后山小野花么!长得是难看了一点,但怎么说也是你的一片心意。”

依稀记得,那日师姐走的快,愣是没有接过去他手中的花。

他心中一伤感,便甩手扔在了地上。

竟未想~师姐居然还回去,把它们都敛了起来,并且细心栽种于房内。

“师姐!你......”

“哎呀!我那日原路归去,看着它们被狠狠的甩在了地上,还差点被扫地的清音师弟收走,真真是可惜了。”

他知道师姐就是嘴上硬,实则心中甚柔。不禁合上唇齿,勾出欣喜地弧度。

“师姐,你喜欢就好!”

“你是不是准备在老家过后半生了?半个多月了都不回,我还等着你给我寻那月白狐了!”

“放心吧师姐!这件事,我记着呢!”他答应过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镜中的韶华突然侧过了身子,扬动手臂挡在脸眸处,转瞬间,咳了好一阵。

他看的甚为紧张,“师姐,你怎么了?”

“没事,这两日门中天气怪异,染了些风寒而已。”

“怪异?”

“好了,不说了!我要休息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

白尘轩扬起声线,还未落音,另一处就已然断了法术。

方才,一直在欣喜师姐养起了他送的花。

这一瞬于回忆中,倒是忆起了,她那泛了白的脸色。

他还需早些处理好这边的事,赶着回去看她。

第十五章 决议毁约 认定心意

带着满心的委屈,冯菍姌终是回了府内。瞧着后院没有人,就立刻用法术隐去了身子。

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受罚的房间,那两名门口看守的家丁,还在门前风雨无阻的站立着,谨慎的连眼皮眨动的速度都甚慢。

只可惜,他们关起来的是一个法术精湛的冯家三小姐!殊不知她已经出去溜了好大一圈了!

吹开一处门缝,旋转身姿化作一缕清风,无声的飘回房间内。

消去幻术,接着倒挂梁上。

倒是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因为跟某个凶凶斗气,愣是一口吃的都没进嘴。

如今,她只得期待,阿爹和二姐早些回来,早些叫她去吃个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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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母亲俞氏前来送粥,忽见白尘轩于房内整理着衣物,不禁歪着头在门口瞧了好一阵。

白治擎缓缓走近,轻轻的拍打上母亲的肩膀,莫名的低去眸光,想要张口问着什么,却顷刻迎了一个嘘声状。

正当他疑惑之时,母亲已将唇边的手指摇向了屋内。

顺着母亲指引的方向,他也突觉此刻画风甚是稀奇!

当真是变了性子?

白治擎对着自己母亲使了个眼色,随后便故作什么都不知的迈进了房中。

“二弟,你这是要收拾行李去哪里?”

“自然是去墨安!”这瞬忙碌的都来不及抬头了。

当真是失去了一个机会!

一个~看着自己大哥用异样眼光,瞟了他的机会!

前几日,还没见他这般!冯家姑娘来了一趟浮关,就让他想明白了?

“也是,总要去把冯家小姐接回来。”

“是呀,总要去解决一下!”

白治擎自觉他说的解决,乃是去找小姑娘道歉,从昨日气走人家姑娘以后,他就变得越发不对劲了。

母亲瞧着俩兄弟,相处甚好,心里亦是欢喜。

轻轻抬了步子,迈进门槛,转瞬便将南瓜粥放到了桌前。

“休息一下,把粥喝了吧!”

“有劳母亲了!”

俞氏出言逗趣,“等你们兄弟俩都成了亲,我也就该享福了!”

“母亲,我还早着呢!二弟应是比我快!”那眼神挑过来,甚是有含义。这个眼神倒是被他逮了个正着。

白尘轩无奈的撇过双眸,好似在说,“你羡慕,你来!”

俞氏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欣慰的落了笑,“你们俩,虽然见面少,但感情却一直都这么好!母亲真的很高兴!”

闻得母亲话语,白尘轩双手交与腹前,不禁露出一脸的嫌弃,“我们俩可见的次数不少了,治擎大哥那是隔三差五的往我们凌云门跑!我师尊还总说要把他留下呢!可我一度认为他是看上了凌云门的哪位师姐~或是师妹!”

“哦~”

“我哪有那么......”白治擎侧头逢上他的眸,顿时扭紧了唇。

自己的这位弟弟,当真是惹不起啊!

这是在对刚刚的事件,反击报复呢?

……

一听说他要准备去墨安了,做父亲的于房间内,一碗热汤还未下肚,就抹抹嘴唇,急着往门外跑。

恰逢两个儿子背着行李从房间出来。

白治擎上前几步,双手于胸前落着告别之礼。

白耘复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挺起了那圆乎乎的大肚子,还不忘说上几句叮嘱:“到了墨安,一定要好好同冯家相处!你们可以多住上几日!你们冯世叔定会很开心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

这亲戚认得倒是挺速度!

白尘轩转而扭去眸光,深知自己跟老头不是一个想法!定然会让他为之失望了!

白耘复自是瞧得出儿子脸上的不悦,即刻走近长子面前小声喃喃,“一定要看好的!切莫让他由着性子来。”

“父亲放心!我定会看好了二弟!”

“嗯。”

幸好自己有一个靠得住的长子。

一家人站于门口挥手送着两兄弟离开,突见尘玉和尘祺从院里追出。

白尘轩闻声回头,看着他俩这身行头,必是刚刚从睡榻上翻下来的。

每个人手中还,拎了个布袋!

吃的?用的?还是什么?

看上去挺沉!

这是担心他们两兄长带的东西不够,特地给准备的呢!

还是存心想让他们在身上多背一些东西以此增重的?

他上下打量片刻,等着他们把衣衫整理好,亲自跟他说清楚。

“我们知道二哥要去墨安冯家,这是我们为冯姐姐准备的礼物。请二哥帮我们交给冯姐姐。”

无奈的翻动眼皮,闹了半天,他仅是一个『押镖』的!

扯了好一会儿唇角,扯得略有些泛了僵。

本是不愿接此重大任务的!可看着俩弟弟那期待的小眼神,还真是没办法狠下心来拒绝。

最让他想不通的,便是平日里都替他挡着的大哥,这会儿也不帮他解决了。仅仅只是落了那意味深长的眸光。

等着他亲自接受俩弟弟的嘱托!

“行了!我知道了!一定替你们送到!”

“二哥!如果冯姐姐在家里没什么事!你就把她接浮关来玩几日呗!”

“……”本来这话就回的不痛快,却又顷刻迎来了俩小毛孩的得寸进尺!

眼瞧着二哥的脸上落了怒气,尘玉,尘祺知趣的赶紧往回跑。

白治擎一旁逗趣:“看来,两个弟弟还是挺喜欢那小姑娘呢!我见她也挺爱玩的,不如顺路?”

于原地,眸色一暗,“有一个就够乱了!接来她那么一个闯祸精,还不得闹翻了天!”甩甩袖袍继续前行。

在白治擎看来,自己的这位弟弟,虽是每每提到那个小丫头都会皱眉动怒,但这也是他待她同旁人不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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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安

冯菍姌无聊的趴在木桌前,心情极其低落。肚子空空想吃饭,就盼着阿爹,二姐早点归家。

母亲那边,除了派人来放了她,至此一口吃的都没给她送。她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偷偷跑去厨房,万一被发现,就又要挨罚了。

无聊!桌前摆弄瓷杯,旋转一圈,又一圈!

闲得挠头,闲得叹气!

她快要憋疯了!

已不知过了多久……

“三小姐老爷叫你去正厅准备吃饭!”

她精神的扬了扬手臂,起身又拍了拍,已经因跪地皱起的折痕。

待会儿,她一定要多吃一点!把错过的全全补回来!

至此以后,还要告诫自己,离着那个白凶凶远一些!

再不去凌云门!再不去浮关!

只要有他的地方,统统退避三舍!

从此就当从没遇上过这个人!

闭上双眸,挑起两指放于额间,“从记忆里抠去!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白尘轩!”

第十六章 三个姐妹 性格不同

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她誓要把之前所有补回来的!

结果,阿爹非要在她欲将肉肉放进嘴里时,说出她不愿听到的事情。

“我们曾同白家有婚约,你们应是已经知晓。”

人们常常说事与愿违!她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今这一刻,她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她出房门的时候,说什么了?

跟她没关系的事,避之不听!

“知道!老爷,等婉卿嫁去白家时,咱们可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切莫让人白府,看了笑话!”

“放心!我的女儿,自然不会亏待!”话音未落,眸光却已扫了一瞬小女儿。

“阿爹~”

冯菍姌低垂着头,仅听得二姐喊了一声,便止了音。

好奇的撩动眼皮,却见她于阿爹二人眼神神秘。

一个欲言又止,难以说出的转去了眸光。

一个又生怕二姐说出什么,而扯了眼色。

于桌上,好一出大戏!

平日里,冯菍姌没少跑去戏园看戏,自觉家里面这些人,各个都揣着心事,各个都演绎了一出大戏!

而每个人,还都不愿先行结束!

只有她,心思简单,不喜争戏!

低下头去,继续咬肉吃!却恰逢母亲桌下踹了一脚旁边的长姐。

顷刻,让她下错了齿,咬了自己的唇。

她抬手揉了揉,心里甚无奈!本来她就是一个局外人,干嘛非要把她搅进来?

她就想好好吃个饭!能不能都稳着点!

“父亲,听说白家二公子过几日会来墨安接我?”

“不错!应是三四日便到了!”

冯菍姌只觉自己的痛处更痛了些。

即刻脑子抽筋的想要找借口离开。

“阿爹!我能不能求您件事!”

“你长姐跟你父亲说事情!你插什么嘴!”

“母亲,无妨!就让妹妹先和爹爹说!”冯婉卿总是表现的极为懂事,可在冯芷凝的眼眸中,却显得甚是恶心。

某丫头叹息的扯扯嘴角,无疑又因此惹到母亲大人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会把长姐的婚事给搅了!

仅是自己想离开!

“你说吧!”话语间略显沉重,眸光不禁又看了一眼侧面的二女儿。

冯芷凝的眼神却告诉了父亲,她也不知自己妹妹想要求什么事!

小丫头与于父亲面前,结结巴巴吐出一句话,“我,我能不能,让二姐陪着我,去观里住些时日!”眼珠微转,想了又想,定要说的真一点!“我最近胃不舒服,想吃一些清淡的!所以,我想求阿爹让二姐跟我去观里住几日!”等了半天也没听侧面坐着的爹爹回音,余光扫了一眼,暗自叹气。她只得再委屈一点,再撒娇一点,“您就让我去吧!在家里总是不妥,我又不能让母亲和长姐,弟弟,还有阿爹跟我一起吃素!尤其是弟弟,他还在长身体呢!反正二姐也喜欢观里的斋饭,有她跟着我!您也不必担心我会到处跑了!”

余光再扫,竟还是不回复她!难道,她想找个借口躲避白凶凶就那么难吗?

于一旁坐着的母亲倒是迅速的想明白了一些事,虽说心里打得主意跟冯菍姌不一样,但结果却是恰好相同!

故此,立刻使了眼神给了自己女儿一个暗示。

冯婉卿本想躲了这个暗示,却禁不住母亲脚下动作一催二催。

“爹,这几日,妹妹的确食欲不振,显了不舒服。不如就让她去观里改善一下伙食。”

自己的女儿说了几句,母亲也就随后应了笑,“是啊老爷!你就让她去吧!难得这丫头心细,还晓得祁泱在长身体!不如,就让她去观里多住几日!”

诶?

冯菍姌突觉奇怪,长姐的好,那就不必说了!

可自己的二姐还没替自己说话呢!这位母亲倒是先说了!

还是头一回,替她求个情!

暗自藏起欣喜,不禁波动眼皮看了看对面的二姐,怎知,她于此刻,却落着皱巴巴的模样看着她。

那眼神,竟显得有些凶!

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

阿爹莫名的长叹一声,终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明日,就收拾收拾住过去吧!”

“阿爹~”

从方才坐到这里时,二姐的脸上就落了沉重,可她却始终说不出。

“行了,芷凝!好好照顾妹妹!”

身旁这位母亲的话,她从不入耳。

仅是期盼的在等待父亲改变主意。

奈何,终是一次又一次的等来失望。

冯芷凝再次将眸光移去,她不能理解,自是不清楚父亲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又对自己的妹妹公平吗?

究竟是他,不愿让妹妹再走上阿娘的老路?

还是因为,这些年,他早已已经习惯了自己正室的『独权』?

只要家宅和睦,便再不论其他……

从晚饭后,冯芷凝便不说话,于妹妹的房间内帮她收拾着行李。

冯菍姌几次想要上前,找些什么话题,来同姐姐打破这僵持的气氛,却总被她的眼神瞧的退离。

抖着长袖,自觉碍事的在二姐身后来回溜达。

忽听门外碎步走近,冯菍姌踮动脚尖,跑去开门。

“长姐,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些吃的!”

低头瞧去,那食盒里装的真真是她最爱的烧鸡!

方才,为了在自己那精明的阿爹面前,演一出胃不舒服的大戏,愣是嚼了好多根青菜,干巴巴的看着弟弟大口吃肉。

果然,长姐是知道她胃没有事,乃是故意替她求情的。

“长姐,你真是太好了!”扬起双手正要接过,却见二姐气冲冲的走来,将那食盒打翻到了地上。

无奈~两位姐姐又开始杠上了!

好好地一盒烧鸡!都还没来得及进她肚子的!

“冯菍姌,你给我站起来!”

“......”又来~她的两只手还没落下去呢!好歹等她摸到以后,咬上一口!

“冯婉卿,你少在这里装好心!你跟你母亲一样,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成过家人!”

“哎……”尴尬的想插一句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

“芷凝,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有把你们当成亲妹妹!”

“是吗?若真是如此,就该把原本属于菍姌的统统还给她!”

“……”摸摸头,憨憨傻笑,她都不知,两位姐姐是在说什么。

长姐无奈,“有些事情,我也没得选择!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只相信我这些年~所看到的!”

第十七章 有些隐瞒 是因在意

冯菍姌于一旁无奈的看着,在她的记忆之中,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两个姐姐明明小的时候感情甚好。

她也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见面,说不到几句便会吵起来!

故此,他只能等争吵过后的僵持!

她融不进她们的谈话,唯有掐准时机,一瞬劝说。

等到~一个隐忍难言。

等到~一个性子甚急!

她再于旁边憨憨落音。

瞧着眼前这幅画风,莫名的还有些想笑!

若是哪日她们三人一起出门,不晓得会不会有外人认出来,她们是亲姐妹!

甩甩袖,挠挠耳!

良久,她所期待的『僵持』终于来了!

瞥眼一搭,双方仍就对视,却已是没了话音。

冯菍姌脑筋一动,哗啦作声,哎呀坐地。

捂着小腹,左右摇晃了好几下,顷刻便将她俩的眸光给引了过来。

“姌儿,你怎么了?”二姐身子下屈,赶紧抚上了她的肩膀。

随后,于自己面前,就又迎了长姐那担心的小神情。

此刻,她咬着牙,演的甚为用心。想那戏园子里的东西,自己也倒是没少学回来!

“我胃痛!”说着,还努力的揪了揪眉头。

长姐看的心慌,“应是晚饭时,没怎么进食!以致,胃真的不舒服了!”

二姐闻言怒吼,“都愿你,非要装什么胃痛!这下好了吧!病就真的找上你了!”

演!接着演!

“二姐,我错了!我下回不敢装病了!”歪着头,又装了一小会儿,“我能吃一口肉么!就吃一口!”

瞧着地上那飞了盒盖,倾斜露出来的烧鸡,她就忍不住想快点抓紧嘴里。

没错,她就是一个吃货!

少一顿,她就浑身难受!

“芷凝,你还是让她吃一些吧!说不定胃会好一些!”长姐的性子,总是柔和的,而且特别会替她想,“我待会儿再去厨房要一些米粥!你放心,长姐就说是自己要喝!”

抿抿小嘴,欣喜地点点头。可又想着,过不了二姐这一关,肉肉还是进不了嘴!

“二姐~”撒娇!继续显出可怜巴巴的眸光。

半刻未过,二姐就带了愤意的皱紧眉头,落下拿她没辙的神情,“吃吧!吃吧!小心噎着你!”甩甩袖口,转身出了房门。

冯菍姌拉长脖颈,看着自己的二姐气哄哄的走了。其实她并不担心什么!

因为她清楚二姐的脾气,待等明日天一亮,保证就跟平常一样了!

但对于她来说,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填饱肚子!终是可以把那露了半边儿的盘子全全拖出来了,再上手扭掉一面鸡腿。

当真是美味极了!

“姌儿,你相信长姐吗?长姐真的从不愿做对你不好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

“我们是姐妹!我怎会不相信长姐呢!”左咬一口,右咬一口,依旧于味觉中享受。

许是她还小,完全听不懂长姐的焦虑,也未在意她此刻,那颤动不停的眸光。

“倘若他日,你发现长姐做了对你不好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动气!生恨!要信长姐是事出有因,身不由己。”

“说什么呢!”冯菍姌哪里想的到那些,她就仅记得,这些年长姐没少给她塞好吃的!“长姐向来对我好!若是真做了某些事,即便长姐不说,不解释,我也信长姐是事出有因的!”好大一块肉肉在嘴里嚼动,弄的音色都变了,看着长姐还是露着担心的眸光,冯菍姌便又再重复着,“长姐,我信你!信你的!信你对我好!亦会一直对我好!”不知怎的,脑子里这瞬就又飘过了白凶凶的模样,“就是吧~那白尘轩脾气不太好!你以后尽量少惹他!”

“你怎么知道的?”

“……”咬到舌头了,痛!痛!痛!冯菍姌抬手捂上下巴。缓了有一会儿,才说道,“我经常偷跑出去看戏!那戏里都是这么说的呀!男人就都凶巴巴的!你看阿爹不就是个例子么!整日吊着个脸,也没见他笑过几次!”

在冯婉卿的记忆中,爹爹的笑容早在苏娘离开的时候,便也跟着去了。

不管这么多年,自己的母亲多么努力,终是迎不到父亲的入心。

仅能换来相敬如宾的爱情,在母亲看来已是足矣。而她却不愿自己的人生也活成如此!

只可惜,这一世,她可能~没得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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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弟一路来到墨安城,用了足足三日。这还是因半路买了两匹马儿省下了时间。

可惜他一身仙法,奈何大哥不喜。

他也就随了大哥的意思。

原本,白尘轩是急着要到冯府速战速决的。

却没想,会被此处热闹的集市所勾了兴致。

其实,浮关的市集也很热闹,但就是觉得比这里少了些什么!

应是那多处围绕的民间杂艺。

白尘轩虽每每对着自己的弟弟都是一副甚为老成的模样,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少年,亦是有着特别欣喜,特别孩子的一面。

迅速的挤入人群,看着眼前的杂技,顷刻之间,就扬动手臂,拍掌叫好。

白治擎却瞧着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勾着嘴角两处,摇起了头。

“你若是时常都这样,就好了!”

“大哥,你说什么?”奈何周边闹声比较大,他侧了侧脸颊,扬声追问。

眼神却未转过,直直的还在盯着前方杂技。

“我说~看你挺开心的!”

他笑着勾动嘴角,“大哥,你不知道,我在凌云门这些年根本看不到这些,每日不是练功,便是到后山瞧瞧小动物!”如此好看的杂技,他还从未见过!

“那就多看一会儿!”

“好哇~”

良久,就在他双眸不转的看着前方时,突然感到自己的腰身,被猛贴了一下。

白尘轩浓眉一紧,侧过脸颊,于人群缝隙中,遥遥望着那道从自己身后飞奔而去的黑影。

原本落有笑意的脸颊,顷刻就又回了怒眸。

“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当街抢东西!无知小贼!也不看看,自己抢了谁!”

白治擎刚刚才看入了迷,忽见身旁二弟起了步子。

然~那速度还越来越快!

“尘轩,你去哪?”

前方的小贼跑的还挺快,白尘轩自觉平日在门中修行,体力不错,可却还是同他落有距离。

他不信,自己不用法术,就抓不到他!

越过市集,趟过管小河,行过树林,直至追上青石长阶。

白治擎屈着身体,将双手扶在两腿之上,抬眸看着那延向高处的长阶。顶上乃是一座庄严的门楼,上面清晰的还提了三个大字!

“玉清观?”

第十八章 冯家小姐 与众不同

“二姐,你说把自己的心愿写在这根红布丝带上,再拿去大槐树下系挂,就真的能使心愿成真吗?”

“我怎么知道!”冯芷凝紧紧薄唇,烦躁的看向远处。

自己的妹妹起初仅是看着很多人都到树下系挂,一时好奇就也跑去追问了片刻。

后来,竟也跟着凑了热闹!

看着她上下两指紧紧的夹着,两颗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看,竟是一瞬也不愿挪移。

她总是这般天真的没有杂念,而她身为姐姐,却不能什么都不去想。

这已经是她们来观里借住的第二日了。想必那白家公子也已于今日到了府上。

一切终将成为定局,不是单凭她一己之力便可改变的,或许这就是宿命的安排。

虽说对自己的妹妹,气一瞬便可以了。可冯芷凝却还是因来玉清观这件事,而心里不畅快。

但仔细又想想,有什么事,会比自己这傻妹妹能够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活着,更为重要呢!

冯菍姌始终还是小女孩的心思,映着晴天之上的光痕,抬高红布丝带,欣喜地扯着它,迈步走向槐树边。

突感一阵迅猛的风速窜过,眨眨眼还没来得及瞧清楚,便见那人跑入了观内。

她倾斜半寸,好奇的往里看。

怎料,从自己身后奔来的人影,竟顷刻跨走了她手中的红丝带。

“哎!把我的心愿还给我!”冯菍姌扬臂指去,前方之人非但不回头,连个回音都没有!“没礼貌!岂有此理!什么人啊!那么不可理喻!也不瞧瞧撞了谁!”挽挽袖子,准备追上。

冯芷凝闻声回神,于另一处将眼神移来。

见此情形,即刻伸出手掌想要抓住她,可却仅用两指勾了她臂弯的衣角,还顷刻迎了她的冲力,身子不由得就往后倾。

她本可用法术站稳身姿,却逢后方一条宽厚的手臂。

脚下稳落,她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从他的眼神中,莫名的瞧出一股浓浓的暖意。宛如冬日里破冰奔流的溪水,于此,虽感突然,却能顷刻让自己熟悉适应。

“没事吧?”

“谢谢。”僵持的挤出一个笑。

冯芷凝慢慢的直起身姿,心里显了一阵的慌乱,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边还有一个动不动就惹祸的小丫头!“坏了!菍姌~”嘴上拼命的喊着,脚下也开始迈起了大步。

……

与此同时,被大家一并认为的闯祸精,正于后山石阶处,紧追不离。无奈周边来去的人数众多,她每每想要调出一股法力,却都会被突然冒出来的行人给撞回去。

咬咬牙!继续追!

她就不信!她追不到!

好不容易跑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冯菍姌两手插腰,突觉那身白衣有些熟悉!

“管他呢!先抓到你再说!”轻挥两指,于额间念起咒术,直至甩向前方白衣!

本来还在追赶小贼的白尘轩,在感应到后方越行越近的法力时,顷刻,便停下了脚步。

两处衣摆撑起,于袖间握紧手掌。

唇角微微动起,“凝神聚魂,明心定气!避~。”

霎时,本应击在他背部的法力,转而就变了方向,远远的,震了回去。

只听,“啊”的一声!

待他把头转过,身后的那件红衣长裙就已是捂着额,疼痛的摔在了地上。

本来他是不愿管闲事的,可一连晃了好几眼!侧了身子,又再瞥过眸光。

侧了,再瞥!

终觉,莫名的熟悉。

半屈腰身,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不禁又倒回了步子,直至瞧清楚她的模样。

即便她捂在额上的手掌恰巧挡了她那两颗大眼珠子。

但他,亦是认得出她!

眼皮一搭,自觉巧了些。

这才入墨安第一天,亦还没来得及进冯府,就在这里碰到了她!

也瞬间说明,她真真就是一个闲不住的小丫头!

于地上揉着额头,两面翻动。

疼得她,还挤下了几颗眼泪!

忽听耳旁传来一声「巨响」!

“喂!”

虽一个字,却如自己头顶逢了天雷!

若是别的什么话,她或许还得琢磨琢磨!

然,这一个字,就足以告知她,眼前是谁!

强忍着额间火烧火燎的疼痛,慢慢直起身子,再一个迅速的转弯,想着赶紧撤离,才是正道!

“上哪去!”

奈何,某人非要在此时,给她一掌!

按紧一处肩膀,让她想走都走不动!

“回,回家!咳~”润润嗓音,温柔的小姑娘音色,可真真是不容易学!

“回家!在外面闹够了!知道回家了?”

继续细声细语,改腔换调,“你,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对!她根本不认识他!根本不知道谁叫白尘轩!

片刻,后方没了声音。

感觉肩膀的手掌瞬间滑落,她以为白凶凶真的信了!

怎料,却听他说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脑子里轰隆一声,顿时想起了自己那根写好心愿的红布丝带!

扭头扒开两指间的一块小缝隙,再看清实物以后,立刻伸出手心,嚷嚷讨要:“还给我!”不料,激动之下,竟忘了换音儿。

“还是这种声线比较适合你!装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她知道她本就学的不像,也定然骗不了他一时!

恨啊!恨的咬紧内唇,只想踮起脚尖,给他一击。

“把我的红布丝带还给我!”

也是邪了门了!仅是一条细长的布条,愣是挂在他胳膊上,让她追了一路!

中途,也没让阵风给吹下来,或是被他甩掉了!

不然,她怎会这般狼狈的站在这里,被他欺负!

捂着额间的手掌往上移,渐渐露出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就盯着他,竟还在她面前,甚是气人的扬臂甩动!

“小丫头才多大!就想着学人家祈愿姻缘了?”

嘲笑!分明是落着嘲讽的嘴脸。

“你好好看清楚!我都写了什么!别动不动的,就吧嗒你那张遇事不说理的嘴!”

居然知道回击了?

若是平日,他哪里会沾这等闲事!可此刻,却突然控制不住的低了头,看了看那红布丝带上面,迎风褶皱的金色小字。

『愿冯府家宅和睦,愿阿爹身体安康,愿自己两位姐姐早日觅得良君——冯菍姌』

竟全是为自己家人求的?

低眸扭动了好一会儿眼珠,才想到话语缓解此间气氛,“小小年纪字写的还可以!”

“还给我!”

白尘轩抬手奉还丝带。

恰逢此刻冯芷凝以追寻而来。

“菍姌?”

“二……”

还未等她落音,冯芷凝的目光就已盯上了她额上,那指间露出的红印。

气愤的立刻就转过身姿,出言质问,“你为什么欺负我妹妹!”

“妹妹?”

“她哪里就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她?”

白尘轩闭紧唇齿,自觉迎不上话。脑子里全然想着~一个妹妹,一个姐姐!

妹妹爱闯祸!

姐姐凶巴巴!

冯家千金可真是与众不同!

第十九章 误打误撞 吵成冤家

冯菍姌瞧着这番情形,赶紧拉了拉二姐的衣袖,怎奈她已是对身旁白衣落了敌视的愤意。

“菍姌别怕,有二姐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白尘轩立于一侧,自觉迎了人家姑娘这副眼神,深感无奈。

缓缓别过头去,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亦不知~该如何应对。

自是此刻冒然的抬腿走掉,也是不好。

正当他愁绪上头甚为苦恼之时,自己那特别会抓时辰的大哥,终是赶来救他了。

于远处石阶下,扬扬袖袍,待瞧清自己二弟的神情后,便立刻快速的往这边奔来。

“尘轩?”白治擎眸光晃动,顷刻就看到了方才同自己相遇的姑娘,而她,竟还跟冯家小姑娘站在了一起。

不禁使了使眼色,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白尘轩无奈的合了合双唇,又暗自压去一口大气,“没事,只是刚才追那小贼时,碰上了这丫头!”

拿眼睛一搭就完事了吗?

冯菍姌咬牙切齿,一只手还紧紧地捂着额头,另一只手便已控制不住的往高处抬。

“白尘轩!你~”

“是你方才先动手的,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

“我又不知道,是你在我后面!”

抖抖手臂,极力忍下想要去掐死他的冲动。

冯芷凝于一旁静静地听着,眼眸微动,左右方互瞧了一会儿,不禁打量起眼前的两兄弟,自是听到了自己妹妹叫了这白衣公子什么名。

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是打了小鼓,缓缓将妹妹拉退几步,立刻小声问道:“他们是白家人?”虽然不想去证实,但还需问个明白,“那动手伤了你的~是白家二公子,白尘轩?”

冯菍姌看着二姐那不可思议的小眼神,不禁点了点头。

她也不想承认!可又没有办法!

一面姐妹喃喃。

一面兄弟咬耳。

白治擎手掌遮唇,“你打她了?”

“我又不知道是她!”音色虽小,可脸上终是带了情绪。“我追小贼,追的甚紧,她从后方突然就动了法术,我仅是护己的反震了回去。”

这倒是没了办法,偏生就打了她!

余光扫来,越是看着他那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越是生气!

“你俩在那里嘟嘟什么呢!”现在受伤的可是她!白凶凶倒摆了一副臭脸!

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姐俩不还说悄悄话了嘛!”

“我们是女人!你是女人嘛!”手一伸,身子一扭,自觉额头也被勾了疼。

却不知,是因气愤中带了劲儿,拧皱了皮肉所致,还是因那快速扯动间,使风力透过指缝,吹袭伤处导致,反正她就是痛了!

冯芷凝冷静的看了看这两个斗嘴的小孩儿,一一给了个不省心的眼神。

“好了好了!让二姐先看看你的伤!”

还看什么?

委屈的眨了眨眼皮。

她知道有多丑!自己使得招数,自己能不清楚么!

可怜了自己的细皮嫩肉!

被只白熊给打出了血印!

慢慢揭开手心,迎着那微风轻扫。

一面灼痛,一面撕扯。冷热混在一起便是苦不堪言!

“二姐,我会不会因此留疤?”

“不会的!不会的!”冯芷凝心疼的哄着妹妹。

可那额间的三道红印,却是生生的落下了。

『灼心咒』入皮肉既成血印。

原本,冯菍姌是半个灵体,不该这般脆弱。

应是她施法时,用的气力重了些,再加上白尘轩的反震,怕是说不会留疤,此刻都是在骗她!

“这就叫~害人终害己!”白尘轩依旧演着他的旁观者,还突然背过手臂,给了她一个很是找打的白眼,“给你一个警示!下次在冲动之前,先想想后果!”

“你……”想咬牙!想跺脚!想把他撵成肉球,扔进小溪里去!

可恰恰就是这一瞬瞥脸的冲动,便又给了白凶凶嘲笑她的机会儿!

两眼一搭,那原本严肃的脸颊,顿时就对着她崩了样儿。唇边两侧迅速上扬,却又迅速的收了回去。

竟还嫌弃的将视线转移!

笑!笑!笑!

可千万别憋着!小心把自己憋坏了!

“白~尘~轩~”咬紧牙缝,念出他的名!

“菍姌,别闹了!”

她确信,若不是自己二姐在旁边拦着,她一定会冲上去,让他也尝尝『灼心咒』的痛!

“二姐,不是我闹!是他太欺负人了!”

“菍姌~”要怎样才能让她平复不气?出于姐姐的心,她并不想让他们俩就此结下梁子。

白治擎前行几步,高高扬落双臂于胸前,举止得体的行了礼数。

“抱歉,这件事情是我二弟不对!我替他道歉!”

“白大哥!你干嘛替他道歉啊!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是我跟他的事!”道歉,也要他来道!

“怎么?你还想赖上我!让我负责不成?”

白尘轩这语速就是快快快!出言之前,也不知有没有动动脑子!

“你小心!我姐会因为你欺负我,跟你动怒!”

如此说来,长姐动怒,倒是甚得他意!

若因如此,拒了婚事,那是再好不过!

“你姐,这不是已经动怒了么!”他可瞧的清楚着呢!

冯芷凝闻得此言,立刻就将眸光转过。

“白二公子,应是误会了!你如今~到底知不知道,是何谁定有婚约?”

这话倒是问的白尘轩哑了口。家中老头为他定的婚约,他哪里知道是冯家哪一位?

不是二姐,难道是大姐?

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白治擎更是一头雾水的瞧了两姐妹好一阵!

“冯府,除了二位小姐,还有其他小姐吗?是三小姐?还是?”总归年纪相仿,不该是大小姐吧!

心里正想到这,就恰逢冯菍姌迎了声,“白大哥,你可真风趣!我就是冯家三小姐!我们家,就三个姑娘!”

冯芷凝合了合双唇,欲言又止。

白治擎却已是在心中,生了疑。

可不管是哪一位,于白尘轩来说,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让对方把婚约退了!

“你们~还没去府上吗?”冯芷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他们应该先到冯府见过冯婉卿才是。

“我跟二弟才刚到墨安,半个时辰之前,还在市集看着杂技,突然有个小贼窜出来,偷了我二弟的东西,故此~才一路追到了这里!”

白尘轩没有去冯府,却先来了『玉慈观』还恰巧碰上了菍姌!

而且,他还没有同冯婉卿相识,就已误打误撞的结识了菍姌!

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

第二十章 话不爱听 半句就多

冯芷凝一旁落着深思的眸光,久久不退。

而,白治擎更是想不通的低头静思。

唯有两个不省心的冤家,她一眼,他再一眼的看着对方越来越上火!

火苗子愈燃愈旺,烧的时间长了,也就自然降下去了。

白尘轩偷偷的扫了她两眼,看着她一下又一下的摸着额头,脸上还落了疼痛模样。

自觉,同她吵得有些过了份。

可又有哪一次给过她好脸色?

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其他姑娘身上,他应是会礼数的倒个歉。再看看有什么方法能帮她去了伤疤。

可如今是她,他就觉得拉不下脸去!

亦是想着,能从她这里,把自己想达到的目的,达到了!

那冯家大小姐,自己还没见到,倘若跟这个二姐一般,成熟稳重!

那这婚约,也并不好搅!

倒不如,从她这里下手!

惹怒了她,便是惹怒了她的姐姐!

“行了!你不就是受点皮肉之伤嘛!就因为你冒冒失失的跑出来,我把小贼都给跟丢了!还害得我连东西都找不回来了!”话音落,就又给了她一个狠狠的白眼。

“诶?”气愤的扭紧双唇,气愤这世间还有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冯菍姌于心中替自己的长姐叫不值,“我爹就是糊涂了!怎么会把长姐许给你这样的人!”

虽然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但在此刻,却是他甚想听到的。

“那就要问你爹了!你来问我干什么!”趁着火苗又掀了起来,他还需再多添几把柴火!

“白尘轩~”扬手挑起十几颗大小不一的小石子,正要爆发愤怒的朝他袭去。

怎奈,却被他瞬间撑开的折扇给一一挡落。

“你这法术练的不行!还需勤加练习才是!”

她就想,立刻!马上!就在此刻!咬他!咬到他求饶!

“尘轩,别闹了!人家好歹是一个小姑娘!你总该让着点!”

“大哥!你哪里看她是个姑娘!就仅是一个小孩儿!”

这白眼翻的!

以为她看不到吗?

“白尘轩~”狠狠的扯出一股灵力,于两手掌心处,腾起缕缕波痕。

因是白日,那亮度不算明显,但四周摇摆不停的树木却是清楚可见。

“够了!”二姐这嗓门,每每闹上一声,都甚好使。

原本,冯菍姌只是想发泄一下怒火,摇下几根树杈,去吓吓他!

可却硬生生,被自己二姐的吼声,给吓回了灵力!

竟还看着自己二姐,俯身行了礼,“小妹生性顽劣,白二公子别跟她计较就是了!”

眨眨眼皮,放下手臂。

她没听错?自己的二姐何时学会不帮妹妹,帮外人了?

侧过身子,落下疑惑。

他没听错?自己如此不稳重的言词,也能让她替妹道歉?

白尘轩自觉心里这算盘打得不是很顺手,倘若那冯家大小姐也是这般性子,那他可真是搅婚无门了!

“我二弟,也有错!二小姐不必说歉!”一面,是她任性妄为的妹妹!

一面,是他不听说劝的弟弟!

此刻,他俩突觉『痛处相连』!各自拉过自家,于一旁谈话。

奈何,他俩怄气的倒是心照不宣的达成了一致!

一致的听不进去!

一致的闭嘴不言!

“尘轩,时候也不早了!眼看这太阳就要落山,我们……”

“我们今日就住在这了!”话是对着自家大哥说的,可那眸光,却还不自知的在人家小丫头脸上游走。

其实,白治擎也是此意。

竟让自己的弟弟先讲了!

他也知,他们的想法并不相同,但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冯芷凝双眸泛光,轻轻移转。不由得,就从白尘轩身上扫到了白治擎的脸颊,此刻他正礼貌的点头回落弧度。

……

冯菍姌气愤的趴在桌边嘟嘴不悦。心中苦闷难平复,额头之伤更是灼痛无休止!

“姌儿,换好衣服,我们就去饭堂吃饭吧!”

“不去!二姐,你帮我把饭菜端到屋里来吃吧!”祈求的小眼神越发闪动起来。

奈何,二姐是铁了心了,想要让她跟那个白凶凶撞面!

“这里不是家里,不能由着你性子来,你若是病了,我自当给你去盛饭,可你现在没事,就该跟我一同去!”

“二姐,你就当我病了!我额头还有伤呢!”可怜巴巴的继续眨动睫毛。

只可惜,二姐就是要给她一个否定的眼神。

无奈,她只得被拖着走到了饭堂。

这会儿,白尘轩正坐在木桌前烦躁的托腮。

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有些吃晚饭的借宿者,都已是吃过饭菜回去了。

可冯家俩姑娘,却还是没出现!

若她真的是铁了心了要躲他,即便是在观里住个七八日,也定然气不到她!

如若再不出现,他就要依着道歉的名义先哄好她,再去找时机气她了!

此番之举,虽有些欺负人,但也没什么别的好方法了。

正当他无奈思索之时,竟瞧着她进了饭堂,脸上虽还是皱巴巴的样子显了难看,可终究还是把额头给裹上了。

扭扭裙摆,一步步走近,让人看着倒有那么一刻~不忍心了。

“饭堂的人太挤了,我们能跟你们同坐吗?”

“当然可以!无需客套!”

“二姐……”她想说不,却被二姐的手掌拍动了好几下手背。

白尘轩坐在一旁,眼神不禁一搭,倒是觉得自己这大哥转变速度比他还快,还不过半日,就跟人家熟了?

无需客套?好像他跟冯家二小姐才是一起的!

“两位小姐,常来观里吃斋吗?方才看着你们走过来,竟有好多人向你们致礼。”

“我二姐喜欢吃斋!墨安城外,『济世斋』『灵渊寺』还有此处『玉慈观』她都常到!至于我嘛……”她本来是想换个思绪,换个心情的!

奈何,某人却非要找打的把她拽紧。

“准是你在家中调皮!你爹没办法,便把你硬甩出来,图清净!”

“白尘轩!”猛的一击,敲上桌面。

虽然他说的与事实差不多,但也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如何?我猜的不对?”那两眼搭来,甚是惹火,“可看你这恼羞成怒的模样,应是我猜对了!”

“你就不能只动嘴吃饭,少动嘴放臭气嘛!”

“你说谁放臭气呢!”

“就说你,你还不愿意了!只许你说我,不许我说你嘛!”

拍!拍!拍!

都学会拍桌子了是不是!

那便看谁力度大!

再瞪瞪大眼珠子!

再哼哼粗壮嗓音!

第二十一章 冤家路窄 走哪遇哪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这里是饭堂!不是在自家宅子!你俩能不能别像个孩子!”冯芷凝越发觉得头疼,这俩吵架的速度也太快了些!都要赶上她跟冯婉卿了!

“谁像孩子!她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白尘轩!你说谁是小孩呢!”

“菍姌……”

她在凶白尘轩!

二姐却在凶她!

扭着眉头,心里甚憋屈,“二姐,我说在屋里吃,你非要拉着我来饭堂!跟他坐一起,还有什么食欲!”

“说的我和你坐一起,能有食欲似的!”

“你……”

这人就是『天上难寻,世上少有』!也不管人家有没有说完话,就一扭头翻过眼皮,连带身子都跟着转了去,倾斜的倚在木桌上,依旧仅留了个侧颜给她。

以为她很稀罕看?

她确信,若不是此刻,二姐死死的抓了她的手腕,她定会将眼前的瓷杯拿起,给他清醒片刻。

“听话,吃饭!”二姐的劝阻声还在耳边,可她就是压不下这口气。

“我不吃了!”怄气的起身走离。

“这丫头,平日里都叫我这做姐姐的惯坏了。”冯芷凝总是成熟的超出年纪。

这一点,倒是和白治擎很像,他也甚为了解她。

因为自己身边的这个弟弟,在人家丫头移步没多远后,竟也嚷嚷着起了身,“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白治擎无奈的晃了晃头,朝着对面的冯芷凝吐露心声,“你看,我这边,还不是一样。只怪我们太惯着,故而~就仅能由着他们任性。”

感叹离席的这俩人,虽说话不投机。可这怄气的甩头就走,倒是来了个一前,一后。

冯芷凝双眸瞧去,自觉他俩这脾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就不能和对方好好说说话吗?”

“他们就是这样!我上次见他们如此,也是吓了一跳!但我知,他们都没有对对方存坏心,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吧!”

“嗯。”冯芷凝抬眸对着白治擎微微点了点头。

“若是,他们两个人,能像我们这般说说笑笑的吃顿饭,也就好了!”

迎得那泛着光度的眸子,冯芷凝不禁羞涩的低了低头。

总觉,他的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吸引性,却是让她琢磨不透。

……

每次碰上白凶凶都会让自己的肚子受委屈!

好好的自家府宅,大鱼大肉,吃喝不愁!偏偏为了躲他,跑来这『玉慈观』改善伙食!

怎奈,还未住适应就又碰到了他!

最后,竟连一顿斋饭都吃不上了!

折来一根小木棍,握在手心处,落于地面之上,不停的画着小圈圈,把一切愤恨都依在这股蛮劲儿中,赶紧发泄掉!

不然,她会被气炸!

溜溜达达一圈,本想找观里的孤孩说说话,散散烦躁的心情。

却见他们,一连七八人,正于小院内把木桌围了个紧密严实,好似在讨论着什么。

“小千,你们做什么呢?”歪着头,抬腿踏进门槛。

他们挤的甚近,让她即使透过细缝,也瞧不太清楚。

“姌姐姐,我们……”

被叫做小千的男孩子,是他们中最大的一个,虽然仅有十四岁,却肩负着照顾其他孩子的责任。

平日里,甚为傲骨,不愿别人多帮他一些,仅愿凭着自己的能力,去撑起所有。

可这一次,他却似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就在瞧见她时,竟快速的将桌上之物抓进了掌心,还刻意背过了手去。

低垂脸颊,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安。

“藏什么了?”

“没什么。”

小孩子就是不会撒谎,一旦做错了事,便藏不住情绪。

冯菍姌眼神微微直视与他,顷刻,便将一股清流窜入他的眸中。

“小千,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少年迎了她的眼神,缓缓扬动手臂,将掌心之物,呈到了她的视线中。

冯菍姌低垂眸光,瞧见他手上的那块玉质细环,虽是泛着浅紫色的外层,却显了金丝纹路,看上去别样景致,可又莫名的熟悉。

正当她忍不住想要拿入手心时,指尖微微一触,那玉环竟突然射出了一股紫金色的光圈,照得她赶紧用袖摆遮紧了双目。

“原来,你跟他们是一起的?”恰逢此刻,白尘轩好巧不巧的就经过了小院,于门外合紧折扇,正要进门讨要。

她虽闭着眼,亦听的清,那是谁在落音训斥。

只是这句话,却又让她感到那么的熟悉。

好像从前的自己,也在某刻听到过。

就在脚步声渐渐临近时,冯菍姌迅速的回过头,将手臂撑开。

“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还小,你不要吓到他们!”眼睛还是莫名的泛疼,仅能睁开一小会儿,就又闭紧了细缝,好似顷刻便能挤出眼泪来。

“他们还是孩子吗?哪一个不是十几岁!如此随意的偷取他人东西!以后怎还得了!”

“仅是一时糊涂,做错了!”她一面出言回复,一面咬紧了内唇。

疼!特别的不舒服!感到双目睁抬不开。

眼缝扫过他的影,胸口又觉应了戳痛。

一瞬,竟是浑身都难受!

然,白尘轩却始终于她面前,不依不饶。

“一时糊涂,错了就是错了!赶紧把东西还给我!”

他本想扯过她的手臂让她站的远远去,奈何她偏要护住一群孩子,一拉一拽之余,便打在了一起。

冯菍姌缓缓扬落手臂,于胸前画弧。低眸忍着眼睛的灼痛,挥舞袖摆,翻动掌心,凝聚颗颗水珠。

此刻她只想让白尘轩先清醒,让孩子们能自己慢慢感知错误,改掉错误。

可他非要这般固执的逼迫。双唇贴紧,愤意的甩去数颗水珠,抬手截住了她的手臂。

冯菍姌旋转身姿,倒立半空,再度凝结水珠。

两个人于小院中掀起层层灰朦。地上稀土溅扬,两处草垛飞散。

不过半刻,便打乱了院中的环境。

白尘轩反身挥起袖摆,冯菍姌本可一个转姿躲离,却是看着那院中仅有的木桌,又顷刻挡了回去。

“你疯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翻回来,硬生生的迎了他的法力?

双手支撑在桌面,不禁揉了揉双目。

额间痛!眼睛痛!如今连后背也跟凑了热闹!

旧伤未好,新伤又添。

暗自滚动着喉咙口,想要慢慢恢复一些,“本来他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你若把桌子打烂,让他们去哪里吃饭?”

第二十二章 一股傻劲 一处怒火

他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怒气过后,不禁低眸抿动了几下唇角。

再看看眼前的这一群孩子,倒也真的是可怜。

若换做别的物件也就罢了!

那个紫金玉环,是他打娘胎就跟来的神物,同自己手中的折扇一样珍贵。

卸去愤意,缓缓走到少年身旁,扬手欲要讨回自己的东西,“还给我!”他想说,只要还来,他便不追究了。

奈何,他方才的凶神模样,已经印在了小千的脑子里,吓得少年一时没有稳住脚跟,就立刻跑出了院子。

“哎!你给我回来!”他已经冷静的给他机会了,“还真是冥顽不灵!”原本压制而下的怒火,一瞬再起。

正当他一只脚刚刚迈出门槛,身后竟来她的哎呀之声。

白尘轩无奈的倒退回步子,神色一怔,“怎么回事啊?”

他只看着这丫头低垂额头,一语不发。不禁暗自回忆,是不是自己方才的法力稍重了些?

啪嗒一声,居然还瞧得她跌落在地。

白尘轩单膝跪地,抬手摇了摇她的手臂。

却等了好一阵,也没见她回音。

无奈的挥手一推,忽见这脸眸处的模样浅白的不对,但并不似人虚弱后的面色,那脸部平滑的几乎看不到褶,就好似一副不会动弹的人偶。

余光微扫,竟看着身旁的一群孩子扬起了手臂,正对着那院门处摇摆不停。

他眉头一紧,即刻转过了头,喝声道“喂~”

脚下微微停滞,愣是将另一只悬在膝盖处落不下去。

冯菍姌每每听到这一个字,都会让心中冷不丁的打个寒颤,浑身都觉不自在。稍稍回神,赶紧幻作一阵风力逃离。

白尘轩抬手一指,“喂~冯~”他突然觉得,这丫头的名字甚是难记得很!

于此刻,一帮小萝卜头纷纷在他身后拍掌叫好,搞得头头疼的要命!

“哇~冯姐姐的戏法好厉害呀!”

厉害!

愤怒的挤紧内齿,竟没想,中了这小丫头的诡计!

待他追到以后,定把两个一起收拾!

白尘轩甩着长衣快要跑离『玉慈观』时,恰逢自己的大哥和冯芷凝从一面赏着风景走来。

忽见他带了愤意的眉头,不禁疑惑的看了看彼此。于他们两个旁观者来说,他初来『玉慈观』,能落得这般不悦,也就唯有冯菍姌能惹得到。

“尘轩,发生了什么事?”

“待我一会儿拽回来那丫头,你们直接问她!”脚下步子未停留片刻,就又起了速度,直至奔下石阶。

……

冯菍姌心头甚是着急,她要敢在白尘轩抓到小千之前把他带回来。不然,白凶凶就又要拉着脸吓人了。

这小调皮跑的还真是快,任凭她怎么追,都跟不上。

好在,她还能看到个背影!

好在,她从院内就化了风!

若是在人群堆里,她也没办法施展法术追赶。

再跟着他这么小巷子里转,更是早就晕头了。

“小千!你赶紧停下来!”

他明明听到小姐姐再叫他,可回过头来,却瞧不到,只得又慌慌张张的继续往前跑。

冯菍姌见此状况,立刻就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幻回了人身,再起步接着追赶。

追是追了!但体力却不够!

明明自己没那么脆弱!

却生生的被打了一掌!

挤入人群,挤出人群!从原本拼力跟紧,到后面只得喘息着大气,每到一处,便找个支撑点,支撑一刻。

她感觉眼眸前,遮了雾气,除了密密麻麻的星星点点,就再也瞧不起清楚其他的了。

“不行!这般下去,那白凶凶一定会赶到我前面的!”想到这,就立刻抬起了两根手指,于自己双眸处,摆动灵光。

“冯~”白尘轩气愤的在两齿之间窜出一口长气。

怎奈他就是喊不出!

谁给她取的这么绕嘴的名字,真是费神又费力!

再次扯动嘴角,高喊:“死丫头!你给我回来!”

回?

她仅仅只是回了回头,可没想着那么听话的等他。

他喊她死丫头!

她在心里喊着那小千臭小子!

她不能让他追上!

他就不能等等她吗?

一溜烟钻进了何处,她也不知。

只见周边群山环绕,青绿色的树丛左右齐栽,还有许多经过身侧的路人。

于『玉慈观』甚为相同的便是,大家都静之轻音,不敢高声呼闹。

如此清净圣洁的地方,应是某处祈愿,还愿之处。

这般想着,就已经登上了石阶。

待她真的跟到了顶处,才发现那门楼匾额上的三个大字『灵渊寺』

好巧不巧的就来了寺庙!

冯菍姌呆呆地在门前看了好一阵。

“不晓得,如今的我,是不是还跟小时候一样?”

依稀记得幼年时,阿爹带她来此地,她一进去就撞了个满头包!

并不是因为奔跑之余,撞到了哪处红柱。而是,被那神圣般的佛像给生生甩了出来。

“死丫头!你给我停下来!”

心里顿时一惊,白凶凶追的甚快,这才多会儿,就跟来了?

此刻,已是抬脚上了石阶。

冯菍姌左右瞧了瞧,可终没有别的路能去。

“哎呀!管它呢!应该没事了吧!撞出来,也好过被白凶凶抓到!”咬咬牙,大步奔进寺庙。

白尘轩快速的赶上,眸头越发拧的紧,停了有一会儿,看了看那匾额上的字,便立刻又行起了步子,追赶而去。

身后的白治擎和冯芷凝也迅速的追来。

冯芷凝抬头望着那三个字,不禁心颤,“遭了!她怎么能进去呢?”

白治擎自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得尾随其后,抬步跟入。

白尘轩先一步,进了大院,右脚才刚刚踏进门槛,忽见一处红霞从前方飞速窜来,他本能的侧了侧身子。

待看清楚,便见被自己追了一道的死丫头,竟然晕倒在了地上,还飞出了院门之外。

不由得退回,却在离门槛仅差三步之距的地方停了下来。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瞬什么,似是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画面,只是他想不起来了,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

“哎!赶紧起来!这次,我若再被你骗!我就傻!”扭紧眉头,转去眸光。

望眼周边,却未见那叫小千的少年。

可这一瞬,也没见地上的人站起来。

“还变个木偶来骗我是不是?”他欲要侧身再找。

却听身后,传来了冯芷凝喊着自己妹妹的担心之音。

“菍姌,你醒醒!你这丫头,怎么就是记不住!都说了多少次了,叫你不要入寺庙!你非不听!”

白尘轩心头一愣,看这情形倒像是真的。

第二十三章 前世之因 后世之果

今日,寺庙里祈愿的人甚多。好在,方才她被打飞的时候,没什么人在附近,仅有几个在殿内,敲着木鱼的小和尚。

如今,还于那门前呆呆的望着,应是稀奇~她是怎么飞出去的!

白尘轩双眸扭动,无奈的深吸一口长气。正要抬腿退回步子时,忽见那熟悉的影子窜过。

他迅速的扬臂,顷刻便将小千的衣襟抓在了手心。

“还往哪逃?”

小千扭动双肩极力反抗,“你放手!让我看看姌姐姐!”

“把我的紫金玉拿出来!”

若是在『玉慈观』的院子里,他或许还会胆怯的回避这双眼眸,但此刻,小千却甚觉看不顺!

“给你!”不屑的扣入他的手心,还瞥了他一个迅速翻过的白眼,“姌姐姐都晕过去了,你竟然还在这里担心你的什么玉环!若不是,刚刚在大院里,姌姐姐被这块什么破玉,照的眼睛不舒服,她怎么会闯进寺庙来!”

小千气愤的将所有罪责都甩在了他的身上。

至此,弄的他是一头雾水,难以出言发泄。

扭动了好几次唇齿,也未见落下一句话语。

当真是被这眼前的小鬼头给堵住了。

冯芷凝慢慢起身,看着他手中的紫金玉环,却也没见有什么灵力缠绕在里面。

“这个,是你从庙里求来的吗?”

“不是啊,这是我一出生,便带来的!”白尘轩只觉此事蹊跷。

为什么,这丫头一进寺里就会被飞弹出去?

为什么,她一瞧了他的紫金玉环便会伤眼?

“二姑娘,菍姌,这~怎么办?”白治擎单膝跪地,还于门槛边上看着。怎奈,平常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此刻倒是昏的甚沉。

幸好,此刻天色已暗,周边除了和尚再无其他拜佛的人群。

冯芷凝再次低下头去,瞧了瞧自己的妹妹。

“看来,只得回去找阿爹想办法了。”不禁苦恼的叹了叹气,本来是住『玉慈观』的,怎么就绕了个弯,跑来了『灵渊寺』呢?

怪自己这做姐姐的没有盯紧。

“阿弥陀佛~冯家三小姐还如当年般,入不得我佛门之地。”轻脚迈近的和尚,乃是『灵渊寺』的住持,十年前也是巧遇冯菍姌被这般可怜巴巴的撞飞出去。

“住持。”冯芷凝双手合十,遵佛礼致敬。

“三小姐已是二八年华了,应要早日找回那失去的灵魄,不然,怕是就要这么过上一世了。”

“请住持指点迷津。”随着住持高僧的眸光,再次看了看地上的妹妹,自是着急的不知该如何去做。

平日里不管她怎么追问爹爹,都得不到救治妹妹的方法,她仅想治好她,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住持缓缓侧移了身子,看着一旁的白尘轩静静的端详了好一阵。

“三小姐今后能否治愈,答案应是在这位白衣施主身上。”

“我?”白尘轩自觉莫名的落了几声笑,“我能跟这丫头牵扯什么关系。”

“一切原为前世之因,此生之果。”

“前世?”他虽修行多年不假,可他也不信自己会跟这丫头有什么前世之因。“前世,难不成是我把她的灵魄打散的不成?”

“佛曰~不可说。”

白尘轩是个急性子,听不得这不可说!

他本想再问上几句,可喉咙口的音色还没滚出,老和尚就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正当他甩甩袖袍,背过了两手去。

冯芷凝已于此刻,三步临近,“你去把我妹妹抱起来!”

“凭什么是我呀?”眼神随着话语而落,渐渐迎上了冯芷凝的眸,那双眸就好似在告诉他,就应该是他!

“不可吗?”

她分明比他小了几岁,可那说教的气势却比他高涨了不少。

“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府上不是挺有钱的么!出门没带几个家奴啊!”抖抖袖子,一脸的不愿。

“你们家也很有钱,你们兄弟两个出门带了吗?”

眉眼抽搐的挑动,“我们是不习惯出门带人!”

“我们两姐妹,也不喜欢人伺候!”

“……”完全说不过。

白治擎不禁在一旁低头掩笑。以前总觉得自己二弟这嘴皮子甚是厉害,可原来,还有比他更为厉害的!

也着实见识了,冯家二小姐护自己妹妹的那股用之不完的气力。

“你去外面找个马夫不就得了嘛!”

冯芷凝瞧着他这般不成熟的幼稚模样,便不由得勾起了嘴角,“白家二少爷!这里是寺庙!不是茶楼!出门是山间郊外,不是市集宽道!更何况,此刻夜色已深,等我跑下山去,再找回马夫,怕是我妹妹没有外伤,也会被地上的湿气冻着身子!”

“那你让我大哥把你妹妹背回去吧!我从『玉慈观』跑过来,浑身酸痛!已经没力气背她!”白尘轩烦躁的使了使眼色,奈何自己大哥这瞬却故意装成了没有看到!

顷刻,便将眼神望向了别处。

“别人都不行!就只能是你!”冯芷凝继续动着嘴皮,应着眼神。

“为什么?”

小千于一旁听了好一会儿,终是气愤的盘起了双臂,落下了一脸老成的模样,“是你伤的姌姐姐,你就该背她回去!”

“她是为了追你来的!你去啊!”

冯芷凝自觉多说无益,故而就换了一种方法。

“白公子麻烦你随我下山去找马夫。”

“好!”白治擎不由得嘴角勾笑。突然觉得,只要迎了她的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千,你常在这边玩,知道下山最快的小路,你赶紧带我们去。”

“好的。”

冯芷凝将一切吩咐好,即刻扭头于白尘轩面前优雅的行落大礼,“那便麻烦白二公子在这里看着点我妹妹了!”

“哎……”

没等他回话,冯芷凝已是转了身子,同白治擎跟随小千离了寺庙。

硬是把冯菍姌甩给了他。

白尘轩虽不情愿,可也终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阴凉的寺庙门口。

原本,他仅是在旁边站着,眼神不由得就瞥了地上丫头好几次,还是不能只这么看着,顷刻撩了撩袖袍,半屈身子将她扶起来靠在了寺门之上。

“我就只能做这么多了!你就好好在这,等着你姐姐接你回去吧!”

他将眸光折回,自己也慢慢倚在了门槛一侧。

抬头看了几眼,天上的月色,再不由得瞥去几回眸光,突觉她这般闭紧双目的模样,让他莫名的胸口泛疼。

第二十四章 山间遇险 妖物突袭

胸口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便让他难以忍痛的扬手捂紧。

他活了二十年,还从没听说过,自己有过心痛的病症。

轻抚片刻,再将眸光收敛。应是今日追这丫头追的烦躁难退,才促使胸口不舒服的!

抬手捻了捻鼻尖,闭目凝神片刻。

自觉没有人能逼迫他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此刻,在这里盯着她,仅是因他良心尚有,就算换做其他人,他也会这般做的。

等冯芷凝找来马车,叫来女奴,就赶紧把她接走。

想让他背着她下山去,他可做不到。

又过了一阵,只觉天边的月色更亮了些,余光瞧着寺庙里的两名小和尚悄悄走来。

“施主,我们该关寺门了。”

“哦。”眨眨眼,从门槛前起身。再看看山下石阶,依旧漆黑的没有火光。

这才多久,想他们三个也就刚刚顺着小路,出了山。

不过对于某个小丫头来说,她在地上坐着的功夫算是久了。

本想去狠狠心,可这瞬,又逢她的容颜,就又难忍起来。

她的额间红印,是他弄上去的。

她眼处的灼痕,是遭玉环所致。

如今,她还是因追他的紫金玉环,误闯了『灵渊寺』,而落得昏迷不醒。

虽这些,都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可终究都是因为他。

既然如此~他便破例一次,仅把她当作一个小丫头,背她下去就是了。

不然,怕这夜晚的风度再这般吹下去,真会让她瘦弱的身体伤上加伤。

白尘轩背着她于石阶处迈去。可他初来此处,还是在着急追赶她的情形下来的。

再离开,怕是有点难。

离了石阶的道路,一分三四条,他也不知自己是从哪个地方追过来的。

望眼左右两面,树枝于风下都是一样的摆动。再加夜色越来越暗,根本分不清哪一条,通往哪个方向。

白尘轩并不想所有事情都凭靠法力解决。

但他能够去试,背上这丫头可是等不得了。

此番情形中,不该多想其他。

缓缓抬动两指,于眸前翻转。

明心静气,念出心法,“推移波澜,劈云见月,亮!”

顷刻间,在他们最右侧的那一面,小路灵光的照起了方位。

白尘轩欣喜地露齿而笑,即刻,迈了步子,直奔而去。

一过半柱香的时辰。

按理说,他们也该回来了,可却还是没能见到对面的光亮。

倒是没走几步,就迎了一位举止怪异的老者。

老者白发苍苍,长须杂乱,着一身黑衣披风立于风中。

眼眸处,不停的游落杀念。

但最为浓郁的~还是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尽的妖气。

“你究竟是何方妖物?”

老者脸上不露情绪,片刻才阴冷的扬来一指,“小子,只要你放下你背上那个丫头,我就让你走!”

白尘轩凝眉望着他,体内法力涌至额间,他想要聚集精力,看得更清楚些,怎奈他望了好一阵,也未找到可查之处。

若他是那种,仅凭着吸取闺中少女血液,来修炼邪术的妖物。此刻,必当还未修成高境,他应是能够看出的,可眼前这个,他实在是瞧不出。

在还未弄清楚对方法力前,暂不可轻举妄动,仅能依仗嘴皮,拖延时间。

“别说我跟这丫头没什么交情,可就算她是一只阿猫阿狗,我也不会随便给你这只妖!”

“那就休怪我出手狠毒~将你一并解决了!”老者轻抚长须,那神情,自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本来,我还不想跟你们凌云门作对,是你~自己找死!”

白尘轩再度挑紧眉峰,眸光微转,不敢松懈。

他竟知道,他是凌云门的人。

可见,他的妖岁并不止百年。

顷刻之间,于四周境内,浮现群妖乱舞之景。

本来眼前这个老妖物,已经让他没了十足把握。这下,又一拥而上那么多。

此刻,便只有一计!那就是逃。

白尘轩轻快的行起脚步,从侧方空隙处逃离。边跑,边将指尖法术闪至身后,来阻挡他们的临近。

然,他所遇到的老者,着实不容易对付,仅凭他略施小计,也只能撑得一时。

不知自己背着冯菍姌跑了多久,身后似是变了安静。可他觉得,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逃出来了,因为他找不到下山的出口。

两指还于眼前挥动,一次又次的探究方位。

可方位没有找到,竟又看见老者站在对面。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把她留下......”

“休想!”他不清楚,冯菍姌是怎么得罪了这妖物。但不论如何,此刻,他也不会把她丢下不管。

白尘轩一手向后,护紧了冯菍姌的身子,一手于双眸前再度行起法力。

“你一个凌云门的小弟子,还要跟我拼命不成?”

“那就试试!”他可不认为自己要跟他拼命。

夜空之下,老者阴邪的笑声,让他心头一震,看这眼前的情形,他还需更加谨慎一些。

燃着火苗的手掌渐渐挥来数之不尽的重物,他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知那光亮照的自己眼皮生疼。

忍不住扬手挡住双眼,却于此时感到身后被如绳索般的东西拽扯,直至将冯菍姌拽离了他的背部。

白尘轩反身倾斜而去,在她被妖绳拉近坡角时,攥紧了她的袖摆。

“冯~”两唇无奈的贴紧,他想喊她,可却还是没有记清楚她的名字。究竟怎样才能让她醒过来?再不醒,他们就都要被妖物当作晚餐了!

强烈的追速击落于他的腰部,白尘轩忍着疼痛,再次紧了紧手心。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看着她从滑坡滚去。

身后的风力愈渐翻腾,顷刻便将那燃了火苗的邪物吹袭在他的臂弯,肩膀,脖颈,脸颊,乃至额角。

片刻之间,邪物燃尽火苗,刺出了他皮肉的血色。

白尘轩凝聚最后的法力,抓紧冯菍姌的肩膀,同她翻滚而下。

身旁的火苗还在紧追不舍的接近,有的仅差半寸,就灼燃上了他们的衣襟。

他将旋转的速度加快,拼命地往下坡逃离。身子晃动间,不禁将额角,贴上了她头部的白巾。被邪物刺破的伤口还在流淌血水,颗颗滴垂,染着她的白巾,印入了她的皮肤。

冯菍姌慢慢从昏迷中缓过思绪,五指于地面抓起松软的泥土,眼眸处也渐渐有了转动。

她感觉得到,自己鼻尖处,迎了甚为急促的呼吸。

感觉得到,他脸颊的血液正迅速的往她脸上垂落。

第二十五章 时光荏苒 白驹过隙

她想抬起手去揉揉双眼,竟觉全身酸痛的挪动不来。而那扑面的气息,却始终没有间断。

慢慢的撩动眼皮,看着眼前之人,还于自己鼻尖处急促的呼吸。

她轻轻的眨了好几次,想要清楚的瞧瞧这张脸。

白尘轩?

冯菍姌唇齿微张,却仅在心里喊了他的名字。

从他眉尾滑落的应是汗珠,他的手腕还于她的肩膀处紧扣,而那两侧的臂弯,却已见了颤抖。

冯菍姌惊恐的闪烁眸光,亦是看出了他的疼痛。

额间贴的甚紧,脸上依旧滴落着血水,颗颗移来,晕染了她的红腮。

顷刻,她眨动睫毛的速度变了快,小嘴浅浅的拉了拉弧度。

当然,这些细微动作,他是瞧不到的!可却在冯菍姌心中,点动了波光。

原来,白尘轩也没那么招人烦,此刻,还知道护紧她!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仅是被他的这份呵护,勾去了思绪。

白尘轩的意识并没有昏沉,只是体力稍稍退减,故而在原处停留了好一会儿。他自觉有些久了,那些妖物定会趁着这个时机,追上他们。

他忍着疼痛,在心里默默的想,可还有别的方法,能让他们逃过这一劫。

拧紧眉头,将双眸睁开。顷刻,却逢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醒的?”快速的弹开距离。他自觉自己的两撇眉毛,比方才还要紧绷。

“我就刚醒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若换作别的姑娘,早应喊上一声,她可真能稳得住。

四下风力滚滚袭来,白尘轩知道,那些妖物已追赶而至。

冯菍姌自是也感应到了阵阵妖气,迅速的抬起半身,竟猛烈的撞击到他的头。紧接着,就看到两个急脾气的冤家,双双伸手捂住了额。

“好痛~”

“就你痛吗?我头也痛!”

“我不是说头,你压我小腿了!我的腿!我腿要断了!”自觉委屈,从头到尾都受伤。

白尘轩将头发甩过,慢慢的支起身子。冯菍姌随后站直,刚刚稳了些就看着他望后倾斜。赶紧扬手扶了他,这才发现,就连他的腰部也挂了血痕。

他是最爱干净的,应是从没经历过这种血染白衣。

“小狐狸,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就没机会了。”

闻得此音,她将眸光从白尘轩肩膀处移去。

“是他伤的你?”

“你到底怎么得罪的他?”白尘轩小声追问,“还有,他怎么喊你小狐狸?”余光瞥过,再次迎了她那闪动的眸光。

对于这两个问题,冯菍姌都不知该怎么同他说清楚。

“一句,两句,说不清!等我们出了山,我再告诉你!”再想想怎么告诉他。

“我们还能出得去吗?”方才他已经跟这妖物较量过了,他有什么本领,自是全都清楚。如今,他也受了重伤,又该如何抵抗。

“能!”

怎知,就在他进入深思之时。

冯菍姌竟挥手舞动,让四周腾起了雾气,又于他身旁画了圈水珠结界。

“冯~丫头,你做什么?”

他俩怎么说也是共患难了!怎么她的名字,他还是记不得!

“什么冯丫头!疯丫头的!”扭扭嘴角,于水珠结界外再次提醒他一次,“白尘轩,你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冯菍姌!草头念,女字冉。”

“喂!”他感应到自己在上浮,随着水珠慢慢飘行,可却~挣脱不开。

而冯菍姌那清脆的声音,竟始终在他的耳畔萦绕。

“那是一株很美的青草!音同『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渐渐地抬眸浅笑,“等你回去,好好看看书!”

“冯,菍姌~”拍打着水壁的双手慢慢停止。

她的脸蛋本来就瘦小,此刻又于他眼眸中越来越小。但那勾在唇边的弧度,却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

这一回,他真的将她的名字,记住了。

对于冯菍姌来说,只要他没事,她便可安心赴战。白尘轩已然为了护她受了重伤,这后面的事情,便让她自己来解决。

冯菍姌侧身凝视老者,此刻她所腾起的云雾也已消散。

长须老者,挥臂间朝前迈步。

“小狐狸还挺重感情!有你娘当年的影子。”

“山石老怪,你好意思在你这帮妖孙面前提我阿娘吗?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被我阿娘打得鼻青脸肿的!”离弄眉毛,嬉皮的回音。

“你……”

得意的甩过眸光,同这老家伙打交道也不是三两回了,他的脾气也是能掐准一二的!

“我什么?我阿娘会的法术,我可都会!要不要试试?”对方不吱声,她便继续说,“那就先来一招,『碎山石』如何?”眼瞅着老怪吹起了胡须,她自觉这表情好笑极了。“那不然,就试试『拔山石』?”

山石老怪那一双黑洞眼睛本来就大,这会儿倒是被气的更无神了些!

冯菍姌顺势于指尖幻出一条雪白色的丝带,从小圈摇成大圈。

“我看,还是先让你见识一下,我新练的『雪纤索』吧!你这块老石头,谨慎一点,可千万别让我太容易缠住你!那就不好玩了!”

白尘轩于半空之中,转瞬看着下方燃起了数之不尽的火苗,他的心头微微一抖,即刻又拍打起水壁。

额间嘤嘤作声,顺势于脑中闪烁过影像。

好似,自己从前也曾经历过这样的画面。

这种感觉强烈的,就如同有人在挖痛他的心脏。

慢慢的,他将手掌捂住胸口,又挣扎着拧紧了外衫。

顷刻,便倒在了水珠中。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他于昏迷前,不停的念着这句话。

……

一觉醒来之后,白尘轩发现自己竟睡在松软的床榻上,房间内的装饰虽也呈古色古香,却不是浮关白府,又不像朴素的道观。

“你醒了?怎么样?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他抚着胸口慢慢坐起,看着自己的大哥,将饭菜端到了房间内的红色木桌上。

“我们这是在哪?”他其实,很想先问有关于冯菍姌的事情,但却还是被这句话抢了先。

“我们在冯府。”

白尘轩低眸回忆,在山间时,那小丫头坚定的跟他说“能”!

如今,还真是出来了!

可那些妖物凶狠,连他都没有办法对付,她是怎么做到的?她的那点小法术,他可是全全清楚的!

“我们~怎么来的冯府?”他已是想不起来了,脑子里空空的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只记得,那时,自己低眸看着水珠之下的击战。

而后,胸口处的疼痛就越来越强烈,渐渐的他便将双眸紧紧的闭上了。

第二十六章 府内再遇 装作不识

“你忘了吗?那日,菍姌妹妹昏迷在寺庙门口,我跟芷凝去下山找马夫。”一想到此,白治擎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可我们回去时,却逢怪事,竟找不到上山的路,就连平日里常在那边玩耍的小千也找不到。”

白尘轩在大哥的讲述中,暗自沉了一口气。

怪不得,他们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他们来接应。

原来,他们早就被那妖物盯上了。

白尘轩将眉头拧紧,“后来呢?”

“后来,芷凝施展了法术,显出了一道进去的明路。我们走了没多久,就看着菍姌扶着昏迷的你出来了!我当时心里还好奇呢!怎么仅一个时辰的功夫,你俩就换了位置?变成是你昏迷不醒了?”

“……”他的心中,依旧疑惑,冯菍姌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那群妖物打退的?

在水珠结界里,他曾有过一阵朦胧,好像看到那火光之中,缠了一条雪白色的绒毛长尾,却不知,是真实的,还是源于自己的梦境。

“哦,对了,芷凝说,她们姐妹俩有法力的事,希望我们能够替她俩保密。万不可同冯府里的人讲!冯世叔再三禁止,她们是不可在府内施展法术的。”

“知道了!”唇间颤动,却还是问不出想要问的话,只能找寻些别的疑问,来向大哥求解,“对了,你刚说,那日?”

“是啊,你已经昏睡两日了!”

“……”他自觉不该如此,就算是受了那妖物的重击,也不该睡那么久!

“你倒是醒了,可菍姌那里却还没什么动静!”

“她怎么了?”

“那日,她扶着你出山,看到我们临近后,便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了。面色甚是苍白,嘴边唯留气息流动,张张合合却没能说出话来,就昏过去了。”

“……”

白治擎见他低着头不说话,自是瞧得出自己弟弟心里的那份愧疚。故而走到床前,坐在了他的旁边。

拍拍他的肩膀,不禁逗趣的扬声,“应是支撑的久了些!本来人家就是个小姑娘,扶着你不知走了多久的夜路,你自己有多重,自己还不清楚么!”

“……”他知道,他心里明白,不由得轻咳出声,自觉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

若他没那么固执,没有同她对着干,早些背着她,跟大家一起下了山,就好了。

于此时,屋外突然传来声响,两兄弟纷纷将眸光移去,便见那身穿鹅黄色同襟长袖的姑娘,正站在门外,礼貌的敲打房门。

白尘轩疑惑的再将眸光转回到自己大哥身上。

白治擎回头恰逢,竟给了他一个很是莫名的眼神。

“我可以进来吗?”冯婉卿微微低垂双眸,无奈的扯了扯唇。

自觉这一瞬,很是尴尬,可她却没有别的办法。

她若不亲自来,自己的母亲就非要推着她来了。

反正怎样都是来,倒不如她自己走过来。

“婉卿姑娘快进来吧!”白治擎将气息低叹,用余光扫动一旁的弟弟。

好似在告诉他,就仅能帮他到这了。别让他稀里糊涂的闷在葫芦里。起码提醒一下,这位就是他那未曾蒙面的订亲姑娘。

白尘轩回身扯起长衣,抖动间披上了身。

就在她临近桌前时,慢慢站起了身子。

面色上,也渐渐落了尴尬。

静静的打量了她一小会儿。自觉对这种性子的姑娘,相处不来。

冯芷凝虽为女子,但性格刚烈,脾气倔硬,于她说起话来,也不必去藏着掖着。

冯菍姌嘛!更是小丫头一个,还算不上是个女人,相处起来,便更是不必忌讳。

可眼下这位冯家大小姐,看上去温婉得体,举止优雅,反而让他不知该如何接触。

“听说你受伤了,这是墨安最好的医师调出来的药,应对你的伤势有帮助。”

“啊,好,多谢了。”这几个字,就如从喉咙口挤出来的,不禁还让他尴尬的抖了抖眉稍。

白治擎倒是看着他这副表情,甚是想笑。

“对了,我爹今日有些事,所以你们若在府上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有劳了。”

冯婉卿低眸浅笑,慢慢行落礼数,转而离了房间。

“哎!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稳重!”

“大哥你说什么呢!”扭头扯出一个白眼,从他醒来,身旁的大哥就故意拿他逗趣。

“哎!若是在府里碰到芷凝跟菍姌妹妹,就都装作不认识!”

“为什么?”

“芷凝说的!”这回复速度倒挺快!“来时,我们也是分开照顾你们的!我说你是在路上遇了小贼。”

“我一个凌云门的弟子,会怕小贼!大哥,你也太低估我了!”他自觉,这次,贬的太低了些。

然,白治擎却根本没有接他的话。

“芷凝会说菍姌误入了寺庙。”

听得这一句,便让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缓了有一阵,白尘轩才起了精神,哼哼落音,“这芷凝叫的何时那么顺口了!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了吧!”

“也不是!”白治擎先是慌张的躲去弟弟的眼神,再抬手跨过他的脖颈,小声说道:“人家毕竟还都是姑娘家家的,总不好告诉府里人,我们在之前就已经认识了!尤其是菍姌,你们第一次在哪里见到的!我还记得,你不会忘了吧!”

白尘轩一瞬挑动眉毛,闻声渐入深思。

他是在凌云门碰到的那个丫头!他自是不会忘记!

的确,说不过去!怕是他说出来,那丫头就该遭殃了!

他刚要回一句,知道了。

却又逢自己大哥给了一句,“更何况,你跟菍姌,此刻在冯府~怎么说也都是妹妹跟未来姐夫的身份,总要避讳一点!”

眼神一搭,就看着大哥在他肩膀拍了几下。

“避讳什么呀?”他这就不明白了!他跟冯菍姌有什么?

“得!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扬扬手臂,伸了伸懒腰,“今日天气不错!都没好好在墨安集市好好转转!我这就去溜溜!”

看着自己大哥的背影,倒是比他潇洒多了!

白尘轩几步走到桌旁坐下。

一面,是大哥端来的早饭,一面,是方才冯婉卿拿来的良药。

但他此刻,虽看着它们,心里却在想着她。

冯菍姌醒了没有?

身上有没有伤?

有没有~进食。

一回忆起,山间的事情,便会让他心惊胆战。那妖物究竟找冯菍姌做什么?

那丫头又是怎么带着他逃出来的?

这些不解,就只能待她苏醒过来,再找个机会好好问清楚。

第二十七章 温婉得体 应对不来

窗外微风袭来,扑在脸颊之上,略感清凉。

白尘轩于眸光处行过一缕思绪。

卷起袖口,背手走到房门前的柳树下,望着天上的晴空万里,不禁又回忆起那日夜间的情形。那妖物出手凶狠,他自己伤的都不轻!她可还好?

他很想去看一下冯菍姌那丫头的伤势,却还是被民间的繁文缛节所绊住。

便只好等着,能在府上巧遇一瞬。

以前总觉得小丫头大咧又毛躁,和山间妖物交手时,却也不见她,吓得往后缩。

还真让他,有那么一瞬,对她刮目相看了。

从没想过,她能救得了他!

低眸勾动唇角,也不知此番笑意是应了自己~怎样的心境。

恍然,听到碎步将近的声音。

白尘轩于深思中转动眸光,侧颜瞧去。

都说闺中女子最在乎的就是礼节,他倒也没觉得有多重要,因为这会儿,那同他定有婚约的冯家大小姐,竟又走入了他的视线内。

算上清早的登门,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要说走走也没什么,可她怎就还带了个老夫人?

看那身装扮甚为富贵,应是冯婉卿的娘。

冯菍姌口中,那个不喜欢她的母亲。

白尘轩抖下袖摆,前行几步,抬手依礼行拜。

“起来!起来!都要成一家人了,无需这么客套!”

这话听的,让他不禁扯了几下嘴角。

冯夫人打的算盘有些早!

白尘轩低眸挑动眉毛,这是带着女儿找上门来了?认定他是冯府的女婿了?

竟不知,该让冯婉卿这样的姑娘怎么不喜欢他!

自觉她这种性子的女人,虽温婉得体,但在某些方面也不好对付。

就如~怎么让她主动退婚?

“母亲......”

眼神微转,他就看着冯婉卿想要说什么话,却被冯夫人的一个眸光给堵了回去。

于此,倒是瞧出了,这冯夫人~更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主。

“尘轩啊!”

勾起嘴角僵持的回笑,越发的觉得这音儿出的让他不自在。

“冯夫人有什么事!请说!”虽不自在,但也要面上过得去。

他自觉情绪拿捏的很是稳。

然,这仅仅是他接招的开始。

冯夫人侧过半身,于他面前,抬手拍了拍冯婉卿的手背。丝丝笑意,过分深沉。他仅看了一眼,便立刻将眸光收了回去。

“虽然,你跟婉卿还未成婚,但也无需那么见外,总该叫我一声叔母才是。”

白尘轩突感自己嘴巴两侧的弧度,变得更僵持了一些。

“叔母!”抖!眼角一直控制不住在抖!

“你初来墨安城,还有好些地方没有去过了对吧!正好婉卿平日里在府上也没什么事做,就让她陪你去转转?”

这话拐的,弯子着实有些大!难不成,他还能拒绝?

迎了冯夫人的眼神,叫他顷刻之间,升起了无奈。

这是在给自己女儿找机会呢!

挤弄眉毛,好一阵没说出话。长辈们就是喜欢胡来,非要把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生生扭在一起!

余光扫过,看了看始终站在一旁,安静少言的冯家大小姐!

自知,若是真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怕是会让她脸上挂不住。

他跟冯婉卿这关系,终还没能解除掉,是应该在一起,多走走。

不禁感叹,究竟怎样的男人,是她这种女孩不喜欢?来时想了很多法子,倒是遇见她~一个也用不上了!

“那就有劳冯小姐了!”

看不明白冯婉卿此刻是什么表情,总觉得少了一份兴致,却多了一丝同他一样的无奈。

冯夫人交代好一切,自然就转身离开了。

冯婉卿本就少言,他也在此时冒不出什么音来,只得扬手落了个请,让她先走。

临出冯府门时,白尘轩突然看到冯芷凝于右侧小院中,端来一盆血水,顷刻便泼在了柳树之下。

他将眸光微转,眼角渐渐显了抽搐。

“你怎么了?”见他停在原处,好一会儿没有抬步,冯婉卿不禁出声追问。

白尘轩缓缓回神,于轻声低叹后,方整理好情绪。

“婉卿姑娘,我突然发现我钱袋没有带出来!不如你先到门口等我!我去去便回。”

“好!”本来冯婉卿的心思就纠结难起,自是这瞬,什么都无所谓。

白尘轩转身后退了几步,再偷偷回眸瞧了瞧,看着冯婉卿踏门而出,便立刻回转。

院子里的仆人从他身边绕过,他故作镇定的停在原处,转瞬便谨慎的走到了树后。

扬手两指于眸前,行落法力,穿墙而过。

迅速的加快步伐,往别院内走。刚好截住,欲要顺着长廊回房间的冯芷凝。

他一面不减速度的前行,一面幻出了自己的身姿,仅能让冯芷凝看到的影子。

“喂~”

冯芷凝闻声回头,即刻小心谨慎的看了看四周。

见身旁无人经过,才渐渐落下小声,“你怎么来这了?”

“冯菍姌醒了吗?”

一提到这件事,她这个做姐姐的就只能低下头轻摇。

“没那么快,她为了挡住山石老怪的烈焰,用了我阿娘当初交给我们姐妹俩的秘术。”

“是什么秘术?”

冯芷凝将眼神移去,好似刻意隐瞒着什么,仅是告知于他,“那是会伤己伤身的秘术!怕是没有个十天半月~好不了。”

既然,她不愿说,那他也不便问。

“我刚看到你往树下泼血水?”

冯芷凝始终回避,有些事,她不想告诉他,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还是先离开吧!待会儿若碰上我爹,就不好了!”凝眸间,再次提醒,“记住,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我们,尤其是要将菍姌去过凌云门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白尘轩仅仅认为,这是女孩子家的顾虑。毕竟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被说出,离家会面陌生男子。

即便没什么,也会被传得不像样。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就先离开了!你那个长姐还在府外等我呢!”

身子斜过,正当他要起步时,竟被冯芷凝的话语截住。

“你要跟冯婉卿出去?”

白尘轩回眸,疑惑的搭眼看了看她。自觉有些奇怪,她不叫长姐,却叫冯婉卿的名字?

还有这语气之中,也颇显一股莫名的怨念。

就如,他们在『玉慈观』初遇时,她曾问他“如今,到底知不知道,是和谁定有婚约!”

两处眼神,竟是一样的!

一样的~让他看不明白!

第二十八章 婚约之说 略显蹊跷

白尘轩于冯婉卿走在热闹的市集之上,竟是从冯府出来,就没有多说一句话,两个人各自揣有心事,仅是抬起头,逢了对方眸光时,才露齿的落下一个笑容。

方才,在别院中,冯芷凝最后给他的那句话,让他始终琢磨不透。同他定有婚约之人,不就是眼前的这位冯家大小姐吗?

此事,还能有假吗?

若真是假的,自己倒也无需这般烦恼了。

“你的伤~还疼吗?”

僵持的扯出笑容,“用了你送来的药,好多了。”这话回的略有些不好意思。

瓶塞都未让他拔起过,还在房间内的桌上摆的好好的。

“那就好,以前小妹顽皮,身上总是落伤,我就是给她用的这种药。”

“她很顽皮吗?”自知这话问的有些过了,但音色已出,难以收回,只得在冯婉卿没有怀疑前,先把话圆回来。“我也有几个弟弟甚是顽皮。有好几次,我都想按我来打上一顿。”于右手袖口处的扇柄突然带了感的敲打在左手手心。

扑哧一声,竟逢身旁的姑娘,扬手遮唇,莞尔一笑。

无奈的将眸光撇去别去,自知这动作也有些多了,本想做些事情让她讨厌,却一个不小心,给人家留了甚好的印象。

只能怪他~白尘轩太过英俊潇洒,如此天生无染的气质,掩是掩不住的!

笑语过后便又是尴尬的气氛腾起。

此刻,虽为午时刚过,阳光正好,却也没什么心思,去瞧四周之景。

突感身后迎来一股迅猛的风力,他微微侧了侧脸颊,待等这股风力「袭身」。

“喂!尘轩,怎么想着也出来走走了?”

瞧着自己大哥那嬉笑的模样,他也就跟着扬了扬唇角,扯了扯眼皮,“大哥你是真不怕!不怕我一个用力,把你震飞出去!”

白治擎顿时眨了眨眼,恍然想起在『玉慈观』的那一幕。虽然,他并没看到冯菍姌是怎么被他反震出去的,但那伤处却真真是重了些。

冷不丁的冒出一股冷汗,即刻将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放了下去。

这速度就跟方才赶来的风速一样快!

白尘轩仅是想回逗自己的大哥,却未想,大哥这般好逗!他们兄弟二人在一起那么久了,他还感应不出他的气息吗?

那他这些年在凌云门不是白学了!

“婉卿姑娘也出来?”白治擎将眸光转去,顺势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我会不会~来的不是时候?”缓了片刻,才又撇回自己弟弟脸上。

白尘轩即刻给了他一个附和的目光,心里却甚是清楚,这大哥来的~很是时候!

“白大哥说笑了,仅是你先出来了,所以,我俩才没办法叫你!”

“是嘛!那就好了!”白治擎扬手一指,将他们的眸光全全引去,“前方有间茶楼,坐在上面,能看清对面集市的热闹景象,我们不如一边歇息,一边观赏,顺便坐下来说说话如何?”侧脸重重的给了自己弟弟一个眼神。

“那就~去休息一会儿吧!”他还没瞧懂,大哥传来的是何意思!自觉有些头发懵。

冯婉卿却始终以微笑回应,轻声落音,“好,那我们就去歇一会儿吧!”眼眸不由得移向身侧,“二公子这伤还没完全恢复,也不便多走动!”

她在为他着想呢?

白尘轩自觉尴尬,却不失礼节的回了她个笑。

————分割线————

“老爷您回来了?”冯夫人听到门口下人传话,即刻就动了身子前去接迎。

然而,冯景林却没什么心思回应她,脚下依旧迈着步伐,径直朝着小女儿的『迎澜苑』走去。

冯夫人见势不对,立刻就出言勾话,“老爷,婉卿早早的便跟白家二公子出去了,看这俩孩子可真是般配极了,难得的一对壁人啊!”

他将眸光移来,于眉间映了几分怒火。冯云氏立刻收敛的沉了沉音。

苏景林并不想跟自己这位夫人,有太多的口舌之争,待她稍稍退去了音色,便立刻起步甩甩袖袍奔向『迎澜苑』。

顺着地上的青石板路,迅速的往前走,藏在袖中的手掌攥的甚紧,自觉每走一段距离,心里就似被某物勾动般,不由得被揪了一下,揪的越发应了疼。

不过片刻,就逢二女儿从房间内走出。

“阿爹~”

“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冯芷凝低垂着头,掩下忧伤。

一股长气,吹动了鼻下的胡须。

若是误闯寺庙,也早该醒过来了。可偏偏两日之久,还是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

“芷凝,你跟阿爹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你妹妹到底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冯芷凝微微抬起眸光,与父亲愤怒的眼神相对,这般下去,怕是她想瞒也瞒不住了。

唯有期盼阿爹能有办法,让妹妹尽早醒过来。

————分割线————

三人于茶楼之上,抬眼望着市集。

白尘轩时而扬臂喝下一杯清茶,时而捻几粒花生米放入嘴中。

可就是找不到什么话,能跟对面的冯家大小姐,聊起来。

白治擎坐在他俩中间,感到气愤甚为僵持。

若是此刻换做冯家三小姐,怕是~早就叽叽喳喳吵闹没完了?

“婉卿姑娘很喜欢逛市集吗?”自己弟弟找不来话聊,他这做哥哥的怎么也要开个头。

“我很少出门的,平日里都在家中做做女工。”

“那我两兄弟算是有幸了!还能让婉卿姑娘陪着出来转转!”身子微微倾斜,将眸光洒在弟弟身上。

白尘轩只觉此时的大哥甚讨厌!他正在以茶代酒,搭着一盘花生米解无聊呢!

他非要这时凑过来,干什么!

“白大哥说笑了!婉卿只是尽地主之谊,带两位出来走走!”

“哦~”话音虽落,眸光却没移开过自己的弟弟,竟又给了他一个莫名的眼神,随后才缓缓支起半身,将视线转到另一侧,“婉卿姑娘叫我一声大哥,我也自知自己是比你大的!可你跟尘轩,不知相差了几岁?”

“我今年十八岁!”她笑着回话,并不回避。

很少有姑娘,会直言自己的年岁。竟未想冯婉卿能答的这么快!

“哦~那就是仅比我二弟小了两岁。”白治擎故作淡然,低头托起了桌上的茶杯。贴近嘴边时,方将眸光转去。

此时的白尘轩早已僵持的落了深沉,杯子于唇旁久久未动,自是将满脑子的思绪都转去了别处。

第二十九章 论两兄弟 相处之道

夜深之时,冯景林独自走到『灵渊寺』下的山间。望眼四周,此刻虽甚为安静,但他却清楚地知晓,身旁正有着无数只妖物在盯着他。

背手立于原处,将眸光从左侧一直移到右方,当下发出斥声,“赶紧出来!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妖穴!”他不管对方法力多么高超,谁若敢欺负他的女儿,便是找死!

霎时,草丛后方突显异样,枝叶摇摆间,顺势挂来一阵诡异的阴风。

山石老怪扭动着脖颈渐渐显形,顷刻就站到了他的对面。

“你这老家伙,来我这做什么?”

“你多日前,打伤我的小女!今日~我便是来,找你寻仇!”话语间,字字沉重,如同于牙缝中挤出。

“就凭你!”山石老怪扬头大笑,随即从身后招来大群妖物。“你一个凡人,拿什么跟我斗?倒是这般送上门来,都不够我的小妖们分食吃!”

冯景林并不多言,眸光中已然落了杀念。五指撑开,于掌心处显出一物,便在一众妖物还未看清楚时,灵光四射,转瞬溅起片片血水。

山石老怪屈身在地面,怔怔的抬了头。

“冯景林......”

“你只知我是一介凡人,却不知,我也曾修行多年。”他显得极为冷静,但那眼神投去,却足够让对方胆战心惊,“我若早知你用邪术对付我的女儿,一定会早一些来绝了你的成魔之路。”

他一直明心而记,这世间仅有两种妖,一种~是被他震碎妖脉从此不再复生的!一种,是自己不愿去降伏的!

山石老怪自知自己命不久矣,可却并不甘心这般离去,“你不要忘了,但凡是修行之人,不论人妖,你的女儿都会是他们想要得到的良药仙丹!就算你今日灭了我,他日也难保不会被别人夺去炼作丹药。”

他不论日后之事,只想解决眼前,“你害我女儿重伤不醒,我便拿你的元丹去救她回神!”

冯景林重重地将掌心攥紧,霎时,便于他袖间飞出一个鼎炉。

山石老怪感到全身上下抽搐般的疼痛,血液于五脏之内翻腾,一轰而上,顺着他的头顶喷出,片刻就凝成了血石,吸入了半空中的鼎炉之内。

慢慢撑开手心,将鼎炉收回。

冯景林卷动着胸口,反身离开。

渐渐的消失在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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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轩于熟睡中恍然惊醒,遥遥望去,窗外依旧漆黑一片。

半曲身体,静静地坐在床榻之上。那豆大的汗珠还在他额畔两侧滴垂,不禁发出一声,深深地长叹。

闭目凝神去回忆梦境中的画面,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唯有那身紫青色的轻纱长裙最为清晰。

她似是很痛苦,高悬在半空之中,侧身望了他好久,而他却怎么也瞧不清她的容貌,只知道,她瘦小的脸畔之上带了深深地哀伤。

翻过被褥,慢慢的走下床榻,迈步窗前,抬眼望着窗外的月色,不禁又将手掌捂上了胸口。

若是梦,为何那画面竟是如此的真实?

若是曾经发生过,又为何让他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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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三日后,便是冯家世叔的寿宴,冯夫人本想请来墨安城的达官贵人,帮自己老爷祝寿。可却被不喜热闹的冯老爷给否认了。

为了此事,冯夫人次次劝说,怎奈还是没什么用!

白尘轩自觉这冯世叔倒是比自己那虚荣心重的老爹强多了!

“我的寿宴,只和自家儿女共宴,你若要请他人,就等到自己的宴礼,再写请帖!”

“老爷,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呀!多结交些有钱的财主贵人有何不妥?”冯夫人自觉苦口婆心,怎奈冯老爷根本不屑于同那些贵人相交。

“总之,我说了!便照做!”

“老爷~”

冯景林抬手捂着胸口,闷痛难忍,于此刻并不想再跟她多言。

白尘轩站在柳树下,已是瞧了整个过程。见冯世叔身子不太舒服,便走来想要帮他看一看。

可在看之前,该敬的礼数还是要行过。

“冯世叔,您身体不舒服吗?”

“还好!你是~大公子?还是......”

“老爷~他就是我们未来的女婿,尘轩!”

这帽子扣得有些沉,白尘轩每每听到都会感得很不自在。

“原来是尘轩贤侄!”

再次,微笑敬之,亦不忘多看一下他的神色。

“冯世叔好像气色不太好!”

“无妨!”冯景林知道眼前的这位贤侄曾于凌云门修行多年,甚怕他会瞧出,自己是因昨日运行血石帮小女儿疗伤,而损耗了太多真气。

故而,只得找个借口先离开。

“尘轩啊!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没事多走走!”

“对!多让婉卿陪你走走!”

白尘轩双眸微转,尴尬僵持的迎了一个笑。

“我昨日才从外面回来,感觉身子是有一些不舒服,回去休息一下便好了!你就和你大哥在这里多住几日,待我寿宴过后,再带着婉卿回浮关去见过你的爹娘。”

“好!”此刻他唯有先答应,但心里那团疑惑的疙瘩早已越滚越大。

行拜离之礼,渐渐地抬了脚步,眸光却不由的撇向侧面的『迎澜苑』。

大哥曾说,跟他定亲的冯家姑娘,应是比自己小了四岁之差,他也曾记得当初送别冯家妹妹时,自己已是识字之年,于此而论,不应是冯家大小姐冯婉卿,那么便只有冯菍姌的年岁相当。

他还不清楚,为何冯家要突然换了定亲姑娘,仅是因为冯菍姌年纪尚轻,还是有着别的什么原因?

把一切都暂放,如今他只想知道,那丫头究竟醒了没有。

“尘轩,你这是要去哪?”

大哥总会在他深思之时,来搅一下。但有些时候,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去哪!仅是四处走走。”只是这刻,他也不知,自己在原地徘徊着想干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出去见芷凝了!”晃晃手臂,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那动作甚是得意忘形,即刻就勾动了他的双眸,“你说什么?你要去见谁?”

侧颜扫了他一眼,随后便将步子退回,于他耳旁轻声说道:“我去茶楼见一下,芷凝!”

“......”白尘轩眉峰一抖,顷刻将眸光移过,顺势露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神情,就好似在问着自己的长兄,何时进展的如此速度了?

第三十章 面对大哥 很不放心

两兄弟的眼神,特别的相似!

都是让对方感到,很不舒服!

“清早我看到芷凝出来,本想上前说上几句话的,奈何冯府的奴才太过勤奋,忙忙碌碌的一会儿功夫就绕来好几个!故此,芷凝在同我擦肩而过时,悄悄回音,约我晌午去洪福茶楼说话。”

如此谨慎,倒是冯芷凝的作风。

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处,浅笑落语,“我不跟你说了!你放心,我会替你问问菍姌小妹妹的情况的!”

他问?

他能问的多仔细?

只怕大部分时间,都要问在冯芷凝的事情上。

“你等一下,我同你一起去!”

“你要同我一起?”自己的弟弟何时爱跟脚了?“你是怕我帮你问的不够清楚吗?”自觉他一旦遇上小丫头的事,就会变得越发古怪。

避过大哥那「猜忌」的眼光,侧眸扯了扯唇角,“我只是去问问冯芷凝,平日里冯世叔都喜欢些什么东西!三日后,就是他的寿宴,我们住人家府上,总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吧!”

“世叔寿宴?”

打死不承认,是要去问冯菍姌的事情。

撩眼一搭,还愣是给了长兄一个嫌弃的目光。

“没事想点正事!多问一些有用的事!”抖抖袖袍,迈去步子。

“哎~这事!我也可以替你问啊!”

白尘轩前行而去并不回头,“我怕你跟冯芷凝聊着聊着就忘了正事!我不放心!我得亲自去问!”

长兄于后方大呼,“白尘轩,你这是存什么心呢!”话音落,那原本扯了小怒的眸光,突然淡下,倒是映起了两侧的弧线扬扬。

明着是在闹他搅局,实则是在笑他,掩饰的太过失败!

……

茶楼内,两兄弟等的久了些,可冯芷凝却迟迟没有出现。

白尘轩抓着桌上的花生米,一把又一把,眸光不转的注视着楼梯口,自觉两只眼睛盯的都有些乏了。

“你是不是会错人家的意了!冯芷凝到底说没说,让你在这等她?”

看着他这一副急躁的样子,白治擎不禁斜了斜嘴角。

“我还没着急呢!你找什么急?”

“……”心间排山倒海式翻腾。

他着急了吗?

还好吧!

“本来也是我俩约好的!谁让你非不放心的跟来!”眉眼挑弄,嬉笑落音,“怎么?担心芷凝不来,问不了你要问的正事?”

白尘轩缓缓收回神情,立刻于袖间扯出折扇,呼哧呼哧的扇了好一阵。唇边,忍不住也跟着抽了抽,赶紧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挡了挡。

他承认,方才有那么一刻,他在想,是不是那丫头突然不舒服了,故而冯芷凝才来不了了?

余光撩去,自己的大哥竟还在盯着他瞧。

瞧的他甚是不自在。

片刻,冯芷凝从楼梯处走来,举止优雅的敛着两边的裙摆,抬眸一瞬,淡然的扫过俩兄弟。

白尘轩赶紧放下茶杯,同自己大哥一并站起了身。

他也承认,在此刻,他竟比大哥还要紧张!

不过~他确定自己不是因为喜欢冯芷凝!

“你们一起来的?”倒是有那么一点惊讶。

“尘轩担心菍姌的伤势,非要跟来问问!”

“说什么呢!”矢口否认。

随即同他俩一起坐下,只是这动作稍重了些。眸光一转,继续扯动嘴角,“我有那么不误正事么!”

自是有的!也不知是谁,见她于树下泼了一盆血水,就着急忙慌的追入了『迎澜苑』去!

冯芷凝并不说破,仅用眼眸死盯了他片刻。

“那对你来说,什么是正事?”亦不让他,也不绕弯,顺势又给了他一个追问。

“自是冯世叔三日后的寿宴!”这句话说出,自觉后边话也不难讲了,轻轻咳了一声,捋正情绪,“不知冯世叔平日里都喜欢什么,我们也好对着他的喜好,准备些贺礼!”

“我阿爹平常最喜欢,舞文弄墨,你可以送他一些文房四宝!”

“这个简单,市集上好几家店呢!买来一套便是!只是这礼倒显得有些不太贵重了!”

冯芷凝眸光略闪,“又或者,亲自举剑为他助助兴!我阿爹别的杂耍不喜欢,舞剑倒是甚爱看!”

“那可不行!众目睽睽之下,太过卖弄了!”

“二公子是怕丢脸吧!”

“我……”

扑哧一声,白治擎于一旁捂唇掩笑。

白尘轩眉眼一搭,即刻揪了眉,“大哥!你过分了!笑就笑!干嘛还遮遮掩掩跟个女人似的!”

自觉败了!以前他仅说不过韶华师姐,如今竟又多了一个!

冯芷凝可真真是惹不起!分明是替她妹妹来「报仇」的!

“该问的正事!问过了!也就没什么了吧!我等一下,还有些事要去做!就不陪你在这聊天了!”扭扭嘴角,偏要去击他的话。

果不其然!

白家二公子不怕别的,就怕对方使一招激将法!

“来都来了!就说说,你妹妹吧!她怎么样了?”眼神晃悠了好一会儿,就是找不到一处注视点。

“我妹妹没事!不劳准姐夫惦记!”

这话莫名的有些堵!

“哪来的准姐夫!”

冯芷凝将双眸瞥过,再不接他的话。

“白大哥!我等一下,要买很多东西回府上!若你没什么事!可否跟我走一趟!我怕我自己……”

“好!好!好!我没什么事!我陪你去!”话语抢的倒是快。

白尘轩无奈的扭了扭嘴角。

竟看着这俩人走的也甚快!

是真把他当成多余的了?

……

良久,他独自坐在茶楼上,已不知是喝了第几杯茶了。抬眼望去市集,忽见一身熟悉的红衣。

眼角微微一抽,立刻就起身跑去了楼梯口。

“公子,您的茶钱还没结呢!”

急急忙忙的从怀间掏出钱袋,抖了一定碎银子,就扣去了伙计手中。

也不管多了多少,总之茶钱是够了!

自觉做了一回自己不是很喜欢的公子哥,只因,他看到了那道红霞。

迅速的跑下楼,嘴里却还在嘟念,“身子刚好,就在府里呆不住了!这丫头可真是不省心!”径直跑出了茶楼,望眼看去,却于原本瞧见她的摊位下,失了踪影。

他定然没有看错!自己这双眼睛好着呢!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跑走了!

扭扭唇角,怒火越发的不打一处来。

心里一急,立刻就想着动用法术。于双眸处,抬动两指。

“白二哥?”

不禁揪扯眉头,好巧不巧的被叫住了!还是被那甚想躲避,不知该去如何面对的冯家大小姐,给撞到了!

他收起两指,快速的回过头,并将唇线微微上扬。

“婉卿姑娘,好巧啊!你也出来转转?”

第三十一章 婚约有误 莫乱牵线

大街上,白尘轩无奈的迈着步伐,心里的感觉甚是别扭。

一旁的冯婉卿还在低眸掩笑,而他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都怪冯菍姌那丫头!非要在此刻出现于他的视线内,让他这般追下来,被冯婉卿撞到,自是躲也躲不掉!

“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啊!是,是啊!”尴尬的挤出一个笑。根本不知道,能跟她说些什么!

“怎么不见白大哥同你一起?”

“白大哥?”白尘轩不禁冷哼的斜了斜嘴角。

“白大哥,没有一起出来吗?”

大哥现在忙着呢!怎会想到他这二弟!

晃动几下眸光,遮掩的落了话,“他呀!估摸着这会儿,跑哪条街上看杂耍去了!他可闲不住!”反正没说他跟冯芷凝在一起,自己这弟弟就算是不错了!

怕是~待会儿会被冯婉卿抓个正着!那就不怪他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原以为,你会是那种喜欢热闹的!”

抬眸瞧了她一眼,不知该回她什么话。

扬手扯开折扇于胸前呼哧呼哧的扇动。

片刻未过,就看到自己的大哥同冯家那凶巴巴的二小姐从店铺里走出。

他赶紧快速的合起扇子,一跃拐到了冯婉卿前方挡住。自觉这动作有些怪,两脚稳当的立了定,即刻就用扇身甩去了发丝。

憨憨的落着笑,扯弄的双唇略有些僵。

“你怎么了?”

他确定,方才不是在故意挑起她的注意。

“我突然想着,世叔三日后不是要过寿宴么!正好在这碰到你,可否带我去店里挑挑贺礼?”额间倒汗,唇齿抽动,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平日里,他可没这么狼狈!

今日,算是倒霉透了!

冯婉卿自是瞧出了他的紧张,眸光转动之余,便落下一声,“好!”

然,她却不知,他的这份紧张,跟她心里所想的原因,并不一样!

……

某个丫头从兵器铺中走出,脸上露了欣喜的表情。于胸前抱着的两柄长剑,那剑身对她来说太过大了些,一处已落至她的膝盖,一处又顶上了她的额。

市集上不免投来异样的眼光。还有人在声声议论,“小丫头个子不算高!力气倒是不小!”

她可是厉害着呢!就是让她跑去拔一颗大树,她也能举得动!

“哎呦!”一声,差点没侧身扎下去。

僵持的绷紧脸部表情,赶紧立正姿态。

这人就是不能太得意!得意是会倒大霉的!

好巧不巧的崴了脚!若真摔下去,就要被看笑话了!

也不知是哪个调皮蛋,在大街上甩了一块大石头!

崴痛小姑奶奶了!

偶然间的一个眸光转去,竟瞧见自己的长姐正于白凶凶走在一起。

她忍不住在原地皱起了眉头。那白尘轩同长姐有婚约,她是晓得的!可一想起某人平日里凶巴巴的模样,就生怕自己的姐姐会受委屈!

“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讶。眼前这个人,确定是她所认识的白凶凶吗?

那面容虽笑的不算明显,但也没将两处眉毛揪在一起!而且长姐每说一句话,都能迎来他柔声的回音。

眸光从一侧移到另一侧,渐渐看着他们走远。冯菍姌却还于原处不解的眨动睫毛。

“奇了怪了!太不可思议了!”抬头望望天,“今儿也没见阴云啊!”

那一刻,她被剑身挡着,又离着他们远了些。故而,白尘轩没有看到她。

冯菍姌回到『迎澜苑』后,就一直坐在房间内的木桌前,看着盆栽中的花卉发呆。

趴在桌角,时不时的还会去拿手指杵一下叶子。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有好多事情捋不清楚。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傻乎乎的表情?”冯芷凝从门外走进,凝眉瞧着自己妹妹,虽平日见她也是这般傻乎乎的模样,但也没看过她揪过眉毛。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很是想不明白!”

“你还有事情想不明白?”她这妹妹不是一直没心没肺的么!今天这是怎么了?不禁让她越瞧越想笑。

冯菍姌却于此刻抬手托腮,深感迷糊!

“二姐,你说人对人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哪里就大了?”在她看来,妹妹竟有些惆怅!

“就如说,你对我一个态度!对长姐又是一个态度!”

“我对你,跟对她能一样吗!你是我亲妹妹!”又是一次重重地强调。

每次二姐强调这一点,她都会傻乎乎的落下一个笑。但这一刻,她却是显了一出好莫名的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白凶凶跟长姐有婚约,自然是温柔的对待了!和我就不一样了!我俩除了长姐那关系,也没什么了!他能跟我好好说话嘛!”

“你今日出去了?”

侧脸瞧去,二姐竟又皱紧了眉头。

她以为她是在气她,刚好一些就跑出去了。

“我……”

“你还看到白尘轩跟冯婉卿在一起了?”

“诶?”

“他们还相处甚好的在一起转市集?”

“那个……”

“他俩还有说有笑的?”

“……”不敢再出音,生怕又被堵回去。眨眨眼皮,呆呆看着。

她就这么听着吧!仅听着!

“他俩就没有看到你?”

摇头!再摇头!

“就只是被你瞧见了?”

点头!再点头!

“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想什么呢?”也不知,二姐哪里来的小情绪!

感到有些懵,跟她有关系吗?

“没,没想什么啊!”

“我真被你气死了!”

凶!又凶!

她有那么不省心吗?

她都不晓得自己错在哪了!

“二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再跟你清清楚楚的说一遍!冯婉卿根本就没跟白家订过什么婚约!同白尘轩订婚的不是她!”

这状况来的有些突然,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变了?

简直就跟戏文里唱的似的!

冯菍姌头脑一热,立刻手掌拍桌。

“我知道了!怪不得二姐每次一提长姐的婚事都动怒!原来,跟白尘轩订婚的其实是二姐?”

“你……”

“可二姐!你跟白凶凶不合适!你俩脾气都太冲了!你比较适合白大哥!”

“死丫头!说什么呢!”

“你跟白大哥挺合得来的呀!白大哥性子温和谦让,你就算像说我一样说他,他也定不会回嘴的!”小妹眉眼一挑,好似一种劝解,“白凶凶还是配长姐吧!我想,阿爹也是因为性格问题,才决定换长姐的!”

“冯菍姌~”

耳朵疼!

说着说着怎么就又凶起来了?

竟还比方才更加怒气冲天了!

第三十二章 舞剑助兴 也凑热闹

冯府寿宴之上,虽未请什么外客,但一家人聚在一起依旧热闹。

白尘轩坐于宴席一侧,忍不住抬眸看了这位冯世叔好几眼。

他的家人并不多,却是比自己家那老头强多了!

若换做白耘复过寿宴,即便不请什么有钱的贵客,想那满府的姨娘跟小萝卜头也都能吵得他烦躁难耐了。

此刻倒有些钦佩这世叔!

抬眼转去,看了看四周,却还是未见冯菍姌那丫头的影子。她一向调皮贪玩,不可能不凑这个热闹!

有些怀疑,自己当日是不是看错了!可看到冯芷凝也坐在了席上,应是小丫头没什么危险了,不然,她这做姐姐又怎会拖得开身?

自觉看不习惯,大哥跟冯芷凝的眼神勾动,但也总好过,他撇去另一侧同冯婉卿互视。

戏台上,杂耍班子竭尽全力的在为主家贺寿,然冯世叔却也没见多么高兴。还真如冯芷凝所说,他并是很不喜欢!

“世叔,这是我……”扬动唇角,慢慢起身献上贺礼,但却迎了冯婉卿的笑容。

她就坐在他爹娘旁侧,他敬世叔又岂能瞧不到!

故而,只得深吸一口气,再言,“这柄刻着祥云图案的长剑,是我请婉卿妹妹帮忙挑选来的,还望世叔能够喜欢!”此刻,叫姑娘肯定又会被长辈说教!尤其是那位攀亲戚很上瘾的冯夫人!

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只好先改口,但愿冯婉卿不会多想!

只可惜~他还是不太懂女人!

那眸光投来,无疑落了欣喜!

“喜欢!喜欢!你跟婉卿一起挑选的礼物,你世叔当然特别喜欢!”

白尘轩又一刻,低眸落了那尴尬而不失礼数的笑。

“不错,不错!是把好剑!”冯老爷的脸眸露着喜悦,随后便将长剑放到了自己的桌案上,轻轻抚了好一阵。

白治擎于他身旁,生生的为自己弟弟无奈了一把。待他送了礼物,他才缓缓起了身,“世叔,治擎也不知送您些什么!侄儿初来墨安,自是没弟弟这般好福气,能找婉卿妹妹帮忙挑选!”

这还是大哥吗?

白尘轩回坐后,即刻翻过眼去。于他这面,挤了好几次的嘴角。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不是那日,被他甩下的结果!

他还没说,他重色轻友呢!

他反倒,过来给他一锤子!

这番话却是让攀亲的冯夫人合不拢嘴,亦让婉卿妹妹低眸掩了笑。

白治擎根本不理他,连眼神都不回,继续在那依礼敬道:“侄儿,仅是走了趟『玉慈观』于后山找了块光滑的石面,亲自做了这个砚台,还望世叔莫嫌弃!”

“治擎侄儿有心了!”冯景林扬手接过,看着那锦盒中翠绿色的砚台,甚是喜欢。

虽不是上好的玉石所制,但这做工却是非常精致!

白尘轩再次撩起眉眼,在自己大哥稳稳坐回时,落了冷哼,“我说这两日瞧不见你呢!原来是跟冯芷凝去了『玉慈观』旧地重游了!”

他不否认,眸光中落着喜悦,并再次将眼神移去右面一侧,迎了冯二小姐的笑容后,就又是兴奋的遮不住思绪。

谁说他好福气了!

这一趟墨安之行,最福气的该是自己的大哥!

白尘轩再次小声落语,“干脆,将这婚约改一改!改成你跟冯芷凝得了!反正也都是白冯两家联姻!”

“你舍得吗?”

“有什么不舍得的!”他跟冯婉卿压根没事!

“你还是再想想吧!别这么早下结论!”

白尘轩甚是不在乎的显了个眼神,随之端起瓷杯喝了一口小酒。

不知台上热闹了多久,他总觉得没什么兴致,扬手就又端起了一杯,于自己唇边抿了又抿,甚觉无味。

片刻,他突然看到那戏台之上移来了一座三面捆绑的木梯。抬眼看去,竟有大街上那茶楼楼顶一般高。

却不知是哪位才能人士,来为他们表演此技。

木梯接口全由红色的布条紧系,看上去倒算是稳当,然风一吹还是会存在摇晃轻摆的动痕。

一名身穿红衣裙衫的姑娘,顷刻就出现在了戏台上。

她的裙摆并不长,不同于富家小姐的穿着。应是为了方便舞动,才特意裁剪的。

乌黑的发丝束在头顶处,仅用一根红丝带扎紧,虽显得简单朴素,却流露出庄重大气。

白尘轩凝眉瞧去,小丫头虽是背对着台下,但不必回过头,他就已然猜出了她的身份。

似是来了兴致,不由得,再次端起瓷杯。

冯菍姌气色红润,并不像病重小可怜。瞧他那调皮的模样,就知她已是好的差不多了。

如今,竟还知道,为她的父亲舞剑助寿,就不知,她用这高高的木梯是想干什么?

冯婉卿心思甚细,自是看的出白尘轩的眸光已经被自己的妹妹全全吸去。

她也知,有些事情,不是强迫就能得来的。

冯夫人应是坐在台下最为浮躁的。本来好好的兴致就被这个丫头给搅坏了。

一个冯芷凝来凑热闹还不够,此刻,竟又来个闯祸精。

冯菍姌于高台之上,双臂协调的摇动,挥剑秀舞,时而弯腰下勾,时而摆臂横扫。

俏皮的咬咬唇齿,将眸光盯紧剑锋。

白尘轩感到眼前泛了光,不由得倾动身子,抬手于桌前拖起了下巴。

冯菍姌自是认真的没有时间去看台下,用力的挑起左手长剑,于眼前旋转片刻,转而插去了木梯缝隙之中。

她承认,自己实在是举不动了!才刚刚恢复些体力,本来应该多休息几日的,奈何阿爹的寿宴在即!

临危不乱,方成大器!

摇摇身姿,单手扶上木梯,凌空而上,翻转手腕,柔滑不失韧力的扭动。

顷刻,飞身而起,碎步于梯顶,拂袖后仰,挥臂刺去。

世上有一种小丫头,就是喜欢挑战不可能!明明身体欠佳,却偏要做一些让人感到心惊胆战的动作。

冯芷凝于一侧,凝眉紧盯。

不过片刻,冯菍姌便被头顶的光线照的双眸晕眩,转瞬就登错了木梯接口,从高处,哗啦一声坠下。

“菍姌~”她紧张的喊着自己妹妹,正要起步奔去,却见眼前掠过一身白衣。

原本欣赏的眸光一揪,白尘轩反手挥动法力,将他送于冯世叔的长剑一瞬拔起,踏过眼下的木桌,飞至戏台。

就在冯菍姌迅速下落之时,滑剑贴紧了她那瘦窄的后背。

四目对视,两处皱眉。

白尘轩只觉小丫头甚是不让人省心。

冯菍姌却觉他救人的方式很是过分!

第三十三章 天生冤家 见面就掐

片刻之余,拔剑相向。

白尘轩侧身防御,弯腰躲闪。

转而回眸扫了一眼,她那怄气的小脸。

“喂!我方才救了你!你就这么回报我!”

“救我?”冯菍姌眸色一沉,扭起唇角,“有你这么拿把剑救人的吗?”旋转移来,撩动长剑。

白尘轩赶紧扬臂挡于眸前,“我的功力稳着呢!”

“万一刺到我怎么办!”

还从没有人这般怀疑过他的剑法!

白尘轩咬牙细声,“你家人那么多!我若真用手臂接住你!不是惹事了嘛!”

她不明白,难道用剑刺到她就不算惹事了?

“怕惹事!你就别救!我跟你很熟吗?”

“冯菍姌!你讲不讲道理!”昏迷几日,把脑子睡傻了不成!

“跟你还用讲道理吗?”看着他这张脸,就让她莫名的来气,转瞬又行起剑法,便在他身侧穿刺。

白治擎同冯芷凝共视一眼,顷刻,就双双落下了不省心的眸子。

冯婉卿紧张的站起了身姿,本想呼喊一声,叫住他们,可却被身旁的母亲拽住。

要是别的什么时候,她这母亲该早先她一步出音了。

但此刻,她的眸光却扫了旁边的父亲,应是因他还在兴头上。

冯老爷看的甚是喜悦,撇开其他不说,台上的这两个人,舞动的剑术倒是甚美,美的让他难以别去目光。

可却没有人听得见,他俩的吵架!

亦是瞧不出他们在比式而非舞剑!

冯菍姌侧颜上挑,顷刻扯下他一缕发丝,顺势轻盈的飘落在地。

“你来真的?”白尘轩凝眉低去,那碎发缕缕竟有中指那么长。

她小嘴一扭,“跟你,还需来假的吗?”

白尘轩眸色一暗,小丫头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他不好好教训教训她!

挥动手臂,以防御换作主攻。

那招式虽刚劲有力,但却把控的很好。从她额间滑过,她跟他玩真的!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快速扭动剑身,直逼她的肩膀处,冯菍姌倒退而去,眼瞅着身后没了退路。

他的剑柔软的摆动伸来,竟突然在她眼前变换了方位。翻转上延,顷刻便将她头上那裹了好几日的白布巾生生勾掉!

布巾与额间贴紧的缝隙甚小,他居然也敢动手挑!

摸摸头,愤恨的扭动嘴角。

白尘轩转身退回几步,本来想朝她说上几句的!眼眸晃动间,突见她那如红色花瓣状的三朵痕印。

即刻,便让他,绷不住的笑出了声!

小丫头不服气,继续挥动长剑,扬臂刺去他的衣角。

白尘轩侧步躲避,却瞧着她脚下不稳的往前窜,再次抬臂用剑身截住她的去路,生怕她一下子窜到台下去。

然而,人家却根本不领情!

冯菍姌气愤的低垂脸颊,看着那细长的剑身竟于自己的胸前平稳的挨着。

“白尘轩~”横臂扫去,也要让他尝尝长剑贴身的感觉!

他旋转脚步,待等她步步追来,于角落处凌空飞起,从她的头顶跃过。

冯菍姌不甘心的咬咬唇,反身再次刺去。

白尘轩却一直在笑,是在笑她剑法不精吗?

小丫头灵机一动,便在快要临近他身边时,飞身跳上了木梯,再一个后仰,朝他勾去。

然而,他怎会看不出她的招数,下弯身姿,扬起长剑同她相交。

她再翻身跳下,再同他比试!

白尘轩知道她此时好强的想赢,便故意散漫了身姿,仅是侧身用着一只手臂来同她比试!

一会儿飘过一眼,一会儿又将眸光转至别处!

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消磨她的好胜心!

单手正耍的得意,他却突然感到鼻尖发痒,顺势就打出了一个喷嚏。

喷嚏稍稍用了些力度,手中的剑便不受控的挪移了方向,然而冯菍姌却没发现这个状况,身子还在往前倾动追赶。

剑身交错而去,顷刻便要刺入她的衣衫。

白尘轩立刻挥臂收回,可却没能躲得开她手中的长剑。

刺入三寸,白衣染血。

冯菍姌呆呆地被吓了一跳。

台下即刻,高喊,“菍姌你疯了,那可是你的姐夫!”冯老爷在身旁,她这个做母亲的自是也训不出别的话。

冯菍姌慌张的抽出长剑,眸光闪动间,没了支撑,脚下一崴,差点摔在地上。

他立刻将长剑换了手去,再挥上将她细腰勾紧。

冯菍姌傻傻的眨动睫毛,气氛瞬间变了奇怪!

“你不是气我没扶你吗?我现在扶你!”一瞬斜动嘴角,她突觉那深情不对!

戏台下的母亲正在疯狂的扯着嗓子训斥她。

赶紧直起身子,离这白凶凶远一些。

白尘轩也随之往侧面移了一大步。

“菍姌!你太不知情重了!”看了半天儿热闹的阿爹,这会儿也知道抬起手臂指向她了。

冯菍姌咬咬唇,也知是自己错了。

“对不起啊!”

这声音有些小,但也足以传到白尘轩的耳朵,眸光仅扫了她一眼,便又避嫌的转了回去。

“你还知道说对不起啊!”

若不是自己的阿爹和一向看她不顺的母亲在,她非要同他闹个没完。

低眸片刻,便见一身淡蓝色的纱裙上了戏台。

“你没事吧!”

“没事,皮外伤!”

嘟着嘴巴,于一边看着,看着自己的长姐是怎么担心的跑上戏台的!

不应该是先走来瞧瞧她么?还真是有了夫君忘了妹妹!

台子太小了,她还是乖乖的赶紧走开吧!

免得在此处碍眼!

“老爷,你看看她!真是太不懂事了!”

“菍姌!还不回来道歉!”

道歉?她倒过啦!难道非要让全府的人都听到吗?

扭扭唇角,掉头走远!

任凭阿爹如何训她!

任凭那母亲大人怎样用眼神夹死她!

反正她就是不回头,堵紧耳朵!

抬步都已经走回『迎澜苑』,本以为不会再有人来说她。竟忘了,她还有一个爱训话的二姐。

“菍姌,这次就是你不对了。”

冯菍姌闻声止步,她知道她错了,那一瞬没注意到,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总是会对着来,“反正都已经刺了!也没怎么样啊!那白凶凶皮厚,破个口没什么的!”

冯芷凝无奈的叹气走近,“你没看到,白尘轩一直都在让着你吗?你怎么就跟他动真的了?”

他是在让着她吗?分明是在朝笑她!

一想到他方才单手对她,她就气愤的找不到地方放声大闹!

嘟紧嘴角,白眼翻过。

可却恰逢长姐与白尘轩从『迎澜苑』经过。

第三十四章 被罚祠堂 已成习惯

冯婉卿的神情甚是紧张,寸步不离的跟着,想要劝解他上些药。

可白尘轩只觉仅是小伤口一处,无需麻烦。

“你真的没事吗?伤口看上去并不浅!”

“真没事!以前在凌云门练功时,同师兄们切磋也没少受伤!”

冯菍姌抬眸瞧去,顷刻就甩去了大半的愧疚。

“二姐,你看!他不是没事么!还晓得在长姐面前,逞英雄!”

冯芷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静静地瞧了有一阵。直到冯婉卿跟着白尘轩走离,她才将眸光撇回,不禁对着自己的妹妹重重的摇了头。

“我的傻妹妹!你究竟何时才能开窍!”

“开窍?开什么窍都?”她傻吗?哪里就傻了?

瞧着自己妹妹不明所以的傻呼呼,冯芷凝越发的无奈起来,不禁长长的叹出一口长气。

她若再是这般小姑娘心思的过着,那本该属于她的一切,便要拱手让人了。

冯芷凝并不是着急,她能早些觅得良缘,仅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方法,离开冯家,躲掉云氏的欺负!

本来以为,寿宴之上,她舞剑助兴,就能够让阿爹开心。

谁曾想到,竟突然出了意外!现在倒好,便只能躲在房间里,等着有人来训斥她!

果不其然,没多久她那母亲大人就又带着一群家奴找上了门!

瞧这形势,应是得了她阿爹的允许!不然,绝不会这么大的气场!

“母亲这是又出什么事了?烦您亲自来我这?又带了这么多帮手?”

“出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吗?”

手托腮,静坐在木桌前不再搭理。反正她说什么都没用,该罚的还要照罚!也不是头一次了,她就欣然接受吧!

她被三个中年妇人推着踏出房门时,正巧二姐从外面走来。

冯芷凝见了这情形,即刻皱紧了眉头。

“你们要把菍姌带去哪里?”

“抱歉了二小姐,夫人有令,让我们带三小姐去祠堂。”妇人的话音刚落,那让她们姐妹俩厌恶的云氏便从房内走了出来。

依旧端着母亲的架子,懒惰的拉着长音,“我说芷凝啊~你也该好好教育下菍姌,别让她动不动的就闯祸!这才消停了几日,就又惹出了乱子!你爹可还在气头上了!”

“阿爹让您来的?”她不敢相信,爹爹怎会让云氏这么做!云氏不晓得妹妹受伤在先,难道他忘了吗?

“自然是你爹让我来的!知你太过惯着这妹妹!便让我这做母亲的好好来教育一下她。”

装腔拿调,好生恶心。

可是冯芷凝这一刻,却没有办法去阻止。

“二姐,没事!不气!不气!又不是第一次了!明天一早我就回来了!”这句话明着是对姐姐说的,实则是在气身后的母亲大人!

她对她怎样无所谓!可就是不能这般绕着话的气她二姐!

“你倒是习惯了!”

故作傻呼呼的憨憨落音,“哪里不是睡,在祠堂也能睡一夜!”

“去祠堂自是让你跪一夜,谁让你舒舒服服的睡觉!”

冯菍姌眼珠微转,有效果!云氏母亲的声音略有些怒了!

她能转着弯的说她,她自然也能转着弯的回了她!

“母亲不知,跪着也能睡觉吗?”

“……”

“我只是要去祠堂跪上一夜,也没说不能跪着睡觉啊!”

“你……”

“阿爹可是告诉母亲,要让下人盯着我,定要不眨眼睛的瞧着祠堂里的牌位?”

冯云氏暗自收收气,想来,自己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斗火!

“你倒是本事不小啊!”

冯菍姌眉眼翻去,一年好多天祠堂小住,她还不长点本事么!

身为姐姐每每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府上妇人带走,那是怎样的心情!

可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因为自己的爹爹再三禁令,不得在府里动用法力,不然,她一定会让这帮仗着主人威严,欺负自己妹妹的奴才好好受受苦!

……

晚饭时分,白治擎转头瞧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冯芷凝。

这才发现,菍姌妹妹居然没有来。

“世叔,我记得,府上还有一位妹妹,为何没见她出来与我们同坐?”

“小女顽劣,我已罚她去祠堂思过了。”

“哦?”白治擎眸光转过,眼神微微搭在自己弟弟身上,“莫不是因为,白日里她刺伤了尘轩?”

“自然是因为这件事!”

他知道长兄在看他,他就是不同他对视,低头端起酒杯于唇边抿下一口。

“其实,尘轩并没有什么事!世叔何须这般惩治三小姐!”

就算他不抬头,也能被长兄盯的浑身不舒服,但他又为何要替冯菍姌那丫头说情!

本来就该让她对自己的冲动,受些惩罚。

“治擎侄儿有所不知,这小丫头,那是三天两头的闯祸,都把她爹气坏了!”

白尘轩始终抬头,仅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听着自己的大哥,把他想要问的事情统统都问了出来。

“哦?三小姐如此调皮吗?”

“就是呀!我总说让她向婉卿好好学学!女人啊,一定要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可她偏要同我们对着干,平日里,别说女工了,连个礼仪都没学会!前几日居然跑出去玩,半夜才回家!这要是传出去,哪家还敢来提亲!”

“咳咳~”冯老爷虽不支声,但却并不代表他不护自己的女儿。

身为母亲,训斥的话可以说!

但过多,影响孩子名誉的事,就必须适可而止。

白尘轩不接话,却已明了这冯家母亲的厉害。

“这三小姐,年岁尚轻,应该再过几年也就懂事了!”

冯云氏眼眸撇去,瞧了一眼沉稳不言,但却遗漏怒火的老爷,自觉不能再说些过分的话,可就是堵也堵不紧自己的嘴巴。

一瞬怄气的小声喃喃:“还要多大懂事!十六岁的年纪,换作其他同龄的女孩,早该乖巧听话了!”

真真是被自己长兄给绕出来了!

果然,那丫头如今乃二八年岁!

他并未把婚约当回事!

但起码也要弄个清楚!

“母亲说的是!有哪一个女孩子,能比的上长姐,知书达理,乖巧听话。”

冯婉卿知自己的二妹从不会喊她长姐,唯有怒火难消时,才会与众人面前挖苦她一番。

但她,却并不愿这样,仅希望有一日,她能服气,顺气的叫她一声姐姐!

一场寿宴从白日到现在,全全上演着斗气的戏码,真真是让他看的厌烦。

白尘轩无奈的叹息,低头吃着他的菜,喝着他的酒。

便让他们一问一答,只要不激怒他就好!

奈何,这冯夫人就是要把他牵扯进来!

第三十五章 婚约一事 岂可儿戏

“尘轩啊!婉卿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自当不会像妹妹一样胡闹乱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酒杯依旧在唇边挨着,他微微僵持了片刻,才斜动嘴角,投去眸光。

“这倒是!婉卿妹妹举止得体,言语沉稳,自然跟妹妹不一样!”但仅仅是不一样,于他来说,也没多大分别!

秉性乖巧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秉性顽劣的~也跟他走不到一路!

白治擎琢磨了好一阵,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白尘轩是在夸赞冯家的大小姐吗?

还从没听到过,他会夸哪家姑娘!

更何况,他明知这里面的事情有蹊跷!怎么就还顺着来了?

好好地婚约换了人!

难道,他真的就一点都不想换回来?

莫非,这几日来,真的跟冯婉卿暗生了情愫,便要这般将错就错了?

“当然是不一样!我们婉卿从小乖巧懂事!特别会照顾人!以后啊~定然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冯夫人转身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

婉卿羞涩,顷刻便低下了头去。

白尘轩浓眉一挑,竟觉有些好笑。

他才只说了一半的话,这冯家母亲就又迫不及待的耍起嘴皮子了。

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掐准时机的夸赞女儿!

“是啊,如此乖巧懂事,喜欢体谅他人。初次见面时我竟未看出,她仅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也不知哪里来的话语,就顷刻窜出了喉咙口。

聚紧眼力,好似要把对面坐着的这一家,那突变的神情全全收入眼底。

冯婉卿眸光失色,不禁抖了抖唇齿。

时而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时而又低垂而去,转了身姿。

她将两手紧扣裙上,脸上落着波澜不惊的神情,实则心里早已翻腾难退。

那日,在茶楼小坐,她分明告诉了他,自己是十八岁的年纪。

他怎会说成十六七?

是他记错了?还是有着别的原因?

紧张的情绪一瞬提到喉咙口,她不知这般的谈话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但这个结果,一定不是好的状况!

冯夫人当下绷紧了嘴角,心中好似坠了一块大石,赶紧将双眸对上自家老爷。

冯景林暗自沉下眸色,两手于腿上磨蹭着袍服,凝眉缓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抬了抬头,“侄儿怎记得婉卿的年岁?”

既然说到此处,他也就无需掩饰了。

“世叔忘了么?当年您跟夫人离开时,我已是识字之年,那时冯家妹妹还在襁褓之中。我应是比她大了四岁左右。”

白治擎一旁看戏的端起酒杯,懒洋洋的往后倚。

果然,他这弟弟心里还是偏着那冯家三小姐的。

冯婉卿唇角抽动,低着眉头说不上话。这才明白,原来,他早已是清楚了这件事!

用力的攥紧手腕,指甲于皮肉之上抠出了红印。

他会不会认为她是那种听了母亲的话,便决议抢走自己妹妹婚约的坏女人?

可这些事情,全全不是她的主意,她也是身不由己,又有谁真的能够明白。

“没错!我们婉卿的确是稍成熟了些,比一般年岁的姑娘要稳重的多!”见老爷不开口回应,冯夫人先一刻出了音。

“是吗?”原本落于他脸上的微笑,也顷刻被冯夫人的厚脸皮,所挤的退减而去。

“的确!长姐虽跟我们的年纪相近,却是比我们更为成熟稳重!我们这些做妹妹的~还真是自愧不如呢!”

冯芷凝直勾勾的盯来,想要听听她们母女,还能如何解释。

身为长姐的她,唇角越发抽动,根本不敢在此刻,抬头对上妹妹的眸光。

白治擎似是来了兴致,迅速直起了身子,将眼神撇去,迎着那二姑娘的声音,继续逗趣的落了话,“世叔这三个女儿,年岁都相近吗?我听说,冯府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是一母同生的!难道她俩是孪生姐妹?还真是~没看出来!”眸光渐动,转瞬就到了冯芷凝脸上。

“我跟妹妹是孪生姐妹?阿爹~是吗?”有些话,她不能逆了父亲的意思说出来!但她可以就此甩给父亲去回答!

就装着不知该如何解释的眸子,等着父亲大人亲自为人家解释!

冯景林片刻难言,双手还于腿上放着,时不时的总会去抓一抓袍服。

白尘轩低眸遮掩着笑容,这会儿倒不用他动嘴皮子了!

一向沉着冷静的大哥在冯家二小姐的带动下,竟也不闲事大了。

两个人一会儿迎一句,相接的甚好。

“还真是没看出来!我以为二小姐也要比妹妹大些的!三小姐天性活泼,虽调皮好动,但也最为突显年纪,十六岁的小女儿就该是她那般,活泼可爱!”再次侧过身子,双眸直勾,“二弟,你说是吧!”

他不回头,仅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大哥。并不愿把婚约之事,于世叔寿宴之上谈清楚!

可方才,也不知怎得,听了冯夫人的几句话,就突然生起了怒火!

即便这母亲不喜欢她们两姐妹,但也总不该仗着长辈的身份,贬低她们,来高抬自己的女儿。

冯婉卿低垂脸眸许久,心中不停的起伏,挣扎。她并不想这般让人误会下去!

被自己的妹妹误会,被白家两位公子误会。

“白大哥,白二哥,婉卿今年十八,并非十六岁。”

“婉卿!”

任凭母亲怎样在耳旁小声重音,她也不愿再用谎言去捆紧,这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婚约。

虽然,这段时日,她也渐渐的被白家二公子那不染尘俗的气质所吸引。

只可惜,他们应是无缘的。

“这婚约一事,也能换?”白治擎继续装作不解的追问。

“都是我冯府的女儿,有何不可!”冯景林自觉这话虽在侄儿面前说,但也不怎么硬气。

可静了好一阵,也没能想到更好的言词解释!

“就是就是,婉卿知书达理,怎么说也比她那妹妹强多了!尘轩啊,你世叔也是在替你着想!你跟那丫头从头到尾都不配……”

实在是不愿听这冯夫人的语调!

“配与不配暂且放置一边,世叔是铁了心的要换人了?”

“小女年纪尚轻,我还要再留两年!你跟婉卿年纪相仿,这样更为合适。”

“这么说来,我们白家谁来应婚约也没关系了?”他自是掐准时机的不退让,“既然如此,仅关乎白冯两家的交情,那便让我大哥来应了这婚约吧!”

冯夫人当下沉了脸色,着急的坐立不安,想让自家老爷把婚事挽回来!

第三十六章 白冯两家 重订婚约

怎奈,冯老爷却怎么也应不上话。低眸晃动双眸好一阵,也想不出还能如何说词。

白尘轩紧接着又言,“我其实也还没有早早成亲的念头,此番回来也只是先把婚约定了,然后就要回凌云门继续修行了!本来想着冯家妹妹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尚轻还可等我几年。怎知世叔要改了这婚约,婉卿妹妹如今正是成亲的好年岁,不该浪费在我身上!”来的时候,他想了很多搅局的借口,竟未想,是如此顺口的退了婚事!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老爷,您看这……”冯夫人甚是着急。

难道非要让自己女儿嫁给他?

他有什么好?

白尘轩倒是还没明白,这冯夫人初次见他,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了?

“我大哥尚未成亲,应是要比我先娶妻的!”

白治擎惊讶的眸光已是注视了他许久。他不讲话则已,一讲话就让人接不上!

说着说着怎就拐到了他的头上?

这二弟分明是在心里挖了别的坑,等着让他去填呢!

他并不想替他娶了冯家大小姐!

刚要找借口婉拒,便听到冯夫人急急忙忙的出了音。

“你要让他娶婉卿!他只是一个养子!”前面那一声大的有些刺耳,后面这一声虽小,却也能听得到。

“夫人,休要乱说!”

此刻,白尘轩算是明白了!

原来,冯夫人之所以想把女儿塞给他,乃是因他是白家最有权力接掌家业的儿子。

“婉卿妹妹不愿?”但他其实,就在等着这句话。

“尘轩啊~”

冯夫人本想好生劝解一番,奈何他是铁了心了。

“如若婉卿妹妹不愿,我看冯家二姑娘也不错!”这弯转的恰到好处!

“喂!说什么呢!”白治擎突觉事情来的甚快,稀里糊涂的就又敲了他的头。不禁闪动起眸光转到了冯芷凝身上。

刚好逢了她那灵动的眼神,二人的脸上顿时显了红润。

这一刻,白尘轩心里的算盘算是敲响了,他自己也解脱了!

这机会来的甚好!

是冯家换人在先,那就怪不得他了!

“世叔您看我安排的如何?这样我们两家还是有婚约的!与其让婉卿妹妹放弃大好年华的等我,倒不如,此刻就把婚约重订,让我大哥来与冯家应了这婚约!”

“老爷!婉卿~”冯夫人使劲的摇头挤眼,自是告诉他不可把婉卿嫁给一个养子。

冯景林也不想听这夫人整日在耳旁唠唠叨叨,这些年他仅仅是想图个清静,才不愿跟她闹腾!

无奈的叹出一口长气,本来就是冯家有愧在先,他也不知这侄儿竟还对那当年的事有印象。

“罢了!既然尘轩侄儿对此婚约存有不愿,那就让治擎~娶芷凝!”扬扬手臂,指向一侧的二女儿。

“阿爹~”

对于冯景林来说,只要不是小女儿跟白尘轩在一起,其他的怎样都好。

顺顺利利的便把婚约一事给搞定了!

感觉浑身上下甚是轻松,即刻就喜悦的抬动手臂,挑起一杯酒水。

那眉眼翻动间,还不忘说说自己的长兄。

“大哥!你倒是敬一敬冯世叔啊!怎么?娶芷凝妹妹,你不愿意?”为了逗自己的大哥,后面的音色自然是重了些。

白治擎感到有些晕头,这一棒打的他,还来不及反应。

但这般被弟弟算计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治擎,敬世叔!”

白尘轩抬起头,看着他这又变回木头疙瘩的大哥,顿时就变了训斥的音色,“大哥!敬世叔什么呀!你总该表一下态,告诉世叔,以后会好好对芷凝妹妹!”

他知道!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就是一下子,不晓得该如何言表!

白治擎突觉喉咙干涩,稍稍润了一阵,才说道:“世叔放心,今后我一定好好对待芷凝!”不禁低眸而去,偷偷瞄了一眼。

冯芷凝虽缓缓的起了身姿,但那脸眸之上,却还是显了重重的愁绪。

“那就这样吧!”甩甩手,冯景林自觉有些累,被一旁夫人拽动的胳膊也变了疼,他只想回房去休息休息!

……

深夜,府内甚是寂静,奴仆们也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白尘轩于房间中久坐不困。

突然想起小丫头被关在祠堂一事,便不自控的出了房门。

府内虽大,但他稍稍动用一下法力就能知道,人在何处。

抬手于眼眸处,正要念出咒术。

忽然间,就被冯婉卿喊住。

他浓眉一紧,慢慢的转过了身。看着她那低落的情绪,他也知,晚饭时,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

唇角动了好一会儿,本想先一刻开口,却还是迎了她的声。

“婚约一事,我是无心的!”

“嗯。”不知该回复什么,仅能点头应话。

“爹说,你跟小妹八字不合,若强行在一起会……”她说不出,只能低眸咬紧唇边,“故此,才让我来代替。”

白尘轩看着她难言的眸光,自是也不愿去追问。

他跟那丫头八字不合的说法,他倒不是很在意。

反正他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故此,也不必去深究。

“否决婚约是因我早已心有所属。并不想让你在这错误的情感中深坠。”

“我能问一下,是谁吗?”

“他是我师姐!”这一刻,他并不想隐瞒。

“原来如此。”冯婉卿低垂眸光将情绪遮掩。如此,她也算是解脱了,幸好她陷得不算深。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这样的状况他也不习惯,只得找些别的话来打破僵局。

“我想去看看小妹,父亲把她关在祠堂,我想去给她送些吃的。”说到这,她突然自嘲的落下音色,“芷凝应是早就为她送过了!”

白尘轩瞧得出,她跟冯芷凝姐妹俩的关系不太好。此刻也只能说出几声劝解的话,“你们都是姐姐,我想~不论是谁送过去,她都会高兴!”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

那丫头能够仅听到婚约一事,就跑去凌云门为自己的长姐看看人!应是特别敬重她这姐姐。

只是,这长姐跟二姐不同!

冯芷凝性子刚烈,能够反抗长辈的安排。

她却是性格温顺,难以违抗爹娘的命令。

“那我就先去看妹妹了,趁着院里的下人都休息了,仅是祠堂门前的家丁,我还能应付。”

“好,去吧!”

微笑的送走她,却在原地未动。

白尘轩看着夜色中的这个背影,不由得闪动起眸光。

如此一来,他就不必使出法力,就跟在她身后便可。

第三十七章 婚约虽定 可有姻缘

跪祠堂!

她这些年受的最多的家法便是这个!

饿肚子不说,膝盖处是最受委屈的!

左右摇晃几下,感觉怎么跪着都不舒服。膝盖越发的变了麻,稍稍一动,就会抽筋。

苦啊!她还不能用法术!

万一被她那顽固的阿爹发现,估摸着就又要闹着把她扔到『济世斋』去了!

忍!她需要忍!仅是一夜的时间,眨眨眼也就过去了!

这会儿,不知门外是何温度,反正堂内是凉寒的难受。

冯菍姌搓了搓小手,再一次抬起头,又重新念了一遍那牌位上的名字,好以此来打发时间。

可每每顺下,都没有自己阿娘的名字,小丫头难免心中存了低落。她不清楚,为何不为阿娘立下牌位,难道仅仅因她不是人族吗?

可她,也深情不离的守了爹爹多年啊!

她不懂世间之事,为什么要那么复杂!

无奈的又是一声叹息,顺势下弯了背。只觉肚子空空,恨不得抓下桌案上供奉的果子,拿来充饥。

暗自吞噎了几口,便将眸光低去。

平日里,她虽调皮,但这事儿,她也仅会想想,是绝对不会做的!

忽听门外传来声音,几句不到,那浅蓝色的裙摆就迈进了堂内。

“诶?长姐?”欣喜的回眸,眼珠不由得便被长姐手中的食盒所吸引去。

“嘘!小声点!”冯婉卿向来谨慎,因她是最了解自己母亲的。有些时候她不可明着来,自是怕母亲会气愤的变本加厉。

她无法阻止母亲的怨恨,只得偷偷的照顾妹妹。

三两步走到她身旁单膝跪地,一手扶着食盒,一手打开盖子,将里面的点心放在地面。

嘴里还落着了声声叮嘱,“这是晚宴时,我拐去厨房悄悄带出来的,没有拿熟食!因为耽搁的时间有些长,我只能到夜深才可来看你,故此也就仅能找些点心。你先吃,待明日,长姐再给你去集上买些你喜欢吃的!我知道你爱吃包子,明日!明日一定可以……”她说了很久,也低了很久的头。好似手下的动作,永远都忙碌不完。眸光颤颤间,越发的抖了声线,

然而,却也没能听到自己小妹应话。

紧张的气息一瞬提到了喉咙口,她以为妹妹已经知道了晚宴上的事情,故此才不知怎么同她这长姐讲话。

慢慢抬起头,竟逢小妹直勾勾的盯看。那眼神中,清澈明亮!不染尘俗的波光闪闪。

“我就知道,我是饿不着的!因为二姐不来,还会有长姐来看我!”嘟嘟小嘴,低眸瞧着那些糕点,兴奋的掐起一块,含在嘴里,顷刻就感到了幸福满满。

“芷凝没有为你送些吃的来吗?”按理说,应是她早些来的!

“没有啊!”一边不停的嚼着,一边眨动起双眼。琢磨了有一阵,才又落了声,“许是二姐有别的原因吧!”反正,她已经安抚了肚子,谁来给她送吃的,她都开心。

冯婉卿深思片刻,心中不由得抖了几下,如今婚约之事已落在了芷凝身上,不知她又该如何抉择!

虽然她跟这个二妹不合。

但她亦了解,芷凝向来不认命,怕是这会儿,也在为婚约一事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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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白治擎亦在房内辗转不安满脑子都是冯芷凝在晚宴上那愁绪的眸光。

声声叹息间,便迅速的起了身子,决定到院子里转一转。

此番姻缘之事,落在了他俩的身上,不知她是什么想法!

白治擎原是想在晚宴后,尾随而去,问个明白。

奈何她离席的速度甚快,一晃眼,便瞧不见了。

脚下行着步子,正好走到『迎澜苑』前。恰逢此刻瞧见冯芷凝眸色沉重的站在园内的柳树下面,这一站便是许久。

他就在园外,静静地看着。看了她好一阵,才忍不住出了声。

“那个,我……”

冯芷凝侧过脸颊,在瞧见他时,并不惊讶。沉稳的落着气息,缓了片刻,“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她已不知,这个时候,还能去求谁。

“你说!”白治擎只觉看不了她这忧伤的神色,只要他可以帮到的,他一定会竭尽全力。

冯芷凝抬眸望了望树梢之上的绿叶,不禁伤感的落了长叹。

“绿叶尚可离枝,做人却难以这般自由!”空有一身法力,却活得不如平常人家的子女。

这样的深宅大院,有的是重重叠叠的勾心斗角,可却只能让她屏住法力的远观静视。

如今,妹妹还于祠堂紧关,她无能为力,心累的戳痛。

一定要,找到一个好的时机,让她离开冯府。

“想办法劝劝白尘轩,让他把我妹妹带去浮关!”除此之外,她已不知,还能用什么借口,躲避主母的训教。

“我以为,你想让我去退了婚约!”

提起一股气息,本想对他说上几句话,却终是沉了下去。

以前的冯芷凝,从不会在乎对方是谁,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但此刻,她却说不来,应是从认识他开始,她就变了,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只想让我妹妹离开冯府,你可不可以帮我?”顿了一会儿,还是将保护妹妹的事情放在了第一位。

她不是不喜欢白治擎,但她如今却无法去想别的事情。

“为何,非要菍姌离开冯府?”

“这是唯一能让她自己选择人生的方法!”她确信,若是再这般僵持于冯家,只怕再有几年,她那甚想平静过日的父亲,就会听了正室的话,将菍姌随便嫁出去。

这些年,阿爹常在府外,妹妹没少被主母训教。她已不想这般的活着,她需要帮妹妹拨开一条更好的道路,哪怕身背荆棘,也在所不惜。

白治擎也曾听冯菍姌提及过,她的主母并不喜欢她。她们姐妹两个,应是在家中受了不少委屈。

不被人待见的生活是怎样的苦闷不堪,这一点,他也深有体会。

“我答应你!去劝尘轩带菍姌离开冯府。”可那样,是重新订回婚约,还是再去想其他办法!他知道,如若自己的弟弟肯帮忙,就一定会想到其他方法。而他仅是想在这一刻,抓好时机的问一句,“那你呢?要不要跟我~我们一起走?”要不要将这个婚约算数?

父辈定下来的事情可以否决,他不会轻信,他只是想从她口中得到最真的结果。

第三十八章 夜探祠堂 斗嘴成瘾

冯芷凝将眸光撇去,淡淡的扫过一缕忧伤。

她其实也想有一个机会,能够离开这个家。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阿娘当初所经历的种种,让她对这世间的情爱没了期望。

她可以帮自己的妹妹抓紧姻缘,可到了自己这,就变了犹豫不信。

“我需要时间!我不想跟我娘经历同样的人生。”

白治擎的眸光中显了浓浓的暖意,就如他们第一次巧遇时,那个眼神。

“我给你时间,我绝不会勉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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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走后,冯菍姌解了馋的抹抹嘴角。伸手将食盒推进桌案下,此处刚刚好,正巧被垂下的红色布帘遮住。

她抬头毕恭毕敬的致礼,双手合十,小声嘟念,“冯家先祖在上,请原谅菍姌在你们面前吃了一点点的东西!”扯扯嘴角,自觉这话说的有些心愧,她分明就全全吃掉两层!

盒子里面变了空空,可这肚子里,如若再给她一碟子,她应该还能吃的进去。

再次动动唇齿诚心致礼。

“菍姌仅仅是贪吃!可从没想过不懂规矩的扰到你们!我现在就接着罚跪!”转转眼珠,继续虔诚的祈求宽容,“今日,我可以继续跪着休息对吧!还如从前一样,睡一会儿!”

牌位不显灵光,她就当祖辈同意了!

欣喜的伸伸懒腰,慢慢将双眸闭去!

也不清楚过了多久,吧嗒一声,额头就被猛的戳了一下!

一下不搭理,她以为是幻觉!

两下不搭理,是因懒得理会!

三下不搭理,身旁之人就着急了!

“你这受罚还挺享受!你爹让你来是思过,不是让你跪着睡觉。”

迷迷糊糊间,听得那语气,甚为严厉!让她听的也很不舒服!

捂着头,抬动双眸,就看着同自己哪哪不合的白凶凶正站于身旁左侧!

眼神传来,真真翻的气人!

起初她以为是在做梦,眨了好几次的眼皮才瞧清楚!

“你怎么了来了?”

这话问的让他突觉有些堵,他也不清楚他是迎着怎样的思绪,迈开了脚底的步子,又跟着冯婉卿到了这。

“夜里睡不着,出来转转!”他回话的速度算快,只是眼眸却没能顺势低下去直视她。

冯菍姌静静地揪扯眉毛,就觉他的神情不对!

哪里转不好,偏要来祠堂?

分明是为了看她笑话来的!

“外面……”她抬手一指,突感门外特别安静。

“外面?”眉眼侧去,看了看那两倒地的人影。“睡了!”

“你做的?”

“我有那么无聊吗?”转转眼珠,别去目光。

本来他是想穿墙而入的,却见守门的家丁居然坐在一起睡着了。故此,他也就大大方方的进来了!

“哦!就看他们睡着了?一时好奇走进来的?”

这台阶顺的倒是可以,润润喉咙,紧跟而出,“是!看你在这有没有安分一些!”

这白凶凶就是不会说话!“我哪里不安分了?我这什么也没做,乖乖跪着呢!在祠堂,不像关在房间里!房间里我敢偷溜出去!祠堂里有这么多双长辈的眼睛在呢!我可不敢瞎胡闹!更何况……”

“哎呀~还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窗外隐约袭来的冷风,把你给吹开窍了?”

她还没捋清楚思绪,他偏要在此刻插上一句!

而且每次都是这种臭毛病!

不禁低头小声,“这股风还真大!本来祠堂就小,偏要再吹来一个!”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呀!”她抬眸,眨动着自己那双清澈的眼睛。“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溜完就走吧!这里不让外人进!”赶紧离开,她还想休息呢!

“哦?你们家规律还真是多!”那神情分明是不信!

冯菍姌似是有了兴致,突然就转了语调,“府里的家丁都不能踏进来!”微微倾倾身子,投上眸光,“擅入祠堂,祖宗会不高兴的!会让进来的人倒大霉的!”她本来是想吓吓他的!竟忽略了他的胆子!

吧嗒一下,又是一指!转瞬便迎了他的厉语,“满脑子想什么呢!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是啊!白凶凶怎会如她一般,傻呼呼的一根筋!

在他没来之前,冯菍姌只觉膝盖痛,他莫名的来了,又弄的她脑袋疼!

知不知道,戳一下,力度有多大!

“真是不一样!”揪着小嘴,想着事,却突然应出了声。

“什么不一样?”这瞬,他才将眸光投来,就看着她傻呼呼的摸着头。

“待人不一样啊!”不禁将眼眸翻过,“不过,这也是正理的事儿!谁让你是我准姐夫呢?”嬉皮笑脸的迎来。

吧嗒!

白凶凶这次太狠了!居然不用手指,用上了折扇,从哪里掏出来的?她还没来得及瞧清楚!

“什么正理!谁是你姐夫!”

她算是明白了,这白凶凶就是跟她扛上了!

她说什么,都不对!那她就闭嘴!

可就这样,他也不放过!亦没有走的意思!

片刻间,屈膝蹲来,那眼神瞧来,就好似在端详一件奇特的物件。

盯的她越发的觉得不自在。

“什么眼神?”

“看你时,仅能用上的眼神!”

冯菍姌白眼瞥过,宁可去瞧桌上的牌位,也不再想同他对视。

白尘轩看着她,甚是想笑,不由得就跟着她的眸光转去了前方。

额角突觉一股莫名的攥痛,脑子里好似显了副于此相同的画面,正顺着他的眼前悄然飘过。

他曾跪在牌位前,向先辈起过誓,此生此时,绝不辜负~不辜负谁?

“你怎么了?”

“我没事!”缓了一下情绪才慢慢起了身。

“你这人还真是奇了怪了!一会儿嬉笑的邪乎,一会儿又冷冰冰的要命!”那神情变化的极为快速,让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邪乎?要命?”白尘轩埋了凶像的低了低头,“你这丫头的学识都是谁教的!从哪淘来的这些词?”眼皮一撩,扭头翻过,“到真是奇了怪了!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姑娘!”

“如何?”

他仅盯了她一眼,便别过不看,言词淡淡的顺出,“天上难寻,地上难找!”

“白凶凶你……”气愤的想要伸手打他,奈何他双腿跳动的甚快,愣是让她仅挨了下衣角!

“哎!跪好了!”眉眼一搭,立刻就用了她方才的口吻,“你们冯家老祖宗面前,要稳重,不然~他们会不高兴的!”

第三十九章 误被撞见 说不清楚

冯菍姌狠狠的咬咬牙!

就看着他这让人甚是讨厌的模样,忍不住很想对其动武!

奈何小腿一抽筋,就又将手臂缩了回去。

捻了好一阵,才缓缓把头抬起,“你分明是瞧我还不够倒霉!偏要来再给我一锤子!”

“我没那么无聊!”他才不会去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情。

低眸仅瞄了一眼,就正巧看到小丫头可怜巴巴的搓弄两腿。

眸光转回,不禁静静地想了好一会儿,犯错罚跪,他也曾经历过,自觉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你~这是在祠堂里跪多久了?”

“还用问吗?”嘟嘟小嘴,继续低头垂垂,“本来舞剑是想给我阿爹助兴的!谁晓得会发生意外事件!一回到『迎澜苑』屁股还未坐热,就被母亲带来的家奴拽着扔到了这!”不说则已,一说就全是苦水,“我也没想过要伤你!那我当时心里憋气么!手底下就未控制住!才会突然失了手!”说归说,闹归闹,可终是她的错。

抬起头,偷偷的瞧了瞧他的衣角,白凶凶特别爱干净,如今已是换了件新的白衣。

但那伤口,却不会这么快恢复。

抿抿唇边,暗自压下情绪,轻声落话,“对不起啊!”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甚想低下头去问一句,“你在说什么?”可一瞧了她那无辜的大眼睛,就仅能收敛的扯扯嘴角。

她是在为戏台上的事情道歉!

他却听出了,她心里的委屈。

祠堂里的门窗虽紧,但总比不上卧房内的暖和。要说,小丫头该受的惩罚,也都已经受了。

何必罚的这般重,须在此跪上一夜!

“仅仅是皮外伤,你不必这么自责!刀剑无眼,难免会出现意外!”

偷偷瞄去,小丫头似是听出了感动,抬起双眸,正连连眨动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看的他,忍不住落了音,“你看我干什么?”别过头去,不再对视。

被一个小丫头盯太久,也不舒服!

“有时候吧~你也挺理解人的!”

浓眉一皱,即刻回语,“我什么时候不理解人了?”

于冯菍姌来说,这一刻,他倒是不那么讨厌了!

“如此!我也可以放心把长姐交给你了!”

“又瞎说!”那手臂高高上扬,紧抓着扇柄,就快要落在她的头顶。

“哎~怎么说着说着就又凶了!”

“谁让你,没事胡说八道的!”慢慢的收回折扇藏于袖中,侧了侧身子,压了压情绪。

不知怎的,他就来了怒火。

居然,还吓得小丫头后倾了身子,抬高手臂拦阻。

他有那么凶吗?

“我哪里就胡说了!你和我长姐有婚约,所有人都知道呀!”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又变了神色,“而且,你那日在大街上跟我长姐,不也是有说有笑的么!”

原来,他那日真的没有瞧错!

这丫头就是学不会静心修养!

此刻,倒是换了他来仔细端详她了。

“你怎么又这般看着我?”突然觉得,这个眼神,好像跟方才,久瞧她的眸光不一样。

被逮了个紧,白尘轩立刻将眼神移走。片刻未过,忽听身旁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冯菍姌双手放在腹上,委屈的嘟了嘟嘴。

本来以为,自己睡着以后,便不会察觉饥饿了!

怎奈,却偏偏迎来了白凶凶,这要让她怎么忍?

白尘轩疑惑的投来眸光,“你长姐不是来给你送过吃的了么!”难不成被堵了回去?

冯菍姌好奇的扭紧了眉毛,“你怎么知道长姐为我送吃的了?”

收敛目光,转瞬背起手掌,站好姿态。生怕她会以为,他是来专程看她的!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有了心思,到冯家祠堂来瞧瞧她!

“方才,我在院里转悠,偶然看到的!”

大眼睛睁的滚圆,却仅仅只落了一个字,“哦。”

原本,白尘轩正在为自己后面的话语发愁,怕她会一问再问,问到底处。

怎料,小丫头就用了一个字便解决了!

但这个哦字!也确实让他惊讶!

到底该说她是单纯呢?还是傻?

白尘轩将眸光继续转去,只听她接着说道:“送是送了!不过~我没填饱!”

他是看着冯婉卿来的,于她手中提着的食盒有多高,多宽,他虽未细瞧,但也猜得出那是个带有夹层的木盒。

“你这丫头个字不高!饭量还挺大!”并不想把声音放大,怎奈对她,就是控制不住。

而她,也在顷刻间,因他的声线抬高了话音,“你从午时不吃饭!你跪到现在试试!”重重地眨了眨眼皮,有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倒是说的在理,怎么说她还是个小丫头,虽不像别的小姐般娇滴滴的,但也不能当她是个男孩子。

挽挽袖口,便要把她扶起。

“行了,我先把你扶起来吧!”他是想,趁着深夜大家都睡了,让她去自家厨房找些吃的!

偶然记起,他以前,也曾这般调皮的做过!

趁着师父,师兄不在,就悄悄跑出祖师祠堂去玩耍!

“哎!你别动!我不起!”突觉小丫头,不仅脑子笨笨的,性子还挺倔!

“赶紧起来!”

“不起!”

“你这丫头!”就非要同他对着干!

白尘轩自觉让她起来,先去填饱肚子,是为了她好!可她偏偏固执认理。

“祠堂里不能乱来!老祖宗会不高兴的!”这句话可不是在开玩笑!

“傻不傻!想什么呢!你都跪了几个时辰了,老祖宗已经看到你的心了!”

“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

冯菍姌欣喜的咬了咬唇,慢慢将手搭上他的掌心。

怎奈腿下一抽筋,就扯了些力气。

白尘轩赶紧下弯身子,把她撑起。

此刻,忽听咣当一声,外面突然来了几股力,顷刻便将房门推开了。

二人纷纷将眸光撇去门口。

本来夜色就黑漆漆的,竟还在此时挤满了人,光是堂内就站了五六个人,台阶外面还有好几位家奴!

谁能想到,冯家的主母,大半夜不睡觉,竟跑到了祠堂里来,是想干什么?

竟还带来了一帮家奴!

那家奴手中都是什么?

长绳,蜡烛,瓷盆,以及装满水的木桶!白尘轩眸色渐沉,这是想趁冯老爷睡下后,再使什么法子,对付她房所生的女儿吗?

还真是让他看清了府宅里的恶行。

“你们!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

第四十章 何为私会 如何解释

冯夫人站于家奴前面,扬手对着他们指了好一阵,指的手腕都有些抖!

那神情竟也甚为夸张。

白尘轩自觉莫名其妙!

他还没问她呢!她反倒站在那,冲着他们发起火来了!

本来他是想开口训斥的!如此恶行,怎配做一个长辈!

可当他感觉到,身旁的小丫头正将另一只手也拽上了他的手腕时,这才恍然反应过来,刚刚他俩是以何动作,呈现在门口这帮人面前的!

脑子里轰隆作响,自觉说不清楚了!

还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形,让他只能扯扯嘴角,再难说上什么话!

冯菍姌仅想借他的力,慢慢站起。

却被白尘轩那抽手的动作~甩离!

脚下抽筋的状况还未退减,突觉身子不稳,摇摇晃晃的就往后方倾倒。

方才自己做了什么?

他是无心的!仅是下意识的收了收手!

白尘轩余光微扫,渐渐回神,立刻就抬步迎了上去。

若说刚刚的画面还可解释解释!

那么此刻,便是越发混乱难言。

可他总不能眼看着她摔在地上,唯有皱紧眉头,将她的腰身搂的紧紧。双手一上一下,重叠的贴于她的后背。

门外的风儿突然变了力度,一瞬袭来,吹起了她的青丝,撩动而上,于脸颊处与他的黑发相交。

冯夫人站在门前,就差没气的跺脚!身旁家奴两两互视,全全被这画风弄的晕头。

“这白家二公子,刚刚跟大小姐解了婚约,怎么就跟三小姐在一起了?”

“难道说,是因为白二公子喜欢上了三小姐,才跟大小姐解除婚约的?”

“我听说,白冯两家原本定下的婚约就是白二公子跟三小姐!”

“你们都给我闭嘴!”冯夫人左右怒斥,气的将两手攥紧了拳头。

白尘轩心内烦躁,凝眉深思良久,僵持的竟不知该如何做?

冯菍姌却在此刻听力甚好的把家奴所说的话卷进了耳朵。

“你跟我长姐解除婚约了?”

“……”

“原本,定下的婚约是你和谁?”

“……”

偶然间,迎了她的追问,让他不禁抽动起嘴角。

低垂而下,对上她那清澈的眼眸,看着纤长的睫毛,正朝着他呼哧呼哧的眨动,竟使他又将门前众人遗忘,傻傻的瞧了好一阵。

直到,年长的冯家夫人,真的气愤的跺起了脚。

他才缓缓回神,慢慢将她扶起。

卷起袖袍,侧步又移开些距离。

心里还在想,该如何解释。

门前的冯夫人,变又开始喋喋不休!

“冯菍姌~你居然!你居然……”

居然什么?

冯菍姌呆呆地等了好一会儿,可就是听不到这母亲后面的话语。

“母亲,您是晚宴时吃的鱼太多了,一不小心,卡喉咙了吗?”

噗哧!

便听身旁的白凶凶笑出了声,竟还不忘用袖摆遮挡一下!

她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这还是头一回看他笑的如此放肆!二人互挑一眼,白尘轩即刻将唇间的笑意收敛。

“冯菍姌,你这丫头太不像话了!我让你在祠堂面壁思过!你居然~居然……”

她将眸光转回,静静地听着母亲讲话,可竟然~又停了?

冯菍姌感到很奇怪,等后面的话,等的她甚是着急!

“母亲,您倒底是想说什么啊?”

“你~亲自去跟你父亲说清楚!”愤意上头的就又伸来一指。

她还从未瞧过母亲这般怒火,倒是觉得很好笑!

“要我去说什么?母亲,您怎么也要提醒一下女儿呀!”此刻,她是真不知道,但也稍稍在话语中加重了些调皮的调调!

白尘轩突觉这画风很是有意思,看来这冯家夫人果真是对这小丫头很是讨厌,竟把所有的怒火,全全撒在了她一个人身上,愣是把他撇在了一旁。

“你还想让我提醒你!你半夜躲在祠堂跟男人私会,把我们冯家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破嗓门的呐喊,唯恐这冯府上下听不到!

白尘轩敛去笑意,本想出言解释,奈何身旁的小丫头,却不等他开口。

“母亲,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是您让我来的祠堂思过的,可不是我要躲在这的!还有~”侧身拐了一眼白凶凶,便又将眸光转正,“我也没私会他呀!我就一直在这!出都没出去,是他自己迈进来的!是他私会我来了才对!”

“冯菍姌!不懂就别说话!”真怀疑她这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到底知不知道『私会』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不懂了!分明就是你自己来的!我这思过的好好的!你非来打搅我!推都推不走!”

重了!重了!这话有些重了!

就见白凶凶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竟比她那母亲还要愤怒。

脸颊处,片刻之间,还上火的染了红。

“你们两个!跟我去老爷那里说清楚!”

小丫头低头喃喃:“说就说!反正我没错!”

这一刻,她恨不得将她提起来,再把她按下去!就该让她罚跪!罚跪到天亮!

怒火的翻了好几眼,真不知自己是哪里抽风,非要跑来这里看看她!

还未到天明,就被带到了正堂。

一路之上,白尘轩都不知自己愤恨的翻了她多少几眼,奈何冯菍姌这丫头,愣是自觉没错的,不搭理他!

于正堂内,无奈的站着,抬眼瞧去,那冯家世叔这瞬的脸色,着实不大好。

匆匆闻声而来的冯芷凝和白治擎悄悄的躲在门外,不禁诧异的看了看对方。

他们两个才于刚刚说着他俩的事情,还在想,怎么能让白尘轩把菍姌带离冯府。

竟不想,他俩居然被抓了个正着。

冯夫人坐在自家老爷身旁,愤恨的咬牙,“菍姌!你还不跪下!”

“凭什么?”

“跪下!”凶?阿爹居然凶她?

怒视了她好一阵,就是在等着随那母亲,顺出这么一句话吗?

跪!她跪!

冯菍姌感觉委屈,明明自己没有错!却偏偏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训斥!

“跪什么跪!跪了半日的祠堂,还没跪够吗?起来!”白尘轩恼火的低了眸。

都在对她发火,她到底要听谁的?

冯菍姌晃动着眸光,从自己身旁的白凶凶,到高堂之上的阿爹。

怎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只手,给生生的拽了起来!

“世叔,菍姌究竟错在哪了?你要这么责罚她?”

“她居然让你去祠堂同她私会。”

白尘轩愤意的将眸光撇去,“冯夫人没听她说吗?是我自己要去的!”她这般咄咄逼人,他也无需退让。

“她~她这是~蓄意勾引长姐的未婚夫婿!”

“冯夫人您好像又记错了!我跟菍姌乃是打小的交情!她被关在祠堂半日,我去看她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原本,白冯两家所订的婚约,就是我跟她!”

第四十一章 莫名其妙 扣上婚约

她听的甚是头晕,怎就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她跟白凶凶了?

白尘轩还说她俩是打小的交情?

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没印象了?

仅晓得自己是被白凶凶生生用手提起来的。

一提就是好一阵,应是怕她再腿麻的缩回去。

“世叔对待自己的女儿,也未免太过心狠了!半日的罚跪禁食不够,竟还让冯夫人,大晚上带着一干家奴去另则惩治方式的责罚!”

“你说什么?什么叫~另则方式的责罚?”冯景林显了一脸的不知,微微将身子前倾,想要听个仔细。

身旁的夫人却先一刻,结结巴巴的抢了话,“老爷~尘轩他只是看错了,我带的那些东西,全全是为了菍姌能在祠堂里,这一夜过的舒适些!”

“你带了什么?”那眸光突转,不禁吓得冯云氏默默滚动了喉咙。“老,老爷,我就~我就……”

“就带了三条长绳,几十颗蜡烛跟一个瓷盆。哦对了!还提来一个装满水的木桶!”白尘轩将语气故意抬高,显了好一出不解的惊讶,“侄儿愚钝,想请教一下叔母,究竟这些东西是怎么用的?要如何让菍姌妹妹在祠堂过的更舒适些?”

白凶凶是在替她撑腰呢?

竟还唤她一声菍姌妹妹!

如此画风,让她怎能不惊讶?

原本稳当的身子,突然变得摇摇晃晃起来!

他未侧颜,余光扫动间,便已将手掌抓紧了她的臂弯。

唇角左左右右来回扯了好几次,她想对着白凶凶说上两句话的,而他竟仅仅瞧了她一眼,就又将眸光转了去。

“老爷,我……我那是……那是……”

“你究竟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怒火难消,冯景林愤恨的吹动起胡须。

这些年,自己常在外,他的这位夫人都是怎么对待,他的女儿的!

“我……我……”冯夫人顷刻低垂脸颊,支支吾吾片刻,也没能想到能够解释的话。

白尘轩清冷的将眉眼转去,直至移向身侧的小丫头,才将那眸光变了轻柔。

“菍姌,既然叔母说不出,你便来说说!那些东西是给你做什么用的?我想~你已经不是头一次用上了吧?”

就瞧着小丫头看到那些东西,完全不惊讶的面容,便能猜得出,她在这冯府上,这么多年来,可没少得到这母亲的特别照顾。

“长绳是用来将我倒挂上房梁的!蜡烛围放于地面,就算我解了绳子要偷跑,也没有地方挪动!冷水是怕我头发被烧,事先准备的应急之物!可我每次都不跑,不动!故而水就用不上,所以母亲便会让家奴拉着我的手泡在水桶里~解热!”这些年,没人问,她也就从不说!

如今问了,那她就如实照说了!

“你……你……小丫头休要在你爹爹面前胡说!”

“菍姌从来不会胡说!若是说了假话!阿爹也能立刻看出来!从小到大,阿爹不问,我便不说!今日阿爹问了,我也就说了!”

冯景林重重地拍了拍木椅,愤意上头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夫人。

“我多年未恼,仅是希望家宅合睦,而不是要容忍你一次一次的伤害孩子!”

“老爷~我……”

“婉卿如此温婉娴淑怎会有你这么一个毒蝎心肠的母亲!”

“老爷,我错了!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我过分了!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白尘轩虽多年在凌云门长大,但自问看人还是甚为准确的!

这冯夫人跪地求饶的方式不错,可就是没有一点悔意写在脸上,他日定然改不了!

此刻,他便又将眸光侧移,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小丫头。

那眼眸清澈灵动,毫无半分杂念参留。想她那么多年的顺服,必然不会同这位母亲耍什么心思。

竟让他,突生一股想要护紧的念头。

“今日,我们白冯两家虽然重新订下了婚约,但怎么说,我也应该回去跟我父亲说一下,故此~”眉眼转过,轻瞄了一眼,始终迷糊未解的小丫头,便看在自小认识的情分上,他就帮帮她。“我还需带菍姌回去。待一年期限过后,再让她归家,再让我大哥跟冯芷凝成婚。”

“二姐?”她瞧着他说话的眸子,眨动了好一会儿,怎么婚约一事,又变成了她的二姐和白大哥了?

“世叔大可放心,此去浮关他们两姐妹还可以有个照应!想她二人姐妹情深,一时也是分不开的,如此也是让她们多些时日的陪伴。”

于门外树下站着的两个人,看到正堂内的情形。顷刻之间,便欣喜的互视。

双眸眨动,不禁将一缕紧张的思绪提到了喉咙口。

方才一时躲避,注意力全全投进了堂内,却不想竟是这般之近的距离。

冯芷凝唯有再次将头低去,可那隐约从头顶飘落的气息声,却久久未能让她那加速的心跳稳下。

“你弟弟居然去祠堂瞧了菍姌!还帮菍姌解了围。”仅能回归正题,抛去尴尬。

这倒是如了他们的愿,竟没想到,他俩都还未来得及同白尘轩商量,他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带着菍姌一起走了。

冯芷凝稍稍退去腮前的红润。

白治擎已是嬉笑的摇起了头。

“看来,我这弟弟虽平日里,于嘴上恼着菍姌妹妹,可这心里还是挺在意她的!”

“若是这样就好了!”冯芷凝淡淡的吐出一声气息,慢慢的又将眸光转去正堂内。

但愿自己的父亲,可以听了白尘轩的话,让她跟妹妹一同去墨安。

然,冯景林的心里,却还落着犹豫。

“老爷,这可不行啊!她们两个丫头都有了婚约,唯留婉卿这个长姐在府中,你让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的女儿啊!”冯夫人抖出绢帕,顿时擦起了眼角的泪水。

而对于冯景林来说,这种把戏,他已经是看够了。

“要怪,便怪你自己!”自觉鬼迷心窍,“当初!我就不该听信你的话,把婉卿许给尘轩!”

“老爷!”

对于这个女人,他是厌恶至极!

若不是那过世的母亲在临终时叮嘱,一定不能休了她!

他也不会跟这种女人,心平气和的生活在一起那么久。

甩下她的手掌,再不愿同她多说片语。越是看着她这般样子,他就越是气愤难退。

慢慢将头转过,看着堂内的女儿跟世侄,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气。

若说他们没有什么『命运之论』,那这俩人,该是般配的!

“你让菍姌随你们一起回墨安?那……你跟菍姌的婚约!”

“一年之后,自行解除!”

第四十二章 送的礼物 岂能要回

他知道冯世叔担心的是什么!

冯婉卿跟他提起过,说他和冯菍姌的八字不合!

他从没想,会和这小丫头走到一起!

故而,这件事,便根本不需要担忧。

可瞧着冯世叔如此烦燥的神色,他只得再多说上几句,来让他对此事放心。

“这次带她们两姐妹回到浮关以后,我就会立刻起身回到凌云门去,继续修行!世叔放心,我大哥一定会照顾好她们两姐妹的!”言外之意,便是他要归凌云门修行,就不会和冯菍姌有任何的接触,待他四五年后回了浮关,冯菍姌也已经回到冯府了。

“既然如此……”他将眸光转动,扫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他也从不信,她会改正。若是能够改掉,那早在当初,便改了!

冯景林想了许久,终是在一声叹息后,答应了此事。

冯菍姌听得不是很明白,就好像从没融入他们的谈话。

倒是听明白了,她会和自己的二姐一起去浮关!不禁低眸遮掩喜悦。

谁也未曾在意到,冯夫人那愤恨的眼神。

这般闹腾,天也亮了。

冯菍姌跟着白尘轩出了正堂,没走几步,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你还真是没什么烦心事!除了吃,就想着睡!”

“你说什么呢!”他是怎么护着她来着?那画面,好似还在刚刚!怎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变了?

“行了!你还是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吧!我们这便准备一同回浮关了!”在墨安拖的天数太久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冯菍姌听话的点了点头,“那我去跟二姐收拾东西啦!”

白尘轩瞧着她兴奋的跑远,忍不住又是一阵轻摇,还渐渐落了那淡淡的笑意。

小丫头太过天真,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不会勾心斗角的活着,每日开开心心的吃,玩,倒也挺好!

不知何时,肩膀处竟落了一只长臂,他还真是没有注意到他脚下的动静。

侧颜瞄去,自己的大哥哎呀做声,目光还于小丫头走远的方向落着。

“一大早,哎呀什么呢?大哥何时练了轻功,我竟没听到声响。”

白治擎掩紧笑容,不想露的太过分。

他怎能发现他!眼神直勾勾的早已入了神!

“还真没看出来!你俩这速度也挺快的!”

“说什么呢!”哪里就快了!他自觉跟冯菍姌那丫头,一直都是这种相处形式。

“我说什么?整个冯府应该都知道了吧!昨晚,你夜入祠堂,被冯夫人给撞到了?”

抿抿嘴角,难以否认。

还真是忽略了府上传声的速度!

“我仅是想去看看她,看看她因为伤了我之后的状况!”

“是吗?我还听说,你跟世叔请求,要带菍姌妹妹一起回浮关?”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省的芷凝担心妹妹,不愿同你去浮关!”

突觉自己这弟弟,也挺有意思的!

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嘴又硬!

重重地点了点头,脸部表情极为丰富。

“那我可就该好好谢谢二弟了!”

两兄弟正在园内互逗,忽然就瞧着冯婉卿碎步走近。

“白二哥,听说你要带菍姌去浮关!”

“啊!”每次,对这这位冯姑娘,他都没什么词儿,不是嗯,便是啊!

这一点上,他也觉得对冯家姐妹有差别!

但绝不是冯菍姌说的那种差别!

“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照顾她!”

白治擎将放在二弟肩膀的手臂放下,“婉卿妹妹放心吧!我们自当好好照顾她。”

“对于我母亲所做的事情,我很抱歉。”

“放心吧!你妹妹不会怪你的!”

惊讶的瞧着自己的二弟,这话他倒是替冯菍姌回答的甚快!

……

冯芷凝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后,开始跑来自己妹妹房间收拾东西。

小丫头却呆呆的坐在木桌前,手托腮,不言语。好似还在睡梦中未能做出来。

“你想什么呢?”

“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换成我们去浮关了呢?”想不明白,才几日就变了?

“你不愿意去?”

“怎么会呢!”她当然愿意出去转转了!

“你喜欢白尘轩吗?”

“嗯~我不知道!”琢磨了好一阵,还是不清楚。

冯芷凝看着妹妹呆呆的模样,顿时就又落下了叹息,“你怎么会知道呢!”

“二姐,白冯两家的婚约,原本是我跟白尘轩对吗?”

“对!”

“难怪,之前你会那么气长姐!”可她依旧没什么怒意,“我还是觉得长姐之所以这么做,乃是有难以言明的原因。又或是母亲非让她那么做的!”

“你啊!就是性子太容易原谅一个人了!要知道,有些人是不可被原谅的!”

这种人,在她的生命中,应该还没有出现吧!

“一年后,你就要嫁给白大哥了!到时候,我就要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希望这一年过的慢一些!让我可以在外面多转转!”

“你啊!就知道玩!”

对于冯芷凝而言,即便一年以后,白尘轩要解除婚约,她也会帮妹妹在浮关物色一处好人家,定然不会再让她回到这个家。

门外突然传来咳声。

白尘轩竟手拿着两个袋子,抬脚迈入了房间内。

走到桌前时,竟有些嫌弃的甩在了冯菍姌面前。

还不忘朝她挑了下眼。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我那两个好赌的弟弟,临出门塞给我的!非要让我给你送来!”

冯菍姌好奇的解开袋子,幸好不是什么好吃的!不然,若现在发霉的显在她面前,她还不得心疼死!

“这是什么东西?好可爱呀!”喜欢的攥在手中,那布织的小兔子甚是灵动,如同真的似的。

白尘轩侧坐在旁边,突觉这东西很是眼熟。

冯菍姌迫不及待的打开另一个。

而于袋子里,竟然又装了一只用碎步缝制的小兔子。

“咦?两只兔子?是一对吗?”她好奇的问着,眸光闪闪。

左手一只,右手一只。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白尘轩突然伸手抓过,却仅攥过了一只。

“你干嘛呢?”冯菍姌不解的盯了盯他。

白尘轩低眸狠狠的咬了咬牙,他的东西,居然拿来送礼!

他居然还带了一道,愣是没有拆开来看。

“这两只兔子是我的!还给我!”

她才不给呢!侧身躲避!

“分明是你两个弟弟送给我的!怎么就又成你的了?”

“谁知道这俩萝卜头会送我的东西!”越想越气,“拿过来!”

“不要!给我就是我的了!你不愿意,回去问你两个弟弟去!”

抢了半天儿,也没能抢过来!

冯芷凝在一旁瞧得甚是无奈,“好了!你俩不小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

白尘轩摆摆手臂,只得收回一只。

“这个我拿走了!那一只,我一定会要回来!”

第四十三章 定要夺回 儿时之物

拜别冯世叔以后,四人就开始背着行李踏出了府门。

偏偏要同时迈门槛,这会儿可都还生着对方的气呢!

想想,倒是犯不着跟他怄气的斗嘴!

故此,也就只会没好气的给他几眼!

“该带的东西都带好了?没有落下点什么吧?”

眼珠子翻动的有些可恶了!

她知道他要问什么!

嘻嘻一笑,笑的甚假,“你放心!该带的一件不少!都装的好好的!”这般说着,还不忘在他面前拍拍肩膀上的行李。

白尘轩狠狠的给了她一眼,这丫头就是找打!

此刻,竟还冷哼作声,仰着头于他身旁走离。

分明是不知错,还给他挑衅!

看他找到时机,如何教训她!

院内还未走出的两个人,看着他俩这股别扭劲儿,顿时无奈的朝着对方摇了摇头。

“我这二弟,就是这性子!平日里,虽常端着训斥人的模样,可实际上,他自己也还没长大!”

“我这小妹还不是一样,你看她平日总是和和气气的,怎么一遇上白尘轩就换了性子?赌气!呛话!对着干!”冯芷凝每每看到他们这个样子,都不知该怎么让他们好好的!

“我们也就别操心了!就让他们依着自己的性子,去和对方相处吧!”

冯家主母的怒火,应是没有消减,故而不会让府上的奴仆来送她们。

方才,父亲也仅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去了书房。

这个家,还真是冷漠!

再次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府宅的匾额。冯芷凝暗自闪动了眸光,一时间,心头落了寒。

她曾想过很多次,要离开这个家。

而于此刻,却也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待他们走远了些,冯婉卿才慢慢踏出府宅,静静地望了望他们。

不好同两位妹妹当面相送,唯有这般偷偷的扬手挥别。希望她们以后,再回到这个家时,她们之间的感情,能够有所缓和。

脚下迈动步伐,似感觉到了这一点,冯菍姌微微将头转过,却仅仅只看到长姐的裙摆。

她知道,她不会不来送他们的,应是怕跟二姐吵嘴,或是担心母亲发现。

一年之后,若她跟二姐再回到这个家,一定要把三姐妹的感情,归如小时那般。

忽见身旁窜来一个人影,冯菍姌赶紧谨慎的绕了个圈,转到另一边。

“你干嘛?”

只见,白凶凶皱紧眉头,咬牙切切的瞧着她!

“我能干嘛?我能对你做什么!”

“你偷袭我!”时间久了些,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每次这白凶凶死不承认,都会把眸光转到别处去。

白尘轩抬眸看天,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只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就顷刻朝着前方行了步子。

总而言之,就是特别嚣张的不搭理她!

好似方才,她从门前离去,不理他一样!

折扇一扬,摇摇摆摆,看上去甚是气人!

白治擎无奈的摇摇头,就在自己弟弟临近时,扬手搭上他的肩膀。

“你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不跟她计较?”那他该跟谁计较?眸光微微一闪,对了!家里还有两个!狠狠咬紧牙缝,“回去后,我一定要让那两个小萝卜头好看!”他还要去问一问那白老头,凭什么把他小时候,娘亲为他做的玩偶送给两个弟弟!

那可是他的东西!经过他允许没有!

越想越气!

侧颜回望,眉间带怒,生生的洒在了冯菍姌的脸上。

小丫头偏不理她,抬步走到二姐身旁,便拉着姐姐一起走。

“你说你们俩这一天到晚的是干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吗?”于白治擎的无奈不同,冯芷凝脸上流露过多的乃是不省心。

她希望他俩可以好好的!但怎么瞧,也看不出他俩还有哪些地方合适。

“二姐,这能怪我吗?分明是他不讲道理好不好!明明是送我的东西,怎么能抢回去!”

“也许,这两只花布小兔真的对他很重要!”

“才不管!给我就是我的!”

……

一路之上,前方二人有说有笑。

后方二人,看到彼此就发冷哼。

冯菍姌时不时的就要护一下自己的行李,因那身旁凶凶动不动就要眼珠搭转过来!

她要防好一些!

才不会让他把小兔兔,轻易的抢回去!

她还从没有看到过那么可爱的玩偶,到了她的手里说什么多不会给他!

“你最好晚上睡觉时,也抱住了!不然~我迟早会夺回来!”

“谢你提醒!我还就真的天天抱着它了!”

狠狠地甩去白眼,怕了他不成!

他怒意的挑眉!难道她不会吗?

“这山间没人!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动些法术回浮关吧!”白尘轩浓眉一紧,已是不想在这里同她僵持。

早点回去,也好早些抓那两个萝卜头问罪!

“你们三个,不是存心欺负我嘛!欺负我这不会法力的凡人!”白治擎耸耸肩膀,苦笑的转动眸光。

“让我二姐带着你呀!”

“让冯芷凝带你飞天。”

二人互视,这一刻倒是同时想到了方法。

“你瞧我干什么?”不就是跟他说的一样么,至于拿这种眼神看她吗?

“你不瞧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瞧你!”翻眼皮!又在翻眼皮!

翻了一道,不累吗?

“白尘轩,你讲不讲理了!”

“跟你这种随便拿人家东西不还的死丫头,还需讲什么道理!”

“你......”

冯芷凝不禁皱眉,这俩人真真是没得救了!心中顿时烦躁,恨不得赶紧躲开他们。

“治擎,我们不要理他们了!让他们就在这里吵吧!”从冯府出来,就这么没完没了,谁能受的了?“我突然感觉头疼的厉害!若再这般下去!非要被他俩烦死!”

这冯芷凝居然比他还爱说教!

白尘轩扭了好一阵的嘴角,却也未能开口。好不容易想到了言词,又被他们离开的背影给堵了回去。

在年纪上,他分明就比冯芷凝大了三岁!可就是说不过她!好像她才是稍长的一方!

这还没跟他的大哥成亲呢!若是哪日,冯芷凝真成了他的大嫂!

那还不得把他训死!

突然有些后悔,帮他俩牵线了!

一时冲动!一时冲动!

侧颜瞧了瞧身旁的小丫头。

此刻,居然朝着他提了一口气,转而挥动法力,也飞升去了云端。

那画面可恶的要命,竟还对着他,把肩膀的行李搂在了怀里,抱得紧紧。

他这次,算是跟这丫头彻底的杠上了!

第四十四章 解除婚约 重归修行

“菍姌姐姐,你真的来了?”

“二哥你真的把菍姌姐姐带回来了!”

刚刚迈入白府,便瞧着两个小萝卜头飞奔而来。

他正要去找他们,没想到他们自己竟然跑来了!

白尘轩原本沉了一路的怒火,顿时就高高的燃了起来。抬手拽紧两处衣领,生生将他俩扯去了凉亭。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们还没跟菍姌姐姐说两句话呢!”

“都给我闭嘴!我先来找你们~好好说两句话!”『好好』两字稍稍重了些,两个弟弟看着他这怒火的神情,纷纷惧怕的僵了身子。

冯菍姌傻傻的站在原地,忍不住就撅起了小嘴,“这个白凶凶,可真要命!如此凶神恶煞!谁还会喜欢他!”着实心疼两个小孩!

“他在家,经常是这样的吗?”冯芷凝自觉也常常会训斥妹妹,可从没像他这般,动不动就使用蛮力。

“二弟向来如此!尘易,尘祺也都已经习惯了!”话虽这般说,但他也是一瞬无奈的投去了那自求多福的眸光。微微叹出一口大气,“我还是先带你们去见父亲和母亲。”

正堂内,姐妹俩表现的并不一样。

一个礼数周全的显了沉稳优雅。

一个仅能随着姐姐的动作,随意学着。

“父亲,母亲,这位是冯家二姑娘冯芷凝,这位是冯家小姑娘冯菍姌。”眸光再次转回到一处,互视几眼,便让她羞涩的低去了脸颊。

于冯芷凝来说,不论从前多么的遇事不慌。此刻,却是头一次见对方长辈,或多或少都会落下紧张。

他竟被她脸上的红润所吸引,愣是停了好一会儿才接上前面的话,“我与芷凝已在世叔面前,定下了婚约。便于今日回来,同双亲言明!”

明明跟冯家只定了一对婚约。

怎知,竟又牵回来一段姻缘!

白耘复自然是特别高兴的!

两位姑娘长的都甚是清秀,真真是哪一个都看着好。

尤其是俞氏母亲,更是坐在正堂上,连连合不拢嘴。

冯芷凝要比自己的妹妹娇羞多了,低着头不敢多言。

小丫头抬头望着正堂的摆设,微笑间,竟闪动起眸光。不由得就落了音,“白家阿爹!你这正堂的布置,跟我们家很是不一样呢!”

“哦?有个不一样?”

“颜色更为鲜艳了!要比我家那素雅的摆设,好看多了!”

白耘复不禁笑着捋了捋胡须。

二姐侧颜提醒,“什么白家阿爹,是世伯!”

“诶?”谁也没告诉她,怎么称呼呀!

她方才的声音清脆,堂上二老自然都入了耳。

“无妨!无妨!叫什么都好!”白耘复仔细端详了她好一阵,当真是跟自己的小儿子很般配!

若是为他找一个温婉贤惠的女子,反倒会让他觉得无趣。

这个,定是最好的!

眸光转去,身旁的夫人也连连点了点,自是同他所想一样。

“就是!无妨的!反正你跟尘轩成亲以后,也是要唤我们爹娘的!”

“我跟~白凶凶成亲?”

“谁说我要娶她了!”

冯菍姌疑问刚刚落下,门外的某人就顷刻踏入了正堂。

走到中间时,虽站于最右边,却还是不忘掠过中间二人的肩膀处,给她一个白眼。

当然,冯菍姌也不示弱,很快就给他回了过去。

“我还没想过嫁人了!自然也不会是他!”低眸喃喃,转而就被二姐的肩膀挤了一下。

“尘轩,你瞎闹什么呢!你跟菍姌乃是自小定下的婚约,岂可胡言!”

“大哥!你是不是还没有跟爹娘把事情说清楚?”

“这个~”二弟这眸光给的,愣是让他僵持了好一阵。他们虽然进来有一会儿了,可却还没有谈到婚约一事,爹娘也仅仅以为,他跟冯芷凝是这次墨安之行,两情相悦而定下的。

“到底怎么回事?”白耘复深知自己儿子的性子,本来让治擎陪他去,就是为了不让他有机会胡闹,却未想还是出了意外?

白尘轩见大哥不说话,就自己仰头出了音:“白冯两家的婚约改了!换成了大哥跟冯芷凝!”再次撇去一眼,“那丫头,仅是同她二姐来浮关玩的!”

那丫头?

此刻,他是又忘记了她的名字?

还是,根本不愿意叫出她的名?

狠狠地回他一眼。

“是!我是陪我二姐来浮关玩的!”这没边没影的事情,她也不想纠缠不休!趁早绝了,省的稀里糊涂,拖拉不清!

“尘轩!你胡闹什么!”

“并不是我胡闹!是冯世叔先决定的!这丫头年纪尚轻,人家想再多留几年!父亲又何必不愿!”又是一眼!

瞥来瞥去!没完了是不是!

他不嫌累!她都觉得累了!

“治擎!是这样吗?”

对于自己弟弟的说词,他也是无法反驳。

“回父亲,的确是冯世叔先决定的!”

白耘复还是不太相信,当年明明说的很好!

怎会突然改了?

他还需书信一封,问个明白,但于此之前,自己还得把小姑娘留住。

这丫头看着就聪明伶俐,他还从没有见过谁能跟自己的儿子,呛话斗嘴。

眸光扫去,自是跟身旁的夫人又想到了一处。

俞氏随之温和的落声,“那就让菍姌多留几日,先别这么早早地回去!”

“我跟冯世叔说好了,让菍姌在我们家,住满一年,一年之后,我们之间的婚约就自行解除,我大哥便和冯芷凝成亲,这般也随了习俗。”

白耘复心中暗自琢磨,一年的时间了,如若朝夕相处,他就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喜欢不上人家姑娘。

俞氏一旁看着,也在深思,自己这让人难以猜到心坎的儿子。若他不愿跟人家姑娘有什么婚约牵绊,为何还要跟冯家世叔商量,把她接到家里来,会不会是因为,冯家世叔有意毁约,他才怄了这口气?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们这做父母的定要帮他把小姑娘留下来。

“既然如此,那这一年,你还依习俗,好好跟菍姌相处。”

可是,父母的所想终不是他心里的想法。

“此次回来的太久了,如今婚约一事已经解决,我自当启程回到凌云门去继续修行!”

“你......”他真不知道,自己这儿子是怎么想的!

“门中功课繁多!我还需回去好好补回来。”

“白尘轩!”

“爹娘放心!一年之后,大哥婚宴,我一定会回来喝这杯喜酒。”

第四十五章 得寸进尺 吵闹不休

若不是方才在正堂,二姐一个劲儿的拦着,她非要好好跟那白凶凶吵上几句!这家伙就是喜欢给自己找理由,完全不会去想别人的感受。

她就有在乎过这莫名冒出的婚约么!

若她早些知道,自己才是跟他定有婚约的那个人,一定会先一步找阿爹解掉。在这一状况下,自觉阿爹还是疼她的!

非要把她和一个完全不搭调的人捆在一起,那还不如让她搬去『济世斋』住上一辈子算了!

还是让他赶紧回去修行吧!

省得天天站一起,看着烦!

“你是怎么想的?”

“我?”毫无防备的给她丢句话,让她回什么?二姐此事投来的目光也很是奇怪,着实头晕。“我能怎么想?”瞬间陷入沉思,不禁咬着嘴唇扭了好一阵,“就一想到白凶凶刚刚的模样,便恨不得出手打他几拳!”

“你们两个,每次见面除了争吵,斗闹,还会些什么?”

“我,我们……”还会什么?脑子里,竟也开始追问自己。

“我是在问,你对他回凌云门修行的事,是怎么想的?”

二姐的脸上,顿时显了着急的神色,一个劲儿的在追她回答。

她的脑袋里,却还停留在上个问题,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而对于这个问题,她想都不用多想,就立马答复,“很好啊!快让他走吧!我还能在浮关过上一年的清净!”

冯芷凝真的是没辙了!

看着自己这从不开窍的妹妹,终是找不到任何方法,能帮她越过眼前的这座高峰。

可她却始终记得,『灵渊寺』住持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若想帮她找回失去的灵魄,就必须从白尘轩身上着手。

二姐瞧着她,深思了好一阵,眉头上的褶子始终不减。

冯菍姌自觉,白尘轩不论做什么事,都跟她没有关系。

“哎,你们去哪呀!”抬手一指,就看到那两个本来是要迎她入府,却被白凶凶拦下,拽走的可怜孩儿!

“姐姐~”委屈的小脸,让人心疼。

“二哥让我们去跪祠堂!”

冯菍姌无奈的压下一口气,“二姐你看到了吧!这白尘轩哪里是个正常人了!有的时候,幼稚赌气像个孩子!有的时候,就又这般训斥责罚,跟阿爹似的!”两手叉腰,越说越气,“还跪祠堂呢!还能想到别的责罚方式吗?”

冯芷凝遮面掩笑,“你啊~若是这般生气,大可去找他说说!再好好把他训上一顿!就端着现在这个样子!”

一听,要让她去训白凶凶,某丫头的气势顷刻之间就塌了下来。

“菍姌姐姐你可千万别去!二哥训起人来,甚是厉害!方才,他还凶我们,为何把布兔给了你!让我们想办法做个一摸一样的!把你手上那个换回来!”尘易一边说着,一边抖了抖手中的布料。

冯菍姌这才明白,他们为何会抱了这么多的颜色不一的布块。

“那个布兔的确是二哥生母做的,只是二哥多年不在家,爹爹就拿来给我们了,我们见它可爱,想着菍姌姐姐一定会喜欢,才送你的。”

“如此~菍姌,你还是给白尘轩送回去吧!”

“凭什么呀!”多年不想,这会儿到她手里了,他反倒想起来了!“送我的,就是我的了!我又不怕他!”眼神微转,生怕二姐会瞧出她的神色,自觉这话说的有些虚。润润喉咙,继续扬声,“你们不必做!两个男孩子,做什么布偶啊!他越是想要,我就越是不给他!这是我跟他的事!跟你们没关系!”伸手搂过他们怀中的布料,看着就不舒服,非要给他塞回去。

……

方才在正堂没机会问,这会儿趁着自己爹爹在书房,便要来问个明白。

带了怒火的踏入,凝眉撇了桌前老头一眼。

“怎么,还有事跟我说?”他正要给冯贤弟写书信呢!

若是他要改变主意,那他这做爹的,定然会为他,再求回此姻缘。

轻咳两声润喉,却未正视于父亲。

“我娘给我做的两个布兔,你凭什么给了尘易,尘祺?还让他们擅作主张,给了冯菍姌那丫头!”

本以为他会来问婚约一事,竟还是让他这做父亲的失望了。

暗自压去怒火,背过手臂,起身站在桌前未动,眼神却已朝他袭来,“你离家那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看到了,又知道要了?”

要怎么了?原本就是他的东西!

“你拿我我的东西,经过我允许了吗?”

“我是你爹!区区一两件小玩意儿,还需经你允许嘛!”

这就是蛮不讲理,仗着自己辈分大,“是!就如您,随意为我安婚事一样!”

听到这话,白耘复就显了不顺,“你坦言跟我说,如若婚约未变,你是不是也想着退婚!”

“是!”都不必多想,便把话给回了。

白耘复忍着怒意,再次追问,“菍姌,有什么不好的?”

别过头去,不再同父亲对视。

对他来说,不论是冯婉卿,还是冯菍姌,又或是冯芷凝,这三姐妹任何一个他都不会喜欢。

因为,他的心中早已有了韶华师姐。

“总之,我们白家跟冯家的婚约,就只能是我大哥跟冯芷凝。让我跟冯家联姻,爹还是尽早消去这个念头吧!”

“你......”白耘复气愤的敲动桌案,一拍三下,扬声大喊:“究竟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可待他再抬起头时,屋子里早已没了人影。

儿子大了!做爹的就管教不来了!

又是这么冲着他,甩甩袖,走了!

……

本来就装着一肚子气,出了书房便又碰到一个给自己添火的。

冯菍姌抱着布料大步迎上,“你让你两个弟弟给我做布偶?”

这话问的,好像他非要给她留一个似的。

“我只是想要换回我的布兔!”眸光别去,忘眼周边,却找不到一处可停留的地方。

自觉心里有些乱,竟又逢小丫头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次,不用抢的了?”

“你不是喜欢么!那就让他俩给你做一对!”本想回些硬气的话,可突然觉得脑子里乱了套,愣是把心里想的全全道了出来。

还忍不住瞄了一眼,她此刻的神色。

感觉别别扭扭的着实不自在,唯有僵持着绷紧身姿!

好似并不愿让她瞧出他的所想!

却又好奇的想要探下她的思绪!

第四十六章 要求在说 规矩在定

他竟说,让两个弟弟给她做布偶?

如此之举?真真只是想换回布兔?

那他做的~还不够多!

“两个小孩子哪里会做布偶!”冯菍姌迅速的抬动双眸,对视而去。

而他,竟又将眸光撇到了别处。

总是,欠说教的留个侧颜给她!

她不懂!白凶凶是有多嫌弃,才不愿面对面,跟她把话好好说出来?

二姐还常常劝解她,让她稳住性子好好和他谈话。

冯菍姌揪眉厉眼再次搭去。

如此情况,她怎么开口?

就对着他的侧颜说话吗?

良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白尘轩不禁好奇的撇过眸光,可又不敢将幅度做的太大。

心里越发的不自在,自己何时对这小丫头,正视不来了?

轻轻落了咳声,想要打散僵持的气氛。微微扯了几下眉梢,才转过眼眸,回道,“这我就管不了了!尘易,尘祺能做成什么样子,你就收什么样子的好了!毕竟,也是两个小萝卜头的心意!”

冯菍姌就觉他,言词简洁,说的甚是轻巧。

甩甩袖子,拍拍胸口,又在她面前整整了衣领。多余的动作,愣是做了好一阵!

可眼神一转过来就变了冷。

“如此~那就你来做!”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此刻落了什么脸色,偏要将怀中的布料,全全扔给他。嘴上还振振有词的说道:“两个小鬼会做什么!只要你做好了!我们就交换!”

“凭什么!”这眉头甩的,很是不情愿!

但也,终是扭过来,同她面对面说话了?

“你不是非要换吗?”眨眼睛,装无辜!反正,不是她先挑的事!

“冯菍姌,你休要得寸进尺!”

“我有得寸进尺吗?没有吧!”故意学他转去眸光,“这个方法本来就是你自己想出来了!”

白尘轩愤恨的贴近双唇,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挑理儿了?

“冯菍姌......”

“哎!那我就回去等着了!做好一点!做不好!我可是不会换的!”冷不丁的一个白眼翻过,扭身踮起小脚,慢慢走离他的视线,偏不给他回话的机会。

白尘轩气愤的将布料甩在地上。自觉这刻很是没有辙,甩动折扇在原地呼哧呼哧的扇了好一阵。

这画面,就和方才,他对自己父亲所做的动作一样。

大步朝前,完全不顾,身后之人的情绪。

还从没有人,敢对他这般!

真真是,被这丫头气死了!

若他今后,真要跟这种姑娘生活在一起。

那他还不如留在凌云门自在修行一辈子!

幸好!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长宽大道,各走一面,对碰之时,也仅仅只是相识认识!

再不会有任何的牵绊!

冷哼作声,转身背道离开。

白耘复于书房门后,偷偷迈出一步。

抬眼望着他的背影,笑的连连抖起了五根手指。

想想自己这儿子,平日里仗着自己挑理,嚼理,甚是神气!

今儿,竟也栽在了人家小姑娘手里!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他定要书信一封,问个清楚。究竟为何,失了这婚约。如若能够解决,自当将这婚事,再定回来!

……

晚饭时,二姐说突然腹痛,便让她自己先来正堂。

一脚迈入,四下无声。

冯菍姌很是奇怪的看了看眼前。

桌上饭菜摆放的甚是整齐,可就是还没有人来入座?

摸摸头,“莫不是~浮关习俗?白府规矩?”反正,她是没弄明白,也没人告诉过她。

此刻,只得原路返回。

转身欲跑,低头抬脚间,显了慌张,生怕被人家说成,不懂规矩的贪吃鬼!

哪知,到了门前时,竟被一扇门给堵了!

眼皮底下,那件白色的衣摆随风摇动?

她惊讶的揪紧唇角,迅速的抬了头。

“你……”

“冒冒失失的干什么呢?”每次,他瞧了她,都会把脸绷的甚紧,跟欠了他银子似的。

“我……”不是因被他看到,堵!而是遇到这事说不出,堵!

“什么,你啊!我的!”

“诶?”眸光随着白衣转动。

她居然瞧着他,迈进了正堂。

白尘轩也觉得奇怪,渐渐的仅走了三步,便停了下来。

每次一到吃饭的时辰,那几个小萝卜头,就会陆陆续续的跑进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刚来的时候,看着正堂没人,我以为是自己不清楚府里的规矩,就想~赶紧离开的。”

“你还知道要懂规矩?”

三两句不到!就要训她一次!

她想回嘴!却看着他抖着外衫坐了下去。

没明白!完全糊涂了!要说不懂规矩!眼前这个才是最无视的!

“你爹娘不来,你也可以入座?”

“在白府~没有那么多规矩!”抬眸翻动眉眼,好似在告诉她,是他们冯府规矩太多了!

“谁来了谁坐?”歪着头的落下一句问话。

“哪这么多废话!”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可他都坐下了,那她也跟着这么等呗。

冯菍姌上前仅迈了一步,就又僵持的停了下来。

桌子大了些,她究竟要坐在哪呢?默默的数了数,数的她忍不住揪了眉。

“你家人,怎么那么多啊?”

“是多了些!”多的他,每日都讨厌了这吃饭的时辰。“我就知道,我有一个大哥,两个妹妹,你若问我,我爹究竟娶了多少个女人,我是回不上来!”

“你不是还有两个弟弟么!”

“应是不止!其他姨娘生的,我也记不住!”

这神情,这语气!

说他是气愤合适呢?还是无奈?

冯菍姌抬动手指,暗自排位。正坐都是家中长辈坐的。在自家,阿爹身旁是母亲,母亲旁边是弟弟,然后是长姐,长姐旁边才是她。

她应是坐到最下面,背对门口的地方。

可偏偏,白尘轩就坐在最近门口的右侧!

难道,他也在自己家里,不受待见?

管他呢!座位那么多,先坐了再说!

白尘轩就看着她,奇奇怪怪的点动着手指,不一会儿,便坐在了他身旁。

二人之间仅隔了两个空位。

“你干什么呢?点来点去的?”

“没干什么啊!就看看我该坐哪!”

瞧着她这模样,甚傻!

不禁,让他挤出了笑。

“座位那么多,坐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啊!”

抬手挑起酒杯,于唇边轻抿一小口。

“果然~你们冯府规矩甚多!”

冯菍姌不反驳,在这点上,冯家确实如此。

手托腮,静静地等待吃晚饭的人到齐!希望,这时间不会太长。

看着桌上的五颜六色的佳肴,真真是让她感到肚子,好饿好饿!

还真是奇了怪了,一等好一会儿,都未见门外有人经过,就连那几个小萝卜头都没了影子!

第四十七章 吃货姑娘 莫名之感

白尘轩突觉不对劲,转动的眸光顷刻就回到了她的脸上。

“哎!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你二姐冯芷凝呢?”

“方才,你家的丫鬟来叫我们姐妹到正堂吃饭,我二姐忽然说腹痛,便让我一个人先来了!”她想陪着二姐的,奈何二姐就是不让!

“腹痛?”

“对啊!”

白尘轩扯了几下眼皮,不禁低垂下额角。刚刚,自己的大哥也说肚子不舒服,便让他先过来了。

这般想一下,不得不怀疑,他们两个有小情况!

不过看眼前这情形,应不止他们两个人有问题!

这么久了,都未见其他人过来,必然是老头又出了什么馊主意!怕是此刻,早就带着一府的人到哪家酒楼吃饭了!

是想让他在临走之前,跟这丫头好好坐坐吗?

只可惜,并不会达到老头所期望的那个结果。

抬手拿起筷子于桌上杵了杵便搭入碟子中,夹了一叶青菜。

“哎!都还没来呢!”小丫头立刻出声提醒,“坐着等倒也没什么,但是总该一起到了再动筷子吧!”

白尘轩僵持着手臂,无奈的抿了下嘴角。又不能跟这傻丫头说,他俩是被算计了,即便等到天亮,也不会有人来陪桌了!

可不说什么,她就会一只扭着个眉头,闪动起那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睫毛一下一下的让他受不来。

如此,亦叫他吃的不痛快。

“动你的筷子吧!”避去她的双眸。

低头接着往自己碗里夹菜。然而,等了有一会儿,这小丫头却还是呆呆的看着。让他不禁无奈的出了音,“他们不回来了!”

“为什么?”

他不说吧~小丫头就会好奇的总盯着他瞧!

他说出来吧~便又会疑惑多多的找他询问。

“此刻,应该是为我大哥和你二姐出去摆宴席了!”

“没听二姐说呀!”

“……”真是没有办法,看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定亲宴!你定亲了吗?”想来想去,也不知该怎么回她,便只能用她所谓的「习俗」来挡话。

“可是,其他人都去了呀!”

“把你二姐带到我们浮关白家,乃是我们白家的喜事!自然要全府上下都去了!”小丫头就是问题多,他用眼神偷瞄,便看着她手托腮,落了一副思索状。自己一时着急也不知,她信与不信?

不过,想她平日少根筋的样子,应是想不到别的!

见她不再多问,白尘轩继续挑动筷子,吃起饭来。

“哦~我懂了!我不是你们白家的人,自然不能跟着去,便只得在府上吃饭!”

“对!”一面嚼动,一面回复。

就说这丫头少根筋!想不到别的!

“你是特意留下来陪我的吗?”

“……”忍不住落下闷咳声,白尘轩赶紧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差点没把自己噎到。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一帮小萝卜头坐在我旁边甚烦。”

“哦。”这一声,短短一个字。却好似掺了些失望的音色。

白尘轩见她低了头,慢慢将双手贴上了面前的瓷碗。

“你还是快些吃吧!省的一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了。”

“知道了。”勉勉强强给了他一个侧颜的微笑。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白尘轩还是关心她的,总会有意无意的落下丝丝暖意,让她就这么,被感动着。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那日在『灵渊寺』山下,你是怎么打败的那些妖物?”

“我……”双唇忍不住颤动,心中落了犹豫,不知可否同他讲。

“你二姐说你是用了娘亲留下的秘术?”

“啊?额~”冯菍姌抬动手臂,不由得咬紧筷子,“秘术~就是秘术嘛!”奉上憨憨傻笑,自觉嘴边扯的有些僵了。

见她不愿说,白尘轩也就不多问了。低头夹上一口米饭,放到嘴边时,却突然喉咙发痒的滚出一句,“听说会伤人伤己,以后还是别用了!”

“诶?”她侧过脸来,呆呆的看着,却仅瞧着他胃口甚好的,动起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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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关的夜晚并不像墨安那么冷,但还是会有些凉风窜入单薄的衣衫。

白治擎将一早准备好的披风,为她披在身上。

冯芷凝低眸掩笑,“我说你怎么出门还带了披风呢?”

“当然是为你准备的!我还能去护暖别人吗?”对她的好,白治擎从不掩饰。虽说婚约来的有些突然,但他对她的感情,却在初遇时,就已经落下了。

冯芷凝手挽长袖,低眸掩笑,“原来,你也会这般逗趣!”

“仅会哄你而已。”他不愿克制自己的情绪,眼神微微闪动,恨不得将她的美,永永远远的印入眸光中。

人生之事,真的很奇妙。

本是要帮着自己的妹妹抓紧姻缘,却偏偏让自己也陷入了这万丈红尘之中。

忍不住抬眸瞧了他好几次,总觉得难以置信。上天竟如此厚待于她,让她找到了一个这么体贴入微的男子。

“你说~菍姌跟白尘轩会不会又吵起来了?”

“你放心!尘轩虽时常和菍姌妹妹吵闹不休,但也不会将她自己留在府里。”他总觉得自己的弟弟,在对待人家小姑娘这方面,还是和对待他人有所不同的。

冯芷凝见惯了他们争吵,原是担心的想要先回去看看。可听了白治擎的话,就又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去打扰他们。

总不能,辜负了白家世伯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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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内,仅有他们两个人。若不开口讲话,应是非常安静的。

但这一刻……

“你吃好了吗?”白尘轩侧坐着身子,扬手支在桌角,一直用着他那惊奇不已的眼神,盯着小丫头瞧。

以前从没跟她在一起吃过饭,还以为这丫头瘦巴巴的吃不多!

却没想,他先动的筷子,他都已经停了好一阵了!

她居然还在吃!

更严重的是,小丫头只顾着嚼动饭菜,完全没空搭理他。

他也不知,自己此刻唇边的弧度是怎么生来的。

“哎呀~难怪上次你长姐给你送了那么一整盒的点心,你都说没有吃饱。”

“干嘛吃个饭也要说我几句!”侧颜翻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就没有他不训话的时候!

白尘轩顷刻笑出了声,“我说你了吗?我只是在夸你食欲甚好!”

“那我肚子饿嘛!肚子饿,就得吃饱了才好呀!”

“你在家里,也是这么吃的?”那冯家主母还不得气坏了!

第四十八章 魔物突袭 金丹画界

冯菍姌否认的摇了摇头,“没有啊!平日里,我都是在饭桌上少吃的。然后回到房间,偷偷吃姐姐们为我准备的点心。”

“……”瞧着她很淡然的说出这番话,白尘轩的脸上却换了神色。

“不过,长姐有时候会给我买些街上的肉包子!还会偶尔带来一只鸡。”

“……”

“二姐手艺最好,会偷偷跑去厨房给我做些好吃的菜!”

“……那你不是要等到很晚才有得吃!”

“没关系啊!就当比别人多吃一顿嘛!”

她的适应能力,远远超过了她的年龄。安于现状,不争,不闹。

如此却让他心里升得一种莫名的情愫。

缓了好一阵,才仅道出一句,“快吃吧!”

良久,他终于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副幸福感满满的样子,抬手还拍了拍小肚子。

而于他嘴角的弧度,却始终没有落去。

“这下,可是吃饱了?”他想说,再不吃饱,恐怕就没人能养的活她了!

他正要再出声,也瞧着她不服气的侧过了脸颊,想来应是要准备落话反驳了。

怎料,竟在顷刻之间,冯菍姌就将手掌捂在了胸口之上,显了一脸的痛苦难忍。

“你怎么了?”他也在此刻,惊慌的换了神色。

“我……”她突觉心角戳疼,一次又一次扯扭不断。

白尘轩紧张的按住她的肩膀,忽见窗外飞来灵光点点,于她的后背,极速窜入了她的体内。

“何方妖孽,竟敢在我白府生事!”他方才居然没有感觉到,愣是让他得了机会,伤到了身旁的丫头。

门外魔物的阴邪之气,越来越近。

白尘轩气愤的想要起身追去。

却突然被冯菍姌抬手抓住了手腕。

颗颗掺了凉意的汗珠从额角流动,她强忍着疼痛,落下颤声,“你别去,你斗不过他的!”

“他是谁?”

无力的摇摇头,手腕处渐渐松落。此刻,她竟连抓住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亦不清楚为何所有的妖物都要找她,究竟她的身上藏了什么东西?让他们都如此觊觎。

“冯菍姌!冯菍姌!”

被白尘轩用力的晃动着,她慢慢闻得他的呼声,使劲控制住欲要闭紧的双目,强撑一瞬,将眸光转去,看着门外渐渐落了卷动的漩涡。

“等一下,你千万不要同他硬拼!若是打不过~就转头逃!”暗自吞咽,可怜了她刚刚填饱的肚子,此刻竟是越发的翻腾难受,“我会尽力把他引离白府,免得让他伤到其他人。”

“你说什么呢!”越是这般,他的心里就越是着急的生怒,“什么若打不过,便让我转头就逃!”他是那种会把她甩下的人吗!“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出去跟他斗一下!”

在冯菍姌的记忆中,已经跟他交过一次手了。他凶狠残暴,功力远远超于山石老怪,定不可同他大意对战。

一回想起,在『灵渊寺』山下,白尘轩为了护她,而身受重伤一事,她就倍感自责。

再一次压去痛意,凝眉同他对视。

她用力的挥动法力,取出体内金丹,将他全全护住。

“冯菍姌,你做什么?”此情此景,让他不禁又想起了『灵渊寺』下那一战。他上次仅是大意轻敌,亦为了护紧昏迷的她,才会受得重伤。她真以为,他怕了那些妖物不成!“你又关我!你赶紧把我放出来!听到没有!”他使劲的敲动壁面,可她却决议的起了身子。

顷刻之间,幻作了一股青烟,转而飞出了正堂。

她知道,这次用水壁结界是护不住他的,唯有将母亲留下的金丹化成一处屏障,她才能安心的去迎战。

月光之下,魔物声声冷哼,让她本就寒冰刺骨的身体,越发的变了凉。

转瞬化成人身,立于她的对面,更是传来阵阵阴邪之气。从头到脚都透着欲让人窒息的感觉。

“小丫头多年不见,灵力倒是突飞猛进了不少。”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一次一次的找我麻烦?”她不懂,究竟都要她做什么?

“你是炼得灵丹的良药,岂能白白浪费于尘俗之中。”

第一次,遇到他时,他就对她说着这么一句话,可她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次,你是跟我走?还是让我抓你走?”他再次落着悠长的声线,“你将体内金丹留给了里面那个男人,可还有什么招数,来抵抗我?”

“我有的招数还多着呢!”

冯菍姌忍痛翻动手臂,决议同他对战。定要赶在白家人回来前,把他引走。

……

白治擎和冯芷凝在外面转了好久,才一起回到府上。

临进门时,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迅速的加快步伐往正堂跑,生怕自己的妹妹会出现什么事情。

白治擎跟在她的身后,转瞬就到了正堂前。他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二弟被一股清透的屏障包裹。

他还于里面不停的拍打。

冯芷凝紧张的冲进堂内,一面帮他解开金丹结界,一面出言追问,“菍姌呢?菍姌去哪了?”她知道,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定不会这么胡闹的用金丹困住白尘轩。

而他,却来不及解释,自觉时间紧迫。抬手两指于眸间扫过,迅速的找寻她的去向。

“城外,秀云山。”嘴里这般叨念着,脚下便已行了法力。

……

秀云山上,冯菍姌拼命的抵抗。扬手挡在脸颊前,顶着迅猛的风力,顷刻让她模糊的睁不开眼睛。

“你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不然~便是数之不尽的皮肉之苦。”

穿过臂弯,挥掌反击。

怎奈,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抓住,使劲的拧动手腕。

冯菍姌咬紧薄唇,一面往回拽扯,一面眨动着双目。

霎时,从她身后挥来了如星光陨落的珠粒。

她只觉那魔物手掌一松,自己也瞬间被身后的吸力拉动。

待她眨动清楚视线,便见那熟悉的面容已在眼前。

“等解决了这家伙!我再找你算账!”明明是在训斥于她,可却将嘴角两处的弧度扬起。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副面容,一时之间难以从自己的眸中消去。

白尘轩将右手挥上,出音念着法咒,“飞雪凝霜,玉珠落盘,炽阳换月,妖魔毙天~”

迎面魔物本想躲避,奈何此道金光如斩妖之剑,顷刻便在他的右臂之上划落了一处鲜红的血印。

第四十九章 通元狐丹 灵尾摇动

“你是凌云门的人!”男子悠长的音色还于夜风中颤动。捂紧伤口,瞬间暗下眸色。

白尘轩轻扶着冯菍姌慢慢落稳身姿。他并不急于回复一个魔物,仅是温柔的追问怀间的小丫头,“你没事吧!”

“没,没事!”

听她说着没事,他才又将双眸瞥向对面。

“你究竟是何方魔物!”他知他是魔,却想不出他的来历。亦晓得他魔力深厚,远比那些山中妖物厉害多了!

“域栖魔山~邪桑”

白尘轩唇边紧贴,惊讶的投去目光。怪不得眼前的魔物如此嚣张,原是来自魔族。

“你什么时候,又惹了魔族?”顷刻低垂双眸,往她脸上搭落,露了一脸的不省心。

她哪里晓得!她也是一头雾水!

他在质问她?她又找谁讨说法?

“别问我!我不知道!”

吧嗒一下,落上头。

“什么态度!”

抬手摸摸,委屈的要命,“你想让我什么态度?”

“承认错误的态度!”

“我哪错了?”他的眸光直勾勾的盯来,让她不由得就想后退。

“还说没错!谁准你把我困住的?”好好说话不行吗?偏要打人!这瞬竟又换了折扇。

她若哪日知晓他把折扇藏到哪了,定会偷偷把它抢过来!省的他,动不动的就突然冒出一下。

于对面站着的魔物,瞧着他们这般斗嘴,很快就没了耐性。

迅速的挥动双掌袭来,白尘轩余光扫动,顺势扯开折扇阻挡,另一只手便又将她拉到了一边。

挥手于前方翻转,将法力扣入他的体内。

“你非要护她,与我作对?”

“不错!”脚下碎步紧跟,一连数招,使得邪桑轻移后退。

片刻,二人挥掌,点步,如同踩着石阶般,顿时上了半空。

“你的修行同我比,定然是比不了的!我劝你,还是退去吧!”他还不想同凌云门为敌,并不愿伤他。

“少废话!有我在,定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到她!”

邪桑不禁扬起一面嘴角,于风中颤出厚实的低音,“你知道她有多诱人么?我就不信,你若知晓了原由,会不想得到她!”

“定然不会像你这般!”

冯菍姌在原地抬眸张望,看的越发心急。半空之上灵光交错,好似每一道,都击在了她的身上。

“菍姌~”

“二姐?”她闻声回头,看着自己的姐姐,正拖着她的金丹走来。

身后的白治擎,凝眉瞧着眼前之景,顿时停了脚步。

半空之上,两道光痕,生生的搅在了一起。

“谁让你随意把它丢下的!没有这颗狐心丹,你想怎么打退邪桑?是要跟他以死相抗吗?”

她方才根本没有想太多,仅是怕会伤到白尘轩。故而才用体内的狐心丹把他困住,因她知,水壁结界在白尘轩没有受伤时,定是关不住他的。

却未想,还是将他牵扯了进来。

白尘轩挥臂幻出长剑,于半空同魔物死缠。两道光痕在左右两侧飞速旋转。

他想找到,邪桑的弊处,顺势在他身上敲上一击。奈何,不论自己眼力多么灵敏,却终是觉察不到。

冯菍姌还于原地挨训。

耳旁,忽然迎了白尘轩那伤痛的喊声,再次别去双眸,便看着他被邪桑击在了身后的树壁上,两条手臂正被死死的定住,嘴角已然滴染了血色。

“二姐,有什么要训我的话,待打退邪桑再说。”伸手抓过狐心丹,迅速的飞至半空,“邪桑,你要找的人是我,莫要伤及他人!”于自己掌心中,旋转灵光。

扬动两指,于手腕处划出一道纤细的血印。

“冯菍姌,你疯了!”

她没有疯,此刻,只有现出狐尾,才可击走眼前的魔物,她并不在乎,会于白尘轩面前,幻出这个秘密。

嘴畔轻轻落音,“月挽长天,白玉勾澜,狐心凝身,聚元归一。”

白尘轩根本不知她要做什么,突觉光线刺眼,他侧颜躲闪,转瞬之间便在他的眼角缝隙中,抖落了一条雪白色的狐尾。

“冯菍姌~”低声轻颤。

原来,他那日所见,真的不是梦。

他没有看错,的确~是她。

狐尾于半空甩动,他的眸光中,忽然闪动起,莫名的记忆。他确信,那些画面,全然不是他所经历过的,曾几何时,有这么一段,钻进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件舞动的紫衣长裙,于风中摇曳旋转。

冯芷凝心下一紧,自己的妹妹能为了救人,不惜幻出半身狐尾,而她又在原地犹豫什么?

“芷凝~”

脚下步伐抬动,忽听身后传来声音,她颤落着眸光回了头,在他面前划下一道水壁结界。

“白治擎,你不是说要喜欢我吗?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瞧着!”不可能欺瞒他一辈子,她是人狐之后,是所有想要逆天修行之人,所觊觎的良药灵丹,这终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冯芷凝决议的飞身而去,又于自己的喉咙处,滚出狐心丹,顷刻,呈在了手心。

白治擎的眼眸中,所落下的并不是惊讶的闪动。

而是,恐慌过后的颤抖,亦将眼眶两侧印了泪痕,却始终隐忍的绷住了情绪。唯让心头滴血。

“为什么,偏偏是你~”

凌空翻转,两条狐尾顺势摇摆,将邪桑缠绕其中。

“二姐~”

“你快去救白尘轩!”她应可撑上一阵。

“好!”

冯菍姌侧身移去,靠着手中金光缕缕,轻轻挥洒在他的身上。

慢慢的,跟随他稳稳的下落于地面。

白尘轩侧身靠着树壁,显得极为疲惫,“原来,你真的是一只小白狐~”声线变了颤,必然是因同邪桑斗法,损耗了太多功力。“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之所以会顷刻之间幻作小白狐,乃是因为,事发紧急~你这丫头傻里傻气的~想不到要变成别的什么~”

他是在跟她逗趣吗?

那声音轻柔,竟落了淡淡的笑意。

不知为何,她的眉心处,突然应了灼热之感,好像有一只不听话的小火虫,正在里面嘤嘤乱跳。

白尘轩似也发现了这一点,扬手一指便贴在了那因他回击而落下的三条血痕之上。

静静地互视片刻,突觉迎了那甚为熟悉之感。

如同彼此,早在千年之前,便已然相识,相知。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凝思。

“菍姌,躲开。”

白尘轩原本懒惰的身子忽然扭转,扬手护住她的后背,顺势翻开掌心,幻出一柄青铜长剑,迎上邪桑的突袭。

亦仅在一瞬之间,于喉咙处涌出浓浓的血水。

第五十章 秘术伤身 陷入昏迷

她上次究竟是怎么误打误撞将邪桑打走的?

这种情形下,她只得再倾尽全力的试一次。

“邪桑!你若再敢伤到他们,我便自行了结,绝了你的修魔之梦。”

白尘轩想要伸手抓紧她,不愿她去伤身的做着傻事。奈何,他却手心落空的没有勾及她的袖角。

只得眼看着她起身而去。

这种感觉很难受,好像从前也发生了很多次。

“今日,倒是收获不小,竟然一同抓了两只!小狐狸~你还是跟我走吧!不然,我不保证,他们不会因你而死。”

冯菍姌发现,自己的二姐已被邪桑打昏在地。

手下紧紧地攥成拳,突感身后的白尘轩正于此刻呼喊着她的名,可迎落的风中却并未飘来他的声线。

她不由得回过头去,颤动着眸光看了看他。

“冯菍姌~回来~”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他不想让她出事。

可有的时候,却总是这般的身不由己。她不能眼看着大家因她受难。

也不想束手就擒,再搭上二姐的命,被邪桑带走,炼成修魔的丹药!

故此,她只能~运转狐心丹同他拼上一拼!

突然想到,就在刚刚晚饭时,白尘轩还叮嘱了她,让她不要再使出阿娘所留下的秘术。

回转身姿,看着眼前的邪桑。

她收敛情绪,扬动起两指,在手腕同臂弯之间,延伸出一条血印。

“碧彩星辰,灵狐出世。以我血肉,奉于天境。灼心刺骨,弃身定魂。燃通三界,派得仙将,青莲焰火,焚寂妖魔~”

金丹凌空飘洒光圈,迅速的从她的头顶窜至她的脚下。

“冯菍姌~”

白尘轩眼看着她,魂离躯体,化作七彩灵光,条条捆绑于邪桑之身。

“你以为这样还能制得住我吗?”

不论他如何呐喊,冯菍姌迅速的从脚底往上缠绕,直至绷紧于他的喉咙口。

霎时,窜出万丈火苗,在邪桑的身上越燃越烈。

她没有那个功力,能彻底将他焚寂。只得暂缓他的魔力,将他击倒,好赢得一时的逃脱时间。

火光在白尘轩的眼中滚动,原来这就是她伤己伤身的秘术。

肉眼仅能让人瞧得~她在焚寂邪桑,却看不出,她也在承受着那万丈焰火的焚烧。

白尘轩悔恨,自己这十几年都学了些什么?愣是让一个小姑娘,赴死般的保护。

挥臂坐正,闭目凝神。

明明前方仅传来了邪桑挣扎的痛喊声。

可在他的心中竟也应了她的撕扯呼唤。

他需要快些恢复,抛去杂念。

深知,她已坚持不了多久了!

冯芷凝从昏迷中醒来,看着邪桑身上缠绕起了灵光。她知道,是自己那蠢傻的妹妹,又动用了阿娘留下的秘术。

支起半身,慌张的凝视。

顷刻,那七彩的灵光便被邪桑震离了身体。

冯菍姌幻回狐魂,连连倒至于原身。

鲜血瞬间滚落而下,沾染一处裙摆。

冯芷凝紧张的喊着妹妹,凝眸一转,便见树壁前,静坐的白尘轩突然起了步伐,趁势将菍姌倾落的身体接住。

他低眸而下,闪动着两只眼睛,静静地瞧了她,瞧了她脸上的浅白之相。

每每看到这般昏迷的她,都会让自己的心间,有着莫名的戳痛。

“放心!后面~就交给我!”

“你恢复的到还挺快!竟出乎我的意料!”

白尘轩轻蔑的一笑,“让你出乎意料的事情还多着呢!”

“那又如何?你还是打不过我!今日~我必定将她们姐妹二人带走!谁也拦不得!”

“是吗?那便试试!”凝聚法力,托起掌心。这次,所幻出的却不是什么青铜长剑,而是他时常紧握在手的折扇。

“怎么?你是想换个法器对付我?”

“不错!”他自信的落下笑意。

邪桑眸光转动,“一柄破扇子,竟还拿出来,要与我抗衡。”

白尘轩扯开折扇,甩出一股暖风,顷刻就让他的双眸感觉到了刺痛。

邪桑连连退步,将身子靠在了树壁前。

“你用的~是~玉骨莲云扇!”

“你的眼睛倒没瞎!其他妖魔若是迎了我这法器,早就哭爹喊娘的落荒而逃了!”

邪桑谨慎的揪紧眉头,他自然也清楚此扇的出处。

白尘轩见他落了怕,乘胜追击的又道出一句,“我这法器的招数还多着呢!要不要我一一为你使出来?”

话音刚落,对方便已倦了地上的轻土,化成一道旋风离去。

白尘轩终是吐出了一口长气,轻咳一两声后,便不稳的退下几步。

缓了有一会儿,才侧身走到自己大哥面前,扬手消去了水壁结界。

冯芷凝也在此刻,拖着疲惫笨拙的身子,同他们聚在了一起。

“尘轩,幸亏有你!不然,我跟我妹妹就都要完了!”

“不是我的功劳,是菍姌护了我们大家!若不是她使出秘术,伤了邪桑,我又怎能仅用一招,唬住了那魔物。”

“唬住?”白治擎惊讶的投来目光。

白尘轩并不隐瞒的落下笑语,“你以为呢!你当你弟弟是大罗神仙啊!我仅是一个修仙派的门徒,哪有那么厉害!虽说我这扇子是件宝器,但我~也就只会一招!”

“……”白治擎绷紧情绪,暗自凝神。

冯芷凝愁绪难退,看着自己昏迷的妹妹,甚是心疼。

“我总是说要好好保护妹妹!可一到关键时刻,却都是她来保护我!”如若,她也学会了狐族秘术,那她便可赶在妹妹前面使出。奈何,她在这方面,没有妹妹的悟性高。“这次,是侥幸脱险,以后就不知会不会这么幸运了!”

“究竟你们姐妹俩,是怎么一回事?”

“我跟菍姌是人狐之后,我们的娘,乃是狐族最为稀少的种族,月白狐。”

“月白狐?”白尘轩眉间一紧。

突然回想起,韶华师姐当初所说的话。月白狐乃是世间良药,修行者得之,将可功力大增。

原来,不是门中师兄师姐看错了,而是他~未能识出她的身份。

“阿爹不让我们用法术,便是怕我们会被心术不正者发现,捉了去,炼制成丹药。”心痛的又是一声长叹,“方才,菍姌所用的秘术,乃是月白狐灵血之咒,本就伤身伤己,而她却还仅是半只狐狸。若是再这样一次又一次,她定会心力枯竭的!”

“我会想其他办法的!”

“你会帮我们吗?”

“需要质疑吗?”话音微落,白尘轩便不由自控的低下了眸光,看着怀里的小丫头,这瞬~倒是熟睡的甚沉。

懒洋洋的~都不愿动弹一下。

第五十一章 一瞬一梦 锁心锁情

白尘轩的脸眸中,也没有多显不情愿,仅是沉了一瞬音色,才将她轻轻的抱入了怀。

平日里不管与她如何吵闹,此刻低眸看着这般安静的她,还是会担心的想要好好照顾着。

“夜晚风凉,我先施法带她回去,你们也快些。”

“知道了。”冯芷凝揪紧眉头,重重的点了点。望着白尘轩带走妹妹的背影,她忍不住落了丝丝笑意。

本想抬步离开,奈何脚下一软。

臂弯处,恰逢此刻挽上了一只手掌。她扬动眸光,渐渐的同他对视。

从刚刚走过来,便没有听到他说上几句话。

她以为,他后悔了。

不愿再同一个人狐之女~动情相处。

“没事了吧!”静了有一回,才听他问出一句。

那眼眸中,带了无法置信,却又不能质疑的神色。

“没事!”别去目光,本想抽出手腕。

却感他使出了一股力气,又再将她拉紧。

慢慢的侧移身体走到了她的后方,用另一只手臂,环过了她受伤的身体。

冯芷凝把自己所有的眸光,都全全洒在了他的脸上。

惊讶又慌张的盯看着。

“我们也快些回去吧,你身上有伤亦不能在外面多待。”

“……我以为,你会跟我说~我们~。”面前的这个人,始终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很多凡人都不能容忍这种异族之恋。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麻烦。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之间,没能适应而已。”白治擎的脸上显了着急,好似生怕她会胡思乱想,“这并不会影响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我是月白狐之女,是整个天下~所有修行者,都想得到的良药……”

“我知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虽然我没有二弟的法力,但我也定会守在你身边!”

她从没觉得,世上之事,会有什么能触动她的恐惧之感。

直到这一刻,她真的~怕了。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忍不住润红了双眼,忍不住让它顺着脸颊流动。

仅在顷刻,他突然心疼的俯下身子,去贴近她那迎风凉寒的薄唇。

……

白尘轩从夜空飞落,知此时家人都已回府。便摇身再度幻风,转而入了她的房间。

平稳的把她放在榻上,拖着她的头,慢慢躺下。

起身挥了挥长袖,点燃了桌前的红烛。

烛光闪闪,照在了她雪白的小脸上,让他瞧的分外难受。

侧坐床边,抬手支起她的半身。于她身后,凝神聚力,扬动双臂,敛集真气落在掌心内,渐渐的顺着她的背部,蔓延去她的全身。

他将双目紧闭,在心间默念心法。

片刻不过,却突觉一股莫名的力道,正从她的体内反噬而来。

白尘轩再次聚集真气,与这股力量相抗。原本平静的脑海里,顿时掀动起万丈波澜。

就如,当初他所梦到的那副场景一般。那是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孩,正于半空之上,侧身凝视着他。

疼痛难忍的挣扎,撕心裂肺的呐喊。

可他,却始终,瞧不清她的那张脸。

画面突转,他竟看到女孩,将一块玉环扣在了他的胸口。

身子不由得戳痛,他将贴在冯菍姌背部的手掌收回。低眸沉思了好一阵,才让揪紧的心稍稍平复。

本要去捂上自己的胸口,却是看着身旁的小丫头,先一刻将她那圆鼓鼓的小脑袋,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下,那紧连着胸口的地方。

他也奇怪,为何此刻自己并不那么生气,还露出了宠溺的笑容。许是和她经历了太多,故此,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甚是会调皮淘气的小妹妹。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挡下那些欲要把你炼成药丸的妖魔!”话音一落,便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我若是想不到办法,就先把你炼成丹药,省的让别人夺了去!你说这主意如何?”自觉可恶坏了,愣是在小姑娘还未苏醒时,耍了这番嘴皮子!

可就是~没能控制住!

轻轻的放下她,便起身出了房间。挥动袖袍飞身屋顶,找了一处清净的地儿,俯身坐盘。

从怀里掏出铜镜,默念咒术。

霎时,便在另一头显了师尊的模样。

“轩儿,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想到让师尊帮忙了?”镜中另一处的师尊并不惊讶,脸上微微落下的笑意,好似已经明了整件事情。

“师尊,轩儿的确有事想请教于您。”

话音刚刚停下,那镜上就掀起了一股白雾,缭绕而起,渐渐的飘到了他另一只手掌心。

“此物乃是千歧山上所采摘而来的『腾岚青竹』你且将它修成短笛。我再把『还灵曲』教于你。记住,一定要亲手修成,不可施法得之。”

果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师尊,白尘轩欣喜地点头谢过。

“师尊放心,轩儿定会一刀一刀的把它修成短笛。待我把家中事情解决,便回到门中继续修行!”

“并不急在此刻,且看你自己的心。一切虽为天意~如何决断却在你自己。”

白尘轩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修行本就是他决定要去做的事。

更何况,他总要回去见韶华师姐。

正在他疑惑之时,镜像便已安静的退了去。

四下寂静的亦无声,唯有缕缕风儿吹拂入耳。

他将铜镜收起,转而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仔仔细细,小心谨慎的将它慢慢修成短笛。

月光下,白衣轻扬。

低眸中,泛动灵光。

他默默的在心中说着,“小丫头,放心吧!有我在,你定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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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林间,男子身着黑色连帽斗篷,正立于阴风摇动的树下。望着前方走来的魔物,顷刻便落了声声沉重的音色。

“你的伤如何了?”

“你方才应该跟我一起解决了他们!”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就升起了难以压制的怒火,“邪桑,我说过,不准碰我的家人……”

“我才是你弟弟!”

“……”他愤,却又必须掩去。

“你记住了,你是魔!你仅是失了魔力,待等得到月白狐,你便可以,重返魔族!”他不能理解,他为何换了性子,难道只因在人族呆的久了,产生了感情?

“总而言之,不准碰冯芷凝。”

“你是真的对她动了心?”

“……”黑色斗蓬下的那双眼眸,突然颤动不断。

“那我就抓那个小的!”

他知道,定然是这个结果。

夜空之下,他无声的转身,落着难以倾诉的沉重。

第五十二章 否认生恋 转身别去

清晨时分,白治擎出门找寻自己的二弟。却发现,他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围着院子转了好大一圈,才看到,他竟在冯菍姌所住的屋子顶上,侧卧睡着了。

他静静地朝前迈了好大一步,望着他闭目的模样,又凝神了好一阵。

“以前,我盼着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也想过你能跟冯菍姌在一起,但如今,我希望你~一定不要爱上她。”

似是感觉到了房顶下的脚步声,白尘轩缓缓将双眼睁开,恰巧看到自己的大哥,在小院内盯着他瞧。

起身飞落,脸上显了丝丝紧张,生怕自己这平日里甚爱开他玩笑的大哥,会说他是因为放心不下小丫头,才会在人家屋顶上守了一夜。

“你怎么来了不吱声啊!”抬手使了些力气,垂在大哥胸口。

让白治擎又一瞬想起了昨晚的事。昨晚,他竟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了伤。

“你伤没事了吧?”

“好着呢!”不禁扬动嘴角,落了副笑脸。

总觉大哥的神情甚是紧张,他怎可再让他生得担心。

“你一夜没回房间?就在这里……”

“啊~”说着说着就真的绕到了此处,幸好他在飞身下来之事,早就做好了准备。“我昨晚送那丫头回来,便就近打起了坐盘,运功治愈了伤势。”

白治擎还是想要从他嘴里得到最真实的回答。若说平日,他定然不会这般一语直问,但此刻,他是急切的想要知道,“你~对菍姌……”

“大哥你说什么呢!”

没等他全全问出,就迎了二弟的否认。白治擎顿时显了一副惊讶。

“当真?”

“这还需要一次一次的问我吗?”他笑着,挑弄起眉毛,“要说我对她有关心,那也是把她当妹妹呀!”

“妹妹?”

“不错!”如若不全全道出,怕是大哥又要追个不休了,“大哥,我坦言跟你说吧!我其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算是我跟那丫头的婚约尚在,我也会想办法退了的!感情之事,本就是不可以勉强的!更何况,我对那小丫头能有什么感觉!”不说则已,一说便是一长串。白尘轩也不知,是从哪里生来的这么多解释。微微张开喉咙口,就排着队的挤了出来。

眸光轻扫,看了看自己大哥的神情。

他都这么说了,他若还不信,那可就没招了!

突见大哥,扬了扬嘴角,面色稍稍缓和的换了神情,不仅如此,还将一只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

“那大哥,就祝你早日带回你的意中人,来给我们好好看看!”

“我也希望如此。”他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面对自己的大哥,无需藏着掖着。“突然觉得肚子饿了!我得先去母亲那里讨些吃的!”这次换他来拍打大哥的肩膀了!“知道你要去找冯芷凝!我就先走了!”

侧身迈步,可走了没多远,竟从心头显了疑惑。

平日里,大哥不是都逗趣的嚷着让他跟小丫头走近些嘛!怎么今日,倒换了态度,感觉~若是他不喜欢冯菍姌,他才是放心的!

不禁回眸看了一眼,却发现,他正站在门前凝望,久久未能移动。

他突觉,大哥是因为冯家姐妹是月白狐之女而感到担心。故此,他定要快些熟悉『还灵曲』才可救她们姐妹,也能帮大哥扫去担忧。

……

冯芷凝似是感觉到了外面那沉重的呼吸声,慢慢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四目顷刻之间,迎在一起。

各自揣有心事的颤动不停。

互视了好一阵,才终是说了话。

“菍姌妹妹醒了吗?”

“还没有!但我知道,昨天晚上,尘轩为她输了真气,应该没什么事了。仅是不知何时会苏醒过来。”

“那就好了!”眸光流转,一瞬低下,一瞬又撩动着抬起,声线越发变了轻柔,“那你呢?”

“我没事!”无法掩去脸上的红润,仅能任它呈现出来。

白治擎突然感到,心里甚是难过。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话,说出心里的那些话。

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他想跟她在一起!想要她陪在自己身边,永生永世!

可这样的代价,就必将是牺牲冯菍姌。故此,他只能忍,把那些事情全全藏在心间,仅让它日日折磨着自己。

……

白尘轩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以后,还不忘拿些吃的来,逗一下昏睡的小丫头。

“我大哥走了吗?”

“说是,有事要出门一趟!”

“那应该是被我爹叫去『茉云斋』了。”他一面说着,一面踏进了房间,“我家有一件糕点铺,等有时间,让我大哥带你们姐妹俩去转转!”他想,这贪吃的小丫头,一定会很兴奋的!

抬手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上,侧眸又瞧了瞧榻上的冯菍姌。今日的气色,倒是好一些了。

“你~把我们姐妹的事情跟世伯伯母说了吗?”

“当然没有了!放心吧,我只说,昨晚这丫头贪玩从房上摔了下来,磕到了腿,就在屋里休息呢!我让大哥也这么说的!”

“谢谢!”

冯芷凝如此沉稳的跟他说话,他倒有些不习惯了!就如某个丫头没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一样。

“别这么客套了!等你和我大哥成亲以后,我还得改口叫你一声大嫂呢!”侧身几步,慢慢走近床榻。

抬手扬动两指,再度行起法术。

良久,他才转身落下叮嘱,“这是我在师尊那里要来的『腾岚青竹』,这几张纸条上是『还灵曲』。我怕你们姐妹俩,不懂音律,便画了图!短笛之上总共不过六个孔,稍稍看一下,应该就会懂的!”

“你放心,菍姌会的。”

“这小丫头,还精通音律呢?”当真是小看了她。

冯芷凝伸手接过,一面看着那画了图的白纸,一面在心里知晓了他要离开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回凌云门?”

“明日,明日一早,我就要返程回去了。”

“……”冯芷凝低眸一瞬,自知不可勉强,一切都为天意。

“你放心!她不出三日就会醒了!”

“你不等她醒来吗?”

她希望,有人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却也不能强迫束缚。

“不了!我已经耽搁了太久时间,回去以后得好好做做功课!才不会再如昨夜般,那么不禁打!”一想起昨晚,就忍不住又将眸光低垂,“待一年之后,我会回来喝你跟我大哥的这杯喜酒的!”也希望,那时候的小丫头,便又可以活蹦乱跳的和他吵嘴!

第五十三章 避之不见 不去相送

白尘轩估摸着,她会三日内苏醒。之所以,拿些饭菜来摆着,也是存了逗趣的性子,亦想着她会因为嘴馋,而早早的醒过来。

午后,冯芷凝从院子里打来一盆清水,本想为她稍稍梳洗一番。

哪知,脚下还没未迈进,就听得屋内起了动静。

惊讶的推开房门,看着她,正于桌前吃着白尘轩一早送来的食物。

都已经放凉了,可她还是吃的如此津津有味。

不禁抿动起嘴角,也不知该去说她些什么好。

“二姐!你准备的饭菜吗?还真是了解我!我醒来以后就想吃鸡!”大口大口的咬着肥腿,完全不顾及形象。

“不是我!白尘轩一早送来的!”

“诶?”原本迅速嚼扯的动作,在听得二姐的回话后,便突然慢了下来,“他的伤势没事了吧?”

“比你好多了!昨日,还是他输了真气给你的。”她还去惦记别人呢!此刻大家最为担心的可就是她。“既然你醒了,我便去告诉他们了!”冯芷凝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再让他和白尘轩见上一面。

未曾想,她刚刚转了身子,就听到后方呕吐的落了声音。

鲜红的血水顺着喉咙口一涌而出,滴在脚下,顷刻溅染鞋面。

“你怎么了?”

“我突觉不舒服!”可是上次受伤,也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我去找白尘轩,他一定能帮你治愈!”

“二姐,不要去!”扬手拉住姐姐的袖摆,眸光处迅速闪动,“仅是些淤血,应是我吃东西太着急了,才会弄的胃里不舒服。”

“菍姌~”

她不想让白尘轩再为她损耗法力。“我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这样,让二姐看得心疼!答应我~以后别再用娘亲教我们的秘术了!”含泪止住情绪,慢慢从袖口掏出了短笛和纸张,“这是白尘轩留下的,你把『还灵曲』练好。以后,再遇到妖魔便可~以它清去。”

“白凶凶想的?”抬手先擦了擦嘴边,才伸手接过。

“他对你很好了!”

“我对他也不差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她始终是参不透的,应是因她缺有灵魄。

“以后你会懂得!二姐也希望,你可以快点明白!”

以后会怎样她不知,她就只想安好眼下。

“就别告诉他了!我自己能撑得住!”突然觉得眼皮在打架,“二姐,我再去睡一会儿。”

这一夜,过的有些漫长。

冯菍姌倚在床前,静静地沉思。手上还握着那根青色的短笛,脑子里渐渐涌出很多画面,她总能瞧见白尘轩的影子,可像他却又不似他!

想不明白为何,便不再去深究。

索性埋在心间,该弄清楚时,总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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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白尘轩收拾着行李抬步出了白府。

三两步回头,瞧了瞧身后的这群家人。匆匆而归,虽没有多留上几个月,也没能将那些姨娘全全认清,更是不曾同一帮小萝卜头好好说上些话,但终是存下了感情。

尤其是尘祺和尘易是越发的怕了他。

突觉对他们没那么讨厌了,希望下次回来时,能看到他们的成长。

抬眼望了望那从墙头伸展而出的枝叶,那里是冯菍姌所住的小院。

但愿她快一些苏醒过来,莫要再让大家为她担心。

转身挥挥手,拉了拉肩膀处的行李,渐渐抬步走离。

浅白色的长衣袖于风中摆动,白治擎瞧着他越行越远,不由得将眸色暗下。

冯菍姌低垂脸颊,坐在房间内的桌前,还在不停的拧着手中的短笛。

脑子里越发的变了乱,她觉得心里很难过,可又哭不出。

他不知道,那个跟白尘轩长得很像的男人是谁,她就是一想到那张脸,便会胸口戳痛。

“你真的不去送他吗?”

二姐已是问了她好多次了。

而她,却始终没有回复她。

二姐心急的叹气,“我真不知,你这小脑袋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没想什么啊!”自觉这话说的甚是无力。转而扭动眉梢,思索片刻,可实在是想不通,便侧了身子,想向姐姐求助,好解掉心中困扰,“二姐,我这脑子里的确是怪怪的!自从醒来以后,脑子里就多了很多我自己瞧不清楚的画面!”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白尘轩!可又不像是他!”说来说去,甚是矛盾,“总之,就是很奇怪!明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一瞬之间就塞满了脑袋!我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自己的妹妹,言语说的很不清楚,但她听的明白。

那些画面,应是她跟白尘轩的前世。

看来,『灵渊寺』住持所说的事情,定是真实的。

要将妹妹的灵魄找回,就必须从白尘轩身上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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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千里回到了凌云门脚下,看着自己最为熟悉的白石门楼,忍不住兴奋的拉了拉肩膀的行李。

他回来了!终于可以去瞧瞧他想念的师兄弟,师父,师尊,还有韶华师姐了。

“尘轩,你终于回来了!”

“师兄!”抬眸瞧去,便见师兄从顶端迈着石阶走来。

“此行如何?”

“还好!”一开始并不适应,有太多的出乎意料,烦躁难忍。但后来,他却突然变得习惯了。

相处~的确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不由得,将丝丝笑意挂上唇边。

“你的婚约?”

“退了!”

“如此顺利?”

“不是很难!”若他当初就知道,婚约另一处其实是冯菍姌那丫头,估摸着从一开始就谈妥了,便不会绕那么大的弯。

但这个弯虽大,他却觉得走的不是很烦心。

“这样就好了!你便可留下来,好好守着韶华师妹了!”

“师兄!你说什么呢!自是把修行放在第一位!”

“是吗?”

白尘轩自觉苦恼,在家大哥拿他寻开心!回到凌云门竟还有个师兄在等着他!

“哎呀!你还舍得回来呀!”

“师姐?”方才心里还在想着,没想~一个抬眸便见韶华师姐站在了门楼处。

正插着她的小蛮腰,似怒非怒的训斥着他。

“我以为,你要在浮关就此安家呢!”

“师妹说笑了!尘轩哪里能安心在浮关落下。”一直横臂伸来,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眸光露着趣意,转而又言,“谁不知,师弟的心思,全全在我们凌云门内~”

第五十四章 门中修行 承诺难兑

门中第一日,躺在熟悉的床榻上,突然于脑子里,行过了很多画面。

但愿那小丫头,能够快一些学会『还灵曲』,他也就不必那么担心。

冯芷凝说她懂得音律,应是没什么问题的!倒是显得他太过担忧了!

“尘轩,你这是怎么了?从回来开始,便见你心神不定,忧心忡忡的!”

“我有吗?”他以为大师兄是在拿他寻笑,可瞧了那模样,倒也不像是在逗趣。

他有那么忧思上脸吗?

竟让师兄一眼看穿了?

侧身支起,便看着他渐渐走到桌前坐下。

嘴里还落了四个字,“当然有了!”就如同一个看透人生的局外人,扬手翻过一个瓷杯,一面喝着清水,一面撩动眸光,便这般时不时的瞥他两眼。

瞥的他,很是不舒服!

“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很想去躲避,这感觉~就像当初,大哥看他那般。

屋子不大,愣是想躲也躲不开,倒不如坦然的坐到他对面,还显得自己没那么别扭。

“你这次回去,是不是稍稍动了些心思?”

旁敲侧击?

数日不见,大师兄居然也变得爱探究人了?

可惜~他探错了人!

“我能动什么心思?”端着瓷杯放至嘴边,眸光略显晃动,忍不住想要瞧一瞧大师兄看他的样子。

突觉,对面一个不动声色的眼神,就能让他显了不自在。

“你那个婚约是怎么解决的?”

“师兄何时变得那么闷事了?”抬眼一搭,自觉他现在的模样,跟往日很是不同!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白尘轩淡然的喝下清水,双唇贴近,顿时感到口干的抿了抿,“不是我先退的!是冯家想将小女儿多留几年,故此便换了人选!白冯两家依旧应有婚约,只是将婚约改成了我大哥跟冯家二小姐冯芷凝。”

“你说冯家二小姐叫什么?”

师兄的眸色突然沉了一下,那说话的语气也瞬间变了重。

“冯芷凝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师兄何故如此激动?”

“没事!”

此刻,竟换了师兄变得忧思重重。

白尘轩感到其中定有事情,但也不愿去开口多问。

“九师兄也该出山了吧!一经五年了。即便是多大的错误,也都够了!”他并不知道,九师兄当年是因犯了什么错事,才被师尊罚去了『离忧峰』。

自他十五岁亲见他被带走,至此也是五年未见了。五年的面壁思过,总该把所有都消去了。

“待青词出来,你先不要同他讲有关你家跟冯家的婚约。”

“为何?”

“你听我的便是。”

大师兄说出这些,必有他的道理。

故此,他听了便是,也无需多问。

似是故人,又或是有着一段未解的前缘。

……

每日,清早起来便去校场做着早课,他比其他师兄弟,多休息了好几日,自然是要多些时辰,好好补回来。

剑锋摆动,轻软柔韧的挥舞。扬落袖袍,直袭前方。

不由得便让他想起了墨安之行,与某个小丫头舞剑的那个画面。

可笑的是~那哪里是在舞剑!

分明是在谁也不让谁的比试!

突然迎上的三尺长剑,在他的眸光中,不由得挥动起来。

白尘轩抬眼看着那身淡蓝色的长裙,正与他一站一蹲,柔和的相应。

“才多久的时日!你这剑法就变得这么慢悠悠了!像是提不起精神的老者!如此,可不行!切莫丢了你师父的脸!”

他笑着撩动眸光,“师姐说的是!我定然不会丢掉师父的脸面,定当好好补回来!”

“多说无益!你还是勤加练习吧!省的变成师兄弟中,最笨的那一个!”

“有师姐督促,我定当追的及时!”

他一面接着招式,一面将师姐的面容印入眼帘。

此番情形,好似回到了小时候,他初来凌云门时的状况。

他也是慢悠悠的行不好招式,也是靠韶华师姐一次又一次的带动。

长剑在手,来回相应了好一会儿。

突迎师姐的一个眼神,他意会的甩上剑身,几乎与她同时,迅速的让两处缠绕聚中。

白尘轩凝神间,挑动两指于眼眸,默默的念起咒术。

原本熟悉的法力,他行的越来越迅速。而对面的师姐,却是顷刻间,变得没了力气。

几度支撑不住的撤了剑身,可又一瞬追上。

再落,再起。

白尘轩感觉到了她的难耐吃痛,不解的瞧了她许久。

奈何,师姐始终是那种不愿放弃,死撑到底的心思。

如此,便让他先一刻停下。

扬起掌心,挥力收挽。

他的剑,迅速的掉落在地。

紧接着师姐的剑也下滑坠地。

他看着韶华师姐轻咳几声后,便无力的摇了身子。随后,就缓缓侧移到了花坛边上坐下。

“师姐,你怎么了?”他紧张的追到她身边。

“没事!最近练习法术有些累!”

他知师姐好强,可也总不能这般不顾及身体。

“师姐,让我帮你看看吧!”

“不用,稍稍片刻就好了!”她浅笑仰头,显了一副淡然的神色。

可他却全全将她那浅白的脸容印在了心里。

“对了,你这次归家没带些礼物给我吗?”

明明吃痛,却还要装作无事。这便是韶华师姐,坚强的想让身边所有人,都为她放心。

而他,却更会心疼于她。

既然,师姐不愿说出痛。

他唯有顺着她转了话题,生怕会惹她不高兴。

“没有,出来的匆忙,忘记带了!下次回去时,一定帮师姐带着过来!或是师姐陪我一同去瞧瞧!”眼神不由得晃动而去,很想快些听到她的回答。

怎奈,回复的速度倒是甚快!

可却,并不是他所等待的话。

“去浮关就算了!我还是愿意在凌云门呆着。”

“那~我便帮师姐带!”

韶华突显叹气的神色,“许的承诺多了,就不珍贵了!你还不得件件都抛之脑后!”

“答应师姐的,我自是不会忘记的!定然也会帮师姐办到!师姐就放心吧!”

“是吗?”她不禁用了沉重的神色,看着他,“那你答应我的小狐狸呢?什么时候可以帮我抓来?”

“小狐狸?”

“月白狐啊!”

“……”

“我还等着你,亲手抓来给我呢!”

他突然想起,离开凌云门时,曾许给师姐的这个承诺。

他说,会亲自抓来月白狐送给她。

可如今,他又要如何去完成这个承诺?

月白狐世间稀少,原来不只是妖魔想要得到,修仙者亦想得之。

第五十五章 师父闭关 师兄归门

总觉得师姐的脸色不太好,可她又逞强的什么都不肯说。稍稍缓和了一阵,就起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眸光侧移,看着那瘦弱的背影,不禁让他心头一揪。

在浮关时,他们以铜镜联络,师姐也是呈了这副难受的模样。

他不愿莽撞的跑上去追问清楚,亦是知道,韶华师姐的脾气。

此刻,唯有到师父那里找下答案。

脚下抬着步子,正要登上石阶,突见二师兄韩枫正从上面迎来。

“尘轩?你是来找师父的吗?”二师兄虽对他落着疑问,却并未在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遥看浮云阁房门密不透风,他便已经猜到师父不在。

来的不巧!

白尘轩无奈的沉了沉音色,“师父~是又去闭关了?”

这次又是几个月?

这些年,师父修行的时间,都要比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久。

“清早刚去的后山,倒是清楚小师弟会来找,便让我将这张纸条留给师弟!”

白尘轩惊讶的接过,翻手撑开,仔仔细细的瞧了瞧上面的内容。

“尘轩吾徒,自你上次归家后,便不曾同为师好好谈谈,知你心中诸多疑问,而为师却有不得不闭关修行的理由。此次闭关期间,恰逢你九师兄受训解困回到门中,为师只能拜托你跟猷青好好说教于他,切莫再让他行了歪路。至于韶华的事,待为师闭关出来后,自会同你详谈。”

师父果然知晓,他是来询问什么的。但却说~有着不得不去闭关修行的理由,隐隐觉得这个理由,是跟韶华师姐有关。

半月后,便要迎九师兄回来,那便暂借将此事放一放,他只要多加留意师姐的状况便可,应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师父的信上,是不是说了有关你九师兄回凌云门的事情?”

“嗯!”白尘轩微微点头,可心里的思绪已是全全被师姐的事情带离。

“如今其他师弟大多回家探亲,门中就只剩下大师兄,你,还有我三个人了。本来我是要留下来等九师弟回来的。奈何家中母亲,多次书信催促,我亦要起身归家。咱们『浮云阁』的事情,就麻烦你跟大师兄了。”

“放心吧!二师兄!”

“放心!”他笑着,落了趣意的眸光,“有你跟大师兄在,我自当放心!完全用不着其他阁的师兄弟们过来帮忙!你们两个人便能够搞定了!”

“全全是因有大师兄在!”

韩枫转而落下一脸的不舍,低眸小会儿,才又抬起了头,“待九师弟出来,好好跟他聊一聊!别让他以为,这么多年,我们都把他忘了!”

“九师兄不会那么想的!”

“我知道他不会!他就是总觉得自己跟我们不大一样。生怕咱们跟他走不太近。”

九师兄被罚时,他还小!并不知这期间所发生的事情。

可他终是相信,师兄是善念的,仅是一时错走了途径。

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跟他坐在一起,好好的谈谈心。

韩枫师兄再次提醒,“他常年一个人,应是更加心灵受挫,你跟大师兄定要好生开导他!”

“知道了!”

“我其实,也不想离开!可是~没什么办法!我母亲说是给我应了一门亲事,让我回去见见人家姑娘!”薄唇微微抬起,倒是未落下排斥的神情。

“二师兄何时也被这种事情束缚了?”在他心里,二师兄可是师兄弟中,最随性,最不愿被不喜欢的事情捆绑的。

白尘轩疑惑的拧紧眉头。

却见他笑着回道:“这人啊!总会有寻求安稳的时候,说不定我还真就喜欢人家姑娘呢!”

随遇而安,这倒是他的性子。

白尘轩扬手抱拳,“那就祝二师兄喜得良缘!”

“对了,你上次抓到的那只小白狐呢!”

“......”冷不防的就迎了这么一番话,白尘轩不禁滚动了下喉结。

“我可告诉你!它能围着你转,真是不容易!切莫让它被别人捉了去!”

“二师兄,你也知......”

“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那是命中早就注定好了的!何必非要争个天高。倒不如安乐自在一辈子!难道~你还想把它修炼成灵丹妙药吗?”

“当然不会!”

“那就对了!”他笑着背了背手臂,于他面前挑了下眼皮,“得了!我收拾收拾也就归家了!”

“二师兄一路顺风!”

……

那日,他跟大师兄于门中迎了九师兄苏青词。

九师兄的神色中,再不似从前般灵光波动,犹如罩了一层薄雾,说话的时候也变的越来越少。

“这间,一直都只有我跟大师兄住,如今九师兄来了,倒是热闹!”白尘轩一面帮师兄整理的床铺,一面笑着想要同他多说上几句话。

怎奈,回眸瞧了他的神情,就又不知,能说些什么。

他正坐在桌前,端着瓷杯润喉,并不想来应他的话。

大师兄刚好踏门而入,看着如此尴尬的画面,亦是不知该怎么欢愉起气氛。

两师兄弟眼神扯弄好一阵,中间坐着的这位,却还是淡然的对着手上的瓷杯。

把在两指之间,来回转动,好似身边再无其他事物,能入得他的眼。

“今日九师弟重回门中,我跟尘轩也不知该为你准备些什么。总之以后,我们三个就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大师兄!”

“对!什么~都可以找大师兄!”眼皮这瞬扯弄的~真真不像平日里严肃的自己。

可面对眼前这个似被冰块封住的师兄,他也没什么法子。

“大师兄,小师弟,不必这般。我仅是一个刚刚脱罪之人,你们无需对我这么照顾。”

这话说的可气!

他们是多年的师兄弟,不能只因,他曾受过罚,而断了关系,冷掉了情义!

“九师兄,你这样说话就是不拿我们当师兄弟了?”

“尘轩~”

他知此刻大师兄投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可该说的终要说!不是拖着,哄着,糊弄着,便可解决的!

“我不清楚当年你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让师父下了如此重的责罚!但我们每个人都在惦念着你,盼着你早日回来!人~总会做错事!可并不是要永远烙上责罚过的印记。只要你肯悔改,就还是凌云门的门徒!师父也是这般认为的,才会让你回来,而不是逐你离开!”

他说了那么多,仅是要让他明白,亦想让他感受到师兄弟之间的情义。

而他,却依旧阴冷的抬起了双眸,“若是再遇上那样的抉择,我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第五十六章 心神难定 家书送来

白尘轩时常会忆起九师兄那个坚毅的目光。

师兄说~若是再遇当年的事情,定然还会选择同样的路。

一开始,他不是很能理解。

直到,九师兄反问了他一句话,『小师弟可有想要保护的人?若是逢了抉择,你是会选保护所想保护的人,还是遵循门规,袖手旁观?』

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及时回答上来,幸得大师兄出音迎了话。

可不管如何,这个问题终是烙在了他的心里,也渐渐明了,九师兄当年之所以触犯了门规,乃是因为~他去保护了自己要保护的人。

午时刚过,白尘轩便独自坐在了校场的花坛旁。

自从师兄们都归了家,『浮云阁』这边就变得甚是清静了。

大师兄整日都在忙着阁内的事情。

九师兄每每都是一人,从不出门。

他虽喜欢清静,可若是太静了,亦会让他烦恼难耐。

九师兄是否还在惦念着,他要保护的人?每次快要入睡时,都能看到他,倚在床榻边上,静静地陷入沉思中。

如若,他日,自己也遇上了同样的事情,究竟会怎么选择?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师姐?”起身挪了挪坐位,于花坛边稍稍为她腾了个地儿。

“怎么这几日,都见你心神不定的?”

“没有啊!我哪里心神不定了?”若非要这么说,那只能是看着她这张泛白的脸颊时,便会让他失了神。

“你跟大师兄和九师弟相处的如何了?”

一想起来这事,他就想长长的叹出一口大气。

“别提了!不容易!以前我觉得九师兄除了喜欢独处,也没什么!可如今~他是越来越习惯一个人呆着了!我和大师兄跟他说上十句话,他也就仅回这么一句。”

“看来,九师弟是越发的跟我们走不到一起了。九师弟本就觉得跟我们不一样,师尊还将他关了那么久,他的性子能好嘛!”

“师姐!究竟九师兄哪里跟我们不一样?为何,他总有这种想法?”

“你不知道吗?”

白尘轩无奈的摇摇头。

自九师兄受门规处置后,这些年来,他几乎问了所有师兄。

大师兄只是浅浅一笑,说什么~是九师兄自己想太多了。

二师兄给的答案甚是模糊,仅是告诉他,待相处久了,便会知道了。

其他师兄就更加有趣了!直接叫他,甭理会!

直到现在,他也没能琢磨明白。

“九师弟是人狐之后!”

“……”

“听说,母亲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狸。”韶华一面说着,一面沉了沉音色,思索片刻,感觉自己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总而言之,他家的状况很复杂!所以,他才不愿归家,便一直留在凌云门修行!”

这段话,让他不禁想起了小丫头。她也是不愿回家,只想在外面晃悠。

也不由自控的忆起了很多事情。

“那当年九师兄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事?”

“他在凌云门修行,本就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应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

“我也是听我爹说的!具体什么缘由,也不是很清楚!”

“如此说来,九师兄当真是重情重义。”

一年后

他那甚是喜欢闭关的师父,直至今日也没有出山。

这一次越发的久了些。

倒是师兄弟这边,时不时的能够多说上几句了!

经他整日没完没了的「死磨硬泡」,终是和九师兄的关系,得了改善。

有很多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像一年前的小丫头。

不论对方什么心情,什么态度,偏要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白尘轩站于月下,低眸摸了摸手中的小布兔!

算了下日子,该是准备回去喝大哥的喜酒了。

这次~定要将另外一只小布兔讨回来!

就不知,小丫头有没有替他好好保管!

白尘轩每日都在等着大哥婚约的帖子送上门中。

却是久久没能收到。

他还在心中逗趣,难不成是因为冯家世叔又想换人了?

又或是冯夫人要先把长女嫁出去,再定白冯两家婚期?

总不会是因为~冯芷凝后悔了吧?

这一年,他都没有收到大哥的书信,以前总要接到几封的!

有了婚约,便忘了弟弟!

还真是重色轻友了!

回去后,定要好好说说他!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着,他坐在后山看着湖泊波动,脑子里微微行过了很多事。

他已和冯菍姌分开了一年多了,这丫头应该长大一些了吧!不会等到大哥成亲时,还想着和他吵闹争论吧?

……

“尘轩~救我!救我!”

眼前突然出现浓浓的云雾,他看着一只雪白的狐狸正朝着自己奔来,狐尾淋漓的鲜血,将地上的尘土染成了红色。

身后趁势刮来的黑风,仅仅只差一点,便要把它吞噬。

“尘轩,救我!救我!”

他听得出那个声音,唇齿不由得变了颤动,“丫头~”

扬起手臂想要将她抱在怀中,却已从梦中惊醒。急促的喘息着大气,看着房间内的摆设,慢慢的将心情平复。

“你怎么了?”对面睡下的大师兄亦被他的惊慌声吵醒,慢慢的支起身子,往他这边瞧了瞧。

“没事。”他说不出,唯有拧紧眉头,捂住自己的胸口。“噩梦而已。”

画面太过真实,让他根本缓不过来。莫不是白日里,想的多了些,才会做起了这种梦?

他突然很担心,是不是她们姐妹出了什么事情?

额角的汗珠颗颗滚落,他抬动手臂轻轻的擦拭。

苏青词于透着月色的房间内,凝眉看着他那颤动的眸光,“常言,梦乃由心而生的幻境。可有些时候,却会是一种心灵交触的牵引。”

“……”

“我不知,你究竟梦到了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很害怕!”

“……”

“只是,此刻的你~还不明白。”

次日,他便写了书信寄回浮关家中。慰问了府上情况,也向大哥问了下冯家姐们的事情。

可这一过,就又是数月,却始终没有得到回音。

白尘轩站在凌云门前,望着山下的风景,不由得~竟慌了起来。

应该会没事的,他留下了短笛,只要冯菍姌能记熟曲子,便不会遇到危险。

头痛,忽然之间莫名的戳疼,好似正有千万只小虫,在他的脑子里爬行。

“尘轩,你家里来信了!”

白尘轩闻声迅速的回头,脚下步伐紧迎而上。

等了许久的家书终于到了,可他的心里,却突然抖的厉害。

激动的拆开信件,这里面本该是大哥和冯芷凝的婚帖。

却不想,竟是一张奔丧的家书!

冯芷凝~死了......

第五十七章 许久不见 含泪盈眶

握着信件的双手突然抖动不停,这封信是出自俞氏母亲之手,自然不会有错。

『尘轩吾儿,数月前,家中突遭魔物侵袭。冯家二姑娘为护白府被魔物掳走。你父亲急火难退,派遣多位法师追寻无果,芷凝~终被魔物杀害。你大哥日夜难熬,痛心切骨。冯家小姑娘更因失去家姐而悲愤自责。如今你父亲病卧床榻,你大哥伤情失魂。还望吾儿赶快回来,整顿家事。待丧礼之后,再同你爹去墨安冯家请罪。』

信件从指缝落下,他晃神的难以缓下情绪。

“信上写了什么?”大师兄低头捡起,顷刻就入了深思。转瞬间,于掌心燃起火苗,将纸张烧尽。“你赶快收拾行李回去,记住~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疑惑的回瞪目光,可终还是决定先归浮关处理家事。

九师兄只知他是回家,故而也没多说什么,亦仅道了一句离别的话。便呆在房间里,没有送他。

大师兄将他送到凌云门入口处的石阶。

白尘轩低眸一路心中有着颇多的疑问。

“此次回到浮关,不要急着归门。你看你那些师兄们,哪一个像你这般积极的往回跑,见师父闭关不出,早就一个个像脱了绳的泥鳅了!”

他还在紧攥着行李,低头深思。

大师兄的手,便已经拍上了他的肩膀。并风趣的跟他说了一堆话。

“我知道了。『浮云阁』内就麻烦大师兄了!”

“你放心!不是还有你九师兄了么!别看他那人喜静,但遇到事情也是从不躲闪!”只是太过性急,故此有些事,还需瞒着他。

“嗯。这一次,我应是会久一些。”倘若,冯芷凝真的是被那些魔物害死的,他一定会把他们一一揪出。

“哎呦~我这刚回来,小师弟就要走?”

闻声回头,便见二师兄背着个手,慢慢迈步走近。

“二师兄这是……”仅仅一年多未见,竟俊郎了许多,连带气势都增进了!那衣裳绸缎,应不只有几个碎银子。

“好看吗?”薄唇微微动起,甚是得意。

“韩枫,你这变化有些大呀!”大师兄忍不住打起了趣话。

只见,二师兄撇嘴一笑,转而别过脸眸,“别提了,我这一趟,本是出于孝意!想回去依了母亲的安排,见一下订婚约的姑娘。没想到,最后~人家说我太俗!直接就把婚约给退了!”扬手撩动发丝,无奈的叹出一口长气,转瞬又提了信心的又道:“我不就是修行的久了,随意了一点嘛!怎么就退减了我的英姿俊郎!”

瞧着他满载自信的模样,大师兄顷刻间,就笑崩了,“那你这刺激受的有些多余了!姑娘家喜不喜欢你,不是仅因你长得好不好看,就动情的!若她真的只关注你的外在,那她定然也不是真的喜欢你!”

“难怪师兄你找不到女孩子!怎么也要留个好印象,给人家!崩着脸,凶巴巴,谁会喜欢你!”

“我有绷脸,装凶吗?”

“不如~咱俩往门中师妹面前一站,看谁最受欢迎?”

两位师兄言语互怼,他在一旁也插不上嘴。

心里揣着心事,实难笑出,只得扬扬嘴角,画上一个弧。

“尘轩~你又要回去吗?”

“师姐!”他走的着急,自是接到信件,便回去收拾了行李,并未来得及告诉她。

这瞬,却仍被她碰到了。

“你这一走,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了!”

“我定然不会跟师兄们一般,过个一年半载再回来的!”

“尘轩!你的意思是~我们太久了?”二师兄侧身扬动手指,趁势戳在他的胸口之上,“别这么快下结论!说不定,你还真就成家不归了!”

“二师兄,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呀!”眸光微转,不禁斜上一抹笑意,“不过~若是师弟看上了门中的哪位师妹,定要早些挑明,不然~缘分这种事情,可是不等人的!”

白尘轩知道二师兄是在拿话提醒他。

顷刻又将手臂拍向大师兄,二人很是默契的转了身,留给了他跟韶华独处的机会。

“听说,九师弟还如以前那般不爱说话?”

“被小师弟整日叨念的~好了很多!”

“哦?他也有怕的人?”

白尘轩看着他们渐渐入了门中,眸光便又回到了韶华师姐的脸上。

她的容颜越来越让他觉得浅白,可每次她都固执的说没事。

“走吧!多照顾自己!”顿了好一会儿,也未能再挤出话语,唯有硬着头皮落下一个笑意,转而侧步,准备回去。

“师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思绪重重,压的她难以落音。

“等我回来!”

她静静地提了提气息,慢慢掩去眸光中的泪水,“你~若是安家了,就别回来了!凌云门终不能关你一辈子!”

“师姐,我一定会回来的!”平日里自己的话那么多,这一瞬却怎么也说不到边儿。

韶华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却没有回话,稍稍停了一小会儿,便抬步入了门中。

……

他回到浮关时,恰逢丧队临街。

远远地看着木棺前方,冯菍姌正拖着姐姐的牌位,无神亦无声的迈着步子。

若是当初的她,定会大喊得哭闹。

可这一刻,却是变了出奇的安静。

原本快速的步伐,顿时就落了缓慢。渐渐地停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朝着他这边走来。

直到她经过身边时,他终是无法自控的将手掌抚上了她的肩膀。

她抬起眸光,静静地看着他。

那哀怨的眼神让人心疼。

强忍的酸痛更让他难过。

走的时候,他以为再和她见面,会瞧着她活蹦乱跳的跟在他身旁。

哪怕是和他争闹吵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放开菍姌姐姐!她肩膀还有伤。”尘易从后方走来,迅速打落了他的手臂。方才,他是激动了一些,应是用的力气也大了些。

慌神的再次看向她,而她,却始终安静的不落声。

“为什么你要离开?修行真的比我们这些家人重要吗?”

面对尘祺尘易的愤怒,白尘轩突然觉得很无力。

“你们说什么?”是他未想周全,是他当初走的太急了!

可他从未忽视他们。

“芷凝姐姐死了!菍姌姐姐受了伤!全府上下就只有你懂法术,为什么你不留下来照顾我们!为什么那个魔物偏偏掳走了芷凝姐姐!”

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第五十八章 物是人非 情难自控

冯菍姌双眼含泪,低眸波动,“是我害了二姐,是我没有保护好姐姐!”这一刻,她再不似一年多前的任性,却是~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

“菍姌姐姐,不是你的错!就是二哥!就是二哥的错!”尘易的眼中尽是埋怨。

尘祺亦是气愤的冲他大喊,“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留下来?别告诉我们,你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二哥那么厉害,精通法术!怎会不清楚,我们家早已经被魔物盯上!”

“……”是,他知道,却还是离开了。

他凝眉对视弟弟的目光,看着尘易行落步伐,走到了他和冯菍姌的中间,唇齿抖动,怒火燃升,生生的狠了他。“你只想着你的修仙之路,你可曾真的在乎过~我们这群家人?”

“……”

一年多未归,这才回到家中,就挨了两个弟弟的训斥!

果然是个头长了,胆子也大了!

可也,的确是让他~无言以对!

“别说了!”她扬手,将尘易拽回,那颤颤的眼眶中,仍旧淌着泪光,“这跟你们二哥没有关系!全全是因为保护我!是我拖累了大家!”

小丫头哭落无声,实则戳痛之深。

她此刻的变化,竟让他甚为惊讶。

本就伤心难耐,却还在替他说话!

“菍姌,对不起。”他曾说过,要保护她们姐妹两个。

还是当面对着冯芷凝说的!

可这一瞬,那个听他应下承诺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当初留下短笛和『还灵曲』是为了保护我和二姐。是我当日太过鲁莽,不管不顾的被魔物引离了白府,才让他们有机会抓走了二姐。”她崩溃的咬紧薄唇,生怕自己的哭闹,会让身旁的弟弟妹妹更加难过。

如今,她是众人当中最年长的一个,她要谨记二姐的教诲,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坚强,隐忍,莫让一帮孩子们跟着她崩溃的哭泣。

“菍姌~”他能看得出,她忍得有多痛。“我大哥呢?”他望眼周边,却未见到大哥的身影。

仅是一群弟弟妹妹,并排在后方。

“治擎哥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白尘轩抬眼瞧了瞧身上的马车。

“这木棺里是什么?”若是冯芷凝被练成了丹药,怎还留有尸身?

“是我二姐呀!”

他愤意的扬动长袖,顷刻间动了法术,将棺盖掀开。

他倒要看看,那些魔物是怎么害的冯芷凝。

今后,定要向他们一个一个的讨回来!

飞身跳上,顺势凝神低眸。

那里面~竟是一具被掏空血水的……

“白尘轩!你干什么!”

远远的,便听到大哥的呐喊之声。

他站在推行木棺的马车上,抬眼望着对面。

“大哥~”

白治擎的身上还穿着一件鲜红色的喜袍,此刻于他额角的白布并不搭调。

可正因如此,才更加证实了,冯芷凝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变得越发憔悴沧桑。顺着耳垂往下,全全长满了落腮的胡渣。

双鬓染白,眸光暗沉,看上去竟比从前老了许多。

而面对他这个弟弟,亦是少了些许情义,多了几分冷漠的怒火。

几步临近木棺前,扬手示意家奴抬起棺盖,将冯芷凝的木棺再次合上。

“大哥~”白尘轩忍不住再次喊出声,突觉他此刻的双眸甚是陌生。

“继续走~”白治擎落着嘶哑的吼声,再次重重的喊出,却全全没有回应他。

眸光仅在方才看过他一眼,便再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白尘轩拂袖腾起,从马车上飞下。凝眉看着丧队继续前行。

他本想紧跟随后,奈何,竟大哥的袖摆挡在了后方。

“二弟风尘仆仆的归来,还是先回府好生歇息吧。这里~无需你随行。”

“大哥~”由始至终,他就没有正眼瞧过他这个弟弟。是不是也在恨!恨他当初的匆匆离别。“我知道,你此刻还于悲痛中未能走出,我听你的便是。”

冯菍姌慢慢转过身子,看着他们兄弟俩,再不似从前的相处,心里越发的自责内疚。

治擎哥哥这一瞬,虽带了些许的情绪,可也是因接受不了二姐的死,才有的变化。

冯菍姌几步倒回,拖着二姐的牌位,慢慢走到他们两兄弟身旁。

“治擎哥哥,我们还是先送二姐入土为安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二人全全落了僵持。

一个从不回头,亦不支声。

一个就仅能呆呆的望着,等着。

冯菍姌低头轻叹,“若是二姐还在,定然不希望你们兄弟俩这般。”

白治擎始终还是露着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转瞬甩下袖袍,将她手中的牌位夺过。随后,又迅速的抬了步子,继续行至人群之中。

白尘轩揪眉凝望。

那背影,似是没了灵魂的行尸,渐渐的离他越来越远。

冯菍姌很难过,明明都是她的错,竟让所有的人都恨了他。

“我二姐的死,治擎哥哥一直不能接受。他现在,在失去二姐的情境中走不出来,我们还需多体谅他!”

“我明白他的感受。”侧眸再次移去,心中也跟着揪了一下。“你快去吧!好好送送你二姐。”

“嗯。”冯菍姌慢慢的转头,小跑几步入了人群。

白尘轩心伤的望着,他本想告诉她,定会为她的二姐报得此愁,可却终是没能说出。

亦是,怕了自己的承诺。

……

脸上落满了心事,渐渐的踏入了府内。恰逢几位姨娘在院子里嚼舌根!

“看来这白治擎,果真是一个不详之人!克死了父母不说!这下竟连未过门的妻子都被他害死了!”

“我听说,是这冯家姑娘招惹了妖魔!那个小姑娘会法术,她姐姐不会!故此~那帮魔物自然是抓这个不会的了!”

“总之,没一个安生的!我们啊,还是离着远些,别把命给搭上!”

白尘轩的眼眸几度暗沉,恨不得把她们一个一个的甩出门去!

就因白耘复那老头虚荣心太重,娶进来一个又一个,却不好好管教!

搞得全府上下乌烟瘴气!

赵姨娘侧眸瞧见他走近,立刻轻咳示意其他姨娘消声。

“哎呦,尘轩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今后,我们就不用担心魔物找上门了!”

他不是自己那愚蠢的父亲,看着一帮姨娘蜂拥而上,他的心中唯有厌恶。

第五十九章 都在成长 都在转变

“姨娘们个个长舌如绳,随意甩个几条就能让妖魔退避三舍!还需我来保护吗?”他就是听不惯,这帮女人的嘲讽言词。

若要让他存好气!

定然是不可能的!

就看着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又挤到了一处,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吗?如同方才说大哥跟冯家姐妹一样,他也好听听,她们在背后是怎么言论他的!

“尘轩,你回来了?”

“母亲!”见到俞氏,即刻收敛了厌恶的神色。侧了侧步子,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可看到治擎他们送芷凝去了。”

“看到了!”一想起刚刚,他的心中便又戳痛起来。

不论小丫头多么自责,在这件事上,亦有他的过错。怪他当初想的不够周全,以为留下『腾澜青竹』跟『还灵曲』,便可以保她们姐妹俩安然无恙。

才促使魔物靠近不了小丫头,就只能抓去冯芷凝。

尘祺尘玉训斥的没有错!是他走的太急了,才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你爹在房间等你呢!记得,不要跟他急,有什么事情父子俩慢慢说。”

“知道了。”

白尘轩踏入房门时,正巧看到父亲在屋子中央跪地不起,对着窗外的晴天行着磕头大礼。

“你这是做什么?”

“我愧对,冯贤弟!无力护住他的女儿!竟让芷凝惨遭妖魔杀害。”父亲颤音难去,声声自责。转瞬便在他面前,扬动起手臂,一次又一次的拍打胸口。“我废物!我无能!找寻了那么久,终是只找回了芷凝的尸身。”

“白老头,你够了!”如今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去找出杀害冯芷凝的魔物。

“老天啊~我给你磕头,求你把芷凝送回来!若非要取走一人性命!那就将我这条老命带走吧!”

白尘轩别过头去,不愿直视。

如果这般做,可以换回冯芷凝的命,那他甘愿跑去寺庙磕头请罪,直到上天愿意把她送回来。

“人都死了,求也是求不来的!”

他冷静,不因他的无情。

而是,早已将凡事看淡。

白耘复却全然理解不来,顷刻之间,站起了身子,于他对面,怒火的扬动手指,“尘轩!芷凝是你大哥未过门的妻子!你们也曾相处过一段时日,你怎能不因她的离去而伤心难过!”

“伤心有何用?”终究是回不来了。

“你怎可如此无情?难道我送你去凌云门修行,就是为了看你这般冷漠的对待家人吗?”怒气刺痛了喉咙,惹来声声轻咳。

白尘轩侧脸瞥过,进来时,他还应了俞氏母亲的叮嘱。

这一刻,却仍旧惹怒了自己的父亲。

看着父亲颤抖的抬指,指着他的额头,他也觉得自己太过冷酷无情了。

可他还能怎样?跟那帮小萝卜头站在一起悲痛的哭泣吗?

他哭不出,这要比他帮冯芷凝找到害死她的魔物难多了!

白耘复见他只会扭动眼珠的回避,便又燃了怒火的训斥,“若他日,我死了!也看不见你的一滴眼泪吗?”

“……”这问语他不接。

“你就这般清冷孤傲,任谁也入不得你的眼!”

“……”入的了,只是不爱哭!

“铁了心的要做到无情无义?”

“……”

“那到底谁死掉,才会让你抑制不住的流泪?”

“不会有这个人!”问急了,也就顷刻脱口而出了。

他始终保持沉稳的性子,并不是故意在惹怒自己的父亲,只是这个问题,白老头真的问错了人。

不论任何人,都不可能让他落下眼泪。他的心境早已清澈如水,波纹再大也仅会于内在活跃。

白耘复每每对上他的冷漠,都会忍不住动怒。

父子二人终是性格不合,说什么都争吵不休!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白尘轩也明白,若再这么争论下去,定会把老头气的吐了血。

唯有侧身踏出房门,给他留一瞬清净。

……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等了许久都未见大哥他们回来。白尘轩生怕再出现些什么危险,便决定过去看看。

搜寻到他们的位置,即刻就飞奔而去。

白治擎早就看好了一处清净的地方,知她生前最喜安静,便决定将她埋于两树之间。

看着木棺入土,白治擎立于原地,凝眉注视了好久,直到黄土全全没了木棺堆起了土壁,他才渐渐收回了僵视的目光。

此刻山间风力渐起,正吹着他们的薄衣。

待白尘轩走近时,恰好看着冯菍姌跪在姐姐的坟前烧纸。

他藏在树后,偷偷的送别了冯芷凝。

“菍姌姐姐,我们回去吧!”

“我想在这里多陪陪二姐,你们先回去吧!”

尘玉尘祺知她跟治擎大哥此时的心情,不愿留下来打扰他们。

挥挥手示意身旁的雪歆姐姐和弟弟妹妹都跟着离开,连带忙碌了一路的家奴,也都被尘玉命令着回去了。

此刻,就仅剩她和白治擎二人在二姐坟前,含着眼泪。

她再不用克制的吞回,终能任性的让它流下。

“二姐,对不起。我没能用『还灵曲』护好你。是我太傻!太蠢!全全都是我的错!”

他想走近些,却突然听到她说出这么一番话,便不由自控的触了心坎。

“你到那边,一定要快快乐乐的!切莫惦念的回来保护我!我已经长大了,能够照顾好自己了。定然不会让你再为我担心。”

白治擎将眸光撇去,并不想欢送于她。

“你的出现,带给了我很多快乐!你就这般抛下一切的离开,让我今后怎么一个人的度过?”

他知大哥此刻不愿见他!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藏起来不见人!

白尘轩整理了下袖袍,慢慢走到了,他们中间。

哪知一旁的大哥,在他临近时,立刻就转了方向。

好似在告诉他,并不愿同他讲话,或是对视。

稍稍顿了片刻,便转身同小丫头说了句:“我就先回去了。”

“好。”

白尘轩僵持在原地,看着大哥甩动长袍又在他面前擦肩的行过。心中虽然低落,但他晓得,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是绝不会改变的。

低眸瞧着哭成泪人的小丫头,白尘轩说不出过多安慰的话,只能干巴巴的吐出一句,“你别太难过。”

冯菍姌抬手擦了擦脸颊,慢慢收敛情绪。

“你看我做什么?我一直都是无情的。”刚刚被自己的爹说教一顿,这会儿,他也不怕再被说一次。

“你并不无情,若无情~就不会想办法帮助我和二姐了!”

冯菍姌没有出言训他,却让他感到更加自责。

“只可惜,我这办法,始终还是欠妥当!”

“是我的错!”

“我亦有责任。”

第六十章 回忆竟是 难消的痛

白治擎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想起过往,暗自神伤……

他原名麟桑,本是域栖魔族的灵将。只因三百年前,同妖族一战损了灵魄,导致体内魔力尽失。

故此,才会幻化成孩童来到这人间,寻求医治自己的良药。

初遇俞氏母亲,她那清丽慈爱的模样,让他少时失母的心,又再此温暖了起来。

她问他,他的爹娘在哪里?

他便随意指了指,路上因灾疫死去的夫妻,而她~竟单纯的信了。

跟着他来到白府,得了白老爷的照顾,让他渐渐感受到家的味道。

和白尘轩从默默无言到无话不谈,他觉得是上天给了他再一次重生的机会。

雪歆的出生,让他更加喜欢这个家,喜欢人族的相处方式。有时候,他深感~自己就是一个人。

不论白老爷至此以后娶了多少房姨娘,有了多少个弟弟妹妹。是怎样说他,排挤他,他都不会吭声,只因他在乎俞氏母亲,白老爷,尘轩,雪歆。

他从未想过伤害谁。

无意中知晓了月白狐的秘密,让他在魔族的弟弟邪桑,开始四处寻觅。

忘了是什么时候,邪桑对他说已经找到了月白狐的下落。

有好几次,还告诉他,仅差一点,就能将月白狐带回了。

原本,他只是随性的活着,能得以归魔族便回去。不能回去,就留在人间了此余生。

墨安之行,让他巧遇了冯芷凝,就好似上天于他的头顶,敞开了一扇窗。

让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念想。

他珍惜着每一瞬和她相处的过程。

那日,邪桑突袭白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起初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亲眼瞧了她们两姐妹幻化成狐。

他才恍然明白,冯家姐妹便是月白狐之后,就是邪桑为他找寻很久的良药。

他不允许自己的弟弟去对付冯芷凝!

可是~他若想和她在一起,就必须以冯菍姌炼化丹药,让自己得以恢复。

他不愿那么做,亦清楚那是她最疼惜的妹妹!

没有人知道,他每日都在经历着怎样的挣扎!

脑子里同时出现两种声音,一个让他放过冯菍姌,等待自灭。一个又劝他炼化丹药,好能和冯芷凝在一起。

他很痛苦,得不到一瞬的安静。

唯有和冯芷凝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让自己的心情得到放松。

白尘轩刚刚离开的那段期间,他跟冯芷凝还是很好的,时常会出府游玩。

一开始总会有菍姌陪同,他并不在意,仅想看着所爱之人开心。

可每每将眸光移至那个天真的小丫头,他就觉得,落不下去手。

如若还能找到别的方法,如果可以再遇上其他的月白狐,他定要阻止邪桑的行动。

奈何,这些全全没有应得。

仅是小丫头选择刻意回避的~想要为他们营造更多独处的机会。

也顺势给了邪桑抓取她的机会。

一次又一次的突袭。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冯菍姌总能机灵地胜过邪桑,每次听到这个结果,他竟会随着冯芷凝扬动嘴角。

看着她闪动着眸光,笑对着他,他便会觉得很幸福。

只求她开心,再不论其他。

山间漫步,泛舟湖上,月下谈心。

他们共同拥有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直到半年后,他觉了疼痛,从能够压制,到内脏翻腾的难以自控。

“你怎么了?”

他看着她那双为了他,而落了紧张的眸子。身上虽是痛的,可却欣喜的迎了笑。

他爱她,想要跟她永生永世的相伴在一起。

只可惜,他的身体,已是变得越来越虚弱。

自知大限将至,唯有抓紧时间找寻良药,但这个抉择并不容易。

然而,二弟尘轩在离开时,竟给了冯菍姌『腾澜青竹』和『还灵曲』,使得邪桑根本无法靠近。

那段期间,便只能由他亲自动手。

如若不然,怕是自己那魔族的弟弟又要去想别的办法。

他知道,他要比他心狠。

还曾说他这个哥哥,是因在人族呆的太久了,才会这般优柔寡断。

他一面敷衍着他,一面找机会对冯菍姌下手。奈何每一次,冯芷凝都在拼命保护着自己的妹妹,他完全得不了机会。

也可以说,他还是心软的做不来!

一看到她出现,就忍不住退了步。

他以为,自己披着黑色的外袍,她们姐妹俩就认不出了。

然而~冯芷凝却早将他的一切,都印在了心里。

这对于他来说,终不知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为什么是你?”冯芷凝发现他的身份时,一路追到了山间,落了疯狂的哭诉。

他将脸眸藏于黑色帽檐下,生生的僵了视线。

见他不说话,她哭红了双眼,一次一次捶痛着他的胸口。

他却应不上她任何的话语。

仅能紧紧的攥起她的手腕。

没有办法,去眼看着她的伤心难过。

他终是决定牺牲自己,或许这般~还能在她的心间常住。

感觉身体一日弱过一日。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等待着离开的瞬间。

深夜间,忽听门外落了呼救的声音。姨娘们撕破嗓子的吼叫,让他心头一揪,他知道,邪桑又带魔将来抓冯菍姌了。

而她,定会竭尽全力的保护妹妹。

然,直到他敞开了房间的大门,他惊讶的才发现,是自己~猜错了!

邪桑原本突袭白府,想要抓走的人,就是芷凝。

他疯狂追赶,终是眼看着他们消失在了夜色中。

随后的数月里,他找不到邪桑。

邪桑也在此期间,没有找过他。

他悲痛的昏倒于房内。

一觉醒来,便已经被自己的弟弟绑在了窟洞中的石壁之上,于自己对面捆绑的便是自己最爱的人。

原来,他竟用这数月,来取走了她的灵魄。

“邪桑,你把她放了!放了!”

“大哥!我这都是为了你!你不能再等了!我不能看着你消失!”

“邪桑,你放开她!放开她!”他没有法力,没办法到她的身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芷凝……”

他知道她恨他!

他也恨了自己!

“白治擎~今日救你,我并不后悔!但是~倘若他日,你还要去加害我的妹妹!我定然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他疯狂的呐喊,喊得喉咙沙哑!却只能生生的看着她,在他面前失去最后一缕灵魄,流于丹炉中,转而花白了长发。

“不要!”他失声的挣扎,却是再也迎不到,她抬起额头来瞧他。

邪桑笑望着身旁的药炉。

他却只在乎一个她!

丹炉逢了道道白光,顷刻之间窜入了他的额角。

无声的滴泪,顺着脸颊垂落。

这是他最无助的一次……

失了她,即便能恢复所有的魔力又如何?

终是永生永世的孤寂!

第六十一章 吵嘴亦是 宽慰方式

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将自己手中的瓷杯捏碎。

因为白尘轩的匆匆离别,让邪桑改了抓取人选。

而他最爱的人,也的确死在了自己亲弟弟手中。

他痛恨,却无法寻仇!

不论是哪一个,都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低眸端起眼前的酒杯,他凝神静语,落下痴情的誓言。

“芷凝,你放心~我答应你,不会伤害菍姌,亦不会让其他妖魔加害于她。”含住眼泪,慢慢吞回,“这是我此生~仅能对你许下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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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冯菍姌变得很安静。

白尘轩总觉得不习惯,时不时的都会侧去眸光,瞄她一眼。

实在忍不下了,就先一刻开了口,问着她,“我觉得你变了!”

“我有吗?”小丫头闻声抬眸,同他对视。

目光依旧清澈明亮,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心。

“有!沉稳了许多,也不会叽叽喳喳的闹腾没完了!”等了有一会儿,没什么反应。他都这般说了,她也没生怒,不由得就继续抿嘴笑道:“倒是这般傻乎乎,呆萌萌的眼神始终没有变!”

她知道,他这样说词,仅是想让她缓解一下情绪,不要再伤心难过了。

低眸,渐渐的迎上他的笑。

“二姐如今不在了,我如果再像从前一样,就只会哭哭啼啼,闹腾不休,不是让她走的不放心么!”

“你长大了!”

“自然了!我都已经十八岁了!再回到家中,估计,我阿爹都要急着把我嫁出了!”冯菍姌小嘴轻快的回复着,话音落下,却又马上觉了不自在。

如若,阿爹真要急着把她嫁出去,那她肯定不回家了!就趁机在外面玩,才不要受他安排。

“你怎么了?是突然想到自己的年纪大了!怕你爹真会想着把你赶紧嫁出去吗?”

“你怎么那么清楚呢?何时也会读心了?”眸光洒在他的脸上,就看着他莫名的笑了又笑,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寻思什么!

“我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可你~我还是看得懂的!”小丫头一根筋,虽是比之前成长了许多,但还是个单纯性子!“你放心吧!按理说,你二姐刚刚入土,你应守孝一年!这一年的时间,你还愁找不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嘛!”

冯菍姌听他这么轻快的落音,顿时就出声道,“有这么容易吗?万一找不到呢?”眨动眼皮,顷刻又问,“你说什么样子,才算得上喜欢呢?就如治擎哥哥对我二姐这般吗?”

“那当然了!”这话问的,一点难度都没有!如此简单还理解不来?不禁低眸上下瞧了她好几眼,看来小丫头对于男女之前的感情,还没开窍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你跟我说说呗?”这瞬倒显得甚是积极好学了!

“喜欢一个人,便想天天和她在一起,体会他心内的甜蜜,酸楚!他开心时,你会跟着一起开心!他不开心时,你就会比他还要难过!”

“如此复杂?”

“……”他真想问一句,这叫复杂吗?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啊!

“那我还是不要懂了!”

白尘轩无奈的呵呵出音,“你这丫头啊~说不得!等你以后真的遇上一个,能让你顷刻之间,情绪波动的人,你就会明白了!”扬动袖袍先一步走去前方。

冯菍姌呆呆的看着白衣飘飘,不由得抿了抿嘴角,“其实,白凶凶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凶!”二姐曾让她放下怒火,跟他好好相处,这般说说话,倒是也可以!

从今往后,她便要坚强的照顾好自己,才不会让二姐在天之灵为她担忧!

几步小跑,跑到他的身旁。

白尘轩见她气喘吁吁,就莫名的想要落下笑容,“我又没说不等你,你跑什么?”他自觉走的不算快,亦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

“你要是每次都这么说话就好了!”

“我平日里不是这样说话吗?”不禁扯了扯嘴角,看着她的表情,越发逗趣。

“凶得很!都不晓得怎么跟你说话!”

“不会吧?”依稀记得,二师兄曾经说过,男人不要总扳着个脸,凶巴巴的,女孩子会不喜欢!也不知,他在韶华师姐那里是什么印象。“我真有那么凶?”

“当然了!不凶,我能叫你白凶凶么!”

这眼神给的……上下一过,仅仅搭了他一瞬,是要让他自行体会吗?

眸光别去,真是让这丫头弄的他,没有话说。唯有看看他处,缓缓无奈的情绪。

走了有段时间,已是入了集市。

白尘轩还在四处望着人来人往的景象。某丫头就已经难受的不行了!

咕噜咕噜一下子,传了好几声……

白尘轩将目光投来,就看着她尴尬的挑了挑嘴角。

“你这是……没吃饭呢?”

“在二姐还未入土前,我哪里吃得下东西。”不论如何坚强的掩过一切,可一想到姐姐不在了,她就心间酸痛的咽不下。

“你这哪行!难不成,你还想把自己直接饿死了,去陪你二姐吗?”他知道她的饭量,换作从前饿肚子她可受不来。不论怎样,也不能拿自己身子骨开玩笑,“人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委屈着自己又有何用?如果禁食能换回你二姐的一条命!那我从今日起,便和你一同断食!”

他的话语稍稍加了些音量,让冯菍姌于顷刻间,低垂了额头。

“我知道,不论做什么,二姐都回不来了!”

小丫头虽在他面前,低了头,可他亦能看得到她伤心的神色。

见她心痛的含了泪水,他便将声音沉下,柔和的说着,“你可以对自己更好一点!把你二姐对你的那份好也加上!这样,她若灵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

她知道,这些她都知道,可有时候,就是没有做出来。

手腕处,突然落了他的手掌。

她渐渐扬起头,看着白尘轩拽着她一步一步离了原地。

径直走到了一间酒家。

踏门而入,登上楼梯,他的手都没有放下。

这里,是她上次来浮关巧遇他时,被带到的地方。

那日,他也是点了一桌子的菜,可她就仅仅看了看,因为当时被他气的根本就没心思吃。

“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呀!”

“居然让你想的那么入神?那次有什么好回忆的?就是那日,我被尘玉,尘祺两个小萝卜头,差点气到吐血!”

第六十二章 送她短笛 取名清眸

他还好意思提他怎么怎么样?

还说什么?没什么好回忆的!

“怎么没有了!”她将双手放在桌上,眉头揪紧的倾了倾身子,“你上次也是点了一桌子的菜!可是你就只顾自己吃了!也是把我气的差点吐血!”

“……”小丫头吐苦水呢?他愣是接不上话,只得听她把旧账翻完。

“本来我挺饿的!生生让你气的一口都没吃!”

“我上次~有气你吗?”

“你是不是记性太差了?”

他记性差吗?

他记性好着呢!

“你若这么说,那也应是你气到我了!”

搅!分明是胡搅!

那日,根本就是他从头到尾黑脸!

“白尘轩!你能不能多保持一会儿正经!”

小丫头居然敢说他不正经?

“我哪里就不正经?”他一着急,声音不禁就落得大了些,惹得四面客人顷刻之间,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你……就是不正经啊!”

他还在偷偷瞄着旁人的眼神,对面的小丫头就又不让人省心的冒出一句。

白尘轩无奈的抿了抿嘴角,降下音色,“会不会用词儿!”

“什么啊?”大眼睛微微眨动,不是很明白他的紧张。

白尘轩越发无奈的皱了皱眉头,那神情也并非责备,而是带了些欲哭无泪,“别人还以为~我对你怎么样了呢!”这话一落,即刻遮掩尴尬的挑起一杯清水放到唇边。也不喝下,尽是缓解情绪的抿了抿。

“怎么样?你能对我怎么样?除了对我比别人凶了些!”

“我何时对你比别人凶了?”

“还想否认!你去问问治擎哥哥,尘玉跟尘祺!”

“我对他俩也是这样!”

“那是你亲弟弟!你是我什么人啊?”这话小丫头自是没有参杂其他的情绪,但却让他入了片刻沉思。

她跟他什么关系?充其量就是朋友!对她那么严苛怒火做什么?

“行!下次,就少管你!”

“真的?”

“当然了!我跟你非亲非故!现在白冯两家婚约也断了!自是没什么关系!”自觉一时口快,也不知为何会想到这么一番说词,待等话音落了,就越发的后悔了。

冯菍姌又一刻低垂脸颊,静了下去。

但白尘轩知道,此刻她并不是因为他说他俩没什么关系而失落,乃是心疼了自己二姐跟他大哥的缘浅。

白尘轩不禁沉了沉气息,抬手动起筷子,将一叶青菜入了她的碗。

“行了!快吃吧!不然等一下,胃就该不舒服了。”

双手捧上瓷碗两侧,突觉心里甚暖,抿动嘴角落下一个笑容。

“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她想在后面加上一句,她也不知怎的本来是试着不吵不闹的同他说话,可没多久就又忍不住逗起嘴来了。

白尘轩也感觉这时的自己很奇怪,明明方才说了少管她,可也没能立马做到。还是无法看她~这副神情。

亦不知为何,他越是瞧着她乖巧懂事,就越是让心里生了股莫名的不舒服。

好似觉得,她就该是从前那样,没头没脑的耍耍嘴!

二人都渐渐低下头,吃起了桌上的饭菜,没能再开口说说话。

小丫头吃饭的速度也变了慢,于他手中端着的碗,已是见了底。而她却还仅吃了一半。

白尘轩时不时的都会抬起眸光瞧她一眼,看看她的神情有没有好一些。

良久,冯菍姌突然停了筷子,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他当初离开时,留下的短笛。

“这个~你要收回去吗?”

“为何有这种想法?”他从没想过,要回。

“小布兔,你不是也说要收回去么!你的东西,不都是只在我这里暂且放着么?”

白尘轩不禁又扯起嘴角,看着她的模样,就绷不住想笑,这丫头居然还记得呢!

“这短笛~本就是送给你的!”

“……”

她这眼神,很是不信他啊!

应是当初他抢布兔的情形,让她记得太深了!

“你放心,我不会要回来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你说的可是真的?”

居然还不信?

“我白尘轩送人的东西,就从来没要回来过!你别忘了!那两只布兔,可不是我非要塞给你的!和这短笛的情况不一样!”虽是这般回了她,可他心里已是对布兔的事情淡下了心情,小丫头喜欢,给了她,其实也没什么。

只见小丫头两眼泛光,一面看看他,一面看看短笛。

瞧着她的模样,就清楚知道,她对这短笛甚是喜欢。

“它有名字吗?”本来,冯菍姌是想亲自为它取个名字的,可总觉得这种神物,定然已有了它独一无二的名字。

他看着小丫头投来了期待的目光,一时兴起,便想起了名字,总不能让她在这瞬,迎了失望。

盯着她那两颗大眼睛,稍稍停了片刻,脑海中就有了回答,“它叫~清眸!”

“清眸?”越发喜欢的注视着,将它攥在手心不松。

好似在印证自己主人的身份。

白尘轩瞧了,不禁又是出音的笑哼。

此刻,如若他欠打的说要讨回来,怕是对面的小丫头,非要跟他急了不可!

填饱了肚子,也就起身回白府了。

同身旁的小丫头缓和了相处方式,他还要回去想办法,跟自己的大哥好好聊一下。

一起入了府门,此刻已经落了黄昏。冯菍姌微微停下脚步,侧过身子来和他说话。

“治擎哥哥那里,你也别着急,他只是困在我二姐死去的事情中,一时间出不来,你们兄弟俩终究会好的。”

“我知道!”他觉得对身边这个小丫头,从今以后就不能太小看了。

这个时候,他竟还会落下言语来宽慰他。

“那我就先回房间了,这几日忙着送二姐,都没有好好收拾她的遗物。”

“去吧!记得早些休息。”

“嗯。”抬起头,回了他一个笑,便转身走离。

白尘轩背手站于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入了小院。

“其实,二哥对菍姌姐姐也挺好的!”

“可不是么!我听说,原本咱们家跟冯家的婚约就是二哥和菍姌姐姐,奈何二哥自己给退了!”

“唉~可惜了!姐姐多好!”

白尘轩无奈的闻声甩眼,就看着两个欠打的小萝卜头走到了自己身旁!

“你俩没事做了是不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念个咒术,把你俩的嘴封上!”

吓人!吓人!二哥又发怒了!

第六十三章 缓和情绪 缓和感情

同样的捂嘴动作,迎了越来越怒火的神情。

可未过多久,两个小萝卜见他没了下一步举动,就又不长记性的一一放下了手掌,都不曾动脑好好想想的就朝他落下了追问。

“二哥,你为什么不喜欢菍姌姐姐啊?”

“就是说啊!为什么不喜欢?”

“你们两个小孩子懂什么?”这问题完全让他回答不了,也根本无需回答!

“我们不小了!我们懂得可多了!”尘祺就是不明白,他跟尘玉能看懂的事,为何二哥这般聪明,却始终看不懂?

“我们觉得二哥对菍姌姐姐也是不一样的!”

“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他将眸光瞥去,自觉对两个弟弟的追问很是烦躁无奈。都不用入心去想,就能明白,他跟冯菍姌是不可能的!

不说他心里早就有了韶华师姐。

就算是没有,也终不可能和她走在一起。

“二哥,不论你是怎么想的!现在芷凝姐姐已经不在了,希望你一定要保护好菍姌姐姐!”

白尘轩望着小丫头走去的方向,不由得凝思片刻。他是想保护她的,可也终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毕竟~他不可能就此保护她一辈子。

“她会学着自己照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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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菍姌坐在房间的木桌前,闭目哽咽。此刻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得到,再也不需控制的红了眼眶。无声的滴落泪水,甚是无助的用拇指滑动着布兔的小脸。

“如今二姐已经按浮关习俗下葬,可终没能入得了白家祠堂,亦没有等到阿爹来带她回家。”让她不禁想起了自己那苦命的阿娘。

阿爹依习俗,要在墨安等着白家将牌位送还,这般便是退了亲事。

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越发的讨厌这种风俗。

为什么?在婚约期内死去的姑娘,不但回不了家,还进不了未婚夫婿家的祠堂,让她流离失所,最后又要被男方将牌位送回,将婚约作罢?

“二姐?你为什么要离开?你舍得丢下我吗?从此以后,我又当和谁说尽心间事?”低垂眸光,泪珠顷刻下划,不禁滴染在布兔身上,她心里突然变了凉寒,“是不是,你也该离开我了?不属于的,抓也抓不住,应是要把你送还回去的。可待我以后有了伤心难过,又该向谁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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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白尘轩站在大哥的房门口,久久难离。

他知道,大哥还在气头上,自知就算推门进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得,默默的站在门外。

看着他的人影走到了床榻边,又将屋子里的蜡烛吹灭,他才渐渐的侧了步子,还是让大哥好好休息吧。

怎知,就在他决定离开时,大哥房间的门竟然敞开。

白尘轩即刻反身迎上,凝眉间喊了一声,“大哥”

他的眸光还如今日送棺时那般冷漠,让他根本就不知,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

“进来说吧!”本来他想躲着,可瞧着二弟于门外久久徘徊,他终是没能忍心。

白尘轩侧步跟着大哥进了房间,又慢慢随他坐在了木桌前。

“大哥~我真的没想过,冯芷凝会发生这种事。”

白治擎没能马上去接他的话,仅是不急不慢的点了烛火,又翻了一个瓷杯为他倒满了清水。

白尘轩性子越发的起了急,他看不惯自己大哥这般对他。扬手抓紧他的手腕,揪眉落语,“大哥,你这样,我会很难受的!”

如今冯芷凝已经入葬,他所有悲愤的心思也都随着她埋进了黄土。

撑着仅是苦肿的眼皮,他渐渐将脸颊转过,可也没能对上弟弟的双眸,依旧垂在桌面上,看着瓷杯中的清水。

“都过去了!是我没有缓过情绪,才会在白日里对你那般。”

“你别这么说,冯芷凝的死,的确也有我的责任!”只怪他走的太心急,仅想着留下法器护住她们姐妹,却未料到,那魔物的奸诈。“我都知道了,当晚,是有魔物引离了冯菍姌,才让她二姐落了单。是我想的不周,才会发生了这种事!”

“算了!过去,就过去了!”他的声线依旧沙哑,亦透着凄凉的沉,“你无需放在心上!”

“大哥~”

“明日,就麻烦你随爹爹去墨安了。我不想送她,她在我心里,已经是我的娘子了。”

停音片刻,看着大哥那心痛的神情,白尘轩唯有回上一句,“好!大哥,你就放心吧!”

有情人,难成眷属。

为何天意,如此呢?

白尘轩从屋子里走出,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烛光微暗,照在大哥的脸上更显凄凉。

从没发现大哥对冯芷凝竟是这般的喜欢。

失去她,便是一种渗入骨血的痛。

……

不管如何不愿,阳光终是会升起。

所有人,也都要在迷梦中走出来。

收拾好她跟二姐的东西,冯菍姌就准备回墨安了。

马车之上,她低着头,没了往日的活跃。让旁边坐着的世伯,也不知该如何出言说劝。

白尘轩驾着马车,慢慢的感觉到了车内的情形。

“菍姌,出来一下。”撩开车帘,很直接的就给了她一句。

让她摸不清楚状况的就起身坐到了他的旁边。

白尘轩见她坐稳了身姿,便挥鞭再次赶起了马车。

可却,好一阵,也未在出音。

冯菍姌不解的将脸颊瞥过,看着他那总是对着她的侧颜。

“你叫我做什么?”

“没什么!仅是想让你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这山里的风景。”

她哪里有心思看什么风景!

两只小手还于二姐的牌位上轻抚。心间又隐隐落了痛。

见她情绪忽然低落,白尘轩即刻出言制止,“哎!我让你坐我旁边是为了赏风景的!可不是让你煞风景的!”

小姑娘扯扯嘴角,无奈的揪紧眉头,“我又没掉眼泪!哪里就煞风景了?”

“这不是怕你被风吹伤眼睛嘛!”

“你放心!今天微风正好!吹不痛我的眼睛!”

“那就好~”拐着长音的偷瞄。

就看着小丫头将双眸瞥向了别处,转而就被这山里间美景所吸引。

白耘复自是在车内看了个满眼,也听得出他这儿子的用心。

身为父亲,又是从岁月中过来的人,他一眼就能瞧得出,这俩孩子~是有可能走到一起的!

只是现在,他们还不能明了自己的心。

他这个做长辈的~还需『推波助澜』帮一帮。

第六十四章 绕了一圈 婚约难断

墨安冯家

冯景林一早便在府前等待,那头上的发丝不知何时竟变了花白。

冯菍姌抱着二姐的牌位,从马车上跳下,还未走几步,就被阿爹的憔悴模样,震住了脚步。

她走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为何,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阿爹~”看着他的鬓边白发,让她不禁又润红了眼眶。

冯世伯先一步从她的身边走过,双手抱拳,很是愧疚的在自己多年老友面前低了低头。

“冯贤弟,你我兄弟二人多年未见,竟未想,会是在这种情形下。我对不住你!没有照顾好芷凝!”

冯景林心中虽痛却还是绷紧了情绪,扬手捧住了挚友的手。

“白大哥,莫要再这般愧疚,芷凝的死,不能全全怪在你身上。”亦是他这位父亲没有保护好,才让那些存有歹心的妖魔有了机会。

他原以为,只要控制着他们两姐妹少用法力,就能让他们安然的躲过一生。可终是~让他失去了一个女儿。

一个最懂事,最坚强,最有主见的女儿。

白尘轩于一旁,扬手推动着冯菍姌,让她一步一步的去靠近。

脚下步伐不快,他才有机会在她耳边说上几句话,“不要哭的太大声,免得牵动你爹更难过。”

“我知道。”

本来,他是想提醒下,没有想到,她比他想的要坚强。

几步临近父亲身旁,只是屈膝跪地,行着大礼跪拜。尽管眼眶多么红润,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起来吧~”

冯婉卿小步走来,慢慢将她扶起。长姐在她面前泪崩,用着绢帕擦拭眼角。而她始终忍的甚好。

“长姐,不要哭了。二姐已经下葬,就让她无挂念的走吧。”

整个过程中,或许就仅有冯夫人是在一旁毫无悲痛情绪的观望。

这样的母亲,在白尘轩眼中甚为厌恶。如若今后,冯菍姌再于冯府住着,怕是没了冯芷凝的庇护,就又不知会受多少欺负。

可她,不住在自己家中,又能去哪里?

白尘轩不禁低眸片刻,突觉自己担心的有些过界了。

……

冯菍姌从未觉得墨安城的月色这么孤寂。以前时常和二姐跳上房檐赏月。

这会儿,便只留了她自己。

双腿并起,将脸颊靠在两手之上。夜里的冷风吹袭而过,渐渐的变感到身体越发的泛了冷。

她将两边的衣角拉扯,生生的缩成了一个圆。

顷刻,身上竟多了一件外衫。雪白色的摆角,已于风中摇动。她知道,这衣衫的主人,平日里是最爱干净的!想都没有想过,他会有一日,借给她挡风。

抬起眸光,微微闪动间,就瞧了白尘轩于她身旁坐下。

并没有先一刻将眸光投来,依旧只给了她一张侧脸。经历了那么多次,她突觉都有些习惯了。

“你怎么来了?”

“今晚,是月圆。听说,在这样一个晚上,若是能虔诚的闭目祈祷,就可在月亮上,看到自己想要瞧见的画面。”

“你逗我呢?”这种事情,戏文里也都没有讲过。

“我岂会逗你!我白尘轩可是从不胡言乱语。”双眸微微转动,“不信,你就试试。”

冯菍姌听的半信半疑,思索一小会儿,终是听了他的话,低头合起手掌,静静地祷告。

看着她这般虔诚的模样,不由得就让他嘴角微微扬动。

白尘轩心里叫着她傻丫头,翻手便行落了法术。直到他收回手臂,也未见她撑开一个眼缝偷偷的看一看。

还真是虔诚着呢~

想想就觉得逗趣,小丫头明明也会法力,却还是信了他的话。

敛敛嘴边的笑意,“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冯菍姌凝眉注视,片刻不过,那圆月中就出现了自己二姐的身影。

她正于光中拂袖轻舞,那姿态甚是灵动飘逸。

渐渐的,她将眼眶落了湿润。颗颗顺下,就打在她的领口处。

因为她晓得,这是白尘轩的法力所为。

自己的二姐,平日最不擅长的就是舞。

小嘴微微揪在一起,忍不住咬了咬唇角。

“哭吧!现在四下没人!你可以放纵的哭一会儿。”

她眨着眼皮,模糊的扫过他。看着他勾动起浅浅的弧度。

心里突觉暖和的就迎了笑。

“白尘轩,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别过头去,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清楚,“还是好好赏月吧!”

冯婉卿本想来『迎澜苑』看看妹妹,却忽见他俩于房上观月。

冯菍姌泪染红腮,白尘轩从胸前掏出绢帕原是想帮她擦拭,扬起手臂停顿半刻,终觉不妥,才又将绢帕塞进了她的手心。

她虽知,白尘轩心中已有所爱,却不清楚究竟是哪一位姑娘。

若说是自己的小妹,那还真是宿命使然。

就算是解掉婚约也断不来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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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冯菍姌在大家的围观下,将二姐的灵位送进了『济世斋』。可怜二姐这般去了,就连自家的祠堂都入不得。

她心疼的抚着牌位,不由得哽咽几声。越想越难过,越想就越心痛!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不顾众人投来的眼神,一转身就奔出了门。顺着石阶往下跑,一面流着眼泪,一面咬着唇。

白尘轩侧颜瞧着,未耽搁半刻就反身追了出了。小丫头倒是快,一溜烟的功夫便不了了!

每次都要让他,动一动指头,一番好找。

冯菍姌站在后山的清湖边,看着那水面的波纹。心里又一次,难以平复的翻腾起来。

白尘轩追上时,看着她正默默的低眸,眼神好似没有停留之地,悲痛的甚是可怜。

他将手臂抬起,本想安慰一下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恶俗呢?二姐是在婚约期间死去的,故此就不能入你们白家!可是,也终不能回到自己的家里!仅仅只是送回牌位,亦是放在『济世斋』不可入自家祠堂。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公平吗?”

他也很讨厌这样的风俗,可却说不出什么,亦反驳不了。

大哥都顺了安排,他又该如何闹腾?

此刻,他能出言宽慰,“其实,人这一辈子终有离开,既然已经离开了,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可我就是心疼二姐。我阿娘~也是这般,没有进冯家祠堂,甚至连个牌位都没有!就因为她是一只狐!可谁又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第六十五章 世间恶俗 最难接受

如果可以,她就只希望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有阿爹疼爱,有姐姐呵护,再不论这世间任何的烦恼。

他就站在湖边静静地陪着,待她慢慢从悲痛中走出。

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做到。

迎着湖面微微吹来的风儿,正扯弄着二人的黑发,她细长的发丝总会落到他的脸颊之上。

若是从前,他早就甩甩袖袍站到一边去了,但是这一刻,他却没有动,双眸还常不由自控的转到她的脸上。

那是一种莫名的牵动,然而白尘轩就仅将它当作了对妹妹的怜惜。

冯婉卿依旧在远处看着,她也有想过去争取一下,可对于她和白尘轩,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她不该被母亲的推动,而坏了心思。

微微低垂眸光,暗自压下气息,便赶在自己投入的感情还少,马上转身,莫要回头。

原本光线充足的湖面,突然醒来了越发清凉的风速,白尘轩侧身拍打着她的肩膀,“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小丫头静静地点了点头,深深呼进一口大气,再将它慢慢放出。

好似顷刻之间,把藏于心内的悲伤,全全洒在了眼前这一片清澈的湖面上。

“好些了?”看着她这豁然爽朗的笑容,他知道,她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了活跃。

“嗯!以后,我会更加努力,让自己不再被任何事情绊倒,要勇敢的往前看,带着二姐的那份爱,好好地活下去。”

“你终于想明白了!你二姐定然会高兴的!”

“她会看到吗?”望着湖面,落下期盼的话语。

“一定看得到!”

黄昏落,白尘轩和冯菍姌从门外归来。他一面抬腿踏过门槛,一面侧颜瞧了瞧身旁的小丫头。

见她也将眸光转过,便顺势应了浅浅的弧度。

她这般看着,嘴角亦不由控制的上扬,不需要落下丝毫话语,就仅仅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可以了。

忽听正堂内两个长辈的议论之声,二人即刻抬步临近,走到门口处的树下,先是疑惑的互视一瞬,再纷纷朝着正堂内投去了目光。

“总之~不能呀!”冯家阿爹回绝的很是为难。无奈的摇摇头,再难说出任何的话语。

面前这位,是他多年的老友,如若不是有很重的原因,他怎会这般否决于他的请求。

可白耘复却不妥协,始终追问不休,就是要得了比约定。

“怎么就不行了?当年我们定下此事时,还谈的好好的!如今苏氏弟妹已经不在了,贤弟就想要反悔吗?”

“不是……”

“当初轩儿归家时,说是贤弟先改了约定,我还不信那小子!竟没想,真的是贤弟做的决定?”

“大哥……”

“我不管,芷凝已经不在了,我们白家就缺一个入门的冯氏媳妇。贤弟难不成是想把我们两家的婚约作罢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可以义正严辞的跟你说,芷凝虽未进我白家门,但亦是我白家的儿媳。以后定当让治擎常去为她扫墓,若再娶,也先将芷凝放在前位,三年后定会起坟移至我白家墓林。”

“白大哥……”冯家阿爹的脸上显着惊讶,他不曾想过,自己这苦命的女儿,还能有个名分。

听到此处,门外个两个人,也不禁都震惊的看了看对方。

顷刻间,白尘轩觉得小瞧了自己的父亲,此刻说出的话,倒是让他很是赞同!还从未见过,他这般严肃认真的决定一件事。

低眸侧颜,小声落去她的耳畔,“这下,你二姐便有了名分了!三年一晃就会过去!到那时候,她便可以牵进我们白家墓林了。”

冯菍姌欣喜地点了点头,眸光还在两位长辈身上打转。

倒是听懂了,白世伯的好心。

他之所以把二姐以习俗入土,又将牌位送回墨安,其实是为了保住她未出阁姑娘的名声。

三年后再移去白家墓林,乃是认定了她这个儿媳。

脸上的情绪,突然变了别扭。

明明听到的是件高兴事,却让她忍不住揪紧了眉头,想要,想要……

“不许哭!哭什么?”

迎了他的小声,冯菍姌立刻就扯着眉头抬了起来,“我哪有哭了?”明明还仅是想落泪!

他就已经开始出言制止她了。

“想都别想!”

“……”她不想,咬紧唇齿慢慢的吞回。眼神再顺着他的眸光一同转去正堂内。

“我并不喜这久传下来的风俗,我只是为了芷凝的名声,做给别人看的!而贤弟,是不是也该尽快下决定,应了我的要求,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赶紧把我们白冯两家的婚约续上?”

于屋子里面,两位长辈此刻的对话,让冯菍姌听得有些犯了糊涂。

不明其意!

这让白冯两家婚约续上是什么意思?

“他们谈论什么呢?”皱紧了眉头的追问。

白尘轩凝思片刻,亦不知这两个老头在打着什么主意。如若按习俗做给外人看,那么便是,“婚约一方过世,婚约不变,过世的一方要找来家里的姐妹兄弟代替联姻。”

“什么?”冯菍姌简直不敢相信,竟要比下葬的恶俗还要讨厌!“二姐尸骨未寒,就要让治擎哥哥娶新人吗?”眨动着睫毛,似乎忽略了什么。

白尘轩将眸光转过,静静地看了她一小会儿。

被他这般瞪着,脑子里便迅速转动起来,“也许,是长姐~或者是~我?”

他不回答,仅是收敛情绪的又将脸颊移正。

屋内的两个老头还未谈妥,应是还有机会。

“贤弟啊!希望你能明我的心思!”

“可小女命中有劫数,不能啊!”有哪个父亲不想自己的孩子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他知白家侄儿是个好男儿,可却终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如若大哥愿意,我便把长女嫁过去!”

“贤弟!你糊涂了!何时那么听信一个算命者所说的话?我就从未信过!如若你早就为每个女儿都算过!那芷凝为何会跟我儿治擎,有这样的结果!”

“……”

“世间之事,是会改变的!你就算亲身保护着,又能怎样?该发生的终还是会发生!更何况,你能否保护孩子一辈子?”

“大哥说的对!不管我如何护着,终是发生了悲剧。”想到女儿的遭遇,就让他落了低叹。

“这样吧!我们一切且看缘分!让我儿亲自做决定!是选婉卿,还是菍姌。”

第六十六章 究竟是谁 扰了姻缘

不好的情绪,一瞬提起,绕在喉咙口堵的厉害,她想冲进去坦白自己不愿意。

怎奈才只迈了半步,就被白尘轩抓紧了手腕。

“你担心什么?我大哥怕是谁都不会选!就让他们两个老头自己琢磨去吧!”

冯菍姌暗自顺了顺气,白尘轩说的在理,治擎哥哥那么爱二姐,怎会去做其他选择!

不论是她还是长姐,定然都是不可能的。

眨眨眼睛,把烦忧放下。

“我知道了!”此刻也不愿再听下去了,

扭头走人,省得伤耳!

她本想转身走离,却见他的手还在自己的手腕上抓得甚紧,低眸瞥了一眼,还未抬起头来看他,就让他瞬间迎了不自在,即刻就松了手,扯了扯嘴角,便又将身子正了回去。

见他不再说话,小丫头脚底就起了步。没走几步又微微停下,回眸问了句,“你还想再听听么?”

听?他还听什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扯开折扇,大步迈开,竟突然~比她走的还快。

这人,总是会突然之间变了别扭!

冯菍姌独自回到小院房间时,恰逢母亲早已坐在了屋内等她。

“小丫头!才出门一年多,是越来越厉害了!”看不懂她现在欲拍桌子,却未拍动,手掌搭在桌边,似要动弹的架势!

她不明白,母亲这会儿是来她这里做什么?

她又哪里厉害了?

又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儿不是很明白!”

“你不明白?那我今日便让你好好明白明白!”

一连四五个家奴将她抓住,冯菍姌于心中感叹,这就是她回到家中的接风仪式吗?

“母亲这次,又要让我尝试什么新花样?”无妨,她等着便是。

眼瞅着她步步临近,抬手便于她的脸上挥了一个巴掌。

“花样?自然是新的!只不过~这次,应是最后一次!”

“母亲是要从此与我好好相处吗?”她很惊讶,何时变了性子?

见她阴阴的回了笑容,她便知道,她猜错了。

唇口被堵,又被生生塞进了麻袋中,感觉这种黑暗的气氛甚是不好。

母亲大人找了一个特别清净的时间,此刻阿爹,白家世伯还有白凶凶应是都在房间里休息了。

就等着晚饭一到,被家奴们请去正堂吃饭了!

却不知,那个时候他们发现她没有去,去会不会找她?

这次会被带到祠堂?还是柴房?

或是其他地方?

一年多没有接受母亲的特殊照顾了,不晓得,这一次会是怎样的惩罚?

某丫头还在麻袋中静静地等着,也不想吵,也不想挣扎!今日,她累了,暂且顺着他们来。

偶然的一个回眸,让白尘轩于另一处瞧见了此画面,他本是闲来无事想出来转转的!

这会儿,倒是落了好奇!

不解的细瞧一阵儿,直到冯夫人带着家奴走离了他的视线。

他才起步继续朝前走。

可没走几步,心里就觉了慌乱,神色顷刻也迎了紧绷。

想那冯夫人,心机颇重,此刻还带了一帮家奴,莫不是又要去教训冯菍姌那丫头了?

心里这般想着,脚下便加快了速度,侧身朝着冯菍姌所住的『迎澜苑』奔去。

奔到门口时,屋子里的烛光还在,她的影子也于纸窗上印着。

知夜色渐暗,他不能随喜推开姑娘家的房门,便为她着想的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了问话,应是冯菍姌的声音。

“是我,白尘轩。”

沉了好一会儿,才听里面回了一句,“白二哥有什么事吗?”

这话语越发的让他觉得怪怪的。

“没有,就是路过!过来喊你去吃饭!”

“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

她说她不舒服?从正堂离开时,还没事呢!白尘轩将眉头揪起,“你没事吧?”

“没事!早些休息就好了!白二哥不必担心!此刻夜色已深,菍姌不便开门,就不送了。”

“嗯。”白尘轩转身走下屋前的石阶,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冯菍姌平日里都是直呼他名字的,或是叫他白凶凶,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懂礼貌了!

竟然声声叫着他~白二哥!

眸光迅速转动,顷刻之间就又回过头去,扬声追问一句,“冯菍姌!我放你这里的折扇,记得明日还给我!”

“白二哥放心!明日便会给你送过去!”屋子里的话音还未停,哗啦一声,便见一身白衣腾空飞落,重重的踹开了房门。

坐在木桌前的男子顿时站起了身子。

白尘轩凝眉注视,他所猜不假,这一切应全全是冯夫人的安排。

“冯家三小姐呢?”

男子不回,仅是阴阴一笑,翻身跳窗,抬步逃离。

白尘轩两指轻摇,转瞬扔去一个光圈,将那人于原地死死的困住。

“说!到底将冯家三小姐带到哪里去了?”

“你发现的晚了些,此刻,她怕是已经去跟她的大哥会面了!”

气愤的劈下一掌,再次动用咒术让他浑身上下齐痛难忍。

“我的性子向来不好!休要惹我动怒!”

……

冯菍姌从麻袋里放出时,发现自己并不是在祠堂,亦没有被关在府上的哪间屋子,而是来了一个自己从不知道的地方。

此处,山林围绕,却没有鸟儿飞过的声音,亦没有小溪急湍的流动声。越发的像一座死山。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要永远离开冯府的必经之处!”

永远?离开?

“为什么要我离开?”

“只有你离开!婉卿才可顺顺利利的嫁入白府!”她的眼神落着丝丝阴冷的邪念,“你就应该不回来!为何不跟你二姐一样就此去了!省得我还要这般大费周章的对你下狠手!”

原来,这个母亲大人,始终觉得她是长姐前路的绊脚石!

“你想让长姐嫁入白家!也不该用这种卑劣的方式!”

“只要能为她找到最好的归宿!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可爱情是强求不来的!治擎大哥是不会忘记我二姐,再娶长姐的!”

“谁说我要让婉卿嫁给白治擎那个养子!”

“……”原本甚有气势的对话,顿时就沉下了音。

“我要让她嫁给白尘轩!”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要有你一日,就不能让婉卿如愿嫁入白府!”

“……”这种想法不对!他跟白尘轩有什么关系!他娶谁,为什么还要牵扯到她?

第六十七章 冯家禁地 相接一端

她用着极为费解的眼神注视着身旁的母亲。

长姐能不能嫁去白府,可不可以同白尘轩行百年之好,不是她离开冯家就定会发生的!

她只觉,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真是疯了!

“看看这里吧!这里多美!”她朝前方迈步,同她擦肩一瞬,那眼神虽是望着远山,却根本意不在观景。

冯菍姌静静地瞥了眸光,看着她那得意的神色,莫不是要将她长久的关在这里?

若真是这样,那就多此一举了!

就算她是被蒙着来到的这,只要她稍稍动动法术,就能立刻逃出去!

“你知道,当初~你的哥哥是怎么离开的冯府吗?”

“……”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会的那些小法术吗?”

“……”她竟然~知晓!

冯菍姌惊讶的眨着眼睛,嘴边抽动,却完全说不出话。

“可我并不怕!因为我清楚,你们是不会轻易使出来的!就怕~会和你们的母亲那般!连个尸身都没有!”

“……”冯菍姌将两侧的手掌紧紧攥起,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教训了身旁的这位母亲!

“你二姐,怕是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吧!”“你……”她一直不敢对她不敬,因为自己的阿爹,处处忍让~喊了她那么多年的母亲,可她却从未尽过一日母亲的责任。

于她面前,再次退回步子,顷刻同她对视。阴阴的挤弄起眉眼,轻摇着身姿,也顺势斜了斜嘴角,“今日送走了你!冯府上下,便可恢复清净!狐狸就不该闯入人的生活中!”

“……”她愤意的咬紧唇齿,瞧着她将身姿慢慢倾来,渐渐的贴近了她的耳畔。

“我这~便带你去亲身经历一下~你哥哥当年所经历的事情!”

眼眶一黑,突觉身后有人拽了她,用力的拉扯让她不禁摇晃起身子。她越发的显了挣扎!可是在这毫无声息的山林中,自己的法力竟全全使不出!

扑通一声,坠入水中,她上浮着手臂抓不到任何可以拽扯的地方。

从没想,这种戏文里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咕嘟咕嘟的水流窜进喉咙口,她挣扎的摇动起来。

于湖面上低眸而落的冯夫人,嘴角阴阴上挑,“挡我之人,定然留不得!你就去黄泉陪你的阿娘,兄长,姐姐吧~”眉眼翻过,敛袖回头。扬动手臂,示意一帮家奴回府。

可没走两步,却恍然瞧见一身白衣迅速的经过了身边。

身后,便又落了一声扑通。

水滴溅在了她的金线裙摆之上,她抬臂挡住整张脸。

待放下,已是没了方才的影子,仅留水面的波纹还在晃动。

湖水冰寒,穿透着她瘦小的身躯。冯菍姌挥动的双臂越发的没了力气,渐渐的停止了挣扎,眼皮也变了疲惫的落了一条细缝。

就在她快要沉至湖底时,突觉一双手臂,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湖底甚是清澈,轻咳几声都能瞧到从唇边窜出的波痕。

白尘轩捋不清楚是何思绪,就是看不得此刻的情形。

本是灌入的水流,转瞬被截在了两侧,喉咙处顿时迎来了清新的气息。

她将眼睛稍稍的撑大一些,便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正与自己的视线中静止,此时终是给了她整张脸。

他瞧着小丫头挣开了双眸,心里越发的变了紧,可却不能就此,放开她。

两个人顺着水力飘动,旋转身姿。

小丫头撑开的视线越来越大,两双眼睛不移不动的顺成了一线。

白尘轩被他瞧的焦虑,两处手掌,再次用力的抓了抓她的肩膀。

忽觉周边掀起了一股强有力的水流,将他们顷刻之间吸动而去。他即刻将抓在冯菍姌肩膀的手臂,移向了她的后背,生怕他们会在水流中冲散。

……

冯夫人反复思索刚刚的白衣,转瞬惧怕的就趴去了身子。

便在湖面之上,不停的张望。湖水虽清澈,可要瞧到底处并不容易,更何况此时已渐夜深。

她本想除掉那小丫头,竟不想被白尘轩发现了。

此处乃是冯景林当年封上的禁地。

她仅知道,掉入湖底会有去无回。

当年,她对待那女人的儿子,便是这般甩至了湖底,再也没有出来!

起初,她本是想溺死那个孩子,却是到了最后连个尸首都未能捞上!

此刻,白尘轩突然冒出,让她心里突然显了慌乱。

如若,白尘轩就此消失,那她的女儿又该嫁给谁?

“你们几个!快点想办法给我捞人!”

“夫人,这是死湖,掉下去,连个渣子都不会剩的!”站于一旁的家奴,全全参与过当年的事情。

没有一个,敢去触碰那湖水,纷纷缩头缩脚的退了步。

可是,冯夫人却已经失魂的乱了思绪,袖摆使劲的摇动,声线越发的变了沙哑,“让你们去快去!”

……

一个迅猛的漩涡,将他俩带到了一个不知之地。二人从水中窜出,脚下还顶着托升的波纹。

白尘轩觉了安全,赶紧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手臂也随之收回两侧。

冯菍姌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仅是轻咳阵阵的,擦了擦脸颊。

此刻,水面还及他们的胸口处,空气实在是不够用。

小丫头将手臂下滑轻捂,仅于片刻间,就变了脸色。

白尘轩上扬视线,看着头顶的菱形石壁口,立刻就扶起了她的身子,慢慢把她往上举。

“你小心一点!”

冯菍姌用着所剩的力气,使劲的爬出。

皱着眉头,看看四周,不禁惊讶的落了音,“这里?这里?”

白尘轩在下面,听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把话说全。

“你躲开一些!”

“哦!”只顾着看周边,愣是忘记给他让个地儿。

白尘轩迅速的飞出了石壁口,转而顺着她的眸光张望而去,这一刻,竟是比她的神情还要惊讶!

“怎么回事?”

“什么?”看他的神色,虽于她相同,却又有一些不同,好似掺了许多的难以置信,“你来过这里?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凌云门!”

“诶?”她也顿时被他的回答所震住了!“怎么会?”她曾来此处找过白尘轩,亦是清楚,它的位置。“凌云门在远离村民的『萦淞山』上,又怎么会与远在千里之外的墨安相接?”

“看来,是有高人,开了这一处连接口!”他不知是何人,但这个人,一定和凌云门有着莫大的关系。

第六十八章 腾云仙台 明眸一眼

冯菍姌不明白,也想不通!

白尘轩甩了甩身上的水滴,慢慢朝前走了几步。

“此处,应是凌云门『腾云台』”

小丫头抬眼瞧了瞧,除了云雾,什么也没看到,就觉不是在地上,有种朦胧之美。

而且四周越发的明亮,根本不像是夜间的景色。

“难道这里都没有人看守吗?”

“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此!看守的师兄应是在那门楼之下的玉白石桥两侧。”

她很好奇,甚是想四处走走!

怎奈没挪半步,便被他抓了个紧!

“别瞎动!小心被我师兄们瞧见!”

“那怎么了?”不假思索的就脱口而出。

小丫头就是一根筋儿的心思!被门中弟子发现,他跟她站一起,还一身湿漉漉的如何能说的清楚!

“你若是不建议以这副狼狈样儿见人!我也不拦着!”可他终不能对她说的这么明了。

冯菍姌低头瞧瞧,不禁扯了扯嘴角,还真是狼狈的要命!

“啊!那就不动!我就在原地转转眼珠!”衣裳一时半刻也干不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躲着吧!

突觉凉风阵阵,冯菍姌敛着外衫紧紧的将身子裹了一圈。

白尘轩斜瞄一眼,就又甩了一张清冷的侧脸,“还有~方才在湖底,仅是为了救你,你别多想!”

眨着大眼睛看向他,等了有一会儿,也没见他回过头来同她对视!

明明是在跟她说话,可这眼神~却不知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湖底什么事?”

他以为她是故意的!

不禁将眸光转回,可瞧了她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傻傻不知!

他把方才的事当做事!小丫头竟一转身就忘了!

是她湖水喝多了,缺氧了?

还是他心太沉,想的多了?

晃晃眼神,转瞬别去,“没事了!”

白尘轩低头看着菱形井口,仔仔细细的瞧了好一阵。

冯菍姌却于他身后,翻起了眼皮,就觉他莫名其妙!

“总不能从凌云门下山,怎么都得原路回去。可方才的吸力,实在是太大了,而在里面又使不出任何的法力,究竟该如何去做,才能逆流返回。”

冯菍姌晃动着双眸,就见他连连思考的自言自语起来。

等了有一阵,也没见他脸上的眉头撑开!

扭扭身子,走到他身旁,轻声问了句,“想到办法了吗??”

“别吵!”

她本想帮帮忙的!两个人想,总好过一个人动脑筋!

奈何人家根本就嫌她多余!

“有那么难琢磨么?跳下去不就得了?”

白尘轩斜眸一搭,“你跳一下试试?”

一看他的样子,就没安好心思!她才不会上当呢!

转身不理,奈何被他揪了发尾。

“白尘轩,你干什么?”

“让你试一下!”

“我不试!为什么不是你去!”

没安好心!心术不正!

“谁出的主意谁去!”

“我不去!你松开我!不知道揪小姑娘头发很可恶吗?”

“此刻,不把你当姑娘便是了!快一点!”

“我才不去呢!我不去!”冯菍姌使劲的想要挣脱,白尘轩也仅是逗她玩,并没有动太多的力。

一个拽扯,便让她没能稳住脚步的倾了出去。

冯菍姌以为自己就要狠狠的贴向地面了!脚底下全全都是白白的云雾,她还不知这下面是用着什么东西铺成的。

“哎!丫头!”他想出手救她。

却见她的前方,落了一件浅青色的长衣。

男子低垂下眸光,看着窜进自己怀间的小姑娘,不禁抖了一下身子,但他的动作甚小,脚底也未见退离,好似怕她会在他的面前,不稳的摔倒。

冯菍姌抬手一抓,恰好拽在他的腰身,眼珠微微一转,顷刻就瞄上了他衣衫上的青竹图案,还有他玉带上挂着的碧绿色佩环。

“二师兄?”

“尘轩?”

“……”这画面有些尴尬!怎就湿漉漉的扑到了人家怀里去了?

沾湿了人家的丝绸衣裳不说,居然还是熟人!

冯菍姌赶紧撒手,直立起身姿。

韩枫将双眸迎上,静静地看着。

见对方在冲着她笑,她也就傻乎乎的给了眼前之人一个微笑。

哪知,她还没有将弧度抬到顶处,就被身后的白凶凶给生生拽了回去。

“二师兄你怎么这会儿,会来『腾云台』?”

他笑的倒是从容,不知被扣住肩膀的人很不舒服吗?

“我闲来无事,就上来转转。”眼神不由得便又转到了一旁的小丫头脸上。

冯菍姌继续尴尬的扯起微笑,“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湿了!”

“无妨!”

小丫头只觉面前的大哥甚是优雅,比她身边这个白凶凶脾气好多了!

“你还好意思说!赶紧到一旁去甩甩你衣服上的水滴!”

凶!要命的凶!

“尘轩!你干嘛要对人家姑娘这般凶?”韩枫风趣的落笑,转而使了使眼色,“这样可不好!太粗鲁了,姑娘家不喜欢!”

“谁让她喜欢!”原本还于她肩膀放着的手掌,顷刻收回,还顺便往自己衣衫上蹭了蹭。

这画面让冯菍姌看的甚是堵,哼哼两声便走到一边去抖起了裙摆。

白尘轩侧眸给了她一眼,为她好,却看不出!湿成这个样子!还在旁人面前晃悠什么?

“小师弟不是归家了么?为何突然回了凌云门?还跟你这小妹妹一起回来的?”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觉难言的头痛!

“怎么衣服上还都湿漉漉的?尘轩,你这玩的可有些大了!幸好是被我看到了!如果被韶华师妹看到……”

“二师兄别误会!我跟这丫头没任何关系!”

“这姑娘是~”

眸光转回,即刻应声,“她就是一个世叔家的小妹妹!”

“哦~”这个声线有些长,再次瞥向小姑娘所站的方向,渐渐的就又勾了个笑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到底想没想到办法回去?”

白尘轩眼珠微微一转,“二师兄来的正好,我正琢磨着如何回去呢!待会儿,你在井口处施法把我们送回去!”

韩枫听言,不禁朝着井口走了几步,此处清澈,却是深不见底!

“你们是从这里过来的?”

“是,里面水力的冲击太厉害!而且还不能动用法术!所以,我才不知,该如何回去!”

韩枫勾动嘴角,又一次朝他落了笑,“小师弟就不打算,跟大家见见面再走了?”

“二师兄,这会儿,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好了好了!那我就送你们回去!待下次见面再说清楚!”

挥动臂力,将他俩送下井口。

再翻转手掌运行法术。

见水底二人没了影子。

他才于原地,深深的落了笑,“九师弟,我见到你的妹妹了!”

第六十九章 深夜已至 禁地难处

快速的窜出湖面,使劲的呼吸。

这样的地方她再也不想来了!空有一身法术却使不出!还差点把自己给憋死!真真是不划算,下次,定要早些反抗,才不会落得这般狼狈!

轻咳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了些。

“没事吧?”白尘轩似被她传染到,竟也跟着咳了几声。扬袖挡于唇边,又顷刻拍打上了她的后背。

冯菍姌摇了摇头,这一刻,终要比她刚刚下去时好多了。

“我还好!能够活着出来!便要烧高香了!”

“说什么呢?明明是我救的你,你还要冲我上香吗?”

几句不离,便是吵!冯菍姌无奈的抿了抿嘴角,“是是是!谢谢你白二哥!”

“哎~”他就觉得这称呼让他不舒服,方才若不是听出了这么个地儿不对!他也猜不到冯夫人会找人代她坐在屋子里!凝眉瞧着她的面容,知她应的诚心也就得了,“就这样吧!二哥就别叫了!叫的人不自在!”

是人不自在?还是眼神不自在?

分明是在和她说话,眼珠子瞎转什么?

“哪里就不自在了?长姐还不是这么叫你的么!”

“别人怎么叫我,我管不着!”每次回复她的话都甚快。

难道她怎么叫,他就管的着了?

就是不回过头来看看她,那她也甩个头,不去看他!

僵持了片刻,冯菍姌还是先一瞬心软的扭了头,总不能僵持着不出去,一直在水里泡着!

眉眼一搭,便见他四处瞧了个来回。

白尘轩其实已经很关心她了,拽了她一路,直到冲出湖面时,才将她的手松开,让她省了很多自己扑腾不动的时间。

此刻,周边已变了漆黑,没有任何的光亮,没有丝毫的动静!

“他们都走了?”

“估计是以为我们都死了!才会失魂落魄的急着回去,想应对计策了!”他把眸光转来,瞧着她越发的落了大气。

不禁低眸咬了咬唇,“以前,我为了不让阿爹烦心,一直对她忍让,尊敬!可她,却还是想着害死我!”

“待我们回去!便找她好好算算账!”

月光下,她看着眼前的这半张侧脸,莫名的暖意印入了心窝。

白尘轩一跃上了地面,反身将掌心落于她的眼前。

她伸手扣去,却又在碰触到他时,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脑子中突然闪现了什么,让她顷刻低垂下了脸颊,可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阵,也再没能整理清楚。

“想什么呢?”

“没,没有!我就是觉了不舒服,想拍一拍胸口。现在没事了!”

白尘轩无奈的拽紧她的手腕,将她瞬间拉了上去。

“待会回去,且听我的!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

“哦!”

“伪装你声音的人我已经抓到了!等天亮一并带去跟你那主母算个清楚!”

“哦!”

“这一次,我看她还拿什么话来解释!”

“哦!”

“你哦什么呢?”

“没什么啊!”呆呆地晃动眼珠,突觉他的神色很是熟悉,尤其是被这般月光照耀下。

顺着来时的路,跟在他后方,静静地踏着脚步,渐渐的竟踩起了他的影子。

时不时的还会不稳当的摇一摇。

白尘轩偶然回头,见她立刻就规规矩矩的背手站直,还真是怕了他。

这一刻,倒是像极了一年多前的她。

“快些走吧!你不困,我还困呢!”

“知道了!”

“弄的浑身湿漉漉不着急回去换衣服是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就觉他又开始碎碎念了!

“还知道了?若是真的知道了!就该加快些脚步了!”他想凶她,奈何还跟她急不来!只得转回身子,继续朝前迈步。

可走了许久,却突然发现出不去了!

明明来的时候,是这个方向没有错!

怎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正在他思索之时,身后的小丫头竟一瞬间,撞到了他的背部。

白尘轩回过头来,无奈的看着她,于他面前轻柔着额头。

“想什么呢?不会走路了是不是!总往人身上扎?”

“说什么呢?”她还想问,他怎么就停下来了?

抿了抿双唇,忽然抬眸瞧了瞧四周,不禁落了一声叹,“看来我们今晚出不去了!”

“你说什么?”

“先找个避风的地方,等天亮吧!”

“诶~”她还想多问几句的,他就已经迈了步子!便这么四处转悠的不知道找什么!

冯菍姌只得继续跟在他的身后,等他能稍稍回神,转头跟她说句话!

夜晚的风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冷。

冯菍姌双手交叉抱着臂弯,静静地踏着脚步,甚想找个地儿,一屁股坐下去,闹一出赖皮,说休息,便不走了!

可她终究不是小丫头了,常常说着要长大,此刻可千万不能让白凶凶看了笑话!

白尘轩找了一处斜坡,坐在下面刚好避风。低头捡了捡大了些的石头,将它们统统扔到了别处,这才仰头喊着她过去。

在这里不能行法术,他们二人的衣服,还未干,怕是吹下去,都会生病。

白尘轩凝眉一阵,缓缓起身,便围着四周折起了树枝。扯了许久才垒成了一个堆。

冯菍姌自然是晓得他要做什么,甚是期待的想要看他将树枝点燃。

奈何,等了好一会儿,也未见他下手!竟是缓缓抬起头来,瞪了她。

“你干嘛?”忍不住出音追问。“你是不知道怎么生火吗?”

“说什么呢!”无奈的挤了下眉头,“我是修行多年,可也没有忘记自己曾是一个凡人!”他仅仅是在想,两个人坐在一起烘干衣服恐有不便!

虽说,他只把她当作一个小丫头,但该避讳的总要为她在意一些。

想到此处,白尘轩就整理起地上的树枝,准备移去别处!

“哎~”

“你在那里坐好!别跟过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她跟着瞎挪什么!

冯菍姌不解的扯弄起嘴角,歪来歪去就看着走到了一处树下,才慢慢俯身生火。

“你一个会法术的,怎么还随身带着打火石?”

“不是会法术,就要处处离不开法术!师父一直教导我们,出门在外莫要动不动就用法力解决事情!”

“哦!”

他特意找了斜坡后方的树下,方便她有一个挡角。

“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烤一烤!”低眸不抬,一直用手中的扇子呼着火苗。“就扔过来即可!我接的住!”话音刚刚落下,眼底就见了裙衫。

第七十章 失踪长兄 应还尚在

白尘轩眉头一紧,立刻就扬了起来。

冯菍姌正眨着眼皮低头对上他的双眸,那神色显得甚是不解,“我给你送过来不就得了!仍什么啊?万一掉地上,脏了怎么办?”

“你这丫头~”白尘轩自觉很无奈,这丫头居然又在怀疑他的能力!

但此刻,他却没有时间多想其他,面色僵持着,便看着她慢慢的在他身旁坐了下去。

“生个火走那么远!明明那里避风非要在这里!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湖水冲垮了?”

“我看你的脑子才是被湖水冲垮了呢!”本想压制一些怒意,可面对她,就是忍不来!

十七八岁的年龄,怎就一点都不懂?

“什么啊?快点吧!越来越冷了!再这样下去,非要生病不可!”外衫在她手中攥了好一阵,愣是瞧不见他接过。“你说帮我烤衣服的!我若不是没做过这事,才不用你管呢!”

稍稍收敛怒火,犯不着跟个小丫头计较!全当是自己太过在意了!

白尘轩抬手接过,一面帮她捋着衣袖,一面无奈的哼哼作声,“就没人跟你说过,要离男人远一点嘛!女孩子多少应该懂一些!以后多看看书!”

“怎么突然说到让我看书上了!”就觉白凶凶的语气和话都甚是奇怪!

“幸好是我!若换成别人……”

“怎么?”说一半竟又停了!是存心逗她呢?

“总之,以后注意一些!”

“注意!注意!注意!”一连给了他三句!

不明白!为什么要突然把她说教一番!以前二姐在的时候,也常说她不太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

阿娘去世的早,府上母亲又瞧不顺她!长姐,二姐也从不提及!

难道要让她自己去学习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吗?

可在她看来……

明明相处起来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非要分出个区别呢?

扬手捋了捋湿透的层层黑发,不禁又眨动起眼皮,瞧了他好一阵。

“你看我做什么?”

他不看她,又怎会知道,她在看他呢!

每每都是他有理!她咬紧牙缝不争辩就是了!

此刻也不是该斗嘴的时候,能不呛火,就好好忍着!

火光,渐渐照的她眼疼,抬手揉了揉,再睁眼,便见白尘轩在她面前,递了一块绢帕!

呆呆地看着他,不吵嘴,关心人时,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扬手扯开绢帕,将它挡在两眼之上。

“明日,我们就能出去吗?”

“应是可以的!不然,你主母和你家的那帮家奴也不会出得去!他们都不会法术,不可能设下个结界让我们走不出!”抬眼望了望天边的明月,“我想~就是因为夜色已至,月光触到了某处机关,才会关闭了结界出口。”

“哦!那就好了!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待一辈子!”低眸咬咬唇,两手不禁抓扯着腿上的衣衫,“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吧!”

“这个湖,既然可以通向你们凌云门,那是不是说明~我大哥当年也有可能没有死?”

“你大哥?”原本扇动火苗的手臂,突然就停了下来。便顺势将眸光全全洒在了她的脸上。

“嗯!其实~我还有个哥哥!在我还未懂事起,就已经失踪了!我阿爹找了他很久,可都没有找到!”

“也是掉入了那片湖水里吗?”

“嗯”她重重的点点头,静静地坐在了火堆旁。顺势将双眸别去湖水那一面,眸光中充满了渴望,“那时,母亲站在湖边,对我说~让我就此离开冯家!让我去经历一下,我大哥当年所经历的事情!我想~应是在说,我哥也是被她拍人推进了湖底!最后~消失了!”

“这个女人可真是狠!”竟要比白老头娶的那些姨娘还要可恶!

那些姨娘仅仅是动动嘴皮子,而这个冯夫人,却是心狠手辣,没得救了!

“你说,我大哥会不会去了凌云门,被你们门中之人,给救下了?”

“我从未听说过,谁是从『腾云台』到的凌云门。”

冯菍姌听了他的话,原本存下的希望顺势没了影。

叹息间,淡淡的落下话音。

“也许是我想多了!”

“也许是我不知道!”

“诶?”

“等我回到凌云门,就帮你打听一下!”

她的脸上,渐渐回了微笑。

此刻,恰逢她的外衫烘干,轻轻的搭在她肩膀处,落了重重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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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枫提着手中的酒壶,渐渐的进了小院。此刻,才刚刚迎了天明,可他亦是清楚,有些人就是觉少,早早的便坐起来看日出了。

“大师兄不在?”瞥眼瞧了瞧屋内,竟只有他一个人在。

苏青词始终背对着他,静坐在木桌前,抬手还将瓷杯放在嘴边处,只是闻了他的声音,微微停顿,还未喝下。

韩枫无奈的提了提唇角,本想三个人坐一起,边喝酒边聊聊天!哪知,就剩了他们两个!

这个木头疙瘩可是不好聊!七句逢一句,有怨火的时候找他还可以!想谈心的时候,找他就惨了!

“今日,天气这般好!九师弟怎么也不出去转转!”来都来了,扭头就走也不好!

几步踏入,走到桌前时,便将手中的酒壶放到了桌上。

等了好一阵,没听到他说话,倒是瞧了他喝进了瓷杯中的水。

要不是因他是他的同门师弟!

要不是他早就清楚他的性子!

非要抓起来,吊打一顿!

润润喉咙,做下身子,倒了一杯香气扑鼻的酒酿,学着他的模样放到自己嘴边,闻一闻,吸一吸!

表现的极为浮夸!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奈何侧面的师弟还是不懂声色,竟比多年前的他还要难吸引!

“喂!不想喝上两杯吗?”

“不想!”

这话回的,分明是在告诉他,想都不用想!

“那便可惜了这酒!我可是从墨安城特地买来的!”

“……”苏青词的眉毛突然动了动。

韩枫自然是瞧到了他的变化。

不禁又抬手倒上了一杯,“买回来以后,我就一直放在『腾云台』靠缭绕的仙气供养。昨晚我才将它取来!竟还在那里遇上了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

“……”

“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说是从『腾云台』那个菱形石井口里出来的!”

“……”

“九师弟你说~是不是很有有趣?”他一面瞥去眸光,一面又将酒水倒入喉咙。

苏青词久久没有出音,神色却越发的有了变化!

这些,全全逃不过,韩枫的两只眼睛。

第七十一章 再度患难 情谊渐深

清晨时分,白尘轩于树下打坐静休。忽觉肩膀处落了沉,便慢慢撑开双眼,微微轻转。

瞧着那眸光底处的脸蛋,就忍不住晃动起脑袋,叹出一声长气!

不知是从何时,这小丫头竟移到了他的身侧。

昨晚她还是倒在斜坡上睡着的,这会儿竟然同他一起靠在了树旁。

不,已是疲惫的将头垂在了他的肩膀。若换成其他姑娘,他或许会觉不自在,但此刻,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思绪,仅当她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丫头。

如今最疼她的姐姐已经不在,他应当帮一帮她。

时候差不多了,望眼四周,依旧没什么鸟儿飞过的动静,这里还真是一处被设了结界的地境。

高处达不到,低处无边界。

这样的高人,应是跟凌云门有关系!但要查清楚是何人,还需进一步观测。

不过,此刻,在他的心里已是有了眉目。

低眸轻轻的拍打,奈何不见反应。小丫头是有多累,愣是拍都拍不醒!

还是说~他这般温柔的对她,连她的外在感官都不适应。

那就索性来些力度,也趁势长了些逗趣的心思,手掌慢慢上移,直到她那圆鼓鼓的小脸蛋,啪啪两下,扯着嘴角,绷紧手力。

“喂!冯菍姌!”这样都没有动静?睡的是有多沉!“哎!火苗燃到你裙子了!”

“呃?”冷不丁的打了个颤,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都不必去看自己的裙底,就能猜的到,白凶凶是在逗她!

咬紧唇齿的用力,抬手拍上他的手臂处。

“吵什么呢!不知道睡觉的时候,不能太大声喊人么!吓到我怎么办?”

瞧着她这般揪眉的神情,他就觉得甚是很逗,不禁扯着嘴角扯上了笑,“你还知道怕?”一想起昨天晚上,她那什么都不避讳的架势,便让他对她也没那么「见外」了!

冯菍姌揉揉双眼,怒火的瞪去。

白凶凶在取笑她,她看得出来!

索性不去跟他计较!全当是因昨日他救了她!

可这嘴上不动劲儿!眼皮子怎么也得动一动!

迅速的瞥过,连带夹了他一下。

“呦!今日,不跟我吵了?”

这人是有多欠!

她一再忍让,他还不依不饶了!

白尘轩浅笑着起了身,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吧!我们赶紧回去吧!”

“你这爱干净的毛病,还是有?”犹记那年,她把小兔子仍在他身上时,他那气肿脸的神情!

“这叫毛病么?这叫注重自己的外在装扮!谁像你似的,明明是个姑娘家家,却一点女孩子样儿都没有!”

忍不住咬到了唇!这人三句不离说教!是有多喜欢吵嘴!

怒火的揪起眉毛,眼神于他身上打转,奈何白凶凶根本就不理她,全当没有看到她,整了整领口就这么在他面前迈了步!

可恶至极!可恶至极!

气愤的竖起手指,却又生生的压了下去!

忍!她忍!已经知晓了他的臭毛病,再气也是给自己找气!

甩起袖袍,大步跟上!

白尘轩不禁转回眸光,见她走动的幅度大的离谱,便知她心里压了一股小气!

突觉自己有些坏了,愣是控制不住的喜欢逗她!

顺着昨夜进来的小路,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终是走到了出口。

此地还设了一个木牌,昨晚太黑愣是没有注意。

“无息山林,往生之湖,寻境无果,有去难回。”白尘轩扬手抚着木牌,出音念了上面的句子。

冯菍姌即刻惊讶的凑近,“这里不是阿爹定下的禁地吗?”

“世叔定下的?”眸光微转,自觉同他心里的答案更近了些。

“对呀!小时候我调皮,还偷偷的跑来这边玩耍呢!结果,被我阿爹一顿训斥!之后,我就再也没敢来过!”

白尘轩忍不住含了笑,“走吧!我们先回去再说!”

“我们回去以后怎么做?”

“你先回你的房间休息!待我去找你!”

……

正堂内,两位长辈已入坐,等了许久也未见两个孩子过来吃早饭。

白耘复眉眼扯弄不停,时不时的都要望一望门外,两手还于腿上紧抓着长袍,甚是觉得自己这儿子没规没矩!都这个时辰了,怎么就还不来?

冯夫人坐在一旁,显得更加紧张,额角冷汗淋淋,身子越发的抖动不止。

“娘~”冯婉卿刚要开口,就被母亲给按住了手腕。

她想劝她的,劝她赶紧跟父亲坦白,或许还能得到宽恕。

昨夜,母亲闯入她房间内时,脸上已是落了惊慌。

她得知了缘由,很想跑去求父亲想办法,奈何母亲跪地哭诉,她便再一次,心软的低了头。

那是自己妹妹的一条命!如果她能救,她一定会去,可她没有办法。

父亲设下的禁地,必是凶险难测,即便她去了,最多也是再多一具尸体。

白家二公子能那样不怕危险的同菍姌一同坠入死湖,是否也说明,他心里有她?

或许,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之所以没有跟她坦白,便是怕她知道~他藏于心头的那个女孩,其实就是她的妹妹。

那样,会让她更加难堪吧!

她恨自己这柔弱的性子,恨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当年大哥离开时,是这样!

现在小妹离开,也是这样!

就只因~凶手是自己最亲的母亲!

“贤弟啊,我这儿子自小不在我身边,一个人独自做主做惯了!愣是养出了一副臭脾气!你别介意,就别等他了!”

“大哥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小女儿还不是一样!任性惯了!说也说不通!”“要这么说,这俩孩子的性子,还是挺像的!”虽知芷凝才刚刚离世,但他也不想弃了菍姌这个儿媳!

对面坐着的冯家长女,虽举止得体,但他甚是清楚,跟自己的儿子不配!也不是尘轩喜欢的性格!

冯景林不禁长叹落音,“其实孩子大了,也都有他们的思绪!或许不是因为任性,只因他们想独自寻个清静!”自己的女儿,自己怎会不了解,若不是还在姐姐的逝世中走不出,应不会忽视了她平日里最喜欢事情,她那么爱吃,怎么会躲在房间里饿肚子。

冯夫人见身旁的夫君顷刻间沉下了神情,立刻就扬起筷子,往他碗里夹菜!

“老爷,你就甭管那丫头了!说不定这会儿又跑去哪里玩了!我们还是快些吃饭吧!”

“芷凝离开的时日未久,菍姌怎还会有心思跑出去玩!”

第七十二章 可怜儿子 苦命儿媳

冯景林怒火的斜过眉眼,气愤的收住手力,若不是因白兄坐于对面,他早就将掌心击在了木桌之上。

迎了夫君这双眼神,让她忍不住抖起了手臂。一块青菜没夹稳,生生的掉在了桌边。

见父亲生起了怒火的眸光,冯婉卿再也无法静静地守在一旁坐着。她将双目移过,重重的咬紧了红唇。

“父亲,妹妹并没有跑出府外玩耍!也没有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而是……”

“闭嘴!婉卿别说话!”

母亲落在她手腕上的指头,突然狠狠的掐起了她的皮肉。

她忍着疼痛,渐渐润红了眼眶。

“你们母女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白耘复坐于对面,静静地瞥动双眸。毕竟是冯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插嘴多言,可菍姌终究是他心里认定的儿媳,他也不愿默默的退了去,让他们关上门来说话,反正他是铁了心了,若是谁敢动他的儿媳,他就不论他的身份!

自觉这贤弟娶得正室不是很好,还不如他家里的几位妾室。难怪会惹得他上了火气!

他俩从少时就相熟,那个时候的冯景林脾气可不似现在!他一直觉得,夫人不怕多,就怕管不住!

支支吾吾,扯了半天儿嘴巴,愣是没见这位正室说出一句话!

“母亲,您还是跟父亲坦白吧!”

“住口!赶紧吃你的饭!不吃就滚回房间去做你的女工!”

冯景林心头越发怒火,他已是看出了她慌乱的神情,而她还是死不悔改的嘴硬。

冯婉卿抖着唇角,委屈的低落眼泪,她寒心难掩,看着身旁的母亲,一忍再忍,终是咬破了自己的薄唇,滴落了血水。

拧紧弯眉,顷刻间便落了无声的痛哭。

“婉卿!你跟父亲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你滚回房间去听见了吗?”

她还在闹!还于他面前,凶神的对着自己的女儿!

冯景林即刻动了怒气的扬手将她推出了桌席。

迅速的把手掌落在了女儿的手腕,那里已是被自己的正室抠出了血印。

他愤恨的再将眸光移去,于他眼中那个恶毒的女人,本想站起身姿,却凝眉瞧了他的目光,便又跪了下去。

“婉卿,你跟父亲说,菍姌到底怎么了?”

见对面的小姑娘哭的如此伤心,白耘复的脸上,也跟着揪了紧,顺势倾了倾身子,想要听个仔细。

“妹妹!妹妹和白二哥……”

“你说什么?还有我们家尘轩?他们怎么了?”现如今不止是自己认准的儿媳有事了,竟还牵扯到了自己的儿子!白耘复越发的坐不住,紧张的皱起了眉头,“婉卿啊,你快说,他们怎么了?”

“女儿啊~别说~别说……”

“闭嘴!”冯景林愤恨的扫动袖摆,他再也不愿听到,那女人的哭闹!“婉卿,快说!”

一面是自己的姐妹,一面是自己的母亲,她的心里存了两难,可这一次,她再也不能护着自己的母亲了!

“他们~坠下了禁地内的死湖!”

“你说什么?”冯景林惊讶的皱紧眉头。

“什么禁地?什么死湖?”白耘复此刻,要比他紧张的多,声声不停的追问着。

“当年,大哥就是被母亲推进了禁地内的死湖,才连一具全尸都没能寻回!”她心里难过,她阻止不了,只得软弱的存下悲痛。

这些年,他每当想起大哥的离世,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耘复一听到死湖,全尸,脑子里就顿时炸了锅!

冯景林此刻却不起急,只是越发愤怒的狠了地上那个女人!

这些年,他竟在自己身边养了一只毒蛇!

他怎会这般纵容的让她凶残了那么久?

“母亲是想~让我可以顺利的嫁入白家,才一心要害死妹妹!母亲一早便知,妹妹会法术,也知禁地内不能运行法力!妹妹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同当年的大哥一样,生生的被推下了湖,却未想,白二哥为了救菍姌,竟也跟着跳了下去。”

冯景林终是愤意难去的将掌心拍上了木桌。

“不能使用法术?跳下了死湖?见不得全尸?”白耘复句句重复,此刻已是落了接连不断的泪珠,一面流着,一面悲痛的嚷出声,“我可怜的儿子呀!我苦命的儿媳!老爹无能啊~竟然护不住你们!”

“……”冯景林还在跟长女说话,原本想要再问上几句,却是被对面的哭喊声,给震的忘了词。

“早知如此,我就该一个人来墨安!就不会让你们连个全尸都未留!”越哭越难受!越闹越悲痛,“我可怜的儿子呀~我苦命的儿媳……”

“嚷什么呢!我还没死呢!”白尘轩闻声踏入正堂,虽觉自己爹爹的哭闹有些浮夸,但亦是清楚他的真情流露!

但后面跟的那句儿媳,就有些瞎闹了!

“儿子,你没死!”见了自己儿子平安无事的站于了自己面前,白耘复即刻收敛了浮夸的哭闹声。

“我好着呢!”总之就是见不得他这种哭法!

白耘复抹抹两行泪水,只要他没事,多凶他老爹几句都没关系!

冯婉卿抬眸看着他,也立刻停止了哭声,润了润沙哑的声线,便凝眉问着,“我妹妹呢?”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折腾了一晚上,有些累了!”

“折腾?”

“……”厉眼斜去,就觉白老头还是哭闹的时候,让人看着舒服。

妾室娶得多了,脑子也跟着扯乱了!

“昨晩究竟是怎么回事?”冯景林想再确定一下,对于地上的女人,他自是除了恨意再无其他。

“冯夫人想要害死菍姌,找了个口技师父来代替菍姌待在房间内,我想是为了让他躲上几日,待等日子差不多了,就声称菍姌又跑出去四处游玩了。”

“你们是怎么回来的?”神色沉下,静静地等他回话,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答案。

“那里是世伯当年闭起的禁地,世伯自然全全知晓,还需来问我吗?”冯景林看着他越发的说不出话来,自知有些事情,已是瞒不得他这位聪明的世侄。

事情总会被发现,只在一个早晚。

第七十三章 心思单纯 难去忽视

手托腮于桌前坐着,突觉肚子咕咕,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进食,这样的感觉让一向好吃的小丫头怎能受得住!

实在忍不了,便起身出了门。

厨房在正堂另一面,冯菍姌只得找好时机,找好位置,如风力般迅速的跑过去。

奈何啪嗒一声,就觉了脑门疼!

宽敞大道,何时放置了东西?待看清楚,眼前透亮一片,抬手摸摸,当当作响!委屈的扶上额头,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动用法力挡了她的路!

无奈的扯弄嘴角,真是饿了一夜,连脑子都停止思考了!正堂内的某人,应早就感应到她的气息,才施了法,阻了她的道。

会点法术了不起了!是谁说过,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用法术解决的?

若不是她不可在府上行法术!她早就把眼前这面「墙」给拆了!

冯菍姌始终轻柔着额间的三处红印,缓缓侧步回头,恰逢白凶凶从里面背手迈出。

“你跑什么呢?上哪去?”明明说了让她回房好好休息,这丫头就是不听话!

“我还能上哪去~”委屈的嘟起小嘴。

瞧着白凶凶总是对她投来那不省心的眸子,就觉自己阿爹脸上也没这么多褶皱。

她能跑哪去?难道就非要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等着他什么时候想起她来,再帮忙送些吃的!

“肚子饿了!我去厨房找些吃的!”见他杵在那里没什么动静,她便又开了口!

等他?白凶凶多忙啊!估计这会儿已经忘记了!

“进来吧!”正堂内突然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诶?”冯菍姌惊讶的瞪圆双眼,使劲的撑给白尘轩看,奈何他眸光一转,愣是甩了出与己无关。

“还不进来!”正堂内再次出音。

冯菍姌立刻闭紧嘴巴变了乖巧。

想不到,阿爹还未离开,还在正堂坐着呢!

无奈的低头,迈步正堂,直到同白尘轩擦肩时,便也给了他一个狠狠的眼神。

眸光再转,她更加惊讶的看着眼前,阿爹面色沉重,长姐哭成了泪人,一直不待见她的母亲昏倒在了地上!

她还未来得及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便被白家世伯给先一步抢了话。

“菍姌,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

“没,没有。”世伯的神情竟比父亲还要紧张。

白尘轩轻咳一声,转而走到了她的身旁。抬眼瞪着自己那落了浮夸之像的父亲,在他看来,就是关心的过了头了!

白耘复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儿子,反正他觉得自己关心自己的准儿媳没有错!

“菍姌,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啊!”

“啊!”呆呆地点点头,可是又让她说什么,一时间也不想到能接的话。

“一夜没吃东西吧!来来来,赶紧坐!”

“……”什么情况?越发奇怪!偷偷侧脸瞄了一眼身旁的白凶凶,顿时落了小声,“你爹这是怎么了?”

哪知,白尘轩仅干脆的给了她一句,“老头有病!你别搭理他!”

“……”这俩父子,这一瞬,都不正常!

冯菍姌收回眼神转而看向父亲。

“坐下来吃饭吧!”

“哦!”她虽这般回应着,可终是没有立刻坐到父亲身边,缓缓几步便行至母亲一旁,半屈蹲地,静静地细瞧着。“这是怎么了?”母亲倒地不起,长姐却只是坐着掉眼泪?

“你无需管这妇人,赶快起来吃饭!”

她就算再贪吃,心里憋着疑问也是吃不下!

“姐姐!母亲怎么晕了呢?”托了好一会儿,托不起!又不能在父亲面前使用法术!“姐姐,快过来帮帮忙呀!”

纠结了许久的冯婉卿紧了紧掌心的衣角,转而迅速的起了身子,跪去了母亲身旁。

“我先带母亲回去休息!菍姌你赶紧去吃饭吧!”

她都撑不起来,长姐这般瘦弱能够扶得住吗?

“白凶~”咬嘴!求人办事,一定要客气,赶紧嘻嘻落笑,“白二哥,过来帮帮忙!”

她让他过去帮忙?

去托起冯夫人吗?

“不去!”顷刻于脸上沾了怒意,他一向是一个直性之人,对于这种妇人,他伸不出援手!

此刻,更是被这一根筋儿的小丫头,气到窜火!

这主母都想要害死她了!她竟还有心思管人家!

她那心里的度量是有多大!

气愤!甚是气愤!比她还要火大!

冯菍姌抬眸扭唇,看着他这神情,便知温柔在白凶凶面前亦不能使!

“不帮就不帮!阿爹,你坐那里也是想就这么看着吗?也不让家奴进来把人抬走?”瞧着这一副,一副袖手旁观的脸部神情,她就知道,应是地上这母亲的罪行,已经全全被抖出了!她不是想关心她,仅是觉得长姐没有错!

自己的母亲昏迷在地,而她只得坐在那里哭,她就是看不过去!余下的其他事情,她都可以暂且不论!

阿爹不说话,也不阻止,坐在桌前跟个木人似的没分别!

“那既然如此!事出突然,阿爹就别怪女儿破例了!”扬臂扭转手腕,渐渐的用法力撑起母亲全身。

“菍姌!”

此刻,爹爹即便喊住她,也是没用,她已经做了决定,谁劝也没用!“长姐,我送母亲回房,你在后面跟着点!”

“好。”

凝神间扯紧力道,慢慢将母亲的身体送出正堂。

经历了昨夜在水底的扑腾,再加~直到这瞬都没有填饱肚子,冯菍姌只觉体力不够!

眼眶处,突然冒出了黑星星,就觉力道越来越小。

白尘轩瞧出了她的神色,又见她一步一步追着去。

他终是在她经过他身旁时,将她扯住,挡落了她的手臂,再将自己的臂力奉上,才使得那妇人没有坠地,继续被拖送回了房间。

冯菍姌眨动着眼皮,渐渐把眸光移去他的脸上。顿时觉得对白凶凶软硬皆不好用,非要把他逼到那个点,才能够促使他不得不出力!

低眸侧移,看着他的手掌正于她的肩膀处紧扣,应是怕她会不稳的摔倒。

不过~刚刚那用力的扯动,真真是让她吓了一跳!

突袭的太过迅速,使得她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这么挤进了他的身旁!

白耘复自是坐在后方,目不转睛的看着好戏!时不时的还要对着自己的贤弟,瞥上几眼!

他所认定的没有错!谁若说这俩孩子不般配,那就真是瞎了眼了!

第七十四章 绕了一圈 终还是你

白耘复就觉,面前的小丫头让他很是喜欢,聪明机灵,又能闹得住他这不服管教的儿子,必然是白家儿媳的好人选!

冯景林低眸别去,说不上拒绝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表态!

他亦曾在这个年纪走过,又怎会不清楚!只是,他心里甚为害怕,害怕劫难应验。

如今芷凝已经不在,他的心里便更加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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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他不说话 让谁说话

从刚刚开始,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身后的白凶凶就跟睡着了似的,传不出声音!

平日里,对着她不是挺能说的嘛!

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不出音了?

渐渐将眸光后移,扫了一眼某人这瞬的表情,没有喜悦,亦没有怒火!

她扯着大眼睛,眨动三两下,想要示意他说上几句话!

奈何,人家就是喜欢做哑巴!

明明也瞧见了她的眼神,怎就不理人?此刻,两位长辈还都在等着他俩回话呢!

他就不该说上几句吗?

白尘轩的心里是矛盾的!扯着嘴角,低眸思索,他想开口,又怕说的直了些,会让小丫头听得不舒服!

而这瞬,还竟迎了她那没心没肺的眼神,难不成~仅是他自己想的多了吗?

既然如此,那他就润润嗓子,说几句,“爹……”

“你还想说什么呀!”

“……”闭紧不留缝隙的收音。

事实证明,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有人不让他说!

白耘复见自己儿子还算听话,便扭头对着冯贤弟扬了嘴角,“那就这样吧!贤弟你放心吧!我定然好好教育我这儿子,今后定会全心全意的对菍姌好!”

冯景林再度抬起头来看了看两个孩子,如若自己的女儿或是世侄有一方提出不愿,他都可以说上两句,解了这约定!可此刻,看着两个孩子谁都没有开口否定的动作。应是都互相喜欢的,那他又何必再次阻碍了他们的缘分。

况且,白尘轩的功力,他是知晓的!如果没有本事,也不会从禁地里那条『曲镜湖』中顺利的出来。

亦是清楚,若不是因为他一年前留了法器给菍姌,只怕她们姐妹俩就都会遭遇魔物的突袭。

命数本就难测,他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离了白尘轩也不一定,会安然无事!或许,他真的该将卜卦一事,放一放!

“那就依大哥所言,应了他们的婚约吧!”

冯菍姌本想再说上些什么!

她将一股气息提到唇边,嘟紧小嘴,却还是先转头瞥了眼身后的白凶凶,继续用力的挤着眼皮,使给他看!

奈何这口流窜于唇齿之间的气息仅在顷刻,就又被他的不言不语给生生的压了回去!

他始终不说话,让她还能什么!

怒火的咬紧唇边,迅速的回过头,顺势俯身行礼落声,“那就听爹爹跟世叔的了!不过,菍姌仅有一个要求!”

“菍姌你说!世叔听着呢!”既然准儿媳已经同意,那他这公公不论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她!

扯了几下唇,菍姌再次回转眸光,瞧着某人此刻不会动嘴,就只会瞪眼,但如今瞪眼已是没有用了!她不会去接他任何的信号!

是他自己不出言否认的,那她争取什么无理的要求,就都不用和他商量!而且他还须诚恳的接受!

狠狠的白他一眼,便将双眸转回,“菍姌要把婚权抓在自己手里,要先看一下白尘轩对我的态度!”

“……”他将双眸渐渐飘上她的背部,眼神中尽显惊讶。

静静地瞧了她很久,从没想,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小丫头,竟是一到自己的事情上,就变了如此有主见!

“菍姌虽未喜欢过人,但亦知感情不是儿戏!倘若今后白尘轩如治擎大哥待我二姐那般,我定当全心全意的待他!但如果,他的心并非存于我这,那我就有权将此婚约作罢!”

“你放心!尘轩不会……”

“世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并不是您这位父亲一声令下便能全全管住的!就算是我阿爹,亦不会干涉我的感情问题!”

“阿爹全听你的!”冯景林的心里本就是这般想的,即便要护她,也定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去嫁给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

此刻他们或许互有好感,但也要看看性格方面,能不能合得来!

“我仅要这一个要求!”坚定的使出眼神,字音重了些,便印了嘴边的两颗小酒窝,“一年之后,如若让我发现他心里没有我!我便有权毁掉婚约!此后,我要嫁给谁,只能由我自己决定!”

“阿爹同意你说的!”快速的应了女儿的要求!再转头对上白耘复的眸光,知他还想出言争取些什么,估摸着是怕自己的儿子,今后太过于沉迷修行,忽略了家世!可都是身为做父亲的,他又怎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那就这样吧!大哥,孩子们自有自己的想法!小女自小也被我惯坏了,做什么决定都是她自己拿主意!既然菍姌都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那就该尊重她的所想,以一年为期,让他们自行相处!若是二人不合适,便将婚约作罢!”

“这个……”

“咱们总不能处处督促着他们!”

白耘复见多说无益,便扬起头来,想要再叮嘱自己儿子几句,“那,尘轩啊……”

“既然事情已经定了,那我就先去厨房找些吃的了!”后面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她也不想在这里守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说了这么长时间,桌上的菜也都凉了!我就自己去弄些了!”

小丫头走的甚快,仅留了个背影给他。白尘轩侧颜瞄去,便看着她提着裙摆走出了正堂。

自己也不知怎的,方才就是没能落下话音,竟让她一个人解决了事情!

他倒没觉得,他的要求不好!

虽然,绕了这么一大圈,他俩的婚约还是续上了,但终是有了个缓下来的方法。

小丫头方才那股机灵劲儿,要比他厉害多了!

冯菍姌独自跑到厨房内找寻着吃的。

没多久便拖着一盘鸡,两盘点心兴奋的踏出了门槛,找了一处长廊拐脚坐下,见周边无人,就扬动手臂,大口大口往嘴里放。

饿肚子真的很不好,一夜未吃东西,这会儿定要补回来。

也不知何时,她将手心放在地上的盘子内,就贴上了另一只手背。

挤眉瞪眼,怒意难掩,就看着某个凶凶未经允许的便拿了她一块点心!

“我自己吃都还不够呢!你抢什么?”

“让你少吃一些不好嘛!”

“不好!”伸手抢过托盘,和那块于他手中咬了半边的点心!可见他已经吃了,就嫌弃的又塞回了他的手中。

白尘轩忍不住瞧着她脸上的表情落笑,其实这小丫头很好糊弄!

只要在这一年里,他稍稍气她几次,就能让她闹着把婚事退了!

可他,却并不想那么做!

第七十六章 一年之约 达成共识

看着小丫头吃的甚是美味,他都不好去打扰她,可若要等到她填饱肚子,那就不知要什么时候了!

“你方才说,一年后若你不愿可以退了婚约?”

不禁白他一眼,继续嚼动嘴巴。

现在知道来跟她商量事了?刚刚干什么了?

她一面咬着点心,一面挑弄眉毛,知他心里不喜这门亲事!

偏不让这般他如愿!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

冯菍姌迅速的将头瞥去,嘴里还在嚼着点心,可就是不正脸瞧他。

白尘轩只得好声好气的跟她打着商量,“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所以,希望你,把婚约给退了!”

她其实也已经猜到个七八分了!就是气他,刚刚在正堂不出声!

“方才你干什么了!我跟你挤了半天眼睛!挤的我都觉疼了!可你就是不出音!”

“我不是怕你……”

“怕我什么?”一听说是因为她,冯菍姌便将脸颊转了回来。

“毕竟上次来墨安,我已经退了一次了,虽说那时候,也是世叔先改的约定,但终还是退了一次,这次~不好让你……”

“让我什么?被你退婚,我是少了肉吃!还是活不成了?”

“……”

“仅是退个婚!我还是我啊!谁说跟你在一起很好了!两个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那还不得烦死!”

白尘轩不禁将嘴角挑起,原来,还真是自己想的多了,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入心。

“那我们……”

“可我现在觉得,你刚刚那不言不语的态度反倒让我不开心!我不开心就会影响我的食欲!所以~我也要让你不开心!”

“你想如何?”他了解,她定然只是任性的说说!

“退婚嘛!是我请示的要求,那就看我的心情处理了!你啊~等着吧!”

“成吧!谁让我得罪了冯家三小姐呢!”

冯菍姌就想看他这请求的小眼神!终是捏到了白凶凶的把柄!让他从此都不能揣着坏心思欺负她!

“那就这样吧!你可别想着惹我不高兴!不然,待等一年之后,我就会让婚约延期!我就不退!反正我年纪比你小!又没有喜欢的人,多等个三年五载再成亲也没什么!”

“是是是!我哪敢惹你这小姑奶奶不高兴!”

这话说的不真诚!她听出!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不急!

“明日,我会跟我阿爹说,想在家中多住几日!反正母亲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还需我留下来护着点!”

“你不会,还想着帮她吧?”

“不是帮她!是帮我长姐!”

“在我看来都一样!”冯家主母都这般对她了,她居然连点火都没有!

“你回到浮关后,可以跟你爹爹说,继续归凌云门修行!”

“只怕~我这次不好脱身啊!”白家那老头看上去憨,实则精得很!上次他可以归了凌云门,怕是这回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终究不放心你一个人!毕竟,当初若不是我走的匆忙,你二姐也不会......”

“你别总放在心上了,二姐不会怪你的!我都从愧疚中走出来了,你还闷着做什么?你倘若心中真的有愧!就帮我们姐妹一个忙吧!”

“什么忙?”

“回到凌云门,帮我们找到失散的大哥!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就帮我们把他揪出来。再替我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归家,是不是把我跟二姐忘了!”

小丫头训人不分人,自己的长兄也敢闹!这一点,但是跟他很像!

“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找到他!并好好训教他一顿!”

“嗯!”继续吃着点心,从头到尾不愿停嘴!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大哥他叫什么呢?”

“你有问过我吗?为什么遇上事情总甩我身上?”

“是是是!我没问!”惹不得,便顺着来!

“我大哥叫冯锦辞!”

“凌云门中的师兄弟虽多,可还真没有这个名字!倒是冯姓的师兄颇多!待回去,我定然替你好好找找!”

“嗯!明日,我也替你向世伯好好说说话!他一定会让你早早地跑回凌云门继续修行的!”

“有那么神?”眉眼一搭,甚是怀疑小丫头能说什么?

“你不信我?”嘴边两侧的小酒窝印的深了些,使得她的怒意根本就没那么狠,反倒是落了重重的可爱。

让他忍不住扬手拍了怕她的小脑袋!

“我信!小姑奶奶!”

……

次日,冯菍姌于府门前送别了他们父子。

临走时,还和白世伯偷偷的说了几句话。

白尘轩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仅是看到父亲的神情甚是喜悦。

她如二人事先说好的那般,留在了自家府上处理主母的事情,毕竟是冯家的事情,他也不好参与过多。

他也知,小丫头自有她的主意!

和冯家世叔行礼告别后,便将眸光移向了她的身上,眼神示意别过后,就转身上了马车。

一路上,老头都甚是欣喜的落着表情,还时不时的坐于他身旁哼起了歌。

他便越发的好奇,小丫头究竟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待我把你送回浮关!我可就回凌云门了!”老头不说话,他就开口来勾!

“去吧!去吧!”

“......”他还真是~回复的甚痛快!“父亲可真是转了性子!”

“你父亲我哪有什么性子!我的性子一向很好!”

“是吗?”

“菍姌说得对!大丈夫应该有所志向!你多修行一日,便有一日的功力!只有修得一身好本领,才能护好自己的家人!”

“菍姌跟你说的?”突觉这丫头说服人的道理也不少!

白耘复不禁低眸长叹,“她们姐妹俩身世不同,我已经失去了芷凝这个儿媳,万不可再失了菍姌!所以,你定要照顾好她!”

“你知道她们......”

“为父怎会不清楚!当初菍姌的娘亲救你母亲的时候,我偷偷经过房门,看到了她在施法!我若不是早就知晓,菍姌昨日在正堂内动用法术,我又怎会不惊讶!”

“那你也知道,冯芷凝为什么会死了?”原来,老头的心里装了那么多的事,却仅是外在未曾透露过。

他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了解自己的父亲,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这些年,不在家中住着吧。

“总而言之,你今后定不可辜负了菍姌!”

“......”面对他的叮嘱,白尘轩无法回应。

不是自己做不到,小丫头也做不到!

明明他俩都不喜欢彼此,又怎会不偷偷想好应付的两位长辈的计策!

第七十七章 劫难之说 听言有误

老头不知,他其实早就跟小丫头做了约定!

如若他知晓,还不得气的炸了肺!

白尘轩虽静坐不语,眸光却依旧于父亲的脸上转动。

只见他微微叹出一声气息,嘴上便说着,“菍姌命中跟你有劫,故此你世叔才会想要退了你们两人的婚约。”

“嗯。”白尘轩出音应着父亲的说词。片刻间,眉眼便不由得低垂而下,渐渐落入凝思之中。

这件事,他是知晓的,虽然他不信什么占卜算卦之说,但也未想过跟她能走到一起。

所以,不论怎样她都不会应劫!

“你以为你爹就是个摆设么!我也找了当年给菍姌卜卦的师父!”

“……”

“就在你跟菍姌出事的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因为老爹没在府上,怎会让你跟菍姌遇了危险!”

“......”他这么个一没功力,二没计谋的经商老头,能有多大能耐!

对于父亲的自大,白尘轩每每都仅能迎上无奈的神色,静静地听他说词便是。

“你世叔当年护女心切,又想起他这辈子同心爱之人的苦情,故而才听错了大师的解意!”

“听错了?”这倒是来的突然了!

这才是让他最为紧张的!

“那卦象显示的其实是~你俩今后若未在一起,才会出现死劫。”

“......”

“所以!你定要好生待菍姌,她只有嫁到我们白家,才能逃脱劫数。你切莫辜负了她!”

“你逗我呢?”会不会是老头希望他俩在一起,才说出的谎话?

这事情牵扯的有些大,切不可胡说!

“你看你爹的神情,像在逗你吗?”

“……”原本,他觉得这个算出来的劫数,跟他俩不会有任何牵扯,只要他们双方未投出感情,便不会应劫。

可此刻,却是落了一个极大的转折。

“菍姌的身世,你是清楚的。芷凝的死因,你亦知晓!倘若今后她嫁于一个凡夫俗子,又怎可护她周全!你世叔年事已高,必然不能守她一辈子!这世上,除了你,又还有谁可护她一生一世?”

“为什么偏偏是我?比我有道行的人多着呢!”仅仅是低眸一瞬的自语,并没有夹杂过多的不服气。

可白耘复却看的生了些火气,他知自己的儿子还没有欣然接受这段婚约。

“菍姌就只能嫁到我们白家!孰轻孰重你自己去斟酌,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跟芷凝般……”说到此,便心痛的停了音,他不愿那样的事情再发生,可身旁这个儿子,他也知道管不了!“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只能替你去冯家请罪!如同这次替你大哥去请罪一般。”

“……”白尘轩扯着眉头,抬眼瞪上,自觉父亲想的有些长远了,难道小丫头就非要嫁到白家吗?

她也该有她自己的选择!

“但是你~莫要后悔!”

瞧着父亲此刻的神色,又并不像是在骗他。

或许,今后他能为小丫头找到一个和他功力相当的男子,又或者要比他还要厉害。

如此,便不会有那所谓的劫难发生了!

事情突袭的让他心头有些乱。

索性暂放,待等以后再论起。

白尘轩的心中还在压落翻腾的波澜,忽听窗外传来了追赶之音,声声而出~在唤着他的名。

抬手掀动帘子,便见冯菍姌已将奔跑的脚步停下,待等他从马车里出来。

“去吧!”

余光扫去,老头此刻传来的神色,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跟冯菍姌压根没什么关系,就算她这般追来,也跟老头心中所想的那些不沾边!

无关情爱,最多算是友情!

起身走下马车,整了整衣衫便碎步临近她的身旁。

见她迎来了灵光点点的双目,竟让他有那么一瞬,不晓得说什么!

奈何,她也不开口,就仅是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的别扭劲。

片刻间的停顿,越发让他站不住,微微侧了侧脸颊,转去别处。

“你追来做什么?”润了润喉咙,终是先问出了声。

“最近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她一面说着,一面从腰间的背包里,拿出了那个他一年多前,誓要抢回去的布兔!

白尘轩将余光轻扫,转瞬便顺着她手中的布兔,移去了她的脸颊之上。

以前,她都是护着,爱着,处处提防着他来偷袭的!

此时,竟于他面前双手奉上,心平气和的说要还他!

“你就为了还我这个,才特地追过来的?”

“对呀!”她郑重的点着头,将手臂伸来,“我都霸占着它一年多了,那时我不懂事,常常任性!非要跟你对着干!其实想想,这布兔本就是娘留下来的东西,自当还给你!”

“……”她不想还他时,他气的恼火。这回,她要还他了,怎么这心里还是莫名的生火?“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我就算再喜欢,也不能总霸着不给你!”

“算了,仅是一个物件,你若喜欢,就送给你了!”

“诶?”冯菍姌惊讶的出了音,感觉不太真实!

“我走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她没听错?他说送给她了?

“是你不要的!不是我不还你的!”要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跑来还他的!

“是!全当是,谢你在婚约一事上,帮忙解围的酬劳!”

“酬劳?”亏他还能找到,让她手下的理由!冯菍姌扯着嘴角落笑,“那你就亏了,原本我也是想帮我自己来着!”两眼微转,将伸出的手臂顷刻收回,紧紧的搂住了掌心处的布兔。“不过~既然你说送我了!那我可就收着了!以后你可别再嚷嚷着要回去了!这回我定是铁了心的不会再给你了!”

“你放心吧!我白尘轩说出的话,向来是不会反悔的!”

“那既然这样,就祝你一路顺风了!”扬手抖了抖手中的布兔,以此同他挥别。

白尘轩直到这一刻,才微微侧了步子,将身姿移正。

看着她欣喜地跑远,不禁于嘴边扬动起了一抹微笑。

待她的影子离了他的视线。

他才慢慢转身,重回了马车上。

稳稳的坐在马车内,突觉身旁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无声的撩动眼神,在看到父亲的表情时,自己原本落在嘴边的笑意,就一瞬变了僵。

老头这会儿传来的神情,让他越发的觉了别扭,甚是想躲了他的视线。

奈何马车里就这么大的地儿,想要躲,也躲不开!

第七十八章 揪心刺骨 此仇难报

『当日我抓冯芷凝回到窟洞时,我仅是跟她说明了大哥的事情!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答应了我~愿意做药引换大哥重生!整件事情不是我逼她的!是她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灵魄奉出来的!』

那日,他从悲痛中苏醒,感应到自己已恢复了所有功力,可却永永远远的失去了她!

他痛恨的打了邪桑,怒斥他为何要抓来他最爱的人。

他说过,不许去动她!

他宁可,死的是自己!

但其实,真正害死冯芷凝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白治擎每每想起弟弟的那番话,都会让自己无声的哭诉。

冰冷的水晶棺前,他凝眉含泪,显着揪心刺骨的疼痛。

伸手抚在棺盖之上,深情的低眸,就好似在摸着她的脸颊。

“你怎可离开我?你说过会和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为何要这般负了我?”泪水顺着脸颊低垂至棺檐,紧闭双目,回看过往,记忆里却全全是她离开时的悲痛模样。

那个时候的她,有多无助,有多心伤。

他知道,她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还为了救他,护他,让他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没有了她的岁月,他又怎能快乐!

“我不会让你这般轻易的消失!你就这样闯入了我的生命中,说要跟我此生相守,莫要毁掉誓约。只要我在这个世间一日,便要有你一日相陪!”

匆匆而来的碎步,扰了他们的独处。

邪桑扯着脸上的两道粗眉,甚是不愿看到他这般模样的瞥了头去。

“大哥,跟我回域栖魔族吧!人间不是我们该久留的地方!”

“你走吧!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了!”如今,他所有的心思就全全只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我要留在这里,帮她去做完,她想做的每一件事情。”

“当初找寻恢复你魔性的办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让你再回到域栖吗?”

“当初是当初!”他怒吼的投来目光,愤意难掩的咬紧齿间,重重落音,身子微微晃动,就像是一个被挖空的躯体。眼神渐渐变了模糊,再次转回冰棺处,嘴角勾笑,傻傻的看着她笑,“现在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她!我不会再回域栖了!我要在这里陪着她!等着她,终有一日,醒过来同我天长地久的生活下去!”原本咆哮的声线,顷刻下沉,于她身旁尽显温柔。

“大哥,为了一个女人,你就甘心放弃域栖灵将的位置吗?”

“如今,这个世间~就只有她~对我最重要!”

邪桑的心中虽有愤意,但眼前这个人始终是自己的兄长,他不能逼迫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

“大哥,白家父子已经快要回到浮关了!”

“知道了。”

“你不知道的是~你那被你疼在心尖的二弟,已经又跟冯家小姑娘续上婚约!”

“……”

“唯独只有你,在这里哀伤难愈。”他气自己的大哥,为何那般的护着白尘轩!他气这个原本在域栖魔族能够独当一面的灵将,如今竟变了这般颓废。“你为什么还要为了他们,而放弃你自己呢?”

“别说了!”他愤意的甩着黑色长袍,再次看了一眼棺中的女子,便侧步离了石窟。

他决意选择淡忘,不去记恨任何人。

仅想找寻能够复生心爱之人的方法。

白尘轩跟父亲去墨安的这些日子里,白治擎都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不曾出来。

俞氏母亲每次都会担心的敲一敲房门,奈何,却始终没有得到儿子的回应。

而他,实则是于窟洞中守着冯芷凝渡着日日夜夜。

他怎舍得让她就此下葬,早已是偷偷的换了尸身。

那日白尘轩激动之下,掀开了棺盖,他生怕自己的二弟会看出端倪,才会远远的出声训斥。

好在,终没有人发现。

此后,他就能够与她生生世世,再不被打扰了。

白尘轩从俞氏母亲那里得知了大哥闭门不出的事情,便立刻来了他的房前敲打。

“大哥!你把门开一下!”他知道自己长兄痴情的性子,但也终不能这般折磨自己!

拍打多次无果,他便挥动法力冲开了房门。

此刻,正看着长兄于木桌前静坐,神色显得十分悲痛。

余光微微侧移,仅扫了一眼他的脸颊,就又收了回去。

白尘轩见不得他这闷声的模样。

转瞬,便压制怒火的将他拉起。

“你跟我走!”

白治擎没有反抗,静静地被他拽出家门。

“二哥,你这是拉着大哥去哪里?”

“你,回去!”

尘祺本想跟着问清楚,却又被自己的二哥训在了原地。

“怎么了尘祺?”尘玉来的晚了些,没有看到二哥拉着大哥离开的画面。仅是好奇,尘祺为何呆站在院门前不动!

“方才二哥回来,把大哥给拽出了府去!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我想去看看,二哥不让跟!”

“放心吧!说不定二哥还能把大哥劝好了!”扬手一搭,拉过兄弟的肩膀,眸光摇摇看向大门外,落了一副安心的眉眼。

“你怎么突然那么……”

“二哥那训斥人的本领,又不是没见识过!有时候想想,还挺对的!”时间久了些,便会明白兄长的性子。

怒火的训斥,也是处于对对方的关心!

……

白尘轩拉着自己的大哥来了芷凝在墨安的坟墓前。

他这般不清醒的样子,想想~也就只能搬出冯芷凝来训他了!

“你当着冯芷凝的面,告诉她,你想要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是想干脆把自己折磨致死,然后去陪她吗?”越是瞧着自己的大哥不出声,他越是来了怒火,“那你就这般做给她看!看她会不会希望你这样!我虽然跟冯芷凝相处时日不长,但我亦知晓她的性子,你倘若再这般下去,即便是要去陪她,她也不会愿意见你!”

“我知道,她不愿意看到我这个样子!她希望我能够好好的活着,希望我每天都可以快乐着!”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自己无法从失去她的情境中走出来!

“可你都做了什么?你如何让她放心?”

“你说的对!我即便愿意去陪她,她也不会想见我这般样子!”

“你应该为了她,更加的振作起来!然后跟我一同找到伤害她的真凶!”

第七十九章 外表平静 各揣心事

白治擎凝眉掩痛,于自己的心间自嘲的勾起了冷笑。

如若是其他人杀害了她,他定然会不惜一切的为她报仇!

可如今,这个仇,他报不了!

“尘轩!听说你和菍姌的婚约又续上了!”

“是!”虽然这个婚约并不算数,但此刻还是要应的。

“绕了一大圈,终还是扯不开!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

“……”侧眸一眼,静静地却未出音。

这样的缘,对于他跟冯菍姌来说,根本没什么期待。

“你定要好好的护紧她!切莫像大哥一样无能!终是没能照顾好自己心爱的女人。”

“大哥……”

“不要像我一样,只能在悲痛中度日!”白治擎知道,除了他和邪桑以外,这个世间还有着很多的人,魔,妖,都想得到那月白狐族的药引。

“我知道了!”

“她怎么没有跟你一同回来?”

“她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让我先把爹爹送回来了,还让我回到凌云门继续修行!”除了他跟小丫头的约定不能说,其他的事情,他并不想瞒着长兄。

“你今后最好把她带在身边!”

“……”白尘轩低眸片刻,他也知小丫头处境危险,但若把她带在身边,那还不得乱了套!

“定不要让自己,有那么一日~像大哥这般后悔!”

可是大哥的叮嘱也是对的!

不论他跟冯菍姌之间有没有婚约,他都该尽自己的全力保护好她!

“嗯。”眼皮低垂,重重的点点头。

此刻,他突觉大哥拍在他肩膀的掌心甚是无力,可却又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息流窜。

凝思一阵,静静地将眸光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上。

自己的弟弟有多聪明,白治擎自是比谁都清楚。

转瞬之间抬起手臂,又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身后。

“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儿!”

并不想打扰他,微微点了点头,便抬动了脚下步伐。

可未走多远,就又感到那股淡淡的气息流窜于周身。

白尘轩凝眉回望,看着自己的大哥还于坟前背手静思。

左右观察却也未见异样。

许是自己这几日太过忧心了!

他只得继续踏起了脚步。

渐渐的离了林间。

白治擎在弟弟走远时,凝眸望了他一眼。

“芷凝,放心吧!尘轩一定能够守住菍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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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安冯府

自白尘轩走后,冯菍姌就开始想办法解决自己家里的事情。

人都有怒,这些年来主母对她怎样,她是最清楚的,再加上她已知晓了兄长失踪的缘由,本该对她心生怨恨。

但看到长姐那落泪的容颜,就让她动不起火来。

人这一生经历的太快了,何必要在愤意中久久难出呢?

怎样都是活着,她选择和阿娘那般,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虽然她没有见过大哥,也再难记清母亲的模样。但她相信,感情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沉的。

手心相合,静静地跪在小院内,抬起头望着那零星点点围绕而起的月光,她于心间默默的念着,定会找到自己的兄长,让阿娘,姐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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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些以后,于表面状态来看,似乎每个人的生活都回到了原点。

白尘轩总共归了这个家两趟,倒是让原本的乌烟瘴气显了丝丝光痕,甚是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几个弟弟都开始一心向学,再不像从前,任性的只顾玩耍了。

最重要的~是已经开始待长兄如父般的尊敬,还时不时的会去反驳下,自己喜欢勾心斗角的母亲。

白耘复看着自家大宅中少了吵闹,纷纷变得谦卑有礼,倒是甚想让这一年的光景早早过去,自己的儿子便可归家成亲,再不离开了。

白治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为父亲管理生意上。整日行于『茉云斋』中,不是记记账本,便是监督大家做事。

家人们都知道,芷凝的过世,他还需多些时间的适应。故此,就都不会在他的面前,过多的劝阻,让他能够选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白尘轩再次回了凌云门,继续着自己的修行,而于他心中却未忘记答应过小丫头的承诺,定要帮她找到她的兄长。

师父这次闭关是最久的一回!

师尊也偏在这时候云游去了!

大师兄下山采集草药,师姐关在房间内避不见人,九师兄也整日整夜的没了影子。

突觉这次归来大家都有些不对劲。

那日,他走上门中石阶,本是拦住了大师兄,知他赶着下山采药,就趁机追问了几句,但他却仅是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一溜烟的不见了人。

一直记得他那时的笑容,可就是不知其意。

师姐!

他去找过她好多次,每次都是隔着门缝只说了几句话,大多还是些没什么用的问候之语。

片刻间,就被她一声累了,赶离了门口。

有一次,他恰逢她走进屋内,紧追几步想要瞧瞧她的脸色,却被她迅速的关在了门外。

于桌前,静思甚久,不知何时,二师兄竟已坐到了旁边。

“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心事重重的?”

抬眼一搭,自觉师兄的眸光还有些隐晦的意思。

瞧着他扬手倒了一杯清酒入杯,那是他几日前带回来的,原本想着找师兄们聊聊天。

结果,这房间空旷的很,就仅剩了他们两个人!虽说大师兄和九师兄都不在,但总是留了一个最好说话的。

“我哪里有什么心事,只是觉得走的时候后大家还都在,这会儿却只剩下我和二师兄了!”

“有我陪你,还不好吗?”笑容落的有些夸张,唯有双目中透露的神色不假。

白尘轩看了他好一会儿,就是觉得二师兄应是最有心事的那一个。

避了师弟的眼神,韩枫低眸端起杯中酒,慢慢的放去唇边轻嗅。

“多日不见,我怎觉二师兄是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我有吗?”嘴畔淡淡的笑意,似乎是一种默认。手中瓷杯微微倾斜,便顷刻入了喉。眸光处,忽闪片刻,转而侧身凝眉追问,“尘轩,我问你,那日和你从『腾云台』井口出来的女孩~是你什么人?”

“二师兄为何要问这些?”他不问别的,却偏偏问了小丫头的事情,这让白尘轩的心中很是不解。

难道,二师兄是看出了~她是月白狐之后吗?

“没什么关系!那日我早就说过了!仅是一个小妹妹!”

“当真?”

“当真啊!”突觉二师兄的眼神不对,可他又瞧不出是何意!

第八十章 隐藏之谜 逐渐显现

在韩枫的记忆中,那日于『腾云台』已不是第一次见到冯菍姌了。

小的时候,他跟九师弟关系最为深厚,时常会坐在一起详谈心事。

他知他的身世,知他家的状况。

经过『腾云台』去到墨安冯家,必将有一个人在外使力。

就如他送白尘轩和冯菍姌回去一般。

苏青词对早年沉湖有阴影,故而都是他亲自入井中,前去冯家帮他瞧一瞧两个妹妹。

也不知是何时,他们发现被人跟踪了,便再不赶轻举妄动。

要得到月白狐的人何其多!根本不止于妖魔之数。

这便是他跟苏青词都为之担心的。

直到九师弟被带走,他终是知晓了这里面所隐藏的事情。

他看上去洒脱,不关心世事,实则心中早已想明了一切。

九师弟是怎么来到的凌云门,除了把他带回的师尊以外,极少有人清楚。故此,谁在身后有异动,并不难猜测。

想要得到药引之人,他们对付不得,所以只能掩住她的身份不说。

此人在这凌云门中,应是也不会动作太大,败了自己多年的名声。

不然,他早该发现了『腾云台』的通道以及冯家的秘密。

自苏青词被师尊师父责罚后,他就再没去冯家看过。

那日偶然相遇,竟未想从前的小丫头已经摇身变成了一个大姑娘。

如此,还真是惊到他了。

这般想着,已是走上了腾云仙台。四下浓雾笼罩,宛如行至梦境之中。再加他方才多喝了几杯小酒,此刻倒是有些晕晕的感觉了。

隐约间,忽听一阵撕痛的颤声。

他凝眉望去,突见一件素雅的暗紫色绣衣,正摇摇晃晃的朝着他这边走来。

韩枫以为是自己太过贪杯所致的幻觉,直到她窜进怀中的那一刻,居然又一次让他不由自控的抖动起来,稳住身姿生怕会被她撞倒。

耳畔清晰的听到了她的呼吸之声,竟是如此的虚弱无力。

瘦小的身躯不停的于他怀内发颤,他扬臂紧紧的将她扣住,一时之间竟觉自己的心窝处也跟着疼了。

他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又通过了这个路口来到了凌云门,但不论是何原因,他都该保护好她。

“尘轩!我要找白尘轩~”

“……放心吧!我会带你去见他的!”

此刻的白尘轩已是又跑到了师姐的门前转悠。

这几日越是瞧不见她的影儿,就越会让他不安。

再于屋内传来几声轻咳,他便紧张的来回乱窜,想要找到一处缝隙,能够细瞧到里面。

“师姐!你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为何闭门不出?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应早日诊治才是!”

“我没事,只是想多清净些。”

“……”对方是师姐,故此他没有办法去依着自己的性子闯入。

只得停在原地焦急的等待。

“听说~你在找人!为此跑去了很多师兄,师弟的住处打探消息。”

“是。”师姐虽未出来,但是却全然知晓。可见,她还是有在关心他的。

“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的话吗?”

“师姐跟我说过很多话,不知是哪一句?”

“我们师兄弟中,有一个人~是同我们不一样的!”

师姐此时,怎会提及这个?

“……”白尘轩低眸凝思片刻,终是想明白了所有。他竟然忘了,九师弟也是人狐之后。“多谢,师姐。”有了这个线索,怕是离他要找的答案,只差临门一脚。

拂袖转身,本想快些找到九师兄问个明白,脚下未行三五步,就又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师姐的声音。

“尘轩~”

“……”这一声叫了他以后,似乎停的有些长了。他微微顿住脚步,想要等师姐说下去。

他以为,师姐是想给他多一些的线索。

“倘若~你终有一日,也遇到了让你情义两难的事情,你会选择忠义于凌云门,还是去遵循自己心中的情?”

他不知,为什么师姐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依稀记得九师兄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如若他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会怎么做?

其实,自己也未曾想过。

“师姐,我……”

“罢了!你自己心里有答案便好,无需说于任何人听。”

“……师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

韶华于房间内的梳妆柜前静坐,慢慢的抬动手臂,将他从前赠与她的那根发簪摘落。

看着镜中越发苍白的自己,顿时湿润了眼眶。有些时候,她不是不想前行,她也想迈出一步,只可惜~自己这身子骨由不得自己同宿命抗衡。

她并不想去伤害任何人,所以才会放任月白狐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倘若可以,她只想安稳的把余下时日走完。

……

白尘轩还在凌云门中到处找寻九师兄的时候,韩枫就已甩动袖袍拦阻在了他的前方。

“你快随我回去。”

“去哪呀?”自觉被二师兄这般神色,弄的很是迷糊。

“你的小妹妹来找你了!”

“妹妹?”他家里的妹妹可多着呢!究竟是哪一个?倒是越听越让他发了懵。

“你世叔家的妹妹!”

“冯菍姌?”

“她身上受了重伤,是从腾云仙台来的!”

白尘轩听了二师兄的话,面容一瞬失了色。她怎会又从那个井口来到了凌云门?

难不成,又是被冯家主母推入了死湖之中么?

不再多言,迅速的行过石阶小道往自己所住的『清岚院』跑去。

韩枫于唇边扯出一股自己都难以解释的笑容,侧颜望着他的身影,不禁落下声声叹音,“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只月白狐是她,也清楚你们之间必是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可直至今日,为什么心里会有了莫名的起伏?

白尘轩踏入小院的那一刻,正好看到冯菍姌坐在房间内的木桌前,背对着他静静地坐着。

面对她的安静,他的心里顿时沉了一下,渐渐的将步子放慢,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身旁。

冯菍姌的眼眶中显了茫然,感觉到他走近也未有任何的举动,仅是低着头握着手中的瓷杯。

“你怎么了?”她的样子,竟是比冯芷凝过世时还要……

不,冯芷凝死的时候,她尚可悲痛的哭泣。

然,此刻却是深藏起了沉痛,只落得安静。

“冯家上下,一百一十七人,如今~就只剩了我一个~”

“……”

第八十一章 愤意怒火 也是关心

他们两个人~分开才不过半月,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白尘轩不敢想象,冯家上下那么多的人,仅在一夕之间就没了性命。

而他面前这个原本天真无忧的小丫头,如今已是彻彻底底的变了样。

她静静地将眸光瞥向一处,眼眶中,虽显红润,却丝毫没有泪痕。

若说哪里还能瞧出她的悲伤恐惧,便只有她紧握瓷杯的两只小手。

颤抖无力,却又绷得甚紧。

“尘轩~你说~我是不是不祥?”

“……”此刻他只能坐在旁边,听着她诉出心声,待她稍稍缓一缓。

“原来这些年,阿爹一直都在为我挡退那些心术不正的妖魔!我还时常责怪他,总是不在家里多待上几日。原是因我贪玩,不听劝阻,在外胡乱使用法术,才会勾来那么多的邪念!”

“菍姌~”

“是我害死的二姐,如今又害了我所有的家人!”

他捋不清自己的思绪,竟突然跟她一起痛了。偶感胸闷,于顷刻之间,模糊了视线。

她的脸颊让他瞧不清楚,可却能够深深的感觉到她的悲痛。

这种痛意,并不单单是怜惜的痛。已然呈现过多次,只是自己还没有弄清楚~是为什么。

使劲的眨了下眼皮,再次将低垂的眸光移向她的脸颊。

“你身上还有伤,我先帮你看看。”忍下莫名的戳痛,他扬手抬至她的额角,轻轻的拨开了她的发丝。

那细长的伤口不大,应是撞击到石壁所致,血液低垂,染了她额上的三道红印。

不由得将手指顺在那长长的伤口处移动,心窝内,便更加的觉了疼。

而她却不曾挪动,亦不曾有任何的反应,依旧呆呆地坐着,好似将自己罩在了一处结界之中。

“菍姌~”轻声唤着,想要把她从无助的困境内拉出,可他却越发的被她带入。

韩枫本不愿打扰他们,奈何脚下的步子未能自控的已是走到了木桌前,渐渐的他坐于一旁,端起了瓷杯。

而这个瓷杯,却是从她两手之间~夺来的。

他故作淡定的喝下了杯中清水,趁势用余光偷偷的扫了她一眼。

白尘轩自然是清楚,师兄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看一看她有没有反应。奈何,她却始终茫然的将目光甩向一处,静静地不出声音。

“二师兄,菍姌她……”

“你都没有办法!我能怎么做!我遇到她时,已经是这样了,仅是声声的让我带她来见你。”话语虽接的甚稳,但心中却涌现了阵阵起伏之感。

白尘轩凝眉片刻,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终是想不到法子。他的心里也跟着乱成了一锅粥,仅能感受她的痛,却无法让她清醒过来。

霎时,身旁的师兄竟变了脸色的起了身子,迅速抓上她的肩膀,一拽而去,快步行至到院中浅池。扬手深深的将她压下,让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二师兄~”他惊慌的跟到侧方,凝眉片刻,想不透彻。

一向温和的韩枫师兄,此刻为何会突然变了性子。

然,他却不理会,全全将心思抛在了冯菍姌身上。

“你好好看清楚些,这可是平日的你!就仅会困禁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副可怜相,想要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更加高兴吗?”

她被死死的扣着,身子虽未动弹,心里却生生的被穿透,泪水顷刻之间落在本无波痕的浅池之中,渐渐的落了悲痛的呐喊声,似要把心里的痛苦全全嚷出。

“二师兄,她还是一个小丫头!”白尘轩以为平日的自己对她已经很凶了,竟没想,师兄居然更加怒火。

他瞧不明白,韩枫师兄是哪里来的愤意,可此刻能让小丫头悲痛的哭出声来,倒真是一个好的方法。

韩枫闻了他的话,自知情绪过了头,便将冯菍姌拽了起来。

于她肩膀的手掌迅速松开,使得白尘轩顷刻之间,把她拉去了怀。

白尘轩并没有紧紧的困住她,选择慢慢随她下落,稳稳的跌坐在地面。

韩枫仅用余光轻瞄,将面色绷得甚紧。

“倘若~你自己坚强不来,于自己亲人过世的悲痛中缓不出,就干脆给自己一个痛快,也可早日去陪他们!”

“师兄……”

“若是,还想着找出真凶,来为家人报仇,就赶紧站起来,好好动动你的脑子,去查清楚一切!也不枉~你的家人救你一场!”字字重音,于牙缝中吐露。

冯菍姌低眸含泪,渐渐的停止了哭声。

韩枫紧攥着两侧的掌心,转而别去了身子,慢慢的走离了他们身旁。

他不知道,冯菍姌会不会就此讨厌了他,但此刻他就是见不得她将所有悲痛全全掩于心间,唯有逼迫她哭出来,才能让她不再给自己压力。

仰头长叹,收回眼眶中流淌的泪水,不由得再次转回眸光,看着小院内的丫头,正于师弟的怀间哭诉,他微微的扯上一抹笑意,然这个笑容却有着别样寓意。

“九师弟啊!九师弟!你这妹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照顾,我竟觉对她束手无策,只能把她交于别人。”因为自己的心头会颤,会不知所措的紧张,禁不起她的疼,看不了她那委屈的小脸。

让人生怜,却又不敢靠近。

索性有师弟在她旁边,他也就放心了。

白尘轩跪坐在她的旁边,让她能够稳稳的靠着。

小丫头抬动手掌,将他的衣襟拉扯,攥在手中,唇齿轻抖,闭目挤落眼泪。

“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做的?是不是邪桑?”

她使劲的摇晃,“应该不是妖,不是魔!”她感应不到他们的邪气,必然是修行高深的人。“那天晚上,火光冲天,一连四五路黑衣,将我们冯家里外围住。他们个个法力深厚,也根本不怕清眸,我敌不过,便想要使用狐族禁术,可是阿爹不让,出手阻了我。我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之中,看到长姐,弟弟相继被抓。我就只能看着!我只能看着。”

白尘轩扬手护住她的脸,轻抚上她的头。感受着她心中的戳痛,难受,无助,原本灵动活泼的心境被一次又一次的击倒。

她眼睁睁的看着家人离开,却是只能看着,她怎能受的了?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去死?如果我的存在必然会害了他们,那我宁可从没有来过这个世间!”她挣扎,悲愤,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本该幸福的家人。

她的罪孽~太重了。

第八十二章 怕被误会 说不清楚

白治擎于窟洞中死死的扣住弟弟的脖颈,将他逼至角落,狠狠的按紧。

眸光中愤恨难退,高高举起掌心,在头顶不停的发颤。

“我问你,冯家满门是不是你做的?”他也不信自己的弟弟会那么狠,可他一直想让他离开凡间回到魔域,他不得不怀疑,是他为了逼迫他这大哥而做出的恶事。

面对兄长的怒意,邪桑并不起急。

“这不是很好嘛!冯家上下全数死绝了,你也不用留下来替冯芷凝照看他们了!”

“你……”

“你若舍不得这女人,大可带回域栖去!”

“邪桑!你何时变得如此凶恶残暴了?”

“那你又何时变得那么菩萨心肠了!”他怒吼的扯着喉咙,“你记住了,你是魔,魔就该有魔的样子!你就是在人族住的太久了,才会变成这副人魔不像的鬼样子!”

用力的甩开他,自觉身子有些摇晃,碎步前行至水晶棺前,顷刻便跪了地。

“芷凝,是我不好!我没能帮你保护好你的家人。”这些时日里,他还在思念她的回忆中久居。根本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不论如何,他终是没有做到对她的承诺。

“大哥,我知道你对冯芷凝的感情,就算我想劝你回域栖魔族,也不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

“……”他闻声揪眉侧移,想要等待一个结果。

“冯家不是我做的!事情发生后,我去过,是人族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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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午后,他俩就坐在地上。

幸好不是什么寒冬时节,凌云门中也是常年温和,不然还真要同这小丫头一起着凉了!

哭着哭着,就见她闭了眼睛,应是疲惫的乏了。

本就清瘦娇小,一夜的恐惧,又从湖中游至凌云门,再加哭了好一会儿,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白尘轩未敢挪动,便盘坐在地上,给她靠着。拖着她的脸颊慢慢下移落到了他的腿上。

渐黄昏,多少有些凉风,索性脱下自己的外衫为她搭上。待等她熟睡一些,再将她抱去房内。

身子微微前倾,偷偷瞧了瞧她哭皱的脸颊,胸口微疼的又一次叹出了气。

如今,她真的就只剩一个人了,韩枫师兄发现她时,她迷迷糊糊的还在叫着他的名字,可见他已是她仅能信任的家人了。

“你放心!无论今后你跟我是何关系,即便解了婚约,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突觉这会儿很想打自己,都这时了,还瞎想什么?更何况,小丫头还有个大哥呢!轮也轮不到他!

从何时起,变得这般矛盾了?

白尘轩低头再次抬手为了拉了拉披于她身上的外衫。

霎时,便听到院门处传来了碎步声。

他惊讶的抬起头,就看着自己的大师兄正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瞧。

“什么情况?”

“自然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只可惜这一瞬,他仅能解释,却起不来。

“哎呦!这要是被韶华师妹碰见,你再表明心意也是没有用了!”

“大师兄~”

“你说,我是扭头就走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呢?还是留下来替韶华师妹好好问清楚?”

“你就先别逗我了!”不自在的抖了抖唇,恰逢二师兄也回到了院门口。

韩枫看到师兄堵在院门处,自知自己回来的也不是时候,可却偏偏被没脑子的师弟喊住了脚步。

“二师兄过来搭把手!”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大师兄?

表面落了一副淡然,实则心间已是落了翻腾,碎步走近她的身边,俯身底下,直到把眸光落在她的脸颊,就又觉了不镇定。

这小丫头有毒,他管不了!

本想起身说上一句无能为力,奈何却被师弟先一刻抢了话。

“二师兄,快点啊!”

薄唇微微一扯,“你这是让我做什么?”

“把她抱起来呀!”

大师兄,哎呦呦的下了院门前的石阶,“尘轩,你真会给韩枫找事!他这么一个凌云门中最英俊的美男,此时要帮你抱姑娘,若是让你那些师姐师妹们知道,还不又要围堵你!”

“那怎么办啊?我腿麻了!抱是抱不起来了!自知叫不动大师兄!二师兄这里就碰碰运气呗!”低眸于师兄脸上晃了一眼,“方才,二师兄还不是甩给我了!那不然~就让她这么在地上躺着吧!”

原本静之无声的韩枫师兄,果然扬动双臂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白尘轩拍了拍褶皱的衣袍,转而望着那个青衫背影,总觉二师兄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抬手甩过胸前的长发,霎时大师兄的手掌就落到了他的肩膀。

“哎!这姑娘谁啊?”

“冯家的三姑娘!”

猷青师兄闻声后,便又将眸光移去了房内。

“哎!跟你没关系了吧?”

“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你俩不是~”

“我俩~”别去双眸,却落了结巴,难言。

“没有就好!可别明明有什么,却不说,让他人误会的入了座!”

“大师兄说的什么啊?没有就是没有!能让其他人误会什么!”

大师兄顷刻落笑的挑弄了几下眉毛,“你这是打算把她养在这了?”

“我……”

“我们凌云门虽不是什么大门派,对弟子管教也不算严苛,但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亦是说不清楚!”

如若说她来找的人是他,那他俩必然有关系,不然根本说不通!但倘若,九师兄真的是她的兄长,那便可称她是来找失散多年的大哥的!

还需找到九师兄问清楚再说!

越发觉得大师兄的眼神让他不自在,应是在探测他俩的关系。

有什么好紧张的!就仅仅是挂了一层婚约关系,没什么实际关系!

脚下抬步,入房门。

侧眸瞧去,忽见二师兄于床边正在为她把脉!

但是那床榻……

“二师兄你怎么把她放我这了?”

“不放你这放哪?放我床上吗?”

“……”

“你愿意?”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这是会被误会的!

万一,韶华师姐临时查房呢!

她那耳朵机灵的很,都能晓得他四处寻人,小丫头来凌云门的事情,怕是闷着也闷不过几日!

“我们不如把她放九师兄那边去!反正九师兄这几日也不在!”

“万一九师弟回来呢?”

大师兄这话一出,好似让他心中有了另一股声音,“万一九师兄不是她哥哥呢?”以九师兄的脾气,怕是得把她连床带人统统甩出去!

到时候,可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了!

第八十三章 表面淡定 内心翻腾

白尘轩只觉自己坐不得,站不得!

除了唉声叹气,愣是想不到办法!

总让她这般躺着也不妥!

毕竟一个姑娘家家,突然就睡在几个大男人的卧房内传出去~不好听。

虽然凌云门并不像其他修仙门派那么严谨,此刻师尊和师父还都不在,但怎么说也该为小丫头想想。

白尘轩甩着折扇在床榻前转了好几圈,一回过头,便瞧着两位师兄坐于桌前各揣心事。

数二师兄韩枫落得最为深沉,装了清水的瓷杯明明就到了嘴边,却好半天瞧不到动静。

“两位师兄,这个……”

“你招来的麻烦,问我们干什么?”

大师兄何时也学会袖手旁观了?

存心是在逗他?

眼下根本不是逗趣的时候,小丫头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把她送回浮关白府,此刻让他也放心不下。

总要待他修过最后一层功力,再随她回去找寻真凶。

“还请两位师兄帮一帮!”白尘轩将折扇挤于掌心,合手行落大礼,郑重的做出了请求。

还从未看到过,师弟会如此!

让他这做大师兄的很是惊讶!

猷青师兄才刚刚回来,并不知晓其中的状况,韩枫此刻抬眼凝眉,倒是显了一副愁容,“暂且将她留在门中,但不可让其他阁的同门知道,索性先让她养伤,待等师弟冲破『凌云决』最后一层,我便也随你们一同去找出冯家灭门的真凶!”

“二师兄~”由心的扯出一抹笑。

韩枫师兄的功力,他是清楚的!

若有师兄帮助,定当事半功倍。

“你们说什么?冯家灭门?”从方才进院,他都仅以为是小丫头因退婚不悦而气愤追来的!

竟未想,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不愿去回应师兄的问题,却又不得不点头默认,房间内的两师弟互看一眼,纷纷低垂目光,选择沉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猷青惊慌之间将手中的瓷杯重重的放于桌上。

师尊离开的时候,还千叮万嘱的让他看好冯家,九师弟多日前趁着师父闭关,便出去找寻杀害亲人的凶手,他以采药做掩,跑去找他,奈何人未找回,竟又遇了大事!

这让他如何跟师尊交代?

“什么时候的事?昨日吗?”

“应该是吧!”韩枫低眸,声线顷刻落了沉。始终记得,她那时,摇晃无力,给了他~垂在胸口的疼。“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冯家姑娘照顾好!”抬起双眸,再次瞧了一眼床榻之上的小丫头,脸色惨白,就连在睡梦中都会显露悲痛的神色。

这样的打击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承受不来,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小姑娘。

“如何照顾?把她留在凌云门?”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地方了!”白尘轩前行半步,再次落音,“如今杀害冯家的真凶还未能找到,她此刻还处在危险之中,必然要好好保护起来。”

“既然是师弟的家事,那大师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话音落,侧眸微微一扫,便瞧见身旁的二师弟,顷刻间低了头,竟显了一出的事不关己。

若换做平日,他定要随着他这大师兄接上几句的,这会儿倒是变了安静!

白尘轩于此刻,扯弄起嘴角,“冯家世叔跟我爹是多年的兄弟,我们两家是世交,如今她家里出了事,我自当护着!”

这解释都出来了!他这师兄若还揪着不放,那就太不像话了!

“只是~活脱脱一个人,想藏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猷青挑弄着眉毛,不禁拉了拉嘴角,“我天生就跟姑娘绝缘,这事儿还是你们两个人商量着办吧!反正师父不在,我就当是去『浮云阁』守夜了!”

白尘轩转而于原地挑眼。

大师兄这意思,是让她留在这了?

还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方法!

韩枫凝眉一抬,直直的将眼神落至师兄脸上。

守夜之事,原本是他的责任,大师兄这番,是该让他好好谢他呢?

薄唇扯弄几下,好不容易将话音送到了喉咙口,却被师兄轻而易举的堵了回去。

手掌顺势拍在他的肩膀处,一连好几下,让他原本躁动的身体,生生的被捻无了力。

此刻,大师兄就这么抬腿走人了,剩下两个师弟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甚是觉得不自在!

“二师兄,你看~这事?”白尘轩不敢正瞧,微微撩了几次眼皮,就等着师兄先开口发话。

“那就让她留在这吧!送去别的地方,势必会被门中弟子发现,其实总会被发现,尽在一个早晚,我只是觉得,最近这几日,还需让她静养身体。姑且……姑且……”前面几句说的都很顺畅,后边就变了卡,卡的喉咙口都觉了疼。

白尘轩自是不敢追问,就静静的等着师兄继续说下去。

韩枫低眸凝思,眼瞅着于自己掌心中抓着的瓷杯,很快便要被自己捏碎。

忍着脸部情绪,绷着身体的动作。

“索性门中常年温和,你我也是修行之人,院内找一处清净地儿休息休息也不是什么难事!”

“哦!那我选房上,师兄请自便!”说着说着,他就要起步,本来聊了那么久,天就黑了,他还需找个地方好好练功去。

怎知,这脚底下还未迈出几步,才刚刚行于门槛处,师兄就又出了音。

“你我还需守在房间门口轮流照看,怕她醒来后,身体会不适!”

小丫头强着呢!并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姐,这一点他还是了解的!

侧眸仅给了一个眼神,“那师兄就先守着,我先去练练功!”

小师弟对着师兄就是好说话!

殊不知,身后的一双眼皮已恨不得将他夹死!

师弟走的倒是速度,顷刻便留了他跟冯菍姌在屋子内。

顿时觉得身边的空气不够顺畅了,让他控制不住的便将手中的瓷杯给捏了碎。

哗啦啦掉了一桌子的碎渣,还溅了他一手的水滴。

自嘲的落了一抹笑,抬头再次瞧了瞧对面的姑娘。

以前,他觉得自己对待女子挺能自控的,一般的胭脂俗粉必然入不了他的眼!

就算是这次从家里回来,开始着装打扮了,也都是师姐师妹们遇了他,疯狂的围住,不淡定的不淡定!细音尖叫的尖叫!

这会儿,倒落得自己内心翻腾了!

“冯菍姌,你果真~有毒!”

第八十四章 由怜生情 情难自控

白尘轩行至院中,回眸看了一眼房内。他知道,冯菍姌定然可以闯过这一关,故此,他也要尽快的让自己变强,才可待她去找到仇家!

原本,他急急忙忙的回来,就是觉得自己的功力不够,才会想要尽早练至顶层,再回去找出杀害冯芷凝的凶手。

奈何自己~终是太过小看那些邪念。

如今,灭了冯府一家的恶徒,不是所谓的妖魔,乃是修行之人,那就意味着,此刻他要做的并不是陪她去寻仇,而是好好的护住她。

白衣缓缓飞升,落在房上。

屈膝盘坐,扬臂间凝聚法力。

房间内的韩枫,每每移去一眼,便会让自己浑身上下显了僵。不由得抖着眼角,本想起身坐到门外去,怎奈未走几步,就听到她支支吾吾的说了好几句梦话。

难以自控的行了脚步,径直走到了她的床边,低垂脸颊想要听她说的更清楚些。

竟顷刻迎了她的「手舞」,被她扯动的衣襟迅速下滑,也让他的身体变了无力。

三寸之距,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却恰好勾住了他的心,不禁波动而起,一连涌到了喉咙口。

“别走~别丢下我!菍姌错了!是菍姌错了!菍姌再也不用法术了!阿爹,二姐,长姐,你们回来!回来~”

“……”双手撑在床边处,不由得就变了抖,抬动一只,将她的小手从自己的领口处抓下。

她的神色让人心疼,让人忍不住想要替她分担。

只是这些~原不该由他来做。

待等白尘轩从房上落下,韩枫已经坐在了门外的石阶。两手合拳正放在鼻尖处,露了深思。

“二师兄?”

“你回来了!”

“嗯。”眉眼搭去,越发觉得师兄这会儿的神色,比他离开时还要凝重。

“你守着吧!我去找个地方休息一阵。”

白尘轩没有接话,仅是站在一旁无声的观望。总觉得师兄哪里不对劲,瞧不出来,索性就转了眸光,步步踏进房间内,走到了原本是自己的床榻前。

小丫头还于睡梦中未醒,只是脸色倒是看上去好了很多。

扬起两指搭在她的手腕处,不禁凝眉一瞬,这才明白了师兄方才的神色。

他竟将自己的真气输给了小丫头。

这些本应他来做,论两家交情,怎么算也是他的事。只是自己一心想着练功,才忘了看看她的伤势。

小丫头总是显得超脱年龄的坚强,让他看不出她有多重的伤。

“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会护着你,帮你找到仇家。”

……

明明是他先想着要避讳一些,说什么共处一室不太方便。

二师兄还于门外守了一阵,到了他这,就把一切都抛之脑后了,愣是在床榻边上坐了几个时辰。

也许是对自己多年来,睡过的这张床甚是习惯了!

也许是对榻上躺着的人并没有表现的那么见外!

反正他是被抓了个正着,就仅仅眯了一小会儿,便让那双清丽的眼睛给逮住了。

“你醒来多久了?”他睁开眼时,她已经支起半身这么望着他了。

不知怎的,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注视。

“没多久。”

虽回复了他,但白尘轩看得出,她的情绪还是低落的,自然是一时半刻缓不来。

“你且先在这里住下,等我练成了『凌云决』便和你一起回去。”

看着他的眼睛,小丫头微微点了点头。昨天已经大哭了一场,今日就不会那么的难以控制了。

她感激,在自己孤独无助的时候,还有一个他。

“谢谢你。”

“你谢什么!若说我在帮你,撇开你跟我的关系不提,我们两家也是世交!”眸光闪动间,便迎了昨日对师兄们所说的那些话,还于心中一再提醒自己,自己所说的关系是指朋友之间的交情。唇角犹豫片刻,感到对她说的话,还没有讲完,“若说你又麻烦到我了!自咱俩认识,你麻烦我的事情还少吗?不差这一两件!”

冯菍姌扭着小嘴,一瞬哽咽,双手不禁环去他的脖颈,想要一个哭诉的肩膀。

呜呜作声,顷刻之间将泪水低垂至他的衣衫之上。

这样的举动,让白尘轩一时没了反应,两只手掌落在一旁,正不知所措的敞着,根本不晓得该放去哪里。

犹豫片刻,耳畔全全是她的哭声,忍不住就觉了头晕。

“尘轩,韶华师妹来找你!”

迎了韩枫师兄的话,白尘轩立刻提了精神。

盼着这一天到来,盼着韶华能够离开房门来找他,可却偏偏是这个时候!

韩枫带着韶华走来,右脚刚刚跨过门槛,脸颊立刻就垂了下去,顺势侧过半身不再直视。

“尘轩,她是……”明明心里清楚,可就是落了问话。

“韶华师姐,我,这……”

冯菍姌不傻,白尘轩那紧张的神情,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就仅想着借个肩膀,结果就又惹出了祸事!虽然自己身上的伤还在疼,可这一刻终究不能像个孩子似的赖着他!

冯菍姌将半身支起,慢慢的从床上跳下。举动略显速度,身子就变了不稳。摇摇晃晃的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面,幸好手腕还算灵活,立刻就侧移过去抓住了木桌。

屋子里的两个大男人,余光扫扫,全全看到了她的摇晃,奈何就都在韶华面前绷得紧,谁都没敢动。

小丫头感到自己又惹祸,又丢脸,可嘴边还要挤出个尴尬的笑。

“我叫菍姌,是他妹妹!”用力的一甩手,突觉有些抽筋,伤口微微迎来痛感,偏要在这时跟她对着来。

白尘轩惊讶的瞥了瞥眸光,转而便顺着小丫头的话说了句,“对!我~妹妹!”身子立马站直,显得极为严肃。

冯菍姌不禁扯了下眉眼,原来白尘轩也有怕的人,这人应该就是他喜欢的姑娘!

“我是来给他送东西的!上山的时候不小心滑了脚,正找我哥哭诉呢!”

“她一向就是这般调皮!我都说了她很多次了,就是改不了这毛毛躁躁的性子!”白尘轩继续顺着她的话说词,甚怕被师姐误会,他这多年沉于心头的情愫,可还没有找到机会倾诉呢!

于门前站着的韶华,虽未出音,但是心里什么都明白。

“她是你世叔家的女儿吧!来的时候大师兄已经告诉我了!还说她家遭了难,是来投奔你的!”

第八十五章 喜不喜欢 心思未明

大师兄已经先一刻替他说了?

其实这本就不是该隐瞒的事。

他跟小丫头原就没什么,又何须这般遮遮掩掩。

大师兄之所以先声告知,是不是也想着让韶华师姐赶紧踏出闺房。

师姐这般闻了消息的来找了他,又是不是表明她心里乃是有他的?

韶华显了一出的淡然,和平日里说话的调调一般无二,完全看不出什么起伏之相。

可冯菍姌却瞧得到她那藏于心里的酸痛。

身为女孩子,有时候隐藏情绪的瞬间,要比男人细腻的多。

“姐姐你都知道了!”她索性顺着状况往下演。她不说吃醋,她也就不明着跟她挑,仅是暗里说清楚他跟白尘轩的没关系,她想,白尘轩喜欢的姑娘定然是聪明的!“我家里是遭了难,我才想着找尘轩哥哥来帮忙。”说着说着就低眸掉了泪,不管是真的触到了心坎,还是为了演给韶华姐姐看,反正这一刻她是要哭的。自觉下次不能把话说的太过肯定,昨日哭过一场,今日便说不掉泪了,可此刻,还是由不得自己,还要在大家面前大哭。“如今我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心里很难受。”哭,使劲的哭,像个小孩子嚷嚷着哭,“每次我难过,我都会靠在我阿爹的肩膀掉泪,可是这一次~我再也看不到他了~”身子微微侧移,慢慢移向木桌右方。

一面低着头抽噎,一面扬动手臂。

感觉到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肩膀,韩枫慌了神的回眸,就看着她委屈的滴着眼泪,顷刻间,就挤进了他的怀。

身子突感僵持,顺势吸入一股气。

平日里挺有力道的一个人,怎就每次碰到她,就浑身上下变了软绵绵?

韩枫绷着身子,像一块板木,无声的被她靠着。

白尘轩压根就没想到,她能踮起脚来瞎窜窜!

怎就一声不响的挤到别人怀里去了?

真当自己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吗?

即便是悲痛难耐,也不得随意扎去哪里!

“二师兄,小丫头不懂事,你别介意!”他甩动手臂,生生的变了呆。

于韩枫来说,此刻已不是介不介意的问题了,而是他根本就无法反驳。

自觉脸部有些抽筋,完全不晓得该露出怎样的神色来显示自己的心情。

冯菍姌还在声大雨小的哭闹着,反正是找肩膀,靠哪个不是靠!

韶华侧移身子,晃了一眼师兄的神情,顷刻就来了往日的活氛,“哎呀!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二师兄~遇了姑娘这般凑过去,还能稳稳的站着不躲!若是被其他阁的师姐师妹们看到,那不得各个哭花了妆容。”

韩枫薄唇微起,余光扫过,却怎么也没能迎上话。满心的思绪,早在小丫头拽着他衣衫的动作中沉浸。

低眸不言,生生的怕了她。

“冯菍姌,你干什么呢……成何体统!”

都不愿回头去瞧他,冯菍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此刻白尘轩还想着凶她了,还不都是怕他被人家误会么!

不然,她至于像个小孩子一样嘛!

自问从前的自己也没这个样子过!

“尘轩!韩枫都还没说话呢!你紧张什么?”

本来他就被小丫头哭闹的声音弄的头晕目眩,混乱难耐。这会儿大师兄居然又从门外回来,落了句句风趣。

他本想再说上些什么,却见大师兄朝着他使了眼色。眸光微微朝着韶华勾去,应是告诉他,这忽来的大好机会,切莫甩手失去。

白尘轩立刻明了意思,嘴角笑容一瞬上扬,“师姐,不如我们去校场走走。我这妹妹刚刚失去家人,终是需要清净,让二师兄陪着就好了!”

话音落得倒是轻快,可曾看到右方师兄,正在对他挤着眼睛。

韩枫此刻嘴角抽动,奈何师弟就是铁了心了要把小姑娘甩给他。

韶华微微朝师兄瞥了一眼。

韩枫立刻无奈的别去脸颊,高高扬了扬额头,以此掩去自己的神情。

心中次次狠骂,这小师弟可算是成精了,竟然敢触到师兄头上了!

白尘轩和韶华离去,猷青背手仅看了二师弟一眼,便笑着也跟着出了小院。

冯菍姌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院子里变了清净,即刻就收了哭闹的音色,转而松了他的衣衫,站直了身子。

“对,对不起啊!”低眸遮掩,甚是觉得尴尬。

他的双眸于她眉间游走。

原本~小丫头撞进他怀里的时候,他感到胸口会很沉,捂得甚难受。

这一刻,她明明是离开了,却又让他觉了空空无比,好似被一阵风力~夺去了什么。

韩枫稍稍撑开一些唇口,暗自吸入一口大气,慢慢理了下情绪,才笑着扬起了唇角,“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借用我的肩膀了,我都没说什么,你道什么歉!”

“诶?”冯菍姌惊讶的抬起头,恍然想起,昨天是他从腾云仙台把她带回来的。

还有那日~他跟白尘轩被水里的漩涡冲到井口,白尘轩非要让她以身试井,她挣扎着,也是一不小心就窜进了他的怀。

尴尬的挤出一抹傻笑,同她腮前还未干的泪水,很是不搭。

“其实,你不喜欢哭闹着倾诉对吗?”

“……”

“你也并不适合。”

原来,他方才知道,她是做给韶华姐姐看的,却静静地陪着她演完了这出戏。

“谢谢你!”

“我捋不清楚,你对尘轩的感情,你难道不喜欢他吗?”

冯菍姌感到自己这小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别扭了,低眸片刻,显了丝丝伤感,“我的家人刚刚被人杀害,你觉得~现在问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合适吗?”

“对不起。”他不知怎的~就在此刻,问出了声。

小丫头在他面前,微微抿动起嘴唇,“其实,我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感觉。因为能够教诲我这些的二姐,已经不在了。”

“……”

“以前,她总说要让我去试着喜欢一个人,可我却~总会逆着她来。”

“……”他将身侧的手掌紧紧的绷住,虽看不得她落泪,却还是要保持些距离。

“二姐,阿爹他们还在的时候,我就只愿和家人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今他们不在了,我的心里就变了空。白尘轩对我来说,仅是一个能够让我相信,能够使我寻求到帮助的朋友。”

“其实~我也可以帮你。你也可以~试着相信我!”

第八十六章 心思单纯 也惹祸事

白尘轩随着师姐的脚步慢慢走到校场。可是心里却莫名的觉了乱腾,眸光时不时的都会不由控制的回头望一望。

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应是怕那丫头把师兄惹毛了!

到时候,他就算想把她藏在凌云门都难了。

“你那妹妹~”

猛的一回神,便瞧着师姐转过身子,正对着他说话。

“她没有地方去了,身上还有伤,所以我就把她安顿在『清岚院』了。”

“嗯。”淡然的点了点头,眸光却在他的脸上绕了一大圈。

“师姐,干嘛这么看着我?”这眼神不对劲,他自是顷刻就能看得出来。

“算了,你还是回去陪你那个世叔家的小妹妹吧!”话音刚落,她就起了步子,脚底下还甚是快。

让白尘轩完全来不及反应。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

“师姐,师姐?”

“停下,别追了。”她厉声喝道,转瞬便忍不住就落了咳音。

白尘轩即刻停在原地,紧张的问着,“师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

从他第一次归家回来,师姐就好似变了一个人,再不和从前一般喜欢欢笑。即便那时她常爱拿他寻开心,起码脸上的笑容永远不会遮掩,可此刻,他竟觉想要看她的笑,都变成了奢求。

“师姐~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就是不告诉他?

韶华的眼眶中含满了泪水,悲痛间,扯下了自己头上的发丝,那乌黑的长发,竟是轻轻一捋,便落在了她的手心。

白尘轩惊慌的看着她回过了身姿。

“我活不长了,你就别再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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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的两个人,正守在石桌前吃着早饭。

韩枫于掌心内塞了半块馒头,扬手一点一点的撕扯着往嘴里添,眼神自是离不开对面的小姑娘。

只觉她无力的嚼动嘴,手中的两根筷子都要把眼皮底下的那盘青菜给杵烂了。

“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低眸闪过悲痛的思绪,但很快便被她收敛。

“你若再不提起精神来吃!都对不起这盘子菜!”

嘴边浅浅的勾出了两个梨涡,他这般费心思的哄她,她自当落一个笑。

只是这笑容,挤出来的时间,并不长。

她已经尽力遮掩悲伤了,于对面坐着的他,也自然是看得出来。

“我从前,特别喜欢寻美食,感觉能够吃到好东西,便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小丫头抬眼看着满桌的菜色,就又忍不住红了眼眶,“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最好的饭菜,其实是跟家人在一起。有人陪着你~即便你仅吃一个白馒头,那也是开心的!没有人陪着你~就算你尝遍全天下的山珍海味,亦是食之无味。”

“怎么吃着吃着,就又掉眼泪了?我不是还坐在这里陪着你吃了嘛!”

“是啊!你出去转了一圈,就帮我弄来了那么多好吃的!我这样也太任性了!”

自觉就是见不了,她这般掉眼泪。

“说什么任不任性的!女孩子就该这个样子!”他笑着,抬起筷子,朝着她的碗里夹了几根青菜。

“……”

“虽然我不算是你的家人,但起码不是让你倒胃口的人吧!”

原本委屈的小嘴,在他说完这些话后,就不由得换了方向挑起。

“快吃吧!从昨日你就没吃饭,总要把肚子填饱,再想别的。你若害得自己倒下了,那谁来替你的家人找出真凶?”

“谢谢你~”微微停了片刻,终是迎了这么一句。

除了这句话,她真的不知道,该对面前这个人,说出什么。

“你若真的是想谢我!就少说几句话,多吃几口饭!”

“嗯。”点头咽下泪水,慢慢的动起手中的筷子。

有些话,他说的是对的,自己若真的把自己都弄倒下了,那谁来帮冯家找出凶手!

要死,她也要去跟杀害家人的仇敌同归于尽。

“昨个~我太~我太凶了!没吓到你吧!”平日的自己,可从来没那样过。眼神偷偷上挑,仅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就静静地等她回音。

“没有,昨天若不是你帮我把眼泪逼出来,可能这会儿我还跟个木头人一般,杵在哪个地方不动弹呢!”

“你不怪我就好!”傻笑间,不禁斜了斜嘴角,“这说明~我们还能做朋友。”

“当然~”抬动眸光,微微一笑,本想再说上些什么,奈何竟被院外的脚步声给打扰了。

“韩枫师兄,我昨日在山下闻得一壶好酒,特地买来送你!”

“……春絮?”韩枫自觉从前的自己也没这么招蜂引蝶,自打回了趟老家,受了一场打击,学了装扮自己,就惹来了那么多麻烦。

“这小丫头是谁呀?哪里来的?”

无奈的撑了几下唇,让气息顺畅的从里面窜出来。

女人啊,一旦有了这伸手臂,怒嚷嚷的样子,就说明要出事了!

韩枫赶紧直立起身子,等着挡事。

冯菍姌知道自己是个小丫头,可总这么被叫,就会很不舒服!尤其是被一个从来都没见过的小姐姐皱巴巴的叫着,还迎了那么奇怪的眼神!

“我不小了,我今年十八了!”她只是想解释一下,竟突然得了一旁大哥那露齿的笑声。

拧着眉头,侧移眸光,就看着他还抬手放在鼻尖下,遮了遮嘴。笑的明明不含蓄了,却还是想要挡挡。

“师兄,她到底是谁?”

“她姓白,尘轩的小妹!”

她明明姓冯,为什么要说假话?

不解的再次侧了侧小脸,就看着某个大哥正朝着她挤眼睛。

他那眼睛本来就小,使了好一会儿,才让她看明白,这纯粹是在考她的眼力!

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索性闭嘴不言。此刻,可没有什么挡箭牌,能给身旁这个大哥解围。

春絮挑了挑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既然是个小妹妹,她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微微落了一口气,便提着酒壶走到了他俩中间。

生生的挤开了她跟韩枫的距离。

本来就没什么,她也没多大想法!可是干嘛非要那么用力的拿屁股挤她?

女人真是难琢磨!

她虽也是女人,却也没觉得有这么复杂的内心活动。

“师兄,你闻闻,这酒可香?”

韩枫显了好一出尴尬,扬手接过酒壶于鼻尖轻嗅。

平日里,他的确很喜欢酒,但这会儿,身旁却有比酒更让他在意的……

第八十七章 互诉心事 感情渐深

韩枫将身体挺了个直,眼神却已偷偷瞥去。

小丫头嘟着个嘴巴,装作一副赏风景的样子,正眨动着双眼四处瞧呢。

可在他看来,那神情,分明就是落了无奈!

自己本来没做什么,却偏偏处处惹事!

小狐狸这心情,可是不好!

“师兄,这酒如何?”

眼神微微收回,又在春絮面前轻嗅了一番。

怎就觉得一般?

可还是要挤挤嘴角,做做样子,“挺香的!”

“韩枫师兄喜欢就好!”

忍不住抓耳挠腮,她不舒服,想躲!

女人干嘛一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就非要变个娇滴滴的细音出来!

真真是受不了!

院子里也就那么大点地儿,她又不可能跑外面去。

索性就在原地扯裙子,等他俩嘻嘻哈哈把话说完。

时间分分过,大多都是叫春絮的姑娘说话。

“那韩枫师兄就先忙,我先回去练功了!”

韩枫礼貌的扯出一个笑容,“春絮师妹慢走!”

可算是要走了,冯菍姌低头继续扯裙摆,等了一阵,却没见那姑娘挪动身子!

明明是说走的,怎就停在原地没动脚?

她好奇的抬头看,恰逢小姐姐投来不友善的目光。

那眼神透着厌!

没来由的就给了她一个白眼,嘴里还不饶人的嘟嘟,“这个尘轩也真是的!把这么水灵的妹子招来门中是想惹祸吗?”

“……”

甩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冯菍姌感到很是莫名其妙!

原本放在耳垂上的手掌,立刻就放了下来,不禁挪动脚步,用胳膊肘碰了下身旁的大哥。

“哎!她刚才~什么意思?”

韩枫于她侧面,瞧了她这傻乎乎的模样,就又忍不住露齿的笑了笑,“说你长得好看呢!”

“……”这个时候居然还对着她开玩笑?

这次怎么就不遮掩了?笑的那么大方,分明就是露出来给她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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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清净,看着满山的风景,也让人稍稍缓和了下心情。

韶华靠在白尘轩的肩膀处,感觉那藏于心间的压力,竟全然释放而出。

“自从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后,我的性子就变的越发古怪!我知道不该如此,可就是控制不了。”

“没关系,对于我来说,你变成什么性子,我都能忍受!”他侧眸紧贴师姐的额角,显了一脸的宠溺。

“以前怎么没觉出来你说话这么腻呢?”

“以前,师姐不给我机会呀!每次到嘴边,就被挡回去了!”唯有和师姐在一起时,他才会显露风趣。

韶华坐直身子,呆呆地瞥了他一眼,“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太凶了!”

“就是这样,才于我心间有了影。”他郑重的回应着,腹前的手掌也将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护住。

韶华不敢直视,渐渐低垂而去。

“倘若~倘若你今后~”

“如何?”

后面的话,她却始终没能言出。

白尘轩以为她是担心他对她的情义,故而将二人握紧的手掌放于了自己的胸口处。

“你是对我不放心吗?从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心里就仅有师姐了。这是无法改变的!我的心里也窄的很,自是也容不下别的人。”

她是信他的!

只是~对今后要走的路,很是无力。

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了那件事,会不会~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知道,我一直在找月白狐,自是为了治我的病。”

他知道,以前或许仅以为师姐是为了更快的修行。

此刻他已是清楚,她所要得到的用途。

“师姐~难道这世间就只有月白狐能够救你吗?”

“是!它的血,有起死回生之效,定可让我不药而愈。”

于此刻,他的脸上显了迟疑。

月白狐世间少有,他又该上哪里去找另外一只?

“师姐放心,我定然会帮你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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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才开始,院子里的两个人就没怎么说话。

冯菍姌蹲坐在房门口,用手拖着腮,落了良久的呆像。

韩枫站在一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走到她的身旁坐下。

“你想什么呢?”侧眸瞧了她一眼,不由得就问出了声,“我都还没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明明身上好几处伤疼,睡了一觉就不疼了!”

“……”韩枫低眸拉了拉薄唇。

“现在就仅会觉得胳膊上的伤,时而泛疼。”

“我帮你看一下!”他笑着,待她将手臂交于他。

冯菍姌抿着唇角,慢慢移去手臂。

“没什么大碍,你应该是在水底扑腾时,撞到了岩石,剐蹭而致。”

“你怎么知道?”她侧颜抬了额,恰好对上他的双眸。

这一刻,就如同昨夜之距,太过靠近,让他不禁变了僵。

此刻,白尘轩刚好从门外踏入,看到这画风,就挑着眉毛,应了吃惊!

这速度是不是,要比他跟韶华师姐快了好几个岁月?

突觉嗓子难受,顷刻就落了咳音。

韩枫立马站直了身子,退了退自己那不稳的情绪,转瞬就抬动脚步,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可回来了!我去练会儿功!”

“……”听上去是埋怨他回来的太晚了些,可这神情却对不上!

“对了!方才三师叔阁里的春絮师妹来过了,我说~”回眸扫了一眼门前的小丫头,自是要给白尘轩一个提示,“我说她是你妹妹,姓白!”转而又将身体正回,小声说道:“冯家的事情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菍姌的身份还需保密!”

“我知道!”

韩枫淡淡的露了一抹笑意,待侧眸迎了小丫头的眸光,就又将嘴边的弧度扬了扬。

白尘轩看着二师兄离了『清岚院』他便将目光投在了冯菍姌脸上。只见她不吵不闹的完全没有话,唇角扭了扭,就低下了头去。

他背着手,大步走进。

依旧先用侧颜对了她,这一状况,冯菍姌也是早就习惯了。

“你怎么样了?”

“你是问我的伤?还是问我的情绪?”淡淡的扫过悲痛的神色,自是在他的面前从不掩饰。

其实,对她来说,这样的冷静已然超过了她的年龄。

“我是问~算了!”侧眸瞧了她一眼,自是什么都清楚了。“你吃饭了吗?”

“韩枫大哥,已经帮我弄吃的了!”

“那~我们就来好好聊一下!”他脚下动作甚快,才说讲完话,就迈进了房内。

冯菍姌低头跟入,静静地随他坐在桌边。

从前,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让他烦躁!

这会儿,她如此的安静又让他浮躁!

第八十八章 一眼交心 一眼难识

白尘轩不禁朝她瞥了好几次的眼睛,见她低眸不语,终是先一刻问了话,“你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再跟我完完整整的说一遍。”沉稳的端起瓷杯放入唇边,余光再次扫去,便见她眼眸中含了泪。

又让小丫头回忆一次,自觉很残忍,但还是要弄清楚事发的全部过程。

经历了死湖一事,他知冯世叔并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必是和凌云门颇有渊源的得道高人。

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出手狠辣的血洗冯家,必然也不是什么修行低级的门徒。

而那伙人,又仅在一夜之间,不声不息的把事情给做了,也定然是早有预谋的为之。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阿爹带我跑到了死湖,告诉我~让我一定找到你。仅说了一句嘱托的话,就将我推入了湖中。”

“这么说,你并没有看到,你爹,还有你的长姐弟弟死于黑衣人之手了?”

她含着泪水,慢慢撑开一些视线,朦胧的看着身边这个阿爹和自己都甚为信任的男子。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还活着?”只要是他说出来的事,她都相信。

“这件事还有待调查,不如我们去找师兄,让他帮忙把我从腾云仙台送去冯府,我便亲自去看看,若是~”不由得抬眸对上她的泪眼,“全全遭了毒手,尸体也应还在!”

“你会不会遇到危险?”她激动的追问出声。

白尘轩却顷刻将眸光移到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她的小手正紧紧的拽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绷着,应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抖动。

“你放心吧!若是还有未离开的黑衣,打不过,我便跑!定然不会同他们耗力气的周旋!”

“好。”小嘴微微扭动,泪水还于眼角垂挂。

他不知,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沉重,失去亲人之后,他便是她最为关心在意的。

气氛好似仅于顷刻之间,就变了僵。

白尘轩渐渐的将手臂收了收,从她的掌心移出,眼神却时不时的总会挑去她的小脸之上。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师兄吧!”

“好。”淡淡的应了一句话,眸光转动,落在了他的两眼之间。

那眸光中,全全是信任,依赖。

只是~他根本迎不了!

也许小丫头也没有其他意思,可他就是突然的显了不自在。

眼神微微退去,晃动间,愣是找不到一处能够静止的地儿。

……

韩枫正于后山打坐静休,神思却久久稳不下来。竟是运功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进入状态。

这会儿,白尘轩已是带着小丫头来打扰他的清净了!

缓缓睁开双眼,侧移目光,便见师弟的白衣袖摆和那件素雅的裙装飘至。

“麻烦二师兄,来帮我们一个忙!”

知他才刚刚寻了清净的找了此处练功,本是不想打扰他的!

奈何他那大师兄一溜烟的没了人影,韶华师姐又还在病中。

便只能,来此打扰一下他了!

韩枫静静地撩了撩眼皮,自是没说出一个字,就甩甩衣衫站了起来。

自觉,即便他们不来扰他,他也清净不下去,索性就随他们走一趟。

……

韩枫常来此处打着寻清净的幌子转悠,自然也就跟守卫的师弟们混熟了。

只是,腾云仙台这个地儿,怎么说也是门中圣地,不是说带人进去,就可大大方方的进的。

“韩枫师兄最近倒是特别喜欢来腾云仙台!”

“闲着也没事!寻个有意境的地儿,舒缓心情呗!”故作悠闲地提着一个酒壶走到两位师弟身旁。

“韩枫师兄怕是在躲着各门的师姐师妹吧!”

“谁不知,韩枫师兄这稍稍着装一下,就惹的凌云门内的女徒都动了心!”

左臂背于后腰处,自是显了一脸的无奈!他是来引道的,不是来这里给自己找闲言的!

白尘轩拉着小丫头躲在草丛里,等待着他把守卫的门中师兄引走。

挤得近了些,便让白尘轩觉了不自在。

“你这头发能不能别梳那么高!挡我眼了!”

“我梳个什么头,也碍到你了?”平日里她也从不装扮,仅是竖起一个发带而已,也就姐姐在的时候帮忙做几个样子!

昨日她从家中逃出,更是到此刻也没来的及梳理,定然是也垂下了不少。

怎就碍了他的视线?

“你~挪过去一点!不知道挤吗?”

“明明是我先蹲在这里,你再靠过来的!”

“……”

皱着嘴巴给他一眼,这一瞬她并不想跟他吵,也没那个心情跟他闹。

“你就非要挑这个时候,跟我斗嘴吗?”

“我……”气息卡在喉咙口的感觉,迎了她那湿润的双眸,就生生的咽了回去。

此刻,远处的韩枫师兄,正努力的跟两个师弟绕着弯。

“韩枫师兄手中的酒可真香啊!”

“这是我从山下买来的!昨个我就喝了一壶,甘甜爽口!”眸光微微一垂,顺势给了两师弟一个眼神,“要不要尝一尝!”

“这个……”

“哎呀!没事!你们师兄我,从不缺酒!想喝就拿去,别跟我见外!”

两个师弟,抬眼撩动,你看一眼,他看一眼。

“可我们还得守着呢!万一喝多了!”

“我不是在这了么!没事!师兄帮你们看着!也让你们偷偷闲!”

“真的?”

“师兄怎么可能骗师弟呢!”

只见两个守卫的师弟,显了一出的『恭敬不如从命』抬手就接过了酒壶,跑去了侧面的林子里。

韩枫仰头大喊一声,“哎!跑远一点,别让路过的同门师兄师弟闻见!”

“知道了~”

草丛里的两个人还在别扭着,就看着师兄侧眸对着他俩使了眼色。

小丫头冷不丁的就冒出一句,“本就是小眼睛,近处时便已经很考眼力了,那么远就不能摆摆手,或是做其他动作吗?”

“你跟二师兄很熟了吗?就认识一日,就学会说他坏话了?”抬眼瞪了她好一阵,冷哼片刻,没来由的翻了个眼睛。

冯菍姌淡淡落语,“有些人认识一日,就像是认识了许久!有些人认识了好多年,却还是看不透!”后面这半句自然是重了些,双眸轻闪,盯着他不再说话。

白尘轩即刻转了眸光,起身走出了草丛内。

她方才的话,是随便说说的,没来由的就冒出来一句。

并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在说他,可看白尘轩的神色,应是误会了。

第八十九章 莫名怒火 已渐习惯

韩枫扬手滑落幻境,让自己的替身暂于此处应付一下。

余光微扫,便见自己的师弟先一步上了腾云仙台的石阶。那侧颜露出的情绪甚是紧绷。

冯菍姌随后跟来,面色也显了难看。

韩枫突觉两个人的神情不对,便侧身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小丫头无奈的咬了咬唇角,“一句话没说好,就惹他发脾气了!”

韩枫微微将眸光甩去,只见师弟那速度已是登上了顶层,看背影也确实落了不愉快。

“尘轩向来是一个直性子,你别在意就是了!”

“我能在意什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过了!“我说话虽然也挺直的,可也没存心讲他!”

“你说什么了?”突然间,就生了好奇,甚是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话语,把他那小师弟给激怒了!

“方才,你不是朝我们挤眼睛么!”她将目光转至他的脸上。

让他不由得便“嗯!”出一声,做了回应,一边走着,一边听她把话说来。

“我就讲了句,你明明眼睛小,还非要挤眼睛!近处时已经很考眼力了,离这么远就不能摆摆手,或是换个别的动作嘛!”

“……”这分明~说的全全是他。

语速有些快,待等讲完才知后悔。

冯菍姌偷偷扫了一眼韩枫大哥那精致的小眼,此刻倒没落什么生气的神色。

扭动间,赶紧闭了闭嘴。

可是已经说出去了,想收也是收不回来的!

“那个~我……”

“然后呢?你说我,他生什么气?”

“诶?”轻眨眼皮,自觉画风不对,面前的大哥非但不怪她的直言,反倒还笑着追问起她后续情况了?这瞬倒是让她捋不顺话了,“然~然后~他问我何时跟你那么熟了?就仅认识一日,就学会说你坏话了?”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竟发现韩大哥依旧没有怒意。

此时已是走到了顶端,团团而来的云雾顷刻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这一瞬,扑于他的脸上,当真是衬了他的俊朗帅气,最引人的便是他嘴角的那抹清澈无比的笑容。

“我回~有些人认识了一日,就像是认识了许久!有些人认识了好些年,却还是会看不透!”

噗哧一声,便见了他嘴角的弧度。

“难怪,尘轩会把脸拉那么长!”

冯菍姌赶紧解释道:“可我并不是有意指他,我只是就事论事,仅说跟你投缘而已,后面那句,全全是无心的!”

“……你说,跟我投缘?”迟疑了片刻,自觉听的没错。

“你不是说要让我试着相信你吗?我知道,你是真心的!”

“……”气息顷刻提到了喉咙口,突觉脸颊烧痛。

“你是真心想要帮我!所以~我必当真心相待!”

他笑了,无声的低眸。

在她看来,那是对彼此之间友谊的肯定。

而于他心中所想~却是有些歪解了意思。

小丫头明明只是单纯的把他当做朋友。

他竟听着这句话,越发的缓不下情绪!

当真是输给她了!

“前世,你一定酿得一手好酒!”

“诶?”两只大眼瞪得甚圆,却是再未迎得他的话。

莞尔一笑,渐渐于她面前转身前行。

冯菍姌歪着头细瞧那背影,从没发觉,一个男子也会笑的这般好看!

白尘轩已于井口处站了多时,就看着两个人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那脸上的眉头疙瘩还未下去,此刻倒显得更褶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某丫头,嘴边顺势就冒了火,“磨磨蹭蹭干什么呢?不着急了是不是?”

“没有~”无辜的扯了扯小嘴,自觉说什么也无法解救自己的处境了。

反正这火气,他是要发在她身上的!

“真不知你是傻,还是真的没心没肺!”

“我……”使劲的咬住唇,委屈的咽回泪水。

她并不想吵架,为什么总要跟她闹!

“好了,尘轩!我们还是先做正事吧!”话音落,还是瞧了一眼身旁的小丫头,虽将情绪绷得紧,但看上去就快要哭了。他并没有马上去宽慰她,而是风趣的嘲了下自己,“我那点小伎俩仅能顶得一时,切莫耽误了时间!”

冯菍姌感觉自己在白尘轩心中就是一个闯祸精!

迎他笑容的时候,少的可以算得出来。但这怒火的神色竟成了每日的家常便饭,多之又多!

他连入井口时,都还不忘给她一眼。

僵持的站在原地,忍不住就低头落了几声哽咽。

韩枫运行法力将师弟送出了漩涡之外,然后才转身走到了冯菍姌身旁。

“尘轩~尘轩他就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每次见面总要凶我几句,我也不清楚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可就是惹他不高兴!”深深的吸一口大气,“也许,是我们天生就犯冲吧!”

仔细想来~其实方才他闹她,也是因为着急的要回到冯府,为她找寻线索。

……

白尘轩一路出了林子,渐渐的就入了冯府后院。

惊奇的是~于他眼前根本没有一丝血迹。

门窗,瓦檐亦全全未落过打斗的痕迹。

白尘轩凝眉远望,一切都如他此前住过的样子!

难道说,那群黑衣动手以后,已经连夜清洗了?

忽听前院有声音,他谨慎的躲在一处长廊拐角,眸光偷偷移去,竟见满院家奴正整整齐齐的排着,而于他们面前讲话之人,那背影,那语气都让他甚是熟悉。

“你们两人一队,立刻给我出去把三小姐找回来!”

“知道了老爷!”

白尘轩心头一震,不解的转动眸光。小丫头明明说~家里的人都已经被杀害,怎会还~全全都在?

倘若她说的是真的,那这眼前的景象又是怎么一回事?

“尘轩?”

他还在低头深思,身后竟突然传来了喊声。

“婉卿?”他疑惑的又将眸光沉了沉。

“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几步前行,走到他的身旁。

白尘轩凝眉一瞬,袖间扬动两指,已是暗自施下法术。

可却未显什么异像,面前的的确是人,他也未验出,她有什么法力。

“我方才看到世叔召集了全府的家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索性,顺势查下去,看冯婉卿会对他说些什么。

“小妹昨日离了府,不知去向!”

“你说什么?”

“小妹原是和你定有婚约,但是爹爹并不想把她嫁给你,故此才想着找户人家把她赶紧嫁出去!”

“……”

“小妹不愿嫁给不认识的人!所以才离了家!我以为~她是去找你!”

“找我?”

她是去找了他,可是两边说的情况,并不一样。

“她只要早些嫁给你,爹爹也就没有办法了!”

第九十章 误解之初 争吵之始

从白尘轩跳进去以后,小丫头的双眸就未移离过那个井口。

神色尽显担心,一直在默默记着时辰,生怕他会遇了危险。

“你放心吧!尘轩他机灵着呢!一定不会出什么事!”

她知道的!她也信他!

可是自己的心中,就是不由控制的乱发颤。

眼眶里的红润越发扩张,自是藏也藏不住。

她将抖动的小手勾在一起,若是实在难以压制情绪,便使劲咬一下自己的内唇。

她忐忑不安,感觉每分每秒都是折磨。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放轻松,白尘轩那么聪明,定然会没事的!

终于,她看着那件白衣袖摆湿漉漉的扬出了井口。她含紧泪水的跑上前去,抬手慌乱的扶他上来。

眼眸晃动间,还在仔细检查着他身上的状况。

是不是有受伤?衣服上有没有被划破的洞?

而他,却待身子坐稳之后,就狠狠的扬臂甩了她。

冯菍姌感觉脚下一扭,便控制不住的往后倾倒。

韩枫觉了状况,立刻紧随护去。

“尘轩,你这是干什么?”

冯菍姌呆呆的看着他,她不明白,方才他离开时已是气了她,怎么这会儿,非但没有消去,反而更加愤恨!

那眸光中充满了怒火,面容迎着头顶处滑落的水珠,变得越发冰冷。

“冯菍姌,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她不懂,他究竟是在说什么?唯有傻傻地站在原处,听他把话讲完。

“为什么,从前我没看出来,你竟是这种藏有心机的女人!”

“……”他说她有什么?耳畔突然轰隆作声,好似就仅能听到他头上水珠垂下的声音。

“尘轩你在说什么?”韩枫站于他俩中间,不解的瞧着师弟,也知~他不会平白无故的乱发火。

“怪不得,你并不难过!怪不得,你能那么快的恢复理智!我还以为你是超脱年岁的冷静!”他的眸光暗沉,竟是那么的陌生,“哼,你是超脱了年岁,是超脱年岁的有心机!”

“你说~什么心机?”心中一次一次的被戳痛,内唇的皮肉早已被她咬出了血丝。

“你还掩饰什么?原来这一切,全全是你捏造出来的谎言!竟还在我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计!”

“……”她泛着泪光,否认的摇头。

奈何,他已是看不进她的委屈。

“你的心也太狠了,居然还拿家人的生命来当作你接近我的筹码!”

“筹码?”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接近?什么筹码?

冯菍姌呆呆的看着他,嘴角微扯,却再应不上他的话。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爹,你长姐乃至整个冯府上下都还活的好好的!你觉得你说这些谎话出来,很好玩是不是?”

“我没有~”忍了很久的泪水,终是在这一刻崩落。她越发委屈的弯了弯嘴角。

“你为了不愿嫁给不认识的人,就想反过来早早的嫁给我?”

“不……不是。”

“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这一辈子都甭想!”

“我没有~”她从没想过~要嫁给他。

“亏我还相信你,还想着保护你!”

“我真的没有~”从头到尾,她都在不吵不闹的跟他解释,奈何~他就是听不进去。

“你赶紧离开!赶紧回你的墨安去!少在这里纠缠我!我也再不想见到你!”他的眼神之中全全是决绝的恨意。

“尘轩~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没有……”她不放弃,她觉得只要自己一次一次的解释清楚,他便会信了她。

可却~终是迎了他越发冷漠的话语。

“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他还是怒火的闹着,咬着牙缝的凶着她,抬手指向井底,再次反驳着她,“方才我回到冯家看到你爹到处派人找你,你长姐还跟我说明了这其中的缘由!你居然还在这里嘴硬!”

“我真的没有!”顷刻之间觉了无力,竟是被他的冷漠,一瞬击垮了心内~最后一处防线。

韩枫于她身旁,不离的护着,他感觉的到她没有装,她是真的落了崩溃。

只可惜,最该懂她的那个人,却始终没能看穿。

“收起你那哭闹的把戏吧!”他从井口处站起,再次狠意的看向她,“这会儿你哭的,倒是比昨个~在我面前表现失去家人时,悲痛多了!只可惜~我再也不会信你了!”

白尘轩在她面前,甩着湿淋淋的袖摆,转瞬离了腾云仙台。

那溅落的水珠,无情的扫在她的脸上,好似颗颗冰寒的石子,也生生的戳去了她的心坎。

泪水将视线完全应了模糊,她无力的蹲坐在地上,静静地落着颤音,“我没有~我没有说谎!为什么就不信我!”

“菍姌~”轻声唤着她,可韩枫知道,此刻的她已是全全陷入了自己的深思之中。

慢慢的扶着她,蹲坐于地面。

听着她继续倾诉,那压制心底的痛!

“我隐藏悲痛的情绪有错吗?我只是不愿身边的人,会跟我一起难过!我把泪水吞在肚子里有错吗?我仅是想让你不要那么的担心我!为什么不信我!我没有说谎!我没有~”一句接迎着一句的变了小声,变了无力。

她从没想过,白尘轩会不信任她!

还会误会她,是为了来纠缠他的!

韩枫不知道师弟此行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仅是相信,相信冯菍姌并没有说谎。

因为她那强咽的泪水和她每一句委屈的话语,都已深深地落去了他的心坎。

“不然,我去找大师兄来帮忙,我再过去看看!”

“不用了~”她失落的摇着头,“我想,自己亲自回去。”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说出这话,是怕她会央求他,送她从这里下去。

他是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到冯家的。因为此事,以他旁观的角度来看,定然是有蹊跷的!

冯菍姌是因家中遭难逃来的凌云门,身上的伤不假,脸上的泪亦是真的!

“你别难过,尘轩性子直,只是一时间没能想明白。”慢慢的将她扶起,便看着她投来了朦胧的目光。

“你信我吗?”

“我信!”由心的应话,“我定会帮你查清楚这件事!”忍不住抬手为她擦掉了眼角的泪痕。

冯菍姌抿紧唇齿,渐渐收回委屈的泪水。

深深呼进一口气,闭目间,扫去伤痛之色。

她本是一心来找白尘轩帮忙的,却未想竟是这般的结果。

看来,她跟白尘轩之间,真的是生来~便犯冲!

第九十一章 发下毒誓 就此别过

白尘轩愤意难消的来了师姐的住处,门口恰好敞着,他便迈步进了屋内。

韶华正于屏风后,手握铜镜。忽见他坐到了红木桌前,就顷刻挥去了镜像。

转而从里面走出,嘴上还挂了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那么不开心?”

他不知该从何说起,便仅在师姐坐到对面时,抬手拉过了她的手。

“师姐,你以后可别拿话骗我,也再不能有事瞒着我!”

韶华低眸片刻,稍稍缓下情绪,才落了嘴角的弧度,“你乱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除了我的病状,我又瞒过你什么?”

“我只是随口说说!”不由得陷入沉思,就觉体内的怒火久久难退。

“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被冯菍姌那丫头气的!”

“她竟能让你生那么大的火!可见你是在意她的!”

“师姐,我仅是气她拿家里人的生命开玩笑!你可千万别多想!”握着她的手掌瞬间紧了紧。

“她家里人……”

“我替她回去瞧了瞧,发现全全都尚在,还都因她离家出走担心着呢!”气愤难压制,侧过身去,伸手摇起折扇,“你说,她怎么能这么胡闹!”

韶华看着自己的手,那原本在她手背之上的掌心已经挪离。

竟是因他心头,正生着冯菍姌的气。

有时候,气一个人,亦是在乎。若是从未在意,又怎会那么大的怒火!

只是,现在的白尘轩还未能明白。

良久未听到师姐回音,白尘轩沉浸在自己的愤意中慢慢缓回神,凝眉移正了身体,突见师姐低垂着头,落了满脸的心事。

“师姐,我是不是让你伤神了?你可千万别多想!”他以为,是自己吵到了她!师姐本就身体不适,他还来这里给她找不愉快。这般想着,就在她未说话前,又接了话,“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待她想要对他说些什么,抬眸见他~已是着急忙慌的踏出了门去。

心头缠乱千层,捂的自己越发的觉了不舒服。

扬手放于胸口之上,难以自控的滴垂下泪水。

……

白尘轩还未走到『清岚院』就见冯菍姌跟着韩枫师兄从里面迈步出来。

此刻,于师兄肩膀处,还落了行李。

他自是猜的出,韩枫师兄是要陪她一同回去。

“二师兄,你还真要陪着她一起胡闹吗?你当真是信她?可别被她赖上了~回都回不来!”

那冷漠的眼神,再次使来,虽然心里还是会痛,但她却不会再对着他~哭闹不止了。

“尘轩……”韩枫本想出言阻止,却看到冯菍姌正绷紧脸部神情,一步一步走到了白尘轩身旁去。

见她临近,白尘轩依旧仅给了她一个冰寒的眸光,半刻不到,便又缓缓移去了别处。

“我只想,再最后一次~跟你说个明白!”

“你还想说什么?”

虽然此刻,还是迎了他不信任,不耐烦的神色,但她始终要将该说的话,一气道出。

因为~怕是过了今日~再无机会。

“我没有对你说谎,也从未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更没想过跑来凌云门赖上你,嫁给你!”她终是明白,原来印在嘴边的梨涡,不只是开心的表现,亦是字字戳心后的显现。“最让我意外的是~我就从来没觉得,你会不信我!”

“是你自己的问题!”此刻,他还是仅给了她半张侧脸。

“你若真觉得我是一个心机深重的女子,大可~不再见我!”

“……”他一瞬蹙眉,正过身来,竟瞧了她许久。

大可~不再见她……

突然迎了这句话,居然是那么的惊讶,那么的让他不知所措。

就只能眼看着她,在他面前说出一句又一句的狠话。

“我冯菍姌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喜欢上白尘轩,若有违此誓,必当自剜双目,死相凄惨!”

“……”

“这个誓~对你我来说,够毒了吧!”

“……”

“那么~为了让我以后能够好好的活着,咱们两个~从今日起,还是别再见了吧!”

她把他给她的冷漠,全全还给了他。

至此以后,再无瓜葛了。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离他的视线,失神的就撞到了一位紫衣长裙的夫人。

冯菍姌低头道歉,那抬眸一瞬,竟让身旁夫人投来了甚为震惊的眸光。

“你……”

她没有迎话,亦是没有听到。

继续行起脚步,离了凌云门。

白尘轩站于原处,张望许久。

方才的那双眼睛,让他不由得就慌了神,竟是比她哭闹的时候,还要让他看的心疼。

『最让我意外的是~我就从来没觉得,你会不信我!』

这句话,重复的在他耳畔回旋,竟是让他感到心窝痛。

直到紫衣夫人和白衣仙尊来了他的面前,他才缓过神来,行落大礼。

“不知二位是?”

“这是寻仙境地的玄霆上仙和晚秋仙子。”

声音从他后方传来,他凝眉回头,无疑是从早上就没见面的大师兄。

这刻~终是出现了。

白尘轩知道是寻仙上仙,就又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夫妻二人共视一眼,自是全全看了个明白。

“方才那位姑娘,是你什么人?”赵晚秋先一刻问出了声。

“回仙子,仅是一个世叔家的小妹妹!”

“看她刚刚的情绪不是很好!”

“小丫头胡闹惯了!时常任性!”他回的甚是速度,好像都不用去深思。

可每每道出一句,就会让他忍不住抽痛一下。

夫妻二人再一次对视。

“其实有些事,并不仅看外表!莫要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要问自己的心!”

“……”他的心?他的心里,可是真的不信那丫头?

“你像极了我已故的师弟!”从不多言的杨玄霆,在看到他以后,便不禁落下了话。

白尘轩即刻收敛情绪,捧手再度行礼,“我怎敢跟上仙的师弟相提并论!”

“人,不论是修行,还是不修行,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少的顾虑,都只是一世,切莫让自己后悔。”

“尘轩,不太明白上仙的意思!”

杨玄霆拂袖扬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膀处,微微一笑间,对他说了句:“你以后,会明白的!”

都说寻仙的玄霆上仙,从不会和外人多说上一句话,今日同他初逢,倒是像在唠家常。

看来,他真的是有几分像他的师弟,不然怎会得到这种前人未有的待遇。

第九十二章 凄美爱情 令人惋惜

若不是两位上仙突然到访,他还不知自己的师尊已经回了门中。

幸好小丫头那撒谎一事没有被他人发现,不然麻烦就更大了!

静站于师尊住处的外院,脑子里奇了怪的就都是她的影子。

方才,她起步离开,那决意的眼神,竟是让他这般难消去。

不由得,便想起了两位上仙跟他所说的话,眼见未必是真的,还需~问自己的心。

这般凝思着,大师兄已是从里面走了出来。背手几步下了石阶,一声长长的叹息,顷刻就迎了他的面。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突然唉声叹气的?”他不解的挑起眉头,以为他是遇了什么事。

“冯家妹妹走了?”

这话一出,他便知道,师兄是在替他感叹呢!

“不走!难不成还要让她,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吗?”

猷青依旧在他面前叹气,不禁抬头望了望天边,“这太阳还没下山呢!短短半日多的时间,就让你厌烦了?”

“不然~还要顺着她胡闹吗?”一想起来整件事情,就让他忍不住动怒。

他那么信她,可她居然骗他!

“胡闹?”

“她竟拿家人的死讯,来我面前博同情!我怎还能容忍她!”

见他越发怒意的揪了眉头,猷青却始终风趣的迎话,因他甚是了解自己这位师弟秉性。

“你怎知道,她是来胡闹!骗你!博同情的?”

“我亲眼所见,冯府上下全全安然无恙,她不是胡闹是什么?小小年纪就学会这般骗人!这种丫头就该扔回家去,好好管教!”

猷青于一旁冷静的看着他,无奈的语气一次又一次扬出。

如若他不知其中缘由,或许会怕她遇了危险。

师尊一早回到凌云门,便跟他全全说了清楚。

这会儿,有韩枫师兄跟着冯家姑娘,他也能放心了。

只是面前的小师弟,却终是想不明白。

“尘轩啊!方才玄霆上仙和晚秋仙子的话,你可还记得?”

“大师兄干嘛说这些?你刚刚不是也听到了嘛!就仅因我像当年的云霄上仙,所以玄霆上仙多跟我说了几句话!”

“可是你却理解不来!”

“……”

“有时候,亲眼所见并不一定是真的!你觉得你在冯家看到的一切是真的!可我却觉得,冯家姑娘的情绪才是真的!”

“她一点也不悲痛,还理智的甚快!哪一点像是失去了亲人!”

“难道,她就该一直哭闹个没完吗?或是在你面前寻死觅活的瞎嚷嚷?”

“……”

“她和我们相处仅一日,我们都信她,看得出来她的隐忍!你跟她认识了那么久,怎会不懂她?”

“……”

『有些人,认识了一日,就像是认识了许久。有些人,认识了好多年,却还是看不透。』

突然忆起,她所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你是不是对人家太严厉了?平日,也没见你跟我们这样过!”

“……”白尘轩转而撩上眸光,却怎么也没接上话。

“倘若,她这一去遇了危险,你可会后悔?”

“我……”后悔什么,都说了不要再见了!为什么会后悔!

况且,她的身边现在有韩枫师兄在,应是比他,还要能帮助她!

他现在不拍去想她,要换一些思绪,都说了不再见,她的事还跟他有何关系!

薄唇扯动间,便换了问话,“我哪里就和当年的云霄上仙像了!听说,他是为护五行法器仙逝的!”

“那仅是外人的传言!”身旁的师兄未曾回话,此刻迎了他话的乃是方才见到的晚秋仙子。

“仙子~”白尘轩侧过身去,同师兄一并落礼。

“世人皆以为他死在了那场和熊妖拖曳的大战中,其实~云霄上仙是去还他的情债了!”

“情债?”这话从何说起?

“那是一个令人惋惜的故事。你可愿意听?”

他不明白,为何他跟大师兄都在身旁,晚秋仙子就仅问了他一个人。

“尘轩洗耳恭听!”

晚秋长叹出声,慢慢抬步走下了石阶,“他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孩子,可那个女孩体内藏有五行法器之一玲珑心。”

“玲珑心?”

“不错!为了救他,女孩跟熊妖拖曳做了交易。用自己的心,换心爱之人长生。”

白尘轩不明的胸口疼了一下。

他并不是什么情圣,也未曾感同身受,怎就听了个开头,就莫名的带了感?

“用自己的心~去换心爱之人长生?”嘴边还不自控的落下了话音。

“她为了让云霄上仙不会因为她的死去而悲痛,便施法消去了他的记忆。最后还眼睁睁的看着他跟碧波仙岛的岛主定了婚约。”

痛,胸口一次又一次莫名的撕扯。

“再后来呢?”

“再后来,为护五行法器,那个女孩子选择与熊妖拖曳同归于尽。”

“……”

“当初,我们每个在场的人都想救回她,可是~她自己选择了放弃自己。拔去情丝,只为成全她最爱的人,终是落得魂飞魄散。”

“……”

“你说,是不是很为他们惋惜?”

“是~”总觉得心头被什么勾住了,扯弄的痛感非但不退,反而越来越重。

“世人皆以为,云霄上仙是在大战中仙逝了,其实~他选择了同她再入轮回。”

“可那女孩,已然拔除了情丝,不可能再爱上他了!”忍着胸口的疼痛,他突然很想继续问下去。

“世事难料,姻缘自是注定好了的!就希望上天不要太折磨他们,让他们能够终成眷属。”晚秋抬头望着晴空万里,一切皆有可能,就如她在这里遇了他们一般。

“嗯。”

“但愿他们能够抓住下一世的缘分,千万不要再一次错过彼此了!”

“尘轩你怎么了?”

大师兄应是发现了他的不舒服,才会靠过来追问。

“没事,可能昨夜没有睡好!”

“你这身子何时变得那么弱了?”

他不知怎的就落了这样的状况,“我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晚秋用眸光扫过他的背影,已是肯定他定还存有些许牵引。

听了晚秋仙子的故事,白尘轩的脑子里许久都处在混乱之中,好似那个故事里的场景,都曾出现于自己的脑海之中。

那个时常出现在他梦中的也是决然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一去轮回,再无归来之日。

或许,云霄上仙真的能跟自己所爱之人重新在一起。

只要两个人,真心常在,总会相遇的。

第九十三章 前世过往 记忆牵引

突觉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些,抬步回了『清岚院』。踏入屋内的那一刻,就感到自己的心又沉了!

早上时,他们还坐在一起说话,这刻~她便已经离去了。

真的是因为自己对她太凶了吗?

那个小丫头竟还对他说出了很多冷言,说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了!

当真是,不见了吗?

“怎么样,好些了吗?”

凝眉瞧过,也不知大师兄是何时走进来的,扬手正拍在他的肩膀之上,让他顷刻就从思索中缓过了神。

“没什么!”他将身子微微一侧,顿了一下,才找到话讲,“对了!师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清早回来的!我当时看你还有自己的事~就没跟你说!”当时那混乱画面,让他记的很深,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坚信冯家小姑娘不会撒谎的原因。

她那么担心白尘轩会被师姐误会,如此善良的一个女孩子,怎还有可能撒谎?

于白尘轩的心中,此刻也在想着清早的事情。

“师尊知道小丫头的事吗?”

“你说呢?”

“……”看来~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这位师尊。薄唇微微一扯,“怎么寻仙境地的玄霆上仙会来我们这?”

想那修仙界的大门派,突然来了他们这小小的凌云门,那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

这是那会儿,门中弟子都在休息,不然还不都要围上来瞧个仔细!

即便是有什么大事件,也不该是玄霆上仙携妻子亲自跑来一趟吧?

“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

大师兄此刻投来的眼神颇有深意。

让他这一时半会儿根本理解不来!

“咱们的师尊可是玄霆上仙的师兄啊!”

白尘轩顿时惊了面色,“师尊便是当年大战之后,退离寻仙境地的松山上仙?”

这答案厉害了!

若不是今日,他亲眼瞧了两位寻仙上仙,他还真就以为大师兄是在跟他闹着玩呢!

“尘轩啊~你在凌云门那么多年,居然不清楚?你说,你都在干什么?”猷青师兄盘手间,落下一副调侃。

“我能干什么!”他凝眉微挑,自然是好好的练功了,哪有时间去听些闲谈。

“那场护五行法器的大战中,师尊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亲人,故此才来了这僻静之地,创立了凌云门。虽还是修仙之派,但已是不再出面商议大事。”

“师尊失去了……他也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他自问,从小跟师尊的感情就很好,可却对他的事情知道的甚少!

他现在这副不问世事的性子,是否因当年失去亲人,失去师弟有关?

“那个让云霄上仙甘愿放弃修行,重入轮回的女子,原是一只紫尾灵狐,师尊原配夫人的妹妹。听说当年,师尊特别疼爱这个妹妹,故此没少跟云霄上仙动气。”

“灵狐~”难怪他当初带回变了月白狐的小丫头时,师尊并未同他说什么,就仅是让他好生照顾着。那会儿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师尊没有发现!看来,是因师尊对狐族有着特殊的感情。“原来,师尊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怪不得~”他突然想起,当年于浮关初见师尊时的画面,他问他可愿同他去修行。“怪不得师尊当年一心要把我带回凌云门修行!他竟是早就发现了我长得像当年的云霄上仙。”

“人生自古,多的便是巧合。说不定~你还真就是轮回后的云霄上仙!”猷青师兄似笑非笑的将眼神转来,不禁在小师弟身上绕了好几次。

“大师兄,你就别说想了!我哪能跟当年的云霄上仙相比!我若有他一半的功力,也不至于连个魔将都打不过!”

“你何时跟魔将动手了?”

“我……”突然就又在脑海中显了她的影子,三句不离的便在想她,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说来话长了!总之现在,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嘴上虽是这么想的,但他~却始终放不下。“师兄能否,来帮我个忙?”

“哎呀!怎么今日这般客气了?”

他想再回到冯家看一眼,仔仔细细的再瞧一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便小丫头现在不需要他照顾,他也想把这件事彻彻底底的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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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师兄弟许久未见,正坐在一起喝茶闲谈。

“方才你那个门徒,是不是……”

“你若问我是不是赤云霄!我也无法答复你!”燕松山扬声落叹,抬手抚了抚鬓间的一缕白发。“我只是当年巧遇他时,觉得他像极了他,索性就跟他的家人商量,将他带回了门中。”

“若真的是师弟!那可真是命中注定!”

“怎么说?你是觉得他当初太过气我!所以这辈子就该做我的徒孙,叫我一声师尊?”

“师兄这几年是越发的好脾气!竟也会开玩笑了?”时间可真是一个微妙的存在。

“都已经这般岁数了,自然是什么都想开了!”抖抖袖口,端起了桌上的瓷杯,嘴上便又落了风趣,“我可疼尘轩了!倘若他真的是赤云霄,我也没因此伺机给自己消火!”

“是是是!”杨玄霆唇边勾笑,转而也将茶水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我方才不仅看到你那徒孙了!我还看到了一位跟小姑娘~居然像极了当年的乐瑶!”

“你说什么?”

“不单单是神似,我几乎认定她是……她离开时,脸上垂了思绪,就撞到了晚秋!师兄你没看到晚秋那两只眼睛,都看呆了。”

“你看到的可是冯家小姑娘?”

杨玄霆凝眉想了想,“晚秋趁机问了尘轩一句,说是他世叔家的妹妹!”

“那便是了!我一直还没来得及见见这个小姑娘。”

“不过,刚刚看起来,这俩人不是很好!好像~吵架了!”

“哼!若真是他们二人,我定然会好好护住乐瑶!”

他说出那番话,就是想看看师兄的反应。

果然~不出他所料!

“师兄这不问世事的好脾气,当真是碰到乐瑶的事,就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燕松山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于桌上,不禁就落了长叹,双目中突然闪过几道泪光,“我一想起,乐瑶离开的那个瞬间!她那决然别去的眼神,我的心里就……”一时之间,难以说出,脑海之中全全是过去的画面。

他曾发誓要护好这个妹妹,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赴了黄泉。

第九十四章 过往之事 追悔无用

燕松山自嘲的笑了笑,自觉那么多年的道行,竟一落在狐狸身上,就失了功力。“那时看到尘轩抓回了一只月白狐,我便想起了赤云霄当年跟乐瑶的过往,我就告诉他好好照顾着。我还真没发觉别的什么。我仅以为,小姑娘是来寻她哥哥的!还生怕尘轩会把它当礼物送给韶华去!”

本来那日,他是不想去劝他归家的。

闲来无事于门中转悠,就见了几个弟子围着他转,只因他怀里有一只小白狐。

他生怕他会伤害到它,才会跑去他的『清岚院』以劝说他归家为由,给他落了一些提点,让他好好照顾它。

“她的兄长在凌云门吗?师兄,也不论出身了?也不在意徒子徒孙中有异族了?”杨玄霆凝眉一转,当真是觉得他变了不少!

“我在意什么呢?我的儿子还不是人狐之后么!”

“景淳近日在寻仙帮了我不少忙,也时常惦念你这位父亲!”

“这小子,可比我有出息多了!”当年的事,都是他这父亲没有在身边教导,其实他的内心还是善良的。“就是感情问题让人担心!还没遇上钟意的姑娘!要让我这老父亲,等到什么时候!”

“师兄!孩子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他操什么心,这些年还不是都过来了!

最要命的是~他也不敢操心!

每次跟自己儿子说上几句,儿子就会反扑一句……

『你为什么总管我找姑娘?你怎么不想想何时给我找个娘呢?』

燕松山于声声叹息间,摇了摇头。

屋内的二人聊的甚欢,赵晚秋就从门外走来,显了一脸的心事。

揪着眉头,点着手指,就像是她从前那毛躁的样子。

“想什么呢?”

“玄霆,我刚发现,我对那个白尘轩讲云霄上仙的事情时,他的反应很明显。我觉得他就是赤云霄!定然还留有记忆牵引!”

听到此处,师兄弟二人便忍不住凝眉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们也都在猜测,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既然晚秋如此肯定!

那么,这个可能性,就非常的大!

而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也甚是希望,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赵晚秋碎步走到桌前,扯了扯裙摆坐到一旁,嘴边还在落着话,“他当年那么爱乐瑶,又怎会一丝记忆都不剩呢!”侧身即刻抓了抓夫君的肩膀,“玄霆,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些事情多刺激一下这个白尘轩,让他赶紧想起来上一世的事情!”

两夫妻于他面前的谈话,甚是激起了他的期待。

“看来我要去好好见见这冯家小姑娘了。”

“师兄这是也迫不及待了?”

“太多年没有见到了!能不惦念吗?”

他知师兄对乐瑶的感情,自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我也想找到她,再跟她多说几句话!她到底住哪里?我们何时能去见见她?”

杨玄霆抿了抿唇间,抬眸挑动眼皮,“师兄~看来不止你一遇上乐瑶的事,就回了从前的性子!我这夫人更是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燕松山于嘴边勾笑,但很快却又低眸掩去,“其实,这冯家跟我也有些渊源。”

“哦~”

“松山上仙跟这小姑娘家认识?”

两夫妻互视一眼,纷纷燃起了兴致。

“冯家小姑娘的爹爹曾是我收的一名入室弟子!当年我只是觉得跟这徒儿很投缘,就教了他些法术,还让他时常通过凌云门以南的那个腾云仙台来找我练功。”

“松山上仙既然觉得投缘,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把他招来门中?”赵晚秋不明白,这不该是他的性子!

“晚秋啊,你是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不明白,收个徒儿何时那么难了?

杨玄霆亦是被师兄的神情,弄糊涂了!

“师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燕松山抿了好几次的嘴角,想说又说不出,整理了好一会儿的情绪,才渐渐对着师弟道来,“我这投缘的徒儿,他那母亲~是沫蝉!”声音就顺势小了些。

“沫蝉?”这世间可真是小的很!一想起沫蝉当年被松山上仙逐出师门的画面,就忍不住让她惋惜。

“师兄当年不是把你那女徒弟的记忆全全抹去了么!还怕什么?”

“日子久了些,心思也静了!就时常会想起当年的事!对于沫蝉我也有不对之处!我本有意收苏景林为徒,可当我知道,他母亲是沫蝉时,就~做不到了!”

赵晚秋瞧着燕松山回忆起过往,不禁垂了头,她看得出,他的悔意是真的。

“你觉得他是沫蝉的儿子,就不能收他为徒?”杨玄霆亦是明白,师兄心里的矛盾。

“其实我心里,还是留有沫蝉这徒儿位置的!故此,就真的无法再收她的儿子为徒!”

杨玄霆无奈的憋了师兄一眼,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在自己骗自己!

“你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早些娶了沫蝉就好了!”

“诶?”赵晚秋惊讶的瞥过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按理说,这种话,不是应该从她嘴里出来的吗?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会有那个意思!”燕松山极力的做出否认,神色之中却全全都是对过去的感叹。

“你看我和晚秋,还不是苦尽甘来了嘛!以前我的执念不比师兄少,可我终是及时醒悟!师兄啊~有些事情,还是要想开一些的好!”

“……”夫君越说越带劲儿,可曾瞧到她的神情!

两师兄忙着对话,某夫人忙着偷偷乐。

有夫君这句话,从前的苦难便也不算什么了!杨玄霆说的对,他们两个算是苦尽甘来了!

如今,孩子们都已经长大,再回顾过往,亦是快乐的!

杨玄霆怎会发现不到妻子的小动作,余光微微扫去,便见她抿着嘴角,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

竟觉回到了从前,幸好自己当时没有错过。

然而,对于燕松山来说,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了!自己已是这般岁数,还去想那些感情的琐事做什么!

稍稍缓了片刻,燕松山便转了话,“我叫师弟来,是有一事,想要拜托师弟帮忙!”

“师兄何须说这般见外的话!”他也不再追问前面那些,知师兄的心思,又何必再去挖他的伤疤。

“我那投缘的徒儿,最近家中遭难,其真凶我一直在怀疑他的身份,可我不想亲自出面!就只能拜托师弟帮我去查清楚此事!”

“师兄,你怀疑谁?”

第九十五章 不是无情 只是难诉

这会儿,白尘轩已是从腾云仙台上的井内行了个来回。

他慢慢撑起手臂,想要爬出井口,却是突觉了自己的无力。

“尘轩,你怎么了?”猷青师兄顷刻走来,抬手拽了他一把。

他坐在井上,呆呆的落了沉,急喘的呼吸声伴着额间的水珠一下又一下的印出了他内心的慌乱。

于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冯菍姌离开时,所说的那些话。

『最让我意外的事~我就从没觉得,你会不信我!』

他怎么就没有相信她?

『有些人认识了一日,就像是认识了许久!有些人认识了好多年,却还是会看不透!』

此刻,他的唇边扭扯,抖动许久却落不得音色。

猷青师兄低头瞧着他,眉目间立刻显了惊讶,“尘轩,你用了『离魂术』?”

“看来,上仙说的对,有时候~还真不能仅用眼睛去看!”凝思间,就顺着喉咙口涌出一股鲜血,顷刻染红了他浅白色的外衫。

“尘轩你……你怎么可以……”此招数,乃是凌云门顶层功法,他还没有练到最后一层,怎可不顾身体的运作出来?

而对于白尘轩来说,却并没什么!

“怎么不可以!”小丫头为了他,曾动用狐族禁术,他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她铤而走险?

更何况,这是他欠了她的!是他应得的惩罚!

“你此刻施展『离魂术』功力还不够,身体怎能受的了?”

“我只想~把事情~彻彻底底的弄清楚!”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去接近真相!

当他再次回到冯家,为了探知所有可能。他从出了林子的那一刻,便使了『离魂术』任凭道行多么高深,都必然在短时间内发现不了。

他就这么围着府中绕了一圈,虽说里面的人还在忙忙碌碌的干着什么。但却和他晌午时,来到这里的状况不一样。

那时,他们是忙着找冯家三小姐!

而这一趟,却让他看到他们在收拾残局!

原来之前的所有,都是做给他看的,他为什么就没有发现,是不是只因~他对小丫头不够了解?不够上心?

两位师兄仅见过她一次,便深信她不会撒谎,他认识了她那么久,却还是让她伤了心!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听进小丫头所说的话,那些人是修行高深的人,而并非妖魔邪物,又怎是他运行法术就能看出异样的!

“查清楚事情,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不在这一时!”

白尘轩扯着两处眼皮,好似顷刻便要闭紧,他心里甚是混乱,他等不下去,他就想马上知道真相!

“这样~即使从此不见~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嘴上所说,往往和心中所想的不一。

猷青低叹一声,看着师弟此刻的苍白小脸,也不好多说些挖他心思的话!

“那就先回去休息吧!”

他起身走了几步,胸口一闷,便瞬间倒了下去。

谁说尘轩对冯家小姑娘没有情,在猷青看来,甚是情重,只是小丫头没能发现,他自己也未有察觉。

猷青将师弟背回『清岚院』,白尘轩只觉浑身无力,却还有着思绪,有那么一瞬,他好似看到,小丫头就站在他的面前,可却又模糊的瞧不清楚!

“你好好休息吧!莫要胡思乱想!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

白尘轩感觉心头刺疼,满脑子都是她离开时,那不悲不怒的小脸。

渐渐的他闭上了双眸,坠入了迷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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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为了不打草惊蛇,韩枫和冯菍姌决定在郊外暂时落脚。

微微的火光旁,她缩成个团子,低头靠在腿上。双眸中一闪一闪,带了些许的伤感。

她不想哭闹,不想出声,就想静静的坐着。

韩枫手里拿着个木棍,一面添柴,一面瞥头偷偷的看了看她。并不想在此刻去打扰她,可又甚想把她从低落的情绪中拽出来。

倒是弄的他,也生起了矛盾。

“你~离开凌云门时,是不是对尘轩说的话太重了些?他仅是一时间没能想明白,你又何必发那么重的誓?”沉了好一阵,终还是问出了声。

冯菍姌稍稍有了些反应,渐渐将手掌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小脸。

“那他担心我在说谎嘛!还说我是有意缠着他!他如此不信我!我只好发重誓让他安心了!”越想越烦躁,明明是应该气他的,可却还是为了他说出了那样的毒誓!

只是希望,他可以不必误会,安心的去选择自己的真爱!

“你这誓发的~当真不是一时冲动吗?”

冲动?她这辈子做的冲动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反正已经说出去了!本来也是商量好的,等一年之后,我俩的婚约就自行解除,现在~我家里人也都不在了,就从这一刻起,便解除了吧!”她刻意的把眼珠睁大,转了有一会儿,才将欲要流出的泪水倒了回去。

直到这时,韩枫才晓得,她跟白尘轩是有婚约在身的。本就觉得他们之间有着什么关联,原来是订了亲事!

“你对尘轩~就这么放手了?”以他所见,小姑娘还是对他那个小师弟有依恋的。

“谈不上是放手!原本也没想抓着不放!”这般说着,便又侧过脸颊反问道,“韩大哥以为我应该对白尘轩存下感情吗?”

“我只觉~师弟人不错!”这般亲和的笑着,内心却是翻起了波痕。

他此刻的心里都还是一片混乱,又还哪里有心思去管别人。

“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不是一直都喜欢他的师姐嘛!”

“尘轩确实一直仰慕韶华师妹!”

“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愣是要将自己的影子,塞到别人的心坎里去,也不是一件开心的事!”她虽不懂爱,也不会去挡了别人的缘分。“其实,就算我的家人都还在,我也没心思想这些!”

他很想追问一声为何?却是扯了几下唇,也未能道出。

小姑娘竟在这瞬,又将那清澈的眸光转过,“我虽有心,但我缺了一丝灵魄!”

“……”

“而那一魄,恰好是男女之情!”

“……你没有……”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二姐在的时候,还想着帮我找回,只是她现在不在了,这事情也就淡了。”她并没有什么遗憾的表情,好似已经学会了这般活着,“其实,我也想尝一尝,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恐怕,我这一生都感受不到了!”

“我……我来帮你寻回!”

第九十六章 清眸退还 突显失落

“白尘轩~我就从没觉得~你会不信我……”

“我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喜欢上白尘轩,若有违此誓,必当自剜双目,死相凄惨……”

“尘轩~咱们两个,从今以后,还是别再见了……”

伴着全身上下难以压制的疼痛感,白尘轩终是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他不由得将手臂挪动,使得手指顷刻就入了头下的软枕。

滚烫的喉咙口还在窜着热气,他的指尖却一瞬迎了清凉。

“清眸~”

睁开眼,看着那支细长的短笛,他突然自嘲的落了声声冷哼。

小丫头还真是跟他算了个明白,竟将他送于她的短笛,也还了他!

是铁了心的~再也不见了!

一点一点的搓动指尖,将短笛慢慢捏在手心。用力的翻过身体,扣在腹前,无声的又静了很久。

直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才将清眸塞进了腰带内。

“尘轩,你好点了吗?我听说,你突然就觉了不舒服,到底是怎么了?”

师姐在他的床边,含了眼泪的担心,言语中,却未讲到他受伤的原因,应是大师兄帮着隐瞒了。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你这脸色,还有你说话的声音,你这是做了什么?”

尽量掩去疼痛的神色,慢慢支起腰身靠在了床柱边上。

“我只是练功时太心急了!师姐,你知道我一直很想达到『凌云决』最顶端的一层。”

“那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

唇间顷刻落了弧度,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师姐这般担心的模样。

即便是小的时候,他练功受伤,她也仅是露着严厉的眸色。拿各种话语来击他,让他能够快些的站起来!并不会像其他师姐师妹般,落着甚为明显的关心。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其实,久了以后,他便明白,有时候对一个人严厉斥责,也是一种关心。

想到此,他突然低垂了眸光。他时常对小丫头发着怒火,是不是也因为她是他想去关心的人?

“你啊!总是这样!太爱逼迫自己了!固执的要命!”

他是固执的!固执的只活在自己的思绪中,竟听不进别人的解释!

“我休息几日便好了!我还要~去帮师姐找寻良药!”

韶华听他这般无力的讲着,就又学着从前模样,咬紧了字眼,“是!你可不能倒下!你若倒下了!谁来帮我找药引子!”

二人互视片刻,心情甚好的赏着对方的神色。

“尘轩,你醒了吗?师尊叫你过去一下!”猷青只觉自己这会儿,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刚刚迈进一脚,就立马退了回去。

“大师兄这是脚底下沾了油了吗?怎么说退就退了?”

白尘轩倚在床边,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谁不知,韶华师姐是整个凌云门中嘴皮子最厉害的姑娘!反正他以后算是得了特殊照顾,再不用怕什么了!

此刻,也只能给大师兄一个自求多福的眸子了!

猷青站在门口,左右摆了摆身子,自觉进退无路。索性就跟师妹耍一耍嘴,“我若是知道师妹在这,就不来了!这师尊也真是的!可真会挑时候!什么时候不好找!偏偏赶尘轩最不愿意出屋的时候找尘轩!”

“……”突觉面色变了僵。

还真是不能随意笑人,笑也是要还的!

“既然师尊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等会儿从师尊那里回来,赶紧休息!”

“知道了,师姐!”嘴角微微上扬。

却在此刻,迎了师兄的风趣……

“哎呀~都这么不见外了!叫师姐是不是有些别扭啊~”

“听说,大师兄最近常去,『碧玺阁』见茗珍师姐,是不是也想着~可以不见外啊?”

“哎!师妹你……”

大师兄这架势,生生是被堵了!

只见他抬了手臂,露了一出欲哭无泪的神色。

“如何?大师兄这是怕说不成?”韶华起身,碎步行至门前,又轻声落话,“又不是我一个人知情!整个凌云门中,怕是瞧过师兄去『碧玺阁』的,就没有看不出来的!”

“师妹~你好歹给师兄留些面子嘛!尘轩不是还不知道嘛!”

“大师兄方才绕着弯的说我和尘轩时,可有想过给我们留面子?”

白尘轩揪眉瞥眼,来回转了一圈,甚是觉得这画风很有趣。

他的韶华师姐,可不是谁都能让的!即便是大师兄,惹了她~也得倒霉!

……

白尘轩将昨日血染的白衣换下,才匆匆落步,赶去了师尊的『凌峰殿』。

脚下刚刚迈进一步,便听到瓷杯哗啦坠地的声音。他诧异的将眸光转去,就见师尊未出音色的正坐在房间中央的木桌旁。

可他方才听到的那声,分明不是无意滑落瓷杯的声音。而是,故意用力甩在地上的声音!

“师尊?”白尘轩几步走进,对着师尊的背部,行了个大礼。

果不其然,师尊竟又在他面前哗啦一声甩过一个瓷杯。恰好甩到他的脚底,让他不禁跳起了身子。

本就有内伤,此刻当真是痛的难受。

“师尊这是做什么?是因轩儿做错了什么吗?”

若是在从前,他听了这徒孙如此无辜的声线,定会心疼让他赶紧坐下来。

但这会儿,他却怎么也冷静不了!

尤其是跟自己师弟谈过话后,知道他对冯家小姑娘做的事,就让他忍不住想起赤云霄当年对乐瑶所做的一切!

晚秋说他是赤云霄!

他也就对他带了感!

带了当初对那师弟的怒意!

“师尊?师尊?你怎么了?”等了好一会儿也未见师尊开口,白尘轩一度怀疑,他此行遇了什么事儿,为何突然就变了性子。

当初和蔼亲和的师尊去哪了?

燕松山用力的将掌心击在桌角,转而腾起碧绿色的衣袖,顷刻就挥到了白尘轩的面前。

白尘轩见状,眸色一紧,赶紧后倾了身子。对方是师尊,他动不了手,就只能躲着。

慢慢旋转身姿,逃到别处。

拧着眉头,落了一头雾水。

平日里的师尊,即便是要跟他切磋,也断不会这般用力。方才的一掌虽未落在他的身上,可他已然感应到了那颇重的气力。

若不是他侥幸躲开,怕是此刻就该趴着说话了!

“师尊……”他还没弄清楚,亦还来不及问出声,便又迎了师尊的掌法。

躲!接着躲就是了!

反正不能还击!自知打也是打不过的!

身子翻转于半空,突觉胸口应了阵阵闷痛。

一只手顺势捂上,另一处袖摆便无力的垂下。仅在一瞬之间,他的那柄玉骨莲云扇就在师尊眼前,抖了出来。

第九十七章 眼见未必 就是真相

燕松山凝神于掌间,看着那柄记忆里甚为熟悉的扇子,眸光内不禁颤动起了泪痕。

已经记不清,是有多少年没有见了,他以为此生再也遇不到他,原来~他竟真的在他身旁呆了那么久。

人世间就是有着太多的巧合,他当初仅是见他像了他,却未发现,他就是他!

唇边突然涌上一抹弧度,似是也在嘲笑着自己的年事已高。

白尘轩捂住胸口下落在地面,抬头惊讶的瞧着自己的师尊。那神色,竟让他越发的觉了奇怪。

“师尊?”

“这柄玉骨莲云扇,你是否能够挥动自如了?”

看着师尊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白尘轩即刻站好了身姿,轻声回道:“还未能挥动自如!”对于他来说,平日里就把此物当作一个普通的扇子,的的确确就会那么一招。“我听说,这是一柄神物,自小在我身旁,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燕松山不再出声,只是静静的坐回了原位,一只手抓着扇柄,一只手轻轻抚上。

晚秋的直觉没错,他是赤云霄!

是他的小师弟,又轮回归来了!

“师尊?”见师尊又落了深思,他这糊里糊涂,一脸不解的徒孙就又唤了一声。

奈何,燕松山此刻,始终停留在他的思绪中。

如此说来,那冯家小姑娘就是……

“乐瑶……”不由得便叫了她的名字。

“乐瑶?”白尘轩未能听懂,还以为他的这柄扇子原名乐瑶。“它还有名字?”

一声轻叹之后,燕松山收敛了感伤的神色,即刻就变了回了往日的淡然。

既然前世今生已经确认无误,那他便要护紧冯家的小姑娘。如若他敢再犯糊涂,他就非要好好惩治于他,反正这一世,他可是连降了两个辈分,训斥教育起来~应是更为得心应手!

“你这次是不是太过武断了!”燕松山将折扇放于桌上,扬手便托起瓷杯润了润喉。刚才太过怒火,愣是折腾的喉咙口都有些干了。

“师尊,我……”他知道,师尊此刻指的是什么!

“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你怎就静不下来心?我跟你说过很多次,遇事一定要问心,切不可被眼前之景所迷惑!那些叮嘱你的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话?”

白尘轩即刻捧掌落礼,“是轩儿错了。”他也不知,他对着小丫头时,怎就怒火的停不下来。

那个时候,满脑子都在想着她欺骗了他,竟是久久未能冷静淡定!

“你可知,你这样的一个误解,那冯家小姑娘,会遇上什么的处境?”

“她现在身边有二师兄在,应该不会有事的!”不过脑子的就吐出了这么一句,是否也是劝说自己的话?

听到此处,燕松山那原本遮掩的怒意,就顷刻崩落了!

他居然把乐瑶交给了别人,竟要比前世还要糊涂!

手下稍稍用力,便将玉骨莲云扇甩去了他的身上。

白尘轩一脸惶恐的瞧着,突觉师尊的性子是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我只问你一句,她若是真的遇了危险,你可会后悔吗?”

“不会的……”

“是你不会后悔?还是觉得她不会有事?”

“她不会有事……”

“你觉得能一夜之前血洗冯家的人,韩枫自己就能全全摆平吗?”

“……”

余光扫去,便见他显了犹豫。

白尘轩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虽然跟当年的赤云霄有些地方不太像,但大致是一样的!

一样的固执任性,一样的将心思藏的深!

他也不是不信自己徒孙的实力,也知韩枫的功力必然在尘轩之上,可他更清楚那幕后之人的功力!

虽说他已将此事托付给了玄霆师弟,但他还是想让面前这个师弟后世,亲自去照顾冯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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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枫和冯菍姌两个人赶着清晨太阳刚起,便进了城。他们决定随机应变的先去冯府转一圈。

离冯府几丈远的人群堆里,冯菍姌歪着脑袋眨了好半天的眼睛。

那天夜里,她家的大门明明都被拆了,此刻怎就完好无损了呢?

还有守门的家奴,站在那里个个都精神着呢!他们不是死了吗?

韩枫慢慢从她身后赶来,瞧着她惊讶的眸光,此刻却要比她冷静多了。

“你在想什么?”

“原来真的就和没有发生过一样!”原来,白尘轩的怒火,并不是随意发来的!

“你会觉得是自己那晚看错了吗?”

“我希望是!”不由得扯了扯小嘴,她当然愿意回到从前,告诉自己那晚的血洗事件,仅是她做的一场梦。

可是这个梦,也未免太过真实了!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冯菍姌慢慢行起脚下的步子,待走到府门前时,她就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哪知,两位守门的家奴,就跟不认识她似的,还在两侧杵着。

当真让她觉了,那就是四个大窟窿!

眉头一揪,正要开口问话。

恰逢此刻长姐从院内迈出,还喊了她的名字。

“菍姌,你回来了?”

“长姐?”脸上的疑惑远不及长姐此刻的笑容重。

笑呵呵的就露了上下两处的洁白牙齿!

那笑容似乎~太过了些,一度让她觉察不到,见了亲人的喜悦!

“你这几日去哪了?爹娘都担心死了!”

“爹?娘?”字字重复着,眼眸不禁低垂,顷刻就低到了长姐的小手上,冰冰凉凉的透着一股寒气。

正当她要反手握紧她时,她却突然甩手收进了袖子里。

“回家就好了!我们进府吧!”

撇开长姐的怪异,她就觉两面的家奴甚是奇怪,一直都这么目不转睛的站着,好似两座守门的雕像!

韩枫于她身后轻轻的推了一把,好似时刻都在提醒着她,他就在旁边,转而又随着她进了冯府。

在此期间,那所谓的长姐除了用眼神瞄过他以外,居然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客气话,这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该做出来的事?

走到中院时,看到主母正于石桌前喝茶。

微微停步,犹豫片刻。

便见主母立刻笑呵呵朝她迎来。

在她的记忆里,她已经死了!痛苦的倒在地上,流了很多的血水。

现如今,竟抓着她的小手,心疼的似在盯看自己的亲生女儿。

若是在平日里,她会想,这母亲是又想什么阴招来对付她了!

然而此刻,她觉得那微笑不假。只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这孩子,又上哪里去了!让娘亲和你爹爹担心死了!”

虽说之前她替这母亲在阿爹面前求过情,但关系也未到这么亲密。

第九十八章 乌云密布 疑云重重

对于韩枫来说,不论怎样,他此刻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方才围着市集转了一大圈,别的事情没有寻问出来,倒是让他知晓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天晚上很多街坊邻居都听到了门外的轰隆声。有的围在被子里,吓得不敢动弹。有的则走到门口试图推开门看一下,哪知,却怎么也出不去。

于他来说,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任凭眼前的画风多么正常,他也不会让他们迷了自己的这双眼睛!

“你爹这几日,派人到处找你!知道你回来,一定特别开心!”

“找我?”

『别当真,这其中必然有诈!』

话音直袭耳朵眼,她微微将头瞥过,就看到身后的韩枫大哥冲着她挤了挤眼!

『放心吧!有我陪着你呢!』又是一句轻声话语入了耳。

她知韩枫大哥是在提醒她,万不可也沉浸在迷像之中,可是当她再回过头来时,她多么希望眼前的这一切,全全都是真的!

“不知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

“晚辈席枫,家住淮柠,是冯三小姐的朋友。”韩枫不急,索性表面迎着话,跟他们演下去,看看这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

“原来是席公子,想必小女此次出门给公子添了不少麻烦!今日多谢公子把小女送回了府上。”

韩枫依礼点了点头,“冯夫人不必客气!”

“菍姌,你终于回来了?”

“阿爹~”原本她还能听得韩枫大哥的劝音,平稳心态,冷静思考。

可现在~她看到了自己的爹爹,就忍不住含了眼泪。

“是爹爹不对,爹爹再不回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

“阿爹~”眼前的阿爹,一举一动,都如从前。

他那慈祥的眉峰,怜爱的语气,还有因担心而落下的叹息,此刻都好似颗颗碎石般,击打在她的胸口。

“从哪里回来的?又没吃饭?阿爹让人给你准备了好吃的!我们去正堂吃饭!”阿爹的手顷刻拽在了她的手腕之上,她不由得将眸光低垂,渐渐的就湿润了眼眶。

“菍姌~”韩枫看着她行了步子,甚是紧张的喊了一声。

他很想跟上前去,把她拉回来。怎奈前路,竟被眼前的母女俩给横臂挡住了!

“很感谢公子送菍姌回来,但是小妹毕竟是个要出阁的姑娘。婚期将近,公子在冯府怕是不太方便!”

“我没听说~她要嫁人啊!”韩枫淡然的笑了笑,“不知是和哪一家定的婚约?婚期又是哪一天?”谁说眼睛小了看事不全,此刻就很聚光!

母女俩的迟疑之色,顷刻便印在了他的眼眸之中!

韩枫继续勾动唇间,“我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讨一杯喜酒再走!好歹也是跟她相识一场!”

“……”

“我知道住在冯府不太妥当,那我就在附近随意找个客栈先住下了!”看着对方大喘气的要出音,他立刻就又说了话。

自觉堵的眼前这母女俩,一时半会儿顺不过来气!

脸颊憋的通红!

就差没有在他面前上蹿下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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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将他的玉骨莲云扇还到了他的手中,眉目间竟多了几分忧伤之色。而转瞬看他的那个眼神,却和从前也不太一样了。

他将扇柄握住,想从师尊手心抽出。拽扯片刻,不禁僵了面色。

他想用力的扯一下,可师尊的手心竟还存了力。

“师尊?”什么情况?越发的觉了懵。

“……我这便把能掌控玉骨莲云扇的所有法术全全教于你!”

“诶?”凝眉一瞬,难以相信。

霎时,他便迎了一股凉凉的气道,顺着自己的指尖蔓延而去,从肩膀处分散下移,直至窜行到体内的各个部位。

“闭目!”

他听了师尊的话,将双眸闭紧。脑海中顺势浮现出招式步骤。耳畔还于此时,传入了师尊的心法口诀。

“零星散落,倾杯抖水。驭骨寒风,雪凝冰戟。凌空闪坠,云海入湾。玉珠献舞,沁心卧莲……”

……

白尘轩离了师尊的住处,不由得便想到方才顺着口诀心法亲自挥动玉骨莲云扇时,师尊看他的眼神。

应该不是在看他,而是忆自己的已故的师弟吧!

低头瞧着手中的神物,“以后当真不能把你看作一把普通的折扇了!可不能让你在我手中失了用处!”他定然也会勤加练习,早日成为云霄上仙那般厉害的修仙者!

『记得,凡事定要遵从自己的心,有时候做事不要太过于决断。』

他会谨尊师尊教诲的。

手里还攥着师尊塞给他的音谱,原是同他之前交给小丫头的曲子为上下两卷,而且~全全出于云霄上仙之手。

这个渊源算是很深了!

“尘轩,你大哥来找你了!”

本是在校场之上停了步子的白尘轩,顷刻就落了欣喜地跑去了凌云门外。

以前,自己的大哥也时常来看他,都是一副比他还要高兴的样子。

但此刻,却很是稳重的显了年长!

他始终穿着那件,素色的浅黄色长衫,看上去虽还是有些悲伤憔悴,但要比他上次归家时好多了。

“大哥~”

“尘轩,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日准备回到凌云门时,跟我说了什么?”

他当日跟大哥说了很多话,无非是让他振作起来。倒不知大哥此刻让他回忆哪一句?

“我说过……”

“我听说,菍姌来找过你!可你~却让她离开了!”

“大哥,你也知道……”

“我只知道,冯家遭难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白治擎背紧手臂,却未将眼神直视,显然是对他存了些许怒意,“可你却没有管她,竟还让她走了!”

于白尘轩的眸色中闪过一丝悔意。

原来,只有自己的眼睛不够清澈!

“她不是一个人走的!韩枫师兄跟着她呢!”

他知道,大哥是替冯芷凝来找他兴师问罪的!

他曾说,他会好好保护小丫头,可他却没有去做!

深深的呼吸一瞬,自觉胸口有些堵。

“可你也答应过我,会将菍姌保护好的!”

“韩枫师兄,要比我厉害的多。”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菍姌她不是想要找一个功力深厚的帮手,而是要一个自己最为信任的人!”

“……”

“你这样的甩手不顾,伤的~是她的心!”

“……”

“我不管你在凌云门还有什么事!你现在必须跟我去墨安找菍姌!”白治擎气愤的拽过自己的弟弟,不容他反驳的拉着他走。

他不愿他将来,会像他这个大哥一般,只能在悔恨中度日。

没走几步,便听到大师兄匆匆忙忙赶来的颤音,“尘轩,你快去!韶华师妹出事了!”

第九十九章 难以分心 不由选择

他突然觉得脑子不够用,此刻还未从方才的混乱中挣扎出来,就又迎了担心事。

“大哥,我得先回去看看!”

白治擎回眸瞧着自己的弟弟,一瞬落了僵持。

白尘轩趁势抽出自己的手腕,转而回了门中。

白治擎望着弟弟的背影,不禁扯起了眉头,“尘轩,在你的心里,究竟哪一个才是对你最重要的?”

他曾深深的以为,尘轩对小丫头有情,只是他们两个人,都还未曾发现。

可如今看来,这个弟弟心间所记挂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他的韶华师姐!

那他对冯菍姌又算什么呢?

碎步快跑于师姐门前,还没将脚步踏入,就见许久未出关的师父,已是早早的守在了师姐身边。

故此,他只得整理情绪,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看着。

大师兄瞧了他脸上那欲要遮掩却怎么也遮不住的紧张之色,不由得就用肩膀怼了他一下。

眼神示意,让他先收收心。

白尘轩凝眸回应,他知道师兄的意思,自是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对师父言明他跟韶华师姐的感情。

“韶华这病,你们都知道了。”师父突然就在他们面前叹息的落了音。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知道师妹这病很严重!”

白尘轩听着大师兄把师父的问话给回了,而他却只能低眸沉默。

“要救韶华,凡间的药食已经无用,如今这世间就仅有一物能够救她!”

“师父,究竟是什么东西?”猷青还在顺着师父的话,追问下去,每问一句,都会扫一眼身旁的师弟,似是一次一次的帮他在问。

而他,却是已经早就知晓。

“月白狐!这世间只有月白狐,才能救韶华重生。”

看着床榻上那副苍白无色的面孔,他的心里甚是沉重。他不愿看着师姐有事,却也对身边的小月白狐下不去手。

“师父可是知道月白狐在哪里?”

师兄的追问,师父的回答,生生的折磨着他。

他也想问,这天底下,可还有其他的月白狐?

“听说,北边的『玄雪山』曾是月白狐的故居。”

眸色一亮,他好似站了许久,就是在等着师父的这句回答。

“师父,尘轩愿意亲自去一趟『玄雪山』帮师姐抓回月白狐。”

“『玄雪山』常年冰寒,凉风刺骨,迷雾重重,其道路更是曲折蜿蜒,亦迷失方向,”

“师父,我可以陪小师弟一起去。”

白尘轩侧眸瞧了一眼师兄,嘴角不由得就勾了勾。

其实他若不说这番话,他也是要自己去的!不论前路多么难走,他都要把月白狐带回来。

“你们俩~果真是师父的好徒儿。”

……

于房间内,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忽听身旁的大师兄以哎呀作声,引着他的注意力。

白尘轩将眸光侧移,便见大师兄正手托地图,落了一副很认真的端详姿态。

“这上面显示,此去『玄雪山』的必经之路,恰好路过墨安!”

“……”他似乎已经猜到大师兄后面要说什么了,只是将面容崩得甚紧,更是挤着嘴角不接话。

“你说,我们要不要,顺路去看看韩枫跟你那冯家小妹妹?”

“如今师姐昏迷不醒,我只想尽快找到药引!”除此之外,便把其他扰乱心思的事情统统甩离。

抬手抓起包袱,先一步就踏出了房门。

而在猷青看来,他每次刻意回避都是露着这副模样!

踏步再次出了凌云门,竟发现大哥还于石阶下站着。

闻了他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仅问了他一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是吗?”

眼珠在眶中来回打转,迟疑片刻,终是落下一句,“是!我必须先救韶华师姐!”

他瞧着大哥背手别去了目光,他知道他不愿听他的解释,可他还是想要解释一番,希望大哥能够理解。

“大哥,韶华师姐病重昏迷,我必须马上去『玄雪山』寻得药引……”

“我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仅仅只瞥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便甩起了袖摆,先一刻离了他的视线。

白治擎怎能不知,那『玄雪山』上有什么!

只是,他定然寻不到的!

因为若是能在那里找到月白狐,他当初又怎会寻了这条永难回头的不归路!

在白尘轩看来,大哥已是深深的把小丫头当作了自家人,才会气他对她的不管不顾!

可是,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分心的顾及两个人。

好在小丫头的身边有着二师兄~会没事的!

不停的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抬手挥落一片祥云,他起身飞升。

猷青师兄腾云而上,渐渐行至于他的身侧,转头瞧了他一眼,便见他那眉间的揪扯久久未能平复,思绪已不知被勾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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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阿爹,还如从前般疼爱着她,一直在用筷子往她碗里夹菜。

方才那母亲的笑呵呵,并未入得她的心,自觉那是一场似梦境般的假象。可是这一瞬,她手捧着眼前的小碗,很是激动。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是真的!阿爹还活着,家人都安然无事,她再也不淘气了,再也不想着出去玩了!她会乖乖的守在阿爹身边,哪怕一辈子都不出嫁!

“快吃呀!怎么不吃呢?”

她抬手挑起筷子,慢慢的将碗里的米饭放进口中嚼着。

身旁坐着的阿爹,见她嚼动入喉。立刻就在她眼前变了另外一副面孔。

“这就对了~一定要多吃一些!”

冯菍姌低眸扫去,见他于掌心中聚集了法力。便在他扬手袭来时,起身旋转到正堂门前。

“不论你装的有多像,终究不是我爹!”尽管心里有着遗憾,却依旧要擦亮双眼。

挥手甩去手中的碗筷,哗啦一声落地,也告诉着自己,这场会亲的梦~该醒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男人背手站直了身体,凝神对她投来目光。

冯菍姌扯动唇齿,声声重音,“你方才拉着我来正堂时,忽略了自己手心的光滑。我阿爹虽是商人,却也是一个好舞剑的剑痴!手上有着层层厚茧,你欲盖弥彰使力太猛,却也恰好让我瞧出了这个破绽!”

“小姑娘还算聪明!”他微微将双眸紧眯,“只可惜~你还是在毫无防备之下,吃了这桌,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归家宴!只是这个家~归的是阴间地府!你放心,待我将你炼制成灵药,你便可以跟你的家人团聚了!”

第一百章 天意安排 心事操控

那声声阴邪的笑声,布满了整个屋子。只可惜,他这算盘打得不对!

“你又失测了!不论你在这桌菜里放了什么!我都不会有事!”冯菍姌厉眼瞪回,“看来,你对我们月白狐一族还不够了解!我们不仅是灵根药引,于我们自己,亦是百毒不侵之体!”

男子一瞬收敛的斜了斜嘴角,“那就看~你有多大能耐,可以逃离我的掌心!”

一个小丫头而已,谁又会放在眼里!她的父亲还不是敌不过他!他不信,她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眸光沉沉,转瞬扬动手臂,今日他势在必得!谁也不会来救她了!

……

韩枫本是想,在府外静观!

再找个机会,偷偷溜进去。

刚刚被冯家母女俩送出了门,就见府内灵光万丈!

他转身再度走上石阶,竟被母女连同门前守卫的家奴堵了个死。

“让开~”他从不动怒,但若有人不知趣的惹了他,他也不会露什么好脸色!

见四人如石像般伫立不动,他也没什么心思跟他们在这里耗着!脚下微微一扭,便如一阵清风,迅速的窜进了冯府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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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阴晴不定顶上头,似乎是天意,恰恰就在墨安一带!猷青不由得偷偷落笑,若不是天意,此刻他都不信!

“哎呀!你看这天儿赶的!乌云密布呀!”

“……”白尘轩余光浅扫,却未出音。

“这天色似乎要下雨!还是找地方避一避吧!”

“我们在天上,能被浇?”

大师兄侧过身子,嘻嘻作声,“浇倒不会,我就是怕冷!”

“……”师兄这是已然决定好了!每次都整这么一出,那还问他做什么?

飞身而下,落在一处林中。

白尘轩突觉四周气息不太对劲,阴森森的让人直打寒颤。如若他没记错的话,这片空地,原是山石老怪带领一帮小妖居住的地方。

或许,他们还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他们。手下微微一用,施了些许法术,却发现周边并未有妖气乱窜。

那这黑漆漆,枯燥燥的景象是怎么来的?

“师弟?我总觉不对劲,要不然我们去冯府看看吧!”话音刚落,便瞧着小师弟大步走在了前方。

这小子,就是常常困在深思之中出不来,猷青于他身后背手一笑。

看来,他这番话,说和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小师弟~原是早有了想去查探一番的心思。

冯府门外,阴气十足,门上的匾额也挂了个歪七扭八,更别说那开了缝的大门。

“按理说,这里不是应该有家奴守着的吗?”

大师兄何时爱明知故问了?

府外都成这样了,哪里还会有人守着!

白尘轩侧眸瞧了他一眼,看清了师兄的神情,便知道,他这是有意无意的提醒他呢!

猷青先一刻走上了石阶,扬手触摸而去,便发现眼前设了一处结界。

“果然是有问题!”这般说着,话音微落,他就挥动双手拔起结界之门,奈何连连运行了三四次也未能打开。“你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帮帮忙!”

白尘轩揪着眉头,抬步走上。尽量克制自己心内的不稳,跟着师兄再一次行起法术,于双眸之上挥动两掌。

霎时,结界稍稍开启了一个小口,二人便顷刻入了门。

冯府大院中,燃起片片灵光。韩枫挥力再战,青色长衫之上已然沾染了浓浓的血色。

他的功力不弱,却依旧只能接迎对方十几招。

男子暗着眸色,落下阴阴之声,“我只要这冯家姑娘,你又何必为她断送性命!劝你赶紧离去!莫要在此阻我!”

忍着身上多处的痛痕,韩枫厉眼瞪去,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做梦~我今日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他定要护她!

冯菍姌从花坛边苏醒,慢慢支起半身。抬眸看着头顶处的两个人,还在迅速的挥动法术。

顷刻之间,便见韩枫后仰着身体,被震离而下。

“韩大哥~”不,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耗尽法力。

咬紧内唇,尽量让自己站稳脚步,发丝于阵阵阴风中拂动,她用力的摇摆双臂,欲要念出口诀。

“你疯了吗?”

突见一只手掌紧紧的抓上了她纤细的手腕。

冯菍姌闪动着眼眶中的泪光,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他还是那么凶巴巴的瞪着她瞧,可却让她觉得很感动!

“白尘轩~”

许是之前错怪了她,心里还有些尴尬!

又或者~就是见不得她那含泪的眼神。

他将落在她脸上的眸光渐渐侧去,越发不自在的扯动了嘴角,“你先去照顾韩枫师兄,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话音落,他也收了手。

迅速的走到大师兄身旁,同他并肩而立。

猷青转而侧了侧脸,“我以为,你还要跟冯家小妹妹多聊会儿,正想着要如何独自应付这恶人呢!”

“都什么时候,还开这种玩笑!”余光甩了一眼,便落下一声叹息,“面前这个人,竟能把韩枫师兄伤成那般,可见功力之高!我们两个还需小心!”不由得就想起了师尊的那番教导!

如若,他执意不来,一路去了『玄雪山』。那么,韩枫师兄和菍姌势必要应了今日的劫难,而他定然会悔恨不已。

“怎么打!听你的!”猷青见他凝思片刻不动,便倾了倾身子,在他耳旁追问。

迎面的敌对一方,似乎还在惊讶他们的到来,亦是好长一会儿没有做出行动,才让他们师兄弟二人,有了这番讨论!

“大师兄的功力比我精湛,你去跟他打!我用清眸对抗他的心智!”

“清眸?”

“师尊送我的!”

“回头,我也得找师尊要点好东西!”微微浅笑,“那得一定有命回去才行!”

“定然能回去!”他还要去为师姐找寻药引呢!

对面之人,始终还是一副冯景林的模样,这让猷青很是无奈,“哎!你可下得去手?”

“……”白尘轩的眸光在逢上自己师兄的眼神后,就显得比他还要无奈!

他这大师兄~无时无刻都在找趣意!

白衣凌空,扬手抚上玉孔,待得师兄出手,便立刻吹奏起了后半卷曲子。

前半卷,控妖魔!

后半卷,俘人心!

每一个音色都像是跳动活跃地灵虫,正顷刻突袭着对方的身子!应着猷青师兄的招式,渐渐变了缓慢!

第一百零一章 三人并肩 清眸助攻

她将韩枫扶起,本想帮他擦去嘴畔的血痕,却被他伸手挡回。

“我没事!没那么脆弱!稍稍缓一下,便可同师兄,师弟们再战!”明明全身落了伤,竟还强忍着疼痛,对着她笑!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因为她,他就不会来到墨安城遭此一劫。

韩枫未让她帮忙抹掉血丝,却反而为她擦去了泪痕。眸光中尽显宠溺,甚是看不得她这沾了泪的小脸。

“说了会保护你的!必须言而有信!你难道~不信我?”

“我信!我相信你!”

“那就把眼泪收起来!别再哭了!”

她哽咽着吞下泪水,感觉着他用了力想要站稳,便随着他慢慢起了身。

韩枫在她面前行了脚步,冯菍姌紧抓他的臂弯,不愿放手。

“你别去了~”

“没事!放心吧!”

韩枫给了她一个灿烂如星的眸子,转而飞升而去,同师兄共战。

猷青见他已至眼前,不禁侧眸扬起一抹弧度,“你行不行啊?”

韩枫侧眸迎笑,“我行不行~大师兄看不出来吗?”

“你还真是打不倒的铜墙铁壁!”如此风趣的谈话,更为衬托出兄弟之间的感情,仅仅互视片刻,便能知其对方心中所想。

二人凝眉挑眼,一左一右准备出击。翻动手掌幻出三尺长剑,力道强劲的横于脸颊之前。

剑身泛光,应着双眸的闪动,迅速活跃的挥去。师兄弟二人前后并力,配合的天衣无缝。

只是对方却总能轻而易举的逃脱,眼瞧着就要刺穿他的身体,竟被他灵活的躲开了。

韩枫神色微暗,不由得便又怀疑起他的身份。他和此人斗法的时间最长,若说方才,他能次次猜中他的招数,那尚可说明他法力深厚,懂得见招拆招!

但此刻,他跟师兄并肩作战,对方依然能猜中他们所落下的招数,那只能说,他对他们的功力甚为了解。

师兄弟二人手中紧握长剑,不敢轻敌。对方一面要迎着他们轮番袭来的剑术,还要受着攻心的乐曲。

霎时,扮作冯景林的中年男子,眸光一沉,便趁势退步于正堂前。

耳畔音律不断,自觉全身上下都不得舒坦,好似内力被生生洗净,愣是减了大半。

猷青同韩枫对视片刻,见中年男子突然停在原地不动,知他也有了困障。

“师尊教于小师弟的曲谱可真是好!真真是助了我们!”

“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他很好奇,这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可是他所认识的人!

中年男子一瞬扬臂,从他眸光处画起圆盘,顷刻之间,招来数只鸦雀,于他们头顶处落得一片漆黑。

“他这是又发功了!”猷青无奈的抬了抬头,看着头顶之上,到处是乌漆麻黑的影子,不禁就皱了皱眉头,瞥起嘴角,“二师弟可要陪我一起抓鸦雀?”

“还有别的选择吗?”抬手抹掉嘴边又渐涌出的血丝。

不论对方使出什么阴招,已是到了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想尽办法击垮他,让他从此觉了害人的心思!

突袭而来的雅雀越来越多,白尘轩凝眉一瞬,看着头顶之景,即刻收音,窜行至小丫头身旁。

未等她出言追问,便将手中的清眸塞进了她的掌心内。再从怀间掏出曲谱下卷,全全的交给了她。

“快点把它记在脑子里!”

“你……”

“我去帮两位师兄!清眸就给你了!”

“……”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只是她现在心里甚乱,完全静不下心来记什么曲谱。

白尘轩似是看出了她的慌乱神色,扬手抓紧她的肩膀,稍稍的用了些力气。

冯菍姌低眸瞧着那根~她原是送还给他的短笛,此刻竟又被他塞回了她的手心。

思绪还没有收回,便见他抬臂在她的周边画上了一处水光波动的珠壁。就如她当初在危难时,困住他那般!

她知道,他是为了不让她使用狐族禁术。

“你的责任就是学好曲子,吹奏出来!其他事情~想都别想!”

闪着泪光,看着他侧步移去。

其实,她早就知道,严厉地训斥也是一种关心。

白尘轩翻起手掌,也顺势幻出一柄长剑,直袭前方,顷刻就融入了对战之中。

冯菍姌渐渐收敛了悲伤,低头瞧着那白纸上的曲谱。

此刻情况那么危机,她若是真的静不下来心,那就真的对不起他们的拼命抵御。

他们全全是为了保护她。

不过片刻,便拿起短笛开始落音。尽管手指在抖,她也在认认真真的把曲谱循环吹奏出来。

冯府内院中,三人齐力作战,将原本漆黑的天空,挥出了三道星辰之光。

“不错呀!这冯家小妹妹的音律竟也跟小师弟一般,才一会儿的功夫,便能熟练的吹奏了?”

这一战,还没有结束,大师兄就又动起了嘴皮子,是想在激烈的斗法中,找寻些乐趣吗?

白尘轩凝眉扫了他一眼,便又扬剑突袭而去。

对于小丫头的音律,他也仅是听冯芷凝说起过,今日还是头一次听到。方才,应不是因情况突然,才想着碰碰运气硬塞给她,而是由心里就相信她的。

三人齐力最后一斩,便将对方击倒于地面。

中年男子扬手捂着胸口,只因他还是一副冯景林的模样,所以三人仅能遗憾的错过了他的悲痛之容。

白尘轩不由得勾动起嘴角,其实,在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此人功力甚为深厚,若不是仗着有曲谱在手,小丫头又能迅速连贯的吹凑出来,怕是此刻难受的就会是他们几个人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猷青盘手于一旁看着热闹。

“我想看看,他究竟是谁!”韩枫的双眸落在中年男子脸上,久久不移。

挨了对方那么多次的重击,他总要明白一下,到底是什么人!

可就当他前行几步,准备接下他的真面目时,对方竟幻出一片黑雾,转瞬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三人无奈对视,纷纷皱起了眉头。

“冯家遭难的来龙去脉还没有问清楚,就让老家伙给跑了!还在咱们眼皮底下溜走的!我们三个都干什么了?”猷青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随之,四下突袭而至的黑衣,又一瞬让他们皱紧了眉头。

“看来~并不好对付!”白尘轩冷静的瞧了瞧周边,一瞬之间却又起了疑,若是早就有了手下暗中围堵,为何此人方才不将他们招出,还非要一个人同他们三个人对战?

第一百零二章 藏匿心事 淡去心思

韩枫捂着胸口几声轻咳,目光投向一众黑衣。他们个个带着面具,却丝毫没有妖魔之气。

“尘轩,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上次~你从腾云仙台来到这里,会感应不到任何异样了吧!”

“……”侧眸间,不禁抿动起嘴角。

他知,二师兄的此番话语,是想传达着什么意思。

“不是每一次,作恶的~都是魔族,妖族!有些人~要比妖魔更为可怕!他们空有一身好修行,却四处作恶!”眼神沉去,狠狠的抖着自己染了血丝的薄唇,“这些人,最该永坠冥府。”

“我们现在怎么做?还要不要打?”猷青故意的插了一句,想让他们两个人稍稍缓回些思绪。

白尘轩凝眉回神,他知道,自己欠小丫头一个道歉,但并不是在此时说!

“二师兄身上有伤,我们先离开!找个地方,从长计议!”

猷青师兄同意的点了点头,扬手撑起韩枫疲惫的身子。

白尘轩转而走到小丫头身旁,消去了方才设下的珠壁,伸手抓紧她的手腕,渐渐的于人群之中飞升至半空。

从顶处同大师兄一起拨开结界口,顷刻就出了冯府大院。

他一面拽着小丫头,一面凝思低眸。看着那满院的黑衣,竟还在原处不曾挪动。不禁就又让他生了疑。

刚刚装扮冯世叔的中年男子本就有意让着他们,此刻的黑衣也仅是围上来装装样子。

故而,他也很是好奇,这帮黑衣究竟是什么人?

冯菍姌抬眸看着眼前的半张侧脸,犹豫了许久,却终是没能说出话。

“想说什么,就说吧!”

“诶?”睫毛轻轻眨动,于他眼睛周边打转。

要说,他这眼睛算是又圆又大的!就是从不给人机会正面直视!每每都是瞥来一眼,便很快的移开了。

“你可是想问我,怎么就突然来了墨安城?”踩着祥云飞在云端,微风吹拂而过,一缕缕黑发抽于脸上,甚是清楚的告诉自己,方才都不是假的,这家伙真真是转了性子跑来救她了!

“你……”

“别误会,我只是顺路经过!”扯了几下唇齿便轻巧的落了话音。

霎时,便让冯菍姌那感动的小脸,黑沉了下去。

“我也没想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有受伤吗?”不论之前吵的多么厉害,此刻她还是关心着他的。

韩枫大哥的伤势颇重,她是看见了的。故此,很是担心他有没有事!

哪知,某人竟笑着仰了仰头,落了一副甚为自信的模样,“笑话!我能有什么事!一点伤都没有!”转而低眸瞧了一眼依旧存有担忧之色的小丫头,突觉此刻就涌上一股不明的思绪,“你放心,我没事!待会儿,找个地方,还是先看看韩枫师兄的伤势吧!他伤的比较重!”

“嗯。”

白尘轩暗自低叹,总觉得方才的那个男人,对他颇为留情,不像是对付两位师兄那般。

那是不是,可以去猜跟他认识的人?

找了一处荒地落稳,白尘轩即刻松了手臂。眸光闪来闪去,从不在她身上多停顿片刻。

冯菍姌转身移步到韩枫身旁,瞧着他的嘴角还沾着残余的血痕。那两只大眼睛,便又难过的迎了湿润。

“我没事~”韩枫再次重音强调,生怕她会替他担心。眼神在她的小脸之上来回转悠,恨不得将那悲伤之色尽数扫掉。

“你先别说话了,存一些体力!”

猷青师兄于旁边看着,一会儿将眼神投在二人身上,一会儿就转到了不远处的小师弟脸眸处。

白尘轩自是看到了他在注视着他,也不支声,即刻就瞥离了目光。

猷青不禁在心底多次哼哼,哎呦呦一阵便松开了师弟的手腕,转而交给了小丫头。

碎步走到一边去,故作探查地形的望了望四周。

“此处依旧阴阴的让人看着不舒服,尘轩,不如我们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潜藏的什么危险!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落脚!”

大师兄的趣意眼神,他已不是接迎了一次两次了,甚是明白他是想躲开一段时间,让小丫头跟韩枫师兄好好说说话。

不但如此,那眸光还藏匿了另一种意思,眼皮微微挑动,便是要看看他,对此有何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不就是给他们安排个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嘛!

他走就是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未等大师兄挪动步子,他就先一刻离了原处。

猷青师兄背手跟于他的身后,看着那一副甚是淡然,却又淡然过头的冷静!

不禁斜动嘴角摇晃起脑袋,对他来说,这可是要比方才作战有意思多了!

韩枫细瞧着身边的小姑娘,终是为他这个人担心了好久,如此说来,他也算是她深入心坎,想要在乎的人了?

忍不住就落了浅浅的笑容,这同他此刻嘴边的血痕显得并不搭调!

“你笑什么呢?”

“我在笑,幸好没有被击垮!不然哪能看到你为我掉眼泪!”

“……”冯菍姌以为,他仅是在哄她,却再想不到其他的因素。

转而望了望天边,太阳下山,黄昏渐落,风速越来越大,越来越冷,应是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那两个人去了好一阵都没有回来,她心里着急,冰凉的小手在腹前交握。

“你冷不冷?”

他竟先问了她,她本是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不了!

“我还好!”

“不如,我们也走走,去另一面,看看有没有可以歇息落脚的地方!”

“你能走吗?”

“当然了!我哪里有那么脆弱!”

这般说着,冯菍姌就显了犹豫,更因担心他的身体,可这么守在大树底下坐着也终不是办法。

“好,那我们就走走!”她也想赶紧找个地方,让他可以取取暖,养养伤。

故此,她只能点点头,依着他站起了身子。

“你去找些石子,在地上拼一个方向的记号,好让他们回来的时候,能迅速的跟上我们!”

冯菍姌听了她的话,踮起小脚跑到一处找了些小碎石头,拼了一个大大的箭头。

他看着那灵动轻快的身影,不由得就又扬起了笑容。

二人往另一面走着,先是密集的草丛,高高的长到了他们的膝盖处。再然后,就到了……就到了……

“前面好像有间寺庙,不如我们就去那里!”

冯菍姌迟疑片刻,终还是点头随着他去了。

行至门口,韩枫突觉小丫头抓着他臂弯的小手紧了紧。

“怎么了?”

“没~没事!”

脚下继续行落步子,眼瞅着韩枫的一只脚已踏入门槛,冯菍姌深深呼吸,闭了闭眼睛,就也跟着往里窜!

霎时,臂弯处就落了一只纤长的大手,重重的便将她给拽了回去。

第一百零三章 吵嘴成瘾 分秒不失

冯菍姌本就悬着的心,此刻又慌了好几倍。这样的「突袭」让她真真的觉了什么叫做惊魂不定!

那力度还极为有劲儿,好似要将她的胳膊拧下来一般。

大眼睛直勾勾的瞪来,又无情又可怕,凶巴巴的让人浑身冒冷汗!

总之,就是对着她来了气,分分钟钟想要拉开嗓子怒骂她的模样!

“白~白……”

“你被刚刚冯府的状况吓糊涂了是不是!这种地方,是你该钻的地方吗?”

“……”冯菍姌闪动起自己那两颗无辜的大眼睛!

她是老鼠吗?用什么钻字!在两位大哥面前,也不晓得给她留些面子!

扯了扯嘴角深呼吸,自是清楚,白尘轩这种气愤的言词,还算是对她不错了!

若她方才稍稍卡一些脑袋,喊出白凶凶三个字,怕是此刻,会被他骂的更惨!

“师弟,到底怎么个状况?”韩枫师兄未能明白其中缘由,但也听得出此行会对小丫头不好。

扬手抚在寺庙门口的墙壁之上,已是无力的落了气息声。

“冯菍姌~打小抽风儿,进不得寺庙!”眸光一斜,就在她脸上画了个圈!

小丫头气愤的瞥过头,“你说谁抽风呢?”方才她已经让着他,没吵嘴了!怎么他还没完没了了!

“你还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多危险!你一下子昏过去!谁管你!”

“……”贴紧嘴巴的落了瘪。

白凶凶是在关系她呢?

猷青师兄从刚刚就在一旁盘手这般看着,眼神微微转动,一会儿落到凶巴巴的师弟脸上,一会儿就瞄到了挤着眉头的小丫头脸上。

这俩人真真是犯冲,不分场合,不问外界环境的吵吵吵!可是在他看来,却是越发的有趣!

“那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待他俩稍稍有了停顿的空隙,韩枫便赶紧插了话,并不愿看到他俩这般吵嘴!

可猷青师兄却是显了一副听着过瘾的样子。

“韩枫别急!让他俩先吵完了!我们在一旁歇着等!”侧步行至师弟身旁,抬手就将他拽到了一边去,仅留两个吵嘴的小孩儿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白尘轩稍稍敛了敛崩得甚紧的情绪,拉了拉唇边,“你自己做事长点脑子!别总让人提醒!”

明明是在对她说教,可这眼神却没有一刻甩在过她的脸上!

“我~我不是看这里久无人住,都没人打理了,那佛主菩萨的应该没时间守护这里了吧!”

“那只是你以为!”

凶!还是怒火的口吻,这样端着态度不累吗!

“你们方才许久不回,我不是看韩枫师兄身受重伤,黄昏渐凉,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么!”心里冤得慌,反正就没有一次,不被他骂的!“我刚刚迈步要进来时,也跟佛主菩萨打过商量了,他们若有灵,应该会听到吧!”小眼一眯,甚是希望白凶凶别再闹她!

“你进不了寺庙是你自己的问题!佛主菩萨能管你什么!不要把自己的问题,强加给其他人身上!”

无奈,他竟还是一副冷冰冰的眸子!而且言语中,又多了几分别的含义!

水火交融,力道强劲!

她脑力不够,就看着他凶吧!

低眸瘪了好一阵儿的嘴巴,自觉在这么下去会被骂的更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是我心存侥幸,让你担心了!”

白尘轩眸光一别,迅速的侧过自己半张脸,“谁担心你了!没事别乱想!”

不担心她!碎碎念这么半天给谁听的?

冯菍姌觉得面前这大哥有时候特别难理解,根本让人摸不透!

“没说你!我在说韩枫大哥呢!”

白尘轩的脸色一瞬变了样,皱巴巴的薄唇张张合合,“是!你该多关心关心韩枫师兄,跟你回了一趟墨安城,竟受了那么重的伤!”话音刚落,他就觉了后悔,小丫头本就自责不已,他竟还在此刻添柴加火!

侧眸瞄了一眼,果然~小丫头禁不起闹腾的红了眼眶!

白尘轩挤了好一会儿的唇,本想转正身子,跟她说几句软话,哪知她竟先一步侧了身子,迈步到师兄那边去了,居然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欠小丫头的道歉还没有说,竟又惹得她伤了心!忍不住就落了一声低叹。

冯菍姌小步临近韩枫,不由得就显了难过之色。

“对不起,明明找到一个能够让你休息的地方,却是因为我只能在外面看着!”

“没事的!”

“不然,你们进去休息,我在外面歇着就好!”

“别说傻话~”

她抬起双眸,静静地看着,虽然都是落着训她的话,可韩枫大哥的音色要柔软温和的多!

那现在怎么办呢!明明有了个住所,却用不了!

冯菍姌又一瞬紧张的望去四周。

“方才我跟大师兄找到一处荒废的农家小院,可以去那边休息一下!”

猷青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自己的小师弟,就等着他说出这句话了,还真是让小丫头苦等,他竟还不慌不忙的落着淡然,却不知他心里是怎样的状况!

……

农家小院算的上宽敞,只是许久没有人住,到处都是泥垢灰尘。

冯菍姌瞪直了一双大眼从进院门的那一刻,便显了沉沉的眸色。

白尘轩侧眸瞧了她一眼,那模样看上去,是对这地方甚为熟悉的。这本没什么,因为此处毕竟还是墨安城内,小丫头以前来过,自然也不稀奇!

可最为让他疑惑的~是此刻应在她眸光中的惊讶。

“你来过这?”

“这里~是当初二姐常带我来的地方。”回忆起过去,眼中尽是闪烁不断的泪光。“我阿娘离开的早,二姐说~这处小院是当年阿爹为我娘亲自修建的!里面承载着他们很多的快乐!故此,小时候我就常常缠着二姐,让她带我来这里!”

“看上去已是久无人住,你们多久没有来过了?”

眸光微转,就看到小丫头沉默的低了低头。

从她喜欢自己逃出府宅游玩,从二姐细心懂事帮阿爹照顾生意开始。

他们就很少来这里寻清净!

都是她不好,贪玩,任性,从不记得来这里帮阿娘好好整理。

冯菍姌瘪着小嘴一步一步走到正对着院门的小屋中,由于门窗紧闭,使得屋内空气很不流动,眼前全是灰尘点点,飞动的乱象。

白尘轩跟着她进了屋内,一手捂在鼻口处,一手挥开眼前的灰尘。于他来说,是最讨厌这种脏乱的,若不是为了能让师兄好好养伤,他宁可找棵大树遮荫坐着。

侧脸瞧去,便看到小丫头几步走到窗前,抬手要将木窗打开。

他唯有忍下脏乱,走去另一面,敞开另外一扇!

可他才走了半步,就听某个小丫头啊的一声,窜进了他的怀!

第一百零四章 关心方式 各不一样

白尘轩惊讶的回了回头,就看着她正将他的衣衫攥了个紧。把他本就疲倦的腰身,围入了纤长的手臂之中。

“你……干嘛?”虽是问话,却让人听出了重重的无奈,连带眉头都揪成了疙瘩。

冯菍姌惊慌的抬起眸光,瘪着小嘴说道,“有蜘蛛~”

瞧不得她这双闪着泪花的大眼睛,白尘轩扭头别过,转而冷漠的撑开了她的手臂。

“站好了!多大个人了!一只蜘蛛就把你吓成这样了?这要是再有什么蛇虫鼠蚁,你还不得晕过去!”他话音还没落呢,腰身处就又落了紧!

“蜘蛛就够吓人了!还有蛇虫鼠蚁?”冯菍姌委屈的瘪着小嘴,正眨着眼睛,蹭着他的衣衫抬头。

“……”他仅是随便说说的,小丫头竟还当真了!

再次,挤了挤唇,抬手将她撑开!

“赶紧松手!被师兄看到像什么话!”

突觉,他的这声松手,要比方才温柔多了!

就是甩手的动作一次比一次速度!

冯菍姌揪紧眉头的瞧着他,继续眨动眼皮。瞅着他又很快的瞥离了眸光,还往后方退了一步。

是生怕她赖上不成?

仅是情势所逼!

她怕虫子而已!

稳稳身姿,她也侧过脸颊去。竟恰好看到门口的两位大哥抬步走了进来。

猷青一手扶着韩枫,一手也开始在鼻尖晃动。直到眼眸盯于一处,才迅速的停了动作。

噗哧一声,没忍住的笑出了音。

“小师弟!你这……忍忍吧!”

拉了一长段,就告诉他忍忍吧!

忍什么?

白尘轩撩着眼皮,目光中全是疑问,根本不清楚师兄此刻在笑什么!

不仅他在笑,就连被他搀扶着的韩枫师兄,竟也于嘴边落了一瞬弧度。

虽是一扫而去,但也是映出来过的!难不成是被大师兄感染了吗?

冯菍姌顺着猷青大哥的眼神瞄去,顷刻就瞧见了……自己的大作!

果然是出自她之手!

惊慌的抬起头,恰好迎上白凶凶的揪眉。

原本就拉的甚平的小嘴就又瘪了瘪,生怕他下一瞬,恼起火来,骂个不停!

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过……就冲方才白凶凶很是怕两位师兄看到他俩拉拉扯扯的那股冷漠劲儿,她就知道~情况不妙啊!

很快!白尘轩的眸光就移到了自己腰身处~那两只小黑手印上!

“冯菍姌~”

果然是火冒三丈!

冯菍姌不禁后倾了倾身子。

“……”咬紧齿缝的哆嗦,果不其然,要想让白尘轩绷住脾气,那是真难!唯有落下一副呵呵傻笑,缓解尴尬,“我刚刚太紧张了,忘记已经用手碰触过窗户了!”

他平日里最爱干净了,此刻却让她在衣衫上沾了手印,可见心情有多不好!

冯菍姌眯紧眼缝的继续傻笑,就看着他那双大眼都要暗成墨汁水了。

“尘轩,反正我们到这里,多少会沾染些尘土,难不成你还要把这儿彻彻底底清洗一遍吗?”猷青师兄两眼一挤,即刻朝着他使了使,“省点体力,省点法力!万一那群人找上来,也还能应付得住!你啊~也别太凶冯家小妹妹了!太凶神恶煞的~小姑娘不喜欢!”

“谁让她喜欢了!”

这白眼甩的~那是分分秒秒都不想给她留面子!

如此,她又何必在意他呢!

“他不凶!在我这也不讨喜!”小丫头重重的印了印嘴边的酒窝,一再强调,正儿八经的强调!

可在师兄面前,都没多大力度!

白尘轩稍稍收敛暴躁的怒火,大师兄都这么说了,他还能发什么脾气!自是不再多言的低头,拍了拍衣衫。

其实,并没什么!他也不知自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怒火!

总之,一看到她就沾火,停都停不住!

猷青将韩枫扶到一侧,小丫头见况,立刻抓了床上的被褥,一边走,一边翻了个干净的面,抱去他要坐的地方,本要垫在他的屁股底下,却是刚一弯腰,就被他抬手回绝了。

“我没那么爱干净,你还是给尘轩去吧!”

小丫头闻言挑眉,也是!有几个像他那样沾点灰尘就发脾气的!沦落到如此地方,还讲究什么呢!

虽有不愿,但还是转身走了回去。直至移到他面前,伸手托起,待他接过。

动作僵持了有一会儿,不禁揪扯起眉头!心中悔恨万分,这不是把自己往风口上推么!

他那嘴皮子好一个迅速旋转的风火轮!唰唰唰的都让人插不上嘴!

躲还来不及呢!怎就又腿脚不听使唤的靠过来了!

难道说已经被他骂习惯了,还想着来他面前自找没趣?

其实,对于白尘轩来说,此刻仅是冷静的看出了她对他的好!

明明对她发了好一阵子的火,却还是能得到她的关心!韩枫师兄不需要被褥铺垫,她大可甩在一边不去碰触。

可她却没有那么做,竟还帮他拿了过来!当真是没有因为他的怒吼入心!

“算了,我去外面坐就好了!这个~还是给你自己用吧!”低眸瞧了一眼,就很快的收回了。

或许,她会觉得他~冷漠的过分了,居然完全不领情!

但实际上,他是想留给她一处干净地儿。

只是有些话,他说不好!对着她也总是直来直去的成了习惯!

感觉没有什么话能说出口了,便侧步出了屋子,找了院中的石墩处坐下。

也不知怎的,此刻也不觉脏了,也没用袖子扫扫上面的尘土,就这么背着门口坐下了。

眸光侧移了些,却也没回头,仅是用余光勾了勾,可亦没勾到她的影子!

正过身子做好,两手放于膝盖之上,渐渐的闭紧双目,养起神来。

小丫头皱皱眉头,无奈的拉了拉嘴角,时间久了些,她就能听得出他冷言中的关心。

只是某个家伙,就是缺乏沟通能力!总让人误会!

动不动的就要落一副凶凶的嘴脸,好似她欠了他多少张银票一般!

“刚刚你怎么也不说,你进不了寺庙那种地方呢?”韩枫大哥轻咳着,突然问出了音。

冯菍姌几步临近,抿了一下嘴角,傻傻的就落笑,“我也时常忘记,确实是处事不动脑子!”

“下次一定注意些!”

“诶?”她以为又要面临严厉训斥,可却依旧同白尘轩的训斥方式不同!“知道了!”微微勾动嘴角,对上韩枫大哥那浅浅的笑容。

猷青大哥也不出声,就仅是一瞬看看他俩,一瞬看看门外!

好似什么都看的透彻,可又什么都不说!

第一百零五章 深夜突袭 傻傻难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冯菍姌坐在床榻边靠着床柱久久不能入眠。想着阿爹,想着自己的家人,想着过去的种种!

突然明白,什么叫做『人前微笑,人后悲伤』了。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她,替她难过,她可以微笑着遮去所有。

但直到夜深人静时,待她接下伪装的面纱,终是不能连自己都欺骗!她还做不到那么厉害,能够在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伤心。

对面坐着的两位大哥倒是睡的正香。

她知道,一个是真的累了!

一个是~没心没肺的舒坦!

侧眸望了望窗外,突然发现院子里的某人不见了!她就眯了一小会儿,一眨眼的功夫,便瞧不见他了!

大晚上的去哪溜达了?清不清楚状况!那躲在她家的恶人,可是都退了?今日,他们是较量过的,若不是四人合力,就根本没可能打赢。

总说她怎样,其实他也不省心!

冯菍姌这般想着,就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起身迈出了屋去。院子里清凉的很,仅在原处站着,便能感觉到冷风突袭。

白凶凶还真是只要干净,不要暖和。这会儿不见人,没准是跑哪里溜达去了,想增加些体温也不至于那么累自己!

她身上所穿的衣服并不厚,本应继续回屋休息的,哪知却没控制住的行了步子,一溜烟窜出了小院。

四周黑漆漆的要比他们来的时候还要恐怖,冯菍姌左看看,右瞧瞧还是没能找到人影。

咬咬嘴角,忍不住就插了腰!

“这人可真是的,大晚上的不休息,跑外面瞎溜达什么!”心里一急正要喊出声,突觉一个人影从侧面的树后窜了出来。

“你在找我?”

小丫头浑身一哆嗦,立刻将手掌捂到了胸口,“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吓人一跳!”她本是顺着思绪揪了眉,也有想过白尘轩会瞧着她的神情发起火!

说她一句,「多大个人了就这点胆子!」或是「你还行不行了,就这点出息?」总之,不论如何道出来,也就这些意思!

扯扯小嘴,抬眸等待。

她已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哪知,他此刻非但没闹她,反而笑着哄了她。

“我看你在这站着,就走过来了,也没多想,吓到你了!没事吧!”

冯菍姌歪着头,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完全不是他平日的性子!不该呛她两句吗?

缓缓思绪,又想想!自己平日里是不是被他凶习惯了!其实这般不是挺好的么!总是吵吵闹闹的多伤感情!

“你大晚上的出来转悠什么呢?”既然他未生气,索性趁着他心情好,就问清楚!

“我方才看到那边落了一道金光,一时好奇就追过去看!”

“一道金光?”听着他这般说着,还抬手给她指了指方向,冯菍姌就忍不住也动起了好奇心!

“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眨动的睫毛,甚是惊讶!还真是勾她的心!自觉能让白尘轩也露出这副好奇神情的应该不是一般之物!

“走!我带你去看!”抬手一挥,便引动了她的思绪。

冯菍姌即刻抬了步子,随他一起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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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枫忽听一阵脚步声窜入,在房间内走动的甚是急躁不安。睁开双眼一看,原是自己的小师弟。

“尘轩,你怎么了?”月光照进屋子的光度并不很亮,他只能瞧见师弟在来回转悠,却看不到他的脸部情绪。

这般问着,也就弄醒了身旁熟睡的大师兄猷青。

“尘轩!你终于上屋子里来了!这儿虽然脏乱,但是避风!”

他根本没心思开玩笑,浓眉紧皱,那情绪根本压不下来,“你们可看到冯菍姌了?”

韩枫面色一惊,即刻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床榻之上。那已是空空一片,没了人影。

“没啊!我们睡下前,她已经睡着了?这会儿去哪了?”

“坏了!”白尘轩的心内更是起伏不定,方才他被一股邪力引出了小院,待他回来,小丫头就不在了!

可见,是对方又开始行动了!

再不敢耽搁,即刻就转身出了屋子。此时院外灯火通明已是被围堵无路。

猷青扶着韩枫紧跟随后的走到屋外,不禁感慨作声,“这也追的太快了!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好歹缓一宿!”

“这些人定是来阻扰我们去找冯菍姌的!”白尘轩凝眉一瞬,将这帮黑衣如数瞧入眼底,恨不得马上就把他们通通夹死。

“尘轩,你快去找菍姌,我和大师兄在这里应付就行了!”

他知道师兄的伤势很重,这一瞬,竟又让他落下抉择!

“去吧!去吧!放心,大师兄还扛得住!”

犹豫片刻,白尘轩终是扯着嘴角无奈的点了点头,为今之计,只得先找到小丫头再回来同师兄一起对抗他们。

他也想,就冲在冯府,那些人对他们的退让,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此刻,最重要的便是找回冯菍姌,切莫让幕后之人得逞!

白尘轩翻身飞出小院,跃过重重黑影,一路奔到了林子深处。抬眸看去,四周再无阻碍,便挥动两只于眼前,开始凝神找寻冯菍姌踪迹。

待定了位置,便一道飞跃至山顶之上。恰好看到小丫头跟一个背影酷似他的人走着。

“哎!你说的那道金光到底落哪里了?”无奈的追问,一路上一句又一句!可他不回话,她也只好跟着!

霎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了她的名字,那声音甚是熟悉,冯菍姌惊讶的挤着眉毛回过了头。

竟两个白尘轩?

“冯菍姌快回来!他是假的!”

“你别听他胡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眨着眼皮,傻傻分不清楚,就看着身边这位白凶凶抬手指着对面的白凶凶!平日里一个凶凶就让她很头疼了!现在突然钻出来两个,这要让她怎么办?

该不会儿,一起来骂她吧!

“冯菍姌你快回来!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她当然知道我是真的!你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还不过来!你是不是傻了!”

“她才不会上你的当!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指!他指一次!他再指一次!

把她甩中间就这么左右摇摆的看着!

苍天啊!她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何这般对她?

一个就够了!快把多余的收走吧!

第一百零六章 并肩共战 生死不论

变个地洞出来吧!

如果两个白凶凶还要这般闹下去,就让她钻地洞逃走吧!

谁都说谁是真的!戏文里的段子怎就出现在她的身边了?

“冯菍姌你还站在那做什么!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想死是不是!”

她无奈的瘪瘪嘴,对面这大哥看上去倒是像!像平日里凶巴巴的他!

突然的一个手掌,便将她一瞬拉进了身旁,举动纯粹是偷袭,也不问她愿不愿意!

“菍姌别怕!有我在呢!他耍不了什么花样出来!”

呆呆地抬起眸光,眼前这个人,竟对着她在笑,就连睫毛都跟着弯了弯。

虽然温柔体贴,但她终是晓得,他是假的!

他来偷袭,她也反还给他!

笑眯眯的扯出微笑,趁其不备就用胳膊肘怼了他的胸口。脚下一溜,立刻就跑到了白尘轩旁边去。

某个凶凶的神情立马就松了,转而低眸问了句,“这么快就确定我是真的了?”他以为,她还要再头疼会儿!因为对方依旧没什么妖气,肉眼看根本瞧不出来!若是他,在短时间内也必然猜不出!

凡间的易容术果然是精湛!却不知小丫头是哪里来的本事,能轻而易举的看出端倪?

冯菍姌抬眸瞥了他一眼,两手叉腰道,显了一股得意劲儿,“那是自然!他虽然模样像你!可是性格不像!稍稍一对比,就觉察出来了!”

“我的性子?什么样?”

“凶啊!”小丫头毫不避讳的说着,眼神却瞥到了对面,扬手又是一指,“他太温柔了!跟你性子完全不像!”

“……”白尘轩的心中虽有怒火,但还是要先解决了对面的家伙,再跟身边这小丫头好好对对话!

“你说,他厉害吗?”

“不清楚!”

“那你去试试呗!”

“你干什么?”眉眼一瞥,于她脸上打转!

“我给你鼓掌助威!”

竟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她笨到被引到这里,他用得着那么费神的来找她吗?

这刻倒是学会耍嘴皮子了!

霎时,易容成他的男子扬手突袭而至,他即刻推开小丫头迎了上去,翻转手掌幻出长剑,一步一步的逼近于他。

眼瞅着这俩人打得甚是激烈,转了一圈又一圈,转的又让她瞧不清楚了!她只得在旁边看着,自是想帮也帮不上忙!

搓搓手指,从袖袍中掏出了清眸,反正待会儿听不得曲子的就是假的!

指尖已在小孔之上准备就绪,突然的一刻,就被人拍了肩膀!

“长姐~”她瞧不清楚,又或是亲情于面前,冲昏了头脑。

眼前这柔美温婉的气质,不就是她的长姐吗?这跟猜白尘轩的状况不一样!

她只有一个,而且这感觉就是!除了,除了,她的手有些凉。

“菍姌你跟姐姐走!”

“长姐?为什么你的手那么冰?”

“我……”

一柄长剑从上而落,顷刻就分开了她们两个人的距离。白尘轩拉着她的小手往后退,不禁又皱起了眉头,“你糊涂了!还想着上第二次当?”

她没有,她心里是谨慎的!可是眼前这位,除了手心有凉寒的温度,其他感觉给予她的都是真实的!

“尘轩!你放开我妹妹,让我跟她说说话!”

“别在这里装了!我是不会相信的!”他的厉眸,让对面的冯婉卿立刻就闷了声。

此刻,被他击倒在地的男子,挥掌而来,再次突袭。

白尘轩侧身拉着冯菍姌往右面移。

这人面相虽弄成了他的模样,可让他看着就极为厌恶!

移到最右边的树下,白尘轩甩手将小丫头扔到了树后去。

再次举剑刺动,招招进攻,自觉无法分身的照应她,拉着她完全使不出力!

“你快来帮忙!抓不到冯菍姌你跟你母亲就别想活命!”男子呐喊之声,传入冯婉卿的耳中,让她的身子僵持了好久。

迟疑片刻,终是在手心处幻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迅速的起步走到树旁,看着那身素色衣衫,又一次停顿住了身体。

“你究竟是不是我长姐?”看不还出来,索性问个明白,冯菍姌还是天真的想要等待一个答案!

霎时,却迎了对方的匕首。

她翻躲着离了树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瞧到的。对方不回答她,反倒对她动了杀机,可见并不是自己的长姐,可又为何,她身上的味道也像极了姐姐?

这般颤动着眸光,已是躲了好一阵。突见胳膊上破了衣衫,划破了一道小口。

“对不起!我必须杀了你!才能救我家里的其他人!”

“你说什么?”她顿时停住了脚步。

“父亲,弟弟,都等着我去救!只要你死了!他们就能活!”

“长姐?”

用力的一戳,直至进入肩膀,可却并不是插入了她的体内。

冯菍姌惊讶的看着白尘轩竟站到了她的前方,已是为她生生的挡下了匕首。

“你是不是傻了!为什么不知道躲?”

“白尘轩?”

冯婉卿颤动着眸光,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直至白尘轩给了她一掌,将她重重的拍落地上。

她不敢抬起头,自知无颜对视。

身后的男子,趁势继续突袭。伸出长腿踢向了白尘轩的背部。

白尘轩顷刻吐出一口鲜血,男子扬手抓过冯菍姌将她拽到了自己怀中。

狠狠的困住她,让她一瞬之间动弹不得!

白尘轩回头惊慌的张望,“你赶紧把她放了!”

“放,自当放了,我会把她直接放进药炉里,待取出慢慢享用!”男子邪恶的笑声,让她听的很不舒服。从喉咙口窜出的冷气,打在她的耳垂上,让她突觉恶心。

一连被这男人抱了两次,虽说他现在是白尘轩的模样,可是依然让他瞧着讨厌。

“我再说一次,赶紧把她给我放了!”

“你那么在意,就过来抢!看看是不是能够抢回去?”

白尘轩怒火的挥力,上前同他对势。原本长剑在手甚是方便,但此刻小丫头在中间,用着却极为危险。动不动就怕碰到她,他急躁的扯着眉头,索性扔掉长剑,开始赤手空拳的行动法力。

小丫头担心的垂着眉头,生怕他会再次受伤,看着他肩膀流淌的血色,咬咬唇,担心极了。

匕首上有毒?

白尘轩突觉无力,不禁晃动起身子。

男子阴阴一笑,迅速窜去他的身后,稍稍用力,反掌一击,便将他打下了悬崖!

冯菍姌惊慌的望着,顷刻间将咬着自己嘴唇的牙齿张开,狠狠的咬向扣着自己的手腕。

反身奔去悬崖,抓,她想扬手抓住他!却是连衣角都未能抓住。她只好众身一跃,同他一起坠去。

第一百零七章 滴血解毒 心生怜惜

“尘轩~菍姌~”韩枫凝眉呼喊,却已是来不及了。

猷青师兄奋力一跃,脚下还未击上,那幻作白尘轩的男子就已经拉着冯婉卿消失在了漆黑的林子里。

韩枫捂着胸口先一步走到崖边,看着那一望无底的深渊,顿时涌出了血丝。

怪他恢复的不快,怪他来的晚了些!竟眼睁睁的看着他俩坠下了崖!

“放心!他们俩一定会没事的!”猷青师兄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顺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可韩枫始终是一副心神不宁的眸子,望着崖底轻咳不断。

猷青屈身低垂目光,仔细的瞧了瞧崖下。本就心中不信他们会有事,此刻更是欣喜地扬起了笑容。

“崖下有光,应是有条湖!看来我们不用瞎猜了!小师弟向来水性甚好!有他在,冯家小妹妹也定然没事!”

韩枫勉强的在师兄面前提了个笑,其实这些他统统都有想到,可这心里就是会停不下来的担心。

但愿他俩能早些归来……

昏昏沉沉的往下坠,直至掉入冰寒的湖水中。她的手却依旧在他的腰间拽扯不放。

白尘轩自觉还有些意识,泡在两侧的手臂,也顺势将她护了个紧。

时间分分过,他们在湖中越发的感觉不到空气,唯有嘴边不停窜动的气流。

白尘轩绷住呼吸,伸手托起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上托,用力的直至托上湖面。

感觉身子到了浅水地段,他才松了手,无力的往后倾斜。

冯菍姌睁着朦胧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他已将双目紧闭,慌乱的就拽住了他的衣领。

“白尘轩?白尘轩?”竟然听不到,她紧张的再次喊出了声,“尘轩~”可终是得不到他的回应。

四下落着一片黑漆漆,她抬眸慌神的望着,心里难受的就快要哭了!

她已经失去了家人,再不可眼睁睁的看着他有危险!

扶着他的身体,顺流到岸边,再将他拖拽到青石之上。

映着明亮的月光,看着他那张惨白的脸颊,冯菍姌终是咬着唇边滴落泪珠泪!

他受了伤,匕首直穿胸口。而她,却在此刻失了法术,究竟该如何救他?

那匕首之上不但有毒,还有暂缓她法力的咒术,若不是如此,她方才就不会被那人扣着身子,久久不能反击!

还连累了白尘轩分神的被对方打下了山崖!

定是因在冯府,她说了自己百毒不侵,那些人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控制她!

可如今白尘轩中了匕首上的毒,必然是需要得到解药的!

她慌乱的咬紧嘴唇,担心之余已是咬破了自己的薄皮。突然的一个画面,竟在自己脑子里循环闪过。

取血救人?取血救人?

她顿时收了收眼泪,找了一块细尖的石子,在自己的手腕之上用力的划了一个口子。

她能百毒不侵,她是邪念者都为之觊觎的药引,那便说明她体内流动的血水亦是良药!

能救了自己,定然可以救的了他!

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滴答滴答坠入他的口中,让原本无色的双唇越发的落了红润。

霎时,就见他有了知觉,手指微微动了几下,便让她顷刻落了欣喜。

再次剥开一处血印,让鲜血滚成圆珠快速的窜去他的喉咙处。

渐渐地,她突然觉得,这深夜里的风居然越来越冷,冷的让她直打哆嗦!每被吹一次,她的心坎就跟着抖一次,直至眼前看不清楚,她就倒在一旁闭了闭眼。

她就睡一小会儿,顺便恢复一下功力,好为白尘轩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突觉有人在摇晃她的小手,冯菍姌睁开双眸,看着白尘轩正于她身旁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

“你没事吧?”

语气都变得没了力气,竟还问她有没有事!

但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亦是落不下声来回复他。

只得摇摇头,示意他放心!

“看来他们并没有紧追不舍!”

冯菍姌眨眨眼皮听着他说话,若是自己稍稍有些力气,就会回他一句,这不是废话么,如果对方追来了!他们还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休息着?早就不晓得被带到哪里去了!说不定此刻她已是在别人的药炉里准备化成丹药了!

其实,早在一年前,她就该死了!她宁可离开的是自己!

或许到了这个时候,以二姐的聪明伶俐,还能救下家人!

“你到底如何?哪里有事?”明明在崖上时,没见到她受伤,也没感应到她在湖底有什么不适,怎就在这刻变了无力?

小丫头看着他却依旧摇了摇头,“我累了!就想多躺会!”

白尘轩听着她的话,眼神顺势下落,突见她手腕处的两道血印,不禁窝在掌心内抬起,又仔细的看了好久。

“你这是怎么弄的?”

那两道血印很深,分明是被利器划伤所致,而那方向……应是她自己做的!

白尘轩惊讶的瞥到旁边的小石子,那上面的血迹虽已变了干,可在月光之下,仍旧鲜明。

小丫头竟对着他什么都不说!可知他会更加着急!

“你这是做了什么?”

不论她做什么事,都会迎来他皱眉的神情,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也并不是不好,因她晓得,那也是关心!

“只是放了点血!回去多吃两只鸡就好了!”

白尘轩清楚,小丫头怕疼的很,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划破自己!

刚刚,他把所有的思绪都放到了她的身上,这一刻,却发现自己身上的毒素竟然已经清除了!

从月白狐族是天下修仙之士的良药,这一条线索来寻问缘由,不难发现,她是用自己的血来为他清毒了!

却不知,这要用她多少血!

“你是不是傻~”这句话,并不是因无力而延长了声线,而是深深的带了心疼之感。

她不傻,她只是担心他会出事!

“我看着你一直睡,心里发慌!这天儿那么黑,我一个人害怕!”她说的甚是淡然,笑容也是淡淡的印着梨窝!

白尘轩知道,她是为了不让他太过愧疚。

直到这一瞬,他才清楚,原来终是自己不够了解她!

原来,不论怎样,她都会关心着他!生怕他,会跟她的家人那般出现危险!

她已是把他当作,除了家人以外最亲近的人!

他当初竟还不相信她!还让她自己一个人回了冯府!若是她此番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定然会落下一辈子的愧疚!

幸好,他来了,此后必会保护好她!

“你这个傻丫头!我是真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眉间依旧皱巴巴的让她看了不舒服!

冯菍姌委屈的瘪瘪小嘴,“你能不能,在这一刻~别凶我!让我先缓缓!”

第一百零八章 身有疤痕 天生落印

白尘轩无奈的拉了拉眉头,看来平日里,他真真是对这丫头太过凶了!

此刻,竟还迎了她祈求的小眼神,看着她这般无力,又救了他的份上,索性给她一个露齿的微笑!

“你若累了,就睡一会儿!”挥袖一瞬,于彼此中间燃起一处火堆!

“你别太用力,你还有伤呢!”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白尘轩一面捂着胸口,一面低眸同她讲话,那嘴角的弧度似乎已经深深的定了型,短时间是控制不了了!

小丫头看着他渐渐有了说话的气力,故而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她累了,很想睡一觉,奈何在梦中也是这般的难熬!没多久,她的脸上就印出了痛苦的神色。

阿爹,主母,长姐,弟弟,全全是沾满血的悲痛,伸手触碰不到,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们离着自己越来越远!

“别走!别走~”一瞬惊慌的坐起了身子!

却让对面的白尘轩落了尴尬!

他本想在她睡去后,清理下自己胸前的伤口,哪知才刚清理到一半,小丫头就被噩梦惊醒了!

这画风可不好!

冯菍姌直勾勾的将眼神杵在他的胸前,他知道,她是在惊吓中落了眸,而并非是看着他的胸口落了呆!

可这眼神,停留长了!也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你没事吧!”刻意的出音,是想让她从惊慌的神色中,缓过来!

奈何,她摇了摇头,思绪是回了!却眨着眼皮,盯瞅着他,转不动眼珠了!

白尘轩暗自滚了下喉咙口,简直尴尬的要命!他知道,这瞬,她是真的在盯着他的胸口直勾勾的瞧!

本以为仅是被她看两眼,哪知却在毫无防备之下,迎了她的手指,就杵在他的伤口下方,约半寸的疤痕上。

害他像个姑娘,一瞬崩红了脸,即刻裹好自己的伤处,侧了身子去。

“你干什么呢!瞎杵什么!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吗?”眼神微晃,可就是没敢全全晃过去落于她的脸上!

冯菍姌被他训的回了神,自觉方才中了邪,怎就一抬手就杵了过去!

“我只是看着你那伤疤,很特别而已!”

“这不是伤疤!这是胎记!自小便在我身上!”

“诶?”冯菍姌越发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她以为自己身上的伤疤就够特殊的了!没想到,他也有从出生就印下的疤痕!

“你别盯着我瞧!转过去!”

凶!才让她耳根子清净了多久,就又开始闹她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让她看到了几眼伤疤么!

扯着嘴角的挤眼,恨不得用眼皮夹他!

“我只是好奇嘛!我也有自出生就落下的伤疤!”

白尘轩听言转头,不禁也落下了好奇!

“你也有?”

“当然了!你要看吗?”说着便扯起了自己后腰的衣衫。

白尘轩赶紧别过头去,出言阻止,“多大个人了!这点避讳也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她只是逗逗他,自觉这会儿白凶凶的表情甚是好笑!

哪有人像他这般暴脾气!现在是共患难期间,她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计较起来了!

“总之,你先背过去!待我把伤口处理一下!”

行!她听话!

她本就没心思瞧他处理伤口!

“你那像疤痕的胎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凝眉想了好一会儿,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了!

“你当然看到过,就是我初来墨安城,被小千偷走的那块紫金玉环的形状!那~就是这个!”说着,他便将怀中的玉环拿给她看!

霎时,她的思绪就全全印在了他手中的玉环之上。她的确记得小千偷玉环这件事,可当时,并没仔细的看过,这会儿当真是看了清楚,可竟然由心的涌出一股熟悉感!

她本想接过瞧个仔细,却被他顷刻收了回去!

“哎~小气!”撅起小嘴的嚷嚷,“还真是一摸一样!怎么弄上去的?”

“我猜~是前世留下的!也不知是谁给我烙上的!当真是难看!”眸中突然闪过一瞬无奈!

冯菍姌拉了拉嘴角,此刻竟要比他更加无奈,“你这就难看了!我后腰上那处,要比你这难看多了!”五指伸伸于他眼前夸张的晃动起来,“五处深深的红印啊!就像是被人扣进了血肉中烙下的一般!你若说上辈子留下的~那我是不是也得咒骂一下,究竟是哪个恨我入骨的家伙,把手印按我腰上了?”

噗哧一声,就迎了他露齿的笑。

“那这人,你可不能骂的太凶?”

“为什么?”

“因为多半,是你前世的夫君!”

小丫头眼皮一搭,深深的怀疑,“你怎么知道的?你算过了?”

要怎么和她说清楚呢?

白尘轩回正了脸颊,望着面前的湖水。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还是继续让她糊涂吧!

也或许,是他脑子走得太远,想多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竟然还想着追问?白尘轩再一刻尴尬的挤了个笑,“小丫头就该落着小丫头的心思!等你长大了就清楚了!”

“我都已经十八岁了!我还小吗?”

“你不小,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不懂!男女之事,太过复杂,我也没法给你讲!”

冯菍姌眨动着着眸光,一瞬也迎了湖面的明亮。

是啊,能教她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她还能学会什么!如今,就只晓得自己要快些长大了,才能不让他们惦记!

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了!白尘轩转而将目光瞥过,竟看着她呆呆地又落了沉思!

“你又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个幕后真凶!”

“我们一定会找出他的!”侧眸于她对视,眼神中全是暖意。

冯菍姌感觉的到那股关心,“谢你,又赶过来救了我们!若不是因你跟猷青大哥及时出现,怕是我和韩枫大哥此刻都被抓了!那便是我连累了他!即使那个人将我炼成丹药,估计也是这世间最苦的一种!”

“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呢!”自觉听不了她说这种话,“既然我已经来了!就定然不会让你有事!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会帮你找到杀害你家人的凶手!也会帮你查明一切!”

“你~相信我了吗?”

“……”她的眸光中闪烁着灵动不停的波痕,竟让他久久的回不上音,仅会看着她的神色,陪着她一起感伤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讨厌自己 讨厌不凡

“你刚刚说梦话,闹着~别走!是怕我甩开你吗?”故意的找了别的言词,也刻意的将眼神别到了它处。

可这音色一落,就又觉了后悔。面对她,竟是好几次的脱口而出,弄的自己没了脑子!

“才不是!我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我是梦到我阿爹,长姐了!”挤着眉毛的回绝,但那语气,也没让他太过别扭!

“啊~我猜也是!”两只手在腿上来回交叉转动,此状显得很是尴尬。

“可你也不能再甩我了!知不知道自己多大的力道!”

“我什么时候甩你了?”莫名被小丫头扣了一脑门子的雾水!可眼瞅着她那两只水润的大眼睛,显然就是他做过的!

“就你跟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对战时!把我甩树后面了!”

“……我是不习惯分神!”不禁抬动手指刮了刮鼻尖,那时候他只是怕照顾不来她,亦是怕伤到她!可归根究底,还真是用力的甩了她!“没~磕到吧!”总觉得舌头在打卷,细小之音就顷刻间冒出来了!想问,却又问的不清晰!

小丫头挤着眉眼,无奈的盯着他,“你纯粹是嫌我碍眼!恨不得赶紧把我甩一边去了!那力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说得倒是天天在礼,某人转着眸光,并不是刻意给她白眼,“……你若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冯菍姌咬着**不说话!也不愿跟他斗嘴!三两句不离,就没了好脾气,她还是决定再多缓一刻!

白尘轩眼神来回点点,愣是不敢同她对视,自觉方才出的力气是大了些!可也是因情势所逼,没来的及去细想!

拉着她对敌多危险啊!把她甩出去,总好过她受伤吧!

可是~再由心的回忆一番,她陪他坠崖时,却从未担心过什么吧!

“你刚刚同我一起跳下来,就不害怕吗?”

“我害怕呀!怕的要死!”

“……”回眸凝视,看着那张惊慌的小脸,还真是一点不假!

“可我更怕被那人带去炼成药丸子!想想还不如跟你一块跳呢!就算是摔死,也有个伴儿么!”

前面那句还算真实!后面的回应就有些夸张了!

白尘轩忍不住落了笑音,“你这丫头,会不会说好听的!”

“我说的是实话呀!”

他知道,她依旧是怕他有所愧疚的思绪,才故意将事情说的浮夸一些!

从前他或许不懂!但直至相处久了以后,他此刻已是明白所有!

其实,小丫头,有些时候,要比他沉稳大气的多!

“白尘轩~”

“嗯?”隔了好一会儿,竟听到她在喊他的名字,声音不大,却带了很多的感觉!

“你说,那个人是我长姐吗?”

“你长姐可能会用匕首刺你吗?”

迎了他的疑问,她反倒更加困惑了!脑子里全全是她用匕首刺她前的话语。

“她说,是为了救爹爹和弟弟!所以,才不得不牺牲我!”凝眸含泪,“她说~只要我死了,他们就都能活过来!”

“你别瞎想了!”自觉此刻的语气又重了些,看着她低眸垂去的眸子,他扯动嘴角微微收敛,顷刻间便换了声调,“我会帮你查清楚的!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她无声的点了点头,看着侧面燃燃不灭的火光,慢慢的使眼眶中的泪痕退回。

……

天色渐渐亮起,冯菍姌从熟睡中苏醒,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隙,便见不远处的青石之上,站了一个身影。

仔细瞧去,竟是自己的长姐。她不知,那是不是真的!又或者自己还深陷于梦境之中。

身子不受控制的动着,似乎有着某种牵引,牵引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明明看着她的神色很是悲痛,却见不到她滴眼泪。

冯菍姌凝神瞧着,就再一次问出了声,“你究竟是不是我姐姐?”

“菍姌,是长姐不好!长姐无能!我不配听你叫我一声姐姐!若是芷凝还在,定然不会来帮着他们伤害自己的妹妹!”

这种积压情绪,万般隐忍的模样,她几乎能认定,她就是自己的长姐!

两手不由控制的拉去她的臂弯,却发现,隔着衣袖始终还能摸得到她那冰寒的身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菍姌,你一定要救出父亲和弟弟!他们~就全靠你了!”

“……”

“我~已经死了!如今,仅是被那个人存下了一丝魂魄,他们说只要抓到你,就能放过父亲,弟弟,救活母亲和我!”

“……”原来,这就是理由!冯菍姌竟一瞬勾起了嘴角,淡然的接受着。

“原谅我,有那么一刻,变了胆小懦弱,以致自私!才会想要拿你的命去交换!姐姐错了!是姐姐错了!你一定不要怪姐姐!”

“长姐~”她还没能恢复思绪,就见她的身体已变得若隐若现。

“我的时辰已经到了!我该走了!我要去陪我娘了!她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大哥当初是他推入死湖的!你娘才会因此悲痛而去。她说~争了大半辈子,她也累了!希望你,能够原谅她!别再讨厌她!”

“我没有怪她!也没有讨厌过她!”泪水顺着眼角流窜,好似要将这些日子里,积压的所有眼泪统统崩落!

“还有~咱们冯府有间密室,就在祠堂祖宗牌位之后。大哥~被那个人关在了里面~定要想办法救他~”

“长姐~长姐……”原来人的生命竟是这般脆弱,犹如一缕薄冰,凉寒过后便是彻底的融化。

无力的跪在地上,悲痛难耐,所有人全全是为了她,为了她!

“如果只因我一人,能够换回所有!我宁可从没有来过这个世间!老天~请你把我带走~为什么要让我活在这个世上!若没有我,他们就都会是好好的!好好的~”

从方才,冯婉卿来的时候,白尘轩就已然苏醒。昨夜他还瞧不出她是谁,但今时他已感应出了,她欲散的体制,故此才于一旁静静地看着,让她们姐妹俩有机会好好说说话!

“人这一生,终有许多无可奈何!错不在你!在那些邪念缠身,想要一步登天的人!”

“为什么,我不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守在爹娘,兄长,姐姐身边。每日谈谈心,说说笑!”

“可你终究不是一般的女子!”

第一百一十章 水壁结界 犹如诅咒

为什么她会是人狐之后,为什么要拥有这样的宿命?

她并不怪自己的阿爹,阿娘!

可若让她选择,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命运再度循环!

她使劲的咬住唇,想把悲痛克制,气息已渐无力,竟有些戳心的自嘲,“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我就是一个灾星!谁和我在一起都不会有好下场!”

“没有人天生就是灾星,上天仅是为我们各自开了一扇窗口,一切还需由我们自己来抉择!”他将脸颊慢慢低垂,身子也渐渐下屈,本想半蹲于她身后,拍打上她的肩膀,安慰一下她。

可那手掌还未落去,就迎了她的突袭。

她竟又将他关在了水壁结界之中。

白尘轩揪着眉头同她先后站直了身体,“冯菍姌你做什么?你又来?”他愤怒的扯起嘴角,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让她也尝一尝被关的滋味。

小丫头于他面前眨动着眼睛,悲痛的卷起唇边,那感觉虽落了不舍,但却又显了安心的微笑。

眉眼弯弯,睫毛翘动,迎着她眼角的泪水,让人看的越发揪心。

“这一刻,我终是明白了!有些事情,就应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这个世间本不该有这样一个我!若是我待我消失,能够重新回到平静,那我的离开也值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现在不是你犯糊涂的时候!”他用力的敲打水壁,奈何自己法力到了她这,就变了无用,竟破不了她的结界!

迎着白尘轩凶巴巴的说词,她突然觉得很亲近,有些语气听久了,便成了习惯!

“谢谢老天,让我认识过你!也谢谢你为我们冯家所做的一切!”她微笑着转了身去,视死如归的迈了步子。

“冯菍姌!冯菍姌你给我回来!你听到没有~”

每每听到那珠壁内的敲打之声,都会让她心头震痛的呼吸不顺,试着去握紧拳头,让思绪沉淀,慢慢归于淡然。

那伙人~他们已是较量过了!仅一个领头的大人物,就让他们招架不住,须四个人同时上阵才可打得平手。

若是真的把他们师兄三人牵扯进来,便又是她的罪过了!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再有人为她而牺牲,她要一个人去换回冯家的安宁!

白尘轩凝眉望着她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眼前。他用尽所有法术,都无法撑开水壁,似是被下过诅咒般,被她一次又一次的关着。

他的心头越发的变了混乱,法力解决不了,他就用上了蛮力,脑子里就如一瞬失了意识,疯狂的撞击,敲打,最后~便是无力的跌在地上。

感觉胸口好一阵闷痛,似是在水壁中缺了呼吸,疲惫的低垂脸颊,闭紧双目。竟于黑暗之中,幻出了零零碎碎的画面。

他看到一个女孩在哭!可他扬起手臂,却勾不到她……

额间突觉一阵眩晕,白尘轩无力的侧躺下去,犹如昏厥在摇摆不停的木船之上。

朦胧的~正看着眼前的人影,离着自己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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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菍姌抹尽自己的泪水,大步奔去自家大宅。

路经林子,却恰巧遇上了韩枫和猷青。

“菍姌?怎么只有你?尘轩呢?”韩枫惊讶的投来目光,让她原本压制的思绪,又一瞬提到了喉咙口。

暗自呼进长气,又静静地呼出。待收敛了悲伤之色,才放慢速度迎上,“在那边,受了重伤,还昏迷着呢!”

“受伤了?怎么回事?”

她的脸上显得很平静,让猷青丝毫没有多想,只是迎声问了问,就将眸光瞥去了她所指的方向。

而韩枫的眼神却依旧盯在小丫头脸上,总觉得她此时的神色不对,好似在故意隐藏着什么。

冯菍姌低眸一瞬,参着半句真话,半句假话的说道,“昨晩,他被匕首刺中了胸口!”

“什么?”猷青还在想着,是什么情况下,让小师弟中招了?

无疑~是和小丫头有关系!

为了不让两位师兄太过担心,她扯起嘴角就又接了话,“好在并不深,只是匕首之上有毒!我……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索性,就跑来找你们!”

眸光闪烁,说话支支吾吾!并不像她平日的样子!

韩枫总觉得她在隐瞒什么,可又瞧不出什么,稍稍缓了下思绪,又觉是自己想的太多,小丫头怕是被吓到了!才会这般惊慌!

“那我们赶紧去看看他!”

迎着猷青大哥的话,冯菍姌无声的点了点头,待他们起步,她却并没有跟紧,只是行了一段路,便偷偷的幻了青烟飘去。

韩枫先一刻发现,惊讶的瞧了四周,牙齿不停的在唇上磨蹭,自觉她会怕连累大家而去做傻事!

“大师兄你去找尘轩,我去找菍姌!”

“哎~”猷青仅是回了头,还未来得及追问,便见自己的二师弟没了影子。“这些年轻人,可真能折腾!”此番话倒是显得自己老了!他也只不过比他们大了七八岁!

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一路奔去小丫头所指的方向,看着白尘轩窝在青石之上,竟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团。

那感觉并不是寒冷所致的结果!倒像是被噩梦突袭的难耐。

“尘轩!”猷青伸手本想搀扶他,却突然发现了眼前的水壁。“怎么回事?”

“师兄,快帮我打开!”他的气息时而有力,时而虚弱。

猷青并不急着放他出来,闪了眸光,甚是好奇,“冯家小妹妹做的?”

见小师弟默认的皱了眉,他突觉有趣!

这本事可是大的很。

“师兄快点!这瞬不是说话的时候!”

无奈哼哼,“你这是受了多重的伤?”

“没多重,皮肉之痛而已!”白尘轩一面回着他,一面拍拍衣衫起了身子。

“没多重?那是毒素还未排出?”

“早清除了!”想起昨夜的事情,便让他的眉间又落了疙瘩!

“那你这是……闹的哪一处?”

猷青不是很明白,区区一处水壁就把他给拦了?小师弟常年苦练修行的功力都跑哪里去了?

白尘轩暗自压制无奈,“我也发现了,这丫头的水珠结界使来就是为了困我的!”他也纳闷,为什么别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破了她的水珠结界,而他却不行!

小丫头看上去,哪里有多少功力!

就这么困了他了?

还真是邪了门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用心赌你 嘴硬心软

气也气不得!发火也还须先找到人!

冯菍姌这丫头此次是真的激怒他了!待他将她抓回,定把她也关起来困一困!

低眸拾起地上的金丹,不禁越发怒火!如此珍贵的东西,竟被她动不动的就甩出来!

猷青侧眸看着小师弟的神色,莫名的就想落笑,那挤弄唇角的模样,当真是有趣!

“哎呀!看来今后~师弟是有的受了!”凝眉转动目光,故意露出长音,“冯家妹妹只要稍稍一挥力,就能让你没辙!”

他怎就没辙了!除了这邪门的水珠结界,换成别的功法,定然都是他困住她!

他现在可没有心思跟大师兄开玩笑!

“二师兄呢?”

“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冯家小妹妹了!那情绪不太对!韩枫应是跟着她去了!”

此刻他的脸上虽显了愤意,可心里却是惊慌忐忑。

但愿,二师兄能够先一步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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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菍姌觉得自己脚下的步子已经很快了,却终是被韩枫挡了前路。

看着他从半空飞落,扬着单臂于她眼前平行。她惊讶的闪起眸光,薄唇微微颤抖,却始终没能先开口。

“你要去哪里?”

看着他投来担心的眼神,她将唇齿之间贴的甚紧,生怕自己抖的更加厉害,让他轻而易举的看穿心事!

“我去帮尘轩找些吃的!”

韩枫背过双臂,低眸凝视她的眼睛,脚下一瞬抬起步子,慢慢将她逼退。

那眉眼揪动,聚光袭来,全全的映在了她的脸上,让她越发的变了慌,一面退步,一面低垂双眸。

“你告诉我~你究竟要去干什么?”

她不能说,他知道,她一旦告诉他,他就一定会陪着她一起去!她不能再连累他,为了他们冯家受伤!

惊慌之下,她扬起袖摆,于他面前挥洒灵光点点。就如困住白尘轩一般,困住了他。

“对不起!”

“菍姌~”咬着薄唇的用力,用力喊出她的名,震住她的人!

“我必须去!”她知道,他已然猜到她要去做什么了。

而她,却始终不能回头。

绕过他的身体,渐渐走到前方。脚下步步沉重,可终是要离开。

身侧两臂又一次攥了紧,心中不禁涌出一股音色,慢慢的哄着自己。

有那么多人关心着她,她应是高兴的!

“菍姌~”

突觉声线入耳,那音色很是清晰。她惊讶的仰动脸颊,韩枫已被他困在水珠结界中,按理说,不该……

她慢慢回了头,看着眼前这个人,正用着他那宽厚的掌心拨开了水壁。

不会~为什么对他无用?

她每次用在白尘轩身上都是特别好使的!难不成~就只对他自己有用吗?本来就没多大力道,仅是从白凶凶身上得了些自信,便以为所有人都破不了她的水壁了?

这般想着,韩枫就已经快速窜行到了她的眼前。

“你是觉得,我不能同你一起面对是吗?”

“……”不,她从没这般想过。

慌神的抬眸,正对上他那透着思绪的目光。

“你觉得,我功力不够,不足以帮你?”

“不是……”

“那你这是做什么?你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他的手臂重重的扣于她的肩膀之上,让她本就混乱的思绪,变得越发难以自控!

唯有眼泪真实的流淌下坠,使得他心中埋藏至深的怜惜一瞬燃起。

翻动掌力于她脖间,顷刻便将她按进了他的胸口。

有些事情不用言明,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他只想在她难过的时候,给她一个依靠!

颗颗泪珠顺着他的衣衫低落,犹如数块大小不一的小石头,正积极的敲在他的心窝之上。

他在这一刻,暗自发誓,至此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会先她一步站于她的前面。

风吹雨打,天地悬榻都将无法阻止他,用生命去护紧她。

“我心里乱乱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知道,我要去救我的家人!我阿爹,我弟弟,还有我大哥!”

“你大哥?”韩枫惊讶的低眸,撑开视线,瞧上她此刻朦胧的双眸。

“我长姐在死之前,告诉我~我大哥也被那个人抓到了,他被关在我家祠堂后的密室中!”

韩枫凝眉转动,怪不得九师弟许久未归,原是真的回了冯府,又被困于此!

“你放心!我陪你一起去救人!”

他们两个人,怎能做得到!四个人都无法办到的事,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岂不是刻意去送死!

可是她关不住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的心里好乱,她怕的要死!

“我们要怎么救……”

“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看着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安心。冯菍姌将哽咽着收了收泪水。

“我本来是想,只要我去,便可救下我的家人!”

“这绝对不可以!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送死的!”

“让她去!”这声线,虽有些愤意,但也并不是那么的怒吼!

冯菍姌侧眸同韩枫一起投去眸光,便看着猷青大哥扶着似乎没有力气的白尘轩渐渐行到他们身边。

“尘轩?”韩枫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是真的想到了办法,还是仅说的气话!

白尘轩蹙眉一眼,掺着愤意的瞧着她,“等事情解决了!我再找你算账!”

“……”

“尘轩,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韩枫继续出言追问。

白尘轩凝眉一转,再次瞧了一眼身旁,这位处处惹他发火的小丫头,“我说~她想去,那就让她一个人去!”

“我不同意!”韩枫否决的落话,“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仅是一次对战还不足以摸清他的情况!此举太过危险,不可让她一个人去!”他知道,小师弟还打着别的主意,不可能仅是随意说说!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方法!

“韩枫,我跟尘轩一路走来,已经商量好了!定然不会有事!”

“还是不妥!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那只能说,这丫头命短!”不由得翻动起眼神,竟还是控制不住的说了气话!

然而,面前的小姑娘,非但没有同他斗嘴,反倒落了一副淡然的说了句,“我去!”

韩枫薄唇微抖,本想再次出言阻止,却突然被大师兄挎着肩膀的带离。

“来来来,二师弟我跟你好好说说~”

声音远了些,白尘轩才将眸光转回,看着小丫头的不惊之色,就又出声问道,“你当真不害怕?”

“我怕!但我敢赌!”

“你赌什么?”

“赌你的聪明!赌你的深谋!赌你的嘴硬心软~”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玉合一 同她入府

原本是想看她的惊慌之色,来让自己泄愤,以报她用水珠结界关了他的仇!

奈何此刻,他却看不到她的慌乱,反倒见了她嘴角的弧度,那笑容虽淡,却甚为自信!

“赌你~定然不会让我有事!”

每次看到她的这双眼睛,都会让他变得发慌。扯开折扇于脸颊处煽动,故意避开些,防止自己心头别扭!

“那不一定!路是你自己选的!本来你就说要亲自去!我只是顺了你的意思而已!相识一场,总不能挡了你的道!”眸光不停的乱闪,分分钟钟找到该投去的地儿,晃悠的他自己都觉了不自在!

“我知道!若是真有什么!你定要跟着韩枫大哥还有猷青大哥快些离开!”

计划还未实行呢!就开始为他们三个人找好后路了?

小丫头心思就是单纯,何时有想过她自己?

白尘轩顷刻合了折扇,于袖间掏出了金丹。

“下次别再动不动就甩下了!我不贪!换做别人,定然不会还你!”

“换做别人~我也不用!”声音小了些,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知道了!”

韩枫在猷青师兄的开导下,终是决定试一试,因为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他跟白尘轩也都还受了伤!

他也相信,小师弟虽然嘴硬,但也绝不会让冯菍姌遇到危险。

“那我们~便照计划行事!”

“好!”折扇扣于掌心内,突然在他脸上显了自信!眸光闪闪再次瞥到小丫头脸颊上,自是也瞧见了她的安心!

“可你们都还没有告诉我,计划是什么呢?”冯菍姌揪眉一瞬,就看着两个大男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显了一出莫名其妙!

“你不需要知道!你就按你原来所想去做就好了!全当是归家一游!”手臂摆起,在她面前指了指,恰好对上她的鼻尖!

冯菍姌顺势跟紧,两颗乌黑的眼珠圆润润的盯上了他的指尖,霎时便又迎了三人的笑声!

这是在苦中作乐吗?

都从哪里来的自信?

上次如此拼命,也仅是打了个平手,大家现在还都损了体力,怎么就那么淡定?

……

独自走到冯府门口时,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缓出,手掌微微紧了紧,便踏了步子,入了正门。

院子里到处都是破碎的桌椅石器,再不如从前般干净整洁。

其实,被陇上一层结界,也不是坏事。起码能让别巷的邻居还如平常般生活着。

她站在狼藉的碎物中间,望着那条通往正堂的青石小路,突然感到四周竟变了安静。

原本,不应该是很多黑衣男子迎来的画面吗?难道,还是自己戏文看多了?

“怎么了?”腰间的紫金玉环闪烁晃动,顷刻就映了某凶凶的小脸。

吓得小丫头立刻就从原地跳了起来!

“哎!你怎么会儿?”

“别这么大惊小怪!小声一点!”

冯菍姌低眸好奇的瞧了又瞧!

她是记得白尘轩将自己的紫金玉环系在她腰上的!她还逗趣的问了句,送她的?

白凶凶眉眼一番,便出音告诉~是她想多了!

她以为,这仅是护身符一般的物件,只是借她戴一戴的!哪知,居然还能人玉合体?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

“你干嘛不事先告诉我?”

“告诉你!你这小丫头藏得住事儿吗?”若不是此刻院子里没人,他也不会出声问话,被她现在就发现!

“我当然藏得住!”声音略显高涨,可一瞬就低了……把一个人,缠腰上,这感觉不好!若是早些知道,定然是藏不住!

扯了好一阵的眸光,再次低头瞧去,忍不住就下了手!

“喂!伸开你的粗手指!别瞎杵!”

小丫头冷不丁的打了个颤!她仅是好奇的戳了戳!他怎么还能感应得到?

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什么粗手指!我手指很细的好不好!”

“别闹!赶紧好好瞧瞧四周!有什么异象!”

冯菍姌听言再次抬了头,可看了好一阵,终还是没发现什么!

“是不是人都走了?那我该到哪里找我的家人!”

“你先别急!”小丫头就是一惊一乍!“你先去冯家祠堂找你姐姐说的那处密室!”

“好!”冯菍姌听话的点了点头!

原本,她以为自己进来以后,就会被抓了!

这才叫自投罗网嘛!

然后,再被带去家人所关的地方,便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们!

可这一瞬~当真是要靠她自己找!

左右望望,嘟起小嘴,怎么就没了人影?

碎步走到祠堂门口,轻轻的推开一个缝隙,探查到里面确实安全,才慢慢踏了进去,再静静地将门关紧。

盘起手臂,抬眸望望!

这个地方,她自小来过不下百次了!可就是,从来没有发现过密室暗道!

“有你这么找机关的嘛!你爹能摆在眼皮子底下,让你看?”

她才刚刚静一会儿,他就又闹!

幸好只是一时绑他上腰,这要是天天让他在她耳朵边碎碎念,她不得难受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拧着眉头再次张望!挽挽袖子,开始翻找!

从左到右,每个地方都不能忽略!仔仔细细,来来回回……

霎时,耳朵边就又入了怒吼!

“你干什么呢?”

“我找机关暗门啊!”

“你就不能小点动静!少些粗暴?万一被人发现呢?”

发现了不是更好嘛!正好实行她的自投罗网计划!要比这样轻松多了!

冯菍姌撅着嘴,翻过白眼,“方才说我太安静!这会儿又嚷嚷我太过粗暴!理儿都让你一个人说了!”

“你支支吾吾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在想,机关究竟在哪里!”幸亏白凶凶此刻耳力不是很好,不然她又要听他发火了!

还是赶紧找机关吧!

从没想过,阿爹也有做机关密室的本事!他会些法术倒不稀奇!可她一直觉得,制造密室机关的人,都是极为了不起的!

她也想学,可她这小脑袋瓜怕是不够用!

心里这般想着,就走到了右面的桌案旁,抬手掀开罩在上面的红布,顷刻便发现了那方形的木盒,正置在空层的桌面内。

那拼接的表面甚是平整,若是她未揭开红布,便根本看不出来。

“你找到了吗?”白尘轩见她脸色迟疑的落了呆,便出音问道。

“等~等一下!”她没时间跟他讲话,已是落了个全神贯注!指甲一次又一次的抠动细缝,可怎么也提不起来!

“你在干什么呢?”

“盒子蹲在桌案里了!我抠不出来!你先别吵!”

蹲在桌案里?

小丫头会不会用词儿?

正当她揪眉「忙碌」时……

“笨死了!就不知道用法术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吓人会 吓死人的

冯菍姌用力的敲打额头!

真是笨死了!傻乎乎的居然还用指甲抠!当真是把自己想成了一个不会法术的普通人?

只怪阿爹平日里教导的深!她也时常告诫自己祠堂不得用法术!

可是这一刻,却不是该听话的时候!

猛的转身,静视牌位,合掌祈祷:冯家先辈,请允许我破例在祠堂内使用法术!都是为了救家人!也想赶紧把那些坏蛋赶走!请你们千万不要责怪我……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突觉白凶凶就跟叫魂似的!

分分钟钟都不愿意放过她!

“没事!我这就想办法!”再次转回身体,抬动两指,于桌面上来回滑行,霎时,便让木盒飞起,稳稳地降在了桌边。

她赶紧伸手打开,里面的东西,却越发的让她润红了眼睛。

“里面是什么?”

“……里面是~我阿娘的牌位~”虽然很小,但是做工极为细致,应是出自阿爹之手。

因为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看到爹爹独自坐在长廊下一刀一刀修着它。那个时候,阿爹就说~这是阿娘生前最喜欢的金丝楠木。

原来,阿爹从未忘记过阿娘!原来,他早已将她的牌位置在了祠堂中。

轻抚着牌位,忍不住就落了泪水。从前,她还因此气过爹爹,可如今她知道了,娘亲始终在他的心里。

“你……”虽无法直视她的双眸,但他听得见~她哭了!哭的很隐忍,几乎没有声音,可他却感应的到!

“我没事!”抹抹眼角的泪水,再次聚紧思绪!此刻并不是该哭泣的时候!“我再找找!你先别催我!”

他若真的在这一瞬都闹了她,那还真是无情了!

“慢慢找,会找到的!”

冯菍姌提了提气息,倚在桌案前继续抬头张望。屋子里能找的地方,她几乎都已经找过了!可还是没有发现机关,那就只能到头顶上碰碰运气了!

这般想着,便要行动。

突然涌出的感觉让她微微停下。她回眸看着木盒中的牌位,竟很想把它放在身上,就如阿娘在身旁一样。

如此~她就更加坚强了!

抬手攥于手心,凝思片刻,却突然听到一阵咯咯动弹的声音。

冯菍姌瞥头瞧去,恍然发现牌位后方的布料竟连连摇摆!

“风?”一瞬落下欣喜,她立刻踮起脚尖跑了过去。

“发现了什么?”

“暗门!”嘴角越发的合不拢,真真是娘亲保佑!原来,打开密室之门的钥匙,就是阿娘的牌位!

扬手掀开布料,慢慢将身子探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音,阴森极了!

“你小心点!”

冯菍姌无奈瘪嘴,“也没带个照亮的东西过来!这什么都看不到,怎么走!”

“你就不会幻出来一盏灯吗?”

“……”尴尬的扯扯小嘴!还真是~又忘了!“冯家祠堂不让用法术,我方才就破例了!这会儿有些纠结!”三两句圆过去!用法术怎么也得让她缓缓劲儿!

“行了!既然你不想破例!那就我来!”

“诶?”冯菍姌低眸片刻,就见腰身处泛起了白光,照的她的眼睛很是难受!“你就不能事先提醒一下吗?”抬袖挡住,无奈极了,“差点把我眼睛照瞎了!”

“差点~还说什么!”

“……”白凶凶的情绪变化就是快,此刻就又跟她呛起来了!

“行了!赶紧看看周边都有什么!”

虽然腰间的光亮,能照明周边一段距离,可她每走一步还是会觉提心吊胆!

感觉身旁空旷极了,越走越冷,如同进了一处冰窖!映着紫金玉环的光亮,都能看到脚下腾起的寒气!

“我~我有些害怕!”

“你平时的胆量呢?”

“我平时也没什么胆量啊!”看不到人,每每都好似跟空气说话,特别古怪!特别让人不舒服!“现在就不说我仅是个小丫头了?”干巴巴的扯着小嘴,此刻还要往前一直走!

于冯府外,隐秘的林子中,白尘轩的肉身正盘膝而坐,依靠着猷青师兄投来的功力。

“二师兄~”闭目间,幻来长音。

“尘轩?怎么了?”韩枫听到他的呼唤,碎步前行,心头忍不住就落了揪扯,生怕他们在冯府遇上危险!

“传输些法力给我!我功力不够,无法行动自如!”

韩枫听言,立刻便从侧方挥起袖摆,将功力应在了他的身上!

白尘轩顷刻间感到灵力加身,运作片刻,便自如的从紫金玉环中幻了出来!

恰逢小丫头的恐慌以至喉咙口,这样的突显,让她忍不住就喊出了声!

白尘轩赶紧扬手捂住她的嘴!再转向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才渐渐松了手!

“瞎叫什么?”

冯菍姌心里憋,“你这么大个人,突然冒出来,我能不害怕吗?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惊魂未定,唯有扬手拍拍胸口!

“你的胆子也是……我还以为你当初喜欢离家乱跑,是什么都不怕呢!”

动不动就拿眼睛翻她,她也会好么!只是不屑于给他闹腾!这个时候还是办正事比较好!

甩手走到一边去,此刻知他在身旁,胆子也就大了些!

可万一,他又一瞬没了呢?

眨眨眼皮,没走几步,便又退了回来!退到他的身边,小手在他腰间迟疑了片刻,终还是逮了他一处衣角!

白尘轩低眸瞄去,“你这是做什么?”

“以防万一,做好准备!”

“什么万一?”

不说!不说!就是不说!她此刻已经很丢脸了,难道还非得让她说出来,自己胆小怕黑吗?

“总之,你来都来了,就好好探路,别走散了!”

白尘轩眉眼一垂,于她脸上转了一圈。忍不住便扬起了嘴角。

见她低眸拧眉,好一阵不说话,他便立刻收敛了笑意,转而就又变了严肃!

“行!你看那边,我观这边!”

“哎~那是要分开走吗?”抬指刮了刮额间的发丝,眼珠转来转去,甚是紧张!

“也不用!拿眼睛看便可!除非你觉得你自己的眼神不行,那就去近处看看!”

“哎!我眼睛行!我的眼睛好着呢!”

“那就这样吧!你一边,我一边!咱俩都盯仔细了!”

“成!”冯菍姌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别让她单独行动,白凶凶怎么命令她都行!

白尘轩侧眸看着自己这一面,稍稍拉开些距离,便会感到一股揪扯感!低头瞧去,她的小手竟还在他的腰间死死的拽着!

看来~是生怕他会走没了影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秘密室 携手同行

越走越寒,身上直发哆嗦!

冯菍姌忍不住就往白尘轩这边靠了些!

“干什么呢?”自觉被她贴过来以后就浑身不自在。

“冷~你没发现吗?”瘪着嘴角的难受!那两只大眼睛竟又在他的脸上画符咒,让他根本拒绝不来!

此刻他仅是一缕灵魄无肉身围顾,自然觉不出凉意,可看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倒真是冷的不行!

“你站直了!别动不动就往别人怀里钻!成何体统!”杵在一旁,乖乖的成了柱子。

“你也不是别人啊~”她都没怎样,他摆什么情绪!低眸扯弄小嘴,就觉白凶凶在斤斤计较!

只不过是把他当了一瞬的暖炉么,这便拧着眉头发火了?

躲!她躲!

即便是冻死!她也不会……

“诶?”她惊讶的抬眸呆呆地就迎上了他的眸光。

不是让她站好么,怎得伸手拽她了?

还将他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肩膀处?不仅如此,还用双手扯着衣角转而移到她的领口,帮她紧了紧。

一瞬之间,唇齿张张合合愣是让她说不上话!

“可以,继续走了吧!”

“你不冷吗?”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还能说上些什么!

“我的肉身不在,自是感觉不到凉寒!”

冯菍姌惊讶的眨动睫毛,“肉身不在?”对!突然明白,他仅是离魂而卧,卧在了紫金玉环中。

瞬间感到心里暖暖的,连带眉心的觉了烫!

“还不走?”白尘轩凝眉回头。

“啊~走!这就走!”待她正过了身子,他才清晰的看到,她额间的那三瓣红印竟又闪了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了!上次见此景,是在浮关对战邪桑!

“你额头?”

“诶?”抬手摸摸,她看不到,便只能感觉到热乎乎的暖流。“有点热?为什么?”

“你不知道!我就更不清楚了!”

“……”小丫头一边摸着,一边低头凝思。

“你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没啊!除了莫名的暖!”这股力道在身体里来回乱窜,折腾的心里越发不舒服!

“暖?你刚刚不闹着冷吗?”

“是啊~我刚才不是冷了?怎么?”

“别想了!既然没觉别的不是!那就走吧!”他也没有办法,也没办法替她感知!

冯菍姌歪着脑袋跟在他的身后,傻乎乎的模样一落便是好一会儿!自觉想不明白,莫名极了!

好似被什么勾去了思绪!

啪哒垂下,生生的磕在了他的后背!

摸摸头,从深思中清醒过来,便又迎了白尘轩的凶眉毛!

“想什么呢?”

“你突然堵在这里干什么啊?”她还觉得冤呢!一个大男人那么瘦,后背之上全是硬骨头,疼死她了!

“前面是绳索编织的木桥!我不得看清楚了,觉了安全再过!”

冯菍姌撩着眉头,渐渐看去,霎时就又惊慌的靠去了他的怀!

“天啊~那么深!下面是什么啊?”

“……”自觉扯了好一瞬的唇角,身子不由得也跟着抖了下,“底下有光,应该是水!这点都不知?”

“我为什么要懂!我懂了也没什么用啊!居然又是水!我都对水有阴影了!你说~我们会不会掉下去?”

自觉拿他她没辙,就是见不了她这颤颤波动的眸子!

“你站直了好好走,便没事!”深深呼进一口气,才觉有了力气,将她怼了起来!

冯菍姌嘟着小嘴,甩甩袖口!一连换了好几次动作,才稍稍将尴尬消下!

“我们~是要从这里过去吗?”那木板的桥梁摇晃得很,让她的心口也跟着抖个不停!

“当然是要过去!你当我们是来这几里玩的吗?你还想不想救你的家人!”

“我想!我想!我想!”深呼吸!肯定的闭紧双唇,重重的点着头!

“想就把慌乱退去,慢慢的跟在我后面走!”

有些事~于她来说并不容易!尽量克制自己不去低头,只将眼神放在他的腰身处。

一手扶着侧面的绳索,一手在他后方纠结的晃动。身子摇摇摆摆间,有好几次都想抓上去,奈何就是一忍再忍的没好意思!

也怕,会害得他不稳!

白尘轩听着后方一瞬又一瞬的呼吸声,时而放慢,时而又加快,那感觉当真是怕的很!

此处又黑,又高!小丫头不恐惧才怪!

也不知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突然就回身拉起了她的小手!

“诶?”冯菍姌呆呆地抬眸。

“走好了!别分神!若是掉下去,我可不救你!”

“……”

见他很快就转离了眸光,可那落在她小手上的宽厚掌心,却没有跟着他的脸颊别去。

“你记住!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陪着你!有些事还需你自己鼓起勇气去面对!”

冯菍姌虽然不应话,却将他的话全全印在了心里!

人生中,不可能每一件事都那么顺顺利利,总要有波澜突袭,才会教得自己成长!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是特意来墨安城跟我道歉的吗?”

“当然不是!”

回得那么快!就不能让她多感动一小会儿嘛!

冯菍姌嘟着小嘴,在他后方狠狠的夹紧眼皮!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去帮我师姐找寻药引的!仅是~路过墨安城而已!”

路过,便让他停留好久,还不怕危险的帮助她!其实,这已经让她很感动了!

“你师姐什么病啊?我从凌云门回来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的病情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突然就落了昏睡,我必须找到药引才能救她!”

“那究竟是什么药引?又在哪里可以找到?”

听到此,他的脚下不由得停住。

他不会在她身上找药引,也不想告诉她!

“你这脑子走得太多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想想怎么救你的家人!”

说不到几句就又没好脾气了!

小丫头怒火的揪起眉头,在他身后,再一次夹紧了眼皮!

无数咒骂的话,涌到嘴边就又退了下去!

姑且不和他计较!等找到家人,解决了这件事!再跟他好好算算!

一瞬降了怒火,其实~她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到,若是此次救下家人,还有幸活着出去!

她必然会陪着他一同去找药引!

他帮过她,她也定然会报恩的!

虽然,她是人狐之后,但月白狐的天性还是有的!知恩图报便是最好的善意!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赤尾蛟龙 萌萌小弟

咬着牙齿,挤着眼睛!于他身后懒洋洋的抬步前行。

白凶凶当真是她见过最阴晴不定的人!

一会儿,觉得心情不错便能好好的跟你说几句话。

一会儿,就揪紧眉头的烦躁,不愿跟你多费口舌!

真真是折磨人,让她的小情绪也瞬间忽上忽下的来回循环乱窜!

啪嗒一声,突然听到脚下溅起了水花。

冯菍姌好奇的低了低头,“什么声音?”

“木板常年松动!被我踩下去一块!”

“……”别吓她!她想说,方才这一段路,走的不是很好吗?“什么声音?”心里一揪,就又听到了水花溅起的动静,“你又踩下去一块?”

“这次没有!”白尘轩竟在此刻也摆出了惊讶的神色。

分明是在吓她!小丫头惊慌的将眼神下移,没等落去底处,就又快速的抬了起来,心里怕怕,“那~那是什么声音?”

又来,又来了~

身体不由得发颤,吓得她闭紧双眼,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胳膊。

白尘轩凝眉望去,便见一处摇摆而上的黑影。他脚下微顿,侧眸觉了小丫头的慌乱。

“你抓紧点,我送你到对面!”抹去她的手掌,旋至其腰身处,顷刻便将她推到了平滑的地面。

冯菍姌摇摇晃晃的站稳了脚,待回头,便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眸色一瞬暗下,身子越发僵持,唯留唇角波动不停!

“这是什么啊?”眼前的庞然大物皮面光滑,菱形花纹密集的让人直打哆嗦!两只眼睛硕大如脸,说它是条又粗又长的水蛇,可它却还有着四处爪子和那像大号芭蕉扇一般的耳朵!

“赤尾蛟龙!”白尘轩犹豫了片刻,终是在原地叫出了声。

“什么东西?”冯菍姌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家密室里怎就有这种怪物?

苦笑的哼哼,如今这里哪里还像什么密室房间!大的要命!大的简直让人害怕!

这般再往后走,会不会还有别的恐怖之物?

究竟是阿爹养的?还是那群坏人安置在这里的?

她还在落着深思,突见蛟龙换了方向的侧移而来。

白尘轩挥力挡于她的前方,本欲扬臂施法,却逢它后倾的站稳,那眼神中顺势也褪去了多半的凶狠。

“你是在这里看守的?”

赤尾似乎能听懂他的话,不禁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丫头转而好奇的眨了眨眼皮!完全摸不透状况!

“它是我爹养的?”

“应该是!不然不会闻到你的气味就变得那么乖!”

“我的气味?不该是只认我阿爹的气味吗?”

“你是冯世叔的女儿,自然有所联系,它是一个甚有灵性的嗜血之物,必然闻得出你身上血流的气味!”

干嘛说的那么吓人!

没忍住,就往他身上靠了靠!可目光一转,即刻便垂上他的肩膀,“你能使法术?”

白尘轩眼皮一挑,“谁说我不可以使用了!”

小丫头咬咬唇,皱巴巴的小脸,很是不开心,“我还一直以为你肉身未在,不可以使用呢!”

“你也没问我啊!”

“那你干嘛非拉着我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就不能直接飞过来吗?”

无奈的紧了紧唇齿,“若有埋伏,怎么过?我反正无所谓,稍稍一转便回到玉环里了!你自己一个人行吗?”

分明是在击她!

“行啊!你要是一溜烟转回去,我就随手把它扔掉!”

“你敢!”

“为什么不敢?是你非挂在我身上的!又不是我抢来的!”

简直是跟她无法沟通!索性让她自己吵吧!

白尘轩稍稍压制些怒火,转而瞧了瞧赤尾,这瞬于它眸光中投来的感觉倒是温柔多了!

“是因为我们经过此处吵醒你了?”

呼哧呼哧的张开嘴巴吐出几口气息,突然吹在他们的脸上,甚是冰寒!

当然,白尘轩是感应不到的,唯有小丫头抬手遮了遮!

“我感觉我的脸都僵了!”

白尘轩侧眸瞧了瞧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句话未说,就又回正脑袋,问了赤尾蛟龙,“在我们来之前,你就没有醒过,看见外人侵入吗?”

摇摇头,又是几次寒气吹袭。

白尘轩刻意的挪了挪步子,挡在了小丫头的前面。虽觉不出冷来,却让他眼前起了白雾似的看不清楚。

抬臂挥了挥,待等再将眸光移去,就看着赤尾在他们面前缩了缩脖子,好像瞬间涌出了些许愧疚。

“你既然醒了,可否帮我们去探路,找找冯家的其他人?”

见它一瞬挺起了身,又要张口吐出舌头喘息,白尘轩赶忙先一刻扬起袖子挡了挡。

怎知它,突然闭紧了嘴巴,哼哼哈哈一阵未吐气。

这画面倒有些滑稽,半天儿不敢喘息,可是又一瞬憋不住!转而从它的小鼻孔中喷出了两道寒气,一左一右两处同时,连连放了两三米的白雾!

白尘轩挑弄着眉毛,崩紧情绪不敢失了严肃的落笑!

冯菍姌却顷刻间歪歪脑袋瞧来,突觉它甚是可爱,噗哧一声,就笑出了声!

只是~这外表还是让人有些接受不来!

“看着它挺温顺的,就是怕它的模样!就不能让它换一个样子吗?”

“我哪有那本事!能把这神物变个你喜欢的样子出来?你行,你来!”

冯菍姌翻弄眼皮,扯了他一眼!他都不行!她怎么做得到!

幸好这赤尾蛟龙跟他们是一头的!不然的话,没降伏它,自己就先被吓晕了!

“好吧!”嘟起小嘴,侧过了身,“那我们就快些走吧!小赤尾赶紧前行带路!”说罢,抬手就指了指前方!

她都没敢看人家一眼,便以小主人的身份命令人家了!

忽听身后传来一句,“好的!时刻听从小主人吩咐!”

“……”冯菍姌惊讶的回转,便见方才的巨蛟顷刻就幻了一个稚嫩的小少年模样!

身下一哆嗦,立刻就又拽上了白凶凶!

“你又怎么了?”无奈的眨眨眼皮,这已经是他出来以后第几次被她拽了?

虽说他肉身不在,没什么过多的感觉,可这心里就是莫名的觉了别扭!

“他这突然变了,我有些不适应!”委屈的上扬小脸,同他对视!瘪着个嘴巴,甚是可怜。

白尘轩只得深呼吸,再呼吸!对这小丫头就是不能太……

还紧!还紧!

“又怎么了?”无奈的扯扯嘴角,可迎了她的表情,竟再多说一句,都说不来!

小丫头委屈的揪起小嘴,“他迈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处处惊吓 腿都软了

冯菍姌继续委屈的瘪瘪嘴,眸光一转,顺势抬手指了过去,“哎!你先别过来,让我缓一缓!”闭眼闭眼,她不看!他也先别过来!

白尘轩又是一次大气喘喘,回头瞄了一眼幻成少年的蛟龙。

“呃~你先到前面去带路,等她适应一下,你再跟她说话!”

“哦!”小赤尾听话的点点头,圆着嘴角发了声,还刻意懂事的绕了个大圈走到了前面。

白尘轩本想起步跟上,却见小丫头脚下未动,竟拉着他原地扎了根!

“还不走?”

“我~腿软了!缓一会儿不行吗?”

“……”才多久,便让他深深呼吸了好几次!

罢了,仅忍她这一回!

可被她这么一直挎着终究不妥,还不如扬手反拽她一把!

眸光瞅向前方,臂弯微微转了一下,便将她的肩膀提了提。心中数次告知自己,全当此刻是在拽小猪!

不!是拽了一只胆子还没老鼠大的小狐狸!

“哎!你说待会儿还会不会有突发事件?万一再出现几只蛟龙怎么办?”

白尘轩绷着脸低去,“你当这里是龙窝呢?这里是你家!”

冯菍姌扯弄着眉毛,瞥了瞥头,遥看四周漆黑一片,她已经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家了!那么长的一圈黑黑,总觉得到了另一个地方,脚底下的路还走都走不完!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家人?

长姐告诉她,爹爹,弟弟尚在时,她的心里就燃起了斗志!不论那坏蛋多么厉害,都要去跟他拼一拼!

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就要于黑暗里淹没了!

“我爹怎么也不在这里放几盏煤油灯呢!”委屈的瘪瘪小嘴,“这要什么时候是个头?”转转眼球,哪哪都黑!腰上这紫金玉环的光亮都不够通明了!“你就不能让这玉环再亮一些吗?”

“这个我说了不算!”

“你的东西!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分明就是骗她!从刚刚不使用法术过桥开始,就没句实话!

“此刻,我仅是灵魄一缕!全靠外面的两位师兄顶着!我能现身跟你一起走!还是因他们的功力深呢!”

白眼一飞,见他说的还是挺让人信服的!并不像是在糊弄她,索性不去计较灯光,继续跟着小赤尾往前走!

小赤尾!小赤尾!

心里这般想着,眸光从白凶凶脸上移回,顷刻就见眼前落了个小脸!

“小主人~”

啊啊啊的缩成团,小丫头当真是被吓到了,双手围在他的腰上,愣是窜到了他的身后去。

“你……你怎么又一声不吭的跑我旁边来了!”他这脸不大,也不是很难看,可就是走近些,便会让她想起他是赤尾蛟龙的样子!

小赤尾一瞬间,显得尴尬极了,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甚是不好意的落了笑,“我~我是突然闻到了主人的味道!”

原来,他是一时激动,才窜了回来!

愣是让小丫头,惊慌的接受不来,更是让他无奈的动弹不得!

白尘轩低头看着自己可怜的小腰,唯有扯扯嘴角,润了润喉咙,“咳~行了!他都幻成人身了好一会儿了,你怎么还不适应!”

“我……”

“你别理她!你接着说!发现了什么?”

嘿?眼神移的也忒快了!

居然还不让她说句话了?

本是要说什么来着的?愣是被他堵回了喉咙口!

冯菍姌咬着嘴角,愤意的看着面前这两个男人!

小赤尾后退三步,瞥脸看了看她,才对着白尘轩说道,“我闻到了主人的味道!可是前面有两个岔路口,另一条路也有同样的味道!”

白尘轩眸光微转,心里暗自想着:看来对方是将冯世叔和其他冯家人关在了不同之处。

此刻他们又不能分头行动!究竟该先去哪一面?

“两面都有味道?那我们怎么走?”冯菍姌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选择!

“你能不能探出哪边的味道更浓烈些?”

小赤尾于原地摸了摸头,随后便扬手指了去,“应是这边浓了些!我能感觉有两个人!但却没有主人!主人~是在这一边!”

经赤尾蛟龙这般肯定的确认过,白尘轩的心中已是有了决定!

“那我们就先去救两个人!回来之后,再去救你爹!”

冯菍姌也知道,那两个人必然是自己的大哥和弟弟!可她不明白,为何不先去救阿爹,阿爹起码还有些法力,说不定还能帮到他们!

她本想说明这一点,却是突然的迎了白尘轩自信的笑意。好似,就该先去那一面,救大哥和弟弟!

“行!听你的!”说得痛快!实则是她自己有选择困难!

因他清楚,若是冯锦辞就是他的九师兄苏青词那么,他的功力必然在他之上,若是后面有什么事,也好让他来撑一下!

他好接机回去搬救兵!

顺着窄小的道路往里面走,径直走了好几米,才见出口处落了光亮!

白尘轩突然停在原地,低眸瞧了一眼她依旧困在自己腰身的小手!

“能站稳了吗?何时松开我?”毕竟是要去救冯家大哥,若真是九师兄,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能了!能了!”冯菍姌皱了皱嘴角,只觉他是一个凶巴巴的小气鬼!

不就是扶她一会儿,还掐点了!

甩开手臂,立正站好!

“哎!待会儿你可得帮我护住了我弟弟!”

“我护住他?是不是就不用护你了?”

这翻来的眼神,当真是讨厌!难道就这么想甩开她吗?

“你放心!我不会赖上你的!”

迎了她这句话,突然让他想起了,他当初误会她时,她所说的那番话!

本来是该同她好好道歉的!可那些太软的话,终究是对着她说不来,还始终无法控制的想跟她斗气!

当真是八字不合!

看来,白耘复那老头的话,定然是不可信的!

想糊弄他?

他这做儿子的可比他精着呢!

冯菍姌甩着袖子的往前走,一抬腿就停不下来!自是带了些火气,脑子里轰隆轰隆全是他冷冷的样子!

突然之间,便觉身侧显了黑影。眸光移去,就见小赤尾飘了过来!

“小主人!你是不怕我了吗?”

屏住呼吸,快速的窜到一边去,那感觉要比飘飘还快!

白尘轩于她身后,落了笑!

冯菍姌怒火的回转眸光!真是被他气懵了!怎么就走到了小赤尾身边去了!

害得她又是一阵惊吓!

全全是他的原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寻到家人 兄妹相认

使劲的扯扯小嘴,恨不得窜上去咬他一口!这人怎就那么讨厌!分分钟钟都不消停!

冯菍姌转头继续前行,忽见前方的光亮越来越闪,霎时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动静!

“哎,你跟我们冯家什么关系啊?”

冯菍姌一瞬停于原处,心头微微一震!

这声音是~祁泱?

“哎!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我大哥吗……你究竟是不是?”

确定了是自己弟弟的声音,冯菍姌顺势加快了脚步,当她看到祁泱被困锁在木架上时,她的眸光就又闪动了起来。

从弟弟的脸上,一直移到他身旁的那个人!胸口的慌乱只增不减。

祁泱闻了她的脚步,即刻转头嚷道,“三姐,你快来救我!”他拼命的扯弄绳索,一瞬又燃起了逃生的希望。“三姐快来救我,快救我!”

冯菍姌将双眸从另一处男子的脸上转回,顷刻便跑到弟弟面前帮他解锁链!

扯了好一阵,也没能扯开,心思已不知飞到了何处!

“三姐,你干什么呢?这可是铁链,你就这么扯,什么时候能弄开?”

“……”惊讶的抬头瞧了瞧自己的弟弟!

“你三姐现在脑子不好用!”

谁说她脑子不好使?

冯菍姌猛的一回头,便见白凶凶甩着袖摆走了进来!他还能站在那里说风凉话!到底是不是来帮她的?

她还在挤着眉头,拱着嘴角的瞅着他,转瞬就看着他换了神情的走到了另一边去!

恰好是那个被绑着的男人!

祁泱问他是不是大哥,他还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低着个头的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九师兄!”他的笑容很是激动,印出了他心底的欣喜!快速的行到了苏青词面前,挥袖便解了绑在他手上的铁锁链。

“三姐!你看看那个哥哥,多利索!你倒是赶紧给我解开呀!想想办法呀!”

她还在瞅着白凶凶和那个九师兄,正吃惊的落着眉头。身旁的弟弟就已经着急的跺了脚!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我!”揪着眉头的回了神,一个白凶凶就够烦人了,这会儿又来了一个小鬼!

扬手挥动,两指在眸前微微一转,便将铁链松落到了地面。

祁泱傻傻的看了看她,“三姐,你会变戏法?”

“什么变戏法!这是法术!”咬嘴!突然想起,她在自家宅子里是不可用法术的,这些年来都在弟弟面前装成了一个普通人!

此刻,倒是破了例了!

“三姐~你什么时候学的法术?怎么也不教教我?”

“啊……”

“我可是你亲弟弟!你不能这么小气!”

“……”堵!喉咙口一阵堵!嘻嘻哈哈小半会儿,终是没有话接,“三姐现在脑力不好用!等出去再说!”眸光未转,她就能听到另一处,那白凶凶以扇遮面的笑声!

她只得无声的鼻孔哼哼!

“那三姐,咱说好了!等出去以后,你就教我!待我也会变戏法!我就能保护家人了!”

“……好!”呆呆地看着他,转着锁红了的手腕,那一副甚是期待的小眼神,实在让她难以拒绝。

“对了!你看到母亲和长姐了吗?”

“……”她心头一慌,不由控制的深呼吸。

“我记得那天晚上很吵!我迷迷糊糊走到门口,还未出去,就被人打晕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不上话,唇齿抖的厉害!

“祁泱,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你被坏人劫持了!大家都在找你!”白尘轩先一刻,替她说了出来!

心中暗自对自己说道,并不是怕她情绪失控!而是担心她这弟弟会跟她一样没脑子!一旦知道事情真相,就轰隆一阵的乱闹!

那他可真真的吃不消!

一个冯菍姌就够让他烦的了!切莫再出现两处噪音!

“坏人劫持?那怎么还在自己家里没出去?”

“你知道这是你家?”这一点倒是让白尘轩特别好奇!小丫头都不清楚的事,他这弟弟倒是知道的多!

“小时候,偷偷跟踪爹爹来过这里!”

“什么小时候?你现在很大吗?”小赤尾听了有一阵,终是听到这句话便凑了过来,盘手间拿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即刻好奇的说着,“我都活了那么久了,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大!小小主人,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大人了?”

祁泱抬眸嚷嚷,“你谁呀!干嘛说我小?”

他并不是闹他,只是就事论事!哪知,小小主人竟不太喜欢他,愣是冲着他发了火!

冯菍姌赶紧伸手扯了弟弟的肩膀,一瞬拉到了自己身边,“祁泱,你可别那么大的火!若是他来一瞬鼻孔出气!可比你厉害多了!”

“他有什么厉害的?”猛的一个白眼,愣是没把小赤尾放在眼里。

赤尾蛟龙嘿嘿两声,顺势长高了个头,幻出了一个头!

祁泱当场就吓得缩到了姐姐怀里!

冯菍姌睁着个大眼珠子,心中万般无奈,终是要适应过来!

深呼吸,两眼一眯,微微一笑,“小赤尾,够了!别调皮了!”

在白尘轩看来,那笑容甚僵!

小赤尾转而扭扭脖子的换回了人身。

“他是妖怪!太吓人了!”小手直发凉,从额头冒了冷汗!

冯菍姌伸手护住弟弟的头,“乖!没事!他不会伤害你的!他只是跟你逗趣!你没听他叫你小小主人吗?”

“小小主人?”

“对呀!”见他退了慌乱,冯菍姌继续说道,“他是爹爹养的!一只赤尾蛟龙,别看他长得有些奇怪!但是挺和善的!”

“我哪里奇怪了?”

他居然还嚷嚷了!

冯菍姌无奈的瞥了瞥眼,没说他丑就不错了!

“你是菍姌~”

本是眸光洒在小赤尾身上的冯菍姌,顷刻之间就闻了声音的转过了脸颊。

唇齿微微扯弄,好一阵应不上话。

方才,他不出声,她也就没敢开口相认!

这会儿,他竟喊了她的名字,便更是让她慌了神的颤!

“我~我是!”目不转睛的看去,此刻竟连身子都跟着抖,“你~你是我哥哥吗?”犹豫了片刻,终还是问出了声,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只待他微微一个点头,她就立刻不顾旁人眼神的冲过去了!

咬着唇,等他的答案!

可当他真的点头承认的时候,她却僵在了原地,怎么也迈不动。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喷嚏惹祸 再现危难

原来,这一刻,她已是等了很久,等的~都觉不可思议!

她真的找到了大哥!

又救下了弟弟!

当真是高兴!

脸上藏不住的笑容,顺势越来越大!可脚下前行半步,就又慌乱的缩了回来!

小丫头这是害怕呢?

白尘轩转而落笑,便微微侧了步子,让开了视线。

她这副表情,好一个别扭,不应该激动的扑怀吗?怎就站的这么稳了?

难道是担心,未摸清兄长的脾气,怕自己的哥哥不喜欢?

“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诶?”突迎的问候,让她呆愣,原来这就是来自哥哥的关心?扯了扯嘴角,轻轻落声,“我……”

“为什么不问我?我刚跟你说了好几次!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我不是你弟弟吗?”

她还没来的及回话,身旁的弟弟便嚷嚷了起来!

“祁泱!你怎知他是大哥的?”祁泱出生时,大哥已经不在府上了。她想,应该不是他的母亲告诉他的!

“长姐说的!说我们本来还有一个大哥!我也曾听到二姐在思念大哥!”

“……”苏青词的眸光中颤的厉害,知他已再难见到那个妹妹!唯有找到凶手替她报仇!

“我从小就希望自己有个哥哥!三个姐姐都是姑娘心思!只有哥哥才能教导我如何成为一个男子汉!”

此刻,听着他的话,苏青词双眸微微动了下,虽有些感触,但对于他~仍是无法接受!

即便是同一个爹爹,可一想起,他那做尽恶行的母亲,便让他靠不过去,喜欢不来!

冯菍姌看出了哥哥的心思,即刻说道,“大哥,祁泱是个好孩子!”她不想在弟弟面前说出母亲的任何一件恶事,只想让他们和和气气的好好相处!

“我很懂事的!以后一定会听大哥的话!大哥你可不可以别对着我绷脸,从我醒来后看到你,就一直跟你说话,可你始终没有理我!”

苏青词低眸一瞬,也突觉心里难受,面对这个弟弟,他的确从一开始就不愿承认,可此刻听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倒真是入了他的心了!

“你叫~祁泱?”

“对!大哥,你终于跟我说话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哥哥!因为我们长得非常像!从鼻子到眼睛,全身哪哪都像!”

“哎?”冯菍姌拧着眉头,侧了脸,“怎么我每次说咱们长得像时,你都是一脸嫌弃的眼神!”

“三姐你是女人,我怎么可能像女人!”

“哎……”

“我要像,必然是像大哥这般英俊洒脱!”

咬唇,简直是说不过他!找不到理由跟他斗嘴!伶牙俐齿的让人跟不上话!这一点,当真是像了他的母亲,只是要比主母会说话的很!

不但给了姐姐台阶下稳,还顺势夸了夸自己的大哥!

冯菍姌欣慰的落了笑容,将眸光一瞬移到兄长脸上,若她处在大哥的位置上,当真是被这小子感动坏了!

“大哥,你看祁泱对着你嘴有多甜!跟着我们可从来没有这样过!”稍稍使了些颜色,不明显,但是足以让大哥瞧见!

苏青词终是一笑泯恩仇,放下芥蒂的投来了目光,“你说你很希望自己有个大哥?可是我这样的?”

“当然了!”

“可我同你关了那么久,也没办法带你出去!”

“大哥就是大哥!不一定非要武功盖世,英勇善战,灵敏聪慧!只要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能指引我走去对的道路,便是最好的大哥!”

原本崩得甚久的脸颊,顷刻间就落了笑!

白尘轩惊讶的搭了搭眼神,“九师兄,这还是见你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他并不掩饰,反而转正了脸颊,朝着祁泱挥了挥手!

祁泱兴奋的恨不得跳起身来,她这做姐姐的还没缓过神来,就觉他顷刻窜出了她这姐姐的怀!

冯菍姌无奈的撇撇嘴,当真是姐姐比不过兄长!

“小主人,你心情不好?你在想什么?”小赤尾缓缓移来,于她面前好奇的看着!

“我也想扑一下!”

“扑?扑是什么?”

“扑就是……”一瞬撇去眼神,“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的!”还是不要跟他多讲太多!万一他学会了,跑来扑她怎么办?

她虽然已经能适应他的外在样貌,可还不能忍受他的生扑!

转而瞧着大哥摸着祁泱的头,甚是宠溺!她自觉上天对她不错!终是让她找回了两个重要的家人!

突觉鼻尖发痒,她抬手划了划没管用!喷嚏一瞬打出,竟让密室显了摇晃!

她惊讶的抬头望,“什么鬼地方?打个喷嚏都能地动山摇的?”

白尘轩无奈的瞥了她,“你这声音当真是恐怖!就连封闭甚严的密室都禁不住了!”

“什么啊!”她气愤的转身,猛的抬起手臂,就要挥去他的肩膀处。

霎时,地面竟呼啦一声,开了个很大的裂缝,四面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响,大家都纷纷往后退,唯有扬着手臂,四肢不稳的冯菍姌还于原地晃悠!

“冯菍姌!你做什么呢?还不过来!”

过!她倒是想过!

可是在她的两侧都开了裂缝,本想左右移动,但就在她犹豫之时,竟已被团团围住!

她这才觉了惊慌,低头看着身下的漆黑,顺势委屈的咬紧了嘴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菍姌~”苏青词紧张的喊着自己的妹妹,可他被人洗去了法力,顷刻之间根本无法使出。

慌乱之下,小赤尾显出了自己长长的尾巴,一瞬甩到了小主人身边!本是想让她抓着自己赶紧过来!

奈何,冯菍姌这瞬本就心惊胆战,再于眼前迎了他菱形纹路的红色亮皮,霎时,便啊啊啊的坠下了地面。

由不得他们回神,就见她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内!

“三姐!”

地面又光滑的合上了,祁泱先一刻趴到了她掉下去的那里哭了起来!

小赤尾一脸无奈的瘪了嘴,“我是想救小主人的!我也不想是这个结果!”

“当真是被你的尾巴,吓得~坠了去!”

“尘轩,这该怎么办?我被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困禁了法力,还要恢复一阵!可菍姌她……”苏青词慌乱的侧身问道。

白尘轩倒是淡然的很,凝眉一瞬便对九师兄说了句,“放心吧!我会跟上她!九师兄先静下来恢复功力,我们一会儿再聚!”言罢,他摇身换作一缕清风,顺势钻入了地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密室底层 找寻出路

祁泱滴着眼泪的瞧着,“刚才还只是三姐,这会儿那个小哥哥也下去了!大哥,他们会不会有事?”

苏青词前行几步,拍了拍弟弟的头,“不会的!那个小哥哥很厉害!定会把你三姐救回来的!”

听了他的话,冯祁泱哽咽着点了点头。

苏青词的手,从弟弟的小脑袋转而移到了他的肩膀处。

此刻,唯有坚强的落笑,才能让弟弟安心。

突然觉得,这种关心弟弟的感觉并不是很难接受!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该对当初的事情释怀了!

“都是你!干嘛非要朝着三姐伸尾巴!你不知道她会害怕吗?”祁泱扯着眉头的喊。

小赤尾挠挠头,显得很是自责,“对不起!我一着急就~就忘了!”

“如果三姐遇上什么危险,我一定把你的尾巴切下来泡酒!”

“……”回缩身子的护紧屁股。

顷刻,就露了一副哭像,委屈的挤着眉头,顺势可怜巴巴投来目光!

若是,别人必然摸不到他!可眼前这个说要切他尾巴泡酒的人是自己的小小主子,当真是惹不起!

祁泱怒火的哼哼!如同在告诉他,找不到三姐,怎么装可怜都没用!

“现在并不是该争吵的时候!我们应该尽快找明方向,才能早一些跟他们见面!不能在这里就这么等着!总要做些什么!”苏青词左右观望,看了看四周。

他还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一阵地转墙摇。前行几步走到墙壁旁,扬手摸了上去,那表面光滑平整,完全没有丝毫破解!

五指握拳轻轻敲上,亦不觉有任何的空心之处!

凝眉转动,那地面上刚刚裂开的缝隙也已于顷刻之间没了痕迹!

当真是再寻无路!

此刻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解决,妹妹便只能交给师弟尘轩了,他相信他定然可以保护好菍姌。

至于将他困在此处的面具男人,他也要赶紧弄清楚他的身份。究竟是不是~和自己认定的那个人是同一个!

如若,他真的只因一己私利做出了这样的恶行!他必然~不会放过他!

“那边!主人在那边!”

“你说什么?”深思中突然迎了小赤尾的话,看着他抬手指向了另一面,苏青词不禁侧眸再次问了一遍。

“我们刚来的时候,发现主人被关在那个方向!他们说先来这边救你们的!所以,现在主人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你说的主人是~”他明明心中清楚,可还是叫不出!

“是我爹吗?我爹在那边?”祁泱擦擦眼泪的站起了身子,“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你们也都没问我呀!刚才不是都在担心小主人嘛!”

“你......”

“好了!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低眸拍打着祁泱的肩膀,轻声说道:“你是不是什么都听大哥的?”

“对!祁泱全全听大哥的!”

“好!”这弟弟当真是懂事!

苏青词转而抬起头,眸光对至身旁的小赤尾,冷静的做了一番叮嘱:“待会儿,我们会跟着你到另一处的方向,若是有什么情况,你定要第一时间把祁泱带走!”

“大哥......”

苏青词低眸轻声,“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能顾及不到你!你便跟着赤尾蛟龙赶紧离开!”

“我听话!我不想成为大哥的累赘!但是大哥!你一定要救出我们的家人!”

“……大哥答应你!”

—————分割线—————

黑!什么也看不到!

冯菍姌摇摇晃晃的往下坠,都不晓得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地下吗?”轻柔胳膊,感觉有好几处都落了疼。静静的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扬起手臂想要施法点亮周边。

没等她挥力,腰间的紫金玉环就先一刻闪烁了起来。

旋转的青烟缓缓上升,顷刻便晃动于她的面前,她挤了挤眼睛,再次瞧去,转而已是幻了凶凶大哥!

白尘轩低眸看着小丫头,迎了她的眼神,突觉那神色落了些许埋怨。

“你抬着个头,这么瞪着我不累吗?”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那我该什么时候出来?”

“当然是在我没摔下来时,就出现!”贴近双唇,狠狠的瞧了他一眼!

分明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如何摔下来!

白尘轩居然还在此刻,笑着屈了身子,那神情挑衅极了!

完全没有想帮她的意思!两只手还在他的怀里揣得甚紧!

冯菍姌咬咬唇,又一次用眼皮夹了他,“你是~下来看我笑话的吗?”

怎知他拉着个长音,露了一副被戳穿的神情,“一开始也没这想法!可是此刻当真是看到了!”

居然不对着她说!

这扯着眉头,扭动唇齿的模样,着实夸张!

使得某丫头顷刻就暗下了眸色。

如果,他回答是!起码还在她的料想之中!

可他居然答的这般……真真是气的她磨了牙!

“你~你是欺负我成习惯了吗?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男人!”

“不好意思!还真就有了!而且,我并不觉的这是在欺负你!”言罢,转动眼珠,静静地看着她的娇气!“多大个人了!就这点本事?地上不寒是不是?难道还用我伸手扶你吗?”

“不用!”重重的回绝他,惊觉很是烦他的这种眼神!

甩去长发,慢慢站稳身子。背过头去,懒得看他!

唇边还在不停地扯动,甚想出声骂他,可就是一瞬脑子缺氧,想不到词了!

捶了捶酸痛的小腿,转而抬起手臂,正要挥动法力做些什么,却瞬间迎了白凶凶的凉话。

“别白费力气了!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里不能使用法术!”应是又被冯世叔给封上了!就如冯府后面的那处林子。

按理说,冯世叔的功力不弱,可却始终斗不过那个九师兄口中的面具人!

白尘轩这般想着,便随着她站起了身。

冯菍姌才不听他那一套!不能用法术,她就用蛮力,反正此刻有他在身旁,她也不怕黑了!那就索性四处找找机关,或许等一下就有灯光了!

无奈的走了几步,仅凭着玉环的点点亮光!

不禁在想,这地方那么黑,阿爹怎么走动!

一连走了七八步,便摸到一堵墙。

冯菍姌也不停,顺着墙壁慢慢移,她觉~反正能找到出口,总不能没有门吧!

白尘轩只感周边闷的很,让他突然很不舒服,抬眼靠着玉环微弱的光亮移了眸光。

可刚瞧到右侧时,光亮就消失了!

原是~他身边的那小丫头走远了!

第一百二十章 底层遇袭 机智躲避

胆子不小!比那些闺阁里的小姐厉害多了!

耳旁时不时的都会传来她敲打墙壁的声音,便知~她未走远!

忽然感应到师兄在唤他,白尘轩转而于原地坐下,闭目同两位师兄通神。

“尘轩!现在里面如何了?”这声音,是二师兄韩枫。

“无事!密室突然开了个裂缝,我跟小丫头坠下了地底层!”

“那里面什么情况?”这声音,是大师兄猷青。

“漆黑一片,看不见多远,不过还未见什么危险!”

“哎!”

突然听到小丫头在喊他,他疑惑揪了眉头,转而睁开双目起了身子,“怎么了?”他看不到,只能对着一片黑漆漆问话。

“你拍我做什么?”

“我何时拍你了?”白尘轩突觉周边气氛不对!好像窜出了他们以外的喘息声。

奈何冯菍姌还不清楚,依旧在原处嚷嚷,“叫你别拍了!你怎么还按着我不放了!你松开~”

“菍姌!”重重的喊了她一声!

“啊?”

怎奈,她还是不明白!

白尘轩无奈的扯起了嘴角,“你好好听听我在哪?再好好看看你身旁的是谁?”

冯菍姌的脑子里顿时轰隆作声,方向不对!他离的并不近,那她后方这个黑影是......

咬紧牙缝的转身想要看个清楚!可她就仅转了半面,便被死死的按住了!

肩膀处的力度却越来越重,没有法力护着想挣脱都难!

“菍姌!你在哪?”一瞬听不到她的声音,白尘轩也于原处慌了神。

“尘轩~我在......唔......”眨着眼睛下移,便见一只很大的手掌,将她的嘴巴捂了个严实。

该死!这掌心又臭,又糙!她快坚持不住了!

白尘轩闻声靠近,可他还没有踏入黑暗,就已见玉环的光亮照了来。

男子于他看来壮得很!此刻使不出法力,仅靠蛮力那是不可能的!

他慢慢后退不敢上前,眼看着冯菍姌被那人扣住,低眸瞧去,他的手上竟还有一把宽刀!

一瞬心乱,便不有控制的挑起眉毛,“你别伤害她!有什么好好说!”

“带我出去!”

“......”浓眉一紧,再看向男子的神情,“你想~出去?”顺着他继续追问,实则是想拖延时间,看清他的神色。

“对!我要出去!快带我出去!”男子抬头慌神的张望,“这个鬼地方,太邪门了!我再也不要进来了!”

“我带你出去可以!但你不能伤害她!”

“你想耍什么花样?”他的情绪波动甚快,白尘轩无法在一瞬之间占得上风,唯有继续顺着他,慢慢说,好好说!

他能耍什么!还能自己跑走不管这丫头吗?

“人质都在你手上了!我能做什么?不过~”白尘轩拉了拉长音,眸光忽高忽低的瞧着,“这个丫头可是冯家的小姐,自然对这里是最为熟悉的!你若伤到她!怕是我想带你出去都不可能了!”

男子一听更加慌了神,那眸光闪烁来去,似没有一处能让他安心放松的地儿。

白尘轩正好趁势跟他谈了条件,“这样吧!只要你把她放开!我们就带你出去!”无需过多的绕弯,因为对方此刻已经被密室内的情形吓傻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嘛!”

“不信,我就没办法了!这冯家三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记仇!如若你勒的她紧了,弄疼了,怕是我也替你说不了好话!”

“那我就先杀了她!”

白尘轩晃动着脸,落了一副苦笑,“你杀了她,你就出不去了!她死不要紧!你愿意死在这里吗?”

冯菍姌愤恨的投来目光,什么叫做她死了不要紧!

虽也晓得他用的是激将法!可就是听着心里不舒服!

扣着她的这个人,一瞧就知道,已是被困得失了心智,白尘轩这般言词,定能冲破他的防线!

“那你们一定要带我出去!”

“你现在放开她还来得及!”

白尘轩还真是句句不让,追的黑衣男子都呛不上话了,不仅如此,竟还手软的松了她。

冯菍姌见机立刻跑到了白尘轩身旁去。

瞧着她这么窜到了他身边,依着他挨了个紧,他只是低眸看了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你们快点带路!我要出去!快点!”手上的宽刀当真是吓人,一闪一闪的必然很锋利,奈何他们此时就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瘦猴,当真是拒绝不的!

“知道了!这就带你出去!”白尘轩一面这般说着,一面拉起了小丫头腰间的衣衫,就跟拽着一只狐狸似的,把她提着走。

眨眨眼,于那男子面前哼不出声,憋紧气息慢慢走!

前行的有了一段距离,冯菍姌才放松的吐了一口长气!偷偷转了半边,看着那男子正在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地方迈着步,手上的宽刀还于地面滑动,当真是吓人!

“哎!我哪里知道出去的路!我自己都为难!”

“嘘!”他低眸发声,眼神用力的眨了下,便刻意将音色放大,“啊~前面还有两个弯就出去了!”

冯菍姌紧张的再不敢说话,就只得朝他挤眼睛,他也随之回了她一个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你们俩磨叽什么呢!快走!”

“走!我们走!”白尘轩于嘴边滑过一抹笑,转而低头轻声道:“待会儿到了拐角处,我们就速度一些!”

“诶?”冯菍姌明白的点点头,小嘴一扭,自觉这主意不错!

逃跑她还是可以的!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处拐角,只是一连出了两个岔路!

小丫头的纠结病一瞬之间就又犯了!烦躁的揪了眉,左看看,右看看!

正当她犹豫不定时,身旁的白凶凶已然帮她做好了决定!

身下一紧,即刻被他攥住了小手,再一阵快速的小跑!霎时,耳旁全是后方之人,那举着宽刀呐喊的声音,不用回过头去看,她便能想到,那张喷着火气的大脸。

转转转~都晓得转了多少个弯路,抉择了多少个岔路口,冯菍姌只感脑袋晕得很,额头滴汗,却终没有手心处的汗水多!

他是拉的她有多紧,竟一瞬出了那么多汗!

跑到另一处角落,终是见他停了脚步,她也能缓下来休息一会儿了!

偷偷看看,那人已是被甩的没了影子!

谁说事事要用法术解决,有时候做一个普通人更加懂得如何活动大脑!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分道行动 密室逃生

二人一边喘息着大气,一边朝着对方落笑!

虽觉有些幼稚,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经历!

“你松开我吧!我手上都是汗了!”

原本笑意的脸上,再闻了她的话后,便低垂了眸光,转而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腕。指尖还在摩擦,渐渐地就攥了紧。

冯菍姌看着他这举动,突然好奇的问道:“你是在蹭手心的汗水吗?”

“说什么呢!我只是一缕灵魄,怎么可能出汗!”

“哦!”原来,仅是她的!

见她微微低了低头,两手聚于一起蹭了好一会儿。

他突觉不自在的深深呼吸,将眸光转去了别处。他方才之所以搓了搓手指,只是听她说出了汗,想要感觉一下,竟也是忘记了,自己此刻的状态。

“我们还是继续找寻出路吧!”再次扯出一抹笑突觉有些尴尬!

冯菍姌对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应是被那面具人安排道到这里看守的人,怎奈碰触了机关,出不去了!”

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我阿爹哪里来的本事!居然建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密室!简直就跟迷宫一样!”

“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应该不是密室!”

“不是密室?”

“你忘了!我们方才是坠下来的!”

“那这里是地宫吗?”

微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清灵,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般可爱?

白尘轩转而挑了挑眼皮,闭紧嘴巴,尽量遮住笑容!却突觉,掩饰的有些困难!

于此刻,四周恍然落响,墙壁顺势摇动不停,就如方才他们掉下来时的情形!

难道还要往下降?

“我也没打喷嚏啊!”

“跟你打喷嚏有什么关系!”白尘轩一边回答他,一边抬头仰望周边。

“你不是说跟我打喷嚏有关系吗?”

“……”他只是随口说来的,她还记得挺清楚!“好了!现在越晃越厉害!你还是先抓好吧!”

抓好?让她往哪里抓?

猛的扑倒,两手圈在他的细腰处!

白尘轩惊讶的低眸,“你干嘛?”

“你不让我抓好吗?”

“我是让你……”

“四周无一物,我抓墙吗?晃的最厉害的就是它!我还是抓住你这颗救命的稻草吧!万一再往下坠,我也不害怕了!”

“……”自觉给自己挖了个坑!摇晃的力度越来越大,不容他们去想太多!“那你就抓好了!可千万别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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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词带着祁泱,小赤尾一行穿过狭窄的路径,直到看到前方闪了光亮,才小心谨慎的轻移了步子。

按理说,应是有黑衣把守,可此刻却无一人在此。

正当他在门前凝神思索之时,小赤尾已将自己的头垂在了他的肩膀上。

“哎!冷面主人你看什么呢?”

“......”突然迎了这个称呼,让苏青词很是不适应,他有那么冷吗?方才不是也笑了!他不愿在这种事上多深究,便让这话题一瞬过去。“没什么!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

“里面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我的主人!”

祁泱呆呆的看着他,明明爹爹就在里面,可是大哥不动,他也不敢动!

“大哥!我们不进去救爹爹吗?”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了声。

苏青词于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脚下犹如捆绑着千金的石墩,愣是让他迈不去。

他究竟站在这里做什么?观察情况还需要这么久吗?小赤尾都能在一瞬之间察觉的事,他能发现不到?

是心头有阻碍,才在此处停了太久吧!

扪心自问一番,终是落了自嘲之声。

多年未见,他无法去想象,与这个爹爹再相遇时,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大哥?”见他呆愣了许久,祁泱终是又一次出声叫了他。

苏青词缓了缓思绪,慢慢下移目光,看着身旁的弟弟,不由得就扬起了微笑。

这个突来的弟弟他都能够在一瞬之间欣然接受,自己的爹爹又哪里有长久的仇怨!

“我们这便进去救爹爹!”

祁泱听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兴奋的小眼神忽闪忽闪,在他看来甚是可爱!

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头,转而搂紧了他的肩膀,慢慢的拉着他进入了房间。

四下越发的迎了寒气,时不时地还有似白雾般的气体依着风力吹来,打在脸上,让人直发哆嗦!

祁泱双手交叉,抱着两处臂弯,眼神左右晃动的张望着。他仅是一个孩子,自然不能像两边的哥哥般抗冷!

苏青词感应到了弟弟的凉意,便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了他的身上。那长度顷刻垂了地,倒是将他的脚根都围了个严实。

“大哥~”祁泱感动的闪着眸光,这一瞬就如他在梦里梦见的一样!

“护好了自己,可千万别着凉!”

他知道,他会护好自己,才不会让大哥太过担心他!

此刻,他们已是走到了房间中央。一旁的小赤尾正挠着耳朵原地转圈,找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人影。

“不该呀!我明明闻到了主人的味道!怎就瞧不见人呢?”近在咫尺,可却始终找寻不到。小赤尾着急的哼哼,鼻孔中顷刻就冒出了寒气!

祁泱站在他的旁边,感觉迎的特别强烈!

“你别哼哼了!本来就冷!你想把我冻死吗?”

捏鼻子!两只手指夹去的甚是速度!憋了好一阵子,直到退到角落里,才渐渐缓出一口大气!

那模样,好似生怕这小小主人会对着他不停的发火!

苏青词抬眼望去,围着前方寒潭绕了一圈。转而扬起袖袍,旋动双臂,指尖轻滑于潭口。

霎时,便见那硕大的冰槽腾起。

“爹爹!”祁泱惊讶的高呼。自己的父亲正盘坐在冰槽之中,不得动弹。

冰槽落地,苏青词回力落臂。唇齿不由的扯动起来,却未能出声。

身下,祁泱的小手已是拉紧了他的衣袖,“大哥!爹爹他~死了吗?”眼眶中顿时显了湿润,让人看上去很是心疼!

“......”他无法回答,只得静静地将眸光转去冰槽。

神色缓了许久,才再次翻转了手腕,于那冰槽之上使力。

他不能看着这个人就这么死了!他还有好多的疑问要听他说清楚!

为什么从不来找他?

为什么在凌云门匆匆而去,只当不认识他!

为什么这些年全当他死了!

难道~他真的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他这个儿子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画面入神 前世牵引

白尘轩将手掌微微下落,挽在她的臂弯处,拉着她谨慎的往前走。

冯菍姌突觉此刻的心间显了阵阵暖流,就跟方才她在桥边一般。

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从未有过,也只在他一人身上能寻得到!

好似有着某种牵引,也顷刻发现~在他的身上存在很多熟悉的味道。

眸光上扬,静静地看了他一路。殊不知已是又走到了一处机关之地。

白尘轩眉间一紧,脚下立刻就停了步子。

冯菍姌失神的前倾,眸光一瞬滑落,便看着墙壁间涌出了无数支冰箭,正来来回回飞速窜行着。

地上……地上还躺了许多的黑衣。

“这是什么情况?”她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围攻他们的那一群,但眼下他们的死相倒是凄惨的很。

个个睁着个大眼珠子,全身扎满了窟窿!让人瞬间觉了恶,慌乱的拍着胸脯。

喉咙口突然就觉了痛,竟似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幸好自己被白尘轩攥的紧,不然,此刻就跟他们一样成了箭靶了!

白尘轩将眸色渐渐沉下,看着尸体成推的现状,终是明白了,为何他们从一开始进来就没有发现驻守的黑衣。

此处,定然不止这一个机关,他们后面的路,还需更加小心谨慎!

“你怕不怕?”

“不怕!”她很快的就应了声,“我又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瞎转悠,只要抓紧你就好了!”话音一落便又缩回了他的身旁,再次抬高双手的握紧了他的手臂。

“那我们是前行?还是退回去?”

别让她选择!难得很!

见她揪起了眉头,白尘轩不由得就落了笑,“那~还由我来选!”

重重的点头回应,如此甚好!

霎时,便看到白尘轩转了转头,凝眉望了后方一小会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干嘛这般看着她?眼神太过吓人!她已经够慌了,已经没有脑力再回答他的问题!

“什~什么?”抖着双唇问着,顿时就听到了,他们走来的那条路,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那宽刀划地的长音!

他无奈的挑动眉头,显了一出唉声叹气,“看来~我们此刻是没的选了!”

冯菍姌听言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转而扯了扯嘴角,“没得选,就不选!”反正现在最要紧的便是逃!

“那~我们走吧!”他浅笑着正了正身子,“你可怕……”

“有你在我不怕!”

他的笑容越发大了些,微微抬起脚尖欲向前迈步。

脑海中突然浮现画面,白尘轩不由得揪紧眉头,顷刻便又将脚步收了回去。

“怎么了?”冯菍姌好奇的眨着眼睛。

只见他稍稍停了一会儿,就甚为精神的睁了双眼,顿时显了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没事!我们走!”突然间对着身旁的小丫头点了点头。

那神色让她突然瞧不明白!

之后的动作,就更是让她惊讶不已!

白尘轩居然将她高高的甩了起来,转而落于了他的双脚之上。就这么对着他直立着身子!

两只绣花鞋踩着他那雪白色的长靴,微微一动,便蹭出一处黑印。

她想在他生气时,闪离!

却顷刻迎了他涌出的两个字,“别动!”

吓得她绷直了身体,一瞬都不敢松懈!

“我……”

“站稳了!抓紧我!”

“诶?”他不解的抬头望,此刻对方非但不生气,还就让她这般站着!

平日里的白尘轩是最爱干净的,怎么这会儿竟让她踩在了他的白靴之上?

“站稳了!我们准备前行了!”

傻傻的点头回应,就看着他笑着转动眼神,一会儿瞧向左面墙壁,一会儿又瞄着右面的墙壁,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那声音很小,又甚是难理解!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坏掉了,愣是听不清一个字,只能看着他的嘴巴在动,一句又一句的吐落!

薄薄的两层,上下贴合着。

每走一步便应一声,一连说了好一阵!

瞧了一瞬,突觉地上闪起了照眼的光芒。

冯菍姌低眸瞧去,便见那被他踩过的地方,微微行了光圈,一个又一个,像是黑夜中闪闪不灭的星辰。

她看的越发入了神,眼睛不离的盯瞅。

“还挺好看的!”

“这是『零星图』,结合五行而生,又依八卦顺位。”

没听明白,这些东西根本没在她的脑袋里出现过,更别说入进去了!

如此复杂,他就算再对着她解释个三五句,她也是听不懂的!

还不如安静的闭嘴,让他不分神的带着她走出困境!

不吵不闹!不说话!就这么跟着他走!

总有一种舍不得走完的感觉!以后定然没机会踩着他的鞋瞎晃悠!

自知此刻是非常时期!她也要用非常心态的好好感受!

晃了有一会儿,因为她是背对着前方的,所以根本不晓得走了多久。呆呆地只将眼神投在他的胸口处。

脑子里顿时觉了某些画面,有那么一句话在她喉咙口绕了很久,终是在离着安全地段三米处,说了出来,“我怎么觉得~这样的画面,好像在哪里也发生过?”

白尘轩身子微微一僵,转而停在了原地。脚下不受控制的倾斜了一小步,便见墙洞中窜出了冰箭。

猛的回神,旋转身姿,将冯菍姌护在了怀中。再于一瞬快速的行出了机关处。

“没事了!”

刚才的情形太恐怖了!让她此刻还有一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冯菍姌眨动着一双大眼,直直的盯在他的脸上。那神色突显惨白,额角还于一瞬倒了很多的汗珠!

“你怎么了?”

“箭身有毒!”

“诶?”她还来不及追问,就见他在自己面前无力的坠了地。

“白尘轩?白尘轩?”屈身使劲的晃动着他的身体,眼神转动,就发现了他背部的长箭。

她想把它拔出,却被那冰寒的凉意猛的弹回。

他方才说,他中了毒?

故此才会昏厥过去!

忆起这番话,她又将自己的袖摆挽起,可是此刻使不出法力!心里越发的慌乱,即便用牙齿咬破手指,也落不下太多的血水!

眼神着急的晃动,顿时便瞄上了他身上的冰箭!

伸手紧紧的抓住箭身,一瞬拔出,抬高于自己的眼前。

她不怕毒,所以眼前的冰箭对她来说仅是一个取血的利器!

正要插向自己的手腕时,突然迎了黑暗中的一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以智斗勇 显露默契

黑暗中慢慢行来脚步,先是露出了一双灰色的长靴头,再显了墨蓝色的衣袍底边。

袖袍摆动间,她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便被他那突然的快速扣进了脖颈。

难受!

控制不住的轻咳。

冯菍姌揪着眉头的想要看清楚对方,奈何他带着一副彩色斑斓的脸谱,愣是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珠子!

看上去更加恐怖,直叫人不寒而栗!

努力的上扬手臂,本想用些力气扯下他的面具,怎奈身边的这个人冷酷的很,愣是不给她机会!

一连抬了好几次手,都于半截无力的收回。

“老大~”远处那宽刀划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挤着眼缝瞧去,便见那个身壮的男子仅仅兴奋的只迈了几步,就被墙壁中飞速而来的冰箭刺穿了全身!

脸谱男斜目冷哼,“一群没用的家伙!”

“……”她刚刚来到这,只是见到满地的死尸,倒也没觉得害怕!

此刻瞧了万箭穿心的情形,当真是让她慌的发抖!

时间长了些,她就变了妥协,一直护暖她的那件白色外衫也于此刻划落而下,披回了白尘轩的身上。

“你当真为了他,甘愿放尽血水吗?”男子阴冷的落声冲袭着她的耳窝,那双邪念的眼睛,亦从未移开过她的脸颊。

小丫头已是出不来音,觉了一瞬要晕过去的状况,怎还有力气回复他的问题!不禁在心中,念着他傻!

若是有力气,她必先将他痛骂一顿!

“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你的血可是甚为珍贵的!我还要拎着你去交差呢!”

“……嗯……”

男子的语速并不快,却句句泛着寒意。若不是那脸被面具挡着,此刻必然已将唇内的寒气吹到了她的脸上!

“他中的是奇语花毒,毒素会让人一瞬之间陷入昏厥,可他终究是过了机关,不会像他们一样被万箭穿心而死!四个时辰以后便会醒过来!而至于那时的你~应是已经在我师父的丹药炉中了!”

“……”

“你爹这个老家伙!竟在这里设下多处机关!害得我死了那么多手下!我不把你千刀万剐,就直接甩你去药炉便是对你仁慈了!”脸颊不由得近了些,声音也顺势变的更加阴冷,“休要再反抗!我或许能让你死的快些!”

“……”

“这模样倒是长得不错!只可惜,命中注定你会成为药引!”

男子阴阴的笑声于她耳畔回旋,她闭紧双眸感受着喉咙处一次又一次的疼痛。

她觉得自己就快憋死了!没进药炉烤死,就已经断气了!其实这样也好,总好过在火堆里挣扎!

片刻的安静,等来的并不是停止呼吸的死亡,而是对方那难忍的闷哼之声。

感觉脖间一瞬松开,她用力的呼进气息,抬手捂着落了红印的脖颈,缓缓睁开双眼,再撩起眼皮瞧去,便见那戴了脸谱的男子,竟慢慢的坠去了地面。

昏迷速度也太快了些!

而于他身后站着的竟是受了冰箭之毒的白尘轩!

她惊讶的看着,眼珠不停的转动,傻傻的就这么说不出话!

白尘轩眉头一揪,将眼神落在地上的脸谱男身上。

“你……你怎么?”不是中毒了吗?怎么就没事了?

小指微微抬起,就在他的脸上画符!

白尘轩低眸片刻后,才慢慢将身子直了直,又扬手把落到胸前的黑发给甩到了后面去。

这瞬才把眸光投来,于她的眼神对视!

他以为,她是被方才的情形吓傻了!才会这般模样的盯着他!

瞪着眼睛瞧了她,几次挤弄眼睛,愣是得不到回应!

想要出声问她,却只是扯了扯嘴巴,落着动作!

“你没事?”小丫头先一刻,轻声的问了他!

他不禁扯起一抹弧度,“你忘了?我只是一缕灵魄!并不会被外界干扰!顶多是受些皮外之伤,至于那毒素,根本无法侵袭我的身体!”

“……”她感觉心里腾的一下,落了巨响!

她居然忘记了,居然还傻乎乎的惦记他的伤口!亦要用冰箭划破手腕取血救他!

“方才,我听到动静,所以才故意装作中毒昏迷,就是想要看看他是谁!”

“……”原来是她傻了,才会看不出来!

白尘轩见她还未从慌神中走出,便先弯下腰去想要揭开男子的脸谱!

霎时,从另一处路径中突然窜出了浓浓的白烟,将原本倒在地上的男子,顷刻之间卷离了他们二人的视线!

“怎么回事?”冯菍姌眨弄着眼睛,自觉看不清楚了!

“应是他的同伴来了!”白尘轩凝眉望着那条路径,不由得就喘出了一口长气!

“不是不能用法术吗?”冯菍姌扬动双臂,于眼前翻转,可依旧是没有反应!“这不是很奇怪吗?”

“……”白尘轩亦是想到了这一处,凝眉许久却也想不到答案!

此刻,在这地底层之中,他一缕灵魄都无法动用法术,对方又是以什么方法带离了戴着脸谱的男子?

“方才那个戴脸谱的不就是那个扮作我阿爹的男人吗?他的功力不弱了!竟还有人能把他救走?”

“我想,此人并不是,那日扮作冯世叔的人!第一,面具不一样!戴面具只是为了掩饰身份,而不会刻意拿来换着玩!第二,功力不是一个层次!我想~刚刚幻出白烟的那方,才是我们当日对抗的那个人!”

“什么?”这推测的太深,引出的情况太大,让她完全接受不来!

“你没听到他刚刚要将你带去交差吗?交给他的师父!”

小丫头顿时心里一哆嗦,手下弟子都这么狠毒,待等师父出来,她还跑的了吗?

白尘轩以为她是又觉了冷,便屈身挑起了地上的外衫,再次为她披了上去。

“我们还能出得去吗?”

“当然了!”他笑着回答,脸上依旧显着自信,就如当初她在山石老怪林中对着他露出的模样一般!

冯菍姌低眸一瞬,无声的沉默。

方才临近死亡边缘,她真的慌了!她并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死了以后,无法看到他们安全的出去!

“你刚刚~是不是又要用你的血来为我洗毒?”

这个问题问出来以后,气氛就有些变了!

冯菍姌挤弄嘴角偷偷斜瞄,白尘轩凝眉转动着眼珠瞧来,二人目光一旦对上,就赶紧不言的挪离!

此刻倒显得很是「默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密室险阻 长尾被踩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状况,更不愿看到白尘轩对着她露出这种心愧的神色!

“是呀!”冯菍姌不作否认,只是话语一连抬了好几个音,“我不救你!我一个人在这里傻呆着,得有多害怕!怎么也要拉着你作个伴!若是出去了,我就不管你了!反正奇语花毒也不是什么剧毒!全当你睡着了!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见她如此风趣的回话,白尘轩果然换了神色,不禁消去了愧意,还于一瞬也生了逗趣的模样。

原来,笑容真的能够传染!

“我们还是继续找寻离开的路吧!说不定此刻,九师兄已经救出冯世叔了!”

“真的吗?”小丫头对着他期盼的眨着眸光。

“自然了!我从小同九师兄一起修行,要比你了解的多!他的功力亦在我之上!”

冯菍姌静静的点了点头,转而却又低垂了脑袋,顿时显了些许失落。

她和大哥之间空缺了太多的时间,好想把它们统统寻回来,只可惜岁月无情,不能倒回。

“你能跟我说说我大哥在凌云门的事情吗?”

“当然了!”他笑着朝她挑动眉眼,这一瞬,即便她不问,他也是要同她讲的!前方的道路还不知会遇上些什么,索性一边走,一边谈,以此退去紧张的气氛!“从何时说起呢?便从我第一次见到九师兄开始吧......”

————分割线————

另一处密室内,苏青词已是将冰槽全全破开,顷刻之间便落了一地的碎冰渣!

在这间冰寒的密室中,没有黑衣的看守,也没有意外的偷袭!

只是被困在里面的人,却始终紧闭着双目,没有了喘息之声!

“爹~”

祁泱的呐喊于他耳畔响起,只觉自己身旁突然跑过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他便呆呆地看着弟弟扑到了父亲的长袍处。

“主人,真的死了吗?”小赤尾的眉头越发变的褶皱。他能感应到他在这里,虽不是凭着气息,但也要活血才可有生息!挠挠头,心中顿时揪成了一团,“不该如此的!我还能感应到,就说明,主人还活的好好的!”

苏青词转而侧去眉头,瞧了一眼左面的赤尾,便立刻扭正了身子,踏步至父亲身旁!

抬手搭在他的脉搏上,随后则放松的吐了一口长气!

小赤尾猜测的没有错,他还有气息,只是这一刻不知是何缘故,就是无法醒过来!

全身上下散发着寒气,那力度很是强势,他还未扬手落去,就已经觉察的到了!

“大哥,爹爹他没事吧?”

祁泱始终还是个孩子,见到这种情形自当怕的掉泪,可他不能,他非但不能像弟弟一般放肆的大哭,还要于这一刻,照顾好他的情绪,稳定住自己的思绪!

“放心吧!他还活着!只是睡着了而已!”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安全的送他们出去,“小赤尾,你带着祁泱和……我的父亲!先行离开密室!”

“那你呢?”

“我去找菍姌和尘轩!”

“不行呀冷面主人!这密室可是大着呢!我在这里面溜达时都能迷路,别说是你们初次进来的人了!而且这里处处都是机关暗门,一个不小心就能中招!你还是不要去了!”

即便前路险阻,他都要救出自己的妹妹,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小赤尾见他不说话,便又继续出言劝阻!

“这样吧,冷面主人!你跟小小主人先离开,我去找小主人!我虽然时常迷路,可我知道应对方法!这里面机关是多,但大都对我无用!还是我去吧!”

苏青词静静地低眸,突然回忆起他被带来的那一日。虽疲惫无力的闭目,但也知周遭不仅一个人监视着他!

可如今,在这空旷的密室中,竟瞧不见其他人,那些黑衣又去了哪里?还是,早就在一处注视着他们了?

哭声慢慢退去,他不禁用小手拉了拉陷入沉思之中的大哥。仅是拽着他的袖口,不知声,似是在等待着他做出对的决定!

“祁泱!大哥先带你跟父亲出去,再回来找你三姐他们可好?”

“好!只要是大哥的决定,祁泱都会听从!出去以后,爹爹便交给祁泱,祁泱会照顾好爹爹的!”

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随后,才抬头对着小赤尾说道:“那我先带祁泱出去!你在这里继续找菍姌和尘轩!”言罢,便于自己的袖口上扯了一块布料,转而系在小赤尾的手腕处。

“冷面主人,这是做什么?”他好奇的盯着,眸光闪来闪去,看了好久都不明白!

“等我安顿好了祁泱,便会凭着这块布头找到你的位置!”苏青词一瞬扬动两指,于他的手腕处念起咒术,“千丝勾线,万里寻踪!”

“大神奇了~”小赤尾惊讶着张圆了嘴巴,自是从来都没看到过这种法术!不但问题得到了解决,还增进了主仆之间的关系!

只怪他在那黑谭之中睡了太久,不然便能多些时间,感受新法力,增进新感情!

“记住!一定不要丢掉布块!”

“冷面主人,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护着它!”这可是冷面主人第一次送他礼物,他怎能轻易的丢失!

苏青词叮嘱完小赤尾后,便背起父亲,拉着祁泱出了密室!

小赤尾直到看着他们出了大门,才缓缓回头迈离了木桥!

走了好几步,忽然低头瞧了下手腕处的布块!一瞬之间就敲醒了自己的大脑,“哎呀!我真是笨死了!冷面主人能够做到的事!我虽然做不到全部,但起码可以借力找寻小小主人呀!”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道,终是在拐到分岔路口时,停下了脚步!

扬手抚在墙壁之上,感受着小小主人的气息!恍然一瞬,又敲打上自己的头,“哎呀!我是不是傻了!刚刚小主人是坠下地面的,要感应也该趴着感应才对!”这般想着,便弯腰趴了下去。

耳朵贴紧地面,两腿于地上摩擦,扭着扭着就突然幻了长尾!一甩好几米,直至窜回到了木桥口!

恰逢此刻,有一位身着粉衣罗裙的女子走下木桥。眼神只顾张望四周,却没来的及看一眼脚下!

一双刺了花纹的布鞋,顷刻便落在了他的红尾巴上!

女子只听远处哦的一声……

“哎呀~糟了!”

“怎么了?”

“玄霆!我好像又闯祸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遭机关 拼死挣脱

这碾力不大,却来的太过突然!

小赤尾疼痛的窜起了身子,长尾立刻缩回幻了双腿!

赵晚秋对着夫君尴尬的笑了笑,眸光侧移一直瞥向了木桥斜上方的小巷子里!

杨玄霆也不知该说她些什么好,这么多年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可有些时候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霎时,便见小巷子中传来了脚步声,赤尾幻着人身,一面走动,一面用手捂紧屁股!

“是谁刚刚踩了我?”那怒火的神色,便是来找人算账的!

赵晚秋呆呆地眨了眨眼皮,看着他越发的觉了尴尬!

“原是一只五百岁的赤尾蛟龙!”

“你怎么知道我是蛟龙?”怒火一瞬之间就被对方的一句话给熄灭了!

他虽长得凶神恶煞,但终究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可他又觉得怎么也要多装一会儿,这次破功的速度太快了些!

而对方定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杨玄霆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抬步前行了几步便出言问着,“你可知冯家的小姑娘在哪个地方?”

“你怎么认识我的小主人?”神色一次比一次惊讶,两只眼睛眨个不停,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复杂的神兽!

可他的问题终是太多了,若一一回答下去,还不知要多久!杨玄霆轻抖着袖口,不作掩饰的回道:“我们是她的朋友!亦是来救她出去的!”

“对!朋友!”赵晚秋迎着夫君的话落声,自是多年没有把她忘记!“最好最好的朋友!”

“你们是冷面主人派来的吗?”

杨玄霆眸色一紧,并不清楚他说的是谁!

赵晚秋倒是比他机灵多了,顷刻就笑着应了声,“没错!我们是!”转而对上夫君,静静地使了眼色!

他不喜欢多言,也不喜欢撒谎,一般遇上这种事,便全全是自己的夫人来处理!

小赤尾很快就卸去敌意的同他们说了话,“我也在找小主人跟那个姓白的小公子!”

“尘轩也和她在一起吗?”

见她激动的问话,还如此顺溜的说出了白公子的全名,小赤尾原在心中的疑虑终于打消了!

“嗯!方才地面塌陷,小主人掉了下去,白公子便也跟着钻去了地下!”

说不定,他们两个此刻正在一起开心的聊着天呢!

说不定,仅四五句,便可勾起他们心间的回忆了!

赵晚秋突然于脸上散去了紧张之色,不再着急的想要往前冲,而是反过来想着~该如何放慢速度,让他俩多一时的相处!

“晚秋?”

“怎么?”她在深思中拔不出,身旁的夫君偏要在这时搭把手!

“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啊!”

多年的夫妻,自是看的甚为明白!即便对方矢口否认,他还是可以观察的出来!

她晃了几下眼皮,闪了几次眸光,为此显露了什么思绪!他都能在自己心里猜出个七八分!

“那你们就跟我一起!我虽然不清楚他们在哪,但是这里机关众多,我可以帮你们避开!”

“好!那就麻烦你了!”杨玄霆干脆的回了他。

“不麻烦不麻烦!”多两个人帮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甩甩袖口,继续前行!凭着自己呼吸到的气流,转弯,再转弯,顺着窄道往深处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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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的面色上没有多大的反常,可这细微的动作里总有些颤抖不安的现象!

白尘轩一面走在前方探路,一面回过头来观察着她的状况。

深深吸进,重重吐出!那转换的频率也是甚为快速。竟是走了好一段路,也未能压制下去!

“你……”

“我什么?”冯菍姌晃了下眼睛,慢慢回神对上了他的眸光。

“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呀!”感觉说出这句话,自己都不硬气!

“你这就是挺好的了?”白尘轩很想在这一瞬笑出声来,可却没敢做的这么明显,仅是拉了几次嘴角,挑了挑眉毛,“若是待会儿再遇到些什么,我都怕你会哭出声来!”

“我哪有这么脆弱……”前半段还有些底气,后半段就已是退了音色,尤其最后一个字,自觉都没能落得很清晰!

只因~她知道抬眸,对上了前方的黑影。

“呆愣什么呢?”白尘轩还未察觉,小丫头就已如他说的那般,掉了眼泪!“哎!你来真的?”他可是纯属逗玩,怎么就哭了呢?

冯菍姌低眸恐惧的指了指前方。

白尘轩这才回眸移去目光,霎时,便见一个黑衣人影从角落里窜行而去。

他本想跟上,却突然瞧着前方墙壁开始匀速缩减距离的往他们这边移动!

其他三面也顺势传来靠近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冯菍姌越发心慌的拉紧了白尘轩,小嘴一瞬下弯,“这是要被夹成条吗?”

悲哀!就不能死的好看一点吗?

“别慌,看看身边还有没有机关暗门!”

她能不慌吗?自觉心态没他好!

白尘轩能够不在意周边响声的蹲在地上左右敲打!可她的眼神却总是瞥去四面墙壁之上,弹离不得!

她也有用小手敲打地面,就是找不到机关的更加着急!

“白尘轩,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了?”

“别瞎说!”他知道,不论是哪个女孩子,都会在这种情况下瞎想,冯菍姌并不例外!

但他不能慌神,一旦他也慌了,那就真的只能等死!定要把握时间找到出路!

“如果我们真的逃不出去?你会不会埋怨我?”

“不可能!我还要去帮师姐寻得药引呢!我现在和你不一样!我是灵魄必然能出得去!你还是沉下多余的思绪,抓紧时间,快些找寻出路吧!”每次都是这样!说出以后才想到后悔!

手下微微一停,便侧眸偷瞄了她。

他并不是字面上的原因,仅是希望她能够静下心来的找到出路,奈何终是说错了话!

“白尘轩,如果真的出不去了!你就退回到玉环里,赶紧离开!我不想因为我,拖累到你!你师姐还在等你呢!”

不知怎的,这心头就突然存了气!

“你若要放弃自己,谁也拦不了!你放心!如果真的出不去!我定然会先行离开这里!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永无天日的密室底层之中~好好呆着吧!”胸口越发的燃了火,好似那些训斥她的话,怎么也说不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血色回忆 染红双目

他就是无法忍受她的傻!到这一刻竟还想着让他先一刻离开?

她把他白尘轩~当成什么人了?

居然还总拿自己的生命不当一回事!当真是在击他的火!

见她迟迟不出声,只是低垂着脸颊让他看不到情绪。白尘轩又一次扇动起了怒意,“你若执意要放弃自己!没人可以帮的了你!”

原本停下的小手,顷刻间就又有了力气,使劲的敲击地面,抛去烦躁的思绪,让自己慢慢静下来。

哪怕真的找不到出路,她也要寻至最后一刻。

四面突袭的墙壁还在寸寸靠近,那声音越发的轰隆,让原本好心态的白尘轩却在一瞬崩了思绪。

距离不足一尺,半尺......

他凝眉皱紧,直立而起,扬手攥住了冯菍姌的手腕,将她顷刻之间,拽进了他的眸光中!

她呆呆的迎着他,静静的未曾落音,直到墙壁临近顶到了她的后腰,她才站立不住的朝着白尘轩倾了倾,眼瞅着局面难控,她慌神的喊了句:“你快走吧!我明白你方才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激励我!可如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注定要有这个劫数!我不想拖累你!”如果她晓得怎么操控紫金玉环把他送回去,她一定会立刻做到!可她此刻就仅能求他!“你若不走!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小丫头就是总爱说傻话!什么死死死的!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墙壁挤来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个人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小,迎着他的话音落下,冯菍姌再一次前倾,直至将下巴靠上他的肩膀处。

轰隆一声缠绕耳畔,短短片刻,便应了胸口难以言语的沉痛,好似千虫撕咬,无法抗拒。

白尘轩突觉自己眼眸模糊,一瞬间显了忽明忽暗的状况。霎时,从脑海深处窜出的画面闪现不断,让他只得睁着两只大眼,对着前方的墙壁,茫然失声。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挤成肉泥!你是想跟我融在一起吗?”冯菍姌双眸含泪,苦笑作声:“那你师姐可就要生气了!定会到阴曹地府把你揪回来!好好训斥一顿!”

他不出声,好似陷入了某种幻觉。

稍稍静了片刻,脸颊就微微侧移,便在冯菍姌毫无防备之时,张开薄唇狠狠的咬了下去。

痛!

冯菍姌只觉脖间清凉,一股又一股的血水奔流不止,从她的锁骨染至她披着的外衫,再到自己的手指间,颗颗滴垂不断的落去了地面。

待白尘轩回神,面前已是血红一片。他迅速地撑开视线,惊讶的抖了唇角。

四方的墙壁突然退回,他竟看着身旁的小丫头,眨动着双眸,无力摇摆,直至坠去了地面。

“菍姌?”他一瞬慌乱的跪在地上,根本不知自己方才为何会失神的咬了她!

身体颤抖间,觉了自己唇边的流动。他扬手抹去,落了掌心的血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痛!似炸裂般,让他不停地击打额角!不停地呐喊出声。

他的头很痛!胸口很痛!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很痛!

泪水顺势蔓延,直至滑落到唇边帮他洗去了血痕。

突袭而来的浓烟轻卷起她的瘦弱身躯,竟于他眼前一瞬消失。

白尘轩强忍住痛意,摆着袖口直立而起。

四处张望,不见人影。

本要回旋身姿,再次凭靠玉环之力追上,奈何它却被遗落在原地。

屈身捡起,在手掌间看了许久。心窝处竟一次一次的捶打,让他在这一瞬~根本无法正常呼吸!

“菍姌~”

......

“我听到白公子的声音了?”小赤尾兴奋地回眸,却未见赵晚秋和杨玄霆投来倾佩的目光!

想也知道,他们定然是法力高深的上仙,怎会听不见白尘轩的声音!

更何况,那声音还那么大,就像是掐着喉咙口撕扯出来的一般!

杨玄霆低眸画符,于地面之上掀起了一处白光入口。

“我们下去!”淡然的使了个眼神。

赵晚秋点头与他先后跳入。

小赤尾无奈的看着,这俩祖宗哪里需要他来带路!

坠下之后,一连听到白尘轩三次呼喊,自是明了他的方向。

杨玄霆闻声前行,快速的追去。

赵晚秋原地叉腰,微微有些叹气,“这男人~不论在哪个年岁都是木头!她在身旁时,没有过多在意,人家不在了,才开始提心吊胆的着急!”

杨玄霆每次听得夫人的这番话语,都会忍不住想到过去!若不是此事关乎自己的师弟,他也不会这般着急的赶来!

但愿这一生,他能早些醒悟,莫要再重蹈覆辙!像前世一般,活在遗憾的苦痛挣扎之中。

......

痛~

热~

又痛又热~

冯菍姌闷哼的呼吸,连连咳嗽,感觉全身上下都变了松软无力!

眼神朦胧的撑开一条缝隙,就看着自己坐在一个大器皿中,地下还燃着凶凶的火苗!

只是那火苗不是很稳定,一瞬燃起,一瞬又灭了去。

抬眼往外瞧,便看到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中年男子。

他正于她的面前挥臂行着咒术。

然而,他好像使了很多次,都未能成功。手指每每对上她时,就又撤臂收了回去!

“你竟然~缺了一缕灵魄?”

自觉对方挺可笑的,她如今被这般扔在锅里等着被煮熟,怎还有力气回他的问题!

“师父?她缺灵魄会怎样?”

那个被白尘轩用冰箭偷袭的脸谱男,此刻倒是活跃的在她旁边走动着。

这次,她当真是被领头的抓了!八成再过一会儿就变作一颗小药丸了!

眼睛又一次闭了紧,感觉耳朵也不好用了,已是听不清声音了!

是不是都被烧坏了?

再低头去,那火苗依旧忽燃忽灭!

中年男子压去突临的愤意,“聚不起全部的灵魄!便不能拿她做药引!我方才用灵火先洗去她体内的寒气,可却终是没能燃起!第一步都做不到!又怎能取她做药引!”

“那该如何?”

“待她找回缺失的灵魄!”

“这件事容易吗?”脸谱男紧追不舍的问着!

中年男子觉了丝丝不耐烦,“我还没有着急!你急什么?”

“师父,我......”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会给你留下些好东西,助你提升修为,必然不会食言!”

“谢师父!”脸谱男兴奋的抱拳行落大礼。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慢慢培育!”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灵魄为情 重施计策

中年男子阴冷的笑声窜行在整个石室之内,“这件事情,说容易,也容易得很!因她缺失的不是别的!而是情!情字~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太容易触动了!只要她动了情!那缺失的灵魄就会回到她的身上!”

“师父是说......”

“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吗?即便刚刚未曾发现,此刻远处传来的动静,也没有察觉到吗?”

他顺着师父示意的方向瞧去,便很快听得那急促的脚步之声。顿时,就将笑容扬在了嘴角,“师父果然看的最为清楚!”他怎会发现不到,方才已然是领教过了!

有些感情,是从怜惜开始的!

有些感情,是从依赖萌生的!

只是,多数人都傻乎乎的看不清楚,才会绕着情字围走甚久!

冯菍姌只觉脑袋里翁隆隆的都快要炸开了!他们师徒两个居然还在原地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

干脆给她来个痛快的!她屈身于器皿之中甚是难受,不论下面的火苗是否窜行而上,此刻他都已是闷热的坚持不下去了!耳旁除了咕嘟咕嘟的冒泡声,自是再也听不到其他!

她快晕过去了,怕是等不到白尘轩来救她了!

他不来也好!并不想看到他遇到危险!

挤着眉头闭目凝思,一瞬之间想起了很多往事。她会将那些曾经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全全记下。

“菍姌~”白尘轩拼命地追赶,终是靠着自己的直觉寻到了他们的位置,侧眸晃动至那如火炉般沉重的器皿,他的心头便不由得沉了,“你们赶紧把她放了!”

“放了?你以什么来命令我们?”脸谱男落下嘲笑,挑衅的抬起脚步朝着他走了几步。

胸前突然扬起一只手臂,“莫要伤了他,坏了我的培育大计!”

“师父放心!徒儿明白!”微微移了下眸光,此刻师父有意阻拦,他也不好多做什么!不然,非要把刚才白尘轩给他的那一箭还回去!

“我要你们把她放了!”唇齿相接不离,每一句话都似从缝隙中钻出,他愤意的瞧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自是走到这里,便没有想过要一个人出去!

“放她?若是这么容易!我们又何须把她抓来?你若想救她,那便自己来抢!”

白尘轩愤恨的挑起眉梢,顷刻便将玉骨莲云扇握在了掌心处!脚下腾起,一跃而去,甩手撑开扇身同脸谱男招招不对弈!

中年男子转而望着这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年,当真是见识他们功底的好时候!

旋转身姿,仅凭招数抵抗对方。白尘轩使出全身力气,不曾放过每一刻反击的机会!

脸谱男翻掌握住他的手腕,不禁近看起他的愤怒。自觉很是兴奋,已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盼着这样一幕了!

“我早就想要跟你比试一下了!看看你我终究是谁更厉害!”

突然的一瞬,让白尘轩感到很熟悉,不止是他此刻的语气,还有他那透着邪意的眼神!好像,是他认识了很久的人!

“你到底是谁?”

“是一个~甚是喜欢看你痛苦的人!”

白尘轩凝眸思索,他认识的人不多,自是结下的仇人也寥寥无几。从小就在凌云门长大的他,又会得罪了什么人,而让自己浑然不觉?

脸谱男见他失了神,翻掌便在他胸口之上落下一圈。将他狠狠的击离数尺。

白尘轩捂着胸口,疼痛的侧移身体,喉咙处一阵血腥味顺势涌出。顷刻便染红了身旁的石灰地面。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还想再打吗?”

冯菍姌朦胧的听到一阵喘息声,慢慢的扯开眼缝,竟瞧着白尘轩表情疼痛的倒在了地上。

他怎么就跑来了?

她方才凭着最后一丝意识,明明就将玉环从腰间解了去,怎会……他怎会?

“尘轩~”

“菍姌~”发现她醒了,还在唤着他的名。心间不由的敛了一瞬欣喜。

“白尘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离开,我还能饶你一命!”

他定然不会一个人离开!

他必将会带她一起出去!

奋力的翻动身体,摇摆间再次站稳脚步。伸手抹去唇角的血痕,准备再次迎战!

“尘轩,你快走!”

侧眸瞧着她的难受,竟要比她还要痛!

“傻丫头!少说些傻话,多存些力气!待会儿,我可不背着你走!”再次转至眸光,同脸谱男对视。

霎时,突觉身后传来一阵风力,直至打进了他的身体之中。让他感到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力。

扬手挥动折扇,翻转掌心,于眸前来回摇摆,“第一招,零星散落~”

扇身上移头顶,挥平前倾,单腿弯曲攻进,跨步下蹲。

中年男子眸光一沉,便看着那折扇之中,突然冲出灵光无数,直至降在自己徒儿身上,让其顷刻坠倒在地翻转躲闪,落下阵阵疼痛之声。

白尘轩望着眼前的画面,自知有仙人相助,心中虽有惊讶!但此刻却要先救下冯菍姌。

神色平静,凝眉瞧去,“第二招,倾杯抖水~”话音落,即刻翻转至小丫头所屈身的容器旁,扇身挥下,卷起高涨的水珠,淋漓而去,点在那师徒二人的身上。犹如山间碎石,颗颗圆润光滑,但却力道强劲。

手臂甩出半弧之状,瞬间托起了冯菍姌瘦弱的身躯。迅速返回石门前,眼中的怒火顷刻换了柔情,双手扣在她的肩膀处,慢慢的扶着她坐下。

“没事吧!”

对着他摇摇头,本是不想让他过分担心,可却将头上的水珠全全撩去了他的脸颊,“没事,就是有点冷热交替,我是不是感官坏掉了?”

“别胡说!烧傻了是不是!”

水珠还于她的头顶低垂,打在她的睫毛之上,让她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只是她却听的出那声音虽是训斥却越发的变了轻柔!

她傻笑的眨了眨眼睛,“我喜欢胡言乱语~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这个时候~还跟我闹什么!”

不由得抬起袖口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那眸光中尽是宠溺,只是小丫头这一刻,却瞧的不太清楚!

“白尘轩!你究竟用了什么邪术?”

“他可没用什么邪术!他用的~是我们寻仙境地的仙术!”阴暗的石门外,突然传来了女子清脆的声音,赵晚秋抖着袖口,渐渐背手走入!

中年男子见了她,立刻就朝着身后退了几步。

他的计划如此顺利,怎就突然冒出一个寻仙仙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激动痛哭 关心生乱

以脸谱男的年岁应是没有见过她,但寻仙的名号,却是到哪里都甚为好用的!

赵晚秋依旧背着个手,慢慢悠悠的走到了白尘轩和冯菍姌面前。

“你们俩还好吧?”

“仙子,多谢……”白尘轩本想起身行礼,却被她挥手拒绝了。

“你还是先看好她吧!看她现在的模样瞧着都让人心疼!可别再受伤了!”

“多谢仙子关心!我没事……”

“哎!你这一句没事!还是留着跟某个傻小子说吧!对人,是要用眼睛看,用心去感受的!不是你一句没事,就真的没事了!”不禁翻了眼神,“我可不像某些人,仅听得人家一句话,就真的放了心了!”

“仙子教训的是!”眸光微转,再次看向身旁的傻丫头,知她总是强忍着不说,不由得就吐出一口气息。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她隐忍懂事,他居然还摆着架子的对她凶!

当真是自己看不明白了!

“你们……师父,我们该怎么办?”脸谱男见白尘轩迎来了仙人,心中一阵惊慌。

对方是仙子,自然不能小瞧,中年男子暗自蹙眉,他还不想于此刻抛露真面目。

“你不是很想赢过白尘轩嘛!那你就留下来再跟他玩玩!为师就先走了!”

“师父……”眼瞅着自己的师父,转作青烟一阵,顷刻就离了石室。

顿时脖颈处显了滚动,看着对面三人,虽愤意尚在,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冯菍姌喘息着长气,侧眸瞧去,就看着那个脸谱男像个小丑一样在僵持着站着,时不时还晃动两下,那动作真真欠打!

“他刚说你在使用邪术!他怎么不说自己一身邪念呢?”

“有些人!就是不会说自己有什么毛病的!”

冯菍姌淘气的弯了弯小嘴,“那你就让他明白明白呗!”

“好!”

“诶?”小丫头眨动着睫毛,就看着他笑着起身而去。突然心里生得了莫名的感觉!刚刚那个『好』回复的也太快了些!让她真的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可又想想,仅是一个字,便让她有了这般混乱的思绪!

是不是脑袋瓜真的烧坏了?

白尘轩碎步前行,如今小丫头已是安全,他自是没了顾虑,可以毫无烦忧的嘴角应笑,“我这还有六招没出呢!你要不要一一试来?”

刚刚那两招已然让他招架不住了,后边六招怕是自己稍稍失神就会中招!可面对白尘轩的挑衅,他就是忍不下去!

他不会次次输给他,总能找到破解方式!

“我还怕了你不成!”扬臂翻掌,准备应战。

“如此说来!我若不使出全部功力,便是对你不尊重!”白尘轩对着他又一次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这个感觉是依着脸谱男的情绪形容来的!

白尘轩仅是没了烦心的笑了笑!

在他看来,便是挑衅!

让他完全接受不来,扯着嘴角,落着愤意,“赶紧出招!”

“我可真就出招了!”白尘轩左眼微挑,笑着念道:“第三招~驭骨寒风......”

他还未来得及出招,只是念了下招数的名字,便见一股青烟将他给卷走了!

白尘轩淡然的收回手臂,抬眼望去,心里自是清楚的很!应是他的那个师父,又来救他了!

一直卷滚到另一处石室,脸谱男站稳姿态,本要出言争论,话语还未出喉咙口,就被师父的一掌袭落了脸谱面具!

“师父......”

“你是不是蠢!我让你留下,你就真的留下!你当真如此听我的话?万一你被降服!暴露了身份,岂不是把我也牵扯出来了!”

“师父......”他当时只是性子急,白尘轩还一次一次的挑衅他!她当然气不过!

“听不懂是不是!还不赶紧滚!”

他满心不甘,却终是不能违背师父的意思!强忍着怒意,慢慢转过身去,离开了石室。

黑漆漆的石室中,此刻就剩下他一人。中年男子阴阴的回眸,“这个药引,我终有一日会得到!”脚下行起步伐,准备离去。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如此心狠,杀尽冯家一百余口,就该想到会有落报应的一日!”

声音于他身后传来,使得他的眼角顷刻间抽动不停,虽未回头,但已是清楚了来人的身份!

这个人,他根本斗不过,只能快速的逃走。

只是,上仙终要灭他,便不会给他机会离开!

......

“小主人!你没事吧!”

“赤尾?”冯菍姌撩着眼皮抬了头,见了他,立刻就激动的抓了他的衣袖,“我弟弟呢?我大哥呢?”

“你放心!他们都已经出去了!还有主人!我们也已经找到了!”

“我爹~”突然迎来了这个消息,冯菍姌已弄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心中激起阵阵涟漪,两颗眼珠又一次碾出了泪痕。

“是啊!我们找到了主人!主人现在也已跟着冷面主人和小小主人出去了!”

小丫头自觉忍了好久的情绪,终于可以在这一刻放肆的崩落了!她撅着个嘴巴,顷刻之间如雷卷雨般的,一面啊啊作声,一面低垂着水!

赵晚秋于一旁看着,这姑娘的性子,当真是跟从前的乐瑶有七八分相似,单纯的让人心疼!顺势移去眸光,朝着傻小子挤弄了好一阵的眼神!

她知道仙子的意思,但也不能做些事情,让仙子误会!

可看着小丫头哭的如此伤心,又忍不住想要屈身过去哄她!

“好了好了!大家都没事!你还哭什么?”轻轻的拍打在她的后背。说出这

话后,却又不知还能说什么!

眼神总是不自控的瞅瞅一旁的仙子,被迎了目光便尴尬不失礼貌的回个笑!但心里却很是别扭,他不是不会关心人,只是这样被看着,突然觉得关心不来了!

“我没难过!我只是太开心了!”冯菍姌抬手擦了擦泪痕,瘪着个嘴巴,继续说道,“当初来的时候,仅是想凭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救家人,可也没想过会这么顺利的救出他们!”

“顺利?我们顺利吗?”白尘轩摇头苦笑,“几次差点没死掉好嘛!”

“是我吧!你转个圈就出去了!”

“喂!”别的记不住!这事儿她倒是记得很清楚!就没多想想他舍命救她的时候吗?

“我知道~你不会!我就是嘴贫一下!看看脑子好好不好用!”

“冯菍姌!”

白尘轩叫她名字最多的情形,就是扯着嗓门的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涉世未深 需去经历

赵晚秋不禁叉腰看着两个孩子,“你们就不能多些时候的和平相处吗?几句未到就吵吵吵吵吵!”她都觉得头疼,心里甚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培养感情,可看现在这个样子,以后定然少不了让她操心!

忽听远处传来啊的一声,那凄惨的动静,像是扯裂了喉咙口,让人听了都觉得疼!

白尘轩面色落了吃惊,这声音很是熟悉,似是他熟悉的人!眸光不禁转去,就看着那本是黑暗无影的巷子里突然应了两道光度!

“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那两师徒打起来了吗?”小丫头挑弄着眉头,竟比他还要惊讶!

“若真是这样,就省得出手了!”赵晚秋扬手盘在胸前,落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冯菍姌不是很明白,转眸便见黑暗中甩出了一个大物件,生生的甩到了她的面前。

哎呀一声,赶紧往后缩去。竟然是一张人脸,没了面具的遮掩,他的脸上鲜红一片,到处都是喷溅的血水,着实吓人!

玄霆上仙于黑暗中走出,扬手抖了抖袖口,并不露过多的表情,只是微微透着厌恶!

“尘轩,你可瞧清楚了!这个杀害了冯家百余人的罪魁祸首~是谁?”

他竟认识?

冯菍姌慌神的侧眸瞧去,便见白尘轩抽动着眉头,落着难以置信的目光。

“师父?”自是无法理解,他为何犯下这样的罪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杨玄霆依旧淡然的问着,而于心间已是明白,这样的人,终究是改不了的!

“我余崇渊今日被上神亲手抓住,已是无话可说!”

“师父,这究竟是为什么?”白尘轩始终无法理解,若是只因韶华的病情,何须这般残忍?

面前这个,是他多年来一直都甚为敬重的师父,如今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

“他是你师父?”冯菍姌呆呆地眨着眼睛,低眸再不言语。

堂堂凌云门的阁主,居然灭了她全家的性命!

难道,就只因她是月白狐之女?

“尘轩~你要相信师父是有苦衷的!尘轩~”

“……”一面是自己的师父,一面是冯家,遇了这样的情形,他也不知该做何选择!

但总该给冯家一个交代!

“难道就是因为师姐的病吗?我已经说了,我会去玄雪山找药引,师父为何还要?”

“为师一时糊涂,生怕韶华会撑不到那个时候!”余崇渊侧身趴在地上,对着自己的徒儿含泪倾诉,他知道小徒儿是众多弟子之中最为心软的一个!定会保他逃过此劫!

“如果师尊知道了!他怎会轻饶师父?”

余崇渊显了无力,低眸轻咳了好几声,“师父那里,我一定会儿去请罪!”手心朝地,重重的敲打,腮前挂满了泪珠,“我糊涂啊!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犯下了如此大的错误!可我并不知道,手下的人竟将冯家全部杀尽了!我只是让他们捉冯菍姌一人!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可终究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害了冯家上下!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

一想到冯家血迹满地的那晚,冯菍姌的眸光就发了颤,而这些亦是因为她!

赵晚秋虽一言不吭,但已瞧出了余崇渊的虚伪,自是对他的哭诉没什么感觉,也就骗骗涉世不深的孩子!

孩子?

眼前这俩不就是孩子吗?

赵晚秋顿时显了惊慌,可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却依旧显着一副淡然模样。还于此刻,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言,有些事情,必须让他们亲自去经历!方知何为人心险恶!

“你别在这里哭了!反正你杀害了我主人一家,你就得接受惩罚!我现在就替主人向你讨债!”小赤尾亦是瞧不得他的虚伪,旋转身姿一瞬幻回了蛟龙,于他面前张开血盆大口。

余崇渊顷刻呆愣,被吓得直往后缩。

白尘轩终是不能眼瞅着不管,挥臂间,便将师父拉去了一旁。

“白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要跟他站在一起了?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付我主人一家的了!”小赤尾转瞬变回人身,抬手就是一指,咬着牙甚是愤怒!

“他终究是我师父,容我将他带回凌云门,再禀明师尊处置!”

“不行!好不容易抓到他!他不能走!”

“小赤尾!”冯菍姌出声喊住他,面对如此情形,谁都无法接受,亦难受!白尘轩并不比她的痛少!

“菍姌~希望你……”

“我明白!”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也相信凌云门的师尊定然会给他们冯家一个交代!

可是~他这个师父终究不是什么好人!

冯菍姌一面回答着他,一面晃动着眼神瞧上那袖摆之中,蠢蠢欲动的手掌。

她不揭穿,静静地倒吸气息。脚下步伐微微挪动,便径直走向了他的身旁,嘴边还在不停的落声,“他派人血洗我冯家,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论手段多么残忍,终究是发生了!若我今日杀了他,待你师姐知晓此事,定会来找我寻仇!我并不想冤冤相报让那样的局面发生。如果我和你的韶华师姐兵戎相见,你又该如何?”

“……”

就在他分神之时,她迅速的将他拉离了余崇渊的身旁,待那掌心的灵光挥来已是击落在了她的肩膀。

白尘轩听到振声,立刻慌乱的回了头,手臂滑去,轻柔的抚过了她的肩膀。

“菍姌~”

“你居然敢伤害我的小主人!”赤尾蛟龙气愤的幻回真身,卷动着长尾开始同余崇渊对战!

白尘轩心头一揪,就这般凝视着她的痛,“你怎么……”

“你太傻了!”突觉喉咙处落了血腥味,她知道,于此时自己的脸色不会很好,可她为了不让他担心,还是笑着打起了趣,“我觉得平日里的自己就挺傻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傻!你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就没有发现,他要对你动手~你把他当作师父,可有想过~他会对你下狠手?”

“……”是他错了!是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才会让她替他挨过。

“我知道~因为他是你的师父,所以你从心底里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如若他说的都是真的,杀我冯家并不是他的意思,他又怎会将我爹,我大哥,还有祁泱关在这里!还有~你忘了~在冰箭机关处,死去的那些黑衣了吗?他派了那么多人在此,如果不是事先早就步好了计策,欲引我入局,又怎说得通?”

第一百三十章 上仙套路 深不见底

赵晚秋落了一阵唉声叹气,转而走到自己夫君身旁。

“玄霆,你方才看到那余崇渊准备对尘轩出手了吗?”

“看到了!”竟是回的如此痛快!

赵晚秋侧眸瞧去,见他脸上依旧淡然的不曾浮过一丝异样。

“看到了,居然不帮他们?”不禁落下反问,甚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是很着急自己师弟的后世吗?

那么做不稳当的从寻仙跑到了墨安,竟眼瞅着小丫头替白尘轩受了伤?

“有些事情终要让它发生!有些伤不可不落!只有这样,才能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

“这~不是你教会我的吗?”

赵晚秋眨动着眼皮,呆呆地看着他!

谁说玄霆上仙是寻仙里最为耿直的?

心机也是深的很!

还真是……一根老辣椒!

不禁对着夫君傻笑连连!

其实,恰恰跟她想到了一块儿去!这个白尘轩若还是心底里不放,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当年的云霄上仙可没这么『榆木』!

“你现在怎么样?”白尘轩突觉慌了神,看着她越发苍白的小脸蛋,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而她就仅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疼!”

“当然会疼了!”嘴里都窜出血了,怎会不落疼!“你就不该走过来!”

又训话!

为他挡了掌力,也听不到好!这会儿,还怨她了!

“我说的疼~是腰疼!”

“……”

肩膀疼就是疼了!莫要再给她造成其他地方的疼痛!他这样扶着她,他的手不累!她的腰都吃劲了!

白尘轩顿时揪着眉头,红了腮!立刻抬臂轻轻的将他的身体托直。

方才心里仅想着她的伤了,愣是没落其他的思绪!

这一瞬,虽把她扶正了身子,却终是没能撒开手不管她,手掌依旧在她的肩膀扣着,甚是怕了她的强忍,担心自己一旦松手,她就倒下去了!

于此刻,石室中还应着战事!小赤尾仍是一副凶凶的架势,分分不失的进攻。

余崇渊并非平常的修仙者,自是功力不弱,他俩旋转姿态的击打防御,招数相连,始终未分胜负。

白尘轩唯有静静地站着,凝神看着眼前。即便方才他想要对他下狠手,可他终究是自己的师父。

赤尾蛟龙虽修行百年,也懒散了百年,再加他心思向来单纯,终究敌不过余崇渊的老谋深算。招招出击亦有疲惫之时,而余崇渊就等着他困乏的间隙。

挥臂落下,重重的垂在他的脖颈处,使得赤尾一阵哀嚎,迅速缩去身体窝于一侧。

他再借机回转身姿,径直朝着冯菍姌靠去!

白尘轩凝眉一瞬,抬手挡住师父的掌力,却被其狠狠的甩去了一角。

冯菍姌慌了神的回眸,身下刚要迈步,便被那有力的粗手臂环制脖颈无法行动!

“哎呀!”赵晚秋原是一旁看戏的眸子,顺势生了急,本要上前阻止,竟被身旁比她看戏还投入的夫君给拽了个紧!“玄霆……”

“不急!再看看!”反正他就在此,若有什么危险,必然能制止!就让其先自导自演一番,他也甚想瞧瞧,白尘轩能否自行解决!

白尘轩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与心间的戳痛,扶着地面一瞬撑起了晃动身体,嘴边还敬重的唤了声,“师父。”只是这一声,已充满了失落。

“因为韶华,我不杀你!你也别坏为师的好事!”

“你为什么偏偏要她?我都说了,会替师姐去玄雪山找寻药引!师父~回头吧!放了菍姌!”

“你究竟是喜欢韶华,还是她?”

“……”这一瞬,他突然顿住了,脑子里行过千丝万缕,可终究没能说出答案!

本是很清楚的事情,为何自己变了迟疑?

卡!卡的喉咙生疼!

冯菍姌咬着唇齿,难受的将眼皮张张合合。心里不禁想着,这老头八成是脑袋坏掉了!这种问题也能问的出来!是替自己女儿来出头吗?

那白凶凶可能喜欢她吗?

“你是不是傻!他喜欢你女儿,难道你这做师父的平日里看不出来吗?”心里委屈的要命!

她明明不爱摘花,却终是花瓣头上飘!

而于此刻,白尘轩也不好好解释一下!这不是呆看着她受罪嘛!

“尘轩~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喜欢韶华?还是她?”

憋屈!

冯菍姌瘪着小嘴难受的就要掉泪,甚是祈祷白凶凶能快点开口说话。

这一瞬,他脑袋瓜里究竟是想什么了!那么肯定的答案,还不说出来,是想看着她被掐死吗?

“白尘轩!你快说话呀!咳咳咳……”干嘛用力?她就仅是想提醒一下白凶凶!这老头竟还对她加了手劲儿!

“我……”嘴里只挤出一个字,身后便突然甩过了一道白影!

白尘轩凝眉望去,那影子貌似比较大!而且还甚为熟悉!匆匆甩过师父身旁,让他顷刻间分了神,再由他身后窜去一道人影,把小丫头从师父身侧救了出来!

直到大师兄齐齐的站在了他的旁边,他才清楚,方才那道白影原是他自己!

“尘轩!半天儿没见你出来!跟你传音你也不回!还以为你遇害了呢!”大师兄的语气,总是这般不分时候的风趣。

他唯有撩着眼皮的无奈!

“你们……就是这般对我肉身的?”

“那该如何?出门太着急,也没带什么顺手的暗器!”

“……”憋,自觉话语在喉咙口堵的难受!

他的肉身就这么顺手?

“这个师父你还认吗?我是早就决定跟他划清界限了!”

“师兄早就知道?”

“不止我!韩枫和青词也知晓!但从前仅是怀疑!他本来就心思不纯!师尊一再给他悔改机会,可终究是让师尊失望了!当初师尊特意将我安排在他膝下做徒弟,就是为了让我好好盯紧他!”

原来,就只是他被蒙在鼓里,师尊也早就知晓!

“你若还过不去这个坎儿,那就我先上!但你得快些!毕竟他是师父!我一个人可不行!”猷青本就得了师尊之令,这刻必然要带他回去见师尊!

韩枫于他处紧张的看着小丫头,甚是心疼的在她身上瞧了一圈!只怪自己没有跟进来!

“你没事吧?”

“没事!受了点轻伤而已!”

赵晚秋本是将戏看的挺入深的,偏偏出来个英俊帅气不弱于白尘轩的美男子!这就有点走了感觉了!

“玄霆!这下可不得了了!看来~云霄上仙这一世,也有感情危机!”

“无妨!我们只管一旁看着!”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过往之事 牵动思绪

面前这个人,不仅是自己的师父,还是韶华师姐的爹爹!

他不知,师父这般所为,韶华师姐清不清楚!可他~终究做不出让师姐伤心的事!

韩枫师兄侧眸瞧了他一眼,知他心中顾虑,便未对他出言劝阻。落在小丫头肩膀的手掌轻轻拍了下,本是想让她先安心的在一旁站着,他好去同大师兄应战。

只是这样的举动虽未用多大的力气,却还是让她落了疼。

身子微微向后躲了躲,并住嘴巴不曾出音,可那表情已然显了变化。

“二师兄!她肩膀有伤!”

韩枫还没来得及出言,师弟就已回了他的疑问!

“对不起!我不知道……”手掌迅速的抬起,停滞片刻,本想轻抚,却还是没敢再碰她!

“我没事!”她将泛了白的唇角扬起,朝着他挤了一个微笑。

“我先去帮大师兄!你在旁边好好休息一下!”

面对韩枫的温柔语气,她总是安静的回应。见身后又起了「战事」,她便起步挪离了些转而走进小赤尾身旁,看了看他脖颈的伤势!

那上面的鳞片竟光秃秃的少了一圈,让人看着都觉得疼!

“你没事吧?”

“没事!小主人,你不怕我了?”明明还在疼痛,这瞬的语气竟有着欢喜!

她绷紧笑容的回复,“不就是丑了一点嘛!看久了,也就接受了!”

“我哪里就丑了!我算是蛟龙中最好看的了!”

噗哧一笑,“那你赶快好起来!把失去的鳞片快些长出来!”

“再快也要十天半月的!”

“是是是!好好养着!多休息!”抿着小嘴直起了身子,待她回眸,却看着某白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处。

那画风落着挣扎,稍稍挪了步子,便又缩了回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侧眸瞧去,已见她站到了身旁!

“你是怕,你的韶华师姐会伤心!即便你能跟两位师兄一样大义灭亲,可终究过不了你师姐那一关!”

“我竟不知,你已这般懂我?”凝眸怼去,于她脸颊之上转动。

“其实,我也不想把这件事情复杂化。方才,我看到你师父要对你动手,我虽用着话语,想要引去他的思绪!可有些事,却真的出自心中所想!”

“什么?”突觉自己问的很淡然,好似她不说,自己也明白!就如她明白他一般!

“把他交给你师尊来处理,必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也不想跟你的韶华师姐生仇怨!”侧眸挑眼,顺势挤了下小嘴,“万一我伤了你师姐,你再找我报仇!那事情就没完了!”

“我……”不知该回她什么话!瞧着她依旧风趣的小脸,竟让他的声线有些发了颤!

其实,若真的变作那般情形,他还真就不晓得怎么做!

但唯有一点是自己于心中肯定的!

便是,同她一样~并不愿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

“我二姐的死,是不是也是他所为!如若,他仅是心急的想要救自己的女儿!何须这般赶尽杀绝!难道,救你师姐就必须牺牲我跟我二姐吗?你也是要去找药引救你师姐的!”

“不,不需要!”这瞬迎着她的双眸,竟让他的心头觉了紧张,“他只是一时心急!其实,救我师姐另有药引!”无法对她说出实情,就只能做出隐瞒!

两个看戏的神仙,似乎有些出局了!清净悠闲的坐了好一会儿局外人,愣是看着这戏演的越来越复杂了!

“玄霆!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难道尘轩也是要寻月白狐做药引,救他师姐的吗?那我可瞧不下去了!再这样!非要出事不可!”

“我相信白尘轩必然不会这么做!若是他有那心思,就不会三番两次的救这小丫头!”

赵晚秋抿着嘴角,落下叹声,“但愿他,不要做出让自己再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旁观有时也烦躁!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微微停了有一会儿,冯菍姌终是低下了头,显着沉静。

“你~该去帮一帮的,免得他们打起来,没了轻重。毕竟~除去师徒关系,他还是你师姐的爹爹!”

一瞬扬动的眸光,不由得就照入了他的心间。她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此刻竟还为他捋顺了思绪。

有些话终究是说不出的,仅是在脑子里转了又转,还觉自己失了忆,愣是忘却的也快!唯有落下一阵点头,静静地同她擦了肩。

抖!胸口突觉异样。似是有千万只小虫在跳动!

冯菍姌抬手捂紧,明明方才被击中的是肩膀,怎么突然就转了位置?

正当她慌神思索之时,石室外竟又传来了阵阵掺杂愤意的脚步声。

冯菍姌拧着眉头瞧去,便见大哥甩着长袖归来,脸上除了落着他习惯的冷漠,还有那怒火的冷酷。

“大哥~”便在他快要冲上前去之时,冯菍姌侧身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腰身。她看得出,他是要去做什么,可有些事情,终不是武力能解决的!“就让他们带那个人回到凌云门依门规处置吧!”

“菍姌!对仇人善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做了这么多恶事!岂能让他就这么回去!”

说她傻也好,软弱也罢!总而言之,她就是不愿在这般仇怨下去!

“即便杀了他,报了仇!又怎样?长姐和母亲还是回不来了!”

“菍姌!这两个人的仇,乃至冯家上下的仇我们都可以不报!但唯独阿娘的仇~必须要报!”

“阿娘?”她慌了神的颤着。

白尘轩也在这一瞬,分神的被自己师父的掌力集中,扶着胸口缓缓退了步子。

杨玄霆只觉时候已到,扬手挥袖间,于余崇渊身上拷了层层灵光。

余崇渊仅在顷刻,便无力的跪在了地面。

苏青词愤恨的眼神始终没有减退,他忍辱负重,喊了这个人那么多年的师父,盼的就是今天这个局面。

“余崇渊,你总将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喊着眼泪的追问,原以为她能够接受白尘轩的做法,让他把这个人带回凌云门处置!请他的师尊还给冯家一个说法!

可若是,连阿娘的死都和他有关系,那她就完全放不下了!

“阿娘当初便是被他重伤害死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仇怨逝去 学会坚强

心间重重的泛了沉,她低眸垂泪,难以接受的摇着头。

她一直都以为,阿娘是因身患奇疾,不愿让她跟阿爹,二姐担心才选择独自离开的。

她从来不知道,阿娘是被人害死的!

“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双眸颤颤,不移视线的等待回答。

“我当年亲眼所见!是他追杀阿娘,才害得她重伤滚落悬崖!爹爹派人找到她时,已然没了呼吸!原是阿娘知道,只有自己死了,才不会助这恶人提升修行!”

“......”她早该想到,这般杀人不皱眉头的人,又怎会是因为救自己的女儿!

“我一直记得他的模样!所以~当我到了凌云门时,第一眼便认出了他!为了等到报仇的这一天,我就一直在他身边!今日终是等到了这个机会!又怎能轻易放过!”

“你在凌云门呆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伺机报仇?”

“你知道我为何多年未来寻你们吗?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逼我说出你跟芷凝的下落!五年前,师尊故意给我扣了罪行,让我去思过,就是为了保护我!”

“九师兄~”直到这一刻,白尘轩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而依两位师兄此刻的神色,应是早就知晓!

“你还要放他离开吗?还想着要让凌云门自行处置吗?你可有想替阿娘报仇?”

冯菍姌的心里有些乱,原来这就是世间的残忍,就如他方才要出手伤白尘轩一般,对于一个完全不讲情的人来说!你对他宽容,亦是无用。

身下的两处小手紧紧的攥着,她慢慢的回过头去,拧着眉头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恶人。

用力的咬着唇边,仅于一瞬就染了血痕,“余崇渊~你杀我家人!害死我的阿娘!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

“菍姌~”

她听得到白尘轩在唤着她,可她心头揪得很,根本松不下。

“菍姌!我并不是想阻止你报仇!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的手上沾染鲜血!你明白吗?你能否清醒一点?”

韩枫于另一处站着,原本踏出的脚步,顷刻退回。不由得将掌心攥紧,若是认真起来,他终究没有自己的师弟快!

白尘轩知她肩膀有伤,便抓紧了她的臂弯,眸光不移的注视着她,亦是看的出她心里的挣扎,就如他也不愿接受这事实一般!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原本隐忍的悲痛,终在这一瞬崩落而下。

“菍姌~”一连唤了她三声,每一声都似藏了别样的感觉,只是~连他自己都捋不清楚。

冯菍姌感到一阵眩晕,眼睛的缝隙处愈渐细窄的闭合,她还能从耳旁听到他的呼唤,只是自己再也答不上了。

......

她不晓得最后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一觉醒来,自己已是在房间的床榻上。傻傻的看着床顶的轻纱,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呼吸声。

她多么希望回到从前,所有的一切都仅是假象!只是这般自欺欺人的想法,再不可从她脑子里转过了!因为自己终要成熟,才能好好地照顾家人!

咣当一声,房门被推开。

她看着祁泱含了泪水的扑倒在她的床边。

自是清楚,他已全全知晓!

“三姐~爹爹说,母亲和长姐都死了!还为她们刻了牌位!我不信!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抬起手臂,轻抚弟弟的小脑袋,“祁泱乖!你已经长大了!该懂事了!”以前的自己好像也跟他一般围着二姐哭过,如今相同的画面再度出现,她却换做了那个劝哄的人!

“三姐~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他们要杀长姐和母亲?那个坏人,我们为什么不杀掉!还要放他回去?”

从弟弟口中,冯菍姌清楚的知道了她昏迷之后的事情,虽不知大哥是怎样放下仇恨的听了白尘轩的话,但那个人终究是被送回了凌云门去。

“祁泱!要知道,恨一个人!是最累的事情!你杀了他!虽是为家人报了仇!可他的家人,亦会来找你寻仇!这般下去,就没有了终止!我们不该同他一样做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我们不杀他,自会有人处置他!母亲和长姐也不希望我们一直活在仇恨之中过的不快乐!与其看着我们在仇恨中沉浸,他们定然更希望我们能够好好活着!把他们的那一份快乐,一起承载下去!”

“小丫头~长大了~”

忽听门外传来了熟悉的笑声,冯菍姌仰头看去,便见白尘轩已是背手站在了门外。

她还未来得及支起半身,就瞧着祁泱气冲冲的跑去了他的身旁,还用手掌凶狠的击打起他的腹部。

“你是坏人!你跟那个杀人凶手是一伙的!就是你!为什么要护着那个他!”

“祁泱~”见白尘轩未有退离,拦阻之意,她便立刻出声制止了弟弟,“别打了!你忘了三姐刚刚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三姐~”祁泱回眸,委屈的朝着她抹了抹眼泪。

那是她的弟弟,她怎会不心疼。可是与其难过的同他一起掉眼泪,倒不如掩去悲痛,好好的为他做个榜样!

“阿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送母亲和长姐?”

“明日,午时!”他的小嘴依旧瘪瘪的,难过的一抹再抹,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着。

“乖!帮三姐去府外的铺子里买一件白色衣衫来!如今府上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你是家中的男子汉,总该帮一些忙!”

“我知道了!”这次,他用自己的胳膊肘抹去了眼角的泪痕,果真是个坚强的小男子汉!

“我给你拿银子!”差点忘记这一点,正要下床找寻。

被子刚刚撩起,便听弟弟应了一句,“我这里有!三姐就好好歇着吧!”

冯菍姌欣慰的笑了笑,看着祁泱渐渐跑离了门口。

白尘轩还于门外站着,眸光顷刻从祁泱的身上,再次转回到了屋子内。

“你~不该送你师父回凌云门了吗?”

“两位师兄送他回去了!”

“哦!”她默默地低了低头,再也说不上什么。

白尘轩也觉得气氛有些僵持,幸好他来的时候,手里未落空。

从身后伸过,便提着那红色的食盒,跨着门槛进了房间。径直走到桌前,放了上去。

“如果觉得没什么痛意了,就下来吃点东西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放下一切 重新开始

同他所想无差,他还未别过眼神,便已瞧着小丫头起了身子,缓缓几步,就坐在了桌前,扬手打开了食盒。

只是整个步骤中,都没见她流露过多的情绪,静的让人忍不住担心。

盒子里没什么大鱼大肉,仅是装了一些素菜跟馒头,另加一碟子的点心。

她扬手放入嘴里,依旧无声的嚼动着。

白尘轩自觉看不习惯她这番模样,唇齿一连扯了好几次,也未再说出话来。仅是叹了一声长气,转而坐到了她的身旁。

同她一样,静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就陪着她,瞧着她,慢慢的将食物塞进嘴里。

“你肩膀的伤怎么样了?”终是先一声出了音。

将目光转至她的脸上,从没这么期待她赶紧落话,他觉得此刻竟比小丫头还要憋闷,当真是受不了她对着他安静。

她笑着扯了一个弧度,微微抬了头,应了他的双眸,“没事了!轻伤!不碍事!”

“那就好!”拉了拉嘴角,也还了他一抹笑。但其实,他的心中是全全清楚的!

那一掌虽未落在他的身上,可他瞧得出是带了多少功力!而她~毕竟还没有他身子壮,必然不会这么快恢复。

“你不回凌云门吗?”

“我还需奔赴玄雪山帮师姐找寻药引!她现在还处在昏迷之中!我必须尽快带回药引!”

“那你为什么……”

她的眸光投来,落了闪动,他知她想要出声问什么!

“待等你家的事情处理好~我再离开!”

小丫头闻声低眸,原本平淡的脸上,又一瞬布满了哀伤之色。

白尘轩转而继续说道:“毕竟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应留下来送送你的主母跟长姐!我想我爹和我大哥也差不多就快来了!其实,他们比我知道的早!我大哥还曾到凌云门来找我,让我赶来墨安救你!而那时~我还被我师父的障眼法蒙在鼓里,竟让你受了许多委屈……”眼神一抬,一低带了愧意。可却始终说不出道歉的话语。

那些话,卡在喉咙里让人很不舒服。就好似,他们之间,本不必这般别扭,说出来反倒觉了奇怪!

“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就都不要去想了!”静静地回复。

她再也不要活在痛苦的思念中,慢慢学会接受,学会面对,这才是她最该做的!

最后一小口点心咽下,亦将自己的哽咽退去。

白尘轩看得出来她的隐忍,只是有些时候,她不愿说,他也就不去揭穿。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你现在这么问着我,我也答不上来!不过你放心,婚约我是一定会退的!”

瞧着她,闪动着眸光转来,他不由得并了下呼吸。

他不是想问这件事,是关心着她以后的生活。

原本他不觉得很严重,但经历了这次以后,他知道,天底下定然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野心不死的恶人在觊觎着她这个月白狐族的药引。

“我只是想问,究竟有没有方法,可以让你不再成为那些人的目标?就不能彻彻底底的变作一个正常人吗?”

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只可惜,命运终不允许。

遮掩思绪的别过头,不愿让他在此刻瞧到她的神情。

因为她不是月白狐,仅为月白狐之后,所以~她其实有自救的方法。

这便是二姐一直着急让她找回灵魄的原因。一开始她不明白,经历种种以后,她已是明白了二姐的苦衷,只不过~她不能这般!

为了救自己,而再生错事!

她的命运已经很凄凉了,她不能再编织出另外一段凄凉。

“没有!如若有,就不会让我的家人那么担心了!”唇齿勾动,淡淡的掩去思绪。

白尘轩本想说些什么,喉咙处微微滚动,便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九师兄~”他起身敬重的唤了一声。

苏青词点着头,慢慢抬步走进了房间内。

“白世伯跟你大哥已经到了。你过去接迎一下吧!”

“知道了!”唇边话音未落,眸光就又转回到了她的脸上,淡淡的扫了一眼,便起步离了她的房间。

苏青词看着桌前的妹妹,她哀伤的时候,当真是和阿娘很像。

慢慢坐到他的身旁,忍不住抬高了手掌抚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好些了吧!”

“嗯。”面对大哥的关心,她仅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你跟尘轩~”他看得出来,他们走的甚近,亦是听祁泱说起了他们二人的婚事,“你们两个~”犹豫了好一会儿,自觉问不出,若是旁人他必然不会这般关心,可眼前的丫头是自己的小妹,“你喜欢他吗?”

“大哥,我们兄妹两个刚刚重逢,就不能不问这样的事情吗?”

苏青词看着自己的小妹,正鼓着嘴角的说话,似是对着她这大哥讨饶。

“那我该问什么呢?事关我妹妹一辈子的大问题,我岂能不弄个清楚?”

冯菍姌低眸拉扯着小嘴,片刻就挤出一句,“不喜欢!”她可是发过誓的!她可舍不得自己的眼睛,亦还想好好的活着!更何况,她已是决定,不会走上那条情之不归路。

“我觉得尘轩对你不错!”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他对我凶的时候!”冯菍姌极力否认,不愿大哥产生误会。

苏青词微微点了点头,转而提了茶壶倒了一杯清水,“那便好,我在凌云门虽跟尘轩走的不近,可我听说,他跟余韶华关系甚是亲密。”

“对啊!他喜欢的是他的师姐!”

“所以~你才不愿承认喜欢他吗?”

“那当然了!他喜欢的是他师姐!我也不可能喜欢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啊!”小丫头完全没听清楚大哥问的问题,仅是一再的急着否认,愣是被他绕进了坑里,却始终浑然不知!“我都跟他说了!会主动退婚的!”转而侧过身姿,郑重其事的再对着大哥说一次,“你会支持我的对吧!千万别告诉阿爹!”

“尘轩不错!你就不会后悔吗?”

“我后什么悔!本就不是我的!我非抓着干什么!等主母,长姐的丧礼结束后,他就会去帮他的韶华师姐去玄雪山找寻药引了!以后应该就~散了吧!”

苏青词一面听着妹妹的话,一面扬手点上了他的眉心。

“很丑是不是!白尘轩弄的!仔细想想,跟他在一起,我就倒霉!”

“不会,很好看!”只是,他清楚,自己的妹妹没有灵魄!倘若有一日,她寻回了自己的那根灵魄,会不会后悔,没有抓住白尘轩!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情之劫难 无法躲避

浅白色的外衫于风中飘动,白尘轩静静地陪着她走在人群拥挤的街上。

她身披丧服,眼眸泪光闪动。手中拖着长姐的牌位,拉着弟弟步步前行。

祁泱年轻还小,不懂什么是忍,于手中紧紧护着娘亲的牌位,他哭的很大声,两只眼睛挤着豆大的泪珠,正顺着脸颊颗颗流窜,嘴里还不停的唤着,“娘亲,长姐!”

四下,百姓纷纷投来目光,“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散了!”

“听说不是普通人所为!”

“冯老爷可是墨安城的大善人!怎就遇了这样的事情?”

白尘轩凝眉望着周边,此间虽那么多的议论声,却都敬重的让了路子。

并不是他们,不够体谅!而是旁观之人,并不能理解遇事者的心情!

有些委屈闹出来便可轻松!

有些悲伤哭出来就已解脱!

而她这般,不哭不闹,才是最为让人担心的!

“你究竟想明白没有?”

突逢大哥臂弯怼来,白尘轩不解的落下眉头,“我想明白什么?”

“你跟菍姌的事!”

“大哥!我跟她没什么!”

白治擎听言,重重的点了头,他虽是他的大哥,却也是一个局外人,“那~希望你此后不要后悔!”

“哎……”自从冯芷凝过世以后,他就好似变了一个人,每次说话,都少了从前的风趣,多了重重的严肃!

他脚下的步子还未跟上,就瞅着自己的父亲缩了袖子的走来,嘴里还无奈的嚷嚷着,“你说,这也没到冷天儿,怎么就突然吹起了寒气?”

白尘轩眉眼搭去,自觉对不上话!

午后虽凉,却也没他说的这么夸张!他这般缩衣,倒显得滑稽了!大庭广众的就是学不会庄重!

“待会儿便回去了!你就忍忍吧!”无奈的挤着眉,这样站在他身旁抖动,难不成还要他这做儿子的把衣服脱给他吗?

“我这还穿的挺多的了!你看冯家丫头,比我单薄多了!也不知她是怎么忍的!”

听了父亲的话,不禁转去了眸光。刚刚他还未在意,此刻才瞧了清楚。

祁泱为她出去买的衣服,定然是选的应季的薄衫!可这天气终不是人所能操控的!

不由得踏去步子,抬手装作要将她扶起,觉了她手腕处已是变了冰凉,一瞬揪眉的脱下外衫为她披上。

冯菍姌扬动泪眼,静静地看了看他。

“起风了,穿上点吧!”

白耘复备感欣喜的站在一旁,他才仅用了一招,就让自己的儿子掉入了坑,果然还是他这做父亲的厉害一些。

……

回到府上以后,冯菍姌没有跟着大家吃晚饭,只是静静的坐在后院的亭子里呆呆地望着月光。

月光虽美,可能陪她看的两个姐姐都已经不在了!扬手于眼前,圈成一个小口,依着狭窄的视线再瞧去,想用各种方式来哄自己忘却忧伤,继续做回从前那个没头没脑的傻丫头!

她知道,姐姐们定在天上看着她,她要学会笑着面对人生,不问前路的活到最后一刻!

白尘轩见她没有出现在正堂,便同两位长辈说了声累,起身要回房休息!

可他的思绪,终究是被牵着走的!不由得便走到了她的住处!

其实,他是想来寻她的!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就又让他心间颤了一下。本想踏步靠近些,却在此刻被身后的师兄喊住,白尘轩唯有转身走到师兄身边。

苏青词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妹妹,故而无法仅于一旁不问不管!

“我听说~你和菍姌有婚约!”

“我们……”

“我可否放心的将妹妹托付给你?”故意的试探,未能得到恢复。

白尘轩低眸别过眼神,自是难以给予。

苏青词已然看了明白,便不会去强求!

“其实,我已经听菍姌说了!他会跟你解除婚约!还让我先不要将此事告诉爹爹!”

这件事的确是他们两个商量好了的!故而,他也没什么再补充的!

“我只是~觉得特别清楚你的为人,若是由你照顾菍姌,我定然会放心!”

“九师兄……”

“倘若你无意~就不要靠的她太近!免得她~终有一日,会被你伤到!”

“我们并没有什么……”

“那只是因为,她暂缺一缕灵魄!一旦寻回~那就说不好了!感情本就没办法说的清楚!”

“……”

“你非要等到那一日吗?”

“我明白了!”白尘轩低眸点头,“明日,我便要离开,去帮师姐找寻药引了!”

“我并不是想干预你们的相处,但菍姌~她心思单纯。身为大哥,我不愿让她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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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到凌云门,将余崇渊交给了师尊!

韩枫独自一人举酒行至腾讯仙台。静静地坐在井口边上,低垂脸颊落着沉思。

他其实很想留在墨安照顾她,可终究没能做出那样的决定,他把对小丫头的好,埋于心内,并不愿造成她的负担!

看着自己的师弟对她付出关心照顾,他觉得,应是比他留下要好!

“想什么呢?”

韩枫侧眸瞧去,自己的这位大师兄,总是喜欢这般神出鬼没的!他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上的腾讯仙台?

“没什么!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坐一会儿!”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大师兄依旧落着他的风趣,对他,对小师弟都是如此!

“师兄说笑了!我正愁没人陪我喝酒呢!”

“你的伤好了吗?就这般酗酒了?”

“我没有酗酒啊!我只是许久未喝,一时馋嘴了!”

他说什么都可以!于猷青来说,仅是想过来陪陪他!有些事情,他并不是看不明白!反之,他应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如今余崇渊的事情,已交由师尊跟玄霆上仙!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冯家丫头吗?”

“尘轩会照顾她的!”

“小师弟的照顾!并不代表你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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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他终要启程去玄雪山帮师姐找寻药引。这一次,小丫头依旧没有来送他。

仅有九师兄和自己的大哥,还有那看见他就拧了眉头的祁泱弟弟!

冯家世叔应还在悲痛中未走出,他也不愿惊动他老人家。

至于自己家的老头,送不送也就无所谓了!来了也是闹闹哄哄的把他说教一顿!

“我虽然不喜欢你!可是我知道我三姐喜欢你!所以,我就勉为其难不生你的气了!”

“……别胡说!”白尘轩紧张的说了三个字,神色慌乱的扯起眉头。

好在~这瞬小丫头没在身旁。

第一百三十五章 离别掩去 迟疑之慌

有时候,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明明跟白尘轩在一起很开心,却总要说出一些违心的反话!

她能够理解他的说教,怒火!却偏偏还要跟其他人说着讨厌他的话。

这会儿他要走了,她还不能去送他,就只能窝在房间里趴着。其实,并没有人在阻止她,仅是她自己迈不出步子。

脑子里有些乱,好多事情塞在一起想不透彻。

“小主人,你真的不去送白公子啦?”弯弯曲曲的爬进她的房间,还一瞬抬高了半身,是故意来吓她的吗?

还非要挑这个她甚是聚神的时候!

冯菍姌立刻横眉立目的直起了身子,“好好的石室你不呆,出来做什么!身体好了是不是?”

小赤尾委屈的缩头,“我无聊啊!”

“无聊什么呢?”扯着嗓门的大喊,生怕人家看不出她有火气,“你不是在里面睡了好多年了吗?”

“现在不是醒了嘛!睡不着了!”

“你......”

“小主人!你凶什么啊?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白公子了!说起话来一句一句的,我都插不上嘴了!”

“......”冯菍姌也觉了自己的奇怪,故而低垂下眸光静了静。

“我刚出来时,看到白公子正出府去!你们吵架了?”

“吵什么吵......”

“又来~”

冯菍姌不禁收回音色,扯了扯嘴角。原来,她这般反常的落话,只是怕他提及些她跟白尘轩的事!不知怎的,她很怕被人问道,故此才会变得这般冲动。

为何偏偏在意?

……

院门外,白尘轩最后抬眸望了一眼院中摆动的树枝。

不禁掩笑的收了神色,他在遗憾什么呢?只是因为小丫头没来送他吗?她应是在忙着什么吧!或是还在不舒服的睡着。

微微点了头,便拽着行礼转身离开。

可没走几步,就迎了父亲的呼喊声。

“你~你给我回来!”一听这怒火的语气,就知又要听到一番说教了!

白尘轩无奈的停住脚步,慢慢倒回到父亲的面前。瞧着他气愤的插了腰,还显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只得为自己的两只耳朵,委屈的叹叹气!

“你干什么去?”

瞪着大眼睛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我自然有我该去做的事!”

“冯家刚刚遭遇痛事!你不好好的留在菍姌身边陪着她你想去哪里?”

“我当然是要去做些重要的事!”

“有什么事!要比你陪着你的未婚妻更重要?”

“......”在父辈眼里,他跟小丫头还是有着这层关系的!

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的心里其实也很矛盾,只是说不出,也不能表现什么。

“她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这么离开了?你可有将她当做你的牵挂?”

他有!

只是并不如白老头心中所想那般!

凝眉微微移向身旁的师兄。九师兄说得对,既然他无心跟冯菍姌增进感情,就不该总在一起积累负担,酿成两个人的负担。

“尘轩定是有他要去做的事情!世伯,您就别拦着他了!”

九师兄这般替他说话,应是也想让他快些离开的!他知道,他身为长兄的顾虑。

他也懂白老头的想法,只是他跟冯菍姌终不能走在一起!

“你看!菍姌必然是生气了,才躲在房间里不肯来见你!你就不能对她多上点心吗?”

父亲的说教,他听不得,也不能揣去心坎。

“父亲,就让尘轩去吧!路是他自己选的,我们不能困着他!”

侧眸瞧去,便见大哥唇齿微动,而那话语中却带了另外的含义!他听的出来,只是必须装成糊涂。

白耘复扬起手指在自己儿子脸上指了又指,怒火直窜喉咙口,却终是没能发泄出来!

“尘轩!你当真......”他看不明白了!明明以一个过来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对彼此是有感情的。

怎就靠不近呢?

好似两个人中间隔了一层纱布,明明掀落便可,却谁也没有想要去触碰!

见父亲陷入了深思,一瞬卡住了喉咙。白尘轩即刻点头致礼,反身离去。

白耘复气愤的抖着眉目,转而甩袖进了冯府!

虽未回头,但却知晓身后发生了什么!白尘轩突觉脚下的步伐变得越来越重。

心中也曾有着迟疑的慌,但很快就被自己压制下去了。有些事情,不该去想,便不要想!想多了,反而会给自己造成烦躁!

他不知自己对冯菍姌是一种什么感情,舍不掉,放不下,却还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靠的太近!

索性,就将这种莫名的情,当作是对朋友,对知己,对妹妹的关心!

趴在房檐上,瞧着白衣越行越远,她已不知,到此刻,自己扯了多少根树枝折断了!

当真是不爱惜树木!

心里明白,他是要去为他的师姐找寻药引了!

因为冯家的事,他已在墨安城耽搁了许久了!

今日终可离开,去做他自己的事了!她该替他高兴的!可见了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突觉心窝处落了莫名的疼。

以前也没有这种感觉!

微微抬手摸上自己的额头,眉心处竟又落了灼热。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很多画面,晃晃悠悠的闪来闪去,还于此刻冒出了好几句声音,直窜她的耳朵!

竟是让她追去!

“追什么追!我为什么要追?他走了,没人跟我斗气,我不是很清净了!”没忍住就出了音,愣是神经兮兮的跟自己说了话!

手掌赶紧捂上薄唇,眼神微微转去,幸好门口站着的那两位大哥没有听到她的自言自语!甩甩袖子也就进了院子。

冯菍姌无奈的拧着眉头,继续跟自己的内心做抗衡!

去!

不去!

纠结了好久,突然就想起了,在密室中曾对自己说的话!

若是她有幸出来,还救下家人,定要随他去玄雪山找寻药引以此报了他的恩情!

人不可言而无信!

更何况,她还是月白狐之女!

一掌拍在房檐上,顿时显了一脸的坚定,“去!怎么能不去呢!明明跟自己说好了的!总不能骗自己!”

侧眸瞧去,望着白尘轩离开的那条巷子,不禁静静地眨了眨眼睛,“万一,那玄雪山上有什么危险呢!就当是~还了他的恩了!待帮他寻回药引,便宣布解除婚约,从此各自安好!”

终于是想明白了!

这样的想法,原是该高兴的!而她此刻落在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于她所说的话语不一致!

第一百三十六章 撒谎是坑 还需填平

白尘轩片刻不愿耽搁的敛了一片祥云飞去。突觉自己一旦停下,便会不由自空的往后方看。

他在不放心什么呢?冯家此刻有九师兄守着,二师兄也说会尽快赶回来。应是不会再出现什么事了!

扫去干扰的思绪,再度挥动指尖,加速前行。云层之中,慢慢穿梭,不过片刻,便到了玄雪山附近。

咣当一声,惊觉眼前落了结界。白尘轩脚下失力,晃晃悠悠的就坠下了半空。

身后突迎一只手臂,稳稳地便将他扶在了原地。

白尘轩含笑回眸,应了句,“多谢!”

身后是一个看上去有着十七八岁的少年!可他嘴边竟还落了两撇小胡须,愣是跟他的年纪不太搭。

“不谢!我只是偶然经过,伸了下援手罢了!”

白尘轩拧着眉头,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他投来的眼神很熟悉。

似是被他看慌了神,男孩即刻收了眸光,低了低小脸。

“小兄弟也是来玄雪山的吗?”他故意问着,想听他会回些什么!

男孩微微点了点头,高昂脸颊,却不在他的脸上停留目光,“当然了!我就住在这附近,时常会来转转的!”

“那就太好了!还望小兄弟帮我带路!我想要上山顶!”于他来说,自是瞧出了这山间不能行法术,只得一步步登上。而他初来此地,难免会走错路,为了不浪费时间,便只好拜托眼前这位小兄弟。

可他却突生了一副悔恨的神色。低眸不语,还像个姑娘似的咬了咬唇。

“很为难吗?”白尘轩见状就又问了句。

“啊?啊!没~没有!”挖坑总是要填的,不填就得把自己活埋!顺势眯着眼睛落笑,“只是,这山顶不是一日到达!我来时仅和家人说是在附近转悠!没有告诉他们要上山顶!”

“既然如此,那就我自己去吧!免得让你家人担心,我就不麻烦小兄弟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

一瞬的手舞足蹈,愣是把白尘轩给绕晕了!确定面前这位是个男孩子么?怎么就觉得像个姑娘呢?

可等了好一阵,就看他不动脚步的站在原地,甚稳!完全没有要为他带路的样子!

白尘轩只好,扬手伸出示意了请!

面前的小兄弟这才回神的走去前方!一边行着步子,一边懊悔的咬着嘴唇!当然,这副模样白尘轩自是瞧不见的!

他只是一直在想着他的身份,明明从未见过,可就是让他觉得特别熟悉!

走在山路中,越靠前,就越是大雪连连。男孩不禁将两只小手合在一起,于自己唇边吹了吹。

白尘轩发现他特别怕冷,突然很怀疑他的话,若是常在这边走动,又怎会这般碍不住寒意。

可他每一个动作,都生生的触到了他的神思,让他越发的熟悉。

男孩不由得瞥动眸光,还好这边只有一条路,走在前面也不会担心带错路,或是迷路!

瘪瘪小嘴,继续踏步!她就不信,凭他的天生直觉,找不到通往山顶的路!

“你可要跟近了!免得一会儿我把你丢了!”故意的回头看看,以显露他对此前的熟悉,面上全全是自信,还不禁挑了挑眉毛!

在白尘轩看来,倒是有些演的太过了!就像个小孩子,还以为他自己多厉害!

掩去笑容,生怕被他瞧到。

可仅于片刻,就又让他心里显了熟悉,愣在原处,凝神望着他,已是越发的落了怀疑。

男孩被他的注视搞的脑子里有些乱,立刻轻咳几声,以正思绪。

继续前行,扫去干扰他的气氛!

一连走了几步,忽听身后传来问话!

“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脚下顿时僵住,似是被地上的雪凝结了小腿。愣是迈不去步子,于原地挣扎了好一阵。

“啊!没有吧!我一直住在这附近,还从未跟外人接触过!”缓了下思绪,终是找到了说词。

脚下也似是解封一般,再次前行。

“天色有些暗了,我们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也好找些柴火,搭个火堆!”

“也好!”他其实早就冷的不愿意动了!可就是不敢开口,白尘轩精的很,生怕会在他面前,落下太多破绽!

见他走去一面找着柴火,他也就跑到对面去寻着。再冷也要先找到足够的木头,不然这长夜漫漫的可不好过!

两个人将找到的木头堆在一起,白尘轩侧眸瞄了他一眼,便看他已经坐在树下伸了懒腰!

“你是让我来生火吗?”不禁扬着唇边问道。

“不然呢?难道让我来生吗?”回的速度倒是快!只是~住在这里,常常上山的人!不该争着点火吗?于他应是件小事情!

可是吧……他此刻的身份来历毕竟不是真的!

委屈!憋闷!由心里发誓!下次再也不这么没脑子的瞎扯谎话了!

尴尬的拉了拉嘴角,正要硬着头皮的走过去!

“算了!你还是坐着吧!我只是说笑,我来就好!”

有惊无险!

深深呼吸,压下慌乱。

他都觉自己额角倒了汗!这么冷的地方都能挤出汗珠来!可见白尘轩不是一般的磨人!

很快,面前的火堆就升了起来!

白尘轩蹲在火堆旁,透过火苗再次望向对面时,已是见他睡下了。

两条腿被他的手臂抱的很紧,窝在树旁,侧着身子,歪下脑袋,映在雪地里的影子,竟显了孤独之感。

不知怎的,突然让他觉了心痛。慢慢别去眸光,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渐渐压落思绪。

……

深夜,他盘坐在火堆旁,闭目而眠。梦境中,似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极为相像的人。

“你是谁?”他惊讶的问出声去。

却见他,顷刻投来了笑意,“我就是你~”

“你是我?”他知是梦,可这个梦也太快奇怪了些。

“我是你的前生,你是我的来世!我们是同一个人!”

“我的前生?”他还是不太明白,遥看四方零星点缀,竟如在天境一般,是梦却让他觉得很真实!

“前生我已犯下错事,切莫再于今世重演!”

“错事?你指的什么?”

“其实,你心里是有答案的!只不过还没参透!”

“那究竟是什么?”他想问的清楚些!可眼前却突然显了一股浓烟遮面。

顷刻,便从耳畔传来了刀剑乱舞的声音。

他凝眉睁开双目,竟见白日里巧遇的小兄弟,居然倒在了他的肩膀处。

而于他的胸口之上,还插入了一柄铁锈宽刀,鲜血顺着衣衫滴垂,染红了片片白雪。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以身挡刀 原来是她

他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被鲜红的血色刺疼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男孩有气无力的用余光扫了他一下,方才明明喊了他好几声,愣是不回答!

白尘轩聚神的望向周边,竟一连围来了十几个长耳红脸的怪物!

“哪里冒出来的妖?”

“你问我?我又问谁?”又一次无奈的甩他一眼,不是应该先问他的伤怎么样吗?就没看出来,刀口插入的有多深吗?

注意力集中的方向不对!

白尘轩见妖物起步突围,便顷刻挽上了小兄弟的肩膀,将他侧翻而下,以此躲过危险。

他于袖间,扬动掌力挥去,使不得法术,就用内功真气行落招式。

五指撑开击落在雪白的地面,再顺着力度腾上半空。凝眉望着一群蠢蠢欲动的妖物,此刻当真是考验了他这些年的功法。

脚下落稳于地面,他低眸瞧了一眼那张惨白的脸,顿时便觉了愧意。想他一个修行之人,竟让一个小孩子为他挡了刀!

“你再忍耐一下!”此刻必先解决了眼前的危险,不然也没有办法停下来为他治伤。

轻轻的将男孩扶落地面,只觉那呼吸声越来越弱。

他定要快些解决了这帮妖物,不然他就会有危险!

白尘轩厉眸移去,转而从袖间抖出了玉骨莲云扇,一连三步仰身进入妖物群中。

男孩无力的眨动双眸,透着眼缝看去。白衣翩翩起,迎风落,于月光下映了浅浅的影子,他抖着指尖勾了勾,仿佛在这一瞬,蔓延而入窜进了他的心窝,原本受着刀刺,寒冻的胸口,突然就觉了不痛,他苦笑的拉了拉嘴角。

“居然没了知觉,是不是要死了?”

不能使用法术,即便功力深厚也终敌不过一群妖怪!

白尘轩还从未觉得自己这般不禁打,从前当真是高看自己了!用力的撑起半身,欲要再起再战。

霎时,竟于他眼前,落下了一身长衫。

白尘轩凝眉抬望,显了一瞬惊讶之色。他迅速的窜入了妖群之中,居然都未让他瞧清楚。

这个男孩竟会法术?

亦能在此使用法术?

难道,也是妖?

可若是如此,他早就该发现的?进了这玄雪山,不但法力尽失,眼神也不行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见眼前的男孩,扬动着双臂,正在他自己的眉心处摆起两指。

那动作并不复杂,却让白尘轩注视了好久。呆呆地落去眸光,好似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可怎么也说不出。

男孩将一众妖物赶退,又于自己手心处幻了一根细长的木棍。咬住内唇挣扎了片刻,终是忍着身上的疼痛,使劲的推动而去。

脚步越发快了起来,将他们生生的赶上了前方的冰湖。那上面的封冻的冰层不厚,顷刻便见一众妖物纷纷坠下了湖底。

男孩奔跑的有些拼命,亦在此刻没有收住脚步的于离岸最近的冰上坠落。

白尘轩慌神的看着,即刻起身甩动起袖摆奔去,奋力的跳入湖中,迅速的勾住了他臂弯处的衣衫。

湖水很清澈,迎着月光四面可见。那些方才气势汹汹的妖物,都于这瞬化作波痕消失。

男孩在他面前咕嘟咕嘟的吞着水,于他胸口的血液正顺着湖水流速跳跃。

他紧张的伸出手臂,捂向他的伤处。

面容却在这一瞬更加慌神失了颜色,他~她~......

眸光闪动间,看着眼前的这张脸,突然就幻起了灵光点缀。颗颗圆润,如珠璀璨。

卸去掩饰的法术,露出那更为浅白的容颜。

他颤抖着手掌,紧紧的扣住她的肩膀。

眼角一瞬湿润,于湖水之中流窜而去。

其实从一开始就应猜到的,却硬是没有把这个答案揪出来。

这个傻丫头,必然是怕他会说上三两句怒火的话,将她不讲情面的训回去,才这般伪装成男子跟着他来了玄雪山。

于此刻,他的心里是感动的,才会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在怀里。心里默默地唤着她的名,可千万别有事!不然,他这辈子都会愧意难消。

顺着水流往下移动,转而便如花瓣滴落露珠般,坠在了一个满是花海的境内。

感觉身下柔柔的,并不是坚硬的实地,就更为让她安心的昏睡了过去。

她累了容她休息一小会儿。

白尘轩翻过身子,扬手再次勾上她的肩膀。

“菍姌~菍姌~”而她竟再无醒来的意思。

胸口的血液还在不停地流动着,若不及时止住,便会因失血过多,导致生命垂危。

他现在无法使用法术,两手于她面前颤抖的难以下落,揪着眉头的发了慌,是一种从没有遇到过的感觉,仿佛顷刻之间崩了神思,混乱,翻腾,不能自抑的只能眼睁睁看着。

到底该怎么做?

究竟谁能告诉他怎么做?

跪在一望无边的花海之上,他慌张的看着四周,可却依旧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拿来救她。

颗颗血红色的滚珠滴垂在浅黄色的花苞之上,瞬间就让其变了颜色。

于他的眼角无声的挤出泪痕,为什么他没能早一点发现是她!哪怕把她再一次凶回墨安也好!

他悲痛的低垂下头,在她的肩膀处落着泪水。

没多久,就觉了她的手掌上移至了他的臂弯。

白尘轩抬眸瞧着她的脸,依旧显了让人心疼的苍白。

而她,竟还瘪着小嘴落着趣话,“我想睡一会儿的,你却偏偏要将我吵醒!”

“……”他笑了,愣是答不上她的话!唯有对着她扯出两层洁白的牙齿。

“我都这样了,你还能笑!良心可还在?”

他听着小丫头的话,一手勾住她的小手,一手挽着她的臂弯,慢慢的将她扶了起来,眉间露了悲痛过后的欣喜,难以遮掩,任由它放肆的解封。

“良心自然尚在!只是被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折腾的有些疲惫!”

“诶?”她慌张的惊了神,赶紧抬手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脸,却是微微一动,就牵引到了伤口!

疼!要命的扯痛!明明刚刚已经不疼了!怎就又来了劲儿?

“你做什么呢?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

小丫头咬着内唇的抬了头,“我当然知道受伤了!只是这般受着重伤,也瞧不见你的好脸色!”

“……”

“你就不能省省力气凶我吗?我这还是替你挨的刀呢!”无奈的扯动眉头,“大哥!心里有没有一点惜玉之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偷偷跟随 前来报恩

他是冷冰块吗?这会儿居然还在装凶!竟比方才的冰湖还要冷!

被她这么一说,白尘轩自是收去了怒火。他也是着急了,才会冲着她喊。

“你赶快帮你自己疗伤吧!我刚刚看到你能行法术!不知怎的,我进了这玄雪山就无法用法术了!”

冯菍姌深深吸气,运用法力止住了自己那珍贵的血液,只是伤口却无法在片刻痊愈。

待恢复了些,就无奈的扯起眼皮,揪眉看了他,“这里是玄雪山,你当然使不出法术了!”

“怎么说?”

小丫头抿了抿嘴,想着她偷偷跑出来时,听到大哥跟治擎大哥的谈话。

“我也是听说的,墨安城附近有座玄雪山,长年被冰雪覆盖,神秘极了!因为在这山中住着一位修行多年的神仙,所以但凡是修行之人,来到此处都无法动用法术!”

“那你怎么能可以?”

小丫头自豪的撇着眼神,“因为我是灵狐之女啊!”

“哦~我竟忘了……你是半个妖怪!”

什么眼神!分明是挑衅!

“白尘轩你说什么呢!谁是妖怪!”她气愤的扬动手臂,却又勾动了伤处。

疼痛的弯了背,赶紧捂住心口。

“你没事吧!”是他不好!一跟小丫头斗起嘴来,就什么都忘了!

他慌神的扶上她的肩膀,愧意的抿了抿嘴角。

“没事!还能活!”

无奈的叹气,小丫头就不能少说些斗气的话吗?这是能逗趣的时候吗?如此深的伤口,哪里是件小事!

总想要让她别太逞强,可却堵在喉咙处总也没能说出来!

冯菍姌起身瞧了瞧四周,方才只顾着说话,竟没有看清风景。

“怎么会有那么美的地方!人间仙境吗?”

“或许是吧!”他这样回着,虽也跟着她的眼神转了转,可手掌却没有一刻离过她的身。

“但是再美,也只能看看!我们还需赶紧离开!才能尽快找到药引!”

他的眸光直直的盯在她的脸上,而她已经开始侧了身子准备前行找寻出口了。

犹豫了好久,他才问出了声,“你为何,追过来找我了?”

“你本从一开始就是要来这玄雪山为你师姐找寻药引的!是我们冯家的事让你在墨安城耽搁了那么多日!我总要报恩啊!”小丫头没有回头,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提着裙摆的继续走着。

“报恩!”他从没想过要让她报什么恩。

“嗯!”小丫头回眸点了点头,“我们月白狐族都是有恩必报的!我也想着,你一个人来万一遇上点什么危险呢!两个人在总好过一个人吧!”

他扯动着嘴角,本想回话,却又被小丫头抢了音。

“哎~你可别说我是来捣乱的!方才若不是我替你挡着!你这会儿早就跟阎王爷爷讨说法去了!”

“说法?”

“对呀!你会问阎王爷爷~”故意正正音色,学着他那皱着眉头的神色,“在下,白尘轩只是经玄雪山睡了一会儿,怎就到了这阎王殿了呢?”

唇边行过一抹笑意,但很快就被自己收了去。若是在平时,谁敢开他这种玩笑,定然是要招他训斥的!

然而此刻,他竟也被她逗笑了!小丫头当真是了不得了!

“是是是!冯三小姐,你说的都对!”突觉她的笑容有传染,居然将他掩去的笑意又一瞬勾起了!

他看着小丫头再次转过了身去,便不再控制自己的落了露齿微笑。

“待我们从这里回去!救醒你师姐!咱俩就禀明双亲,把婚约给解了!”

“……”原本抓在她臂弯的手,竟忽然没能扯住她的衣袖,放她远远的走了好几步。

“到时候,咱俩就都自由了!你便可以把你的韶华师姐娶回家了!”眼珠微微转动,突觉身后没了动静。不解的回过头去,呆呆地,就对上了他的眸光,“你怎么了?”

“没什么!”也不知怎的,就失了神。心里莫名应了滚动,颤颤的流淌过什么,却说不清楚。

“你这是太激动了!”眉眼挑动间,送了他一瞬嫌弃,“行了!我不会再困着你很长时间了!待我这次报了恩,咱俩就互不相欠了!”面容之上虽是笑意盈盈,可心里竟也不由得触了一下,只是她却并未显露出来,掩饰的甚好。

微微将身体转正,继续提着裙摆前行。

白尘轩站在原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丫头想的没错,是该这样的!婚约迟早要解除,早一些分清楚了,应是好的!

恍然发现一处隐形的波痕,于她的面前一触一动。手指轻抬,呆呆地看着这瞬的情形。

“尘轩,你快过来!”怎么还未走过来?居然比她这个受了伤的小姑娘还要慢!

“你发现了什么?”

“这!这……出口!”

白尘轩抬眸瞧了瞧,竟也学着她扬了指尖伸去。

他此刻的神情越发让冯菍姌觉了奇怪!

这还用试吗?

她伸手触碰,是出于贪玩的性子!

他也跟着伸手触碰,是什么情况?

这不应是修行之人,一眼就能瞧出来的事吗?那手指还在她的指头旁边停了好长一段时间,连带他的眼神都被直直的勾了去。

“你想什么呢?”终是不解的问出了声。

白尘轩回神的放下手臂,“这应是出口!”

“……”尴尬的挤出一个笑!

憋了好一阵,就说出这个?这还用他说吗?

“你跟在我后面,有什么危险,我能替你挡着!”

“诶?”难以置信的小眼神在翻动着。

他确定么?他现在可用不了法术!

为了不打击他,冯菍姌只好听话的跟着。

一瞬出了幻境,居然走进了一个石洞之中。壁间闪动亮光条条,她好奇的抬了头,竟见头顶处显了冰湖,只是那水却不落,好似被什么困住了。

全当是一处吸引眼珠子的美景。

“我们是从那掉下来的吗?”

“应是吧!”

“……”无奈的回眸,看着他虽露着冷静的模样,却从方才开始,就没说出一句有用的话!

完全不在状态,她怀疑身边的这位,仅是白尘轩的一个躯壳,灵魄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那我们现在上哪边走?”

岔路那么多,她的纠结症又犯了!一条条弯弯曲曲的道路呈现在眼前,瞧的她眼睛都疼了!

白尘轩抬步走到前方,静静地又看了好一阵!

小丫头顷刻之间就坐到了地上。

他闻了动静,赶紧慌神的转了身子,单膝屈在她的面前,还以为她的伤口又痛了。

“你怎么了?”

小丫头委屈的瘪着小嘴,“不太好!”

“哪里不好?”

“你不太好!”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去说痛 掩去苍白

方才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见她这样哭过!此刻竟有些梨花带雨了!

闭着个眼睛呀呀作声,对着他一阵哭喊,当真是让他不知所措了。

“你是不是早就将灵魄飞走了!就单单甩了个躯壳给我!从刚刚到现在,就见你无神的瞎转,说出的话都让人听得莫名其妙!”

“……”无神瞎转?

白尘轩无奈的挑着眉头,只得听着她哭诉。深呼吸缓了片刻,见她还在瘪着嘴哭闹,这才出声制止,“你这是怎么了?”他就在身旁,哪里都没去,他担心什么呢?他还能把她丢在这里吗?

“我害怕~”

瞧着她这般面容,真不知该怎么做!

摇摇头,抓起了她的手腕,“我就在这!哪也没去。”

冯菍姌歪着小脑袋,再一次仔细的看着他,这瞬倒是有些神儿了!

“你可别吓人!这里那么多条道,我瞧着都晕!你若真着急寻药引,也得把我带出去再走!”

“说什么呢!”

又急!又皱眉头!

说不到几句,就变脸!

“我是在说……”

“别瞎想了!我们怎么来的,就一起怎么回去!”

“你~没想,我会拖累你吗?”

“……”从她的眸光处挪离,“反正我现在也使不出法术,留你在身边~有用!”

“哎……你……”不让人说话,拽着她的小手就行了步!

冯菍姌咬着嘴唇,落着叹息声。

这里就像是一个迷宫,每选择一条细窄的路,前方便又有好几条弯曲的路,在等着你选择!

小丫头看的头晕,而身旁的白凶凶却从不觉烦恼,完全不犹豫的快速行步。

走了一段距离,冯菍姌便好奇的问着他,“你怎么知道该走哪一条?居然都不犹豫?”

她觉白凶凶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行的那么速度!

哪知他竟笑着回了她,“仅凭直觉!看着哪一处顺眼,就走哪一条路!”

“……”她将大眼瞪的圆圆,从没想过他会,“如此草率?”

“这不算草率!只能说是碰运气!”

无奈的瘪起小嘴,呆呆地迎着他的回眸,“我们还有机会出去吗?”

“难不成你想在这里孤独终老?”

“……”双唇并紧,难以应话。

他居然还笑的出来,分明是在逗她。

脚下的步子又行了起来,冯菍姌暗自叹气,既然自己也没什么法子,那就索性陪着他溜达好了!反正,算起来~她是最不着急的那一个!

“你身上的伤,真的没事了吗?”

他想什么呢?

都过去好一会儿了,才想起来问?问就问吧,居然还不回过头来看着她问,用余光扫扫便可以了?

冯菍姌揪着眉头的摇摇,“没事儿了!多谢你关心!”

“嗯。”这一声好似很沉,转而又起了步子,继续往前走着。

她将揪着裙摆的手用力的紧了紧,以防自己会控制不住的捂上伤处。那样的话,即使自己嘴上喊着不痛,也会被他发现。

好不容易消去的注意力,此刻竟又回到了自己的痛处,小丫头无奈的闷下一口气,眼神微微转动,想要再找一处可以让自己分神的地方。

“诶?那画的什么?”突然发现石壁上画着奇怪的图案,如湖纹般波动,如蒲草般摇摆。

白尘轩伸手触摸而上,细瞧一瞬。

“我们刚刚走过来的地方,可有看到过类似于这样的图案?”

容她想想……

“我记得~某个拐角处画着一朵红色花瓣!呃~好像还有小麻雀!”每次出了一条巷子,就又遇上另外好几条巷子,她脑子里混乱极了,便不去看道路,把目光转至石壁之上。

想的深了些,就伸手敲了敲小脑袋!

“别想了,我们还是先往前面走着!看看前方有什么!”

“好!”自然是全全听他的!

白尘轩继续选择道路,她继续为自己找寻转移伤痛的目标。

绕了好大一圈,竟走到了一处石阶口,抬眼看去又高又抖!

“诶?那上面有个石门?”

白尘轩自然是看到了!才会目不转睛的望了好一阵。

“终是转出来了!”

小丫头顿时就落了倾佩的眼神!谁说直觉只是女子的能力!他一个大男人方向感竟然这般好!

当真是羡慕!

“我们能从这里出去吗?”

“当然了!”他笑着侧过脸来瞧了她。

冯菍姌一瞬糊涂,“可这石阶那么高!我们这是要去哪?山顶吗?”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湖底的石洞!那石门后面,应该是我们掉下来的高度!并不可直通山顶!”

当真是被条条道路绕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一点!

“那我们赶紧出去吧!”

白尘轩朝她点了点头,转正了脸颊抬眸看着上方石门,开始行起脚步。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处,竟还被他紧紧的攥着。

一步步走上,她提着裙摆,闭紧唇齿。不管身体有多疲惫,伤口处多疼,她都要跟他出去,才能安心的休息。

这石阶定有百层之高,只觉走了很久,却还是仅到一半。脚跟在发抖,身上在冒冷汗。

袖间微微动着两指,提些法力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一点,免得被眼尖的白凶凶发现!

“你还撑得住吗?”

“诶?”她惊讶的抬了头,立刻就掩去了自己的痛感!“当然能了!小瞧谁呢!”幸好,她事先早有准备!

白尘轩只得扬着嘴角应话,“不敢小瞧你!”

见他又转去了眸光,她才松懈的吸了一口长气。不管怎样都要坚持到石门打开!

终是走上了最后一层石阶,光滑平坦的地面当真是好,再来一次,即便伤口不痛,她的两条腿也要断了!

白尘轩先一刻看到了石壁上的图纹,不禁扬手摸去,竟一瞬无奈的叹了声长气!

“看来,我们必须再回去一趟了!”

“诶?”就差没挤下眼泪!她这么拼命的走了上来,此刻居然告诉她还要回去?

逗她呢?

法术行的再好,也只能掩去她苍白的脸颊!

掩不了她崩溃的神色!

而对于白尘轩来说,当真是逗她的!他怎会让小丫头跟着他再下去一趟!

“跟你说笑呢!我自己去就好!”

“可是~你下去做什么?”眨着眼睛追问。

白尘轩无奈的扯起嘴角,“方才我们在石壁上看到的那些图案,当真是有用的!须按先后顺序,于这九格之上按下,才能触及机关,打开石门!”

“图案?”

第一百四十章 风雪阵阵 为其遮寒

顺着他的指尖瞧去,小丫头便无奈的挤了眉头。

谁弄出来的这玩意儿?

这不是存心折腾人么!

“你且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哎!”她伸手勾上了他的衣袖,“让我回忆一下,兴许不必回去!”

白尘轩回过头来细瞧了她,虽觉有那么一些不信服,但见她也不是在说笑!

静静地看着她正过了身子,眼神直盯石壁上的九格图案。

待她慢慢闭去双眼,不过片刻,就已说出了第一处图纹。

“第三排第二个~”

白尘轩自然是信她的,即刻行动脚步走到了石壁前方,扬手按了上去。

“第一排第三个~”

他上抬手掌再次按动。

冯菍姌只觉呼吸急促,眼眸略见模糊,可她不能在此刻晕倒,用力咬破自己的内唇,使自己得以片刻清醒。

她颤动着唇齿再次落声,“第二排,第三个,第一排第一个……第三排第二个~”

白尘轩抬眸瞧去,便见石门敞开了缝隙,他欢喜的露着笑,本想回眸夸赞一下小丫头,却看着她闭紧双眼的滑落而去。

“菍姌~”他惊慌的喊着她,扬手护紧。眸光已然落在了她的脸上。

血丝于她的嘴角溢出,染着她浅白色的薄唇。

他不禁抖着手指为她擦拭。

突觉石门外的凉风突袭,她微微缩着娇弱的身体,本不愿被他发现,可这一次却再也掩饰不下。

白尘轩眼角含泪,用力的抱紧她,以自己的身躯来为她挡住寒风。

一只手扣在她的肩膀之上,一只手轻柔的抚向她的发丝。

他怎会看不出,她是故意咬破自己的内唇,好争取时间念出图案顺序!

他怎可在此时才发现,那样重的伤势,她仅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了吗?

见她撩动着眼皮,抬眸看了他,他终是忍不住再次唤了她的名,“菍姌~”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过一会儿就好了!一小会儿!”

“好~”他抖着音色,顺她说道,“那我就只允许你休息一小会儿!前面路还长着呢!我可没有力气拉着你到处走!”

于他眼底静静地点头,转而无力的睡去。

白尘轩心中疼惜的敛着她耳旁碎发,顿时就落了声声苦笑,“小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于他眼角的泪痕并不搭调。

外面凉风阵阵,还在下着大雪。他不能这般抱着她出去。

石门亦不可关上,要稍稍留下一个缝隙,才能方便离开。

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暂且容她睡一会儿。为她把了脉相,知其伤口并未感染,仅是她的身体太多娇弱了些。毕竟是个丫头,哪里像他一样强壮。

本是将她倚靠在石壁上的。他正在脱下自己的外衫为她披去,却仅在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见她倒在了自己的腿间。

白尘轩的手紧抓着衣衫,瞬间僵持于胸前,呆呆地低眸瞧了她好一阵。

并没有想过出声叫醒她,也没有落下手掌推起她,便继续抖开自己的外衫为她披在了身上。

脑子里顿时显了轰隆,他突觉疼痛的抚去。这样的画面,好似于何时~何地~也同样经历过?

……

应是休息了好久,直到石门外照来了亮光。白尘轩拧着眉头的睁开双眸,缝隙处依然落着大雪纷飞,只不过已是迎了白日。

被小丫头当作枕头靠了一晚,本该觉痛的,此刻却并没有不舒服。

低眸瞧去,才恍然发现,她已经不在身旁了。

“菍姌~”白尘轩惊慌的喊着她的名,四处张望依旧未见她的身影。

想去找寻,又怕她回来看不到他!

脚下一行一退落着纠结。

霎时,便瞧着她从石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袱。

他根本不在乎那里面是什么,只知道心口的怒火,竟又一瞬莫名而起。几步前行,于她面前发着愤意,“身体好了是不是!到处转悠什么!”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他很担心!

可这句话,终究是堵在了喉咙口没有说出来。

冯菍姌呆呆地瞧着他,抖了好一阵唇,待他说完,才出声应了话,“我只是出去拿回我昨夜落在山里的包袱!”

“万一又碰到那些妖物呢?”

“……没这么倒霉吧!”更何况,那些妖物不是让她昨夜全全打入湖底了么!

歪着小脑袋瓜,憨憨落笑!在白凶凶发火的时候,她还是乖一些比较好!

“你拿什么东西,等我醒来之后跟你一起去拿不好吗?”

“我不是见你睡的甚熟,不想打扰么!还有~你也知道,我心里藏不住事儿!就担心自己的包袱会丢!所以,一有了意识就想起它来了!”故作傻傻的模样摇着包袱,也是希望他瞧了能够开心!

怎知这瞬,逗他已无用!

白尘轩依旧怒意的闷下一口气,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眨动双眸低下,故意不去迎!她知道,准是在告诉她,她太不让人省心了!

余光撩动,突见他抬了指头伸来。

冯菍姌慌神的往后倾,不由得投去目光。

她居然还躲?

立刻就又落了个眼神!

小丫头只觉胸口轰轰,瞬间胆怯的止了身子。

突觉他扬手落向了她的头顶,转而五指伸开,轻柔的晃动起来。

竟是在帮她挥去头上的白雪?

“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这个低眸也太速度了些,让她顷刻之间就变了哑巴,抽动着薄唇,久久说不上话。

“难不成,我还会打你吗?”

“这个嘛~”应该不会吧!是她自己想多了!

啪嗒一声,脖子一歪,脑袋一斜!

她这才觉,方才自己全全想错了!

拧着眉头的上移眸光,再加咬住薄唇,落去愤意的小眼神,也让他自行体会一下!

“你看我做什么?我还真就打你了!谁让你到处乱跑的!”

白凶凶就是不讲道理!眼神着实气人!

闹了她以后,眼神便又瞥上了她手中的包袱。

“你出门还带东西?带了什么?”

“凭什么给你看!”

无奈叉腰,“你什么时候~那么小气了?”

“我一直都很小气!你是今日才认识我吗?”

做不了这种同她大眼瞪小眼的动作,白尘轩先一刻收回了眸光,语气重回正经,“你这哪里是个受了伤的姑娘!哪个受了伤的女孩子会像你这样!”

分明是一个意思,竟说出来伺机闹她两次!白凶凶是有多心机!

她不知,他其实是一瞬找不到话讲的~在给自己凑话儿!

每次被她这般瞪过,都会觉神思难聚,需要缓上一会儿。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份情义 已坠心底

“你藏那么紧,到底是什么东西?”静了一会儿,虽缓了思绪,却没压下好奇。

就看着小丫头紧张地又挥臂塞到了背后。

“没什么!带了些干粮而已!”

“你是怕我抢吃的?”他笑的很奇怪,眉眼间还趁势扭了扭,甚是挑衅!

于白凶凶面前撒谎,考的不仅是演技,还有胆量!

提气,深呼吸,再重重的点点头,“不错!我都一日没进食了!带的干粮也不多!你们修仙人不是都辟谷么!少吃一顿,不碍事的!”

在她嘴里说出这个词!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不过~这掩饰的也是够了!

眼神微转,故意晃动至她手腕处,顿时调皮的抬高了声线,“哎!你包袱里好像有蛇!”

小丫头一听他说有蛇,立刻就甩起了手臂,将包袱扔了出去。

哪有女孩子不怕蛇呢!他笑着抓过包袱,于手掌处挑衅的摇了摇!

“白尘轩,你……你骗我!”狠狠的并上嘴巴,忍下欲要咬死他的冲动!

“我哪有骗你?我只说好像~只是你自己没听清楚!”

“你……”居然跟她咬文嚼字!还使来眼神挑衅!

“以防你到处乱跑!我就先替你收着!”

这话说的要脸吗?难道还要她出声谢谢他?

白尘轩晃动了一番,才觉包袱里并没什么重物,亦没有小丫头所说的干粮。稍稍露了个缝,便让他瞧见了那只~原是他的小布兔。

眼神在布兔脸上,停留了片刻。

“你就带了它?”难以置信,小丫头带它来做甚?是又要准备还给他吗?

“我,我~带它出来遛遛弯!”眨着眼睛,赶忙解释,声声落了结巴。

“你带它遛弯?”眸光从布兔身上直勾勾的移到了小丫头脸上。

“相处久了,有感情了~不行吗?”

行!只要不是又来还他的就行!他好不容易决定不再要回来了,就别总拿来逗他!

原本扬着的手臂慢慢下移,转而递到了她的面前。

“还你。”

她迅速的收回,再次抱紧于怀中。落下一阵不舍的神色。

她就再多抱一会儿,多抱一小会儿!

“你怎么了?”瞧着她的样子,突觉很奇怪,“你放心!我是不会抢回来的!当初说了给你!那就是给你了!”

可否~换一个话题?

她微微扯了个笑,“我们赶紧出去吧!趁着白日,多走一段!”

“好!”

小丫头没在说什么,仅是将怀中的布兔护的更紧了些。

外面依旧寒风阵阵,大雪连连。

对于她来说,每一步都是用了好大的力气在走动。

原本于她后方跟着的白尘轩,突然就加快速度,走到了她的前方。迟了片刻,终是侧过脸来同她说了句,“你伤还未好!不可太累!我背你走!”

“诶?”她的脑子里顿时落了空空,还来不及反应,便见他已经屈身弯了腰。

对白尘轩来说,此刻即便劝说未果,硬拉着她先回去,她也会再追过来的!索性,就这样一起前行,一起离开。

傻乎乎的摸着脑袋,犹豫了好一阵,但也知自己体力越发不济,只好听他的话,歇息片刻。

这一路,都没见大雪停过,当真是一座「雪山」。自己虽不重,却也是白尘轩的负担,小丫头担心的咬咬唇,“哎,我下来走一会儿吧!”

“你还是在我背上好好呆着吧!万一你又晕倒了,我是找药引,还是救你?”

“当然是先救我,再找药引了!”不由得就撅起了小嘴,“药引仅是一个物件,你找于不找它都在一处等着你去取呢!我可是一个大活人!你若把我扔在哪里,万一我自己迷路了怎么办?”

他笑,顿时想起方才的小少年,“你来的时候,不是还说常年住在这附近,熟的很吗?还能迷路?”

“我那不是瞎说的嘛!”

“墨安城离这儿也不远,你就没有偷偷跑来玩过?”

“当然没有了!我最怕冷了!来这种地方不是存心折腾自己么!”

小丫头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的心中又一次沉了下。

她怕冷,却还是跟着他来了这常年积雪的玄雪山。

这份交情是深是浅,他是清楚的!

“昨夜的妖物,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此山怪异,定然不止一路妖怪。我们越是往前,就越要小心!”

“不怕!若再来,我就再打跑他们!”

“哪里来的自信?你就不怕来一群厉害的?”

“不怕!”

“为何?”

“因为你在啊!”

“……”他侧眸,用着余光扫了她。

“就算死,也有一个陪着的!黄泉之路,自然不会冷清!”

不知怎的,他居然未怒,反倒笑的合不拢嘴。

深夜降至,他们找了一处树下休息。此处有个树洞,但却单单只能容下一个人。

白尘轩反手一推,便在她毫无防备之时,把她塞了进去!

小丫头转身欲出。

“哎~你别动!”

按!手臂伸来,竟又将她按了回去!

“我不是兔子,不用钻树洞!”

“老实一点!现在,你就当自己是只兔子!”

“凭什么?”她不依,挤着眉头的反抗。

白尘轩无奈的笑了笑,比喻成小白兔她不喜欢,那就换一个,“狐狸也是爱钻树洞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偏不喜欢!”

怎奈,说她是狐狸,她还是不愿意!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手掌按在她的肩膀处,再不放开。

“你听话!别胡闹!”眼看四周光溜溜的到处是积雪,寻不到可生火的木棍,他只能先护好她,切莫再让她着了凉!

小丫头被他的话,震住了身子,呆呆地就这么瞧着他。

“有时候,当真是希望~你就是一只小狐狸!”

“诶……”

“这样~就不会担心你生病了!”

“……”竟落不下丝毫话语,就只得这么呆呆地盯着他看,像是他的脸上有着什么东西。

“行了,快睡吧!明日我们应该就到山顶了!”若不是被那群妖物突袭,此刻就应找到药引了。

他还需快些,一来为了拿到药引,二来为了早些送她回去。

可眼下最让他费神的事,便是自己使不出法术!

如若碰上月白狐,他又该怎么抓到?

“你过来一下!”

“做什么?”突听她叫了他,一瞬觉了奇怪。

“让你过来一下,还能吃了你吗?”

自然不会吃掉他!

可这神色倒是有些……

第一百四十二章 灵狐突袭 再掀往事

于顷刻,白尘轩竟迅速的低下头去遮掩。

小丫头自觉无奈的对着他甩下一个眼色。

“你笑什么!”她耳朵没聋,声音那么大!早就暴露了,他还掩饰个什么劲儿!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模样吗?”

“什么?”

“嘴唇干裂,还透着点血丝,再加脸色浅白,仔细瞧来~像是欲要吸取人精气的妖怪!”

“白尘轩~”狠狠的落着白眼,这会儿他居然还在拿她寻开心!

不过,即便她幻了月白狐,也是一只笨笨的小狐狸!

白尘轩转而换了浅笑,看着她的模样,渐渐就靠近了些。

她也不是什么记仇之人,总要先办正事!身子微微前倾,慢慢的贴去他的额间。

“做什么?”

她还没挨上呢!

他就开始急着往后退了?

那表情紧张极了,像是撞击到某物,生生被弹回去的!

还一度失了脸色!

“你别动!你现在使不出法术,我渡些灵力给你!”

“你渡我灵力?”慌神的再次撑开距离,生怕会让她的伤势加重!

怎料,稍稍冷静了一瞬,便被她抬手揪了过去。她的指尖于他发丝之上轻抚,原是该透着凉寒的,此刻却显了灼热。

“我能有什么事!若是不渡你灵力,我才会有事!你现在使不出法术,又如何护我?我怎么能安心睡下呢?”

“……”

“你就闭上眼,凝神静气的等一会儿,我这便把灵力给你了!”

感觉,那热度一瞬窜至于喉咙处,让原要说的话,都无声的被压了回去。

如若是这样,那他就等一小会儿。毕竟,之后还不晓得会遇上什么妖物,总要做些准备。

额角突显滚烫,好似千万只蚂蚁一瞬窜袭。脑子里顿时行过些许零碎的画面,不知于何处,也曾这般过。

有一个女孩,曾贴过他的额角,为他渡过灵力。

冯菍姌也渐渐觉了额头的灼热,慌神地赶紧撤离,抬手捂住。

“怎么了?”见她落了慌张,而那手掌缝隙间已然传来了灵光,他自是瞧了清楚。

小丫头于他面前摇了摇头,“也许是太累了!身子疲倦后给的提醒!我就先睡会儿了,不然被它这么一闪一闪的~会头疼死的!”迅速的转了过去,来遮挡自己额角不灭的灵光。

白尘轩看着她,不知怎的就甚是想笑。低眸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转而又将外衫披给了她,自己便转身静坐在树洞外,以此为她挡去风寒。

冯菍姌先是偷偷的翻过,瞧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后就又扯着他的外衫蒙了头。

她还没有寻到印记会莫名亮起的原因,只是觉得每次它一闪,自己的心便也跟着颤,弄的~好不自在!

这是病!得医!

揪着嘴角,一瞬闭了眼睛。她真的是累了,才会顷刻入了梦。

她都这般可怜了,老天爷也没赐给她一场好梦!梦中,她竟瞧着白尘轩手拿三尺长剑,正一步一步的逼近于她。

她惊慌的退缩,显得害怕极了!可并不是怕他手上那削铁如泥的宝剑,而是怕他那满是冷漠无情的双眸。

只觉,剑身插进了胸口,她终是应着疼痛的醒了过来。

惊魂未定的摸摸伤处,耳畔竟真的传来了斗法的声音。

她慌神的探出头,看着那伴着飞雪的月色下,正有一只凌空摆尾的狐妖和白尘轩纠缠在一起!

白尘轩甩着扇身拼尽全力的抵抗,可他只取了小丫头几层灵力,山间小妖尚能挡下,而面前这只千年灵狐功力极为深厚,怕是自己必然撑不过片刻。

冯菍姌惊慌地钻出树洞,旋转手腕,幻出清眸吹奏。

现如今,他们二人都有伤在身,硬拼根本撑不了多久,只能靠清眸洗魂,尚还有一丝希望。

对面的灵狐,果然闻音止步,晃动着脑袋,摇摇摆摆了好一阵。

小丫头微微提了一口气,转而停下了笛声。

“我们本无意冒犯,你若不伤害我们,我们也不会对付你!”毕竟是狐狸,她还是重种族之情的。

灵狐转眼看来,便落了一阵慌神,“你是……”

是?是什么?

冯菍姌不明白,亦瞧不懂她的神色。只见她微微迈了步伐,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

白尘轩迅速行至她的身前,横臂护之。

“休要伤她!”

灵狐转而拂动长袖,落下满眼的鄙弃,顷刻便将他甩到了别处。

“尘轩~你别伤他!”她慌了神的喊着,眸光中全是担心,就仅对着他一人。

看着他落了昏迷,她再次于指间挑起清眸,可却被灵狐迅速的截下。

“你竟为了一个凡人,拿着法器来伤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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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加起来好几千岁的上仙,正坐在房间里悠哉的下着棋,旁边还得找一个伺候的!

当真是懂得享受!

赵晚秋一面倒着茶,一面烦心的撇着嘴角,“你俩~还真是沉得住气!”

“我们有什么沉不住气的!”燕松山抬眸回了她一句。只觉她还如从前般,压不住事儿,就想着赶紧去解决!

可有些事情,并不能操之过急!一切还需应天意!

“就真的放任他们两个人独自去玄雪山?”

“那又如何?你觉尘轩护不了那冯家丫头吗?正好给他们找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我们何必要跟去打扰!”

“可万一出什么事呢?”

“这点事,都经历不了!还怎么当我徒孙?”

“师兄!你这徒孙叫的,是越来越顺口了!”久不落音的杨玄霆,此刻倒是应了一句。

但全全跟两个孩子的事儿不沾边!

燕松山扬手摸了摸胡须,自是想到这事,就心间愉悦,“谁让这小子前生总是惹怒我!人情债~总是要还的!”

杨玄霆面色淡然,实则掩笑的摇了摇头。

搞不懂这两位上仙究竟在想什么!

赵晚秋左看右看,瞅的自己眼睛都疼了,他们居然还能对着彼此说笑!

“我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都不着急!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早知道就不等你们想计策!我自己去监督!”当初她是怎么亲眼看着乐瑶悲痛离世的!今生定不要再瞧见往事重演。

“小秋!”杨玄霆终还是甩去了指尖的棋子,转而抓上了她的手腕,“不是我们三个人轮流监督他们,他们就可按着我们的安排走下去的!终要白尘轩和冯家丫头自己想明白!”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陷入狐洞 不由自控

“还想明白什么?”赵晚秋自觉没他们两个那么沉得住气,“白尘轩是去玄雪山做什么?你们两个人都清楚!他是为他师姐去找寻药引!你们知道药引是什么吧!怎么都不着急呢?”

提及这些,燕松山先一刻叹了长气,对于韶华的病,他也一直放在心上。不论她父亲如何,她终还是一个心底善良的孩子。

“不论尘轩回来时,有没有拿到药引!都应是他命中的一个劫数,还需他自己决定~是选择韶华,还是菍姌!”

“他必须选菍姌!”燕松山怒火的差些没吹悔桌上的棋局。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已是好多年没有显露出来了!

“师兄!天意难测,是圆前世之情,而是继续应劫,我们都无法替白尘轩做出选择!”

“玄霆,是你说的!如若让那冯家丫头对尘轩动情,就必须先找到她缺失的灵魄!还说让他们去玄雪山就可以找回来!我这才听了你的话,在这里稳稳地跟你坐着!”对于燕松山来说,孽徒余崇渊的事他不想参与!可冯家丫头的事,他必然是要上心的!

“找寻灵魄是一回事,帮他们在一起又是一回事!自古姻缘,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多了~也就乱了!”

“我们就这么看着吗?”赵晚秋无奈的扯动小嘴。

“只可提点,不可言明。”

“我一看白尘轩这家伙就笨!哪里像当年的云霄上仙!我好怕,他们会再次应劫!毕竟小丫头清楚,白尘轩去玄雪山是为了替韶华寻药!玄霆,你说他们会不会越走越远?”

燕松山急躁的愤意难以消去,重重的挥下掌力,便将木桌顷刻击碎在地,哗啦啦的就落了满屋子的棋子。

可他活了那么多年,亦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毕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也不该像从前般冲动!

赵晚秋看得出,其实松山上仙的心里,也是急的很,只可惜~正如玄霆所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只可提点,不可言明。

“灵魄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何若寻不回,他们便不能在一起?”

“你可还记得,当年乐瑶离世时,曾舍弃了什么?”

赵晚秋眸光闪动,一想到那个画面,便让自己绷不住泪水,“情丝?是情丝!”

“不错!灵魄便是情丝!所以,我们只能这般坐着,等着!待菍姌找回她缺失的灵魄!”

“该如何找回?”晚秋唇齿颤颤,不愿看他们再受苦难。

“世间之情,唯有痛过,才能懂得!情丝归根,必先锥心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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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戏文里才会发生的事,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认上亲戚了?

冯菍姌抬起头,看着大殿之上,那个穿着雪白色广袖的女人,站了许久终还是难以置信,说不上话来,只能眨动自己的一双大眼。

“你当真不想唤我一声九姨吗?”

不是不想,是一时之间叫不出来!

默默告诉自己,还需适应,还需适应!

“你若真不愿认我!那我可就不必留情了!就把刚刚带回来的那个男子~杀了吧!”

眼瞅着两侧的小妖就要行动!

冯菍姌赶忙惊慌的喊出了声,“哎~哎~哎~”屁股一撅,身子一倾,两手顺势摆动,她都觉得自己这姿势丑的要命!“我认!我认!”见小妖未曾再行步,又乖乖的回到了原位,她终于安心的压了压气息,抬头望去,勉强提上一抹笑意,唤了声,“九姨~”

“嗯~”

那声音酥极了,让小丫头听了都会不由自控的抖两下。

小心翼翼的瞄去,便见她正懒散的躺在似床榻般宽敞的木椅上。身子微微倾斜,媚姿轻盈。拖着脸颊的手腕处,袖口直线滑落坠至臂弯,恰好露出了她那雪白娇嫩的肌肤。

这九姨实在是太年轻,说是姐姐估计都有人信!

“你把白尘轩放了吧!”想了想,还是先着重点。

“怎么?那男子同你有关系?”

“诶?”

“心上人?”

“……”一瞬哑口,可照这情形,就必须承认!但是~说不出来!

这不是为难她吗?

“不是?”九姨转而直起了腰身,落下一副淡然却早已看明一切的眸光。

“九姨,我……”

“先说说看,你们来我这玄雪山作何?”

冯菍姌凝眸细瞧着,用着观察白凶凶的神色观察着眼前的九姨,生怕她一个动怒,他们两个人就全完了!

只见她微微沉了下气息,便又将目光转到了其他地方,“别说~是他陪着你来认亲的!”

“……”平时觉得自己嘴巴速度还可以,怎么这会儿就找不到词了?

她慌啊!她着急!可愣是编不出理由!

“小姌~”

“啊~”突然被叫住,她紧张的压了压气息,当真是怕。

“要知道,九姨在这玄雪山上,可是最为心软的!若是等你五姨回来~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侧眸迎了一眼,就又赶紧挪离。九姨的话音虽柔媚,但却隐藏着极大的魄力。

“你不如早点坦白!实话说来~我或许会考虑放了他,如若撒谎,我现在~便去要了他的命~”

“不要!”小丫头本就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硕大的窟洞中,到处都是小妖注视的眼睛,还有一位法力高深的姨娘!她害怕,她怕万一说错了什么,就真的害死白尘轩了!看着围绕在侧的小妖们,自是想逃都逃不掉,忍不住便挤出了泪水,“我跟白尘轩是来玄雪山寻药引的!他师姐病重昏迷,必须快些回去医治!”

“哦~”她并不急,只是看着小丫头这般掉眼泪,越发的心疼起来!

冯菍姌控制不住的抽噎,心里的恐慌越发高涨,“九姨,我求你放过他!”

女子低眸叹气,“你还真是像极了你的阿娘!当年~她也是这般求我的!”

“我阿娘?”

往事历历在目,终是又重演了一次,只不过这回,她再也不能单单只在一旁瞧着。

“我跟你做个交易可好?只要你答应我,我便奉上药引,放你们走!”

“什么?”扬手摸去泪水,静静地听她说出。对她来说,只要能够救下白尘轩怎样都行。

九姨微微使了个眼神,便让身旁的小妖将地牢里的白尘轩带了过来。

冯菍姌于原地等待了许久,直到他被扔到了身旁。白衣之上,尽是血色,连带嘴角处还落着血痕。而那眼神之中却还是露着不屈服的眸光。

一瞬腿软,慌神的就快要堆下。

他竟在此刻抬起头来来对着她说,“菍姌,别怕!”

“她当然不会怕了!我是她的姨娘,她怕我做甚?”

白尘轩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拧着眉头的一度无法相信!

她笑着戳了戳指甲缝,转而起身甩动着裙摆走来。

“小姌!咱们这玄雪山已是好久没有办喜事了!不如~你们二人来结个喜?”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为得药引 假意成亲

那妙曼的身姿慢慢俯下,当真是赚人眼球。只可惜,她面前这位~是一个不爱女色的冷冰块!

“你说什么呢!”白尘轩愤意的咬着牙缝,本想起身,奈何~竟被灵狐一瞬旋来的法力死死的困住了。

小丫头只觉形式不对,忽然想到刚刚九姨所说的话。

“嫁!嫁!嫁!”紧张之余便挤出了三次,转而对上白尘轩那难以相信的眼神。她不能刻意使眼色,很怕被身旁的九姨发现,只得考验两个人的默契。

白尘轩未落声色,仅是看着她,又不由自控的将眉头再拧了拧。只见她仰了仰头,换了一副言笑晏晏,“反正我俩本来就有婚约,只是想着寻了药引,再回去办的!总之,在哪里不是成亲!一切就依九姨的!”

“当真?”

“当然是真的!”九姨眼神不对,时不时的还会转到白尘轩脸上,自然是不太信,冯菍姌灵机一动赶紧伸手拉起了他,“对吧!尘轩!”笑继续笑,眼神使不得,她就把戏做过,这样他便瞧得明白了!

笑容有些僵,眼角卷了褶,可恶的白凶凶居然还不接话!

“不~不回去跟世叔说一声,可以吗?”眼眸偷瞄的转了一个大圈,欲看对方神色。

“回去后,再办一次不就好了么!”面色落着撒娇,撅起小嘴一度嚷嚷。实则重心以在指尖,扣着他臂弯处,猛的使力。

“啊,对!对!对!”

小丫头挤着眼皮,眯眯落笑。

这演技,可比她夸张多了!

九姨只当他俩是在打情骂俏,绢帕抬至鼻尖蹭了蹭,便又说道,“他不是还要去救别的女人吗?你当真能忍的?”

心累!

解决完了一面,就又要解决另一面!

“九姨!尘轩自小在凌云门长大,自古长兄为父,师姐如母嘛!”

“什么词儿!”

声音虽小,但她也是听的见的!

侧过脸狠狠的瞥了他一眼,才又提起笑容的回头继续她的滔滔不绝,“此刻尘轩师姐重病在身,他岂能见死不救呢!我们两个一直对这件事放不下,才想来玄雪山寻了药引回去救醒师姐,再归家成亲的!”

“是这样吗?”

“九姨!我这可是实话!你不信,可以去墨安城问问我阿爹,问问他,我们是不是有婚约!”

“我才不会去见那个护不住我姐姐的男人!”

“啊……”

“……”

两个人呆呆互视,上一辈的恩怨纠葛当真是复杂!可他们此刻也没什么多余的时间去弄清楚,毕竟自己的小命还悬在人家手心里呢!

“那我就帮你们主了这婚事!你们放心,我这做九姨必然不会亏了你们,也一定不会比冯景林那老头安排的差!”

“那我们就多谢九姨了!”

这话,不是她说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呢!

白凶凶抢的倒是快!跟进的也是速度!演的更是比她出色!那浓眉一挑,当真是跟他嘴角的血痕不太搭!

次日,狐窟。

选午时良辰。

一夜没睡好,还要被小妖「围攻」!

白尘轩扬着双臂,无奈的翻动眼皮。在白府他都没让下人这么服侍过,着实不自在,但碍于现在的处境,他还需忍耐适应。

套上一身红衣喜服,便一妖一面的将自己推出了洞屋。

走了几步,就见红喜帘布遮面的小丫头。越来越近,直到并肩而站。他呆呆地站了片刻,便有小妖推了他的肩膀。

他白尘轩做事一向不喜欢别人操控,要怎么做,他心里明白!转而勾起小丫头手中的红绫,拉着她走向洞窟正殿。

没走几步,就见她提着裙边左右转扭,好似身上有虫子,很不自在。

“喂!”白尘轩收收音色,小声的喊了她,“注意些!”周边可是有无数只小妖的眼睛在看着他们,即便再不情愿也得好好演下去!

况且,这还是她挖出来的泥坑!他都没说什么,她此刻别扭个什么劲儿!

忽听红帘内,哼了一声。

白尘轩眉眼瞧去,当真是服了。

他不知,小丫头此刻根本不是因为成亲的事!

平日里穿的衣衫件数就够多的了,此刻竟包的跟粽子似的,怎么扯弄都是皱巴巴一片,搞得冯菍姌很是不舒服。

“夫妻齐拜天地~”

白尘轩觉她完全没听进去,竟还在扯裙摆。便只得用了些力气,拉了拉红绫。

小丫头这才静了下来,赶忙停下了手劲儿,转而同他侧身跪拜。

“夫妻齐拜高堂~”

跟着他起,跟着他落,他动,她便动!这繁琐的礼数让她觉了迷糊。

“夫妻对拜,白首相依~”

又来?还有完么?

冯菍姌咬着薄唇,低头看着他的脚步,随之也转去了方向,以背对他。

白尘轩见状,不由得落了笑。

于心中感叹,这丫头不是一般的傻,就这样还要跟他演戏?

小妖上前,扶着她转回了身子。她无奈的垂了头,以前戏文里也没仔细看这段!原来成个亲那么麻烦!

“以后她便是你的娘子!你可千万不能负她!”

突觉九姨将她的小手扣到了白尘轩的掌心内。

随后白尘轩还笑着应了一句,“九姨放心,我此后定当好好照顾她!”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白尘轩攥了个紧!从前遇事之时,也没少被他牵过,这瞬突然就觉了不自在。

“送他们回『玄思洞』~”

九姨一声令下,小妖们便又开始行动脚步了,但也只是在侧面扶着。因为她的手还于白尘轩的掌心攥着呢!

隐约听到他的笑声,让冯菍姌很是好奇!

“你笑什么?”

“举行了一个仪式,当真是长了见识!”

“什么意思?”

“你猜!”

她哪里有那个心思!

从方才开始,就听着她于红帘下不停的唉声叹气,不去看都能想到小丫头那悲催的眼神!

全全是为他寻得药引!

礼成之后,还得让小妖推着走!一屁股坐到床榻上倒是舒坦,可就是憋闷!待等小妖们关门走远,她终是忍不住拽下了遮挡视线的红帘。

“这女人成个亲也太麻烦了!怎么就不让看路!非要被人推来推去的!”

白尘轩瞧着她的模样,不禁又落笑的摇头起步,慢慢坐到了桌前,抬手握了杯清水放去了嘴边。

“你怎么不说话?”平日里,话不是挺多的么!

“你自己挖的坑,你让我回你什么?”

“我还不是都为了……”

“嘘!”

第一百四十五章 洞房花烛 谁折磨谁

嘘什么嘘!

不晓得她现在的心情有多糟糕吗?懒得理会的甩他一白眼,“九姨说了,只要我跟你成亲,就把药引给我们,再放我们离开!等明日天一亮,便可以回去了!”

“嗯。”

“……”无奈的并起小嘴,扭头瞥了他。

她说了那么多,就得到一声嗯?

再次甩去白眼,转而低眸继续扯弄自己的红衣喜服。

一想起自己浑身包裹的跟颗大粽子似的,她就甚是不自在!

即刻,想一出,是一出的迅速起身,解了红衣外袍!

白尘轩原喝进嘴里的清水,瞬间就喷到了地上,唇边一堵,愣是把咳音也给收了回去,“哎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能干什么?”现在知道跟她说话了?方才坐在那里想什么呢?

“你脱什么衣服啊?”

小丫头显了一副甚是委屈的模样,还无奈的瘪了小嘴,“你都不知道这衣衫里三层,外三层的有多少件!我若再不给自己解封,就真要闷死了!”

“……”突觉口干舌燥,滚不出音色,“那~你脱一件就得了!”

搞不清楚,他此刻传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一瞬看着她,一瞬又转去了别处,简直奇怪极了!

白尘轩只觉她当真还仅是个丫头,有些事情还没能开窍!

罢了,全当她是个孩子!

“哎!”

“什么?”忽听她唤了他,便习惯的瞥了头。

“就一处石床,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拧着眉头的看向她,这还用选吗?还问他?“我,我不选!都是你的!”赶紧别了头去,着实尴尬!

小丫头一点意识性都没有,让他怎么说?

“真的!”一听不和她争,倒是挺兴奋!转而就钻进了红帐之内。

她觉得此处虽是石床,但躺起来还挺舒服的!九姨当真心细,竟在床上铺了很厚的褥子。只是颜色太白了些,不该跟床帐一样,也是红色的吗?

她正支着半身,轻拍厚褥。

霎时,便见白尘轩从红帐外窜了进来!

那动作很是速度,眼神同她对视,让她原本落在脸上的笑容一瞬抹去!

惹得画风极为尴尬!

“哎!你不是说不跟我抢的吗?”

他扯着嘴角,落着僵笑,“事有轻重缓急!”

“什么缓急!”她不管,说好不抢的!她的就是她的!伸手便要推他下去。

哪知竟被他反手抓过了手腕,“哎,你先别闹!”

当初布兔不能让!现在石床亦不能让!大丈夫不都是应该言出必行的么,说了是她的就是她的!

反悔无用!

踢!接着踢!总之就是不准他上石床!此刻姑奶奶心情不好,不分!

纠缠了有一会儿,就将头顶的红帐拽了下来。

冯菍姌赶紧停止争抢,平躺于枕上,伸手扯开了裹在头处的红帐。

“哎呦!闷死我了!”

白尘轩随之趴着身子,也从里面钻了出来,面色似笑非笑的扯动嘴角,“谁叫你那么大劲儿!这亏了是石床,若是木床还不得被你弄塌!”

“说什么呢!”她侧过身来,欲要扬落手掌。

可却又一次,被他抓了紧。

白尘轩挤着眉头,小声落话,“别闹了!外面有小妖偷看!”

这里是洞屋,不是房间,没个窗户,偷看个什么劲儿?

她也是觉得奇了怪了,怎么成个亲忙碌一日,准备休息了,竟还会有监视的?稳了有一阵,果然听到门口落了声音。

应是守着墙根瞧腻了,都纷纷迈着碎步退去了。

白尘轩转而晃动起眼神,一撇眼便看到了她那红衣之上,“哎~你的伤口?”并非有意落去眸光,只是那血迹太过明显了些,怕是已经染了有一会儿了。

冯菍姌听言立刻就低了头,于她来说,自己这身红衣喜袍颜色甚重,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亦是没有感觉到疼!

“还不都是因为你!”讨厌他的出尔反尔!

而他,竟还一丝愧疚没有的趴在枕上,撇动薄唇,“哎呀!这下倒是省事了~不用我出手了!”底褥之上,血迹点点,来的恰到好处。

“你说什么呢?”瞧着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就特别来气!“出手?你还想打我吗?”

白尘轩无奈的叹息,瞬间瞥来了目光,“冯菍姌!我看你不是缺失灵魄,你是少根筋!”

“你......”

“就这还想着跟我合演一出成亲的戏码呢!”

“……”竟还嫌弃她了?若不是她想到的主意,此刻他俩可能都完了!

不!九姨好歹是自家亲戚!完的~是他!是他!

这会儿跟她来什么劲儿!

“你还是赶快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吧!”眉眼一翘,迅速的别去了它处。

对着她,当真是不能太较劲!

白尘轩背过身去,扬手放于脸颊下方,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也许是因昨日没睡好,才会这般速度的入了梦。

脑子里藏了太多的事,是会累的!索性暂且放一放,待等明日见招拆招!

梦境之中,他依旧喜服加身,拜天,拜地,对拜新婚妻子。而那情形,也是显着一副身不由己的状态。

他恍然惊醒,已是天明之时。眼缝间,微微照来一丝亮光。而与他的脑子里,却还在想着梦中的事情。

当他掀开红帘一刻,落入自己双眸之中的新娘,却仍是冯菍姌。

简直是~难以形容......

同她合演了一出假成亲,就连睡觉都不得安生了!

深呼吸,转而睁开眼睛,竟突然瞧见,那方才于他梦境中的小丫头,居然正对着他闭目熟睡。

他紧张地朝后方移去,啪嗒一声就坠在了地上。

不由得便从嘴边吐出一句:“真是见了鬼了!”

冯菍姌闻了动静,立刻伸着懒腰坐了起来。先一瞬细瞧了自己的伤口,然后才惊讶的将眸光对上了地上的白凶凶!

“你这睡个觉,怎就睡到地上去了?”

白尘轩扯着嘴角,愣是接不上她的话,慢慢支起半身,也不站直,就这么曲着长腿坐在地上。

而那眼神却还在端详着她,只不过不是出于欣赏的眸色。

小丫头被他瞪得慌了神,完全不知是何状况,“你这是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只见他,顷刻就唉声叹气的揪了眉头,“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

这词用的不对!

这话说反了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全当她是 一个孩子

白他一眼,就当听不懂!

洞屋外突然传来小妖的声音,“姌姑姑,小姑爷!五狐卿回来了!请你们过去一聚。”

眼瞅着小丫头那眉头疙瘩都要挤成团了,白尘轩即刻落音,替她回了句,“知道啦!”

“我们帮姌姑姑和小姑爷拿来了新的衣裳,不知此时可否方便送进洞屋?”

白尘轩眼眸微转,心里默默想着,这衣裳是要换的,毕竟小丫头胸前还染了血色。但是,若要让他们进来服侍,也就全全露了馅!

随后便自己起身先脱了外穿的喜服,装作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就这般打着哈气,摇摆身子的走了出去,“给我就行了!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

小妖俯身退了去。

白尘轩便拖着衣裳再度回了洞屋,一面走着,一面还逗趣的说道:“哎呀!跟你成个亲,辈分都长了!快点换衣服吧~姌姑姑!”

简直就是找她讨白眼!

“五狐卿?谁啊?”

“我想,也是你的什么亲戚吧!”

冯菍姌忽然想起,昨个九姨口中提及的五姨,心里立刻就慌了神,“糟了!”

“怎么了?”突觉小丫头太过紧张了些。

“九姨说了!这个五姨可没她这般好说话!自然也没她那么心善!我们一定得打起万分精神来!”冯菍姌不禁拍打起自己的小脑袋瓜,“一个姨就够让我头疼了!竟又多了一个!我阿娘到底是有多少姐妹啊!”

白尘轩忍不住露齿一笑,“不是我故意吓唬你!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你阿娘至少有八个姐妹!还有可能不单单是姨,说不定哪日就蹦出来几位舅舅!”

无奈的深呼吸,“此地不宜久留,还需早些离开!”

叹息的摇了摇头,自觉这丫头身上有魔力,总是让他这般绷不住笑意。

“你还是先换下你身上那件血衣吧!不然,五姨这关你都过不去!”

还不都是因为他么!

愤意的扯过眸光,“你昨日要不跟我抢床,我的伤口至于裂开吗?”

“我不是都说原因了吗?是你自己动作太大了!”挑眉转目,这个责任,他可不接!

停了片刻,他将眸光微微扫去,便看着她坐在石床上不吱声。

小丫头当真是不跟他说话了?

就这般耗着也不是个事儿,洞外还有小妖等着呢!

白尘轩只好先一刻出了音,“行了!有什么事儿,等出去再说!先把衣服换了!”转而抬臂甩去,扔到了她的身上,连点对女孩子的温柔动作都不会!

余光再扫,便见她挤着眉头的咬牙切切,当真是拿她没什么办法!

只得背对石床,等着她把衣服换完。

过了有一阵,他便听到小丫头穿鞋下床的动静。

他不回头,故意扬声问了句,“好了没有?”

“好了!”这一声透着勉强,应是根本不愿理他,可又不得不落个音儿给他!

白尘轩转而侧眸瞧了她一眼,顷刻间就皱起了眉头。

小妖给她拿来的衣裳,原是一件齐胸襦裙?

“这件衣裳……”

“很奇怪是不是?”

“……啊……”

“我也觉得!虽然件数少了些,但穿起来就是比昨天的红衣喜服还要别扭!”

白尘轩盘起手臂,本想遮掩笑容,但好似并不成功,“问题不是出在衣服上,而是~出在你身上!”

“我?我有什么问题?”

无奈的抿动嘴角,将一只手掌抬至她的头顶,“你还小!这衣服不太适合你!”

那神情着实让人捉摸不透,她还没仔细瞧个明白。就见他已经行步走去了石床边,扬手抓了她方才脱下的红衣喜服,放在手里狠狠的扯下一块!

随后又走到烛光处,烧成了碎末!

冯菍姌不解的跟去,“你这是做什么?”

“把你衣服上的血迹烧毁,以免被发现!”

她不明白,“我只不过是伤口破了,还用得着掩饰吗?”

“那当然了!不这样做,你滴在床褥上的血迹不是白弄了么?”

“什么意思?”眉毛紧皱,就这么盯着他。

“说了你这丫头也不懂!”转而瞥回眸光,将手里的衣角放开,于脚下轻碾半刻,再全全扫去不易被看到的石墩之后。

自顾自的做着,又不理她!

冯菍姌嘟嘴不悦,说一半,她当然不懂了!

“那你把它烧掉!不也是很引人注意的吗?喜服怎就无端缺了一个角?”

“不会的~她们会认为……”目光刚一对上她的眼神,就变了哑口。

一定是自己跟这丫头相处久了,待傻了,怎么还和她解释起来了?

不禁扯了几下嘴角,“你就别问了!总而言之,听我的就是了!”

神神秘秘的!

冯菍姌白眼送他!

“哎!你先出去等我吧!”

“为什么?”

自觉,他可以改口唤她傻丫头了!

“我还没换衣服呢!”

“我刚换衣服,你不是也没出去嘛!”

堵!手指扬起于眸前抖动!

当真是服了她了!

“那你背过身去!不许偷看!”话音落,速速躲避,走去一处石壁暗角。

冯菍姌拧着眉头转身,“有什么好看的!人长的不都是一个样么!”让她看,她还懒得看呢!

整理好妆容,二人一同走到洞门口,冯菍姌一脸嫌弃的瞧了他一眼,“待会儿,可别出乱子!千万要演好!”

他忍不住笑着挑了下眉毛,“究竟我们两个~是谁不会演戏?”

小妖见他们出了洞屋,即刻就按照狐卿吩咐的走到里面查看。

而这一切已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眸光一扫而归,抖抖袖摆,活动了下筋骨,便对着身旁的小丫头说了句:“走吧!”

他们两个人被两名小妖带到了一处很是宽敞的地方。头顶处,还有湖光闪烁,照的周边甚是明亮。就如他们坠入湖底,行过的地宫一般。

于九姨旁边坐着的是一个身着白色长尾服的女人,虽一身素雅,但她脸上的妆容却要比九姨浓多了。

“小姌快带着你的夫君过来,见过你的五姨!”

这五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亲戚!她心里绷得紧,特别怕会被看穿。

白尘轩却瞧着她那副慌张的样子落了笑,转瞬扬起手臂,拉着她走了过去。

“九姨!”冯菍姌不禁于唇边挤出一抹笑,面对九姨还算熟悉了,可旁边这位,让她忍不住就落了颤音,“五,五姨~”

“怎么?看见我如此慌张?”五姨也不抬头,就仅是盯着自己手中的瓷杯瞧。

“我~”

九姨瞥了她一眼,随即帮她圆话,“小姌准是听我昨个说,你这五姨总爱绷着个脸,故此见你才会慌张害怕!”

“是吗?”

不动手,眼神都能要她命。

迎了她的眸光,冯菍姌只觉腿部一阵无力,顷刻便往下坠!

幸亏白尘轩速度快,不然她就要一屁股坐地上,那画面可是丢脸丢到家了!

但于此刻,九姨却用袖摆捂着嘴间笑起,“我说你们两孩子,这才成亲~就不能克制一些吗?”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月白狐族 密咒密事

对冯菍姌来说,这词儿倒是新鲜,完全让她弄不明白!可于白尘轩听来,却是极其的尴尬!

这两位狐姨一个柔情似水,一个冷漠如冰,若不说他们是姐妹,还真猜不出!

“好了好了!我先带你们拜祭先祖!”九姨笑着,拂袖起身,转而带他们走到不远处。

双双抬眼瞧去,此面竟摆了众多狐族先辈的牌位。都砌在石壁之内,泛着亮光。

九姨侧身从小妖手中接了六柱香,走到桌案前点燃,再交于二人手心。

冯菍姌觉得,既然来了玄雪山,那祭拜先辈也是应该,故而跪地落礼。

然白尘轩也不例外自是陪着她敬重的行着礼数。

本是虔诚之拜,却在二人落去之时,一连灭了两根。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九姨不禁以袖摆遮面,遮去了不安的情绪。

白尘轩只觉蹊跷的很,明明此刻洞中无烈风吹袭,怎就突然灭掉了?

可对小丫头来说,招来小妖,借根香,再次上前点燃它也就解决了!

却从未想,这香如此难引,一度怀疑是在这久不见天日的狐窟里放潮了!

“好了~”九姨终是瞧不下去,“小姌,你跟我来,九姨有话要跟你说!”

“哦。”她把手中的香还了小妖,趁机挑着眉毛转过,瞥了白尘轩一眼。

她跟着温柔的九姨走了,把他留给冷面的五姨,只得使个眼色让他小心一点!

白尘轩当然是晓得,五姨要比九姨难对付的多,但眼下是这么个情况,他即使想躲也躲不开!

看着小丫头跟着九姨走远,白尘轩只得站在原地等待考验,如今法力使不出,就仅能将计就计,随机应变!

“听说,你们的婚事,是我家十一订下的?”

“十一?”待他细细想来,五姨口中所说的应是小丫头的娘亲!不禁敬重的落礼道:“是的!”

“你早就知道她是狐女,却从未嫌过她?”

“有什么好嫌的!”此刻倒是不用细细去斟酌,“身世也不是她自己能够选择的!更何况,人有好人,妖亦有好妖!”

他说出这番话,让狐狸五姨心中甚是舒坦。自是也让他瞧见了,那冰山一角般的脸上微微拂过了一丝暖意。

“你们这次来玄雪山,是来找寻药引?为的是救你师姐?”

“不错!”

“你这年纪的孩子,是怎么知道~我们月白狐族,是世间良药的?”

“是我师父说的!”他觉此事无需隐瞒,顺着说便可!

“你明知小姌是月白狐之女,却还跑到我这玄雪山上来求药引?”

“我并不想于她身上取得!”

五姨眼神犀利,好似一潭清水直冲他的深沉暗眸。只是他说的句句属实,完全不用惧怕于她!

“这世间,生了太多的贪婪!我们月白狐族几经生死,终是于玄雪山间存下了一脉!此处外邪入侵,会被禁锢法力,我想这一点你已经自身感受到了!”

原来,冯菍姌能在山中运作法力,乃是因为她是狐女,若换作妖魔两物突袭,亦会跟他一样禁锢法术!

他能够体会月白狐族的遭遇,从保护小丫头的次次生死劫难中,便可知他们的苦楚。

重重的点着头,继续听她说下去。

“其实,要去救你的师姐,这药引并不难!亦不会让狐女有着危及性命之感,只不过~提取起来会有些麻烦!”五姨缓缓起身,转而看去了桌案上的长香,似是心里想着什么,“可惜~两个女人,你终究只能选一个!因为我们月白狐族存有咒术,凡是负了狐女者,都得不到好下场!要么她杀了你,要么她必死!”

“……”

“长香难燃,只因你们心中未定!”

“……”不由得瞄去一眼,此刻他才明了原因。外在的演技尚可骗人,内心之情怎能骗得了先辈?

“小九这般着急的让你们俩成亲,其实是为了救小姌!只是她太过心急,没有清你们两个孩子的胡闹把戏!”

白尘轩揪紧眉头,细细听着,于此时全然迎不上话。

“月白狐族之女,历代都是这世间觊觎的良药,可小姌终究跟我们不同,只要她成为人妇,体内便会失去药性。”

“……”

“只可惜~你的心中还有着另外一个人!”

————分割线————

冯菍姌甩着长袖摆,跟在九姨后方大步流星。总觉得自己走的不慢,可就是追不上她!也不知她使得什么法术,一瞬一移,形如梦影。

“九姨~你慢一点!”终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只见轻姿摇动的狐狸九姨缓缓回头,顷刻就给了她一个拿她没招的神色。这个外女虽说才刚刚相见,但已是放入了心坎内。

“你啊~若是总这副不急不慢的样子,迟早是要受罪的!”

她也很急躁啊!分事情嘛!

眼神对去,乖乖的扯了几下嘴角,却不再落音,转而便又跟着九姨走。

只是九姨的步伐当真是慢了下来,她晓得这位姨母还是疼惜她的。

行在弯曲的洞路中,不禁被两侧的石壁图纹所吸引,只是由于灯光微暗,让她着实看不清楚!

好奇心没兜住,便碎步跑到墙壁下盯瞧!上面刻画的应是月白狐族的由来。

“小姌~”突觉后方没了动静,九姨便回过头来唤了她!

小丫头憨憨落笑,即刻就追了过去。

“九姨!月白狐族以前不在玄雪山吗?”

“当然了,原本我们居于莫桑山,那里常年温和,风景秀美。”一边走,一边带了丝丝叹息。

“为何?搬到了这荒无人烟,连年大雪的玄雪山?”

此刻终是走到了洞窟之心,九姨转而侧了身子,同她细细讲来,“因为我们是世间良药,很多心术不正之徒,都想取我们的灵魄,成就修仙大梦!”

是!她怎么会忘了呢!

“二姐,就是这么离开的!”她本要忍去泪水,可一想到二姐下葬时的模样,就根本让她绷不住,“死相凄惨,如同一块枯木!”

“你是说小凝~”九姨的眸光中透着难解的疑。

“嗯!二姐就是被害死的!可我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她也有想过是余崇渊,可若他已然得了姐姐的灵魄,又怎会来寻她?

“你当真看到小凝死状枯如残木?”

“嗯!”忍着泪痕,重重点头。

九姨即刻凝眉,落语,“小姌,我想~你有必要回去再好好瞧瞧!”

“瞧?”

“小凝,应还尚存灵魄!”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经受生死 方知情种

她迟疑的泛着泪花,难以落音。从前,她也曾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二姐没死,却终被残酷的现实所打消了念头。

“小姌,你若回去后看到小凝的尸身依旧枯如残木,就带来玄雪山交给我!我定有办法,让她复活!”

“九姨,你的意思是~二姐还能活?”

“嗯,因为若真被心术不正之徒吸取了全部灵魄,她必然会瞬间化为灰烬,可是她并没有!想那吸取她灵魄之徒,也只是为了重回法力,而不是得道升仙!不然,绝不会为她留下一魄。”

她信的,原本压制心底的希望又一瞬燃起,“我回去以后,定当去好好瞧瞧!”

然而,九姨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她不禁用着奇怪的眼神围绕她身旁转了一圈。

“小姌,你可知白尘轩为他师姐所寻得药引是何物?”

“我……”她不知,也从未问过!她只是清楚,白尘轩定然不会像他师父般,欲走捷径,来提取她的灵魄。

“你不明白吗?为何他偏偏来了玄雪山?”

“他不会是来寻月白狐的!”冯菍姌紧张的解释道,“他说过……”

“他说过什么?”

“他师父本想用我做药引来救自己的女儿,可尘轩不愿,还因此同他师父反目!”泪痕已然模糊了双眸,她信他,信他!“若是他从一开始就想用月白狐做药引,为何还要救我?”

自己这外女,竟然如她母亲一样单纯。

“傻孩子!男人都是不可信的!当初,你爹还不是寻药来的玄雪山!你阿娘就是太傻,才会以身取药,结果又如何呢?那个男人可有护她一生?”

“阿爹是爱着阿娘的!”可她跟白尘轩终会不是这样!

“你娘最后还是自绝了灵魄!”想起过往,狐狸九姨的眸光中泛起了泪花,她当初就是去的完了,才会让自己的妹妹,悲苦的离世。“虽然,冯景林这些年来,把你们姐妹二人藏的很好,但我亦不会原谅他!”

“九姨……”

“你还要为白尘轩找寻药引吗?”

“……”这本是他们来到玄雪山的目的,可她从未想过,药引依旧在月白狐身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成亲了吧!”九姨碎步前行,将眼眶中的泪水掩去,“你是人狐之女,只要身为人妇,便不可再做药引!九姨就是怕你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做傻事!”可她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竟没有想到,长香难燃。

冯菍姌故作镇定的眨动双眸,“我此刻,能知道药引是什么吗?”

瞧着这孩子也可怜,吧嗒吧嗒的在她面前掉了眼泪,她的心也就软了。故而抿着嘴角,回了她,“我们狐女都有一颗痴情脉,于左臂上手腕至肘窝之间,白尘轩的师姐是病重而不是为修行,她只需要狐女的寸寸痴情血和七滴痴情泪,便可重生。”

“……”正当她要继续追问之时,却似从洞外传来了一股强劲的风力,生生的将她卷起,顷刻落去了石壁处的水壁之中。

白尘轩随后追上,眼看着她坠入了冰寒的深水。五姨挥袖摆动,便把顶层封了个紧!

“你别动!不然,她即便能活,也会被你害死!”

白尘轩不敢不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站在原处看着,他心里越发的乱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想尽一切办法将水壁凿开,可是他终不能,不能在此刻触怒了狐狸五姨!

“五姐,你这是做什么?”

“别急!我是在帮她,而非害她!”

九姨担心的移去眸光,看着小丫头于冰水中扑腾。

转瞬,那原本透亮的水面,就起了一层红红的液色。

白尘轩惊慌的喊着,“你放了她,她身上有伤!”

“你现在承认她身上有伤了?是不是也说明,你们胡闹的把戏该结束了!”

“……”紧紧的绷住唇齿,当真是瞒不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九姨不明,侧眸问之。

“九妹,你就是太过心善了,才会被这两个孩子骗的团团转!那床褥上所滴之血,乃是小丫头伤处流下的,而非你想的那般!”

是她想的太好了吗?本意帮他们,却终究敌不过两个孩子的意思!

“白尘轩,我问你~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小姌?”她拧紧眉头,再次追问。

“这还用再问吗?先辈桌案前的长香已然说明了一切!”

白尘轩终难回答,只是紧张的瞧着那水壁之中,“快放了她!要杀要剐全全冲我来!是我要来的玄雪山,是我要寻药引,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一刻知道心疼她了?可有想到我方才跟你说过的话!”五姨碎步逼近,“两个女人,你终归只能选一个!你现在是想得到药引~还是救她?”

“……”他的眸光,没有一刻移开过那冰寒的水壁,看着她越发的没了力气,正于里面垂死的挣扎着,那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戳进了他的心坎,使他颤动不安,疼痛难愈。

“你可要快些!我的耐性不多!”

师姐还在凌云门等着他回去,冯菍姌却于他眼前受着折磨。

两处皆不忍,但此刻,他的意识中却仅有着一个声音,“我救她!放了她!我不寻药引了!放了她!快放了她!”

“她就在你面前,要怎么救~自己想办法!”五姨抬高姿态的落声,随后便拉着自己的妹妹离去,唯留他们两个人在寒冷的冰洞中,经受生死的考验。

白尘轩迅速的跑到水壁旁,慌乱的拍着水壁。看着她慢慢停下了挣扎,正低着头下坠。

“菍姌~菍姌~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等我!我一定能救你,我们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你信我,千万别放弃!”

他必须快些找到救她出来的方法!

这间洞屋之内,必然有机关安置。他左右遥望,抬眼四周看尽。

疯狂的敲击,寸寸不舍。

指尖划进每一处缝隙,用力抠动。但凡有可能的地方,他都要亲触,转瞬于掌心内流窜起血红,而他终没有时间在意,脑中全全应着救她的声音。

冯菍姌被困在冰寒的水壁之中,本以为自己就要完了。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很多画面,从和他相遇,相识,相知,到此刻经受生死!

好像~他们之间已然经历了太多太多!凭着这些记忆,让她的意识不灭。

眼眸处撑起一处希望之光,看着他正于洞屋中找寻着救她的方法。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落怜惜 心生涟漪

水壁间灵光闪现,于她眉心处轻轻点动。眸光中全全是他慌乱摸寻得背影。

从一面走到另一面,尽管掌心滴血,额间垂汗,全身充满冰刺之感,也不会阻止他停下脚步,费去时间。

原来,她从不明白自己对白尘轩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直到此刻,她终是深深地懂得了。

只是~这般突如其来的「懂得」,却仅能让她埋于心头,不可言明。

泪珠随着水纹波动于眼前,刹那变得模糊不透,让她转瞬之间,放弃了挣扎,落下了嘴边笑容。

若是今日真的会死在这里,于她心间也已满足了。

白尘轩一面控制着自己的慌乱,一面不停地敲击石壁。而他此刻已是将整个洞屋都寻了个遍。可却还是找不到能够救出她的机关。

突觉胸口窝痛,让他变了无力,额角倒下的汗珠已于眼眶边缘的湿润并集。背对着水壁,跪在漆黑的角落,渐渐的滑下双臂,落了从未有过的崩溃感。

“白尘轩,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没有什么事能够难住你吗?为什么现在变得这样无能了?从你踏上玄雪山开始,你就根本没做什么!全全是她,是她!若不是她在护着你!你已经死在那些妖物手中了!你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在做什么?赶紧站起来!赶紧提起精神!”愤意的骂着自己一句又一句,眼眸处犹如空洞,已找寻不到可以移去的地方。狠狠的咬动内唇,直至流下血水,他需要清醒,需要冷静,“她还在等着你去救!你怎可放弃!怎么能够放弃!”目光直视石壁,仍在不放弃的找寻,以前那么的磨难都撑过来了,此刻他绝不能停在原地落下无助。

只有让心内的起伏平稳下来,才能仔细的观察清楚。

小丫头~她身上还留有月白狐族一半的血液,那两位姨母定然不会对她这般狠心,必是为了考验他们两个人而设下的机关,他需要冷静,必须冷静。

紧紧地闭了闭双眸,再次睁开时,便以凝神存力,他一定可以救她,一定!

单手扶地,慢慢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间退到了洞屋中心处。望着四周石壁,仔仔细细,再入眼底。

恍然发现,这四壁上的图案,有些地方甚为熟悉,好似在哪里看到过!

紧紧的拧着眉头,大脑内迅速闪现片段。

前日他跟冯菍姌在湖底洞中找寻出路时,曾瞧见九处图案,而这九处图案就藏于眼前的四壁图中。

再细细看去,那九处图案之上,颜色最浅,灰尘最少,应是常期被挪动所致。

看明了这一点,他立刻做出了行动,寻着记忆中小丫头念过的顺序,来回奔走按动。

直到按下最后一处图案,他终是觉了动静。

水壁哗啦一声,从中间部位裂开,转瞬间,冯菍姌便被积水冲于地面。

闻声回头,他喊着她的名,快速的行至于她的身旁,见了她唇边的抖动,自己的两只手臂也跟着颤了起来。轻轻的扶去她的肩膀处,低眸落下疼惜的眸光。

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小丫头微微撬开些眼缝,对着他静静地露了个笑。

眨动的睫毛处,迎着头顶垂下的水珠,不曾间断的在她苍白无色的脸颊上滚动。

瞧着她满身湿漉,咳得厉害,白尘轩不禁心疼的往自己胸口挤了挤。

他慌了!

心内彻底崩塌,尤其是~在看到她那伤处,黏连的血迹时,更是无法再掩去眼角的泪水。

“菍姌~”

“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傻人有傻福~大难不死!”

“算!”他将难过的思绪绷紧,随着她落下阵阵笑容,“你这傻丫头自然是有福气的!”

一瞬欣喜的笑意,由心而生,由情系之。

她把手臂轻抬,慢慢抓去他的衣角。

拽在手心处,竟觉~舍不得放开。

可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释怀成全。

不由得伴着咳音落笑,淡淡的于眸中闪过一缕思绪。

“你放心,我们定然可以带回药引的!就如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救出我一样!”

“菍姌~”他捋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只是在这一刻,仅希望她好好的。

“我已经知道药引是什么了!我们这便离开!不需要再在这里寻求了!”

白尘轩收敛着泪痕,微微点头。此刻不论她说什么,最重要的是答应着她~带着她离开!

他要不停的跟她讲话,让她存下意识。那冰寒之气已然穿刺于她的体内,而她胸口的伤处也已再次崩裂。

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去自救,他必须快些带她离开玄雪山,才能恢复法力救她!

“我们走!我们这就离开!”轻轻的托起她,一步一步行去,慢慢走出洞屋。

可他根本记不得来时的道路。

追赶之时,满心落着担忧,脑子里全全只落了她的模样。

迅速的奔跑,凝神盯紧狐狸五姨,愣是没有记住来的路!

“别急!我们会出去的!”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胸口的血液一次一次染深衣衫。已是闭着双眸,却还要对他落声。

白尘轩抖动唇齿,低眸说道,“对!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我想去浮关,我想再去我二姐的坟前看看!”

“我陪你去!我们一起!”

于唇边勾起弧度,“我相信你!”

她总是这么相信他!

顿时心间泛起阵阵苦笑。

他可曾这般执着的相信过她?

白尘轩微微踏出一步,便又听到她落了颤抖的音色。

“我跟九姨来时,两处的墙壁之上画了月白狐族的由来。以前月白狐族并不在玄雪山居住,而是从别的地方逃生过来的。我们看着图纹走,就应该能走回去!”

“我知道了!你不要说话了!只听我来说就好!”

“不好~”她任性的摇摇头,像个孩子磨蹭在他的衣衫处。“我怕,我若不多说一些话,便会睡去!那样~就不能跟你斗嘴了~你一个人走出去~会有多寂寞!”

他笑着,将眸光洒在她的脸上,“对!你一定要跟我多吵吵!不然,我这一路可就闷坏了!”

“你是不是~觉得~没我吵嘴~无聊了也~不习惯?”她鼓了鼓勇气,淡淡落音,反正此刻自己也是闭着眼睛的,看不到他的丝毫情绪,也不会感到尴尬。

“是!”

第一百五十章 一瞬入心 一瞬不忍

她从未想过,他会回答的这么快!

就当是她接受痛楚的一点甜头吧!

突觉四下没有小妖巡视,白尘轩凭着石壁上的图案找着出路,也正是看到了壁上的图案,才更加明白了月白狐族的悲痛往事。

这世间,为何要有那么多的杀戮?

他紧紧的抱着她,指缝处突然觉了滴垂之感。脚下步伐微微停住,慌神的落去眸光,便看着那掺了水珠的血液,正窜行不断的流淌。

五指内并,再次紧了紧。

深深吸气,此刻~他绝不能慌。

抬眼望去,忽然看到狐狸九姨正从另一处碎步靠近。

他将迈出的步子退回,凝眉静视,已然于心底做好了决定。

要离开,定是两个人!

不然,就一同死在这!

九姨微微落下一声长叹,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当真是心疼极了。

只可惜,有些事情,她们看的懂,他们却还未曾看清楚!

“先让我~帮小姌把伤口合上吧!”

白尘轩落着迟疑,不知是该前行,还是速速后退。但眼下,小丫头已是再受不了奔波,即便是反身逃离,也定然会被捉回,与其带着她颠簸,倒不如静静地停在原地。

“你们可有把她当作家人?如此狠毒的方式,险些要了她的命,让我还怎么相信!”

狐狸九姨低眸一瞬,再次落下叹息。方才,她也不懂五姐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直到听了缘由她才彻底明白~这是他们两个人必经的过程。

“我们从未想过伤害她!”眼眶处满是颤动的泪水,“你先让我救她!”她诚恳的落着重音,希望能让白尘轩放下芥蒂!

至于其他的事,唯有他们自己去明白。

他看着怀间的小可怜,心头又是一瞬戳痛,只得行步向前,走到狐狸九姨身旁。

见白尘轩走近,她欣喜的叹去气息,转而扬动袖摆,于小丫头伤处轻轻一点。

白尘轩低眸落下,见她胸口处没了喷染的血色,连全身衣衫的湿痕都被消了去。

只是原本揪在他臂弯处的小手,突然松落,使得他的眉间又一次绷了紧,“她怎么了?”

九姨心疼的抿起嘴角,“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却一直忍着不睡,我方才稍稍用了些法力,让她能够安心的睡会儿。”

听了这番话,白尘轩才渐渐将皱起的眉头散开,转而吐出一口长气。

落在心头的紧绷之感,终也可以平复一瞬了。

“我跟菍姌的确是合演了一出成亲的戏,一切~都只因我想要寻到药引!不在她,有什么事~就冲我来!莫要再伤害她了!”

“她终归是我妹妹的女儿,我怎能狠下心来害她?”

“你不会,不代表你姐姐不会!”

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孩子。

过往之事,从未让她忘记。她本是想阻止,不愿让旧事重袭。

只是~活了大半辈子,总有看透一切的时候。

尤其~是当她看到,白尘轩拼死救小丫头~那一瞬的真情流露。

她觉两个孩子是彼此在意的,只不过,是年纪太小,没能看懂。

“你比冯景林强多了!”不得不承认,她对白尘轩已是另眼相看。

他并不回话,仅是稳稳的护着怀里熟睡的丫头。

狐狸九姨亦不再多言,重回正题,轻声问着,“你可还需药引?”

“……”他需!师姐必然是要等他去救的,可他不知此刻该如何作答!在觉不出对方心思时,还是闭之不回为好。

狐狸九姨见他有了些许迟疑,便笑着再次落声,“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他当然不会伤害她!并不清楚,为何狐狸九姨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凝眉不解之余,便见她抬手从袖间放出了一只白色的冰蝶。

“你跟着它走!就能离开狐窟!”

“你要放我们走?”他有些不信,可再次定神的看了看九姨的神情,便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会缠住五姐,给你们拖延时间!”

白尘轩没有落声,又一次重重点了点头,转瞬跟随冰蝶大步前行。

狐狸九姨于原处凝望,“若是这般,还看不透彻,那只能说~你爱她不够深!”她回过身子,碎步行于窟洞中,想着当年十一妹跪在自己身旁,哭诉央求的画面。

人一旦动了情,便会不由自控!

狐狸亦是如此!

“小卿,我终是再一次落了心软!但愿这个傻丫头~能比你幸运!”

渐渐的她便走到了湖光之下的窟洞,看着五姐正端着酒杯放去唇边。她淡然的微微一笑,转而坐到了她的身侧。

“都办好了?”

“你吩咐的事,我岂能办不好!”故作平日懒媚的姿态,伸手摘下盘间葡萄放进口中,“已经将他们两个人关去『玄思洞』了!”见五姐不落声,她眉眼轻瞄,一面观察着她的神色,一面继续说道,“你也真是的!明知道那丫头身上有伤,还将她甩进了『枯心池水』中,世上~哪有你这么狠心的姨母!”

“你不是早就猜到我的用意了吗?”

“……”抬起手指,撩动眉梢,故意掩去思绪。

她自然是知晓,仅是想为两个孩子多争取些时间。

“『枯心池水』能够加速那丫头体内的血气流窜。虽让她的伤口崩裂,也促使了她的情脉顺通。此刻~她那缺失的灵魄,应是已经回到了她的体内。”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对小姌是真的疼惜!”听她讲了一大段,终要回一下,故此便坐正了身姿,道着:“只不过,就是不会表达!总是落着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她瞧了心生惧怕!”

“凡间有句话,叫做『慈母多败儿』,难道九妹就从未听说过吗?”

“……”

“我让你困住他们,并且封了小丫头的法术,就是怕她会以自身提取药引,赠给白尘轩去救他师姐!”

“……”

“就如十一妹,当年一样!”

她一瞬落下慌神,竟是忘了这一点。他们两个并未行洞房之礼,小丫头依旧还是完璧之身。

若是她痴傻的只为白尘轩,甘愿不顾一切的付出。

那么~定然会将自己的痴情血泪赠于他!

“九妹你怎么了?”

此刻,她再也遮掩不住思绪,满心担忧全全映在了脸上。

唇齿张张合合好一阵,终是无法再闭之不言,“五姐,我好像~又犯糊涂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痴情血泪 赠君欢喜

九姨下的咒术应是要持续一段时间,奈何她却凭着自己的意识渐渐苏醒。睁开双眼,看着漫天白雪,她突然好怕自己会再次睡去,如此便再难瞧到白尘轩为她担忧,心疼的眸色。

雪花垂于他的脸颊,打湿她轻眨的睫毛。

她只想静静地多记一会儿,把他每一瞬的模样,都牢牢印在脑子里。

突逢寸寸断肠之感,好似这份情~已深入骨血许久。然而这一世,她仅能为他做的~唯有祝福。

“我们走到哪里了?”淡淡的落下颤音。

白尘轩低眸怜惜的露了笑,“已是出了狐窟,走到那夜你屈身钻睡的树洞处了!”

她侧眸遥看,幸好没有错过,没有丢失。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要过去一下!”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冯菍姌轻闭一瞬双眼,转而摇晃起小脑袋,“不用,我想自己过去。我若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被你抱出玄雪山~那还不得把你累死!”

“我不累!”扯着眼皮,淡去忧伤,随她落下逗趣的话语,“你虽然平日里吃的比我都多,可就是没长几斤肉!”

他是故意的!明知她力气不多,却偏要让她勾动嘴角。扬手拍打于他的臂弯处,示意他安心。

“就这么一段路,我可以的!那树洞太小了,你挤不进去!”瞥动嘴角落趣,眸光中显了期盼。盼着他能够随了她的所想,放她自己过去。

白尘轩终是没扭过她,身体微微下俯,让她的双腿稳稳的落了地。

她将手臂垂下,克制自己不去摇晃,尽量走的能够自控。一步一步,朝着前方的树洞迈去,眼神微颤,却终不忘来时的决定。

不论发生过什么,不论自己心里起了多大的变化,她都要按着原定的想法去完成。

白尘轩知她的性子,故而,就站在原处看着她,好在距离不远,若她支撑不住,他还能及时跑过去。

小丫头总是这般的固执又坚强,他清楚她此刻的身体状况,可终是见不到她的脆弱。

望着眼前的背影,总觉~是在看着另一个自己。

冯菍姌碎步临近已是到了树洞旁,抬手轻轻的扶去,慢慢弯了腰身而去。转眼便看到了她的包裹,那只小布兔还在里面干干净净,未吹风雪的藏着。

她不舍得放进怀里,再次红了眼眶,咬紧干裂的薄唇,将泪水含在眶中。

白尘轩~他是要回去救治韶华师姐的。他的心里,也早就有了他的师姐。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好在发展的尚早。

翻开右掌幻出清透的玉瓶,将含于眼内的泪水倾出。滴滴嗒嗒连连落声,好似也在此刻敲进了自己的心坎。

慢慢将它放在地上,转瞬扬动两指,于自己手腕至肘窝处划开了一条细长的血印。

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觉不到痛了。颗颗血泪窜入瓶中,顷刻便到了瓶口。

深深的呼进气息,再平静的吐出。

扬手封紧,却将手心护于瓶口处,久久未能离开。

对她来说,这里面不仅是她的血泪,还有她绝情弃去的苦果。

“菍姌~你好了吗?”

忽听白尘轩唤了她,她知自己窝在树洞里的时间长了些,便应声回了句:“这就出来了!”

他方才已是看到了树洞中泛起了灵光,只是以为她在疗伤,故而没有靠近。

冯菍姌将手臂处的血液止住,才慢慢钻离了树洞。她笑着朝他勾了勾嘴角,只是,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无法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碎步靠近,渐渐走回他的身旁,眼神中透着灵动,只是闪现的越发用了力。

“你做什么呢?在里面呆了那么久?”

她将背在后方的手臂抬起,移到了他的眼前。

“我怕这一路上,自己照顾不好它!本来也是准备物归原主的!所以~还你!”

“……”她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知道,你说给我了!就是我的!可我觉得,这布兔是你娘亲留给你的,存在我这,太贵重了!”

“你原本带来就是要还我的?”还说什么是带出来遛弯的?只是不舍,才会找着借口,可却还是要还给他!

究竟是为什么?

“你可以去送给韶华师姐!她会喜欢的!”见他不接,就再次往前伸了伸,眼眸处故作淡然,甚是期盼他快些拿过去。

“你真的不要了?”

“……”稳住,稳住嘴边不颤,只要撑过去这一瞬,“嗯!”她傻傻的挤着笑容,“我已经过了玩布偶的年岁了,你可以留给自己的孩子!”

“我若收回~你别后悔!”他绷着眉间的青筋,一瞬低眸,一瞬抬起,想要看清她的思绪,并再次确认她的决定。

而他,却还是瞧不透彻。

好一会儿,都未见她再落音,他便没了耐性的收回了自己怀中。

空空的感觉,窜在她的手心,流淌于她的心坎。

冯菍姌低眸片刻,缓着疲惫的笑容。转而就又使了力气的抬头,“尘轩!我想了想,你还是先回凌云门照顾你师姐吧!我一个人归家就可以了!”

拧着眉头,看着她的神情,“菍姌……”

“她还等着你去救呢!你可别犯糊涂!原本我们就是为了帮韶华师姐找寻药引的!必将以她为先,回去唤醒她!”

“你究竟是怎么了?”

她把他的思绪彻底搞乱了!控制不住的想要发火,咬紧牙缝的落了吼音。却不似从前般愤意的说教,竟有着几近疯狂的怒气。

“我没怎么啊!我说的全是我们离开后该做的事!”

“你明知我们没有寻到药引!”他并不是想说这句话,只是此刻被她激怒的找不到说词,才会这般急躁的道出。

怎知,她竟在这一瞬,于他眼前抬起了一个透亮的玉瓶。

左臂高高扬起,笑意依旧挤在嘴角。

“我已经帮你寻到了!”手指绷的甚为用力,两根指头捏着玉瓶,另外三根在掌心内攥着袖口,她必须保持稳定,才能不让袖摆划落,落下手腕处的血印。“在狐窟时,我就跟你说,我知道药引是什么了!”

“你怎么得到的?”他慌神的看着玉瓶,片刻就又移到了她的脸上。

而她,却还是一副傻乎乎的笑模样,“九姨给我的呀!你忘了,九姨说了,只要我们成亲,就把药引给我们啊!”

“是真的?”他质疑的落去眸光。

他们两个人的伎俩已经被识破,又怎么换来的解药?

“当然了,若不是五姨回来了,她早就放我们离开了!说不定此时,你已经救醒韶华师姐了!”

他始终不信,可偏偏已是瞧不清她的神情,脚下行着步子,一步一步靠近她,想要以此看的明白些。

而她,却也一瞬退步,随之躲闪。

“小姌~”

远处,突然传来了声音。

二人纷纷回落眸光,便见两位狐狸姨母已带着众多小妖追上。

白尘轩揪眉侧步,却突觉一阵眩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只愿安好 别无他求

寸寸痴情血,七滴痴情泪。

她终是陪着他寻到了药引。

于袖间行落法术,让他暂且睡去,此后的事情便交由她来做。

“小姌,你~”狐狸九姨满含泪水的唤着她,当真是自己糊涂了,才会想着放他们回去,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就该听从五姐的说法,封掉她的法力,将他们关起来。

或是,只让白尘轩离开,把小姌留下来。

“众妖听令,把那个男人给我杀掉!”

“月挽长天,白玉勾澜,狐心凝身,聚元归一。”冯菍姌眉间微颤,转而扬动袖摆。敛集山间寒气,旋落半空风雪。

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定会护他平安的回到凌云门。

“小姌~你当真要护着这个不爱你的男人吗?他利用你来寻药引,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不爱又如何?

这世上本就没有太多称心之事,她只愿他一生安好。

“他没有利用我!是我决定来为他寻药引的!”雪白色的长尾于飞雪中摇摆,她并不想和自己的两位姨母抗衡,甚是希望她们能够看在同族的情分上,放过他们。

“小姌~你当真要跟你阿娘般,为了一个男人而不论生死吗?”

于唇边行过一抹自嘲的笑意,低头看去见他甚是安静的昏睡,胸口处微微落了些许酸痛!

阿娘终要比她幸福多了。至少,阿爹是真的把她放在心里一辈子!

而她,只会成为他的回忆。

九姨着急的皱着眉头,转而行到前方阻拦,“五姐!已然至此,你就放了他们吧!”

“到了此刻,你还觉得你的心软是对的吗?”

五姐侧眸袭来,让她顷刻吞回了欲要说出的话语。

其实,她也是疼惜小丫头的,只不过是用着另一种方式。

“五姐……”

“我就是不愿看她走十一的老路!”凝眉怒目间,再次转回双眸,“与其让她此刻跟着这个男人离开,而悲痛欲绝的过完余生,不如~我先送这个男人走!让他到黄泉之路好好反省!”

冯菍姌绷紧泪水的晃动脑袋,抬袖挡去五姨突袭而来的法术。

身体无力承担,于雪地间划下一处弧度,像是被狂风狠狠的扇了巴掌。

其实,五姨之举亦是为了让她能够清醒。

她感应的到那份疼爱。

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终让人无法回头。

忽听五姨下了命令,四方小妖团团围来。她反身再战,甩动长尾,拼死阻挡。

“小姌~”九姨慌张的看着,声声呼唤,转而又再次落下恳求,“五姐!放了两个孩子吧!”

她仅是不露丝毫情绪的看着,看着她这位外女究竟有多固执,究竟有多像她的阿娘。

小妖越发迅速,让她完全迎不住。几只落网的鱼儿顷刻就奔到了白尘轩的身旁,她慌神的退回,甩尾挡住。

感觉自己眼前显了模糊,她用力的咬着内唇,让自己清醒。抬眸望着四方临近的小妖,她终是拧紧眉头,孤注一掷的行了禁术,再度划破手腕血印,颤动薄唇,“碧彩星辰,灵狐出世~”

“小姌~不要……”九姨自是听的出,她在念着什么,虽然她的声音微弱,却还是顷刻窜入了她的耳畔。

而她已知,除此之举,便再难救他。

指尖依旧紧紧并拢,抛去一切杂念,心中所想仅是护他离开。

“以我血肉,奉于天境~灼心刺骨,弃身定魂~燃通三界,派得仙将,青莲焰火,焚寂妖魔~”金丹凌空飘洒光圈,迅速的从她头顶窜至脚底,转而幻作七彩灵光,条条摆动,甩离四方小妖。

五姨眸色一沉,冷冷的落下音色,“她竟用狐族禁术!那就休怪我对她~不再留情~”

“五姐~”她只能慌神的看着,已不知该怎么做。

冯菍姌突觉灵光侵入,于她身体幻化的七彩绫巾中旋动。她知,自己根本就不是五姨的对手,即便没有受伤,也不可能打得过她。

她也并不想同她对战,几处受着袭痛,便幻回人身坠在了冰寒的雪地之上。

五姨摇身站于她的面前,看着她将唇下的雪白染红。亦感知到,她方才并未使力,就连防御都没有做。

“你为什么……”

“我不想跟你动手……我仅是~想要寻一个让我们离开的机会!”

她使用着禁术,原来并不是要对付自己的姨母。

她只是在赌,赌姨母对她的不忍,对她的疼惜。

九姨含泪行步,顷刻便拽紧了姐姐的衣袖,“五姐,你难道真的要逼死小姌吗?我求求你,放他们走吧!路是她自己选的,我们只能劝解,不能阻拦。”

冯菍姌低垂着脸颊,埋于雪地中,想要以此让自己恢复清醒,指尖亦不停戳着白雪,好借助躲避冰寒的意识,寸寸抬起,寸寸落去,慢慢地移到他的身旁。

直到小手勾上了他的衣角,她终是在唇边落了笑。

轻眨着眼睛,憨憨露齿。

放心,她一定不会睡,起码要待他们出了玄雪山,她再好好的睡上一觉。

“你真的甘愿如此?为护他,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听着五姨的话,虽仍透着冷意,却让她感觉到了希望。

突觉喉咙刺痛,她只得再次把头埋在雪地间,重重的点着头。

“好!今日,我便放你们离开!”五姨挥动袖摆,撤去了周边的小妖,转而也别了身姿,在她面前行去步伐。

九姨心疼的屈下身子,慢慢把她扶起。

“傻孩子!你比你阿娘那会儿傻多了!”她笑着忆起过往,“你阿娘那会儿,时常耍小性子,一度对着你五姨哭闹,其实,你五姨的心~也并不硬!”

她知道的,只是她没有阿娘聪明!只能选择这种伤己的笨办法!

“九姨,能帮我一件事吗?”她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眼眸处越发显了模糊,已然支撑到了极限。

“你说。”

“请帮我把他送回凌云门去。”

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在想着他。

“爱情果真是这世间苦痛的起始,总让人这般殇情难控。”不禁抿着双唇,再次追问,“你当真舍得放弃他?甘愿让他守着另外一个女人过一生!把自己对他的好,全全闭起!”

眸光再次滑落至,他的脸上。

是!

从此以后,她会把这份情,埋于心内,封禁完好!

不会让他寻得一丝,亦不会让他落下为难。

“只要他这辈子是幸福的!我便~再无他求。”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觉醒来 各归其位

爱情,果然会让人失去理智。

从前她不知爱为何~总让人掉尽眼泪。直到自己经历种种~才恍然领悟所有。

那是一段,即便让自己戳心刺骨,百般疼痛,也要留存于身的伤疤!

亦是,自己心间,难以割舍而去的记忆。

白尘轩从昏睡中醒来,恍然觉到手下不再是冰寒的雪地,而是落了处处松软。他还未来得及多想,便突感阵阵疼痛,不禁扬手捂去额头。

待自己稍稍缓了些,便用朦胧的目光,望向四周每处角落。确定不是做梦,就由心的泛了慌。

这会儿,大师兄已端着饭菜跨了门槛,依旧人未近,声先到的说着,“哎呀,你可算醒了!赶紧起来把肚子填饱了吧!”

他虽将眸光落去,却未将眼前事物入眼,仅是越发慌乱的来回转动眼珠。

“我怎么会……”后面的问语没能说出,白尘轩紧闭双唇,落下眉头。

他应是在玄雪山间,跟冯菍姌在一起的!他昏迷前,曾看到小丫头的两位姨母带领一众小妖追上。

他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他,又为什么会突然昏迷?

“你昨日于凌云门山下昏迷不醒,是韩枫将你带回来的。”

“韩枫师兄?”

猷青点头继续说道:“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韩枫把你背回了『清岚院』后,便急急忙忙的下了山!我想~是担心什么人了吧!”

大师兄故意不将话语说清楚,但此刻于他心中也已明白。

韩枫师兄定是发现他身上有伤,转而急着去寻小丫头了。

突然忆起了一些事情,白尘轩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来去,却发现空无一物,不见任何东西。

瞧了他的神色,猷青侧步行至床前,低眸道了句,“你是在找药引?还是别的什么?”

“大师兄~”他是真的带回了药引,故此那些在玄雪山内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做梦。

“起初我也不清楚那瓶是什么,我就拿去给了师尊看,还是师尊告诉我的!那是救师妹的药引!然后我便拿去给韶华师妹服下了!”说到此,不禁笑着勾了勾嘴角,“你若再不起来,估计韶华师妹就要来亲自拽你了!”

“我还有另一样东西对吗?”

他不接他的趣话,也不问韶华的事,却先关心起了自己的另一样物件,此行玄雪山果然是变了!

猷青转而走到房间左面的桌案旁,替他将那包袱拿来。

白尘轩侧眸看去,原是就在房间内,只是被自己的床给挡住了。

大师兄重回他身旁时,便扔进了他的怀里。

白尘轩心中绷痛,三两下就扯开了包袱,看着里面那只小布兔,竟又重重的落下一声叹。

她还真是分的清楚,是怕他会被韶华师姐误会吗?就如那日,她为了替他化去师姐的疑心,不惜犯傻的投进韩枫师兄怀中。

或许她做的对,走的太近~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这也是九师兄当初提醒过他的。

猷青瞧着他这副模样,其实不必去多问,就能猜出个七八分。单从包袱的颜色来看,粉嫩秀气,便知~是姑娘用的东西,应该十有八九是那冯家小姑娘的!

“哎呀!我的小师弟!何时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了?当真是让师兄惊讶极了!”

白尘轩收回绷痛的情绪,转而抬头迎道,“这是我小时,母亲为我做的~多少年了!”眸光忽高忽低,不落直视。

猷青师兄索引顺着他,只出了一个字,“哦~”但这个字的声线略有些长,而于他的脸上还显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其实自己师弟的心思,并不难猜!

他起身下床,躲开师兄的眼神,整理衣衫后,便大步离了房间。

猷青瞧着他的背影,一阵苦笑,顷刻便于他后方喊道,“喂!你就这么体谅师兄的?饭菜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却一口也不吃?”

“我现在不饿!回头热了吃!”扬手挥挥,头也不回的便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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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菍姌被九姨送回墨安冯家时,恰逢韩枫也到了门口。他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但必然是和尘轩寻回药引有关系。

“你认识她?”原是谨慎的瞧了瞧他,见他并没什么坏心思,就出音问了话。

“朋友!”

“仅是朋友吗?”他答的甚快,未曾思索。可那眉间的扯动,却没能逃过九姨的眸光。

她也不信,世间男女,能有着最为纯粹的友情。

瞧着他迟疑的晃动双眸,又于腮前突显红润。

狐狸九姨不禁勾了勾嘴角,“你倒是比白尘轩有趣多了!”一个是~埋之心底,自欺欺人,从不寻求答案;一个是~心知肚明,故意不言,表面装着糊涂。两者甚是不同,“不过~我喜欢你。”

韩枫知道眼前女子口中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的喜欢。应是出于一种欣赏,可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被欣赏的地方。

“不知姑娘是……”

“唉~”九姨别去眸光,落着叹息,“你就别叫我姑娘了!老身的年岁~可是比你这个小娃娃大了好多啊!”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一时间没能看出来!还望仙人见谅!”韩枫行礼,虽不清楚对方是谁,但已是觉得出了她的法力之高。

想她能送回冯菍姌就必然不是敌人。

“行了~你还是唤我一声九姨吧!我倒是看你比白尘轩那小子好多了!所以~就让你同小姌一样,叫我九姨!”

“九姨?”韩枫这才明白了她的身份,故而又行了大礼。

“免了,免了!无需这般客套!既然见了你,那我就把小姌交给你了!她身子还有些虚弱,你可要好生照顾她!”

“九姨放心,韩枫定当好好照顾她。”

在狐狸九姨看来,这小娃娃当真是特别,不问缘由的就付出关心,还真是可爱,竟越看越顺眼了。

“韩枫~倒是一个不错的名字!我喜欢~”

忽听,院内行来了步子。

虽人数众多,但狐狸九姨听的出,那其中有着她最不愿看到的那个人!若不是小丫头非要归家,她也不会把她送回来。

毕竟是小丫头的亲情,她也不想干涉!

可她永远不想见到那个人!

扬手一推,便将她推入了韩枫的怀里。

“我就把她交给你了!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九姨微微摆动袖摆,转而化作青烟旋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未曾开窍 当局者迷

白尘轩几步走到校场,看着别阁的师兄弟正在勤奋练功。他离开的时日不算久,可已是好多师弟师妹都不认识了。

凌云门果真是收徒迅速,想那别阁的师伯,师叔又要有好一阵子不休不眠了!此刻,他看着眼前的情形,便忆起了自己的师父。多年教导之恩不曾忘记,只是已经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回来的匆忙,还没从师兄口中得知,师尊是怎么处置他的!韶华师姐醒来后,又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忽见师尊从另一处行过,白尘轩赶忙上前落礼。本想抬头追问一番,却是话音还未涌出喉咙口,就见了师尊迈步离去。

好似原本是要走这条路的,突迎了他便换了方向!

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尘轩凝眉不解的望着师尊,自己没有迎到往日的疼爱,反惹师尊怒气哼哼!

还惊讶的瞧见师尊高高甩着袖袍!那愤意可是不小,完全和平日里和蔼亲切的师尊不同!

若这里不是凌云门,他真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假师尊。

身子刚刚挺直了些,便又听到一阵清脆的咳音。

白尘轩侧眸瞧去,恰逢晚秋仙子同玄霆上仙走来,故而又再低头行礼。

“尘轩见过上仙,仙子。”

看他还是挺懂礼貌的!就是总爱钻牛角尖,自己的事情捋不清楚!

赵晚秋顿时落下一声长叹,无奈的插上自己那身为人母依旧傲娇的小蛮腰!

“傻小子!之前我还觉得你挺聪明的!可现在~我是越瞧你越觉你笨了!怎么就不开窍呢?”

“……”笨?他笨?

他哪里就笨了?

杨玄霆几步跟上,不论言语的拍了拍自己的妻子。

“好了,小秋!你忘了我曾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一切本为天命,如何掌控也在自己手中!此后不必多说!”

在白尘轩看来,这夫妻二人此刻所说的话,他是一句未懂!

是太过深奥?

还是自己的脑力退步了?

只见晚秋仙子朝他,瞪过一眼,便转身摆起了袖袍。玄霆上仙也仅是侧眸再瞧了他一眼,就也迈步离开了。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走了一趟玄雪山,好似很多事情都变了!

如今他只想先看到师姐无恙,再去墨安瞧一瞧小丫头。

得知韩枫师兄已经去了,他心里应是该放下担忧的,可却~觉了莫名的燥乱。

晃去干扰自己的思绪,起步师姐的住处。未走多久,便迎了熟悉的声音。

“尘轩~”

他觉已是许久没有听过了。

那声音清脆有力,应是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

白尘轩微微一笑,快步行至她的面前。

“师姐,你醒了!怎么刚醒就出来了?”

“是你帮我找回的药引。”

韶华醒来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猷青师兄,从师兄口中得知了整个事情的过程。

她等不了,也不能等,曾经的自己失去了太多的机会,于今日起,定要好好的抓牢。

扬动纤纤玉手,直勾他的袖口。

白尘轩低眸一瞬,却在脑子里突然行过了小丫头的影子。故此,他停滞片刻,未曾做出举动。

“尘轩~”韶华轻声喊着他,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他转而抬眸,微微落笑,“你终于醒过来了,若你再睡下去,我就当真要急的不知所措了!”

韶华迎笑,扬手戳在他的胸口处,“你啊!是越来越喜欢拿我寻趣了!”故作叹气,别了眼神,“唉~我那从前甚是听话的小师弟哪里去了!”

师姐最后一句风趣的话,他并未听入耳,眼神直直垂下,盯着那处被她戳动的胸口。

她的玉手已然离开,他却仍看着那个位置,久久难移。眸光中突然闪了鲜红之色,惊慌的让他退了步子。

韶华转回眼神,不解的瞧了他,觉他有些失魂,便轻声问了句:“你怎么了?”

他缓缓回神,抬头迎上师姐的双眸,掩去不安,绷紧思绪,“没,没事!”深深呼吸,以此平复。

原是小丫头,那伤处的血色在他脑中太过深刻。

故而,才牵动起他的担忧。

不知,她现在到底怎样了?

韶华以为他是累了,几经辛苦才从玄雪山带回了药引,此次前往,必也遇到了太多艰难险阻。

她突然想到,既然,她已经醒过来了,那她就该去找自己的父亲,阻止他再做行动。

“尘轩,你看到我爹了吗?”

“……”白尘轩顿时慌了神,看韶华师姐的样子,应是还不知情。

“我这一路走到这,听说凌云门又新招了好多门徒,他是不是又在校场忙呢?”

“……”绷紧嘴角,尽量不作颤,不被师姐看穿,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同她说。

见他不回话,余韶华转而叉腰撇嘴,“我这爹爹可真是拼!就不能交给师兄们先带吗?女儿重要还是徒弟重要啊!”

“师姐……”

“不过,尘轩!你终于不是小师弟了!是该让师兄们改口叫你十七师弟了!”韶华想了又想,“我爹平生收的弟子不多,十六名弟子,已有几位不幸离世,如今逢了这凌云门收徒的好年月,他应该是太过兴奋了,才会忽视掉我这女儿!”

白尘轩抖动着唇齿,许久说不出话。直到猷青师兄大步行来,他才终是躲过了师姐的追问。

师姐刚刚苏醒,就让她以为师父还在忙碌,待她多恢复一些,再告知吧!

他想,师兄们也是这般觉得的!

“尘轩!你真是太不给面子!我好不容易做顿饭菜,你没吃一口就跑出来找韶华了!是觉我做的不够好吃~等着韶华亲自做给你吃吗?”

“不是……”

“你也太不体谅人了,韶华才刚刚恢复……”

“尘轩若想吃,我就去做!”韶华闪动眸光,一瞬给了大师兄一眼,一瞬又转到尘轩脸上,送了他一个甜腻的笑!

猷青见状,苦苦撇嘴,当真是自己找的没趣,“哎呀,我好心替师妹说话,奈何师妹这心里已是早就清楚该向着谁了!这还没成亲了,就这般惯着!成亲之后~”眉眼一挑,落下风趣,“尘轩,当真是好福气呀!得了,我躲!既然有韶华师妹照顾你,那我就去迎九师弟跟新的小师弟了!”

“师兄你说什么?”哑巴了好一阵,终是被这么一句话,触及到了思绪。

猷青背对于他,微微扯了扯眉峰。好似早就知晓,他会出音追问,故此,才仅是转了身,未行步。

“九师弟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弟弟!我想~不用我告诉你是谁了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难之境 深陷折磨

九师兄回来了,从墨安回来了?还把祁泱一并带来了凌云门?

那~小丫头呢?

“大师兄,我跟你一起去接迎!”迟疑了片刻,终是于唇边涌出这句话。

而猷青却在浅笑间拒了他。

仅仅转过半侧,挑眉落音,“你还是陪着韶华师妹吧!她才刚刚醒过来,甚是需要你在身旁!”给了师弟一个眼神,便扭了身子。

这次他是真的行了步,再不回头。

他也想~他们能够幸福的走到一起。毕竟哪一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有些事情,不是想想就能成的!他更为在意师弟心中所想,故而只能以风趣的话语,来刺激他,让他把那些想不透彻的事情,探究明白。

“尘轩,你不是饿了嘛!走吧!我去帮你弄些吃的。”韶华见他呆呆不动,便出声叫了他。

可他哪里有吃饭的心思,此刻已是越发乱了思绪。眸光舍不得挪离师兄行去的方向,好似人在这里,心却飘远了。

缓了好一会儿才转了身子,对着师姐轻点额头。

总不能辜负了师姐的一番好意,“那就辛苦师姐了,还真是~许久未尝到师姐的手艺了。”

病好了,人自然也就精神了!

韶华感觉自己回到了从前的状态,也就神清气爽的开始落下灿如流星的笑意,“那就不管我爹了,谁让他都不来管我的!尘轩,我们走!”

袖口处,被师姐拽动,白尘轩于唇边挤了弧度,转瞬迈着碎步随她而去。

可他总会觉得心里奇怪,好似丢掉了什么东西,使自己提不起精神,竟变得昏昏沉沉。

门中的厨屋,本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从前还时常跑到窗沿底下偷看师姐做菜,这会儿得以亲见,还甚是荣幸的包了场子,一人欣赏。

应是要感到高兴的,应是会一眼又一眼舍不得挪离的!

可他,虽将目光投去,却入不到自己眼底,耳畔更似堵上了什么东西,仅能听到嗡嗡之音,再进不了任何声响。

直到师姐坐到了他的对面,他才恍然回神,挤着唇边的微笑迎上。

“快吃呀!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他轻点额头,落了声,“好。”转而低眸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可当他将饭菜拨进嘴里时,却发现自己尝不出味道。拨开鱼腹,夹一块嫩白爽口的碎肉进嘴,嚼动片刻,依旧还是无味。

定然不是师姐未放佐料所致。她平日心思那么细,断不会出现这种错误。

他竟~失了味觉?

“好吃吗?”

“好吃!”他笑着,再次夹起一块鱼肉入嘴,故作享受的嚼动。

“好吃!那你怎么是这么一副奇怪的模样?”韶华将双臂平放于桌边,眸光暗沉,身子微微倾去,甚想看清楚他的内心思绪。

瞧着师姐靠近,白尘轩唇齿僵持,从掩饰的嚼动,瞬间变作了惶恐的抖动。额角突显灼热,似从皮层中倒了汗珠,让他立刻就起了身子,迅速后退。

“你这是怎么了?”

待他稍稍回落神思,才扯着嘴角笑道,“没~没怎么!我以为师姐又要敲我头!”

韶华侧眸,噗哧一笑。

“我是不是~从前太过欺负你了!才使得你,记忆这般深刻!”手臂抬动,拖着下巴,仔细的端详起,他此刻的模样,当真是可爱至极!转而撇了嘴角,落了不解之眸,“你究竟是怕我呢?还是喜欢我?”

“自当是喜欢师姐!”

“喜欢我,还躲那么远!你这是喜欢我的表现?别人喜欢姑娘,可是巴不得天天守着!”

白尘轩抖了抖袖袍,转瞬便又坐回了桌边。他也不知,自己刚刚是怎么了,身体竟不由控制的躲了!

继续挑起筷子,抚上瓷碗。

脑子里全是混乱不散的思绪,让他根本挤不出什么话,来对师姐说。

韶华不是看不出他的转变,仅是不愿去戳穿,她觉这样很好,起码他是在她身边的。

“尘轩,我这次大病初愈,甚想出去走走,你曾说想要带我去你的家乡浮关看看,不如过几日,我们去瞧瞧?”

“……”青菜入唇,一面嚼动,一面落了沉思。

他跟小丫头的婚约还没有解除,这般去了浮关,即便老头和愈氏母亲不多言,自己那两个弟弟,也会举着替冯菍姌出头的旗子,将事情抖出。

“我怎么觉得你总是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许是还有些不舒服!”

韶华无奈的摇摇头,“你这身子当真是比我差呀!我这久病缠身,昏迷许久的人都没这样,你这才昏睡了多久就虚弱成这样了?”

是啊!竟觉自己眼眸无神,头痛乏力,心窝空旷,好似得了什么病。

可他,却想不到医治的方法!

……

一过三五日,白尘轩除了静坐『清岚院』,便是到校场走走,完全没了修行的念头,亦没有同师兄弟聊天赏风景的心思。

自从九师兄带着祁泱来了凌云门,他就根本没见过。九师兄也于他不在『清岚院』的时候,搬走了自己的衣物,住去了别院。

他总觉~是刻意的回避。

可却没有机会亲自问清!

师姐时常过来找他,一来,就带了很多好吃的美味。大多都是她新创的菜!而他,已无法帮她试菜。

她的脸上满是欣喜的笑意,应是还未知晓师父的事情。

白尘轩也不去言明,就陪着她开心便好。

他一直在找机会,想和师姐讨一些时间。让他能够去趟墨安,看看冯菍姌是否安好。

玄雪山一行,确是他欠了她的。

小丫头说什么报恩,这恩情还的也太重了些。

他又该如何退还?

突淋细雨,他站在屋内,扬手接去。看着掌心处,颗颗欢跳的雨珠,不由得就又让他想起了,在玄雪山的事情。

当初那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白尘轩去哪里了?为何~于此刻竟绊住了脚步。

让自己陷入无边困境,两难的放不开手。

小丫头曾为他受过重伤,直至今日他却还未得到她安然的消息。

如今,他又需在师姐身旁照顾,怕她一旦知晓了师父的事,就会变得悲痛无助。

自己脱不开身,却又静不下心。

当真~是种折磨!

深深呼进一口长气,再三告之自己~韩枫师兄已经去了墨安。

每时每刻都在劝说着自己放下,可却终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究竟~是怎么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思绪混乱 左右不定

雨过之后,又是晴天白云落于头顶。

白尘轩背手踏出『清岚院』朝着后山小径漫步。

犹记当初,他就是在这里初遇的冯菍姌。

一过近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们都从曾经的懵懂变了稳重。

侧身望去,看着那潭清澈见底的湖水。湖面从平静到旋动波痕,每一瞬都深深印在了他的眼眸处。

突觉被人从后方撞了一下,白尘轩撑开衣袖,站稳身姿。

待转过已不见人,两处张望,便瞧着那小个头匆匆离去。

无奈的甩动两指,定住了他的脚步。

方才那股劲并不是无意的,这小鬼是有心让他坠湖!

祁泱扭着身体,气愤的磨动牙缝。直到他行至身旁,更是落了一副愤意的眉头!

“干嘛这么看着我?刚刚还想把我推下去?你这小鬼几日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抬手戳向祁泱的头,就看着小个头越发火了目光,似夏日炎炎,扑面映来。

“你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一定让你好看!”

“好看?你要让我如何好看?”他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这小爷!他离开墨安城时,可还是好好的!怎得再次相遇就落了敌视的眸光?

“有本事,你就时时防着我!处处盯紧我!不然,我定让你尝尝冰寒刺骨之痛!”

白尘轩凝眉掩笑,“你这都是哪里来的词儿?”他依旧露着逗趣的神色,然而祁泱的怒意,却并不是假的。

“你害的我三姐凉寒入体,无药可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你说什么?”原本带着笑意的眉眼,顷刻绷紧。他一直在担心她,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说~你就是一个坏蛋!你是坏蛋……”

“祁泱!”

白尘轩慌神的眸光还未散去,就已看着九师兄从另一处背手行来。

师兄的神情不怒,不笑,让他完全瞧不出,一丝能够探究的线索。

“九师兄~”轻声唤道,本想从师兄口中问明一切,可却见他完全没有回复他的意思,仅是扬手解了祁泱身上的定咒。

“大哥……”

“你记不记得,我答应带你来凌云门是为什么?”

“……”祁泱自是明白,故而只得低垂下额头。

“我是希望你能够好好修行!改掉自己娇惯的脾气!”

“我知道了。”

两兄弟一人一句的说着,白尘轩站于一侧也不好多言,只能等他们静下来,再把事情问清楚。

可九师兄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一张正脸,亦没有同他说话。

“九师兄~”在他准备离开时,白尘轩终是又唤了一声,“我想知道,菍姌~怎么了?”

苏青词没有回头,仅用余光扫了片刻。转而,便又回正了身子,还在祁泱欲要出声之时,用力攥了攥他的小手腕。

“……她很好!就不用你担心了。”紧了好一阵的唇齿,终于敞开了一瞬缝隙。他其实~甚是清楚自己师弟的性子。只是~他更在意自己的妹妹!

有哪个做兄长的不疼惜自己妹妹呢!他必然是要出面来挡一挡的。

“可刚刚祁泱说……”

“祁泱年纪尚轻,只是将事情说重了些,小妹贪玩,不知从哪个凉寒之处跑回来的,感染了些风寒而已。”

“只是如此?”他不肯放弃,句句由心底问出,想要问的更清楚。

“小师弟不信,可以以后见了小妹亲自问!只不过~小妹已告知家父退了你白家的婚约。师弟如今跟韶华师妹相处甚欢,你跟家妹,还是多多避嫌为好!免得给彼此造成不便!”

九师兄行步离开,亦带走了年纪尚轻的祁泱。

于他来说,祁泱哪里是年纪尚轻,即便他将事情说的重了些,也不见得仅是风寒之症。不然,祁泱的眼神中不会带着那么多的恨意。

白尘轩静静地站在原地,转身又望起那一潭湖水。他的心里本就落着纠结,在去和不去之间左右不定。

听了九师兄的话后,便更加动不得身子。

只能站在这里折磨的落下愁绪。

“尘轩,你怎么在这?”

不知何时,猷青大师兄已经走到了他的旁边,还露了甚为惊讶的眸光。

“师兄,有事?”他收敛思绪,扯平眉峰。

他以为,师兄又是来跟他讲些风趣话的,竟没想~他此刻倒显了沉稳。

“你看到韶华师妹了吗?”

白尘轩微微皱眉,“她没在她的……”

“你不知吗?她其实早就知道师父的事了!师父~被师尊亲手处决了!”

“……”这几日思绪混乱,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师父的事情,原是~这般。

“依凌云门规,处『空元镜』内,灼七十七道噬灵焰火焚寂。”

“……”白尘轩凝眉惊叹。

『空元镜』他原来只是听说,乃是神将赫焰的法器,能让万物失色,重归本体。

“师尊说,他杀了冯家那么多条人命,必须以死还之。恶念燃尽,善意归体,待他苏醒,做一个好人。”

白尘轩扯着嘴角,落不下音色。

师尊此举,不但给了冯家交代,还让自己的徒弟能重归修行。

这亦是师父得到的~最好的惩罚。

只是,他跟师姐的父女之情,也就随着外在皮囊焚烧殆尽了。

“那师姐她?”

“我也不知她去了哪!方才,我是依着师尊的吩咐,叫她去校场。可当我到了她的房门口,发现门是敞着的,人却不在。我还以为,她是跟你在一起,可瞧着你自己站在这愣了神,我就知,你俩未见面!”

“我从午后就没见到她!”

此刻他才想到,为何自己这几日从没看穿!平常,他不是看的最为清楚吗?

师姐的情绪变化,他怎就忽略了?

他应是早该瞧出来的!

“你俩这是怎么了?不是该整日粘在一起的嘛?”

这几日来,他的心思都有些捋不顺畅,时常陷入深沉。

师姐怕是觉得被他忽视了,才会带着哀伤躲去了别处。

“尘轩,你这心里到底想着些什么?”猷青师兄再次追问,不免于他心底再次落了重音,他也想这般问自己!

问问自己,这些时日都在想着些什么?

什么事情该想,什么事情该趁早放下,是要好好控制下自己的思绪了。

“师兄,我们这就去找师姐,我大概知道她会去哪里!”

后山另一处『重华峰』。

师姐每次落有心事,都会来此间坐坐,望着长空万里,膝下清湖,倾诉愁绪。

待等白尘轩找到韶华时,已是入了夜。

他于猷青师兄站在青石之上,看着韶华正坐在山下的裂缝中,独自哀伤。

手捧纸船落去湖面,眼眸深处,尽是闪动的泪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忘却过往 重新开始

寒雪潇潇,拂面轻抖画素颜。

迎风滚滚,垂袖挥摆舞衫裙。

两股情思私隐,淡掩眸处触殇。

此间姻缘甚浅,来年忘忧绝念。

诉不清痴心错陌之苦,道不尽锥心刺骨之痛。

只愿重回当初义,与君还是旧时情。

冯菍姌一觉醒来后,发现在自己身旁守护的人,竟是韩枫。他正细心的帮她拉扯被褥,眸光中满是疼惜之情。

瞧着她睁开了眼,一时兴奋的就握紧了她的小手,不论她掌心的温度有多么凉寒,他似乎已觉了习惯。

“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原本她还有些慌神,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知所措。缓了片刻,终是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了。”

“那就好!”

突觉自己的手,被他攥的更为紧了些。

冯菍姌低垂脸颊,静静地看着,转而才又问了句:“我睡多久了?”

“不长,两年。”

两年了?

她竟昏睡了两年,这一觉还真是漫长极了。于她脸上再也看不到过多的情绪,平静的~犹如春日里,被微风轻拂的溪流,仅是淡淡的扫过一瞬。

睁着两颗圆鼓鼓的大眼睛,她望着头顶处的床幔,呆呆地盯了好一会儿。

感觉从脑子里,突然行过了很多事情,只是那些事情都该忘记了。

再次瞥过脸颊,已是落了趣声,“你就这么在我身边坐着?”

“如何?”

“你就不怕,传言四起,让我以后嫁不出去?”

“……”之前一直担心她的情况,才会忽略了这些琐事,冯家叔叔也没提及过,他也就从未想起来。

这般守了她两年,即便是现在想到了,也都已经晚了!

“想什么呢?”见他落了沉思,冯菍姌撩着眼皮勾话。

而到了这一刻,他已是再无什么隐瞒的必要。

“我不怕,大不了~我娶了你便是!”

冯菍姌怎会瞧不出他的心思,或许以前的自己太过傻乎乎了,才会直到现在才看明白。

“你这话,有些勉强~”故作不开心的拧动眉头。

韩枫苦笑,“那你让我怎么跟你说?”

她撇着嘴角想了想,“你还是跟我阿爹说去吧!”

“菍姌~你……”

“我什么?”

四目相对,韩枫自是看出了她眸光中的情思。

“你此行玄雪山,寻回了灵魄?”

“玄雪山?”侧过身子,不解的追问,“我去了玄雪山?听说那山间甚冷,我去那里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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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他同猷青师兄在『重华峰』找到韶华师姐后,他便将自己心中的两难全全放下了。

他必须守在韶华师姐身旁,看着她振作起来。

“尘轩,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凌云门一众兄弟姐妹,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不,我只有你。”

每当记起师姐那晚,含泪滴垂,却又不似痛哭的模样,都会让他心间难安。

她说,她只有他了!

故此,他不能再抛下她,要一生一世护好她!

这原本也是~他多年来,深藏于心底的期望!

只是为何,会生了心慌,心闷之状,时常压的自己喘息不顺?

岁月总是奔离的很快,他在凌云门中已是度过了两年。

两年来,师姐日日陪他一起修行,熟练剑法,让他原本浮躁的思绪,渐渐得以平复。

这两年里,亦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大师兄猷青升至了师父的位置,掌管起了『浮云阁』一切事宜。还收了好几名徒弟,当真是忙的挤不出时间来跟他逗趣了。

九师兄时常会带着祁泱到后山练功,有几次碰到,也是说不上几句话,便分开了。

师尊闭门不见,好似觉了尘事,一心向道。

他常会陪着师姐去看看变回娃娃的师父,盼着他能早日长大,重归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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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在院落中,照的她小眼生痛。她坐在树下,抬手遮挡,霎时便瘪着小嘴显了无奈。

应是许久没有出来适应了,搞得自己都怕了这光亮!

忽听阿爹于另一处落了话音,转而又迎了韩枫大哥那清爽的声线。

冯菍姌起身碎步临近,偷偷的藏在长廊拐角。

“这两年来,你对小女的细心,我是看在眼里的。亦有意将小女许配给你!不知你家中可有定下婚约。”

“韩枫家中并无婚约。”

“那你可是愿意……”

该死!

冯菍姌由心间咒骂,怎么好巧不巧的飞来一只小虫上了鞋面,害她抖来抖去,顷刻就惊动了父亲大人!

他那耳朵可是相当好使,忽然的停话,定是知道了她在偷听!

“菍姌~在那做什么呢?”

果不其然,阿爹真真是揪出了她!

她只好露着傻笑,迈步行出,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我刚过来,走到长廊拐角,就见一只小虫飞到了绣花鞋上!我正想把它甩掉!阿爹就喊我了!”反正全全是真的,自己根本没有撒谎,挺直腰板说了便是!

打死不承认,偷听一事!

“你啊!”冯景林瞧着她这般冒失,本想说教一番,却突见韩枫落了露齿大笑,那眼神中极为温柔,似一点都未觉小丫头不好。

“果然是神清气爽,知道甩小虫了!”

冯菍姌听言,挑眉,“韩枫大哥也是人逢喜事,学会开玩笑了!”

“……”韩枫立刻绷紧笑容,眼眸忽抬忽落掩起思绪。

小丫头这才想到,刚刚自己于长廊处,偷偷听到的话!

霎时,就红了脸蛋。

这话接的着实不好!

冯景林看着两个孩子,不由得便露了笑意。韩枫贤侄都未在意,自己这做爹爹的也就说不出什么训话了。

有些事总该让他俩都明白,不论小丫头方才听没听到,他都要再郑重的说上一遍。

“我知,你也在凌云门修行,跟白尘轩是同门师兄弟。”

“是,尘轩是我的小师弟。”

“小女也的确曾跟白家定过婚约,但那也已经是过去了。”

“我跟谁?”冯菍姌顷刻就落下了皱巴巴的眉头,“阿爹你怎么能胡乱把我许配人家呢!都不问过我!您不是说过,我非普通人家女儿,我的事情都由我自己做主嘛!”

小时候同她说笑的话,她倒是还记得,可就是忘了白家的事?

忘了~也好!

“是阿爹错了!阿爹不该随意帮你定下!”

“您说,这婚约是不是要退!反正我不管,您自己定的,您自己退去!”

“婚约?你在两年前归家之时,就已经自己说过退了!”

“我说了吗?”冯菍姌眉头微皱,落着一副思索状,“我忘了!总之,退了就对了!”

冯景林自是清楚,两年前她昏迷不醒,朦胧中仅是说着退亲。可他不知,她和白尘轩在玄雪山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就仅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便依着她把婚约给退了。

此刻,她什么都已不记得了,他这做父亲的也无从得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重逢时 已然忘记

清晨时分,他正要起身校场。刚刚抬脚上了石阶,便见九师兄恰巧从另一头走来。

白尘轩轻点额头,先一刻落了礼。

九师兄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同他擦肩行过。

这两年来,他跟冯家兄弟遇上的时候甚多。

大家都在门中修行,哪有不碰面的。

每次这般匆匆擦肩,他已是习惯了。

本要继续前行,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音色。

“大哥,小妹来看你了!你总是不回家,所以我就麻烦韩枫带我来见你!”

缓缓回头,凝神直直的看着那张脸。原本压制于心间的思绪全全涌出,好似一处未曾浇灭的火苗,又一次随风窜起,燃动旋舞。

“菍姌~”

忽听有人叫了她,冯菍姌笑着转过了头去,可是仔细的端详许久却还是认不得。

睫毛微微眨动,将原本落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收回,“你在叫我吗?你认识我?”不禁皱眉,看了他许久,“你是谁?”

“我……”她竟然不记得他了?

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心中腾起重重疑问,唇齿张合之间,却再也问不出话语。

“师弟~菍姌她……”韩枫本想回了他的疑惑,却刚巧被小丫头拽住了臂弯。

低头迎上她那清澈的眉眼,让韩枫顷刻投下了宠溺的眸光。

“这凌云门好大,不知一日能否转的完,带我去遛遛吧!”

“好。”

白尘轩转动着眼睛,看着她越行越远。那双清灵的眸光中,已再也挤不进他的影子。

全全的~把他给忘了!

心头处顿时显了痛,好似被生生勾去了什么。

怪他,一过两年,都没有回去看看她。

自己总说欠了她,却从没有去偿还过。

苏青词转而行至他的身旁,轻声说道:“有些事情,忘记最好!原本你俩也没什么,仅是被两家的婚约束缚着,如今婚约已退,就不要再有太多的牵扯了!”

白尘轩低眸落思,微微的点了头。

此刻,谁也未瞧见,于他眼眶中晃动的泪水,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在意到。

苏青词唯落叹息,“本无心生恋,就莫要打扰彼此的生活。菍姌已经长大了,也该是谈婚论嫁的年岁了!家父有意将她许给二师兄韩枫。这已是我们冯家上下全全知情的事了。我跟二师兄都未在意过辈分。毕竟凌云门仅是依入门时间来定的辈分,其实我俩年纪相当,怎样称呼都无所谓。”

这是九师兄两年来,对他说过最多的一次话,却依旧是让他远离小丫头的话。

平缓片刻,他终是侧了步子,抬眸提笑,“还真是要去恭喜韩枫师兄了!”却总觉面容有些僵持,于心中的感觉不搭,“菍姌和二师兄在一起,定然会幸福的。”微笑过后,便是干巴巴的褶皱,他已是尽力掩饰,可终敌不过自己那乱糟的思绪。

“只要不是你,三姐跟谁在一起都会幸福!”

原本他还能挤出一处微笑,直到迎了祁泱的话,便觉了嘴角扯痛。从前,他甚是怕被别人说他跟小丫头有什么。现如今,听了这些,反倒更加让他浮躁。

“大哥,我听说三姐来了,她人呢?”

“跟你韩枫哥哥去四处转悠了!”

“韩枫哥哥真是难得的好男人!在墨安他就守了三姐两年,如今二姐大病初愈,他更是不离不弃,当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夫!”

“大病初愈?”仿佛之前的话,他统统没有听入耳,就仅听清了这四个字!

祁泱冷漠的翻了一眼,自是不愿回答他。

而他更知,从九师兄口中亦是得不到答案!

白尘轩回到『清岚院』时,已是生了疲惫之意。手托额角,喉咙处火热,连连滚落叹意。

拂袖于桌面,显出一个红色的锦盒。两指微挑,便将盒盖翘起。

里面收着的是那两只母亲所做的小布兔,还有~自己父亲寄来的家书。

这两年来,他不止一次收到,堆积而起已是十二封,而他却从未回过,也没有动身归家。

书信中次次都提及冯家退婚一事,他不是不清楚,只是听了九师兄的话,把这件事压紧于心间。

这本就是他跟冯菍姌商量好的,该断就应断开,免得彼此之间产生误解。

可如今,她竟把他给忘了,不仅忆不起玄雪山中的事,还将过往全全忘的一干二净!

“尘轩,你做什么呢?”

忽听师姐的声音,他挥袖掩去,将那些过往封存于自己的袖摆之内。

韶华也全当没有看到,依旧笑着坐到了他的身边,扬手抚去他的额角,关心的问着,“我怎么觉得你的脸色很差,哪里不舒服吗?”

师姐的手掌还未贴至,他便后倾的躲开了。并不是自己有意,他也不知是哪里出了毛病。

知道自己的举动过了头,微微抬起眸光转而对上师姐那惊讶的眼神,唇齿扯动,却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话语。

韶华也不再出音,仅是将手臂放去,浅笑着掩过了所有思绪。

“我听说冯家妹妹来了凌云门?”

“……”

“还是和韩枫师兄一起回来的!”

“……”

“听说,他们两个人关系甚好?”

韶华一连三句问出,眼神直落他的脸颊。

而他却只是笑着扯起微笑,晃着额间,扬声道了句,“我也听说了!韩枫师兄秉性耿直,定然不会欺负了冯家妹妹,冯世叔以后也就不必担心自己女儿过得不好了!”

韶华毕竟比他大了两岁,看人的时候,也就比他清楚的多!这般回答虽没有什么问题,可他回复的速度,却是要比平常快了许多!

那晃动的眸光,久久找不到停留的地方,必是心中藏有心事无从诉起。

自她醒来以后,已是越发的瞧不明白他了,她什么都懂,仅是不愿说穿,不愿放手。

紧紧的抓去他的手腕,落下闪动的眼神。

此刻他却思绪甚多,根本未觉到她的不安。

“尘轩,我们过几日,下山好不好!我想出去走走!”

他迟了片刻,终是回了句,“好。”

夜晚风凉,冯菍姌裹着一件素白色的斗篷行于校场。

恰逢他也难以入睡的跑出来转悠。

二人于不同方向走来,行至同一处石阶处。

一个抬眸,一个低眸。

一个眸间流转,如灼烧千重的火花,燃燃放光。

一个淡然清凉,似山间波动地湖水,一汪见底。

第一百五十九章 怒意过头 揪住不放

“你还好吗?”太多的话语埋于心中,却只能问出这一句。

她微微点头,憨憨落笑,“我很好啊!就是换了地方睡不着,想出来走走!顺便看看这凌云门中的月色!”

他并不是问她这些,而是想要问她这两年过的怎样,为何全然忘记,是否身上还挂有伤痕?

一股情不自禁,从心而生,让他难以稳重的登上了石阶,步步临近她的身旁,伸出手臂,便要勾上她的小手。

怎得她匆忙的背去,未曾给他机会。

他仅是想确认一下,她是否真的无恙。竟忘记,她已将他当作了一个陌生人,此举突然,怕是吓到了她。

白尘轩低眸一瞬,自嘲的扬了扬嘴角,“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势如何?”

“你怎知我受了伤?”

“我……”太多的话语卡在喉咙中,不得吐出,“我只是看你这脸色不是很好!一时鲁莽了!”

“嗯~”冯菍姌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我想到那边走走,就不在这跟你聊天了!”

并不想扰了她的兴致,微微点头,于侧面移了移。

看着她静静地擦肩,心中千言涌动,无从诉起。唯有落去心伤的眸光,望着她消失在眼前。

走了几步,突感不对。

今夜虽有微风拂面,但未显凉寒,她为何裹着一件白色斗篷,行于月下?

迅速的踏步追寻,顺着她离开的方向,左右张望。

忽听莲池水岸假山处生了动静。

白尘轩脚步加快,袖摆飞扬,越发的觉了心中慌乱。

霎时,便见她面容惧怕的退了步子。

他凝眉瞧去,本欲唤她的名字。

眸光微顿,竟看到假山处,走出一男子,正背手行之,似在对冯菍姌步步逼近。

高束的黑发随风摆起,恰好挡在了他的脸颊之上。让白尘轩无法于一瞬之间辨清他的模样。

情急之下,只得翻身而去挡在了她的前面。手臂滑落,紧紧的将她的小手握于掌心,自是感觉到了那股凉寒之意,而他却并未惊讶,应是心中早就知晓。

迎了那双惊慌的眸子,更让他心间颤痛,幸好他是跟来的,不然……不然……

“尘轩?”

愤意的扯着眉头转去,恰逢对面的男子喊了他。

“四师兄?”眉间疙瘩一瞬撑开,尴尬的扬动嘴角,落下一抹笑意。

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这里怎么说也是凌云门,哪会有什么意图不轨的人出现!

“你们~认识?”

“不认识!”

“是我世叔家的女儿!”

原本她不识他,他已经很烦躁了!此刻竟又听她亲口说出这三个字,便让他越发控制不住的生了愤!

可当他低眸而去,对上了她那两只清灵的眼睛时,就又不得不心怜的把怒火压下。

他还未弄清楚两年前的事,故此,怎能怨她,气她!

“我方才也是路过,见她在莲池旁行走,还以为小姑娘要轻生呢!所以,就过来阻止!”

轻生?

冯菍姌轻生?

“你大半夜没事跑莲池边干什么?”

“我~我想看看池子里的花,不行吗?”

“不知道池边地面湿滑,夜间光线不明,容易发生意外吗?”

哪门子的歪理?

冯菍姌挤着眉头,自觉迎不上话。

池边地面湿滑?她若真滑倒,不会用手抓池边的石柱吗?那可是一连好几处,围柱呢!

夜间光线不明?她的两颗大眼睛灵光通亮!还能瞧不清楚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吗?

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我就……”

“就什么?不知道自己不懂水性吗?这么晚了,一个人来莲池边上转悠什么?其他地方,留不住你是吗?”

“……”缩紧嘴角,落不出话。

真是被他一顿训斥,堵到哑口。

白尘轩缓了片刻,微微沉下怒火,想她,也不会做那轻生的傻事!转而回过了眸光,就看着四师兄正用着异样的眼光看向他!

“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我……”本想找话语解释,可看到四师兄的眼神,已经在他跟小丫头脸眸处来回转悠了。

自是清楚,他俩是被误会上了!

“小师弟,好兴致!”

“我只是出来转转,恰好看到这丫头到处乱跑!她今日刚来凌云门,对门中不是很熟,万一迷了路就不好了!所以,想把她送回去!”

“哦?”四师兄瞥眼斜笑,“小师弟何时学会这般长篇大论的解释事情了?从前的你~可没这样过!”

这话虽未戳穿,但听着却更加别扭。

白尘轩晃动着眉眼,赶紧于心间找着言词,好立刻转移话题!

“四师兄不是和六师兄,十三师兄去了『薄云山』保护周边百姓,抵御魔族吗?”

“我得知师父的事,所以回来看看!”

一想到师父的事情,便让他难以呼吸顺畅,这或许是每一位师兄都会落下的感觉。

“师父~他现在安养于后山『空元殿』,你要去看他,需去找大师兄。”

“听说大师兄已经掌管了『浮云阁』?”

白尘轩微微点头,于此期间已是感觉到身后小狐狸多次的反抗,奈何他偏偏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便这般紧紧的拽着她,不容她挣脱逃开。

两只手臂摆来摆去,他也未用多少力,可她就是抽不回,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愣是只能晃动,不能分离!

白尘轩故作淡然的又和师兄聊起了天儿,“怎么只有四师兄回来了?六师兄和十三师兄呢?”

“他们都还在肩负自己的使命,仅见我一人回来的!”

“两位师兄果然体恤民情,让尘轩佩服!”

冯菍姌无奈的瞥动小嘴,她无心在此听着两个大男人谈笑风生!

大半夜的!拉着她一个女孩子,不知道被人发现,会惹非议吗?

咬着牙缝继续挣扎,她想回去,奈何白尘轩始终不给她机会。还意犹未尽的同自己师兄谈话,似要将多年未聊的时间补回来!

她可不想在这里陪着他们到天亮!

“尘轩,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改日再找时间详谈!这般聊起来没完,即便你我有兴致,这小妹妹也顶不住困意!”

白尘轩听言回头,瞧着她已是停了挣扎的低了头去,当真是累了,困了,乏了!

谁让她睡不着,大晚上乱跑出来玩的!

这就是给她的教训,看她下次可还敢?

第一百六十章 凡事问心 莫要后悔

白尘轩转而迎话“那我们就各自回去吧!我先把她送回去,四师兄早些休息!”

四师兄仅是点了点头,渐渐的就退了步子离去。

留他跟小丫头还站在假山处。

冯菍姌趁他落下沉思之时,就立刻甩手抽出了他的掌心。

白尘轩感觉到此举,凝眉低眸,不禁转着脚步回了身子。

于她眼神中再无从前的点点情意,越发的变了冷漠,陌生。

白尘轩碎步临近一处,她便后倾退去一处。他只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止于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冯菍姌低眸片刻,终还是对着他说出了一句,“你,小心刚刚那个人!”

“小心?”白尘轩听着她的话,眼神不禁转了转,他觉她定然是被吓坏了,才会这般拘谨的慌乱。故此,他便落了嘴角的笑意,“刚刚那人是我的四师兄靳文奚,我俩方才的谈话你也是听到的,他并不是坏人!”对着她细细讲来,让她能够放下芥蒂。

既然她已经不再识他,那他就尽量不要去吓她。

而她却还是显着慌神的眸色,转而扬动小脑袋,重重的应声,“你信我,小心他!”

“……”原于他唇边的笑容一瞬僵持,这一刻,让他不由得想起两年前。

微风轻轻吹拂脸颊,让她顷刻间打了个寒颤。

他回神的伸去手臂,本欲帮她拉紧衣角,却见她依旧躲避的退了步。

淡淡落音:“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无需迟疑的回复着,眼眸处唯有对她的怜惜。

冯菍姌侧步行去,未曾答应,也未曾拒绝。

白尘轩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始终用着痛楚的眼神看着她。

直到送她回了住处,瞧着她迈步屋内,于他面前关紧了房门,他才转身行步离开。

方才的门声,竟似震入了他的心间,咣当作响,掀起一处闷疼。

白尘轩回到『清岚院』时,发现猷青师兄还未入睡,他正于屋内桌前,端着一壶浊酒,仰头独饮。

“大半夜的~师兄是睡不着吗?偏要喝上一壶?”他笑着跨过门槛,碎步临近。

猷青并未瞧他,仅是对着酒壶落音,“这大半夜的~师弟不也是睡不着吗?不如同师兄对饮一番?”

白尘轩扯动嘴角,摇了摇头,“行吧!那我就陪师兄对饮一番!”

窗外月光依旧清明放光,屋内酒气越发缠绕围转。

猷青抬手挑起地上的酒壶,再次打开瓶塞递给了小师弟,“尘轩,你这辈子~可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

“没有!我做事,从不后悔!”他回答的很是痛快,却突然逢了一股由心窜行的感伤。

而此刻师兄投来的目光,亦是显了不信之眸。

他迟疑的抖了抖嘴角。

从前的他,自信满满。

今时的自己,竟也不太相信自己了。

许是心间有过后悔,只是他~未曾发现!

“没有甚好!凡事问心,莫要让自己沉浸在后悔的苦痛中。”猷青收回双眸,对着酒壶憨憨落笑,好似在笑声里掺了许多的哀怨。

白尘轩抬眼看去,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师兄如此。

“大师兄,可有后悔之事?”

“有!”

他只是随口问问,竟未想~师兄也回答的甚快!

猷青师兄深深呼吸,高昂脸颊,在他面前落下越发感伤的眸光。

扬手又将酒壶放置唇边,微停片刻,颤动着眉眼。

“师兄……”

“我曾经负过一个女孩子。”

那音色虽显淡漠,却于胸口处,压制了极其深重的伤痛。

白尘轩同猷青多年兄弟情,自是听的明白,也看的清楚!

这就是猷青师兄埋至心底的秘密?

若不是依着醉意讲出,又有谁能够晓得,平日里这般风趣,爽朗的他,竟也有着这样一个锥心刺骨的痛痕!

从前只知,他不喜情缘,只想一心修行。

原来,他也有让自己耗尽一生无法忘却的姑娘。

“她现在在哪里?”

“死了!”师兄仅回了两个字,便扬动酒壶挡去了眉眼处,待他再次抹着嘴角,落下酒壶,白尘轩已是瞧不清,于他脸上流淌的湿润,究竟是酒水,还是泪水。

或许,两者皆有。

只是,师兄欲以遮掩。

他很好奇,那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只是,能为他说故事的人,已然趴在桌上借着醉意睡去。

唯留他一个人还处在清醒中,落着惆怅。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犹如万马奔腾而去的画面,让他只能应下轰隆,却聚不起思绪。

朦胧间,看着手中的瓷杯,愣是傻笑的扯动起嘴角。

转而已不知喝了多少,亦是迎着醉意睡了去。

清晨时,门中弟子全在校场做功课,可就是不见猷青师兄同白尘轩的影子。

韶华原是觉得奇怪,直到碎步入了『清岚院』,看着两个酒鬼正倒在屋内的桌前鼾鼾入睡,她这才无奈的插了插腰板!

加快脚步,跨去门槛。

捏着鼻尖的落了嫌弃,这男人不喝酒还能瞧,喝了酒就看不得了!

弯着后背,几次拍打,奈何没一个理会她的!

一声如雷震震,轰顶入耳!

让熟睡的二人,纷纷撩着眼皮坐正了身子。

“韶华?何时来的?”猷青先一刻看清了她的模样,不禁抿着嘴角出了音。

然,白尘轩还抬着手臂,触在眼窝处,落着未睡醒的状态。

是因他本不胜酒力?

还是~他原就想醉?

韶华拧着眉头,无奈至极!

“你俩做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喝酒!搞得满屋子酒气熏天不说,还弄的自己烂醉如泥,知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猷青转而瞧了瞧门外,晴天白云显着好天气,看那足日之相,应是已到了晌午!

不禁嘴角勾笑,当真是误了时辰,自己这『浮云阁』阁主并不称职!

不但如此,竟还拉了自己不胜酒力的小师弟一同大醉!想想都觉,韶华师妹是该好好骂他一顿的!

白尘轩晃着脑袋,让自己尽量清醒。他听得到师姐的话,却仍有些头晕的回不上话。

只听对面师兄憨憨一笑,“尘轩,平日觉你挺能喝的!昨夜~你究竟在我睡下后,偷偷喝了多少壶酒?”

“……”这会儿问他,他也记不得了!

“莫不是把我珍藏多年的酒,全全喝了吧?”

“……”眉目一揪,便立刻随着师兄的动作,一起低眸看去。

霎时,便见满地酒壶侧卧平躺,有的朝南,有的朝北!

可就是~没有朝天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阴险之人 不嫌事大

猷青看得出他这小师弟的酒劲儿还未退去,便拉着他到了校场监督新门徒练功。

省的他跑去其他地方,急于聚神凝思的运习法术。

如此安分的落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也好放心。

不然,还真是怕他会一意孤行,伤到自己!

从昨晚的对饮,他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心事。

酒水,有时候也会是很好的东西,既能让你卸下伪装,面对最真实的自己,也能得到一时的解脱,把原本看不清楚的事情,彻底瞧清楚!

虽说醒来以后,并没有什么能够改变。

但起码有一时,是可让自己懂自己的!

白尘轩站在校场之上,时而望一下练功的门徒,时而不得自控的抬指捏上自己的鼻尖。

头痛感依旧难耐,本来自己就思绪混乱,此刻,更是静不下心的烦躁。

恍然瞥去眸光,便见小丫头正拉着韩枫师兄,于另一处石阶口笑语欢声。

他感觉自己的双目间甚是绷痛,似有一根不听使唤的青筋正嘤嘤扭动,让他恨不得一巴掌拍落,止住这份烦躁。

于此刻,不知韩枫说了什么趣事,使得冯菍姌嘟嘴一笑,许久都未停下来,转而瞥了眸光,本想克制自己收敛笑意,但却好巧不巧的就对上了某人那皱扯的双眼。

微风徐徐拂来,打在她青嫩的脸上。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隔着众人之距,辗转窜入了他的鼻尖。让他顷刻间,落下重重叹息,而这个叹息,竟让他~觉了痛。

冯菍姌低眸浅扫,再次抬头已是回了韩枫脸上。瞧着他正扬动着袖摆,为她摘下了头顶的落叶。

有一个人这般疼爱自己,应是这世间最好的事情。从前,她都没有好好体会过,如今,倒是越发的喜欢了。

只不过,为何嘴边的笑意,扬着扬着就僵了?

“韩枫师兄何时学会哄女孩子了?”

原是将目光全全放在了冯菍姌身上,忽听一侧有人唤了他,韩枫便转身瞥去了眸光,“文奚?”凝眉瞧了好一阵,才真的确定是自己的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连夜回来的,所以没有惊动你们!不过~”眼神缓缓移去,斜笑落音,“我跟这位姑娘,算是昨日便认识了!”

不管他是谁,跟凌云门有多深的关系!冯菍姌就是不喜欢他,亦清楚,他不是什么好人!

身子不由得就行了躲避,一直挪移到韩枫后方。小指勾了勾他的衣角,本想示意他小心。

奈何韩枫仅是觉了她的举动,思绪却未入深处,转而轻声说了句,“这是我的四师弟,靳文奚。”

“应是昨夜,小师弟早就对这姑娘说过了吧!”

“小师弟?”韩枫这般动着嘴角,其心里已明了。而于此后,不再多问。

可面前这位四师弟偏要对着他说个没完,“昨夜我在莲池水岸遇到了小姑娘,本以为她要坠湖,便想行近救她,没多久小师弟也追了过来,倒是比我担心多了!”故意撩动眼皮的做了停顿,是想瞧仔细~韩枫有没有听清楚。

觉他已是入了神,便开始继续说道:“听说小师弟家跟这位姑娘家里是世交,看得出来~小师弟和她关系不错!”

该死!

这男人就是让她瞧不顺眼,分明是在这里挑事!

冯菍姌挤着眉头,咬起牙缝,可就是闹不出声!

她若真是在此刻跟对方掀了牌,怕是以后再装傻就不好对付了!

故而,她只能躲在韩枫的后面,努力用眼皮泄愤,夹他!夹他!夹死他!

“小师弟跟她的确是世交……”

“你们说谁?昨夜的那个小哥哥吗?跟我家~世交?”故作傻乎乎的问着,偏不让他再找机会,还不知他会说些什么!说她跟某人青梅竹马她就忍了,说有感情,她非破口大骂不可!

反正,此刻校场内有那么多人,不信他能拿她怎么样!

“你们两家是世交的!以前你们关系真的不错!”韩枫低眸细解,并不想隐瞒,亦不愿对她说谎话。

“以前?这是怎么回事?”靳文奚落了一脸看热闹的神色,当真是不嫌事大!

她还没迎话呢!

他插什么臭嘴!

竟又让对面的坏蛋找了词儿!

冯菍姌咬着内唇,暗自翻眼皮。

从他昨晚的举动,就知他不是好人!

还说什么,是怕她坠湖,才出来施救的!

编!接着编,她不信,他还能骗了整个凌云门的人!

“菍姌~两年前受过伤,把之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抿嘴一瞬,落出一副无奈之状,韩枫哥哥什么都好,要功力有功力,要样貌有样貌,可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什么事情都能说出来!

“这么说,他是把小师弟给忘了?”

“……”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竟这般盯着她,都不转眼珠子!

“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笑声甚是刺耳,让冯菍姌很想扬手堵住耳朵。

她还在想着如何应对!

霎时,便听到~这坏蛋竟用了喊,仰头远望,喊的还是~“尘轩!”

某丫头站于原地,正尽量控制自己的两条眉毛不聚中,闭紧嘴角的怒视他!

非要把事情闹大了,才肯罢休吗?

白尘轩已是站在高台之上,用余光扫了好一阵了。听到四师兄喊了他,也就侧步下了石阶。

仅走到一半,便感到猷青师兄拍了他的肩膀!此刻的眼神,让他瞧不清楚,反正脚下已是跟紧了步子,应是要跟他一起过去。

“四师弟许久未见,一切可好?”猷青先一刻斜着脸颊,扬声问道。

“在那种地方,怎么会好?还是凌云门比较舒心快活,潇洒自在!”回了大师兄的话后,他赶紧抓稳了时机,侧眸对着白尘轩说道:“听说,这小姑娘把你给忘了!当真是无奈!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吧!突然把你忘了……”

“我俩并非从小一起长大!仅是四年前认识的!”

某个丫头偷偷上移眸光,恰逢他甩了一眼。那表情僵得很,活脱脱一块大冰块!

“哦~我怎觉昨晚~你以为她有危险,那情绪变化的很大呀!我还差点认为……”

“那只是出于对世叔家妹妹的关心!没别的意思!”他回复的甚快,似也不想听靳文奚说下去。

可他偏偏就要依着风趣的口吻聊下去,“小姑娘现在不不认识你了!你就没想过让她想起来吗?”

“无所谓!反正我当初也时常训斥她,她记得也没什么好处!也许会更惧怕我吧!”一连说了那么多,白尘轩虽绷着个脸,但眸光一旦扫到她的脸上,就变了轻柔。

冯菍姌自是低着头没有再去逢那双眼睛。仅是怒意的扯了扯嘴角,不愿同对面的坏蛋多费口舌。

“我突然觉得自己肚子饿了!我要去吃饭了!你们在这里好好聊!”说罢,便要离了这碎嘴的是非之地。

奈何,这人一旦不要脸起来,就根本停不下来!

没几步,就听到他那臭嘴叨叨,“我才回到凌云门,不如我们今晚,下山找个地方好好坐坐?”

谁爱跟他去谁去!

反正姑奶奶不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酒杯不大 三处指印

冯菍姌坐在酒楼的桌前,甚是怀疑的托腮落思,她怎就同意了韩枫的劝说,跟着四个大男人出来了?

是自己太过贪玩,不愿错过!哪怕是人群当中有个讨厌鬼,也忍了?

幸好韶华师姐也跟了出来,不然,她还真是蒲草丛中一点红了!

只是,她跟韶华师姐并不熟,自当坐不到一起。

不禁撩了一眼,人家当然是挤着小师弟坐着了!

早知如此,就该把祁泱也带来,起码还有个人能跟她站在同一个阵线上!不去斗嘴,也能聊天解闷!

自己的大哥来了也好呀!奈何他不喜热闹,直接就拒绝了!

倒不是说韩枫大哥不能帮她说话,只是他秉性太过随和了!

这一路之上几次三番的跟他挤眼睛,怎奈他就是瞧不明白!

依旧对着所谓的四师弟畅谈无阻!

急的她只得在一旁咬紧牙缝!

总不能扫了大家的兴!既然来了,就安静的坐着,少说话,多吃菜!

没什么事,千万别找她!搭个人陪在这里就不错了!

时不时的挑去两眼,看着韶华师姐正于某人身旁谈笑嬉闹,还甚为体贴的帮他夹菜!

总觉得,双目有些不舒服!扯了好几下,也没缓解!

她还是低下头好好吃菜吧!

良久,对面的大坏蛋眉眼挑挑,扬声说了句,“不如,我们来转长勺,落在谁的方向,谁就喝酒?”

手中的筷子顿时卡在了菜碟子里!

冯菍姌于心内落下三声呵呵呵~

抱歉,她可没那心情!

白眼甩去,不管对方有没有瞧见,她自己舒服就得了!

“四师弟还跟从前一般好酒,倒是跟韩枫有的一拼!”猷青将双目瞥去,便见自己三位师弟的眸光都落在冯家丫头的脸上。

一个~似在端详一件神秘之物!

一个~已将满心甜腻全然洒去!

一个~从头到尾都绷着个脸,竟如小丫头欠了他什么东西似的!

总而言之,整个桌上的男人,就属他最正常!他突然很想坐在一旁看热闹,静静期待后面会发生什么!

他知,定然不止他一个人在想着看热闹!

这般想着便又抿了抿嘴角,“韩枫,你今日可要跟文奚好好较量一下!我跟尘轩就只能在一旁看着了!毕竟我俩酒量还不如韶华师妹!做个陪衬倒是可以!”

“大师兄这是在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自当是夸你了,师妹可是女中豪杰!”他笑着扫了一眼身旁的小师弟,见他还在静坐,丝毫没有落话的意思,若是当初,可早就替韶华挡话了!

韶华应也发现了这一点,故此才收了音色,自是没了心思逗趣。

韩枫缓缓将双眸收回,笑意不减,“我已是许久未喝过酒了!应是比不得大师兄跟四师弟!”因他的满心思绪全全给了身旁的小丫头,“小师弟还是能喝的!平日我跟他喝酒,总会有个三五坛!”

“这次不行了!”猷青夸张的摇了摇头,浓眉一挑,便越过白尘轩扫到了韶华脸上,还不忘对着韩枫使了使眼色,“昨夜,我俩就喝了满地的酒壶,有人不愿意了~一大清早就开始骂人了!”

韩枫自然是懂的!转而又将目光转去了四师弟脸上。

靳文奚即刻道了句:“我也是许久没有喝过了,今日只求尽兴!不谈酒量!”

就听着三个大男人嗡嗡嗡,喝个酒还嘟嘟那么多干什么!

统统都是借口!

也不知哪里窜出的火苗,甚想马上回去!

她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才会答应跟他们出来!

歪着头满脸无奈,可是谁又能看得到她的不愉快,此刻都已沉浸在喝酒的快乐中了!

只可惜,她仅是托着腮,用余光扫了扫周边,完全没有瞧见对面之人的神色跟举动!

某些人一轮七八回酒水下肚,都是一副绷着的脸颊。被叫到名字时,也只是扬动嘴角落了个弧度。

良久,冯菍姌左翻一眼,右翻一眼!觉得越发无聊。

霎时,便见长勺之尾甩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她拧着眉头瞪了好一会儿,奈何长勺就是不动了!

紧接着靳文奚就待看热闹的落了笑,“哎呦!方才韶华师妹已是喝了五杯,可终于轮到另一位姑娘了!”

浓浓的酒气顷刻扑鼻,本来他就口臭,这会儿更是让人忍无可忍!

与其听他叨叨没完,倒不如立刻结束!

这会儿,靳文奚已是在她面前的被自己倒满了酒,冯菍姌即刻挑起酒杯,站了身子。

“不就是喝酒嘛!我喝!”

阿爹说过,大饮伤身,小酌怡情!说不定,稍稍喝上个一两杯,还能让自己烦躁的心情得以恢复!

这酒杯还未收回,就被堵在了原处。

冯菍姌眨着眼睛,呆呆瞧去,酒水滴滴溢出,不但溅在了她的手上,还落去了另外一只手背。

而那伸来的方向……

“小小年纪,学什么喝酒!”

头还没抬起来呢,就迎了怒骂!

“我哪里就小了?”只见她弯着脑袋,落了声声反击,“哎!小哥哥!你是把我当七八九岁的小孩子?还是十六七岁的傻丫头?”

“……”眉峰抽搐,于心间重复:小~哥~哥~

“尘轩,菍姌的确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你这护妹妹的性子,是不是也该改改了!”韶华低眸,不愿投去眼神。仅想稳重不失大体的说出话语,让他能听得明白些。

韩枫见状,立刻就起了身子,转而于中间的缝隙处,掐了一角酒杯。

杯子本不大,愣是生生的印下三个指印!

“那就由我来代菍姌喝!”

“谁帮谁喝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说明代喝的理由!”

韩枫浅笑低眸,看着一旁的四师弟,“冯叔叔早有意将菍姌许配给我,我们很快便要成亲了!这个理由~四师弟可还满意?”这话虽是对靳文奚说的,可眼眸却不自觉的勾去了白尘轩脸上。

“原是这样!那可要好好恭喜二师兄了!待你替冯姑娘喝完了这杯!师弟可要好好敬敬你!”

白尘轩于顷刻,将紧握的手指松了去。然而,冯菍姌却也在此时,趁着韩枫未注意,便将酒杯夺了去。

“你们爱怎么敬,怎么敬!我~认罚!”瓷杯贴近薄唇,一股辣意窜至喉咙,使得她的舌尖发麻。

紧闭嘴巴,掩去不适之感。

迅速的坐回,继续挑起筷子夹菜!

赶紧找了最咸的菜色入嘴,已此盖住喉咙处的辣意。

故作无事,齿间嚼动,还不忘说上一句,“你们继续!”

站着的两师兄弟互看了彼此一眼,便一一坐了下去。

此刻,气氛有些僵持!

唯有猷青和靳文奚还在旁边盘手勾笑!

只是两人心中所想截然不同罢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是何身份 以何照顾

此后,长勺如同跟她杠上似的,总会往她这边指!

倒霉之时人人有,她认!

韩枫本欲阻止,抬手护住杯口,示意她停下。

却瞧她倾来身子,扭动嘴角,“你不是说,会顺着我的么!”眉眼一勾,显着俏皮。

一轮四五杯酒,她也喝下去了!大苦,小苦,都受了!还差多喝个一两次嘛!

实在难敌她的双眸,那两颗大眼睛甚是会说服人。

罢了,便顺着她的想法来,反正他已是在心间做好了决定,大不了~背她回去就是了!

见韩枫回了手掌,冯菍姌露齿一笑,转瞬将眼前的杯中酒入喉。

而于对面坐着的白尘轩几次抚着桌角,绷不住冲动。却全全被身旁的韶华拦了下来。

有一阵手指颤动,亦让韶华护在了手底。

没多久,小丫头便昏昏沉沉的趴在了桌上。

“哎呀!这可真~冯姑娘这是~醉了?”靳文奚先一刻落了音,眸光直扫对面的猷青师兄,顺便转弯瞄了一眼小师弟!

“九师弟知道~又要怪我们了!”猷青顿时犯了愁,原本看冯家妹妹还能喝几杯,就没去多在意。

本是为了尽兴,却把小丫头的给灌醉了!

“没事,待会儿我送她回去就好了!”韩枫这般回着,已是扬手落到了她的背部,轻轻拍打几下,见她只是戳了戳鼻尖,不曾睁眼,便没在吵她。

“瞧瞧!我还从未见过二师兄对哪位姑娘这么上心过!果然是要成家的人了,这~言行举止都变得不一样了!”

“四师弟是在寻我的趣儿呢?待你哪日遇上喜欢的姑娘,你看我怎么说你!”

有好一阵,白尘轩都未说话。仅是低着个头喝着桌上的酒水,一杯又一杯似要把自己也灌的跟小丫头一样,倒在桌上就这么昏昏睡去。

奈何,终是被师姐发现,并且出手制止。

眼眸瞥来,并未对他落话,而是朝着在坐每一位说了声,“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各自回去吧!”韶华故作镇定的扬了扬嘴角,“尤其是你跟大师兄,昨晚两个人就喝的不省人事!今日偏偏又连上了!明日以后可要好好歇歇!”

“是是是!既然韶华师妹说了话,那我们就各自回去休息吧!从明日开始戒酒!怎么也要缓个七八天!”猷青笑着起了身,伸出手臂指了一圈,在场之人,均有听清,示意大家莫要因酒生事!

韶华不再落音,仅是挽着白尘轩的臂弯,想要拉着他离开。

可他的眸光却从未在冯菍姌那红彤彤的小脸蛋上移开。方才,怕自己投去的太过明显,时不时的总要用酒杯挡一挡,这般下来,他自是也喝了不少,额头落痛不说,此刻已连双眸都显了模糊。

看着韩枫师兄将她轻柔的扶起,他想,他是该安心的离开了。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此刻他又以何身份去管他?

朋友?兄长?

小丫头的身旁已经有了韩枫师兄,他们~亦快要成亲了!

韩枫师兄自当会好好保护她!

不必他出手多管闲事!

猛的起身,突觉额头痛楚,幸得韶华师姐一直在身旁扶着。不然,怕是他自己都会一屁股坐回去,哪还能去想着照顾别人!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无法自控的顿了下身子。袖摆晃动来去,却终没能转去方向。

脚下再次迈行,已是过了门槛,转而走下了木梯。

冯菍姌睡的正香,突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撑了起来。霎时,她朦胧的于眼角开了个细缝,一道紫色的光亮穿刺而来,照的她有些灼痛。

微微弯了腰身,两指轻轻勾去,便将它收进了袖口。

韩枫担心的回过头,恰好见她扶着桌角欲要起身。稍稍用了些力,把她拉起,觉她已是站不稳,故而在房间内就这么将她拉上了背。

一行迈步出了房间,不论楼下有着多少双眼睛盯瞧,他就是要这般宠着她!

无惧言词!

……

回去的路上,韶华师姐同他并肩而行,却一句话语都未说出。仅是落有心事的望着远处。

而那远处已是映了漆黑之景,根本没什么好欣赏的,她只是眸光晃动,一时找不到可以停留的地方。

白尘轩也是揣着心事,无法诉说,脚下碎步缓缓,竟如被风拖动般,带了节奏,未行自控。

其思绪~已不知飞到了何处。

片刻,他将脚步停下,凝眉间转过了身子。

韶华只觉心中一阵,却并未在脸上露出。

“师姐,我得回去一趟,我的玉环好像丢在酒楼中了。”

“我陪你去!”迅速的回了他,眼眸中满是期待。手心处倒了汗水,藏于袖口。心间已是浪花翻腾,久久无法平复。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就先回去吧!外面风大,你身子虚弱,不好同我来回奔波!”

这个回答,似乎早在她的胸口,滚动许久。

她看着白尘轩转身离去,如同一只脱缰野马,摆袖前行,甚是兴奋,甚是愉悦。

这两年来,他虽守在她的身边。却并未真正开心过!

可是~因为她的爱,将他束缚了!

……

背着她,夜路慢慢。

小丫头轻咳两声,在他的肩膀抬动额头,不禁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以此,来让自己清醒一些。

韩枫侧目而视,瞧着她的模样,就忍不住浅笑的勾了勾嘴角,“这会儿,知道自己不舒服了?方才为何不让我替你喝?”如果,她不是失意,他还真以为,她是在跟白尘轩赌气!

这般现状,他都觉了不自在。

若真是看着他们两个人赌气,他一定会~无法面对,不知所措,彻底慌神!

冯菍姌闭着眼睛,于他肩膀处,憨憨落笑,“我不是怕你喝的太多嘛!你那四师弟不是好人!你总要清醒一些!”

他以为,她是在说笑。

“我四师弟虽然爱耍一些嘴皮子!但人不坏!你何故如此讨厌他!”

“他就是个坏人!我这两颗大眼睛没瞎!”说罢,还使劲的撑了撑自己的眼皮,奈何就是敌不过醉意。

韩枫摇摇头,瞧着她的模样,当真是可爱至极!

“我终还是说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我在你心中不是坏人就好了!”

冯菍姌扬手摆动,朦胧的撑了撑眼角,“你当人不是坏人了!你是~”

“我是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折返而归 挺身相救

韩枫一直都很希望,能有一天亲耳听到她的心里话。

于她心中,自己究竟是个身份?

即便是冯家叔叔有意将她许配给自己,小丫头也没出言否决,可她亦没有答应或承认过什么!

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等她能借着醉意,慢慢告诉他!

奈何,却偏偏被人打扰!

韩枫只觉一道黑影窜过,自己还未看清楚是何人,就被打晕在地。

冯菍姌翻滚着身体难以自控,缓缓而去,转而就撞上了湖边的石墩。

酒意尚在,眼前事物颇显迷糊,她撩着眼皮,忍下疼痛的咬紧牙缝。

月色之下,男子阴阴一笑。轻晃着手腕,自觉抓她甚是容易!还未怎样,便瞧她已是落在了眼前!

“我还以为,要抓到你得费多少力气呢!没想到~”自信满满的扯动嘴角,不由得就又看了一眼于地上昏迷的韩枫,“本来想着,他会比白尘轩更难对付,原来~他不过是个痴情的傻子!”

他那凄冷的话语,她又怎会听不到!即便醉意朦胧,她还是听的清楚的!

缓缓撑起半身,欲要回头看个明白。顷刻间,就被他抓紧了脖颈,一提而上,晃动的让她更加觉了头晕!

“如何?可还记得我?”

眼前的这副脸谱,她怎会忘记!

“自然认识!即便你脱去面具,我也能认出你!”

“哦?”

这双眼睛,她记得清清楚楚!

并不是自己瞧错了!

“冯家密室中,让你侥幸逃离!竟没想,还能遇上你!”

“你当然会遇上我!我怎么会不来找你?”

他的声音难听极了,定要找个办法让他闭嘴!

冯菍姌这般想着,手下已是行了动作,奈何醉眼模糊,愣是打不准!

“省省力气吧!乖乖的跟我走!或许,事后我还能把你好好的埋了!”

该死!

明知对方未存好心,偏偏还让自己喝了个大醉!眼下韩枫大哥也已昏厥,还有谁能来救她?

她还没有救醒二姐,她不能这么死掉!

耳畔全是男人的阴冷笑声,让她甚是厌恶的闭紧了双眼。

霎时,一件浅白色的衣衫浮过,长剑挥挥勾在了脸谱男的腰身之上,黑衣半寸坠落地面。

脸谱男谨慎的侧身回避,抬眸看到对方时,不禁疑惑的顿了片刻。

“把她给我放了!”

耳畔突迎声线,扯开一处缝隙,冯菍姌朦胧的投去眼神,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晃动在她的对面,只是~她却瞧不清楚!

“我把她放了?我要的就是她!放了她,我如何炼制升仙的丹药!”

“你究竟是什么人?”白尘轩仔细观察了许久,也没能看出他是谁!

冯家的那场劫难,幕后黑手是他的师父,那么这个从冯家密室中逃出来的人,应跟他的师父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但他一时半刻也猜不到是谁!面前的男子,举止僵动,似在掩饰,根本让他瞧不出破绽!

男子依旧阴冷的发着笑声,转而又将怀里的小姑娘勒了勒!

“你想救她?怕是这一次,不那么容易!”

“容不容易!试了才知道!”白尘轩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剑便已窜行而去,左右两侧晃动来去,本想趁其不备,将其困住!

奈何,终被他已冯菍姌作要挟,而不得不收缩迅速。

“有本事,我们就来一场真正的对决!”

他这酒意,醒的倒是快!

才多久就应了眉间怒意?

不过~这般才算有趣!

“对决?你认为~你能够胜得了我吗?你觉得~我会浪费时间跟你斗吗?”当初放掉冯菍姌仅是因她没有灵魄,如今他那师父虽然不顶用了!他可还没有败下!

自当继续行着计策!

此刻,最该做的,便是试出小丫头的灵魄是否归体!

“你想跟我对决?那就来啊!不过~我们两个人斗法!必先扫去一切干扰!”脸谱男子邪笑声声,挥手掀起阵阵旋风,将昏迷的韩枫一瞬送去了凉亭之上。

白尘轩惊慌的瞧去,本欲飞身前去解救,奈何脚下刚刚划了步法,便又见脸谱男子,扬起了袖摆。

仅是高高一甩,就已将怀间的小丫头甩去了湖岸之上。

白尘轩凝眉移去眼神,霎时便行动法术,飞身追上。

脸谱男子即刻旋转五指,行力而去。

觉了背后的法术,他淡然的继续前行,好似没有发生一般。

横臂伸出挡住了她坠去的速度,反身画了长长的弧度,轻柔的护在了她的背部。

脚下点着湖面,转而平稳的落在了另一面湖岸。

脸谱男阴笑的从湖面飞来,看着白尘轩正将小丫头扶到石墩处休息。

“你这又是何必?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尘轩凝眉一瞬,转而站直了身体。

“不是要有关系,才施保护!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伤害她!”此话落去,已是觉了背部的湿润,他知自己的白衣处,此刻正被片片血红一层又一层的涂染!

“既然你想寻死!那我就成全你!”

脸谱男子双臂摆动,似于眼前划了一副符咒。

霎时,白尘轩便觉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不论怎样挣扎,都未能挣脱而出。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护她?”

脸谱男子缓缓行步,就在白尘轩的眼前擦肩走过。

他拼命的晃动身体,余光转去,突见小丫头的袖口处,落了半边玉环!

顷刻,他凭着体内窜行的灵力,行落咒术。

魂魄归于玉环,转而化作青烟冲出。

迅速的旋起手腕,于袖口显落玉骨莲云扇,两掌并力袭去,唇边轻音念道:“驭骨寒风~”

脸谱男子顿时觉了体内真气乱行,还未聚力抵御,便已感到脚下渐渐退去,难以控制的变了快速,扑通一声坠入了湖底。

白尘轩看着那波痕阵阵,不禁吐出了一口长气。转而捂着自己的胸口,无力跪倒在地!

歇息片刻,便侧眸瞧去。

小丫头虽在闭目,但却是熟睡,而非昏迷。

幸好自己的紫金玉环被她捡了去,不然~依方才那种状况,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本想上前帮她细瞧一下伤势,才刚刚支起半身,就听到那湖心凉亭之上显了动静。

白尘轩立刻返回自己的肉身,转而幻风飘远。

韩枫疼痛的晃了几下脑袋,清醒过来后,便凝神望了四周。这才发现了,湖岸边倚着石墩而坐的小丫头。

飞身行去,紧张的拍了几下她的肩膀。

冯菍姌醉意未退,迷梦嚷嚷,“走开!方才把你打趴下,还不嫌疼是不是!待我休息片刻,再让你好看!”

韩枫不知何故,霎时便听到湖心窜动。

顷刻谨慎的转了身,那黑衣他还未看清楚,就让他挥臂扫入了湖底!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自己挑事 自己受着

白尘轩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凝眸张望。怕距离太近,会被自己那心细的师兄发现,故此只得谨慎躲闪,藏于树后。

并不想给他们之间造成本不该有的误会,

幸好,自己的眼睛没什么毛病,于此夜间也能看得清楚。

小丫头此刻有韩枫师兄照顾,他也该放心的独自回去了!

转身行起步子,突觉有些奇怪,自己明明在酒楼里喝了很多酒,却那么快就清醒了!

小丫头竟还有帮人醒酒的能耐!

于内心风趣的对话,转而无力的扶上身侧的大树。背部的伤口应是不浅,撕扯感一次又一次的冲击额间。

他还要好好想想,为何有那一瞬自己竟然使不出力气,韩枫师兄又怎会轻而易举的被袭晕?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冯菍姌一觉醒来后,已是回到了凌云门中自己所住的客房。阳光透光纸窗照进床榻边角,让她有一阵疼痛的睁不开眼睛。

这酒水真不能多喝,稀里糊涂的昏过去了!也不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临危之时,有人出现救了她!可却因迷醉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

昨晚传入她耳畔的声音特别熟悉,可就是一时间寻不到答案。只觉头疼的快要裂开了,扬手拍打,气自己何时也学会了贪杯!

若不是被人救下,她这回定然变作了丹药!

韩枫师兄于此刻推门进入,手里还端了清淡的素食。闻上去倒是香气扑鼻,可就是没有一盘熟肉!

任凭她瞪大了眼睛去瞧,也未看到一块,哪怕是一点肉末!

起身下榻,慢慢走到桌边坐下。眼神还在菜碟中搜索,就差没有趴在里面。

韩枫以为她是饿坏了,便抿着薄唇落了话,“昨夜喝了太多的酒,肚子一定空空直叫了!赶紧把饭吃了吧!”

“我今天~吃这个?”冯菍姌缓缓抬眸,却并未接过韩枫手中的筷子,只是拧着眉头显了一高一低,露了极为怀疑的眸光!

“当然了!四菜一汤,全全是为你准备的!”

冯菍姌抿紧嘴角,再次瞧了瞧桌上的四菜一汤!

白菜豆腐,青汁萝卜,瓜丝豆丁,蒜香冬笋!

红枣银耳汤?

全全是为她准备的?

韩枫浅浅一笑,将双臂支在了桌角,低眸投来期盼的眼神,“这些菜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你不会~不喜欢吧?”

“不会!”眨着眼睛,赶紧接过筷子。

韩枫大哥,定然是看她许久未动,才认为她不喜欢!

小丫头心里苦,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说……算了!

总不能辜负了韩枫大哥的一番心意!

反正什么都能填饱肚子!少吃一顿肉没什么的!

就当是换换口味了!

迅速的放入嘴里嚼动,直到将碗里的米饭全全吃掉!

韩枫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他吃的甚想,心里满是欣喜!

“好吃吗?”

“好吃啊!”想都不想的,就回答了!

除了缺些大鱼大肉,这四菜一汤的味道还是可以的!

最后再喝上一碗,清肠胃的热汤!

下一顿,定要将鱼肉补回……

“好吃的话,我今晚再给你送过来!”

“咳!”没忍住,呛到自己了!

幸好,没把汤水喷出来,不然就真的圆不过去了!

冯菍姌眯眯一笑,“这汤太好喝了,我太着急了!差点没呛到!”

“没人跟你抢!就只留给你一个人喝!”

“……”不由得挤了几下眼角。

韩枫必然是看不到的,因为他已经全部的思绪全全应在了关心她的状态下,扬手抚上她的嘴边,帮她轻轻擦拭去湿痕。

冯菍姌只觉唇角抽动,本想开口说上一句,却突然听到门口处,落了脚步声。

“二师兄好兴致,听说今日竟为了一个姑娘,亲自下了厨房?”

来者不善!

以前她不懂!但此刻的小脑袋却甚为好使!

春絮姐姐是来找茬的!

等一下……

眉头忍不住挤了挤,再次回瞧桌面!

这些菜不但是韩枫亲自挑选的,还是他亲自下厨做的!

她方才应该没说什么,伤人心的话吧?

“春絮师妹,有事找我?还是找菍姌?”

“师兄叫的可真是亲昵!是打算让整个凌云门都知晓吗?”

明明在跟韩枫说话,眼神却偏偏翻的是她!

冯菍姌苦恼,无奈,转而回正了身子,单手支在桌角。她这体内的酒劲还没有散尽,甚是不想听谁谁谁吵吵闹闹!

自觉跟自己无关,还是静静地歇着为好!

“喜欢一个人,为何要藏着,掖着?整个门中知道~那就知道吧!”

“……”事实证明,这件事情是跟她有关系的!

想撇也撇不掉!

冯菍姌将原本弯倾的身子,一瞬支起,眼眸落去对面,只得尴尬的挤了个笑。

“韩枫师兄!”春絮已是气愤的跺了小脚,目光中的恨意越发强烈!

“你我终归是同门师兄妹,还是莫要过界!我也不希望,被自己未过门的娘子~误会!”薄唇微微扭动,身子也随之对去了小丫头的方向。

四目相对,冯菍姌不落话语,仅做深一瞬深呼吸。

未过门的娘子……无疑就是她!

春絮于此刻,含着泪眸离去。

冯菍姌无奈的扯动眼角,低头沉默。

“你不喜欢,我跟她说出你我之间的关系!”

“我没有!”怕他误解,她迅速的抬头回应。只是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落着别扭,让人看不穿,她究竟于心间想些什么。

“如若,你后悔了,我可以去跟冯叔叔说清楚,就说~是我的原因!”

“我没那意思~你想多了!”说到底,这件事,终归是自己挑起来的!于情于理都能不怪他!

爱一个,本就没有错!

她会试着~接受他的!

“我只是看不明白~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一直都想问出,只是没有机会!今日,他终是说了出来,希望~她可以告诉他答案!

冯菍姌挤着嘴角,将双手放于桌面摩擦来回,似是也捋不清楚自己内心所想。

只是,此刻必然要给韩枫一个答案!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那么多人知道!我只是有些……”

看着她皱巴的小脸蛋,韩枫突然露齿的笑出声,“你~害羞?”

“诶?我……”

她想说什么来着?

脑子里顿时轰隆一片。低眸瞧去,自己的两只小手,已被他温暖的护在了掌心内。

唇角抖动,心间不安。

只见,他身子微微前倾而来,就快要贴上她的脸颊。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从未失意 选择忘记

两手被他扣紧在桌面,使得她全身僵持,动弹不得!

“三姐~跟我去转转可好!”

忽听门外传来了祁泱的声音。

韩枫才回移了身子,将她的小手松开。

冯菍姌亦是收了双臂垂于桌下,掩着自己的慌神,闪眸瞧去。

房间内着实有些尴尬,祁泱却还不知是发生何事,转而跨步入了门槛,一面低头折着树枝,一面继续嘴边嚷嚷,“大哥整日都想着让我练功,我可不敢去找他了!你快陪我去转转吧!不然,我会闷死的!”

待他抬头,才看到韩枫也坐在屋内,那面色微微有些泛红,似乎……

“韩枫大哥?你怎么在这?你是病了吗?怎么脸上那么红?”

冯菍姌闪动着大眼珠偷偷侧瞄,对面的大哥还真是变得面红耳赤。

不禁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冰冰凉凉的并未觉出灼热。

是自己的五官坏掉了吗?

怎么连脸部都不升温了?

这会儿,祁泱已是跑到了她的身旁,行着撒娇式摆动,甩得她的手臂略有些疼,应是方才的僵持感还没有缓过。

“三姐,你快带我去转转吧!我真受不了了!”

“行!行!”看不得弟弟这委屈的小脸,自然是要陪他去的。可是对面还坐着个大哥,怎么也要说一声!

她刚刚转头,就瞧着韩枫侧眸应了话,“去吧!你也出去转转!呼吸一下山间空气!待会儿我还要同四师弟下山买些食材!应到黄昏才能回来!”

他要和靳文奚一起下山?

“你要小心一点!”

韩枫瞧着她,突然挤了眉眼,显了紧张,便立刻笑着回了句,“我仅是下山买食材,又不是去降魔除妖,需要小心什么?”

她说不出,毕竟还没有什么证据,韩枫看上去跟靳文奚的师兄弟关系甚好,定是不信她的!

不然,她也不会说了那么多次,他也仅是当她在说笑!

小嘴扭动好一阵,却只能再说一句,“早些回来!”

“你想吃什么?我一起买回来!”

“我不挑!”低眸片刻,终是压去慌乱,挤出了一个笑,此刻她哪里有心思想着吃什么!

“韩枫大哥偏心,为什么只问三姐,不问祁泱呢?”

韩枫苦笑,是该哄好这个小鬼,不然他若是犯起调皮来,跟他对着干!

他又要如何顺利的娶到他的三姐呢!

“祁泱想吃什么我还用问吗?总之,是好吃的,我就统统给你买回来!”

“这还差不多!”祁泱听到这话,满意极了!

两个男人,一大一的甚欢,却无人看到她脸上的愁绪。

她担心,她还未找到救醒二姐的方法,就会被那坏人抓了去!

亦是怕,身边的朋友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那人骗的团团转!

冯菍姌沉浸在自己的深思之中,惊慌,恐惧,难以压制。

“走吧!我们走吧!”祁泱正用力摇动着她的手臂,让她恍然回神。

眸光不由得瞥向圆桌对面,韩枫大哥已经离开了。

不论怎样,她希望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安然无事!

……

被祁泱拽着,就这么绕着凌云门校场走了一圈。突觉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

早就知道,青菜喂不饱自己的肚子!

“祁泱我们去后山捉鱼好不好?”

“好哇!”

想了想,还是在韩枫大哥回来前,好好吃一顿,多填些肚子!

这样即便晚上依旧是四菜一汤式,她也不怕夜里翻来覆去了!

她让祁泱在青石岩上等待,自己已是挽着袖子下了湖。低眸瞧去,湖水虽然清澈见底,但要屈身迅速的抓住鱼儿着实不容易!

自己从未亲手抓过活鱼,若不是肚子空空真真忍不了了,她也不会跑来这里!

都要把它们烤来吃了,用法术,还挺不忍的!纠结半刻,终是窜进了湖里,近距离,靠手抓!

此刻,白尘轩正于山间另一处静坐闭目。耳畔忽闻水面波动,他凝眉转动眼睛,缓缓撑开了缝隙。

霎时,便见一身素白色的裙衫从湖心涌出,长发甩起,淋散水滴滚滚。

“菍姌?”他的伤势未愈,眼睛却没瞎。定然不是幻觉,他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正站在湖水中来回走动。一瞬怒意上头,起身行至青石岩边,眼眸处,似愤怒,却也应了担心。

祁泱转而撇了一眼侧面,恰好看到他抖着袖袍,欲要挥动手指。

“哎~”三两步跑到他身旁,抓紧他的袖口,落下不顺的眉头,“你怎么在这!你想干什么!你别捣乱!”

白尘轩低眸瞧了他片刻,后又扫去湖面,忽然就看到她于眼前没了影。

“明明怕水,下去做什么!”

祁泱仰头白他一眼,“我三姐是怕水,可她知道此处不深!你就别去打扰她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她知道?”白尘轩恍然明了,若她真的失意,又怎会记得这湖水深浅!

此刻,冯菍姌正兴奋的扬起半身,抬手甩动着手中的鱼儿。

“祁泱,我抓到了!这鱼儿好大~”本是欣喜地回眸,却在看到某人那凶凶的眉头后,笑容便一下子僵了下去。

被他撞到又如何!

姑奶奶不认!

飞身至青石岩上,伸手抓在祁泱的肩膀。

祁泱反手,拉住她的臂弯,“三姐……”

“祁泱,我们回去!三姐给你烤鱼!”

于此时,她都没有抬头去瞧他一眼,本欲离开,却还是被他抓住了手腕。

“菍姌……”

“祁泱,我们走!”从方才,她的心坎内就如揣了数颗碎石子般,翻来覆去,咯吱咯吱落响!

白尘轩觉她不做理会,便心急的施了法术,让祁泱先一刻坠地昏睡。

他今日,定要问个清楚。

冯菍姌惊慌的看着弟弟倒在青石岩上,自己还未做出行动,就已被某人拽紧了另一只手腕。

力度过了些,害她踮起脚尖,失去平衡的~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她抬起脸颊,静静地看着他的双眼。那原本呈有怒意的神色中,似是掺了别样的感情,只是她不敢去猜,也不想再去猜测!

见她不做回答,他如青筋崩裂般,将怒火越燃越旺,咬紧齿间,愤意声声,“这样很好玩是不是?你到底想做什么?两年前,在玄雪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扬动手腕,甩开他的束缚。

她想逃,再不要被他困禁。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过往之时 不再提及

手心的鱼儿被她用力甩出,恰好染湿了他的衣衫。

而他却未移下双眸,仅是紧张的看着她离了身旁。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该再让自己深陷于无法存有的幻想中。

身子微微倾斜,于青石岩边下滑而去。她故意不施法术,垂向湖面。

只待他失神一瞬,她便借机溜走。

如她所料,白尘轩果真慌神的伸出了手臂,却仅勾到她的指尖。

飞身追行,跟着她亲临湖面。

霎时,白尘轩惊觉身后重击突袭,他忍了片刻,终还是于她面前,喷出一口血水。

颗颗低垂,落在他浅白色的长衫之上。

冯菍姌惊讶的拧紧眉头,看着他越发的变了无力,轻飘飘的下滑而至。直到坠在她的肩膀处,扑通一声同入湖底。

本是清澈的湖水,恍然间,就染了层层血红之色。

她慌张的上浮手臂,顺着那血纹涌出的方向摸去。

他的背部有伤?

迅速的撑起他的身体,半身离了湖面。而他却还在她的肩膀处,依偎不醒。

“白尘轩?白尘轩~”于他耳畔轻声无用,她慌乱的侧过脸颊,抬高了声线,“白尘轩,白尘轩你醒醒?你莫要吓我~尘轩~”

颗颗水珠从他的头顶滴落,落在他细长的睫毛上,再垂至她的肩膀。

似是不愿她这般扯着喉咙,沙哑的呐喊,他将眼缝慢慢撑开,顺势对着她勾了几下嘴角。

“别喊了~我听不得你,这般~”许是已无力言明,又许是余后的话,卡在喉咙难以道出,总之他闭紧了嘴巴,再没落音。

冯菍姌颤动着眸光,亦未回话。水珠同泪珠掺合而滴,仅仅片刻,便被她再度深藏。

她以为,他又在训斥于她,甚是烦她在耳畔呐喊,那她静了便是。

如果自己的心,能再恨一些,定会将他甩离自己的身旁,可她终究没有,一直站在湖中当他的支撑,只是两条曾护在他背上的手臂已然垂去。

此间,飞鸟行过,鱼儿游走,风儿微微袭面,却是再难让她落下感知。安静的就如一颗伫立在湖面的大树,许久的孤独,让她已没了原本灵动的身影。

“你究竟为何要装作失意?两年前~在玄雪山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忍着背部的疼痛,他颤着音色,终还是又问了一次。

然而,等来的却是她的沉默。

于她来说,那都已不重要了。

良久,他觉自己缓了些力气,便慢慢支起了身子。眸光移向她的脸颊,竟看着她淡然的不露丝毫情绪。

无悲无喜,亦没了过往的清灵。

“菍姌?”从未想,看到她这般的神情,会让自己的心间如此灼痛。

他扬手伸去,落下一瞬不自禁。可指尖还没能触到她的脸颊,就被她退步躲离。

“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口波荡,重重怒火愤然涌出,“你身上的寒气到底是怎么造成的?”他并不是生气,而是急躁。为何~她终是不愿跟他多说一句?

当真不知,该拿她怎样~

唯有轻声再问她一句,“祁泱说~是因为了我……是吗?”玄雪山间,他昏迷之后,她~做了什么?

她的眼眸处似掩了层层薄雾,让他完全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不是。”薄唇微微扯动,却仅回了他两个字。

“那是什么?”

“我~忘了。”低眸淡去,再不多言。

“菍姌~”她变了,变得让他看不穿了。“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从前的我~你又了解多少?”

“……”

那眼神中透着丝丝凄凉,却仅是淡淡的扫过一瞬,便再让他无从寻之。

然她,终还是迈了步子,与他擦肩而过,行至三步,飞身回了青石岩。

轻轻扶起祁泱,渐渐的消失在了欲落黄昏的山间。

白尘轩侧移脚步,微微看去,便只见她裙衫一角。突觉自己的背部止了血水,这才发现,她已是早就为他治愈了伤口。

一步一步,淌着湖水回了青石岩边。霎时,便见一只纤长的手臂,朝他伸来。

白尘轩疑惑的抬了头,恰逢师姐那双颤动的眸光。

……

祁泱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三姐的房间里,而三姐正坐于桌前沉思良久。

轻柔着眼睛,不禁唤出了声,“三姐,你做什么呢?”

“没事!”她回神,直起半身,转而笑着朝弟弟眨了眨眼睛。

“刚刚在后山,我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那白尘轩没欺负你吧?”一连问了她好几句,当真不知她这脑袋有多乱糟!

“他能欺负我嘛!你想多了!”

“可是……”

“祁泱!听姐姐的!千万不要告诉韩枫大哥,我们去过后山捉鱼!”

“为什么呀?”祁泱不解的摸摸头。

“总之,你若说出去,我下次就不陪你玩了!”

“知道了!我知道了!”挤着眉头,皱皱嘴巴,他答应便是了。

“知道什么了?”这会儿,韩枫恰好抬步进了屋内,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仅是随意的落了一句。

冯菍姌瞧着他满脸的笑容,转而便将饭菜放到了桌上。

“你这是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挤着嘴角的微笑,抬眸看了他。

“清蒸萝卜白玉山药,甘水扁豆,酸香冬菇,还有一大碗清素汤!”韩枫勾动薄唇,扬手将长盘中的碟子挪到了桌面。

祁泱坐在床边,拉长脖子的望了望,好似心间有些明白,三姐为何要去后山捉鱼,又不愿韩枫大哥知道了!

“正好我做了很多,祁泱也在这吃吧!”

“诶?”忽听被叫了名字,祁泱赶紧扬手摆摆,“哎~不用了!不用了!你跟三姐吃就好!我还是不打扰了!”这般回着,便已经下了床榻。

一溜烟的功夫,就溜出了门!

冯菍姌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撇嘴。

不委屈!自己一点都不委屈!

有这么一个男人,能为她甘愿下厨,她还挑什么!

……

祁泱急急忙忙的跑出门,回头望望未见动静,这才安心的拍了拍胸脯!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三姐要去后山捉鱼吃!韩枫大哥日日送来素菜!非得把她吃坏了不可!”想到此,便又落了怒骂,“都怪白尘轩!偏偏那个时候出现,不然我跟三姐早就吃上烤鱼了!”恨意声声的咬紧牙齿,抬步行回自己的住处。

片刻,一道白衣身影便于侧方树后,悄然走出。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互不相欠 互不相扰

余韶华静静地走到后山,凝眉间,看着那月光下,白衣浮浮。

是自己错过了?

还是他们之间本就是一个错误?

双手于腹前颤抖,她用力克制,却还是停滞不下。

“尘轩,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喜欢,还是倾慕?”

……

送走了韩枫大哥,冯菍姌站在门口难受的瘪了瘪嘴。两顿素食下肚,吃的她真真是胃痛!

她是狐狸呀,怎么可能不吃肉!

祁泱都做不到,更别说是她了!

可每每看到韩枫那体贴的眼神,都让她无法拒绝,亦张不开嘴告知。

算了!还是趴去床上睡觉吧!睡着了,也就不会觉得饿了!

本欲关紧房门,却突然听得外面传来动静。她还未将缝隙全全掩紧,就见一个人影屈身在门前。

迅速的推开,竟瞬间慌了心。

白尘轩抬眸瞧来,自己手中的碟子还没有落到地面,愣是被小丫头抓了个正着。

自己这思绪当真是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冯菍姌不曾落语,扶着两处木门,眼神已是在碟中的鱼儿身上盯瞧了许久。

“我以为~你睡了!”扯着眉眼,一瞬出音。

撒谎!

若是以为她睡了,定不会把碟子放在门口,难道~还想着喂猫不成?

他分明是想放在地上,敲门提醒,再匆匆离去,让她出来后,仅看到鱼儿,瞧不见他。

为何,还要这么关心她?

她退去这一步,已经很难了!

“我没睡,睡~睡不着。”皱紧嘴角,不知该对他说上些什么。尽量掩去感动,让自己的眼眸少些波动,实在忍不住就低一低头,靠着夜晚的昏暗,遮下情绪。

“今日在后山,害你失了条鱼,所以~拿来还你!”

她失的是条活鱼,他送来的却是一道做好的佳肴。即便隔着门槛的站着,都能让她闻到鱼儿的肉香。

“你~做的?”

“当然不是!”晃动着眉眼,即刻否认,“下山买来的。”

冯菍姌转而低眸,她想,他也不会。

白尘轩轻咳两声,侧颜别去,“我既然都买来了,你就赶紧吃了吧!”

她还没有说收下呢,就已被他塞到了怀里。

他始终还是这般,从不需要,问她的想法。

白尘轩似是改了性子,并未问及那些疑惑,仅是对她勾了勾唇边,转而迈离了步子。

“等等~”

这一瞬,由心而生的欣喜渐渐落在了唇边。

他觉小丫头的心,终是软的,应该仅因他这两年没有去看她,才会心存怒意。

只要,他稍稍哄一下,便会没事了。

然而,当他回过头,终是知道自己~想错了。

“我已经依照约定,把你我的婚事退了。如今,我跟~韩枫大哥已有婚约,我们还是~不要走的太近了!”

他不明白,为何要分的如此清楚!

“你什么时候,也跟其他人一样……”

“我本来也没什么不同!”并住呼吸,继续迎话,“我和你都不再是从前的彼此了,终归是要经历各自的人生。你也不想~让韶华姐姐误会吧!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比较好!毕竟,你不是我哥,我也不是你妹妹!”

无言可对,只得绷紧情绪,“那你~可否告诉我两年前……”

“都忘了吧!”她将眸光低去,再不与他对视,淡淡的扯起嘴角,亦僵持的勾了勾,“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不欠你了,便~互不相扰吧。”

“不欠我了?互不相扰?”白尘轩蹙紧眉头的重复,怒火于唇齿间旋绕,“我明白了,那就从此互不相扰吧!”他不气她,气的~是自己!

不论是何原因,他这两年来,终是没有去看过她,关心过她,她落有埋怨,是应该的!

如此这般想要跟他划清界限,那他~就依她!

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于她面前转去身子,碎步行起,也卷动着心间的波痕。

可究竟,如何才能做到互不相扰?

她此生不欠他的,是他~欠了她!

看着白尘轩渐渐走离,冯菍姌低眸瞧了怀间的碟子,闭目掩泪。

闻得身后的声响,白尘轩凝眉转去眸光,已是见那扇房门紧关。

冯菍姌行落碎步,走到桌前,便将怀中的碟子放了去。双臂支撑片刻,终是无力的坐下。

挑起桌前的筷子,慢慢落在鱼肚之上,夹一块嫩肉放入唇中嚼动。

顿时泪痕难止。

椒丝酸鱼……又酸,又辣!

哪里是买来的!

“白凶凶~何时也学会撒谎了?”

借着辣意,将泪水散尽。

一边挥动木筷,一边无声滴垂。

停滞不住的嚼动,掩盖不去的悲痛。全全在这个深夜,放肆的映落。

……

白尘轩只觉胸口闷痛,脚下步伐虽还在前行,却仅依着意识回了『清岚院』,思绪~似还停在她的门口静守。

“你回来了?怎么觉你跟失了魂似的?这是从哪来啊?”猷青于桌前,正端着瓷杯润喉,瞧了他落了这副模样,其实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却还是风趣言语,不去挑明。

他微微扯了扯眼角,缓缓坐到了他的对面,“大师兄说笑了!我能去哪里,不过是睡不着围着凌云门转转!”

猷青师兄无奈的叹了声气,刻意的掩饰,终能骗过旁人。可若过分遮闭,以致将自己都骗了,那当真是一件悲痛之事!

“唉~下次真不能贪杯,我这酒劲儿到现在也没退去!”说罢,竟又挑了茶壶往杯中倒满。

“大师兄也觉晕眩?”

猷青师兄撩眉苦笑,“不但晕眩,还有些无力,昨晚我就在『浮云阁』睡的,今早都没恢复,使不出法术。只能看着那帮徒儿自行练习!”

一向酒量甚好的大师兄也同他一般?这件事情,果然有蹊跷!可是那酒水并无异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真是要仔细查一下!

猷青师兄见他低着头又落了沉思,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回到了自己的床榻睡下。

白尘轩缓缓回神,亦走回自己的床边倒了去。突觉胸口慌慌,竟似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扬手捏了捏鼻尖,淡去思绪,让自己平静一点。

梦境中,他又遇到了那只摇着紫色尾巴的小狐狸,它正慌乱的朝着他跑来。

低眸而去,本想抱它入怀,突听它落下一句,“救我~”

恍然梦醒,已是天明,隐隐听到门外落了嘈杂的脚步声。

猷青师兄先一刻下了床榻,推门张望。

“出事了!莲池水岸那里出大事了!”

“好像是苏青词的妹妹!”

第一百六十九章 信与不信 仅在一念

一众门徒从『清岚院』蜂拥而过。随之传来的话语,杂乱不堪,让猷青瞬间扯起了眉头。

转瞬回望,喊了床榻上的师弟,“尘轩,快!冯家妹妹出事了!”

白尘轩虽未站在门口,但也隐约听得几句,本欲快些下榻,却突觉胸口闷痛,故而用力的扶向床柱。

……

于莲池水岸山石洞中的小丫头,正双眸含泪,怯怯张望,看着不远处的门徒越围越多,慌乱之下,就又将撕碎的衣衫裹了裹。

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垂在自己清凉的肩膀处,她知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除去撕破的外衫就仅剩下一件胸衣和一条亵裤。身子越发缩紧,颤抖的躲在石壁内。

她虽未经男女之事,亦清楚这是对自己多大的羞辱!

韩枫被春絮拽来,前行不过几步,便傻傻的停在了原地。

靳文奚厚颜无耻的光着膀子,于洞口挥臂摆动,“二师兄,我~昨天我看冯姑娘在池边喝酒,本是好心相劝,却被她拉着一起共饮!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

“你撒谎~我没有~”她委屈的挤着眼缝,颗颗珠泪,无助的流淌。

靳文奚竟还在她的面前演戏,表现的淋漓尽致。

“二师兄,我~对不起……冯姑娘~”

“你走开~你别碰我~”撕扯着喉咙,拼命呐喊,满心悲痛落于唇齿,却无法在一瞬之间,得以解脱。

韩枫慌乱的站于人群中,久久不得动弹,亦是低垂着眸光,无法直视。

“二师兄~这冯妹妹应是还没有长大,不晓得什么是男女之别,明明跟你已有婚约,却大半夜的邀人喝酒,如今丑事出了,让你的脸上也挂不住……”

“闭嘴!”韩枫扯着嘴角,只落下两个字。

春絮慌神的止了声音,自是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

四下还在看着她的笑话,冯菍姌躲在洞中难以出来,眸光依旧怯怯的闪动,此刻却无人来帮她。

靳文奚还在演着他的大戏,将自己落在洞外的长衣捡起,故作愧意的欲要为她披去。

冯菍姌一手遮眼胸前寸缕,一手尽出全力的推开他。

“你走~你走开~”

她孤立,无助,愈渐崩溃。

霎时,一身摇摇白衣,从众门徒后方挤来,看着眼前之景,他仅是抖了抖眉梢,并未落下只字片语。

微微顿了一瞬,就又迈了步子。

前方本是有着宽敞大道,白尘轩却偏在韩枫师兄面前行过,还扬臂推了他一把,手掌恰好拍在他的胸口处,使得韩枫摇晃着身体退去半步。

而白尘轩~由始至终都没有看他这位师兄一眼,仅是将目光不移不偏的投向山石洞口。

“三姐~”祁泱慌张的跑来,转而便被猷青师兄困在了怀里。

众人遥遥看着白尘轩行步走去洞口。靳文奚上前同他讲话,“尘轩,我不是故意的,你可要替我向二师兄好好说说!”

此刻,他仿佛听不到周边任何的杂乱之声,就仅是脱了自己的外衫,半蹲身体,裹去了小丫头冰寒的娇躯。

她还在无声的哭泣,眸光处已是看不清楚,可她感觉得到~眼前之人是他。

“别怕,我带你离开~抱紧我。”

冯菍姌抿着嘴角,掩住泪水,将自己两只嫩白的手臂搭去了他的脖间。

白尘轩敢于众目之下,抱她离开。

而韩枫却依旧在原地,无法挪离。

“尘轩,你可要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小妹妹!免得以后再犯这种有辱清誉的事情,不仅害了她自己,还连累了别人!”

身体微微顿了一瞬,他仅用余光瞧了片刻,“师姐这利嘴还是改改为好,免得惹人生厌!她的事情无需你们插嘴,你们~也没有这个资格!”

“你~白尘轩!”春絮怒火的喊着。

然而,他已闭紧了自己的双耳,再不闻嘈杂之音,只静静地听她心跳的节奏。

“我没有,拉着他喝酒!我没有~”

“我相信~好好休息一下,很快便过去了。”

这一切,好似一场永远都挣脱不掉的噩梦。小丫头于他怀间颤抖,脸颊埋入他的胸口,让他的心也突然跟着痛了起来。

他怪自己昨夜走的太早,为何不在门外好好守着她?

韶华在对岸的凉亭中,看尽了整个过程。她心里的慌乱越发强烈,迅速的转去身子,已是泪眼模糊,终要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敢于面对事实。

韩枫始终失魂的站在原处,心间似被戳空般,已然觉不出痛了。

“二师兄……”

“走开,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此刻,他的脑子里全全是菍姌被尘轩带走的画面,耳畔亦是尘轩所说的话语。

他比尘轩出现在这里的时辰早,却只是傻傻的看着,让她受尽耻笑,一个人无助的哭泣。

究竟自己~都做了什么?

春絮心有不甘,气愤的别去。其余门徒亦都散了开。韩枫转而侧步,失神的游走。

“我三姐方才难过,你为什么不去帮她?为什么?”祁泱愤愤落语,伸手用力的打在他腹前,“原是我看错你了!你竟还不如白尘轩!不~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在伤害我三姐!”

靳文奚瞧准时机的穿好衣衫,跑到韩枫身旁,故作愧意的拧起眉头,“韩枫师兄,你要不然就一掌劈死我吧!不然~等九师弟回来,我也是要去请罪的!”

此刻,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

他也有罪!他也对不起她!

“等我大哥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你们是怎么欺负我三姐的!”祁泱碍于自己是个孩子,无法替三姐出头,只得奔去凌云门外,待大哥回来。

韩枫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故此迈步独自离开。

“大师兄~你看这事?究竟该怎么做?”靳文奚见旁人都走了,就冲着猷青再补了一瞬演技。

猷青背着手臂,落下沉思片刻,转而仰头对他说道:“四师弟一向聪明绝顶,自是想得到,无须以死解决,便可弥补愧疚的事情吧!”

“师兄是想让我?”

猷青眼皮微微一翻,别了眸光。他可什么都没说,都说是他自己聪明!

靳文奚的脸上扫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就被他掩了去。

猷青瞧着靳文奚碎步离去,便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池边,屈身捡起了那躺在草坪之上的酒壶。

不禁放于鼻尖闻了闻。

第一百七十章 原因一盘 椒丝酸鱼

白尘轩一路相护,护着她回了房间。似因受得打击颇重,小丫头已是静静地睡了过去。

泪水染着他的衣衫,已将他的胸口处润湿。

轻柔的把她放去床榻,撑开被褥为她盖好。

身子刚刚移开一些,便被她冰凉的小手握住,那力度甚紧,好似生怕自己会再被丢下。

他不走,他原也是想去桌边坐下,就这么守着她。起码要等到九师兄回来,他再离开。

白尘轩看着她那张浅白的小脸,一瞬之间,就泛起了痛惜。她的眼角上,还挂着丝丝泪痕,薄唇亦在瘪动,眉梢微微皱起,竟是睡下都应着委屈。

不禁坐在床边,抬起自己另一只手,缓缓移去,帮她擦干眼泪,再慢慢落下将她冰寒的小手夹于中间护紧。

“我没有~我没有~为什么都不信我……”

“我信~我信~”扬指抚上她的额间红印,并为她撑开了皱起的眉头。

从前他错了一次,就不会再错第二次!

他信她,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信她!

韶华迈步于门外走来,看着眼前的状况,仅是低了低眸。停了片刻,终是走到了他面前。

白尘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并不是怕被师姐误会,毕竟方才于那么多师兄弟面前也走过来了。只是,碍于小丫头的清誉,终是要避讳一些。

可似乎~待这一瞬,再想起来,稍稍有些晚了!

本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小丫头紧紧的攥着。

“你就在这坐着吧!她现在需要被人关心!”韶华轻声说道,转而滑动袖摆,将桌前的长凳移近。

“师姐……”

“你是傻了吗?自当先瞧瞧她,身体有没有别处不舒服。”

白尘轩低眸拉扯嘴角,不由得滚动喉结。

他是傻了,竟忘记先要帮她查一查。

此事尚有诸多疑点,昨夜他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怎会突然跑到莲池水岸喝起酒来?

韶华一瞬坐到木凳上,却久久未动,眼神全然落在那紧紧相握的两手之间。

“师姐……”白尘轩觉她静的有些奇怪,便挑着眉毛疑惑的喊了声。

韶华深呼吸,转而从被褥中抓出了冯菍姌另一只手腕。

他这才明白,师姐方才为何停止不动。

恍然弹起指尖,韶华惊讶的瞧着她的手腕直至将眸光移到她的脸颊。

“寒毒~”

“师姐,你可知,她是为何……”

韶华微微沉下眸光,“心力枯竭,寒气侵体,此寒~还是~”

“还是什么?”

还是于玄雪山那种冰寒之地,落下的病根。

原来,玄雪山之行,他们两个是一起去的。

她不在落话,继续为冯菍姌诊脉。霎时,便从她的袖口处,看到了那道纤细的伤疤。

余韶华渐渐明白,自己对白尘轩的爱是困束,而冯菍姌对他的爱~是放手。

眸光颤颤一瞬,只觉胸口戳痛。

这瞬,猷青师兄正手拿着酒壶,踏门而入。

“尘轩,我有发现!”一眼甩来,看到房间内不止小师弟一人,便瞬间尴尬的挤了个笑,“韶华师妹也在这?”

韶华身子不动,只是翻了一瞬眼角,“就仅允许你们关心菍姌,我就不能关心了?”

“师姐,大师兄不是这个意思!”

韶华自然知道,猷青并无此意,只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故而,不再回应,继续低下头去,帮她诊脉。

白尘轩将眸光移去师兄手中的酒壶上,顺势问了句,“发现了什么?”

“这是我在莲池水岸捡到的酒壶,你猜里面掺了什么东西?”

白尘轩顿时眸色暗沉,“师兄……”

“如若,就是四师弟所说的那样,昨晚冯家妹妹仅是在莲池水岸巧遇他,便拉着他一起喝酒,那这酒里的东西是谁掺进去的呢?总不会是冯家妹妹自己……”

“菍姌必然不会做这种事!”

“那邀约喝酒一事……”

“也定不可能!”

他回答的如此之快,可有想过自己旁边坐了谁?

韶华知他的性子,故而,只得抖抖眉头不落音。

猷青师兄眼神晃动来去,示意他稍稍注意一些。

白尘轩自是懂师兄的意思,即刻,就闭了嘴巴。

韶华暗自捋了捋思绪,转而将压在冯菍姌手腕处的两指撤去。

“你们说的没错,她的确是中了酒壶中掺入之物的毒素,只不过~并不是她自己喝进去的!而是被人强行灌进喉咙的!”

“师姐~你怎么发现的?”白尘轩紧张的追问,如若小丫头真是被人害得,他一定要百倍的为她讨回来。

面对他的追问,韶华仅用余光扫了他一眼,随后才淡然落声,“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她回的房间,这一路~就没发现她那嫩白的脖颈处,还掺有黏糊糊的酒痕吗?”

“……”

噗哧一声,猷青知自己没有忍住,只得稍稍压制,绷住脸部情绪。

“师妹说的在理,此药为『醉花荫』掺入酒水中黏稠,必然是有人突袭,掰开冯家妹妹的嘴巴灌进去的!方才我们都在一旁未敢过去,就只有小师弟不惧众人之目,走去护住了冯家妹妹,尘轩,按理说~你早该发现的!”

绷着脸颊,无奈的挤起眉头,他刚刚哪有心思想那些!

再说,他是君子,岂会趁人之危,自当把她包裹严实!

韶华一瞬起身,挪离了床边。

“其实~菍姌早在被人灌下酒水时,就已经昏过去了。”

“为何?”

为何?为何?为何如此,自己不清楚吗?

韶华眉间微蹙,转而行至桌前,用着纤纤两指,敲击桌面。

扯动嘴角,片刻落语,“胃部不适,疼痛昏厥。”

“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尘轩应是没有听出,她的话语中掺了情绪,故而还在拼命追问。

他只会问,就不知自己做过什么吗?

韶华无奈的抿着嘴角,眼神微微瞄去桌面,那上面的一盘椒丝酸鱼还没有收拾呢!

如此明显,他竟觉不出来?

冯菍姌出了事,当真是让他没了往日的聪慧。

韶华反身回之,“尘轩,你不是那么笨!自当知道,昨日自己做过什么?”本欲压制情绪,奈何见他一次一次的抛去脑子,就越发的生了怒意。

她明知,冯菍姌依旧是处子之身,却没有说出,便让白尘轩自己去找寻答案吧!

看着韶华师姐,气愤的离了房间。

他这才发现了桌上的那碟椒丝酸鱼,已是被小丫头吃了个干净。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临近真相 心生愤怒

他陷入沉思许久,已不知猷青师兄是何时离开的。

低眸瞧去,护了好一阵的小手,却终未让他捂热。

不由得就又移向她的小脸,恍然于枕下缝隙处,看到了自己的那块紫金玉环。

轻轻敛起,握在指尖。

或许,他能凭靠着玉环的法力,知道些什么。

闭目一瞬,将自己的神识给予紫金玉环之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眸时,已是站于房间一角。静静地瞧见她,正托着那盘椒丝酸鱼放去桌上,并站在那里,用两臂撑着桌面停了好一阵。

不过片刻,就垂下了身体。

是垂下!而不是她意要坐去。眸光中闪着点点泪痕,指尖颤抖竟似无力。

两手在他的袖间挣扎,亦变的麻木失了知觉。于此,他只能这般看着,看着她坐在桌前,挑着木筷,一口接连一口的将那碟椒丝酸鱼吃进嘴里,并伴着她眼眸深处一汪而出的泪水。

“到底~瞒了我什么?为何~要这般?”他绷紧嘴角,一字一句都如从齿缝中挤落。

恍然看到她,觉了痛意的滑去地面,他顿在原处片刻,终是慌神的迈了步子。然而,这一瞬,却从他的身后窜行而至一道人影,顷刻间,便将小丫头,从他的视线中扶离。

他本欲追上,已是忘了自己身处玉环幻像之中,脚步才刚要踏出门槛,就归了本体。

他迅速地睁开双眼,心慌无措。再次看着睡榻上的小丫头,更是疼惜的含了泪光。

原来~她之所以应下此次羞辱,乃是他的错!

若不是,他跑去捉鱼,又为她亲手做来,她也不会吃到胃痛昏厥。

以她的功力,怎能轻易招人算计!

薄唇僵持的扯动:“是我错了!”

他依旧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她。若不是听了门前的碎步声,他估计自己会忘乎所有,在这里坐到很晚。

“菍姌,怎么了?”苏青词被祁泱一路拉来,只是晓得妹妹出了事,却并未理解弟弟所说的意思。

昨日傍晚时分,他收到一封书信,便匆匆的归了家。结果,那信件竟不是出自父亲之手。只怪,他跟父亲多年疏远,愣是没有一眼瞧清楚字迹。

他着急的跑回来,就怕会有什么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白尘轩自然是说不来的,此事关乎冯菍姌的名节,他不想多言,也不愿多言。

“都过去了,韶华师姐也来为她看过,身体没事。”

祁泱本是不喜欢他的,可白日里看着众人围观,仅有他走去护住了家姐,故而,暂且对他改观。

“这次~谢谢你。”

九师兄还从未对他这般客气过,两年来他们兄弟俩的态度,他自是觉了习惯。

“只要,菍姌没事就好了!”眼神虽落在师兄脸上,手臂却在一点一点的抽离。

小丫头,实在是抓得紧,简直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竟是做梦也不放过他!

白尘轩一面干笑,一面收回自己的手。

这样的动作,来回几下,便让苏青词看了个满眼。

“天色已晚,小师弟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落人话柄!”

他知道!他知道!

尤其是小丫头此刻还被卷在风口浪尖上,他更应该为她的清誉着想。

靠着长长的袖摆遮掩,白尘轩终是收回来手臂,转而迅速的起了身子,几步走到门口。

“九师兄,菍姌遇上的这件事,还有诸多疑点,切莫听他人一面之词,待我查清楚。”

他微微点了下头,并没回他什么。

而对于白尘轩来说,也不需得到什么回答,就只要九师兄明白便好。

白尘轩离了小丫头的住处,行步准备回『清岚院』,忽见大师兄猷青正站在莲池水岸的假山后面静立张望。

“师兄……”

“嘘!”

他觉奇怪,为何大师兄竟如此谨慎。直到随着他的眼神,望去莲池对岸。便惊见四师兄正与春絮还有另一名『浮生阁』的闵昊师兄围在一起仪事。

“他们在聊什么?”此间相离甚远,根本听不到声音。

白尘轩顿时想起,在紫金玉环镜像中看到的那道身影,乃是~春絮。

心中的怒意,随着唇边的皱起,越发映在了脸上。

他本欲扬手挥动法力,来听个明白,却被师兄一瞬挡住。

“不可,你别忘了,文奚法力不比你低,你这样定会被发现的!”

那他该怎么做?

就这么傻看着?

猷青师兄转而撇了头去,继续凝眉听音。

“四师兄这话可说的不对,你捡了大便宜!怎还不准我们蓄意勒索了?”

猷青师兄会读唇语!

白尘轩自然是对的上,他此刻模仿的乃是闵昊的语气。

“人都被你占了!区区一些银两,四师兄还看在眼里吗?”

白尘轩顿时青筋爆起,沿着眉眼一弯而下。

猷青师兄继续唇齿扯动,“你们这哪里还是一些银两,张口五万两,比外面那些妓院红楼要价还高!是想让我倾家荡产吗?”

猷青模仿的甚是生动,言行举止都带了坏样儿,自己都觉得自己此刻很找打。

春絮摇着蛮腰,前行几步。

“四师兄说笑了!冯菍姌好歹是个处子之身,怎能跟妓院红楼的女人相比!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没屁股,没胸的小丫头了。昨夜,我仅撕下她一处衣角,便瞧的自愧不如,当真不是一般货色,你应感狂喜。”猷青撩着眉眼,挤起嘴角。

这句话译出来,着实不容易,但为了让小师弟听个明白,他只得硬着头皮一句不落的讲出。

眸光微转,便见尘轩师弟两手绷得甚紧,似要打人!

额角顿时汗珠连连,可千万别将那怒意应在他的头上。

猷青第一次瞧着自己的小师弟两眼冒火,然他却绷紧情绪,冷冷的崩出四个字,“师兄莫停!”他还听着呢!

猷青只好回过头去,继续译来。

靳文奚此刻正盘手冷哼。

“事已如此,我若不给又当如何?别忘了,事儿是你们计划好的,我仅是顺路捡了个便宜。万一东窗事发,我自当说~是中了酒水里的毒,才对冯姑娘做了这种出格之事!”

猷青学着靳文奚翻起眉眼。

“春絮说了什么?”

忽听小师弟揪着眉头,应了声。

猷青迅速的瞥过头去,前半句他没看到。

只见春絮惊慌失色,“什么酒水?什么毒?”

猷青学着靳文奚盘手,撩眉,“你们耳朵是有毛病吗?早上我不是说了么,冯姑娘~拉我喝酒!”

第一百七十二章 表面真相 不敌信任

春絮此刻的表情,无疑是不知,惊讶。

猷青师兄译之,“我从没对冯菍姌下毒,哪来的酒水?我只是将她拉到了莲池水岸,撕了她的衣衫,便去通知了闵昊。”

白尘轩耳听师兄口译,怒视对岸三人。

猷青似是有些累了,微微靠在假山上,盘手学着靳文奚落音,“有谁会信?总之~我若被人发现,便会说~是你做的!反正,你也是因为爱慕韩枫不得,才对冯菍姌起了恨意!不然~你又不喜欢女人,干嘛去撕她的衣裳?”

直到此刻,他终是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春絮只是因为妒忌!

而靳文奚却是罪恶至极!

冯菍姌从一开始就告诉他,靳文奚是坏人,他信她的!故而,这次~他没有走错路。

之前,他怀疑的都没错,突然莫名的就使不出法术,感到法力削弱,全全是因靳文奚在酒里掺了药。

而于上次酒楼回来以后,不仅是他,大师兄亦有这种状况。

甩动袖摆怒火的离去。

猷青回头问道,“你不听了?”

已经全然知晓,他还有什么好听的!听多了,只会污了他的耳朵!

猷青见他不回复,便于原地无奈的摇起了头,薄唇抿动,落下轻音,“尘轩~你究竟对冯家妹妹是何感情?”

白尘轩本欲过去同他们三个大打一场,可终究不能改变什么!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为小丫头讨回清誉!

一路回到『清岚院』,于桌前久坐不语。方才,他们三人的话语,一一在他耳畔回旋,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去想对策。

他是信她!可还是没能帮她挡去什么。

余光微扫,便见二师兄从门外踏入,面容已是崩溃到没了血色。

但那又如何?

他始终是在小丫头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了。

一想到白日里,他站在人群中,不落声,亦未移步的状态,就让他迎不来好脸色。

扬手挑起瓷壶,倒了杯清水,给自己润喉。

“二师兄这是从哪回来啊?如此悠哉了一日~可是尽兴?”

他知小师弟是在气他,他亦是气了自己!失魂的坐到对面,扯着嘴角,始终落不下话语。

白尘轩将另一只瓷杯倒满水,移向他的手边。虽明他的心情,但却不能理解他的作法。

即便心里再痛,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小丫头不管不顾,把她留在他人嬉笑,嘲讽的眼底。

难道,他还能有她痛吗?

“菍姌怎么样了?”

“你为何自己不去看她?”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如果他真的对小丫头上心,就该亲自去瞧瞧。

韩枫仰头,似在退去泪水,薄唇微微扬动,竟有丝丝自嘲之感,“我去了,可她还没有醒过来,祁泱也不准我见她。青词~也……”

“为什么?为什么白日里你要弃她?难道你不信她?”

“不是……”

“那是为何?就只因她失去了清白吗?你接受不了,你难过,你心痛!难道,她会比你少吗?”

“……”手掌死死的按住桌角,瞬间崩溃的挤落泪痕。

“她在石洞中,慌乱,害怕,失控痛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师兄~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她吗?”

白尘轩自觉在房间内静不下来心,尤其是面对韩枫师兄,便更加在此坐不稳当。

迅速的起身,欲要离开『清岚院』找一处清静之地,好好想想如何,把靳文奚,闵昊,春絮三人揪出。

“尘轩~你对菍姌又是什么感情?”

这瞬,恰逢猷青走入院中,听着韩枫师弟落了话,自是也替他再问了一遍!

奈何,有些人就是避之不回,转而就又甩动袖摆,同他来了个擦肩过。

“这人啊~若是自己都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心,谁来戳破也没用!”猷青故意对着屋内的韩枫落话,实则是希望身后的小师弟能够听进心里去。

然而,他还是未停脚步的离了『清岚院』。

……

白尘轩于后山坐了一夜,可他始终还是静不下来,时不时的都会去望一望面前的那条轻湖。

要想让靳文奚露出破绽,并非易事。他在凌云门修行多年,一直同门中师兄弟相处甚好。若不是他从一开始就信了小丫头,也不会对他这位师兄产生怀疑。

就凭方才,他跟春絮,闵昊之间的对话,便知他不好对付!春絮仅是将冯菍姌托去了石洞,而靳文奚已是做好了将计就计,甩手他人的准备。

他把掺了『醉花荫』的酒灌给冯菍姌,再扔到石洞旁,便是想事发之后,让春絮替他顶罪!

如此,他该用何方法,揭穿他?

他这般做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因,他觊觎冯菍姌的美色吗?

本就心神不宁,一想到此处,脑子里便又映了小丫头的影子。

他需要冷静,不该混有杂念!

如此一夜,终还是没有想明白。只因心间思绪乱飞,他自是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冷静。

“尘轩~尘轩~”忽听侧方猷青师兄传来了声音,他慢慢起了身子,又觉胸口闷痛了几次。

“大师兄怎么了?”他没有心思去管自己的不适,亦是看出了师兄的惊慌。

“靳文奚去青词那里请罪!欲娶冯家妹妹,还其清誉!”

他敢!

白尘轩那挤落的眉头,生生的印了这两个字。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仅是甩着袖袍,大步而去。

临近小丫头的住处,便看到靳文奚愧疚的跪在九师兄面前,等待师兄开口同意他的弥补方法。

九师兄向来护妹,怎会轻易答应!

然而,没走几步,他就惊讶的停了下来。

他离着远,未能听清九师兄说了什么,只是见他对着靳文奚点了点头,靳文奚随之兴奋的起了身。

片刻,他见靳文奚离开,才匆匆赶至九师兄身旁。

“你真的答应让菍姌嫁给他?”

“不然呢?已经出了这种事,难道,我还能把妹妹嫁给别人吗?”苏青词显着一副淡然,好似已经接受了一切。

白尘轩凝眉落话,“我曾对师兄说,这里面另有隐情,让师兄待我查清楚的……”

“你说的是,春絮妒忌韩枫喜欢菍姌,才做出的这件事吧!四师兄已经查清楚了!”

“……”心中越发生了愤,他倒是推的干净!

“可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家父不在此处,我这长兄便为父亲,我已经答应四师兄,让小妹,随他归家见双亲了!”

“九师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想明一切 瞬间清醒

他无法相信,事情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还没有来得及揭穿靳文奚的真面目,九师兄就已做了决定!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师兄吗?

“你让菍姌怎么接受?”

“事已至此,师弟就不要插手了!”苏青词背手长叹,转而对上了他的神情,“毕竟,你跟小妹并非亲兄妹,凡事还要顾及一些小妹的清誉,我谢你昨日在众目之下,救得小妹,但希望今后你能跟菍姌保持距离,毕竟~她现在已经被我许给文奚师兄了!”

他愤!

怒意在唇齿间旋绕,可他终究不能绝了九师兄的意思。

难不成自己真的要眼看着小丫头陷入困境之中吗?以靳文奚的为人,今后又如何能善待她!

沉思许久,已不知,九师兄是何时离了他身旁。

明明后方便是小丫头的房间,奈何他却靠不近。

思来想去,他都不能做到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必须要救下小丫头,不然,他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

袖摆迎风抖动,殊不知,冯菍姌已在房间窗前瞧了他许久。直到他侧步离去,她仅是低下头,闭了闭双眼,将泪水颗颗吞回。

“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独自去完成!并不想~再把你牵扯进来。因为~我怕你再这般对我~我这一辈子都还不起。”咬紧内唇,无助的哭泣,屈身而下,将脸颊埋于两臂之间。

有些事情,终要结束。

有些人,终究,还须忘记!

白尘轩甩袖回了『清岚院』,恰逢韩枫师兄欲要出门,他此刻的脸色除了映着浅白,还挂了一层乌气。

双眸忽抬忽落,似是生怕被别人看穿他他的心事,只是眼神能够掩去,唇边的抖动却遮盖不住。

“听说,九师弟已经答应文奚,把菍姌许配给他了?明日~她就会跟文奚归家禀明双亲?”

白尘轩别过头去,不做理会,自是气了他的做法。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仅只是听说!

韩枫一瞬自嘲的扯弄嘴角,“这样也好,文奚向来心细,以后定会让菍姌幸福的。”

幸福,并不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的!

“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会让冯菍姌幸福?”他从前觉得二师兄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却突然变了糊涂,是因多年来他跟靳文奚的关系太好,好到太过相信他了吗?

“文奚能够站出来承担,必然是对菍姌最好的结果。”

白尘轩于原地冷笑,好似重现了过去的画面。只是此刻,他跟二师兄,相互换了一个位置。

“你就没有想过,她是被人算计了吗?”

“若说算计~文奚,又何尝不是被算计,他早就来跟我说明了!并同我保证,会好好待菍姌。”

他这师兄,已是将「冥顽不灵」四个大字,表现了淋漓尽致!

白尘轩突然就淡然了,因为感觉自己已没有什么,能跟他讲。

“你就那么相信他?”

韩枫别去双眸,他不仅仅是相信靳文奚,更重要的是,他懂冯菍姌的心,定不会带着自己的污点,选择跟他在一起。

白尘轩无法理解师兄的沉默,怕自己刚刚淡去的怒火,一瞬燃起,只得转身离了他。

他本想找韩枫师兄帮忙,不过于此刻看来,是没有可能了。因为他太过相信靳文奚,已是选择了成全他们。

原是要找一处地方,清净片刻,竟瞧着猷青师兄正坐在莲池边上,屈身摆动着水面。

听了他的脚步声,并未回头,仅是勾着嘴角喊了他的名,“尘轩~你是不是觉得韩枫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让你感到很生气!”

“......”他不做回答,慢慢移步至师兄身旁。

猷青师兄依旧笑着扬了扬头,似要看清楚,他这瞬的神情,“明明此刻最痛苦,最难过的是冯家妹妹,而他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她,却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来保护她!”

是!这就是他心中所想,亦是他不赞成韩枫师兄的地方!

猷青见他落去沉思,便露了旁观者的神色,“倘若,你是韩枫又该怎么做?”

白尘轩扯动嘴角,迟疑了一下,“我~不是二师兄!”

在猷青看来,他这小师弟连试着去想都不敢,问题~可要比韩枫大的多!

“其实,你又何尝瞧得明白!你跟韩枫都一样,因为冯家妹妹出了事,就变得心事重重,什么都看不透彻!”

“师兄是什么意思?”

猷青抬眼望去水面,“你且看眼前的波痕,你是不是觉得,那是因条条小鱼游行而去,所划的纹路?”

“那不然呢?”他将双眸瞥去,已是看到数条小鱼探出了水面。

他不明白师兄的意思,仅是瞧着猷青师兄扬动手臂,将隐在袖摆中的手掌露给他看。

白尘轩恍然发现,师兄的指尖夹了两颗小石子。

不解的拧眉,“师兄是何时扔去的石子?”难道,并不是鱼儿游行所现波痕,而是石子落去引出了鱼儿。

方才那波痕亦不可能维持许久,定是他来到此处时生成的!可他就站在师兄身旁,并没有看到他甩手扔去石子。

猷青师兄摇了摇头,不禁抿唇一笑,“自是现在!你之所以未看到,那是因为你的注意力全全不在我的身上,而是满心思绪想着如何救冯家妹妹脱身。”

“所以......”

所以,他需静下心来!

猷青扔去石子,起身拍了拍掌心。

“尘轩啊!你不是小孩子!还要我来告诉你什么吗?”眸光轻移,转至冯菍姌出事的山石洞内。

白尘轩行步走去,片刻便将洞内之景收入眼底。打磨平滑的石地上,除了有一些小丫头衣衫上的碎角,并未发现别的。

双眸左右移动,顿时于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他一向觉得自己很聪明,这几日当真是糊涂了!

事发之后,他是第一个靠近小丫头的人,自然也该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那日,他当着凌云门那么多门徒的面儿,帮小丫头解围,他亦是不好拦他!

靳文奚应是也没有算到,他会来护冯菍姌。

这瞬,想通了一些事情,自是觉得脑子也跟着清醒了许多!

即刻转身落语:“师兄,可否帮我一个忙?”

猷青微微挑动眼角,他还真是藏不住的喜悦,“小师弟是有了什么主意吗?”

白尘轩仅是笑,笑的越发合不拢嘴,似是被一道灿烂的星眸照亮了双眼。

罢了,此刻就不去逗他,让他多欣喜一瞬!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将计就计 伺机报仇

次日清晨,苏青词推门而入,便看着小妹站于窗前,凝望院内,眸光淡淡。

虽落着平静,却没了神色。

“你真的决定好了?”

她轻轻点头,已是想的很清楚了。

“其实,韩枫对你不错,我纠结了许久,想过要告诉他的。”

“如果,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再告诉他吧!”她和韩枫之间,本来就是个错误。原不该给他希望,便让这份希望,就此灭掉吧!

如今,她只想着为死去的家人报仇!

苏青词侧身长叹,他知,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接受自己喜欢的姑娘跟别人有着什么,更何况,韩枫和靳文奚还是多年交情,自是很难迈出那一步。

他能够理解韩枫心中的痛苦。

只是~白尘轩的所做,却也出乎他的意料。

“你有没有喜欢过尘轩?”他还是想再问一次。

想起,她在昏迷时,曾紧紧抓着白尘轩的手,便让他压制不去怀疑。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她该顺着她的心思,可他就是看不得白尘轩的样子。

明明跟余韶华在一起,却偏偏还要招惹他的妹妹。

在他思绪沉沉之时,冯菍姌已是缓过了情绪,“我只想报仇!”

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该拥有爱。

这世间,像靳文奚那样的人,还有许多!她已然应了宿命,就不该让自己的后代,也遇上这样的事!

她宁可孤独一人。

靳文奚依约定来接她,冯菍姌收拾好行李,装了一副小姑娘的怯怯模样。

苏青词先一刻走到了他俩中间,故作叮嘱的道了句:“我就把妹妹交给你了!”

“青词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菍姌的!”

冯菍姌手握行李,低眸前行至靳文奚身旁,靳文奚本想伸出手去牵她,可偏偏迎了她的退步。

他知道,她是在怕他!而他,也仅是想在苏青词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他这般走在前面,让冯菍姌在后方跟着。不禁,将唇边斜扬,落下阵阵得意之色。

原以为要抓到冯菍姌并不容易,因为她身旁有着很多人的照顾,可恰逢春絮和闵昊的计策,当真是让他捡了便宜。

这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月白狐,还真是要谢谢那两个顶罪的白痴!

听说,已是被韩枫告发,关去了后山『罪心殿』等着师尊闭关出来亲自发落了!春絮自是说什么,韩枫也不会信的!

至于师尊,待他老人家出来,他已是得了丹药,修行大增!

还会怕他一个老家伙嘛!

这般想着,便出了凌云门。一步一步踏下石阶,眼看着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心里还有些不舍!

无妨!他回头夺了此处便可!

恍然听到后方传来声音,靳文奚眸色一暗,就看着白尘轩挥着手臂追来。

以免露出破绽,他还需沉稳一些。

“小师弟,你是来送我的?”眼眸转动,扫了旁边的姑娘,“来送我们的?”

白尘轩憨憨一笑,“四师兄,我能否跟菍姌说两句话!”

靳文奚仰头迎道,“当然可以!”毕竟这同门师兄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戏亦要演足。“只是,莫要太久,你知道~大家都在传你跟菍姌,如此不是很好!待我们离开以后,你在韶华那里也不好过!我是在为你俩着想”

冯菍姌站在一旁,紧紧的抓着肩上包裹,绷好情绪,凝眉相望。

以前她表现的很好,此刻~她亦能遮掩好。

白尘轩依旧憨憨落笑,“不会太久的!我只是替二师兄把东西还给她!”

韩枫那里有她什么东西?她从不记得,自己丢下了什么!

“二师兄?”靳文奚抬眼搭去,倒是瞧不出他有别的心思。

白尘轩故作无奈,“你也知道,二师兄不好再见她!就让我来了!”

靳文奚低眸想了想,依他对韩枫的了解,韩枫倒是会这般避嫌!毕竟那傻瓜,一直都把他当作好兄弟!

不禁扯了一抹笑。

这样也好,若是换了韩枫追来,那个痴情的木鱼脑袋,应是会一直在此喋喋不休,怕是他跟冯菍姌一时半刻都走不了了!他也不愿听那些粘粘的情话。

白尘轩见他不再阻拦,便行去了冯菍姌身旁。

她还在好奇,韩枫会还她什么!白尘轩就已将身上的包裹甩给了她。

“拿好了!这是~还给你的!”眼神微微使来,又一瞬别去,似带了莫种含义,而她却瞧不明白了。

每次,都是这般塞给她……

她不迎话,生怕绷不住自己的情绪。

唯有听着白尘轩继续落音,“你好好保重吧!一路平安!”

靳文奚瞧着他没说两句,就挥手道别了。

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余崇渊曾说,冯菍姌缺失一灵魄,必将等到她寻回灵魄,才能炼成丹药!

他从回到凌云门,便几次三番的做试探。

莲池水岸的担心!

长街之上的相救!

后山湖心的不离!

他突然感觉有些瞧不懂了!明明处处都可证实,他们对彼此已经动了真情。

然而,却还是落着普通朋友的交情!

难不成~就只有冯菍姌觉了爱意?

白尘轩~还始终没能看穿自己的心?

这样也好,他倒是舍得再对付一个了!

“别看了!走吧!”靳文奚盘手转头,冯菍姌当真难掩依依不舍之神。

他知靳文奚什么意思!

她仅是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当于心间告诫自己。迅速的起了步子,行至他的前方。

她需快些离开,不能让自己存了犹豫。

一路下了山,靳文奚抬手幻出一祥云,撩着眉眼转到她的脸上,“不然~跟我同……”

冯菍姌未听他讲完,便自行幻了一朵。她能将计就计的随他离开,但若让她软下性子,看着他随意占便宜,定然是不可能的!

白尘轩转而回了门中,他故意绕了个大弯行到了莲池旁。没多久便看着对面校场处,九师兄已是迅速的落步而去。

顿时拧了眉头,恍然明白,为何他会对靳文奚的请罪,答应的如此之快!

“这两兄妹~有秘密!”

他还未将所想言出,猷青师兄已是从山石洞内扬声走来。

白尘轩回眸落语,“大师兄若是哪日离了凌云门,没什么事做!可以考虑到长街上摆个摊,做个神算子!”

猷青撩着眉头,含笑:“我没逗你!你反倒拿师兄寻开心了是不是!”

即刻收敛,“师兄,我们赶紧去后山准备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偷偷紧随 害怕拖累

韶华于对面凉亭之中,静静地站着,手掌握起,啪嗒啪嗒扣在亭檐外的围栏上,久了些竟已将指背敲红。

看着他们匆匆行过,自是清楚他们是要去做什么。

唇齿不由得的抽动,“尘轩~你当真是对她的事情,做不到不闻不问!”

自嘲地低了低头,望着池中鱼儿欢快游行,她不禁觉了自己的固执和自私。

她该放开手的,即便这般拽在身边亦是无用,因为他的心~已经不在她这里了,仅是每日对着他的人,又有作何?

倒不如,放他离开,去做他想做的事,寻他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

突觉喉咙处犯了疼,冯菍姌不敢轻咳,只是静静地吞噎一口润了润。方才她的眼眸中仅有白尘轩同她告别的模样,竟没能拆开怀里的包裹,看看里面是什么。

靳文奚此刻已是带着她,落了地面。

她未能在第一时间瞧清楚周边,自是将满心思绪,落在了包裹之上。

微微撑开一处,恍然瞧到某物,竟似夏日炎炎的炽阳,生生灼痛了她的双眼。

这哪里是她落在韩枫那里的东西,分明是她还给他的。

她都决定要离开了?他硬要把布兔塞给她~是为何?

而那布兔的后方,竟还藏了块紫金玉环?不是应该,于她昏睡时,他已经取走了吗?

临别时,白尘轩告诉她,让她拿好了!还说~是还给她的!

他想做什么?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感伤?”

不管她前面掩饰的多么好,此刻亦是掩不住了。

靳文奚必然能够看得出她的神色,几步回走,欲要瞧个清楚,冯菍姌快速收紧包裹,偏不让他如愿。

低眸淡淡落语,“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既然不太重要,那你留着它还有什么用?”

冯菍姌不禁露了冷哼,是啊~她还留着有何用?

转手甩去滑坡之下,恰逢溪水湍湍,只希望冲的越远越好。

靳文奚一瞬惊讶,“你当真是没什么留恋了?”

“我该有留恋吗?”

她的眼底无疑~掺了绝望。

倒是对上了他心中所想,一个女孩子,失了清白之体,是该这种心情的!

他不再多问,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兴趣。侧身继续前行,挥手画了一处弧度。

冯菍姌跟随而去,没走几步,便感觉到了一股甚强的法术。

靳文奚竟在这里划了结界。

不过这般也好,就让她一个人去和他拼死一战。若是不成功,她便学着自己的母亲,自毁灵脉,定不会让他得逞。

……

苏青词赶到时,果然被结界口,挡在了外面。任凭他如何挥动法术,都无法打开此处结界之口。

心间顿时着急的落了翻腾,靳文奚远比他想象的难对付。

恍然听到一方动静,苏青词转而望去,竟见白尘轩于下坡溪水中显出。摇摇摆摆的幻了原身,正敲打着身上的水珠。

脸上即刻呈了皱巴巴的模样,“冯菍姌!你还真是胆子大了!让你好好收着,你居然给我丢了!”哗啦啦染湿了一身,小丫头当真是可恨!若是从前,他非跟她急了不可!

以为这般,他就会回去吗?偏要找到她好好教育教育!

“尘轩~”

他听,九师兄在喊他,便迅速的飞至坡上。

“师兄,追到菍姌了吗?”

“你怎么来了?”这句话问出,他就已从白尘轩的脸上找到了答案,那深深拧起的眉头,亦是印了重重的关心。故此,他便不等他回落话语,就又重新改口问了一句,“你是怎么追上来的?”

“我本是以二师兄的名义塞给了菍姌一个包裹,把自己的紫金玉环藏在了里面,谁知这丫头到了此处,竟然甩手扔进了湖里。”字里行间道着埋怨,可那眼神中却充满了担心。

“她是决定了一个人亲自去对付靳文奚!”

九师兄用了「对付」这个词!可见事情远比他们他们想的严重。

定然不是,只因为靳文奚对小丫头做了什么,而使她产生怒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那日被一封家书引回了家,着急归来时,便发现菍姌出了事。其实,那日你走后,菍姌就醒了,并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

“……”揪紧眉头的仔细听来,在他心中,小丫头果真是同从前有了变化,竟这般藏得住事情。

“她被春絮带去莲池水岸时,一路颠走已是觉了意识,可是,她疼痛难忍无法挣脱,只得待等机会恢复体力。”

“……”全全是他的错。

一度拉扯唇角,落不下话。

“她始终还都是个孩子,把自己想的太强了。一番挣扎过去,也就陷入了昏迷。后来靳文奚将计就计顺了春絮的计策,她也决定将计就计顺了靳文奚的计策!终究,是为了报仇!”

“报仇?”

“靳文奚便是当年跟着余崇渊来我冯家行至杀戮的面具人之一。你们还曾较量过。”

“他是~那个带着脸谱的男人?”他真是蠢,此刻才发现,所以,那日若不是他丢了玉环,原路折返,小丫头已经就被他抓了去。

原来他这么顺了春絮的计策来,仅是想让小丫头身边的人都疏于防范。最后,竟真的让他在众人眼皮底下,将她带走了。

他还在想,靳文奚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这般接近冯菍姌,原是为了将她炼成修仙的丹药。

苏青词望着面前之景,落下叹息,“靳文奚果真是心思缜密,应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追啊!”

“他在此处设了结界,我根本打不开。”

从站在这里的一刻,他满脑子就都是小丫头的事情,愣是没有发现眼前的结界。

转身瞧了片刻,当真是封了个严实,并无一处漏洞,而他现在也仅是一丝灵魄,亦不能跟九师兄一同使力打开。

“大师兄,你可有办法?”前行几步,试着通声。

他本欲找师兄商量,奈何师兄也是没有办法。

“早知道,会被她发现玉环,会被她扔去小溪中,就该趁她不注意,藏在她身上。”这般,她就没有办法甩开他了。

心里显了怒火,可亦没有关心来的乱。脑子里一瞬旋成了团子,愣是想不出方法。

忽然的一阵风力吹袭,竟将他手间包裹中的玉环腾起,于他面前顷刻窜进了结界之内。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先行抗敌 再行算账

寻仙境地

杨玄霆正盘坐在崖前,闭目凝神。

赵晚秋手托一碗桂花羹,碎步迈入房间内,瞧着他不在厅间,便抬眸找了片刻。

眸光晃去,就见他静坐在后院崖边。

好奇的走到了他的身旁去,本欲叫他吃饭,可看着他这般,自是不能去打扰。手里的桂花羹还没有放下,她想了想,还是先回房间,坐下来等他。

微微转身,才刚刚迈了一步,就被他出音喊住。

“小秋,你需去趟凌云门。”

“现在吗?”回眸问道。

她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对!你去告诉松山师兄,说白尘轩和冯家丫头有难,让他速速赶去解救!”

听得这个消息,晚秋自是不敢耽搁!

迅速的跑回厅内,放了桃花羹。又快步离了院落,飞身而去。

杨玄霆闻声回望,已是看不到她的影子。

一经多年,自己的妻子还是这般,怕是此生都改不得了!

深深呼吸一瞬,就继续凝神而坐。在师兄出关之前,他需先帮师兄看护好这两个孩子!

至于,凌云门的事情,还是让师兄自己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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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轩惊讶的望去,那玉环已是越飞越远,转而瞧不见影子。

心中顿时明白,此间必是有高人相助。

“师兄且在这里安心等待,我定会将菍姌安全带回来!”嘴角的兴奋,已然掩盖不住,扬手将包裹甩给了苏青词,转瞬就这样化风而去。

追随着玉环,找寻着小丫头的踪迹。

……

冯菍姌紧跟靳文奚之后,渐渐的便走进了一处石窟之中,此处凉寒无光,抬眼望去到处都是狭窄的道路。

“你们家住石窟地洞?”白眼一翻,透着凉意。

靳文奚并不理会,依旧前行迈步。

冯菍姌再不愿跟他装下去,索性于他身后,动了法力。

翻转手腕,顷刻落去灵光点点,怎奈却被他一个挥袖,甩到了石壁之上。

他并未回头,仅是唇边动了动,“我早有猜到,你不会这般听话的跟我走!不过~无论你是什么心思!到了这里,就再也别想出去!”

紫金玉环随风飘行,转而系在了她的腰间。

冯菍姌没有发现,自是将所有思绪都落在了报仇的事情上。

凝神念出法咒,幻了长长的灵狐之尾。顷刻,便同靳文奚纠缠到了一起。

可几十招过去,她恍然发现,靳文奚对着她,除了退步防御,便是躲避。

完全没有使出功力,好似在跟她闹着玩?

不,他是在消耗她的体力!

冯菍姌一瞬撑开手臂,欲要念出禁术,哪怕在此与他同归于尽!

霎时,便在她的腰间幻出了道道灵光,旋转而上,行了白尘轩的模样。

依旧是那副怒意的神色,待他站稳身姿,第一件做的事,便是出手阻止她!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随意用禁术!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眸光颤颤,落着窝痛。

他还是追来了,不管她想了什么方法~都拦不得他。

似乎,已是好久好久没有听过他的怒骂说教,当真是~亲切。

“尘轩~你……”只觉,唤着他名字的声线都变了抖。

“我什么我?”

“……”她说不出,看着他竟落不下话。

“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就不生气了!”

“……”

“让你好好拿着,结果你却扔到水里去了!幸好今日风不大,不然我就真的流走了!你就等着哭吧!”

“……”用力的绷住小嘴,紧紧的咬起内唇。

“被说傻了是不是!还不打起精神来!”

“你为什么要来?”就不能不出现么!

可是,她觉得心底很奇怪,明明不愿他跟来,可这会儿看到了他,又感到很开心!

“我若不来,谁救你?”

嘟着小嘴,默默含泪。

为什么,总要说出一些关心之语。

为什么,偏偏要让她这般难忍耐?

靳文奚于另一侧,自是瞧了许久,若不是想要再三确认,还真是看不得他俩此刻的痴情劲儿!

不禁拍气手掌,缓缓前行几步。

“小师弟,当真是重情义!倒是比韩枫那个笨蛋强多了!”抬手扬扬,“就凭这一点,他就比不过你!”

白尘轩侧身迎话,“我们是兄弟,无需拿来做比较!只要个个比你强百倍,便足矣!”

事到如今,他也不怕落得这些难听的话。脸上尽是不屑的笑容,此刻自是出现任何干扰,也无法阻碍他!

“我本来是不想太早伤害你的!可既然,小师弟这般不怕死的追来了!那我今日就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你们吧!便让你们~死而同穴!”

“谁稀罕与他同穴!”顷刻间垂下头去,紧张的翻找来回。

她明明就把包袱丢了,怎得他又来了?定是紫金玉环,还藏在她身上!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白尘轩瞧了她的慌张,转而便将她那双颤抖的小手,紧抓在手心。

“你做什么呢?”他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不允许!“听我的!”试着稳住她的思绪,待她冷静下来,他才回过头,继续对着靳文奚扬了扬声,“今日,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靳文奚仰天大笑,真是看不得他在姑娘面前,那股逞能的劲儿!

“小师弟还是这般狂傲!你的那点功力,师兄我还不清楚吗?你想赢我?你的招数,我尽数知晓,可师父偷偷交于我的邪术,你是一丝一毫都不清楚!如何能接上我的招?”

冯菍姌越发的变了慌,耳旁全全是靳文奚阴阴冷笑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我们师兄弟,便来切磋一下!”

霎时,她凝眉抬头,眸光颤动间,恰逢靳文奚旋起重重青烟,迅速的卷袭而来。

她即刻挪移了脚步,从他的拂袖下,窜行至前方。

并不是自己不信他,而是~她无法见他有一丝一毫的伤痛。

青烟卷卷飞升,片刻就化作一股灵光坠去了石窟之内。

白尘轩声声高昂,句句唤着他的名。奈何她已是入了药炉,即便他使出浑身解数,也都无法将那盖子掀开。

几次奋力的靠近,终被击离。他这般眼睁睁的看着,满心翻腾,一瞬延至周身。

他痛!痛的竟连声声呼吸,都变了吃力。

“其实,我并不需要同你打!也知你此刻仅是一缕灵魄,我干嘛非要跟你在这里白耗力气呢?”靳文奚显了一副,得意之色。自觉,最该自信的~应属他!“至于冯菍姌~我自是早就猜到,她会舍身救你!”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危难时刻 再不放手

靳文奚都能够猜到的事,他却忽视掉了!

她的傻~又何止这一次!

“菍姌……”于此刻,他并不会气她不信任他,只是,气自己没能护好她!

低垂额头,恨不得埋于这石窟之中。若是此次救不得他,他亦不会独自离开。

而在他几近失神的时候,靳文奚早已在一旁,想好了对付他的计策。

是人便会有缺点,感情无疑是多数人最大的缺点!只要将满心思绪撒在里面,就定无法轻易逃离。

靳文奚于暗中勾起嘴角,五指摇摇间,撑起一股法力,转瞬便将他身上的玉骨莲云扇收了去。

上次在墨安冯宅,他就是亏在了这把扇子上面,此刻白尘轩没了它,看他还有什么能耐跟他作对!

握在手中看了一瞬,便不懈的甩出了石洞。

白尘轩侧眸冷哼,“靳文奚,你以为这样就能拦得住我吗?”知他想做什么,即便没有那柄扇子,他也会跟他拼死一战!

“尘轩啊!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吧!毕竟~韶华还在凌云门等你呢!回去好好的跟小师妹过一辈子,不好吗?偏要来找一个~已经被我蹂躏过的小丫头。”

“靳文奚,你够了!”咬紧唇齿,落着愤怒。他第一次感到,想要杀人的冲动,眸光中亦是充满了涨红的血丝。

“知冯菍姌失了清白之身,韩枫都躲了!你却还要来趟这滩浑水!当真是你跟她的情义更深一层!”

“你休在胡说!”

靳文奚似是故意在勾起他的愤怒。

“你应该是早就知道,要将她这个人狐之后炼成良药,必须是处子之身吧!”

此刻,白尘轩的眼神,已然证明了他的猜测。但他追过来又能怎样,还不是要亲眼看着他将她炼成丹药。

靳文奚挑动眉眼,前行半步迎着亮光,走出了漆黑的角落。

再次,露着一副说劝模样,“尘轩~你当真要跟我拼一下?只怕你还未打败我!她已经于炉中滚成药丸了!”

“……”忽听,药炉内传来声声凄惨,他的心头竟如被什么一次一次碾袭。

靳文奚盘起双臂阴阴落笑,“其实~你们还需谢谢我?若不是那晚,我及时出现,扰乱了春絮的计策!难保闵昊那家伙,不会对冯菍姌做什么!不过~我虽没做对她做什么~可该看的也都看了!”掩不去的得意之色,一直在挑衅着他的镇定,“小姑娘长得倒是不错!只可惜……”

“你住口!”

白尘轩慢慢站起身子,于袖摆中,五指合拳。挥臂袭去,带着满心的愤怒,势要替冯菍姌将所受的屈辱,全全送还回他的身上。

奈何,他的法力终敌不过靳文奚的邪术。

石窟内,到处都是他那阴冷的笑声,“要怪,你就该怪,余崇渊!谁让他选了,却不选你!为了让我帮他达成修行,不惜将此生邪术全全应在了我身上!只是~那个老家伙命不长,没有这个机会得到灵丹药引,修行成仙!便让我今日,圆了他的梦,也不枉师徒一场!”

“你也不可能得逞!”

四下灵光点缀,到处都是二人交战而过之后,所磨蹭在石壁上的划痕。

靳文奚邪恶的露着唇间半弧,每每离近,都会在他耳旁落音几句,“尘轩?你真是为了她,连死都不怕!”

“我白尘轩,何曾怕过死!”齿间紧贴,每一个字都似从缝隙中滚出,眼神内全全是愤。

“你别以为,你这灵魄离体,我就伤不了你!我只要稍稍狠一些,便能让你也尝尝缺失灵魄的滋味!不过~我还真是舍不得,韶华师妹整日关在闺房之中以泪洗面!”

“……”

“尘轩,还记得小时候,你就喜欢陪着韶华。莫不是你此时变心了?那师妹当真是要委屈坏了!”

“……”

“我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你究竟是爱了哪一个?你对冯菍姌~到底存了什么感情?”

“……”

靳文奚于他耳畔不停说词,让他的心里,乃至脑中都乱做了一团。

他对冯菍姌到底是什么感情?

『你对菍姌~又是什么感情?』韩枫师兄亦问过他同样的话。

只是,那时~他气着二师兄的作风。心里除了愤,就只有对冯菍姌的担心,完全没能想清楚。

如今,他也想问自己,可为什么自己都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霎时,他便接迎了靳文奚的掌力,一次又一次重重的捶击在他的胸口处。

齿间血色涌出,喷落在他的白衣之上,白尘轩恍然感觉心窝戳痛,竟是在这一瞬彻底的敲醒了他。

碎步退避,顷刻坠地。

不是因重伤之痛,而是因自己的傻。

眼角瞬间带了泪痕,他用力的支起身子,抬眸望着那石窟里面的药炉。

他总说她傻,可今日才发现~最傻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总是捋不清楚对她的感情,此刻,才恍然明白所有。

“怎么样?还想跟我再打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早些离开,回去好好陪着韶华!要么~我就将你的灵魄打散,让你从此也做一个缺失灵魄的傻瓜!”靳文奚前行几步,背手俯下腰身,“小师弟~两个女人,你终究只能选一个!”

『可惜~两个女人,你终究只能选一个!因为我们月白狐族存有咒术,凡是负了狐女者,都得不到好一场!要么她杀了你,要么~她必死!』

“我选……”白尘轩迅速旋起身姿,再次袭向他的方向。

掌心翻动,掀起片缕清风,迎着石窟之门,从外而来。脚下划动不停,腾扬层层薄尘。

突觉体内窜入一股外力,蔓延流动间,迅速冲破了他所有的穴位。

白尘轩双臂撑开,五指合紧,感到全身真气窜行,经脉瞬间打通。

靳文奚谨慎的退去三步,静立不语。

“靳文奚!我突然发现,你这两只眼睛,让我瞧的好生厌恶!”

“……”

白尘轩旋起手臂,五指摇摆间,已是将石窟外飞来的玉骨莲云扇抓在了掌心。

靳文奚只觉自己还未来得及出招防御。便感到一股灵光逼近,恍然灭了他的视线。

一声巨痛的呐喊,窜至石窟每一处。

白尘轩站立于原地,轻摇折扇,当真是比他的笑声好听多了!

见他捂着双目,跪地嚷嚷。

他只是没时间在此陪着他!

合上折扇,迅速的奔入石窟里面。

冯菍姌还在等他~

第一百七十八章 清楚情义 心间欢喜

屏住呼吸,再次移步药炉旁。

冯菍姌的痛声还在他的耳畔旋绕,他必须立刻冷静下来,快些想到救她的方法。

尽管全身窜着用之不尽的力道,可当他抬起手掌,挥动法术落去,依然没有丝毫作用。

他没有别的选择,即便是震碎灵魄,也要将她从烈火焚烧的药炉中解救出来。双臂逆转方向,渐渐收回,幻出仙法决议重击自己身体,以此凝聚灵力将药炉劈开。

慢慢闭去双目,已是做好了准备,然而手掌还未击上胸口,便被一股外强阻难回。

他恍然睁开双眼,惊见一道人影行至自己面前。

“师尊......”

燕松山怒意的吹动胡须,“你想做什么?前世,我就眼看着她为你弃掉灵魄,魂飞魄散!今生,你也要为她这般为之吗?”若是百年前,他或许会看着他这么做,亦算是他欠她的,应当做出偿还。

可是此刻,他却不能站于一旁,背起双手,视而不见。

白尘轩绷紧思绪,凝视面前的师尊。仅是片刻,便让他低下眸光,含泪凄凄。师尊在这紧要关头,跟他说出这些。已不必去猜测,若是他还不清楚,那就真的是太傻了。

直到这瞬,他才明白,为何两年前师尊会气他,选择闭关,不再见他!

为何晚秋仙子会说他傻!

原来~自己的前世~便是寻仙境地的赤云霄。

而冯菍姌当初缺失的灵魄,就是前世,她含泪为他弃去的情丝。

他欠她的,又何止今生。

“师尊,救她!”如今,他只有一个心思,便是救她。

燕松山侧过身子,扬动手臂,闭目间,行起咒术。

白尘轩欣喜地看着药炉炸裂在眼前,冯菍姌一瞬扑倒在地,脸色已经泛了浅白。

“菍姌~”担心的唤着她的名,迈步走到她的身旁,屈身扶向她的臂弯处。

小脸瞬间落了副皱巴巴,抬眸望向四周,惊觉有些难以置信。

“我没有被炼成丹药?”

“当然了!”瞧着她嘟起小嘴,眨起两颗大眼睛,他顿时无法绷紧的落了笑。只觉被她的模样,弄得合不上嘴。

“我没事了?”还是有些不信的摸了摸头。

白尘轩扬起另一只手臂,抬指轻触她额间红印,“你能有什么事?”撩着眉眼,送上话语,眼神中自是充满了温柔。

冯菍姌侧眸瞧来,突觉他的神色不对,可却没能去深想。

恍然发现对面还站着个身穿蓝衣长袍的老者,就更加让她缩了个紧。

这人她是认得的,当初自己跑到凌云门找白尘轩,幻作月白狐时,曾见他去过白尘轩的住处。

“瑶儿,姐夫来迟了!害你受苦了!”老者眼中满是疼惜。

冯菍姌一瞬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缓缓侧移身子。

“哎!他在叫谁?他不是你师尊吗?”眸光未转,还于老者对视,甚怕让其瞧了她无礼数,只得僵持的扬了扬唇角,而后轻声问了身旁的白尘轩。

他突然低头掩笑,“你听着便是!”

冯菍姌揪眉,满脸落着疑惑。

两个男人真真奇怪!

一个说是他姐夫!

一个又让她听着!

感觉好奇怪,又不能没礼貌的回绝,此刻也就只能听着。

待白尘轩将她扶起,她才觉出自己的双腿已是被烤了个无力。

“怎么了?”白尘轩用力拖了她一把,神色竟似比她还要紧张。

一瞬委屈的抬起头,瘪着小嘴回道,“我的腿好像没知觉了!”

“没事!我抱你回去?”

“诶?”完全没有想过,白尘轩会对她说这句话!

她想说不用了,毕竟旁边还有个师尊大人,奈何这话却没有他的动作迅速,转瞬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依旧大眼晃动,眨的自己都觉了头晕。

白尘轩何时转了性子?

这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冯菍姌尴尬的落笑,眼神一瞬看看白尘轩,一瞬又偷偷瞄去对面的师尊。

哪知师尊大人,背身行步而去,全当没有看见。

“尘轩,我就先回去了,小丫头便交给你了!若是你再敢让她受伤......”

“放心吧师尊,这次定然不会了!”不是因为他已知晓前世今生,即便他们前世没有什么!

此刻他亦是明白了~自己对她的心。

师尊幻影离去,冯菍姌吃惊的望着,不禁感慨,“我何时能修成你师尊这样!不用狐族禁术,也能把对方打败!”

“你还说!你若再让我看到你运行狐族禁术,我就把你的狐狸毛全拔光!”

不说则已,一说就犯了火气!

可那声音虽显了怒意,眼神却是无尽的宠溺。

她不敢去深猜,仅是有些看的痴迷。

还需压制住自己的思绪,保持冷静。

“哎~靳文奚呢?你是怎么打败他的?”

“靳文奚?”他这瞬才想起来,恰逢走到他们方才对战的地方,可侧眸看去,人已经不在了。

刚刚自己急着救她,愣是……愣是……

“怎么了?”

尴尬的挤出一抹笑,原来自己也有犯傻的时候,只因~太过担心她!

“也许是师尊把他先行带回去了。”

“哦。”冯菍姌没多言,可看着他那副表情,便知道,他是不会动手杀人的!扭扭小嘴,就又道:“嗯!我猜,你也不会心太狠!毕竟是你师兄!”

“谁说我的心不狠!我方才可戳瞎了他一双眼睛!”

“你戳他眼睛干什么?”两条眉毛即刻连在了一起,当真是惊讶至极!

白尘轩不作掩饰,一想起靳文奚的所作所为,便让他的气愤高涨了好几倍。

“谁让他瞧了不该瞧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不会转弯的直言,一个始终问个不停。

白尘轩深吸一口大气,终是被她弄了个无招可用!

话语刚刚落在喉咙处,就觉自己也有哑口的时候。

不禁低眸而去,没能自控。

冯菍姌两眼轻眨,转而跟着他低了低头。忽然于心间窜出一股怒火,啪的一声将手掌拍在了他的双眼之上。

“白尘轩~”那力度不大,仅是羞涩后的一种发泄。

然,耳膜的折磨,却让他后倾了身子。当真是比刚刚靳文奚跪地嚎叫的声音还要大!

女人~可是惹不得!

“是你非要问!我说不来!还不许暗示了!”扯着脖子的回答。

可怜自己无法两手被占,难以捂耳,只得保持后倾身姿,暂且躲避。

女人啊~女人……

一旦你心间有了她,就从此败给她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万千宠爱 集于一身

冯菍姌慢慢恢复冷静,不禁低眸遮去了脸上的红润。心间清楚,他是在为她出气。才会去戳瞎靳文奚的眼睛。

忍不住想要解释,却又忍不住羞涩。

唇齿微微扯动片刻,终是道出实情。

“其实,靳文奚那晚,仅是为我灌了一壶酒。我当时并未昏厥,只是无力。我的衣裳是春絮姐姐......我俩没......”

“我知道!”

“你知道?”记得那日,众人围观,他把她抱离莲池水岸,她只是告诉他没有邀靳文奚喝酒。

冯菍姌惊讶的抬起头,瞧着他那自信的笑意,当真以为自己料事如神了?

白尘轩不作掩饰,自是对她没有秘密。

“在玄雪山时,五姨曾跟我提及过人狐之后的秘密!若将你炼成丹药,须是......须是......”本来前面还说的很顺,到了此处就显了堵。唇齿一直在抖,便再难讲下去。

见他眼神忽而低下,又忽而别去。冯菍姌越发的感到羞涩难遮。明明自己已经尽量掩去了,偏要再次帮她脸上画红。

“原来是五姨有说过啊!”憨憨落笑,眸光一瞬晃动,竟不知能够瞥去何处。

“但其实,我在不清楚他的目的时,已然于莲池水岸的山石洞中,寻到了答案。”

“你~寻到什么答案了?”齿间扯动,犯了结巴。

只怪自己控制不住好奇心!

又想尽快绕过这个话题,又想继续追问下去。

只见,白尘轩眉眼弯弯,低头对上她的双眸,先是落了一声轻哼,而后才笑着回道:“果然~你还是个小丫头!”

目光闪烁不停,藏匿着很深的含义。

冯菍姌眨着眼睛一连瞧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白尘轩绷紧嘴角,甚怕自己无法自控,万一笑的太大声,惹怒了怀里的小丫头,估摸着她又要打人了!

偏不告诉她!突然觉得,很喜欢看她这副模样。

索性多瞧会儿,反正也不会腻!

脚下继续行着步子,朝石窟外走去。

“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靳文奚是坏人的?”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他回的甚是迅速,语气已然说明了一切。

“你相信我?”

突觉一双小手,拍打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让他止住脚步,却不敢低头。

自觉心头犯了慌,已是越来越强烈。

稳了好一阵,才将自己的思绪静下。

“我从一开始,就相信你!”

“......”

感觉到一双眼睛,一直眨动,盯瞧着他。他先是心头翻腾的避了避,而后就又迎了她的目光。

他自该放下慌张,同她「坦诚相待」,毕竟以后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

想到此,便又捉了兴致的嬉笑落话,“不过~这世上像靳文奚这样的人还有许多,出于安全起见,你还是赶紧找个人嫁了吧!”

“......”

白尘轩竟催着她嫁人!

她该去怎么想呢?

显然,她仅是听了某人的话,并没有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心里突然沉了一下,好似被千重浪涛席卷,愣是让自己觉了呼吸急促,亦是再难出声的同他畅聊。

脚下依旧行着步子,目光望着前方。

白尘轩顿时于心间打起了小鼓。

再有一段距离,前方拐了弯,便到了结界口。

九师兄还在结界外等着他们呢!

方才,自己对小丫头的紧张,被师尊看到,自然不会紧张。可待会儿遇了师兄,让师兄这般瞧着他抱着小丫头出去,会不会对他皱起眉头?

自从两年前,九师兄知道他们商议取消婚约,就对他颇为不满,总之就是不愿他太接近冯菍姌。

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但不论怎么说,都要回去先跟师姐说明白。不论师姐怎样对他都好!

毕竟是自己的错,竟是到了此刻才清楚,什么是倾慕,什么是爱!

静了半晌,忽觉怀里的小丫头亦是许久没有出声,还以为她是睡着了,惊讶的低头瞧去,便见她露了一副深思模样,不知,她是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

本欲问上几句,恍然瞧着师尊随风踏回,身旁还扶了他的肉身。

“师尊,这是?”这是怕小丫头回去有危险,便把他的肉身从凌云门拽过来了!当真是疼爱小丫头!

“尘轩,归体!”

白尘轩点了点头,转而放下了冯菍姌,低眸一瞬还不忘落一句轻柔的话语,“你在此先等等我!”

“......”冯菍姌抬起头,傻傻的瞧了他好久,直到他离了身旁,她才回神的低了头去。

想要借着这一瞬,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不能这般依赖着他,若是这么被他抱回去,被韶华姐姐看到也不好。

“上仙,能否帮我诊治一下,我的腿不知怎得就没了直觉!”

燕松山转而将眸光瞥去,看着她,凝思片刻。其实,刚刚在石窟里他就发现了她的伤势。本来想着让他们就此增进下感情,便没有去插手。

可如今小丫头拜托他,诊治一下,他还能如何回绝。

几步靠近,看着她那张白皙的脸颊。两只透亮的小眼睛正眨动不停冲他投来期盼的目光。

让他顿时又想起了当年的凌乐瑶。

他多想,再听她叫一声姐夫。

可惜,她已将前尘往事忘却。

无言的摆动,使一股轻柔的法术,将她身上的经络打通。

冯菍姌感到四周灵光围绕,旋旋而下,霎时便能够活跃的挪动。

兴奋的抖抖衣衫,慢慢站起身子。

此刻刚好白尘轩也睁开双眼,碎步走进她的身旁,看着她又变了往日的灵动,他的心里当然是欢喜的。

燕松山不禁落下叹息,“让你受苦了!终是因我闭关,才使得你遭遇了这些事情。等回到凌云门,我一定还你公道,把那帮有辱门风的混球赶出凌云门去。”

冯菍姌顿时惊讶极了,原以为他来此是为了护白尘轩的,现在看来~好似是因她!

如若是这般,她可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份恩宠!

小嘴微微一扭,顷刻便落了两颗梨涡,“师尊大人,是要替我讨回公道吗?”

“自然是!”无需质疑,不论轮回几世,谁敢动他的妹子,他都不会放过!必当十倍奉还,别说是不相干的人了,即便是他的师弟又如何!

想到此,还不禁瞥去,白了一眼小徒孙。

当然,此刻仅是针对他的前世赤云霄。

今生如何~他还需再瞧瞧!

第一百八十章 终有离别 再无资格

然而白尘轩迎了自己师尊的眼神,却觉苦笑连连。

亦是知道,他对的不是自己,乃是自己的前生。只可惜,他未能通神,记起前尘往事。

小丫头眼睛微眯,再次问道:“仅是讨回公道?”

“你还想如何?只要你说,我就帮你办到!”瞬间抖了抖袖摆,露出两条胳膊,那神情很是认真。

“……”这架势,让白尘轩瞧得吃惊!眸光慢慢移去,也不知小丫头是要打什么主意!

冯菍姌可不需要他老人家出什么力,她只求一件事!

“我听说,凌云门有个宝贝叫什么空元镜!我想借来用用!”这话说的倒是直接!

“菍姌,修要胡闹!”白尘轩皱紧眉头,即刻制止。

“好!”

“……”

哪知师尊如此爽快的就同意了,他还想着在中间圆话。

师尊对小丫头当真不是一般的宠爱!愣是让他这自小长在凌云门的徒孙都觉了意外。

为此可见,自己的前生云霄上仙,在这护妹的师兄面前,过得也不容易!

凌云门的镇派之宝,就这么说给就给了?

仅因小丫头一句话?

顿时扯起嘴角,落着一副自愧不如的模样。

师尊此刻的神情,怕是冯菍姌说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

幸好师尊不是来跟他抢人的!不然,这力度可是大的厉害!

嗯!他还需学着点!

……

师尊走后,冯菍姌也不需他搀扶了,自是不再跟他落话,慢慢的行去了他的前方。

感觉小丫头,突然变了奇怪。明明方才两人还好好的,这瞬就又躲了?

他看得出,他在躲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总要找个机会,彻底问清楚!

很快便出了结界,此处已经被师尊打通,九师兄站在那里也已等候许久。

见了长兄,冯菍姌自是兴奋的跑去报了平安,“大哥!我回来了!”

苏青词侧身接迎,“你真是让大哥担心坏了!”

白尘轩倒觉此刻,没那么尴尬。

若他还是抱着小丫头出来的,就不知护妹的师兄是何表情了。

深深压下一股长气,一瞬前行,走到兄妹旁边。

“九师兄,我说过,我会把菍姌平安带回来的!”

苏青词于唇边浅浅的印了个笑,“小师弟!谢谢你!”

“不用......”

“大哥!你就别谢他了!跟他没什么关系!他那点法力,你还不清楚么!是师尊出手相救的!不然我现在就被炼成丹药了!”

“……”本来他还想在九师兄面前争取一下好印象,却突然被小丫头的一句话给搅黄了。

若是换成平日,他非要好好骂她一顿。

看在她有伤在身的份上,暂且让着她。

苏青词不作回应,亦是搞不清楚他两个人的心思。

冯菍姌背对着某人,依旧对着长兄僵持的落笑。许是方才白尘轩对她太温柔了,她有些适应不来,还是抛些冷话,撑开一段距离。

可她都嚷了半天儿了,身后竟没扬声闹她一句!

“行了,我们先回去吧!”

倒是,大哥出音,缓了尴尬局面。

苏青词抬臂送去包裹,本欲归还。

“我不要!这不是我的!是冯菍姌的!”眼神微微瞥动。

见她移来眸光,他便很快的回避,转而行步,先离了此处。

冯菍姌低头凝思,大哥的手掌就已抬到了她的眼下。

没有落话,仅是静静的等她接过。

终归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人的,当真是搞不明白他们两个孩子是怎么一回事。

冯菍姌迟疑片刻,只得拉近怀里。

明明都已经还给他了,他又甩回来,是想做什么?

想让她,一辈子忘不了他吗?

......

白尘轩知道,有些事终归是自己没有想明白,才造成了诸多复杂的情形。他必须一一解决,不然是没有资格对冯菍姌坦白的,亦是不能这么跟她在一起,这样既对她不公平,也伤害了韶华师姐。

更是让自己陷入了见异思迁的境地。

尤其,九师兄这一关,也是不太好过的。

“尘轩,你可回来了?我方才还在后山为你运功呢!师尊就突然出现把你的肉身带走了!你没看到他那模样,当真是着急啊!着急的都没跟我说上几句话!可见师尊有多宠你!”

他刚踏上校场的石阶,大师兄就来接应了。

白尘轩顿时摇着脑袋连连落笑,“师兄这话不对!哪里是宠我!宠的是冯菍姌!”

“冯家妹妹?”他将眼皮一夹,当真觉了意外,却又很快显了知情的眸光。

“此事说来话长!”

猷青师兄浓眉一挑,“那不如我们提着酒壶,找一处清净的地方,慢慢说来?”

“也好!”

他这般回来了,应是解决了一切,不禁心间落了好奇,“靳文奚,你是怎么解决的?”

“没怎么,我仅是戳瞎了他一双眼睛!”直言不讳,对这种人,戳瞎一双眼睛算是轻的!

“哦~”猷青双眉揪起,更加觉了好奇,“这个过程我可得好好听听!”

师兄弟二人这般谈话,纷纷落着事情顺利解决后的欢喜。

“尘轩。”然而站在另一处的某个人,却没有那么愉悦,“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白尘轩抬眸看去,见韩枫师兄几步临近,身上已是背了行李。

“你......”见这情形,已是猜到七八分了。

“拜托你,帮我和菍姌道个别!”

“你要走?”猷青也觉难以相信,以前多大的坎儿,都经历过。他这二师弟当真是败在了儿女情长之上。

“我已经跟师尊说过了,我欲归家,照顾母亲。”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跟她说?”白尘轩始终觉得,每个人都该自己去完成自己的事情。

承担自己的过错!

毕竟,既然决定离开,一个道别,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这个道别,对韩枫来说却是很难,很难。

“我可还有资格见她?”眸光低垂,字字凄凉,声声嘲笑着自己,“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待在她的身边了!”

“无论怎样?你都该亲自跟她说!”

心间翻腾不断,始终无法迈出这一步。

眼神微微晃动,顷刻便将手掌搭在了小师弟的肩膀之上,“你我师兄弟多年,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拜托你了!”

“……”

无力的滑落,低眸间依旧落着浅笑,未行几步,便停在原地。

“尘轩~希望你,不要像我这般,等到事情发生以后,才想到后悔!”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千丝万缕 缠至心头

白尘轩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多年师兄弟,他亦是清楚他的性子。

“就让他去吧!这是他的决定!我们都不可阻拦。”猷青盘手于原地,不禁声声感叹,“只是从今以后,在这凌云门中,缺了一个喝酒伴儿!”

没多久,苏青词和冯菍姌就也回了门中。悠悠几步走到他俩面前,小丫头还在低眸落着沉思。

苏青词已是先一刻问出了声,“我刚看到韩枫匆匆离开,我喊了他,他却没有回。”

“九师弟!你就全当他聋了吧!”为缓解气氛,猷青风趣的歪着脑袋,连连浅笑,“今后韩枫不在,我若馋酒,你可要随叫随到!”

他不在?

他要去哪?

冯菍姌顿时,惊讶的拧了眉头。

白尘轩转而将眸光洒在她的脸颊之上,知她落了疑惑,便趁机帮韩枫完成所愿。

“二师兄决定归家照顾母亲,让我~替他向你道声别。”

他不愿亲自同她说?

仅是让白尘轩带话!

是要再不相见,永远的别过吗?

不禁扬动嘴角,带了些感伤。

她慢慢回身,望着方才韩枫离去的方向,静之不语。

忆起往昔,韩枫曾为她做过许多事,只是她的心里不大,容不下两个人的位置。

不过,这般结束也好。

韩枫是一个特别喜欢平静的人,和她在一起,并不适合。

“你们聊,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一歇!”

她的心里有些乱,脑子里更是将思绪挤成了团。

她需要静一下,好好让自己透透气。顷刻落了步子,慢慢走离。

白尘轩看着她的背影,心间亦觉了戳痛。只是,无法在此刻,去做她倾诉心事的依靠。

“我也回去了!”苏青词侧步,欲要离开。

猷青转而落下话语,“九师弟不同我们去喝两杯吗?如今,师尊已经出面帮菍姌讨回公道了!你家的仇也终是报了!我们~不该好好庆祝一下吗?”侧眸挑眼,对着小师弟使了使,“你们都没看到,师尊那大发雷霆的模样!吓得春絮跟闵昊腿都软了,纷纷跪在地上祈求宽恕!结果~”摆着脑袋,拧了眉头。想想那画面都让人不寒而栗,幸亏做错事儿的不是自己。“我还是头一回瞧见师尊亲自动手处置门徒,真真是惨!求饶都没用,废去凌云门功法,直接撵出师门!”

“我应去替家妹,好好谢谢师尊!”

只见苏青词又行了步子,猷青双眉挑起,露了遗憾,“不陪我们喝酒去了?”

“不了,你们去喝吧!”

无奈盘手,看着他遥遥走远。

“唉~你这九师兄,就是不合群!以前也没这么绝情,还能坐在一起几回!可这两年,是越来越喜欢独处了!”

“他心里想的比较多!自从知道芷凝去世后,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菍姌身上。”顿时落下长叹,小丫头的劫难,不止一次两次了,他也还须多做打算。

人若总是想那么多,那人生该多烦躁!猷青不禁抓了抓耳朵,自是不愿再将自己卷进那费脑力的事情里,手臂触碰落于沉思中的小师弟,“走吧!你就别想了,我们喝酒去!”

是该喝些酒,让自己清醒清醒。

待想明白了,再去跟师姐请罪!

......

冯菍姌刚刚回到房间,屁股还没来得及坐稳,就瞧着自己的弟弟撅着小嘴,推门而入。

“三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啊!”眼眸中泛着泪光,可怜极了。

若是再倒回个两三年,估摸着又要在她面前,哭鼻子了。

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劝哄:“我没事!你别担心了!”虽有些疲惫,但在他面前,还需显一阵精神。凝眉挑眼,睁了个圆圆,“哪次三姐出去,不是别人遭殃!我有那么笨嘛!还能随意让人欺负了?”

小眼眯去,落着肯定。

奈何却见了祁泱质疑的眸光,当真是被前几日她那悲催的场面吓坏了。

“你那日跟着靳文奚走!我本想拦着,可是大哥不让,还把我关在了房间里。若是他再敢回来欺负三姐,我定当把他打成肉酱!”

这架势,这语气!

当真是,亲弟弟!

“怕是他回来也跟你动不了手了!”

“为什么?”祁泱拧眉不解。

冯菍姌只得轻声长叹,落下答案,“他的那双眼睛,已经被白尘轩戳瞎了!”但其实,她也没能看到那个画面,若是见了,当真是大快人心!

“三姐~白尘轩还真是对你不错。”

本是陷于沉思,正猜测某人对战靳文奚的情形。

这一瞬,竟被弟弟的言语,给戳进了心窝深处。

冯菍姌赶紧撩动发丝遮掩情绪,微微挺了挺腰板,将手臂搭在桌边。

祁泱还小,自是不用她扯些话来,遮过去。但他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其他人又怎会瞧不清楚。

她知白尘轩对她好,但这般下去,终会给彼此造成困扰。

那日,他在众人面前,救下她。整个凌云门只怕都乱成集市了!

韶华也应当听到了些什么。

人言可畏,她不能不为他多想一想。就因他对她好,所以,她才更要为他多考虑一下。

他跟韶华好不容易在一起,千里寻药将她救活,融入了多重的情。

她不能去打扰他们。

这亦是自己的选择,因为她根本没有爱人的权利。她不能因自己的一时私欲,而害了后辈。

她可能是想的多了些,但有些事情,不得不让她坦然面对。

如果有来生,来生她能做一个普通女子,定试着爱一场。

“听说你回来了,我便过来看看你。”

刚刚想到她,她就来了。

紧张的起了身子,唇齿不禁僵持的扯动,“韶华姐姐,你怎么来了?”

“打扰到你了吗?”

“没,没有。”本想让座给她,却见她坐到了另一面。

自己也是太过慌张了,围着圆桌那么多凳子,她坐哪里都可,还需让她让座吗?

“你坐啊~”韶华抬眸,见她站立片刻,故而出声。

冯菍姌尴尬的挤了一个笑容,慢慢坐了下去。

祁泱只觉气氛不好,不该他站在一旁,左看右看。

“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想了想还是别在房间里干瞪着了,毕竟两个女孩子说话,他也插不上嘴。

突然到访,让她不知该如何迎话。

韶华拂拂袖摆,正了正身姿。

“靳文奚,春絮,闵昊几个人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

“......”依旧僵持的挤笑,这事儿都听说了,那白尘轩三番两次救她的事,韶华也应早就知晓。

第一百八十二章 默默离去 选择放手

她以为,韶华会顺着说下去,怎知这一瞬,竟低眸落了叹,“我爹对你家所做的事,我也清楚!”

“那并不怪你!”她赶忙迎话,亦是心间所想。

“不,我本知情,可却无法拦阻!我只知爹爹是为我寻药,却不想他竟还欲修道成仙。”这便是她藏在心中的愧疚,亦是从未敢~同白尘轩提及的事。

冯菍姌扫去眼眶里的泪光,憨憨一笑,“这世上,又何止你父亲一个人,存有这种心思,想要抓我们月白狐族炼成丹药的人太多了!我姐姐不就是这样离去的嘛!”

“你真的不怪我?”

“我不怪你!我怪你做什么?你又没对我怎样!”从来没跟韶华这般相谈过,以前见她对白尘轩总是训来训去,还以为她不好相处,但其实~她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子。

“听说,是尘轩把你救回来的?”

来了来了!问题来了!

冯菍姌瞪大眼睛,深深呼吸,准备应话。一定不能说错!一句都不行!

“不是!是你们师尊救的我!”保持淡然,微微一笑。

“可他也去了不是吗?我看到,他拜托大师兄,将他的灵魄送至你身旁。”

僵持的扯了扯嘴角,“他~也就是跟我大哥说好了!前后呼应嘛!你也知道,他那点法术不够用!”憨憨傻傻,挤的两腮泛疼。

“可是,尘轩却一直都在护你!”

“......”

“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却并没有伤害你,不然~他也不会跑去玄雪山为我寻回药引。”

“所以,你们要好好的!他那么爱你!你们应该幸福下去。”差点没有话接,当真是疲劳过度,找不到话。

“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他对你的好吗?”

她发现了,可是这跟爱情不是一回事。

“我们只是认识的久了些,他总把我当妹妹训教。”

“要说久,我跟他相处的时候,并不比你少!可他对待我们两个却是不一样的!”

“……”非要让她卡喉咙,像塞了鱼刺,拔都拔不出!“白尘轩喜欢你,自当凡事让着你!”

“不然~那只是礼让,尊敬!”

“……”头晕!头疼!头胀!

“你可知,那日我们去长街喝酒,我本和他先行离开,而后他却说自己的玉环丢失,原路折返。”

“......”她想说什么?究竟想说什么?似是心间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愿相信。

“他回来时受了伤,很重的伤。”

“......”刻意别去眼神,生怕被韶华看到她那已眸光颤动。

“我其实,已经搞不明白,尘轩对你......”

“他是喜欢你的!”

韶华浅笑,自觉已是看得很清楚。

“这几日,他都在为你的事情烦忧,落得寝食难安。这还不能说明吗?你吃的那盘椒丝酸鱼,是他亲自去后山捉来的~我亲眼所见。”

“......”

“你们之间所经历的,其实~比我多。”

为什么,非要搞得她这般无力。她已完全崩溃,再难回应什么。

韶华离开后,她坐在桌前,沉思许久。手中还握着那块紫金玉环,颗颗泪珠滴垂落,已将她思绪彻底打乱。

……

清晨一早,两个大酒鬼还于『清岚院』熟睡。

白尘轩突觉额头被人落了敲打,朦胧的抬起时,便见祁泱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竟然还在这里睡觉!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三姐?”

糊里糊涂的被他说教了一番,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祁泱?你三姐怎么了?”猷青先一刻,帮着他问出了声。

只见,祁泱揪着唇角,又呈怒火,又显无奈,“我三姐走了!”

“……”酒劲一瞬清醒,他抬手抓住祁泱的肩膀,落着不予相信的眸光。

她走?能去哪?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着急!”祁泱原以为,经历了这几日的事情,白尘轩是在乎他姐姐的,可看他此刻的模样,为什么只是显着呆愣不语!

难道全全是他看错了吗?

“她是归家了吗?”猷青凝眉再问。

祁泱年纪尚轻,还不能明白。

有些时候,沉默要比追问更为深入。

“没有!大哥已经去追了,她没有回家!我三姐还能去哪?”

“先别急,我们再好好想想!”他的话音还未落,自己的小师弟便已经坐不住了。

经历这些事情以后,猷青恍然明白,他此前所想,并不是多虑。

白尘轩是爱冯菍姌的!

而他此刻,应是已经清楚。

一路奔至她的住处,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便见自己的紫金玉环已被她留在了圆桌之上。

他碎步走近,将其握在手心。

“何时学会了不辞而别?”还绝了他,能够寻到的机会。

恍然想起,她曾向师尊讨要空元镜。不再迟疑,赶紧跑去师尊的住处,问个清楚。

他还未行至门口,就已见师尊背着手臂走下了石阶。

“师尊……”他的心里满是着急,恨不得立刻得到答案,故此他只唤了尊称,却忘记了行礼。

燕松山亦是看出了他的心事,故而也没未在意。

“你是来问我冯家丫头的去向?”

“她有没有来过师尊这里?”

“有!”燕松山坦然落声,“早早的来过,从我这拿了空元镜,便离开了!”

白尘轩直到这一刻,都还不清楚,她要空元镜做什么。

“师尊,可知菍姌讨要空元镜……”

“空元镜能让邪念之人重归婴体,也能让尚存灵魄之人得以苏醒。”

白尘轩低眸深思,冯家已故之人都是他,陪着冯菍姌送行的。她还能拿着空元镜去救谁?

浮关

天上落着倾盆大雨,哗啦啦地垂在地面。让原本干硬的泥土,变了松软。

冯菍姌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二姐的墓碑前,泪水早已同雨珠拧在一起。

“二姐,九姨说,只要你尚存灵魄,玉体不灭,她就能把你救回来!我已经按九姨所说,找到了空元镜,这便带你去玄雪山,你等我!”只可惜,自己法力不够,不能亲自唤醒姐姐。但将她带去姨母那里还是做得到的!

菍姌想二姐了!

一直在想,每时每刻都在想。

挥动袖摆,坠下灵力。

可当木棺打开时,她却发现,里面除了二姐平日里穿的几件衣衫,再无其他。

正当她慌神之时,一道人影已于她的身后悄然靠近。

冯菍姌回眸同他对视,面前之人是她认识的白大哥,可却~又不像!

她突然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魔气。

然,于白治擎来说,已对她无需再遮掩。

“我找到了救我二姐的方法,可我二姐现在在哪?”虽落有怀疑,但她还是开门见山的把话说了清楚。

第一百八十三章 恍然明白 深情难比

同师尊谈过以后,他所思无果,只得先行离开。

眸光晃动间,寻不到一处可停留之地。突觉身旁没了她的影子,竟连白云飘飘,池水波动,飞鸟绕行,这些美景都入不得眼了。

这瞬,祁泱就又奔到他的面前,将他声声痛骂,“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呢!”

“我没跑……”恍然回神,低头对上他的怒火。

然而,祁泱根本不听他把话说完。

“都是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三姐啦?”

“……”白尘轩抿嘴苦笑,即便自己再喜欢,也总不能对着一个孩子,嚷嚷喜欢二字。

“你跟你师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都说你们是一对!那我三姐算什么?”

“你三姐……”愣是被个孩子堵的没话说,幸亏没被别人看到。

“昨个,你那师姐找了我三姐,俩人相谈了好一阵,今日我三姐就不辞而别了!这就是你的问题!”

“你说什么?”

“我说是你的问题!”祁泱继续嚷嚷落声,“亏你还比我大,怎么在感情里就不能用心一点呢!你若喜欢你那师姐,以后就别来招惹我三姐!”

祁泱随后的说教,他全然未听进。只听得韶华师姐曾找过她。

脚下再度行起步子,他该去问个明白,也该同师姐承认错误。

祁泱只觉,自己又一次被忽视了,扬手指着他的背影,一度嚷嚷,“哎!我还没说完呢!你又走!心虚吧你!你说~你是不是做错事情,心虚~”

是,他是做错了事情。但他从不心虚,从前的自己甚笨,未能参透一个『情』字,此刻已明白所有,他就该彻底改正。

碎步迈进门槛,便见韶华师姐坐在桌前,正淡然的喝着杯中茶水。

瞧他匆匆而来,脸上落满心事,就知他是为了冯菍姌。

“师姐……”原是想来问清楚的,可见了她,却觉说不出。

于凌云门中多年相处,他很了解师姐的性子。

本就是自己的错误,他还需顾及师姐的感受!

只可惜,他同大师兄彻夜共饮,也没能想到该如何跟师姐开口。

若不是因为冯菍姌那丫头不告而别,他也不会急着来跟师姐说。

“你这一身酒气,是昨日又陪大师兄喝了多少酒?”韶华故作往日的平静,先他一刻的开了口。

白尘轩尴尬的扯了几下嘴角,自觉回不上师姐的话,稍缓片刻,才又喊了一声,“师姐……”

“你找我有事?说吧!”韶华抬眸扫了他一眼,身子微微转过,正对于他。

“师姐……”

“你是来问我冯家妹妹的是吧!”

白尘轩只得再次扯扯嘴角,明明示意他道来,却偏不让他说,这就是师姐的性子。

“我想问……”故意放慢语速,就知她会再接过去。

“我昨日,的确是去见了菍姌,也跟她聊了很多!可我不知,她为何今早便走了。”韶华起身,也带了丝丝感伤,她原去找冯菍姌的用意,并不是这样的。

是她表现的不够明确?

还是小姑娘刻意躲避?

“师姐,我想跟你说些事情。”赶着师姐落下沉思,他终是找了机会,开了先。

韶华未回头,仅用余光浅扫,心里已是明白,他想同她说什么。

从前,她或许还会故意撇开话,但如今,即便他不来找她,她也是要去跟他说清楚的。

“尘轩,你知道吗?我早就发现,你我之间并非爱意!只是从小一同长大,你对我有着依恋罢了!说白了,就是把我当成姐姐。”

“师姐……”

依恋,倾慕,终不是爱!

原来,最糊涂的只有他自己。

“以前我也不懂!直到~我见你一次一次不顾性命的去护着她,我才渐渐明白了。”

感觉自己很笨很笨,到了此刻,却只能听着师姐说。

韶华转而回过头来,一直盯瞧了他许久,到后来,能欣然的落下微笑,终是让自己得以解脱。

“你为我寻回药引,守了我两年,我也霸占了你两年,让你没能去照顾她,还差点拆散你们。”

“不,错不在师姐,是尘轩从前未能明白……”

“那你现在可是明白了?”

“嗯。”不作否认,坦然的点了头。因一直把师姐当作最亲近的人。

韶华凝眉挑起一抹羡慕的目光,“其实,你对我也不错!还特地跑去玄雪山帮我讨来药引,可你不知,那个药引~是她给的!”

“……”他听得明白,师姐此刻说的『给』是何意。

“我亦知,你去玄雪山找寻药引,是不想伤害她。而她最后,还是用自己血泪成全了你!”

“血泪……”他顿时怔在原处,左右难移。

“寸寸痴情血,七滴痴情泪,这就是所谓的药引。”

“……”

“那日,我为她诊脉时,已然看到了她手腕处的疤痕。由此可见,她其实早就对你情根深重了,只是~一直都在成全你!”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不仅是笨,亦是傻。

身体无力的后倾,满心戳痛。

“她的寒毒,锥心刺骨,应是在灵力几近消散时,被玄雪山间的寒气侵体。我不知道,你们在玄雪山发生过什么,但我知,她一定是为了救你,才将自己弄成现在这样。”

“……”他在昏迷时,曾看到狐族追上。应是在他昏迷后,她拼死护了他。

以她的性子,必然是这般。

“她对你的爱,才是刻入心底,无人可比的。”

眼眸中落着颤动的泪痕,嘴边却扬了笑。

为何从未告诉他?这就是她故意疏远他的原因吗?

是觉得他不会爱她?还是怕他左右为难。

“你该去找她的!让他知道,你也深爱着她!”

是!他定会这么做!找到她,同她说清一切。

看着他失魂般的离开,韶华站在门前瞧了许久。终是在他走远以后,垂下泪痕。

她也爱他,亦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决定成全他们的。

只怪,自己的爱比不上冯菍姌对他的半分。

她余韶华不是一个豁达的人,也不是一个放不下的人。

既然,白尘轩的心里没有她,他自当放他离开。

与此同时,就在凌云门另一处。

燕松山正站在自己的殿外,遥遥望着他奔跑而去的背影。

不禁长叹落声,扬手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只愿,今生的他,此次回头,为时不晚。

他跟杨玄霆能算出所有人的宿命,却唯独算不到他们两个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此次别过 终成诀别

大雨已经停止,天边的白云也散了。而她眼角的泪珠,却终未断离。

冯菍姌茫然的眨动双眼,蹲坐在地面,久久未能回神。

“你可是想明白了?”白治擎并不愿逼迫她。

然,这亦是为了替芷凝保护她。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她淡淡的扯动嘴角,闭紧双目,坠下最后一滴泪珠。

上天为何要这般对她,她所要行过的道路真的是太坚难了!

世间可否有一种药,能让她忘却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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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轩奔赴玄雪山,一面找线索,追寻她的下落,一面想要问清,两年前所发生的事情。

他想,或许知晓了那段过往,也就能找到她了。

徒步前行,迎着大雪纷纷,眼前似出现了很多画面,犹如某个小丫头,就于他的前方,正踮着脚尖来回走动。

雪花溅在他的眼角,让他一时间看不太清楚,直到那身姜黄色的玉衫落在了他的面前,他才渐渐缓过了神。

“你怎么来了?”仅是瞄了他一眼,狐狸九姨便甩动袖摆,别去了身姿,显了一副不待见。

他知,眼前的这位长辈对他有着诸多意见,但不论如何,既然来了,他都要将两年前的事情弄个明白。

“前辈,我想知道菍姌......”

“她不在这!”未等他问完,狐狸九姨便不耐烦的回了话。

双眼翻动,不去瞧他。于心间所积累的怨气,还没能消散。

若不是小妖来报,说他又来了。她也不愿亲自跑这一趟。

想想,总不能让那傻丫头白白救他一次。还是在五姐发现以前,先来会他。

“我知道,她不在这,我只是想问两年前的事情?”

九姨轻抬双臂,指尖捋着肩前长发,眉眼挑动,依旧望着别处,淡然落音,“怎么?她现在跟别人在一起,你又心酸了?难过了?当初~你做什么呢?”一想起,两年前那个傻丫头为这姓白的所做的蠢事,就让她这姨母,落不下好气。

“求你了,可否把两年前的事情告诉我?”

本于长发之上轻捋的手指突然停下,不禁侧眸瞧了他一眼。

还真是惊讶极了,他惊讶说了『求』字!

看他现在这副伤心的眉眼,也怪可怜。

唯有叹息的吐出一口长气,她始终是姐妹当中,最心软的一个。

“你还想来此寻问什么?”薄唇轻扭,自是给了他追问的机会。

白尘轩欣喜地应下感激之容,“那日,我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菍姌她~为何会被寒毒侵体?”

九姨静了许久,眼眸微微停滞,渐渐回忆起那段过往。每每想起,那傻丫头在雪地间,拼死护他的画面,都会让她心中淌泪。

“那日~是她故意将你打晕的。”

“是她~故意的~”低眸闪动,似明白了所有。就如,她当年次次用水壁结界困住他一般,全全是为了保护他。

“她使出月白狐族禁术,同我五姐对抗。可她哪里是我五姐的对手,她亦是知道的!只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她那五姨的疼惜之情。”

“......”

月白狐的眼睛是最为灵厉的,不论对方如何掩饰,终无法逃过她的眸光。

瞧着白尘轩抖了唇角,神色凝重,她索性拂动袖摆,让他自己看个明白。

眼前幻像顿时显了幻象,他转而侧过,眼眶中顿时,积满了泪水。

她划破手腕,念起咒术,为护他,已是决定放弃自己的性命。

脸颊埋于雪地间,用力喘息,寸寸抬起,寸寸落下,只为勾去他的衣角。

雪花片片飞落,打在她的睫毛之上,僵冻起她浅白的脸颊。

她次次张合,扯动干裂的薄唇,齿间流窜丝丝寒气,却再难~道出话音。

重重的点头,无声的滴泪,每一瞬的神情,都已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坎。

九姨拂袖挥去幻象,静立原处,缓了片刻。

见他低头垂下脸颊,她轻扭唇角,道了句,“你现在都已知道!可以离开了吧!我也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你耗着,若不是怕我五姐起了冲动,跑来杀你!我也不会亲自来见你!我只是~不愿那傻丫头当年所做的一切白费。毕竟你是她以命护下来的,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玄雪山间的,你还是赶紧走吧!”该说的都已说了,她也没必要再站在这里,转而敛袖行步。

“前辈且慢!我还有一件事想问!”白尘轩愈渐哽咽。

她自是听的出的。

“说吧!”已经回了他疑问,也不差多回一个。

“菍姌从我师尊那里,要走了空元镜,我想知道,她是想做什么?救什么人?”

“她已经拿到了?”九姨轻转身姿,与他对视,眸光晃动片刻,便应声回道:“她是要去救芷凝。”

“冯芷凝?”可她早已过世,葬于浮关。

狐狸九姨前行半步,抿动唇角,“我听小姌说了芷凝入棺时的现象。我们月白狐族之女,若是被人全全吸走灵魄,必然会瞬间化为灰烬,然而她却还落有尸身。那就说明,她尚有一魄存于体内。”

此行寻她,他走过很多地方,绕了好大一圈,却终是没有想到~她会去浮关。

“多谢前辈告知。”俯身行礼,再不耽搁。

转身印下脚步,他要去把她找回!然后,同她一起完成她所要做的事情。

他会陪在她的身旁,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阻碍,能让他们放开彼此。

九姨前行追上,心疼外女的落了话,“希望你能对她好一些。我真是不明白,明明都喜欢对方,却偏要躲来躲去!”

白尘轩回眸,郑重的答复,“前辈放心,这次,我一定会护好她。”不管是为了圆前世的遗憾,还是因今生的牵挂,他都会常伴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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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鞭炮轰隆,乐声齐奏。

她低下头,只是望着手里的清眸静静落思。

情有三苦,离别苦,相思苦,痴心苦。

只怪有缘无分,冯菍姌对白尘轩的爱~也只能到这里了。

扬动指尖,一次又一次的轻抚。

“也许,他的心里有过我,可惜,终究是错过了。”

从今往后,再不可去想,便将他深埋于心间,不去碰触。

两个白府新招的小姑娘踏入门槛,纷纷朝她俯身行了礼数。

冯菍姌即刻别过,掩去脸上的泪痕。

红帘盖头,绣着龙凤祥和的华袍垂地,她静静的等待婢女为她整理好。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穿上喜服了,却不似两年前的心情。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重逢时 已披红衣

房门敞开,她随婢女迈步踏出。

双手于腹前相握,心间已平静如水。

白治擎站在院内,背手望来,眸光淡扫片刻,竟似看到冯芷凝一般。这个画面,他期盼了好久,好久。

可笑的是~他此刻要娶的~却是心爱之人的妹妹。

他以为她会再多静一会儿,不愿催促,亦不在乎那所谓的良辰吉时。

瞧着冯菍姌碎步临近,他伸手,扯过她手间的喜带。凝眉一瞬,竟也感觉不到喜帕下的慌乱。

她已是看淡了一切?

竟要~比他还释怀?

微微扯动喜带,拉着她走去正堂。

这一路,他不禁侧眸瞧了她好几次,只是看不到她是何神情。喜帕下没有动静,就连呼吸声都喘息的很轻。

“我爹,一连书信三封,送去了凌云门,可尘轩一直都没有回应。”白治擎这般说着,本以为她会落些反应,可却始终不见她吭落一声。

为此,他只得扬起掩饰的嘴角,慢慢走去大院。

以防变故,他们将婚事办的极为仓促,生怕会惊动心术不正之人,前来阻挠。

故而,正堂前的院落内,就只站满了白冯两家的家人和父亲在浮关城的好友。

父母向来喜欢结交朋友,远方的没有告知,近处的街坊邻居就不得不请来。

四下纷纷投来祝福的眸光,只可惜他们两个人,却并不欢悦。

冯菍姌能靠喜帕遮挡神情,然他就必须时时刻刻笑脸迎人,能将唇角扯多大,便要多大。

笑的~已然没了感觉。

......

白尘轩从玄雪山一路赶回,期间未曾耽搁,然而,他却站在自家门前,没能动弹。

蹙眉视去,那正门梁上的红布恰于风中灵动的挥舞,此刻竟有些许灼目。

他以为,是白老头又娶了新的姨娘,不禁无奈的扯动嘴角,自是对其父亲的秉性,失望极了。

“二公子,您终于回来了!”两个守门的家奴屈身走进。

“我就说,咱白府大喜,二公子怎会不回来呢!”

他瞬间就没了好脸色,面容绷得甚紧,若不是为了冯菍姌,他才懒得回来。

自是不存好气的哼哼落声,“我爹,又是迎的哪家的新妇?”

“不是老爷!是大公子!”

“......大哥?”他对冯芷凝的死,始终无法放下,现如今还能娶谁为妻?

不过,他能从过往的事情中走出来,他这做弟弟的亦是为他高兴!

只是突然变了好奇,倘若不是被白老头逼迫,他会看上哪家的姑娘。

瞬间扯平了眉头,开始低眸整理衣衫,如此风尘仆仆的归来,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贺礼,但他起码是赶上了,相信大哥也不会在意。

“也不知这嫂嫂,是何性子,好不好相处!”

“二公子应该认得!”

“我认得?”不禁撩动眉毛,越发呈了好奇,“谁啊?”

站于右侧的家奴,微微俯身低眸,:“娶得是冯家三小姐!”

“......”

仅在一瞬,额间青筋似要涨裂。他突感胸口垂痛,竟如被谁用利器插入般,疼的自己,已是愤意的咬紧了牙缝。

扬起手臂,用力的抓过家奴,厉眼侧去,再度追问,“你说什么?我大哥娶得谁?”他没有听清,他要再问一次!字字重音,宛如豆大的珠粒,顺着齿间缝隙,颗颗挤出。

“冯~冯家三小姐,菍姌小姐!”守门的家奴顿时变了结巴,眼神在他脸上晃动来去,愣是不知二公子突然发火的缘由。

二公子向来喜欢训人,他们都是知道的!

可他们也从没看到过二公子如此怒意过。

白尘轩转瞬甩手,可怜了守门的家奴晃晃而倒,不敢靠近,亦不敢站起。

只得坐在地上,呆呆的张望。

白尘轩抖着袖摆,快步入了院门。他不信,他要亲眼瞧个明白!

此时,道贺的宾客都已挤满了院落。

望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脑子里顿时嗡隆作声。

似只能听到那正堂内,中年老妇的呼声,“一拜天地......”

他像疯了一般的推开人群,欲要看清,亦要问清。

“二拜高堂......”

白耘复的朋友各个体肥如猪,竟让他挤了好久,都没挤出人群。

心间已是急的翻腾不断。撕扯不开缝隙,左右拥堵,好似都在看着什么美景,愣是不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此刻,他已是乱了思绪,即便是打,也要打出一处通道儿来!

他的眼内,落满了红丝,再不顾其他,扬动袖摆,霎时,便扫倒一众宾客。

正逢此刻,老妇落声,“夫妻对拜......”

白治擎恍然瞧见自己的二弟,那眸光中充满了怒意,亦藏了几点慌乱。

“尘轩~”

听得他的名字,红帘喜帕下,冯菍姌惊慌的压了压气息,可那原是忍了好久的情绪,却还是禁不住他的牵引。

含泪抖颤,两只小手已于袖间握紧不松。

全当自己耳朵聋了,她听不到!听不到!

白耘复气愤的站起身子,扬手点点,“胡闹!白尘轩你在做什么!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能那么对待宾客!”他经商多年,在场的宾客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竟被他这般扬袖的撂倒了!传出去以后,叫他白府如何在浮关城立足。

几位姨娘冷眼相看,想他一个被父亲捧在手心里的儿子,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纷纷以绢帕遮面,生怕自己的笑声,会落得太大。

俞氏赶忙起身,抚着白耘复的胸前,声声劝阻。

“尘轩刚刚回来,你就别跟他闹了!”

“今天那么多长辈在场,他居然一点规律都不懂!当真是把我这张老脸丢尽了!”

白尘轩并不回应,站在正堂外,凝眸而来,只应在那一身红衣喜服之上。

他的冷静已不知被什么抽了去,亦让他脚下不停使唤的抬动。

苏青词本是站在堂内一角,恍然发现他落了动作,便跑来阻了他。

“尘轩师弟,家妹今日大喜,望你看在昔日的交情上,送出祝福!”

送出祝福?

由心的冷笑!

究竟让他,如何祝福?

他找了她那么多日,好不容易得了她的消息,一路未停的归来,却见她身穿喜服,已嫁他人,嫁的还是他的长兄。

祁泱躲在父亲身后,突觉见不得他那神情。完全跟平时判若两人。

不喜,不怒,仅在用眼睛,嘴巴勾出僵持的动作。

白尘轩站在正堂门口,离着她仅有三步,却再不能前行靠近。

原来,他们之间,始终有一道,过不去的门槛。

第一百八十六章 难以相信 不得不信

“这才几日未见,冯家妹妹就成了我的嫂嫂,当真是要恭喜!”嘴边的笑意能够骗人,可心间的刺痛,却欺不了自己。

“尘轩!你闹够了没有!还不速速退到一边去!莫要耽搁了你大哥的吉时!”白耘复气愤的敲动长桌。

以前,他是多么希望,他俩能够走到一起。可他偏偏要同他这父亲对着来!

期望有多大,失望便会有多大!

如今,事已成定局,他还想后悔吗?可此刻,在场宾客那么多,自是不能演变成兄弟夺妻的家丑!

身为白家主子,他必须出面阻止。

只怪他,从未珍惜过冯家丫头!

“今日,晴空万里,当真是好日子!”

白尘轩尽量绷紧思绪,落下一脸的淡然。

殊不知那红帘喜帕下的面容,已垂下泪水。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白尘轩的身上,没人发现,她早将自己的掌心戳破。

滴答滴答染在她的红色花鞋之上。

白尘轩依旧勾动唇边笑意,转而别过头去,抱拳致歉,“诸位前辈,尘轩方才因赶着祝福大哥大嫂,一路奔波归家一时鲁莽。还望大家莫怪!”

这一声大嫂,叫的~当真痛快。

她闭紧双唇,控制的极好。

“我还有任务在身,就不留下来喝大哥的喜酒了!”

听了摆袖而去的声音,她知~是他离开了。

即便不用眼睛去看,她已在心间落下了他每一处的声音。

一寻多日,他甚至去了她阿娘曾经住过的小屋,当年共坠的崖下,所有存至他们回忆的地方,他都去了。

白尘轩多愿相信,这仅是一出戏,她是有苦衷的。

任凭他如何去想,都无法想象,她会嫁给他的大哥!

他想过跟她坦白一切,说明藏至心间的感情。

只是~已没了机会。

他悔恨至极!为什么自己那晚偏要去跟师兄喝酒,若是早些同她道出爱意,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而他,却从未争取!

他曾告诉自己,今后,再没有什么原因,能够拆散他们!

然~此刻,她却成了他的大嫂,当真是世间最远的距离。

……

冯菍姌嫁给了大哥!

冯菍姌嫁给了大哥!

冯菍姌~嫁给了大哥……

声声于他的耳畔回荡,终是冷哼的勾动起嘴角。

如今他不信,又有什么用!事情早已成了定局。

行在长街之上,眸光中早已寻不到方向,只得漫无目的的游走,他已是不知自己还能够躲去哪里。

突觉一只手掌搭落在他的肩膀处。

“尘轩,你……我听说……”

白尘轩抬眸同他对视,竟让猷青再说不出任何话语。此刻的小师弟,他脸上那布满的愁容,是他这些年来,从未瞧见过的!

“师兄也是来贺喜的吗?府上的喜宴还没开始,你此刻过去,刚好入座。”

如今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白府贺喜!

扯动着嘴角,还不知该说什么,仅犹豫片刻,便已见他擦肩而过,迈离了步子。

猷青拧了眉头,于原地长叹。

这世上为何要有那么多的「擦肩」?

与其去深究他们那所谓的『有缘无份』,他更加怀疑这一切,是『事出有因』!

只不过,需要些时间,来找出答案!

*******

渐入秋,树叶片片坠地,飘了满园。

尘祺正蹲坐在树下,低头捡着黄树叶。眼眸虽落在上面盯瞧,却显了皱巴巴的小情绪。

“我原以为,二哥会娶菍姌姐姐,结果她竟成了大嫂!”

尘玉盘手站在一旁,倒是不像他那般烦心。

“反正都是嫂嫂,大嫂,二嫂不都是一家人嘛!”

忽听两个弟弟的对话,冯菍姌无法绕道,只得装作没有听见。面前这两个人,已经不是从前的小萝卜头了,各个比她高大!

瞧着她碎步行来,立刻起身跳至她的身旁,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孩子气。左抬抬,右抬抬,脖子愈渐酸痛。

“你们俩,没事不出去溜溜,在家里晃悠什么?”浓眉一挑,忍不住说教。

尘玉摸头憨笑,“不是我们不出去!是父亲最近断了我们银子~出不去!”

还敢委屈!还敢冲她嘟嘴!

这几年除了个子高了!心智简直一点没长,还如从前般好玩好赌!

“你俩就别在这里呀呀了!若是把脑子放在正道上,便不会这么无聊了!为什么要伸手找爹爹要银子,就不能自己去赚嘛!一个个长得倒是好看,怎么脑子也没跟着活跃活跃!”

“大嫂,是在夸我们吗?”尘祺甚是欣喜的同尘玉勾了一眼。

冯菍姌一瞬拉长音色,“如果你们能多去『茉云斋』帮帮忙,就更好了!”

尘玉顿时撩动起眉毛,“大嫂是心疼大哥正日待在『茉云斋』,起早贪黑的忙碌。想让我们去帮大哥分担一些,好让他多些时间回来陪你,就直说嘛!”

“的确!大哥也真是的,这才新婚一月,就把自己忙着这样,都没时间陪你了!”

“……”扭着嘴角,难以回话。

说来说去,就变了味道!她其实,是为了他们好,想让他们在父亲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奈何两个弟弟不领情,她也就不说了!无奈的行了步子,赶紧离开!免得再听他们说些什么!

尘祺侧身望着她的背影,沉了片刻,终是忍不住落了声,“尘玉,你没有发现吗?菍姌姐姐,其实~很像二哥!我亦看得出,她心里真正爱的也是二哥!”

“嘘!”尘玉抬指,放于唇边,顷刻便皱起了眉头,“你小声点!被别人听到多不好!”瞧着他不再说胡话,才将手指落下,“你记住,以后不能叫姐姐!要叫大嫂!”

他依旧望着所谓大嫂离去的方向,片刻过后,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冯菍姌提着裙摆,出了白府,左右看看,却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她在院子里闷了一月,若不是治擎大哥说什么演戏要演足,须等三月后,回门之时,再偷偷奔赴域栖魔山,她根本就在这大宅子里呆不住!

不仅仅是憋得慌,几位姨娘的勾心斗角就让她招架不住!她还是愿自己的心思简单一点!

脚下刚刚迈下石阶,身后就迎来声音。

“少夫人,您去哪?”

“少夫人,您去哪,我们陪你!”

一边是守门的家奴,一边是从府内急急忙忙跑出来的两个小丫鬟!

她无奈的于原地叹息,当真是逃都逃不走!

“我想去附近的寺庙转转!你们跟着吧!”即便不说跟,她们也会像两只蝴蝶一样,紧追不舍。

算了,想想他们也不容易。

白府从前,奴仆甚少,偏偏待她进门,新招了两个!

她这是迎了公公婆婆多大的恩惠!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选择避让 却仍相遇

一路马车颠簸,终是到了城外的『重寒寺』。

冯菍姌吩咐奴仆在马车旁等候,她想自己一个人,心无杂念的去祈福。

虔诚的踏上石阶,步步临近大殿。

从前的自己来不得寺庙,有很多心事都只能对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倾诉。现如今,她终于能够像个正常女子般,入得庙拜佛了,自然要揣好一颗敬畏之心。

希望佛祖,见她一片赤诚,能够保佑她寻回姐姐。

提起裙摆,跪落大殿之上,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眼眸中,顿时变得湿润。忆起一月前,她回到浮关的那日,白治擎于大雨中向她忏悔,忏悔自己~当年所做的一切。

她最初难以相信,还一次次崩溃的落下拳头,击垂在他的胸口。

可平静下来想一想,二姐又何尝不是因为爱!因为爱他,才甘愿奉出自己。

就如,她当年不论生死的去救白尘轩一样。

她相信,白治擎也是深爱着二姐的。

闭上双眼,掩去泪痕。

祈愿:二姐得以复生,平安一世,能和治擎大哥幸福的在一起。

再次睁开眼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而起身,退出了大殿。

本欲四处走走,赏赏风景。

却于出门之时,迎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

“好巧!竟在这里相见!”白尘轩先一刻朝她落声。看不出是何神情,只觉,那脸上越发的有些僵。

她勾动嘴角,憨憨应笑,“是啊!还~还挺巧!”自从那日,他从喜宴之上离开,便再也没见他~回来过。

不知,他会不会留下来?

她的心里,又显了矛盾,想要多瞧瞧他,却不得不拉远距离。

此刻,她站在大殿外,扶着殿门,难以挪离,脚下绷紧,全身僵硬。

这次归家,他本是想来看看她过得如何。只是想远远的望望她,却不料~越想躲避,就越是会碰到。

身旁祈愿之人,来来去去。

彼此的心窝处,抖抖颤颤。

只是~两个人却都遮掩的甚好。

“你竟能入得寺庙之地,说明~你缺失的灵魄已回。”他明知的落下话语,嘴边又一顺,僵扯的上扬。

她仅点了点头,咬紧内唇,控制情绪。

“你过得好吗?”他输了,对她已无法做到,不去关心。

冯菍姌微微扯动嘴角,浅笑抬眸,“很好!每日在府上跟姨娘们说说话,倒是不闷。”

他知道,她说的并不是真的。应是故意敷衍他罢了!

以她的性子,怎会喜欢跟那群心机颇重的姨娘处在一起。

“我大哥没有陪你过来吗?”眼神轻轻晃动,时而别去,时而又难自控的瞧上她。

“他~他去『茉云斋』了,没~没陪我来。”一瞬抬眸,一瞬又须克制的低垂。心间越发波动,她突然很想逃,很怕会露出破绽。

某人一向都能轻而易举的看穿人心,她需掩饰的更谨慎些。

只是她不知,白尘轩已然对着她乱了思绪,完全静不下来。

这般的僵持,还要多久?

忽感一阵凉风吹拂,她不禁抚了下手臂。

“天冷添衣!你~多注意身体!”藏于袖内的手掌,缓缓闭紧。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竟变了阴沉。

应是老天也在提醒她,该同他道别了。

冯菍姌静静地点了点头,“我就~先回去了!”

“需不需要我送你?”他能够控制自己不靠近,亦能绷紧身体,不作越礼的行动。

然而,喉咙处压制的话语,却终不能不说出。

“不用!”

她还是拒绝了,带着极为掩饰的神色。

凝眉一瞬,这一刻,让他看的甚是清楚。

只是,他还是选择尊重她。

“那~我还有事,就不陪大嫂归家了!替我~向家里人问候一下。”

冯菍姌唇角抖得厉害,尚可绷紧,却已落不下话。

她再次轻轻点头,随之迈去步子。

与他擦肩而过,感受着心间戳痛。

控制自己不去回头,闭了闭双眼,保持镇定。

觉她已走远,他才慢慢转过身姿。

寺庙外,马车窗前的素布帘随风撩动,几次瞧得她的侧容,掺染的感伤,并不比他少。

他知她的苦,不论她做什么选择,他都相信,她是有说不出的理由。

“这一世,始终还是错过了。希望~你能够幸福!”

……

坐在马车之上,无声的低垂脸颊。

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便抬指放入唇中咬紧。

“少夫人你怎么了?”

“没事!有些累而已!我们赶紧回去吧!”缓去悲伤之色,慢慢挺起身板。

时刻提醒自己要放下!

可偏偏遇了他,就将自己所有的思绪都打乱了。

白治擎回到府上时,便听下人说她不舒服。

快步行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俞氏母亲缓缓迎来。他俯身落礼,知母亲是特意来提醒他的。

“菍姌,从寺庙回来时,就觉了不舒服,到现在没出门,晚饭也都没吃!你啊~快去瞧瞧!”

“母亲放心!我这就去!”

俞氏母亲虽不说破,但已是拧着眉梢,落了叹,“跟她出去的丫鬟,说在寺庙,碰上尘轩了。”

“……”

“母亲年纪大了,懂不得你们孩子的心了。”

“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她。”

白治擎侧步小院,这一路,该想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她从不说爱,却已将爱意装满了心窝。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假成亲一事,仅有冯家世叔,青词,还有父亲跟俞氏母亲知道。

他亦清楚母亲的烦忧。

推门而入,便看到她倚在床榻上,垂眸不语,全然是伤痛的神情。

抬步迈进床前,一面前行,一面落声,“我听说,你在庙里遇到尘轩了?”

直到白治擎站在了她身旁,她才缓回思绪。

“嗯,他让我~替他问候你们。”

“你们就没有说些别的吗?”

冯菍姌扯动嘴角,僵持的上扬,“我们能说什么?”

“为何?总要骗自己?不只是母亲不懂!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两个偏偏到了这种地步?”

冯菍姌闭目不言,再无话语接迎。

白治擎顿时落了长叹,“我起初以为,尘轩不在乎你!所以,我没办法!我只能选择,让你嫁我!好一同去域栖魔山救芷凝!可那日,尘轩见你嫁我为妻,他脸上的伤痛,我是看得出的!他并不是不在乎你!你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乎,或是不在乎!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了!如今~我只想救我二姐!”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放于心间 存落期盼

白尘轩坐在长街的酒楼之中,手托酒杯,深思难断。从前他最爱于这个位置,低头看着市集繁闹。此刻,却觉~再没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的心神。

偶然回忆起,当年小丫头来浮关时,他们还曾在这里坐过。那时的她,还很天真,很调皮!

动不动的~便会惹他生气!

如今想想~是自己太爱对她发火了!

猷青转而坐到了他的对面,瞧着他的僵容,不禁又落了长叹。

这些时日来,看着他这般,他已不知自己这大气,叹了多少声了。

“如何?可是回去看过她了?”见小师弟没能立刻回话,他只好托起一个杯子,先润润喉。

良久,白尘轩才将嘴边的杯子落下,轻声回了句,“看到了!但不是在府上,而是于『重寒寺』内!”

“她能进寺庙了?记得从前有一次,你拉着她的胳膊,就因这事还凶过她!”

自嘲的扯起嘴角,他这些年,凶她的事~又何止那一次!

当真是~她把她凶走了!

恍然想起,冯家遭难时,他曾对她说过的那番话。

“师兄~你说曾经说出的话,还能收回吗?曾经伤过的心,还能捂热吗?”

“那要看对方,是如何看待的!”

低垂脸颊,落着甚为凝重的表情,“师兄!你说菍姌嫁给我大哥,定是有原因的!我也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她始终成了我的大嫂!我们之间的距离,要比从前还要远!”如果,她要嫁的是别人,他一定会把她揪回来!就算她已决然忘了他,他也会说出一切,最后争一次!只可惜,他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了!“我很怕,她是对我死心了!被我伤透了!所以才决定嫁给我大哥!为的~就是让我悔恨一辈子!”在师兄面前,自是不必去掩饰,他揪紧眉头,转瞬红了眼眶,唇齿连连扯动,心痛的要命,“其实~我倒希望是如此!起码她恨过我!怨过我!可我就怕~她是因为成全我跟师姐,才傻呼呼的嫁了!倘若是这样,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我觉得,冯家妹妹再傻!也不会拿自己的婚事当儿戏!若是如此,她当初为什么不选择韩枫呢?韩枫有多喜欢她,你我都清楚的很!她为什么还要跑到浮关嫁给你大哥呢?”

自古,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怜,一向看透一切的小师弟,也有被情所困的时候!

这件事情,他也想不明白,所以那日才会甚为的惊讶!

她拿走『空元镜』是一心要救自己的二姐冯芷凝,可她这么突然的嫁进白家又是为何?

“我想不明白!也不敢想!”自觉头疼的抚去,感到脑子欲要炸裂,似是中了毒,满心思绪都在围绕着她。

“我觉得~你应该去问你大哥!”真是见不得他现在这副模样,若是换成别人,他早就给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可看他,挺心疼的~还是算了吧!

思索片刻,白尘轩终是摇了摇头,转而勾起唇边弧度,“待我们从域栖回来吧!”

“师尊交付的任务,是给我的!又没让你跟!你不必......”

“此行甚是危险,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去!倘若我还有命回来!我便去向我大哥问个清楚!就当是~为了让自己早些死心吧!”抬手挑起酒壶,将空空的杯子倒满,放于唇边,却又稍稍停了片刻,“这也算是~给了我自己一个期盼,说不定,遇到危险时~还能让我撑至最后。”

猷青挑着眉头,无奈的叹息,“为什么你们偏偏要这般折磨对方!明明都在乎彼此!却走不到一起?”

“只怪我~回头的太晚了~”感伤的扯了扯双眼,仰头喝下杯中酒水。生怕自己会掉下泪水,惹得酒楼里的客人都投来取笑的目光。

而他自己,其实~早就在心里取笑过自己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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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安城

苏青词站在院中的柳树下,默默凝望。忽听后方传来脚步声,他并没有转身,依旧背手仰头。

“这棵树,是你阿娘当年亲手种的!如今,都已经这般高了。”

“我还记得,当年阿娘还拉着我在此浇过水。”

“锦辞......”

“我的名字~叫做苏青词!”苏~乃是阿娘的姓氏。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再改过来,恐怕~很难~

他虽重新接受了自己的父亲,还决意忘却过往。

可是父子之间,却还有着些许隔阂。

两年前,他也只是在这个家住了没几日,便回了凌云门。

他们~从没好好谈过。

“我知道!你叫我爹爹,只因秉性孝顺!你还在气我~当年没有把你接回家中!你并不是气我未去找你!而是气我,明明知道你在凌云门,却偏偏装作不知。”自己的儿子,自己又怎会不懂!冯景林缓缓移步至他的身侧,浅叹一声,“知你在凌云门,我甚欢心!可我那时,一眼便认出了你的那个师父,就是当年害死你阿娘的那个人!你记得吧!当初他伤你阿娘时,你曾在旁。”

“......”他怎会忘记,阿娘带着他在荒山之上,到处躲闪。

这一瞬,他似是明白,原来那么多年来,他都怨错了父亲。

“我想~他也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才收你为徒的。我不认你,只是怕~他顺着你我的关系,找到你的两个妹妹!”

“是我~错怪爹爹了!”恨了那么久,改口不太容易,但他还是试着慢慢拉动嘴边,轻声言出。

“你这孩子~总是将心事深藏不说,像极了你的阿娘!”想到此,不禁又落叹,“我原以为~菍姌像我!直言不讳,从不把事情闷在心里,可如今,我才发现~她是最像你阿娘的!”

是!这一点,他也感觉到了!

不说别的~就说……她对白尘轩的爱意。

……

窗外落下凉风阵阵,冯菍姌坐在马车内,倒了一口寒气。

坐于一旁的白治擎,转而扬手为她拉了拉肩上的大氅。

眸光瞥去,依旧见她安静的没什么表情。

这些年,她变了许多,原本她是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女孩,如今于他眼里,却多了层层哀伤,话语也变了少,已是冷静的超乎了她的年岁。

“待会儿,我们回到冯府,仅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你大哥青词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我们便可同去域栖了。”

“好!”淡淡的扭了扭唇,轻的全全只剩下气息流窜的声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奔赴域栖 人心难测

守护『薄云山』的师兄们,得知他们到此,已是等候了多时。

白尘轩恭敬的上前行礼,浅笑抬眸间,突觉两位师兄的眸光中泛了别样之色。他两手捧于胸前,僵持的也就久了些。

猷青师兄的眉头不禁皱了皱,但很快便收了去,“两位师弟辛苦!常年于此抵抗域栖魔族,该是让你们多些时日,归家探亲的!”

“大师兄客气了!我们并不觉得辛苦,自是时刻将师父的话,记在心里。”

“的确!我们一直谨遵师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两位师兄的说词,并没有什么不对!可在白尘轩听来,就是显得很是别扭。

“最近域栖魔族可有什么动静?师尊派我们来帮助你们,我跟尘轩对『薄云山』的状况还不太熟悉,得仗着两位师弟讲解了!”说罢,猷青即刻抱拳作揖。

“不敢!不敢!我们怎敢受大师兄的礼!自然是该汇报什么!便汇报什么!”

面前的两位师兄互视了一眼,转而又对着他们迎了笑意。

然,白尘轩就是看着哪里不对劲!

虽说,他跟两位师兄并不常在一起,但从前于凌云门也是亲切的很!可此刻,倒显得有些做戏了!不仅是言行,举止也让人看着甚假!

“听闻,四师兄被逐出师门了!如今这『薄云山』就剩了我跟齐藉,大师兄的到来,当真是时候!只不过~”眼神微晃,很快便移到了白尘轩的脸上。

他自是感应到了,也就顷刻迎了上去。

“不过什么?”猷青师兄落着沉稳,笑意的问道。

“只不过,小师弟怎么也跟来了!这可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就是!瞧他这一身穿着,就跟我们不一样!还是尽早归家,去做他的大少爷吧!”

就说~从刚刚开始,他就觉这两师兄奇怪的很!

原是在针对他!

两位同门的穿着,的确朴素了些,但也不至于跟他来比较!

扬动嘴角,笑而迎上,“两位师兄说笑了!我也就这一件衣服显得干净,所以才舍不得脱!”没办法,为了不影响师兄弟关系,还是需把话趣着说,“虽然,尘轩没有师兄的能耐,但也定然不会拖累大家的!”

他都这般忍让了,按理说对方应该见好就收,怎知,有些人就是物以类聚,一个秉性!

“是啊~听说~四师兄那双眼睛,可是小师弟戳瞎的!”

自觉笑的有些僵了,若不是顾及同门师兄弟的关系,他这瞬,早就抬腿走人了!

“多年不见,大家有什么想要聊的待会儿找个地方坐坐。”猷青站于中间位置,扬手打了圆场。

只可惜,这两人完全不领情,“算了吧!最近域栖魔族日渐猖獗,我们还是恪守本分,护好『薄云山』吧!以祭师父的亡灵。”还晓得抬高手臂,对天捧拜!

话音落,二人几乎是同一个动作,纷纷转身迈步离开。

白尘轩不禁撑开怀间的折扇落下苦笑,“大师兄,我现在是看出来了,六师兄跟十三师兄站在这许久,就仅是接你一个人的!”

“我们先找个地方喝口水再说吧!”猷青并不同意他的话!无奈的摇摇头,想要扫去烦心,抬眸张望,又落了长叹声声,“哎~怕是在这种地方,从此以后,找口酒喝都是难事儿!早知道,就该带我的宝贝葫芦来!”

白尘轩转而瞥去眸光,果然是自己的猷青师兄,都这会儿了,竟还想着喝酒!四周到处是破屋枯木,必是吃穿住行都得随此地百姓朴素着来。

师兄二人找了一处破旧的茅屋住下,虽然是简陋了一点,但头上的稻草刚好能挡住烈日,以及会不定时突袭的降雨。

白尘轩抖了抖衣衫,慢慢的坐到了最里面。手指轻抬,不禁拾起了地上的一个木棍,握于手心,也能让自己落下一瞬沉思。

猷青正甩动着长袖,扫去另一处的蛛网杂陈。转而看到自己那向来爱干净的师弟,已是先一刻的坐了稳,心头当真是惊讶极了。

“何时变的?”

“什么?”白尘轩不解的抬眸,不清楚他是在说什么。

猷青忍不住晃悠脑袋“我想应该是遇到冯家妹妹之后吧!这力度!当真是换作别的姑娘,都给你纠正不过来!”

“......”白尘轩苦笑低头,依旧看着手中的木棍。

知他深陷苦情不能久逗,猷青这师兄还是挺疼他的。

故而,坐在一旁,换了谈话内容。

“我算是明白了!栗靖岩跟齐藉根本不是来接我们的!是故意来讥讽我们的!”

白尘轩朝着他,双眸一搭,“要讥讽,也不是讥讽你这大师兄啊!自然是来讥讽我的!”

“哎!你还真说对了!”猷青闻言,立刻侧了侧身子,“他俩就是故意绕着弯说你呢!”

“这么说~还是我把大师兄给连累了?”白尘轩挑起眉头,显了一出无奈。

猷青对他摇摇头,“你我多年师兄弟,哪来那么多连累!只是~栗靖岩跟齐藉常年跟靳文奚在一起,自然感情深厚,你戳瞎了靳文奚的眼睛,他们不气你气谁!”

“……”他可没后悔戳瞎靳文奚的眼睛,只后悔把他给放走了!

“怕只怕,靳文奚已经回到了『薄云山』,还说了一通你的坏话,正于某处看着我们呢!”

“会吗?”那当真是他的疏忽了!

猷青浅笑着弯了弯腰板,俯身下移,侧躺在铺了稻草的地面之上。一瞬间,就又露出了那早已看穿一切的眸光,“怕是~我们之后的日子不好过!即便不是因为靳文奚,这俩人也终跟我们师兄弟不是一心!当初余崇渊偏偏选了他们三个来到此处,必是一番精心挑选,你不觉得他们三个的性子差不多吗?让这样的三个人守着『薄云山』,整日跟魔族打交道,也定是有其原因的!”

“总觉得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师兄的这双眼睛!当初,我们在墨安城,你是不是也一早知道伤害冯家的人就是~师父?”扯了一瞬嘴边,还是无法像大师兄一般叫出师父的名字。

“不是我,是师尊厉害!我是师尊派去余崇渊身边做徒弟的!其实,师尊一直在防着他,但也没少给他悔改的机会。可是这人,一旦认了理儿,就出不来了!当初,他之所以非要收九师弟为徒,也是看出了他的身份,想在他的身上追寻月白狐族之女的下落。”

从前,只觉自己很聪明,原来~最笨的就是他。

“大师兄也是深不可测,每次都能猜到个七八分!”

“我就怕自己猜测的都正确,反倒成了你我的大麻烦!”

第一百九十章 一时之忍 能成大事

一大清早,栗靖岩和齐藉就挥着手掌走入了他们所屈身歇息的小破屋。

“什么味~”

白尘轩的耳朵还算灵敏,听得出来那话语中的不友善。本是凝神的打着坐盘,这下倒好,他必是静不下心来了。

赶紧扯起嘴角,起身行礼,该有的恭敬还是要演好。

“两位师兄早啊!果然是心系『薄云山』的百姓,这天儿还没亮就起来巡逻了!”

“那是自然!”齐藉一脸的傲气,扬手指着破屋外,“我跟六师兄,四师兄刚来此处的时候,可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幸不辱师命,这些年来,训出了很多弟子。他们亦是早早的围着『薄云山』巡视,此刻应是转上好几圈了!”

“这么说,倒是我们懒惰了!今后还要像两位师兄学习!”低头抱拳作揖。

“大师兄跟小师弟刚来,自然不太习惯这里的作息。不过~这里方圆几百里,好的住处太多太多了!何须选这么个破地儿借宿。当真是要怪我们招待不周了!”

“无妨!身为修行之人,在哪都可以休息!”

屋子破是破了点!但在他们来之前还挺安静的。突然就扬了那么大的噪音,猷青即便是再想睡,也睡不踏实了!

听了这么多句,也该让他起来说两句了,不然定会被憋坏的!

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伸伸双臂,还犯懒的扯了扯眼皮,半身迅速支起,将臂弯搭在了两腿之上,哎呦呦的调调,一瞬涌出,“我说~两位师弟好习惯!当真是不需要日出,就能辨清五更天!让我这做大师兄的都得刮目相看了!”

“大师兄抬举!知大师兄和小师弟还不太习惯,故此,我们才特意来叫醒你们!”

特意来叫?说的好听!

白尘轩只觉对这两师兄,是越来越反感。

“不知,今日~我们要做什么?”猷青拍拍衣衫,慢慢站起身子。

迎了小师弟一眼,便又不惧的对上了两位不太好相处师弟。

“你是师兄!何须问我们!”栗靖岩勾动着嘴角。

这画面,恍然让白尘轩想起靳文奚,还真是一路人!

言行举止都落着一个字『假』

低眸翻了一眼,真是多听一句都难受!

“大师兄就算了,我们可不敢!我们也就能支配支配小师弟!”

齐藉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哪里还透着不敢!

猷青师兄扬扬手臂,浅笑落声,“到了这里,就听两位师弟的!让我跟尘轩去哪里,我们就哪里!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这可是大师兄说的!别回头搬出师尊来压我们!我们可受不起!”

“我说的!师尊让我们来也是为了帮你们嘛!尽管吩咐!只要是我跟尘轩能够做的!”

齐藉不禁弯了头阴阴一笑。

......

白尘轩站于木梯之上狠狠地甩了手中的干草!

咬牙切齿,“太可恨了!他们两个人居然让我跟师兄补屋顶?”还不能用法术,说什么怕吓到周边的百姓!

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去撕烂那俩嚣张的嘴脸!

他怎么就有着这么两个师兄!

猷青扬手继续为他递着干草,唇边依旧落笑,“尘轩啊!记住,只有忍,才能办成大事!”

白尘轩压下怒气,扯了几下嘴角,终还是接过了师兄手中的干草。

“我突然不明白了,师~师父都是怎么收的徒弟!以什么先决条件收的?不说过世的那些师兄,靳文奚,栗靖岩,齐藉这都是些什么人!”

猷青自觉绷不住嘴角的笑,小师弟又开始敞开喉咙口说教了!

“他们自是都有着共同点!”

“大师兄你是师尊派到『浮云阁』的!收九师兄是因他看出了九师兄乃月白狐之子的身份。那我跟韩枫师兄呢?”

“韩枫~是因他家底儿厚,祖上还都是官命!这些年,余崇渊可没少拿银子。”

“二师兄未曾提过,他不知?”

“他只是性子向来温和,不喜言语。”

白尘轩恍然大悟,“我还真不知道,二师兄的家境!”

猷青师兄撩眉,落趣,“你以为就你自己是公子哥!”

“......”他这公子哥当的~也不是自己所愿意的!他可一日都没享受过!

“至于你~那就更容易理解了!你是师尊当年带回来的!还记得那会儿,『浮生阁』,『浮萍阁』,『浮尘阁』都抢着要你!最终~你不是被韶华生生牵走的嘛!”

“......”忆起往事,不由得,就拉了拉薄唇。

的确,小时候的他,就是被师姐的霸气圈住。才会一直误以为~自己对她的感觉是爱!

片刻,缓缓转过双目,竟瞧见四下走动的百姓,正用着及其古怪眸光注视着他们。

有些许惊讶,亦有些许惊恐!

“师兄,你看!”

猷青撩动眼角,慢慢的回了头,就好似,他不用去看,也能猜得到。

白尘轩忽然瞧见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远远走来,就蹲在他的眼皮低下,呆呆的盯着他看。

眉头一皱,除了小丫头,还没谁敢这般不转眼珠的盯着他过。

本是想开口落话,却又见来人将孩童强行抱走了,那神色中充满了胆怯。

不禁扯弄唇齿,真想迎一句,他就是眼神凶了点,不吃人!

扑哧一声,猷青实难忍住,顿时抬起脸颊对上了小师弟那惊讶的目光。

“我说尘轩啊!你瞧瞧!你就不能别总摆出一张凶巴巴的臭脸嘛!”

又不是他故意的!他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抖抖手中的干草,继续补房。

“可是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孩子也许会怕我,这里的其他百姓,那遮掩的惊恐之相,又是如何生来的?”

“尘轩啊!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了!”

师兄不言,自有师兄的道理,他也总不能每件事都依赖师兄。

以前还觉自己的这双眼睛挺好用的!如今~是越来越不顶用了!

脑子也是坏掉了,时长不活动,是会如铁般锈掉的!

接了师兄递来的干草,再次转过身。可还没将它放去,就从自己的余光中,瞧见了……

他顿时觉了心慌,无法冷静。

转而瞥去脸颊,便见那藏于心间之人,此刻竟在远处的高崖上,默默站立。

“菍姌~”不由得出了声。

音色浅浅,但足以让猷青听到。顺着他看去的方向张望,“她怎么来了这?”

白尘轩顿时,抽动起眼角。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到!

她~不是幻觉!

第一百九十一章 狼窝虎穴 都须一闯

冯菍姌正站在崖前凝望,却好似没有能够停留的方向。双手交于腹前,任凭凉风习习,慢慢吹起薄纱裙摆。

白尘轩从木梯上跳下,眸光许久未移,身体变得不受控制,一步一步缓缓前行。

可却偏偏在此刻,被一个小孩子撞到。

他低头担心的扶好他,再抬起头时,便已见她消失在了崖边。

他就仅仅低了一瞬,她就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这样的错过,已是太多太多。究竟为天意,还是因为自己的不努力?

一旁的男孩,还在不停的摇晃身体,声声喊着:“放开我!”

白尘轩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还于男孩的肩膀之上紧扣。

“对不起!”

“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突觉男孩的神色有点让他难以理解。

他都已经道歉了,他为何还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随后跑来的老者更是连连跪拜,求他放过他的孙儿。

白尘轩赶忙低头扶起,“老伯,我并没有想要伤他,你们这是?”

“你不是跟那些人一伙的么?”

“哪些人?”凝眉一紧,瞧着男孩的眸光时而抬起,时而低垂。

应是瞧他挺面善的,想要信他,又不敢信他!

老者赶紧将男孩拉入自己怀中,似怕他会多说些什么。

白尘轩欲要再问,忽见齐藉正带着一群他所谓的徒儿,远远走来。

男孩吓得赶紧往老者怀里缩了缩,老者低头碎步挪蹭,慢慢的躲离他们。

白尘轩轻移目光,转而跟身后的师兄对上一眼。师兄的眼睛稍稍动了一下,他便淡然的又回正了身子,待等远处的那帮人走近。

齐藉依旧落着傲气,还不忘顺着那远去的老者,瞥了一眼。举动过分不尊,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凌云门的正派作风。

白尘轩不落言语,却已将此情此景全全印入了眼底。

“小师弟!六师兄那里缺人手,特来叫我喊你过去!”

瞧这架势,就知,不是什么好差事!再想到方才村民的反应,自是在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白尘轩故作冷静的扬了扬嘴角,而后便回头对着大师兄沉稳的说了句,“那我去帮六师兄了!”猷青师兄说的对,唯有忍,才能成大事!

他倒要看看,这俩人究竟是在耍什么花样儿!

师兄弟二人多年相处,自是一个眼神便可深知其意。

猷青仍旧弯着脑袋,好脾气的搓了搓掌心,“去吧去吧!反正这一晌午,我对这补房子倒是来了兴趣,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们去吧!”

“既然如此,小师弟~那我们就走吧!”

白尘轩双眸一搭,扯起嘴边弧度,走!他走!

猷青转而登上木梯,余光扫着他们渐渐离开。由心间,便开始引了离魂之咒,行于百家之所,找其深藏的答案。

不忘留个躯体作为障眼之法在此补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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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菍姌跟随着白治擎入了域栖魔窟中的『驱灵殿』。此处灰暗不见天日,全全是依仗着墙壁上的火棒照明。碎步前行片刻,便不知从哪个方向刮来的冷风,透了一股阴森。

接迎他们的人,她再熟悉不过。只是,此行终是为了救自己的姐姐,其他恩怨都可暂放。

“大哥。”邪桑低头抱拳。

白治擎本以为~她会惊讶。侧眸瞄去,却见她,始终还是那一副,不惊,不慌的模样。淡然的没有丝毫情绪扑面。

“邪桑,见过你的大嫂!”

“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邪桑再次瞥向冯菍姌。他知自己的哥哥,心里唯一放着的就是冰棺中的女人,怎会突然爱上另外一个,还是~冯芷凝的妹妹?

然,大哥已经出了声,他就不得不拜见,“大嫂。”

面前的女人,可还是当初和他拼死对抗的冯菍姌?竟好似~变了一个人。

“我们要去域栖魔窟,你带路吧!”白治擎冷言道。

心里依旧在气着邪桑的所作所为,居然未经他的同意,私自将冯芷凝带回了域栖魔族!

魔尊要控制他,要他回到魔域重新为其效力!他身为他的弟弟,不但不替他多想,反倒帮着魔尊击他软肋,让他不得不回来!

这口怨气,要出得,并不痛快!

邪桑知道他的脾气,故此没有绕弯,“大哥是想去看冯芷凝吗?那还需问过魔尊!”

“邪桑……”他愤!可眼前~终究是自己的亲弟弟!

“不管大哥多么气我!我仍旧觉得,大哥回到域栖魔族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要回来!他不想做什么魔将!他想带着心爱之人去过平淡的生活。

哪怕像凡人一样,只能渡得百年。

“菍姌~你跟我去见魔尊!”与其让她在这里等着,不如让她跟着他走,这样更为安全!

冯菍姌是信他的,就凭白治擎对二姐的一片真心。关着二姐的地方,必然森严难进,他们还需谨慎每一步。

行于昏暗的石窟洞中,白治擎脱下外衫,故作关心之举,为她披至肩膀。

倾身贴近她的耳畔,轻声说道:“待会儿,我们还需演足夫妻的戏码,免得引来怀疑。见到魔尊,就说你思念姐姐,想去看看。魔尊并没有外界传的那般不近人情,况且,他还需我今后为他效力,定然不会为难我们。”

冯菍姌点点头,转而扬手环去他的臂弯。虽不太喜欢,但该做的掩饰,还要做出来。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小丫头了,有些事情,不需别人来教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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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轩跟着齐藉离开村庄,很快便到了一处群山环绕之地。

他虽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但那扑鼻而来的魔气,已是让他闻得挠头。

此处,定属魔域境内,齐藉真以为他是修行不过关的傻师弟吗?论起真本事来,他也未必斗不赢他!

好似越来越临近,猷青师兄的猜测了!本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若他俩执意背叛凌云门,那他跟猷青师兄就全当为师尊清理门户了!

“小师弟,你就从这里进去吧!六师兄在里面等着呢!”

白尘轩回头落笑,“十三师兄不跟着我,一同进去吗?”

“不了,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让我这两个徒儿带你进去吧。”

他故作淡然的点了点头,亦知,那里面的情形,定然不简单。但不论是,狼窝虎穴,他都要去闯一闯。

希望上天可以保佑他,还能够回去找小丫头问个清楚。

第一百九十二章 魔窟再遇 牵起过往

洞窟蜿蜒伸长,到处都是细窄的通道。竟要比冯家密室和『玄雪山』狐窟,更难寻路。

白尘轩一面跟随前行,一面左右移目,观清附近之像。偶尔低垂下头去,看一看地上,那湿潮的坑路。

前方两人走的并不痛快,时而起步,时而停下。

似乎,也不是很认路!

白尘轩微微扯弄了几下眉毛,心中不由得就想到了一个情况!

难不成,这俩人也是头一次进这地儿,还未摸清路子?

“两位!我们这是要去哪个方向?这周边道路甚多!可别走着走着迷了路!大家就都出不去了!”明着是在好心提醒,实则是在瞧他们的神色。看其是真的常来此处,还是仅为了把他带进来。

果然,两个人互看一瞬,便落了不安之色。

“就~就快到了!师伯就在里面!我突然想起来,师父还让我回村子里拿干粮呢!我先回去!你带他进入!”

“凭什么,我带呀!师父也告诉我,要去村里讨几壶水给大家喝呢!我也得赶着回去!”

一个说要赶着去拿干粮!

一个又说要去讨几壶水!

这都是什么借口?

白尘轩拉了拉嘴角,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无妨~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全当是给自己解闷了!

良久,声音吵的是越来越大!大的让他不得不伸出手指,堵住耳朵。

实在受不住了,就想说句话,叫他们停下来。

自觉嘴边的音刚落,就被窟洞中忽然传来的轰隆声给遮掩住了。

似是哪一面的石壁塌倒,搞的脚下也有了晃动之感。

白尘轩还在四处张望,身旁的两个人就已吓得抱成了团。眸光绕了一圈后,不禁无奈的搭去。

当真是伤眼睛,这就是齐藉收的徒弟?

“这种窟洞会出现些碎石滑落的声音,并不稀奇!我们还是赶紧找人吧!”言罢,他抖着袖口,前行三四步,转而便听到后方两人小跑离去的声音。

旋起手掌,挥力瞥去。

顷刻便将二人,揪了回来!

白尘轩见他俩坐于地面,就笑着俯了俯身子,“我说,你俩跑什么?你们走了,谁给我带路啊?”

“带带带,带什么路!再带路,我们的小命都没了!”

一个着急的落了结巴,另一个显了满脸惊恐的瞪着大眼。

“听说,域栖魔族有个吃人的石窟,是不是就在这里呀!”

“你闭嘴!”

白尘轩直到这一刻,才终是清楚。那两位师兄还真是狠,为了不费力气的弄死他,竟还给他搭了两个陪葬的!

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而直起了身子。

“看来,你们在齐藉眼里,也不过是两颗小小的棋子!”

“你胡说,师父不会舍弃我们的!”

天真的两个人!如此看着倒是可怜!

白尘轩仰头看向四周,方才来的路他倒是记得,回去并不是难事。只不过,这里若是被传的如此神秘,就必然有隐秘的事情藏之。

他倒想看看,这个所谓的魔窟内,藏了些什么。

“给你们两个选择,自己找路回去!要不然,就跟我走!”他是想护住他们的,怎么说他俩是受齐藉指示,并不是自己有心为之。

怎料,这俩人在他面前,拍拍屁股,便不言一语的跑离了。当真是不信他,那他也没必要护着他们了。

白尘轩继续前行,依刚刚传来声响的方向迈步。很快,就走到一处宽敞之地。四面风力袭面,忽而迅猛,忽而轻柔。

遥看周边空无一物,唯有中间位置停靠了一个水晶冰棺。

小心谨慎的走进,脑子里顿时迎了琐碎的画面。

那是何时,自己也曾这般临近冰棺,步步沉重,胸口落痛。

这辈子,定然没有遇到过!如此说来,那应是~他的前世。

待他低眸瞧去,竟件里面躺着的人,居然是~冯芷凝!

他拧紧眉头,深思片刻。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便恍然听到侧面的石壁落了轻移的动静。

白尘轩碎步躲去暗角,为免藏的不够安全,他又扬袖划下灵力借此挡避。

片刻,白尘轩惊讶的瞧见,在那石壁方向走出来的竟是自己的大哥和小丫头。

冯菍姌手里握着的正是她从凌云门带走的『空元镜』。

她是来救冯芷凝没错,这也是白尘轩早就猜到的!

可是,冯芷凝为何会出现在域栖魔族境内?

冯菍姌扬动双臂,抬得两指撑起『空元镜』至头顶。

下一幕,便让他瞧的更为震惊,自己多年相处的大哥,居然也会行法术!只是他的招式,却不似人族。

显然,他们两个人的功力并不够,即便同时操控『空元镜』也不能让它打开阴阳之道。

冯菍姌于唇边落下一瞬鲜红,双臂摇摆动至眸光处,顿时闭去了眼睛。

这个动作,于白尘轩来说~太过熟悉。

再难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拂袖消去隐藏之境,快步行至,她的身侧。依旧抓紧她的手腕,不愿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冯菍姌缓缓睁开双眼,望着眼前,不禁失神的呆看。

白尘轩晃动着眸光,顾及大哥在旁,便轻轻的扯离了她的手腕。

“尘轩,刚刚我们……你都看到了?”事已至此,白治擎也没办法再对自己的弟弟隐瞒。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们会来域栖魔域?冯芷凝为什么也会在这?她不是该葬在浮关吗?还有你~为什么会行法术?”抬手点点,愤意涌出,难以消散。

一个是自己从小到大,最亲近的大哥!

一个是自己藏于心底,最放不下的人!

他如此在意他们,而他们~到现在还在瞒他,又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其实,我在被母亲收养前,并不是什么孤儿。我是这域栖魔族的灵将,原名麒桑。”

“你是魔族?”可笑极了,他竟从未发现。

“当年,我同妖族一战,损了灵魄!导致体内魔力尽失。故此,才去人族寻得良药。”

“所以,你跟邪桑是一伙的?”

“他是我弟弟。”

白尘轩侧点额头,难以相信。

“原来,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竟是别人的亲哥哥!”

“我一直把白家上下当作自己的亲人!从没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

“可你做了对不起冯芷凝的事儿,对吗?”当年,他虽不在场,却已然猜到所有,“别说,邪桑所做,你全全不知!”

“我自然全部知晓!”白治擎紧闭一瞬双目,本想掩去悲伤,却再难控制。“邪桑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救我。”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深难藏 为爱不言

白尘轩冷哼声声,不由得便退了步子。眼眶中堆满了不愿相信的泪光,颤动良久,终是扯着嘴角,再次抬起了脸颊。

此刻,于他身旁站着的冯菍姌竟要比他冷静多了,依旧低垂双眸,不落言语。

必是早已知晓,早就接受。

眼神不移,便这么盯着她看。然而,她却没有将脸颊抬起,来逢他此刻的痛。

“原来~从头到尾~最傻的就是我!”字字于齿间挤出,他扯弄着嘴角,落下寒心的目光。

“……”纤细的睫毛弯弯,顿时便有了波动,只是~唯有她自己能够感受到。尽量压下心间的疼,让自己显得平静,不露思绪。

“我还曾说,要替冯芷凝找出凶手,为她报仇!可我现在才清楚,原来害死她的人,就是我身边最亲近的大哥!是她生前最爱的男人!”扬动长袖,指向水晶棺内,扯着喉咙,声声愤意。

白治擎面对弟弟的质问,低垂眸光移步棺前,一次又一次,陷入深深自责之中。

“我也不想,如果可以自行选择!我宁可死的是自己!”忆往昔,暗神伤。离开的人,不会知道,活下来的那一个,是在怎样的思念中度日。“我功力尽失躲于人族,本是一心找寻良药。若是不能治愈,便会就此消失。当年,芷凝和菍姌在对抗邪桑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们是月白狐。尘轩~你可知,我那时有多痛苦。”轻轻拍打棺檐,仰头倒回泪水,“我承认,我是自私过,因为我太爱芷凝了!才会糊涂到,想要抓取菍姌为自己续命,再和芷凝永生在一起。所以,我当年才会一直~问你那件事情!”

“……”白尘轩看着他将眸光瞥向侧边的冯菍姌。

他记得,大哥曾明里暗里,不止一次的问过他,有没有爱上冯菍姌。

“芷凝有多么疼惜她的妹妹!其实,我们都清楚。我却还抱着一丝希望,想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把菍姌带走。”

轻移双眸,看着依旧在一侧安静站立的丫头,他知,她全全清楚了所有事。

但却仍活在姐姐离世的愧疚中。

“所以,你和邪桑,从一开始要抓的就是菍姌!”

“可我~终还是被芷凝发现了。邪桑本是答应我,不会动芷凝的。奈何,你那时给了菍姌一件短笛,使邪桑无法靠近。最终,他知我时日无多,还是抓来了芷凝为我续命。”

白尘轩恍然明白,这便是事情的整个过程。只因他给了菍姌清眸,所以,邪桑没有办法,唯有抓走冯芷凝。

故而,她此刻的神色才会更为伤痛。愧疚之感,亦显得愈加深重。

“那你们这次……”这次成亲究竟是不是真的?

大哥对冯芷凝如此痴情,怎会娶了她?

本想问下去的,可见了冯菍姌的低眸不言。就心痛的收了回去。还是,先抓着正事问吧。

扯起嘴角,便改口道:“这次,怎会一起到了域栖魔窟?是为了来救芷凝?可她为何在这?”

“魔尊一直在寻我归域栖。为此连同邪桑,把芷凝带到了魔域。只等我回来重任域栖灵将一职。”

“你不想回来?”

“你觉得呢?”白治擎故意反问,是想趁此找回欲要失去的兄弟情。

白尘轩不禁别去眸光,沉思片刻。

“不是要救芷凝吗?那还站着做什么!”心中疑惑,尽数解开。至于,他最在乎的那个答案,待等救得冯芷凝后,离了这里再问。

毕竟,某个丫头此刻~也没什么别的心思。

侧步走进她的身旁,将她一直握紧在手心的『空元镜』拿过。

这一瞬,才见她抬眸逢了他的双目。

白尘轩心间落疼,自己还和从前一样,见不得她这双含泪颤颤的大眼。

唇齿扯动一瞬,终还是被她咬了紧。见她慢慢撤去步子,退到一面。

他只能想着尽快离开此地,待出去以后,再好好找她说个清楚。

转身行至水晶棺前,侧眸对视上一旁的白治擎。

“还愣着做什么?你不该在我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功力吗?”

“……”

“瞒了我这么久!你这做大哥的也真够可以的!”浓眉一挑,显了趣样儿。

白治擎顿时心暖的含了笑,他知自己的弟弟,定不会一直气他的。

多年兄弟情义,自然是了解的!

白尘轩先一刻撑起双臂,将手中的『空元镜』拖至半空。

兄弟二人合力施法,灵力顺着镜面照在冯芷凝冰寒的躯体之上。

头顶处旋起白雾层层,四下卷动凉风几缕。

本就阴冷的石窟,越发落了寒气。

冯菍姌忍不住扬手遮了遮脸颊,轻衫飞舞间,打起了颤。

白尘轩感觉到后方,那柔弱不适的身躯。但此刻,已无法停止,唯有迅速的加强功法,尽快唤醒冯芷凝,才能到她身旁遮挡凉寒。

掌力浮动前行,再次施落法术。

霎时,便见冰棺中的冯芷凝轻眨睫毛,脸颊渐渐显了红润,指尖亦落了知觉。

白治擎欣喜地跑去棺前,伸手握向她的小手。

温度!她有了温度!

顺着眼角滑落泪水,指间紧紧再不愿放开。

他的芷凝回来了!他等了那么久,终于把今日盼来了!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要同她分开。

缝隙间,慢慢投来眸光。

他看着她慢慢扯起薄唇,“治擎?”望眼四周,还是瞧的有些模糊,“尘轩?我这是在哪里?小姌呢?”

那~是姐姐的声音!

冯菍姌亦是含着眼泪,扬起了嘴角。原是放在腹前绷紧的双手,顿时放松的垂了下去。

本来,她仅是想试试的!

九姨曾说,让她把姐姐的尸身带回『玄雪山』去。可姐姐的尸身被移至域栖魔族境内,她又担心,九姨来此会有危险。

故此,才想着同白治擎亲自走这一趟。

庆幸,白尘轩突然出现,才帮她救醒了姐姐!

可是,每当她有难,他都这般悄然出现,又该让她如何忘了他?

白尘轩收回法力,将『空元镜』放入衣领内。本欲去跟某个傻丫头说说话。

她的心结已解!

总要给他一个回头的机会吧!

唇角笑意扬扬,慢慢转过身姿。

却偏偏在此刻,见得冯菍姌所站的地方,恍然裂开数条大缝,一条沾满血色的长尾随之伸展,顷刻便将她那纤瘦的身体围困。

他惊慌的抬动双指落去法力,脚下亦是迅速的迈了步子。

“菍姌~”

第一百九十四章 生而同行 死之共眠

白尘轩奋力的窜下裂缝之中,寻着她身上的香气,共坠窟底。

落至千丈,再抬头已是瞧不见周边光亮。唯有耳旁还能听得冯菍姌拼命挣扎的叫声和那魔物摆动长尾甩在石壁边缘的摩擦之音。

于原地慌乱的走动,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袖摆中的两手,已是握了紧。

突觉额间疼痛,脑子里混乱成团。恍然于他身后,落下一击,使他瞬间俯身地面。

他需要冷静,手掌支撑片刻,顷刻扬伸两指,甩去四面石壁。

“推移波澜,劈云见月~亮。”慢慢直起身子,渐渐看着那一身黑衣从暗处行来。

声声阴邪的笑,落在白尘轩的耳旁,自是再熟悉不过。

“我就知~冯菍姌终是你的软肋!”

蹙眉望去,他双目的血口已经愈合,只是生生的缺了两只眼睛。

“你把人给我放了!”

靳文奚侧颜勾动嘴角,显了满脸的轻蔑,“小师弟,你此刻还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人!你方才,已是因救冯芷凝消耗了太多功力。而如今,我还有魔族灵兽冷鳞巨蜥,怕是你自己都要死在这里了,还想什么怜香惜玉的事儿。”

白尘轩蹙眉瞧去,眼前缓缓挪进的庞然大物,的确是不好对付。不过,他必然不会放弃,若是不能带她一起出去,那就索性陪她在此长眠。

“看来,你已是早就投靠了魔族,不然,魔尊也不会给你这么好的帮手!”故意分散他的注意,想要寻到机会,先救下被冷鳞巨蜥困住的冯菍姌。

靳文奚转而摇了下指尖,“不然!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师父铺好的路子,可他老人家命不长,等不到成就霸业的那一天!我身为他最器重的徒儿,自然是要帮他完成大业了!”

白尘轩凝眸思索,果然!全全和师兄猜测的一样。但愿,猷青师兄,可以早些通知师尊,亲率凌云门众弟子来此清理门户!

“你现在,不是已经成为魔尊的得力帮手了吗?还需成就什么大业?”

“我要成就的大业~便是收了凌云门,再统领整个人族!成为这天下第一人!”

白尘轩瞧着他,高昂起脑袋,扬动双臂。当真是滑稽可笑!

“你想收凌云门?想要一统天下?这过程倒是长了些~”故意拉久音色,想要击起他的怒火。

学着他当初对付他那般,让其满心愤意的失去思考能力。

“不长~只要先做到两点,便指日可待!”

“……”他已没了眸色,却还是能透出浓浓的邪意。

“一是把这丫头炼成丹药!二是将你的眼睛取来己用。”

白尘轩转而将眸光瞥去,冯菍姌还于冷鳞巨蜥的尾间昏迷。

“你不知道吗?冯菍姌已经嫁给我大哥了!她现在已是失去做药引的资格了!”

“这话,也就只能骗骗无知之人!我是不会信的!若是真为如此,还会是你来救她吗?”

“……”

“听说~她是和白治擎一起来的域栖魔域!白治擎呢?怎么不是他来救冯菍姌?”

“……”事实证明,他错了!这种激怒人心的方法,只会对他有用!

对靳文奚那样一个,无心,无所牵挂的人,根本没有丝毫影响!

“靳文奚!”

“如何?你可是要,先跟我的冷鳞巨蜥过过招?”

袖中掌心紧紧的攥在一起,这一战,势必要打!

脚下行步,直袭灵兽之尾。唇边,不断喊着她的名,撑开掌心幻出三尺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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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治擎同冯芷凝跪地敲打地面,方才明明看到他们两个人坠了下去,可如今却没了丝毫裂口。

“怎么办?小姌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刚刚苏醒的冯芷凝甚是脆弱的掉了眼泪,她已经历过生死的苦痛,不愿看到自己的妹妹也就此应劫。

“不会!”白治擎扬手环过她的肩膀,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尘轩定然会护好她!一定会平安无事!”

“菍姌在哪?”

白治擎闻声抬眸,忽见韩枫站于洞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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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尘轩被冷鳞巨蜥击落在地,防御的后退三两步,恍然瞧见了地上的粗布衣衫。

那颜色,他记得,乃是齐藉的两位徒儿,带他进来后,便落荒而逃的两个男人。

方才,他看到灵兽的摆尾之上,应着血色,必是刚刚饱餐了一顿。故此,才将小丫头困在尾部,等待饥饿之时,再吞食。

他必须快些把她救出来,定要想个办法。

“冯菍姌!冯菍姌!”扯着喉咙口,再次喊出她的名。翻动手掌,消去长剑,幻出玉骨莲云扇,情急之下,他欲将招式尽数使出,“零星散落……倾杯抖水……驭骨……”摇摆的身姿,顿时停下。

他晃动着眸光,颤起唇齿。

不可……冯菍姌体内本就落有寒毒!此间魔窟凉风习习,加上巨蜥应属冷血之兽,他若再强行动用阴寒的法咒,定会让她的身躯承受不住。

慌神的停下招数,便让灵兽有了突袭之时。

白尘轩疼痛的呕出血丝,顷刻便溅在了冯菍姌的脸上。

她眉眼略微动起,转瞬,就从眼缝中瞧得了他的模样。

“尘轩~”撕痛的呐喊声传至石窟每一处角落。

冷鳞巨蜥张开血口,正倾去长长的脖颈临近白尘轩所坠落的地面。

冯菍姌奋力的咬紧内唇,转而于他尾部,翻过身姿。指缝摇动,勾起片片灵光丝纹,犹如条条活跃的小虫,顷刻钻至灵兽额中。

只见它疼痛的落了摆动,转而便将冯菍姌从尾部甩了出去。

“菍姌~”他起身迎去,伸长双手。

半空之上,她随风飘动,泪水早已于眶中轻晃。那印在额间的红色花瓣,恍然点缀。

她突觉~自己若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鸟儿该有多好,这样,便可无所顾虑的守在他身旁了。

靳文奚阴阴一笑,消失于黑暗的角落之中。

此关险胜,不代表,他们永远会这么幸运。

他要去石窟另一处,为他们安排好一切。

重重的跌在地上,以自己为铺垫,他将她护的很好。

然,冯菍姌的眼眶中却溢满了泪水,薄唇不停的在抖动。一直盯瞧着,他肩膀处的伤口。

鲜红的血液已是把他的白色衣衫,全全印透。

白尘轩扬动嘴角,轻声道着:“你别哭啊~你知~我是最见不得你哭的!以前~那总是跟我斗嘴的小丫头,跑去哪里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以爱之名 换其安好

她将唇边轻扬,低眸掩下泪水。

他已是把她每一次的隐忍,全全印在了心窝。

那纤长的手指,还于他的肩处抖颤,似要挪离,却又似~放不下对他的关心。

他知道,从她的眼神中便能感受得到,冯菍姌仍旧是爱着他的。

身子微微上抬,本想将她的神色,看的更清楚些。

哪知,竟让她觉了羞涩的~慌张逃离。

白尘轩即刻握紧她的手臂,迅速的道了句:“别动!”

冯菍姌唇齿微扯,转瞬便明了他的意思。

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也是清楚的!方才,处于情急之下,她也就对着巨蜥耍了些小伎俩。

估摸着,那大个头,是要越发生气了!

耳畔传来的吼声越来越大,白尘轩转而抓着她的肩膀,翻动躲避。

她本是好奇的想要瞥头看看那冷鳞巨蜥的怒意模样。

这一刻,却全全被他的容颜所吸引,难以挪移,难以再被其他事物所勾去。

退至隐秘的暗角,白尘轩上扬袖摆挥动法力,转而起身同冷鳞巨蜥对抗。

冯菍姌摇晃着身子,站稳脚步。

并不是因为自己哪里受了伤,只是突觉心间的波澜太过汹涌,已是让她没出息的显了样。

晃着大眼,紧张的盯瞧。

白尘轩虽有仙扇护着,但面前之物,终归比他大了好几倍。

咬住双唇,顷刻便从袖间幻出了他曾送于她的清眸。

三步行出黑暗的角落,但她并不移近,知自己靠的太近会让他分神。索性石窟中应着回音,她只需屏住气息好好吹奏。

白尘轩回眸一瞬,扬了笑意。转瞬又摆动扇柄对着冷鳞巨蜥挥去一招『云海入湾』。

而后,冯菍姌渐渐将唇边的短笛放下,凝眸看着他的身影,浅印梨涡。

已经数不清楚,他们两个人到底经历了多少危难险阻!但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从不惧怕。

恍然瞧着他慢慢走近,于她不经意间,握上了她的小手。

惊讶的瞪大眼睛,却只见他侧眸含笑,迈起了脚下步子。

“走吧!一起进来的!便一起出去!”

“……”低眸扯动嘴角,她竟有些瞧不懂他了。

他此刻的关心,是把她当作嫂嫂?

还是~就仅因,她是冯菍姌?

石窟地洞,连连相接。

这一处,要比方才那里宽敞了许多,却也灰暗了许多。

白尘轩扬扬两指甩去壁间,顷刻便撑起石窟光亮。

“那是什么?”

白尘轩顺着她的眸光,抬头望去顶处。黑漆漆的一片,似吊着某些东西,他也看不清楚是什么!

待等瞧了仔细,就已见条条黑影划落地面。

谨慎的移动双眸来去,于此之时,亦是将掌心的小手用力紧了紧。

坠落而下的一群石像,看似僵硬无感,但其实早就有了魔性。

“跟好我!不要分开!”白尘轩死死的盯紧周边,静待石像出招。

霎时,于右侧处的石像挥起手臂,白尘轩拉动着冯菍姌靠近自己身旁。另一只手掌,则已摆出玉骨莲云扇落下防御。

四下石像渐循而动,她紧张的左右张望。眸光回至白尘轩的脸上,却仍见他,蹙眉应战。

薄唇在齿间轻磨,她不能只这般什么都不做,眼看着白尘轩次次拼死的护着她。

如此~她所欠下的债,就真的还不完了。

撩动两指于眉心处轻点,画灵咒旋去石像周身。

白尘轩侧眸瞧来,本不愿让她动用法术,可见她摆着指尖甚为聚神,便没有去打扰。

毕竟,他知她的性子,若是非要让她干看着,她也做不到。

其实,他倒是很喜欢跟她并肩作战。

石像越挤越近,顷刻便将他们围在了中心。霎时,一道突闪的魔光,正朝他们正中方向披来,冯菍姌恰好瞧上,眉头落紧,转而就推开了白尘轩的身体。

两人于石像群间分离。

白尘轩凝眉回望,已是见她后倾而去。

“菍姌~”明明说过不可放手,竟还是遇了这样的局面,他前行三步,本欲将她拉回,哪知却被临近的石像围堵。

冯菍姌碎步倒退,待等站稳,便迅速的抬眸看着眼前情形。

石像动作很快,顷刻就让她瞧不到他的身影。也仅在一瞬,便将她拦在了外面。他们所要对付的竟只有白尘轩?

石像循循而转,似一座坚固的城池,让她找不出缝隙窜入。

长臂扬动,均分两指并与眸前,闭紧双目,薄唇浅念。狐尾半空摇落,灵光点点环身。

她欲冲进石像中,把白尘轩救出来,脚下前行半步,却突觉身后被人偷袭。

脑子里轰隆一声,痛得她无法自控。

白尘轩一面摆臂对抗,一面于心间落下了慌张,薄唇之上,依旧在喊着她的名,却没有听到她回过一句。

霎时,竟从石像身后窜来一道灵光,直至扣紧他的脖颈。凝眉一幕,他才看清眼前的这张脸。

原要行出的法力旋于手心,一瞬握紧,散至周身环侧,也顺势重伤了他自己。

“菍姌~”

她的眸光中闪着点点血红之色,定是被操控所致。

脖间的力道越来越重,他扯着沙哑的喉咙不作妥协的唤着她的名。

“你可知~我最见不得的~除了你含泪时的眸光,还有~你决意忘了我~那一瞬的神色。”

眼眶内的血红互闪互落。

白尘轩凝眉不转,即便低垂,也仍将她的模样印在眸中。闷咳间,落下唇边缕缕血水,转而扬臂抚去她后方的乌黑发丝,慢慢按至他的额间,同他对灵。

忍着痛意,将她体内的魔性全全移入到自己的体内。

感觉全身几近炸裂,他慢慢退去,任凭千重灼痛,伤及自身。

冯菍姌立于原地,瞪着一双大眼。泪水恍然盈眶,瞬间冲回了她尘封的意识。

她呆呆的看着,白尘轩正扬手捂紧双耳,步步倒离。

如她方才所遇,魔音不断,无法抽身。

他的退去,是因不愿伤害她?

后方的石像停滞片刻,终是传来了动静,似要再度行出阵法。

冯菍姌抖着衣袖,借此时机,倾身奔至他的身旁。用力咬破自己的内唇,踮起脚尖,去贴紧他那掺了血水的薄唇。

袖摆缓缓上移,冰寒的两只小手缓缓抚去他的手背之上,帮他扫尽干扰的魔音。

觉他渐渐变得冷静,冯菍姌恍然发现头顶处,吹动而下的凉风阵阵。

一道细微的光亮顷刻窜入眼底。

她将两手下抚,便在他胸口处,轻挥法术。

他本想顺着她的手臂划去,去握紧她冰寒的双手,却突觉脚下一瞬腾起。

白尘轩慌乱的睁开双眸,已是望着她被石像困至其中,倾身坠入昏暗的深渊。

“菍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所谓劫数 只因深爱 上

撕心裂肺的呼唤,传至整个石窟。

他晃动着身体,被冯菍姌的施下的水壁拖至石窟上层。

恰逢白治擎和冯芷凝,韩枫三人正于石窟内找寻着他们的踪迹。

白尘轩跪在地上,见那裂口转瞬合上,他如疯了似的挥拳击打。

“我妹妹呢?我妹妹呢?”冯芷凝先一刻跑到他的身旁。见他如此之举,亦是于心间落了明白。

“尘轩,菍姌呢?”白治擎大步走来,胸口处也觉了痛感。

“她被窟洞中的石像,拽入了石窟底层。”他只看到这些,他的双眸已随着冯菍姌坠去的地方,变得昏暗无光。

“那是域栖魔域中的鬼蜮魔像,菍姌~是被拽入了无间地狱?”白治擎眸光晃动,无法够接受。他来域栖是为了救芷凝,可却从没想让菍姌送了命!让他如何不愧疚,“我原以为,只要我和菍姌演一出成亲的戏,此后他跟我来域栖,就不会有危险,可这终究是我算计不到的!”

“你如今蹲在这里痛哭,是落着什么情绪?依着怎样的感情?”韩枫后悔自己来的太迟了,亦后悔自己当初怯懦的离开。

如若他早些看开,便能做她的朋友,做他兄长,留在她的身旁疼惜着她,保护着她。

就不用,待大师兄来告知他所有,告诉他~菍姌有难。

白尘轩始终将脸颊埋于方才裂开的地面之上。

韩枫掩去悲伤,淡漠的扯出话语:“尘轩~我的确没有资格再爱她!可是~你也没有!起码我承认过自己爱过她!而你呢!只会一次一次的伤她,让她只能选择逃避。”

“……”他无力的停止击打,跪于地面再次埋去脸颊。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心里爱的是你,但是我没有放弃过,我有争取过!你呢?你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韶华,你可曾有一瞬在意过她?她把对你的爱藏于心间,但凡你对她有一丝用心,就定然能够感受的到!只可惜~你从没有用心感受过!”

是!是他错了!全全是他的错!到最后,都没能将对她的爱,亲口说给她听。

她用自己的血吻为他清去魔性,也用这个吻,做了此生诀别。

“我总是希望菍姌能够寻回自己缺失的灵魄,可若是这样的结果,我宁可她还是我当初的那个傻妹妹!”姐妹,始终还是姐妹,全全像了阿娘的痴情。

只是冯芷凝不清楚,她离开的这几年,自己的妹妹究竟经历了多么痛的情劫。

指尖在地面划下多处印记,他凝眉扬起半身。

不~他要把她带回来,哪怕是她的尸身。或是~与她就此长眠。

不论爱的资格,他只知,这是自己的债,于前世就落下的情债。

“她是我的劫,是我的命!是我此生必将渡过的难。如若渡不过,我愿同她再赴黄泉。”满眼血丝凝结,他奋力的挥下臂力,击裂身下地岩。

他不怕死,只怕不能与她死而同穴。

于周身恍然旋起重重白雾,地面瞬间裂开,顷刻便不见了他的身影。

“尘轩~他这是赴死!”白治擎惊慌的撕扯喉咙。

方才,那道力度,几乎蹦碎了他全部的经脉。他此刻仅是凭着神思去寻冯菍姌的踪迹。

“马上这里就会被魔族的人围起,我师尊已经去请寻仙上仙前来迎战了。你们先出去。”

韩枫转而化作一股青烟旋下,他也不信冯菍姌会就此离开,他也要亲眼见得她的尸身才可相信。

其实,从刚刚白尘轩的所做,他便已然释怀了,小师弟能够及时悔悟,并不言生死的去找她。

就证实了他~爱她的资格。

再次落下时,四周已经没了石像,有的仅是中心位置的一处冰棺。

靳文奚阴笑的声音,渐渐传入他的耳畔。

白尘轩支撑着身体,缓缓站稳。

“你是来找她的吗?你还要谢谢我!不辞辛苦的从无间地狱将她拉回,不然~她可就永生永世的遁入魔窟深渊了。”

“你想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靳文奚侧颜感知,“你现在只剩下一成功力了!我若真要为难你,倒是真真不念及同门之情了!”

“少废话!把菍姌还给我!”

“她已经散尽灵魄,我要她也没用!不过你嘛~还需拿你的眼睛来换!这是我必将讨回来的!”

“好!我给你!”白尘轩回折两指逼近双目。

韩枫顷刻飞落,抬手挡住了他。

“师弟!不要!”

“没有菍姌!我要这双眼睛,又有何用!”

他连命都能够舍弃,还在乎一双眼睛吗?韩枫清楚,他已是撑不了多久了。

靳文奚冷笑行步,“韩枫师兄,我可也是你的师弟呀!这是他欠我的!就应该还回来!”

“靳文奚你恶事做尽,根本不配提及凌云门。”

“行~那我们今日~就各站各位,好好打一场!”两掌扬动敲击,转而幻出魔兵数十。

韩枫翻起手心,攥紧长剑应战,顷刻便被魔兵循循围住。

然,白尘轩的双目却于冰棺处,久久不移。

靳文奚听得出他那沉重的步伐,“小师弟,你终归也有这样的一日,为了一个女人,到底值不值得?”

“值得。”不需迟疑,他想知道,他便回给他。

“韩枫师兄那里应是要应付一会儿!你我之间的账,就从这一刻,开始好好算算吧!”

数道魔光击锤在他的身上,让他本就支撑不住的身躯,无力跪地。额间汗珠倾斜,体内如同千虫撕咬。

但只要他还能撑开一瞬眼缝,他就要再看一看她。

“尘轩~快过来!尘轩~尘轩~”韩枫拼命地呼喊,扯着喉咙的落声。奈何终是寻不到一处破绽,冲出魔兵的法阵去救他。

本已沾染血色的白衣,层层循环不停地淌着鲜血。

他闭紧双耳,似再闻不见靳文奚的冷笑。只是,萦绕起她从前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初遇时,她独自来凌云门找他。

“你不是跟我姐有婚约嘛!我这不是偷偷来为她瞧一瞧么!”

再遇时,赌坊之内,她高站桌上,挽袖吵闹。

“动不动就凶人!问清楚情况没有!是他们不对在先嘛!方才他们人多欺负两个弟弟,我只是翘不过,出来帮他们讨公道嘛!”

墨安一行,寻小贼巧遇。

“白尘轩!你说谁是小孩呢!”

冯世叔寿宴,飞身相救。

“救我?有你这么拿把剑救人的吗?”

二人白府共食晚饭。

“没有啊~平日里,我都是在饭桌上少吃的!然后回到房间偷偷吃姐姐们为我准备的点心。不过,长姐有时候会给我买些街上的肉包子,还会偶尔带来一只鸡。没关系啊!就当比别人多吃一顿嘛!”

婚约再续,决议一年之后退婚。

“那就这样吧!你可别想着惹我不高兴!不然,待等一年之后,我就会让你婚约延期!我就不退!反正我年纪比你小!又没有喜欢的人,多等个三年五载再成亲也没什么!”』

他说过很多训斥她的话,却从没真正感受过她的所想。

『“我冯菍姌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喜欢上白尘轩,若违此誓,必当自剜双目,死相凄惨!”

“都忘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不欠你了,便~互不相欠吧。”』

终归是他欠了她~前世今生都是他欠了她~

两道魔光迅速滑落他的眼角,双颊滴血,却再不及他心间淌血之痛。

仅差一步,他就能抚上冰棺去看她了。不过没有关系,他已是将她的每一个模样,都印在了心间。

待来生再寻她的人。

“我只怨~没能对你亲口说出~埋至心底的爱意。我这辈子说的最后悔的话,便是~我不爱你!”半支的身体慢慢滑落而去,无力的倾倒在地面,薄唇依旧用着余力在向她诉说,“冯菍姌~我爱你~你~听得到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所谓劫数 只因深爱 下

白治擎从窟顶飞身而下,甩动长剑划离魔兵围堵。眼神中虽落满了魔性,但他此刻的意识极为清醒。

他不为魔族而战,只为自己在凡尘相处多年的弟弟。

“靳文奚~拿命来!”原地翻转剑身,对准前方。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他的弟弟。

韩枫挥剑斩杀余下的几名魔兵,转而同白治擎一起聚剑刺向靳文奚。

“你们两个人战我一个瞎子,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那丑陋不堪的嘴脸,已是越发让人看了厌恶。

“对你~还需要什么公平!”韩枫愤意的扯弄唇齿。

他当初就是瞎了眼,才会一直把他当作好兄弟。

“既然如此!我也有救援!”靳文奚侧颜闻声,顷刻扬臂挥掌。

于他后方窟洞中,瞬时窜出一个人影。

白治擎不禁揪扯眉头,“你认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们?”然,这并不细微的动作,他一个瞎子,也是瞧不到的!

“以你们的功力,我就只当陪你们耍耍!二对二!且看实力!”话音刚落,就于他腹部捅出一把宽刀。

“你错了!是三对一!”邪桑落着他的真性情,正朝自己大哥扬去微笑,“我不可能对我自己的大哥下手!”虽为魔族,但他跟长兄一样重情!一切成就,终不敌兄弟情义!

“你竟然背叛魔尊!”

“那又如何?我只知道,我同我大哥才是一心!域栖魔将的封位是好!可在我心里,只有我大哥才配得上这个位子!”

此间,就仅有他们几个人,韩枫自然明白邪桑说的是谁!

也并不在乎白治擎的真实身份。

人族都能出靳文奚这样的败类,魔族又怎出不了几个真性情的魔者!

朋友~需要用心相处!

而并不在~他的身份。

靳文奚突觉形式不对,便故作疼痛的俯身弯去,转瞬竟环动手腕击在了邪桑的胸口。

白治擎惊慌的扬臂扶上,“邪桑!”

“没事!”谁都有大意的时候,他只是没注意到而已!

霎时,靳文奚居然在他们三人面前,舍弃凡身肉躯,幻化成了疫魔。

邪桑瞪着大眼,久久未能相信,“他竟将灵魄献于魔域!这家伙简直是贪心,原来并不是要依靠魔族,去做人族的王!而是想一统天下!”方才,那一下当真是疼,幸亏靳文奚不是幻成疫魔后,攻击的他,摸摸伤处,一阵冷汗窜留。

“看来!我们还是要跟他战一场!只是不知~胜算如何!”韩枫前行几步,仰头望着那几近高长的疫魔,此刻若不将他除之,它日必将扰乱祸乱人间。

白治擎同邪桑互视一眼,转而走到韩枫身侧。

落下手掌,击力鼓劲。

“胜算如何,打了再说!”

“对!大哥说的没错!不论胜算如何!待打了再说!”邪桑斜扬嘴角,“我还从没被未打的战事,吓倒过!”

三人刀剑齐上,翻转身姿,迅速迎战。

其石窟另一处,恍然扬起一道七彩灵光。

于冰棺内盘旋而落,转而化作人形。

冯菍姌滴垂着泪痕,抬手抚上白尘轩那浅白的脸颊。

他那么爱他,怎能瞧着他就这般死去!

“你不可以睡,你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大家都需要你!”缓缓俯去身子,将自己体内的狐心丹留存于他的体内。

就如~自己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一样。

“尘轩~你方才所说的话!我听到了!所以即便是应誓,历劫我都不怕了。”扬起额头,闭目间,无声的挤落两道泪痕,“所谓生死的劫难,不过只是因为~我们爱对方,胜过了自己的命!你能够不顾一切的救我,我亦愿如此。我愿以我凡身血躯,换你此生安好!”低垂而下,于他眉心轻吻,“赤云霄~白尘轩~下辈子~你可还愿来寻我!”

唇边印下的梨涡,是今生爱过他的痕迹。

不论这结局如何,她都已然感到了幸福。

血水掺着珠泪颗颗流窜,滴染片片白衣轻衫。

“我承认,我爱你!所以~我愿将双目给你~”

白尘轩一瞬皱起眉间,渐渐睁开眼睛,透着缝隙,看着她那即将消逝的容颜。灵光环绕她的周身,闪动零星点点。

他上移手臂,欲要抚上她的脸颊。

只是,她却如昙花一现,恍然不见。

五指似落了僵持,停滞片刻,才缓缓收回。

摸去自己的眼睛,他笑而崩泪。

起身绕行在冰棺前,就如前世他曾在寻仙校场看着她躺在棺木中一般。

“等我~等我~”袖间手掌紧紧成拳,他蹙起眉头,转去身姿。

齿间扬落愤意声声,“靳文奚,由我来亲自解决!”

灵光绕在他的周身,许久不离。

一晃两重人影。

红衣上仙,白衣少年,似于此刻,他已和赤云霄归为一体。

韩枫先离了原处,凝眸望着他徒步走近。

不禁惊讶,“尘轩~已成仙体!”

白治擎转而退避一侧,看着他摆袖间行过。外貌,虽还是自己的弟弟,但那神色已然变了陌生。

许是,他已将满心思绪全全落在了为冯菍姌报仇之上。

疫魔摇晃长身,待他靠近。

“白尘轩~你的命可真大!竟然还不死!”

“我死不难,但需先除掉你!”泄不去怒火,报不得此仇,如何去黄泉见她!

挥臂上扬,于眸前五指并拳,顷刻甩至疫魔胸腔。

心中怨气有多大,震慑出的功力便有多重。

疫魔经受锤击,缓缓后退。

白尘轩凝神直对其身,唇齿扯动间,再度燃起满心愤意。

双掌迅速倾交胸前,闭目念行咒术。

“飞雪凝霜,玉珠落盘,炽阳换月,妖魔毙天~”于手心间幻出金光数道,凝结一处,行噬斩妖魔之剑,顷刻便划去他的胸口。

邪桑扯着眉头,呵呵落笑:“当初,他就是用这招对付我的!”

“不一样!”

侧眸瞧上自己的大哥,“什么不一样?”

“力道不一样!”白治擎仰头挑动。

邪桑疑惑地瞪了瞪眼睛,就顺着大哥给的方向,再看去,便见那疫魔瞬间幻成星辰数颗,转而飘散至整个石窟上空。

“......”原本盘于胸前的双臂,一瞬垂落。不禁侧眸再次落言:“大哥!我是不是该庆幸~当初没有伤害冯菍姌?”

他不回,只是转身看了一眼冰棺。

此刻,白尘轩已是收回功力,退去了步子。

韩枫仅是静静的瞧着他,瞧着他又回到了冰棺处。

方才还是阴冷的眸光,顷刻就变了温柔。

他俯身慢慢将冯菍姌抱入怀中,而她早已冰寒的没了一丝体暖。

低眸瞧着那浅白的脸颊,顿时于唇边扬动笑容:菍姌,我们回家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此生未了 来世再续

白治擎紧追三步,忍着悲痛落声,“尘轩~待等回到浮关,我就让父亲告知亲邻朋友,就说我跟菍姌成亲仅是她替芷凝行的仪式,以此还她清誉......”

“不需要。”他只是侧了侧脸颊,扫过一瞬余光。“早在玄雪山时,我们就成亲了。她是我的妻子,谁也抢不走。”过往无法倒回,唯有朝前迈行。

她是他两世的妻子,他却负了她两世。

只求记住她的模样,待来生再续前缘。

抱着怀中的爱人,一步一步踏出灰暗的石窟,只是不论外面的光线有多么明亮,都已再难照进他的眼眸。

他茫然的望着前方,似再瞧不见身旁景物。

奔赴而来的燕松山即刻摆臂停于原处。绷紧泪光的看着,强忍着只让泪水绕在眼眶之中,心里已是难过的落了无数次捶痛。

终还是来晚了一步。

终还是这样的结局。

赵晚秋依偎在杨玄霆的怀里,不愿直视的滴下泪水。

“云霄师弟回来了,可是她却又一次离开了。终是命运,终是无法改变。”杨玄霆感叹世间悲苦。

往事随风去,唯留痴情化尘烟。

红颜冰逝,泪染玉容,可知浩瀚天地间,再无一物,能及你一身之美。

从此苦夏寒冬,每一日都为煎熬。

你可~忍心?

韶华碎步奔近,时而低垂下眸光看一看他怀间的冯菍姌,时而抬起头瞧上他那已没了痛意的神色。

“尘轩?菍姌她……你......”

“是我太蠢了!”泪光于眼眶中闪烁,却终未流下,齿间落着字字重音,似失了所有,茫然一片,唯有对自己的声声斥责,“她怪我~所以~他要惩罚我~她要离开我~让我用余后的几十年,都活在思念她的痛苦之中。”

“菍姌她定不是这样想的!她希望你好好地!她用她的性命来换得你长生......”

“长生何用?”可笑极了!他需要长生吗?他只需要她一人!“我宁可~她恨我。她就是恨我!才会这般残忍的留我一人~在这没有她的世间!”

猷青缓缓行至他的面前,自是明白他的苦痛,亦听得出~他的声声自责。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我们都无法改变!谁也没想到,最后她会离开。但你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就是我的错!”愤意的扯弄喉咙,落下句句沙哑,“是我伤害的她太深了!她才要躲我!弃我!宁可应誓,也不要与我在一起。她把自己的一双眼睛剜给了我,可没有了她,我要这双眼睛做什么?”他想离开,离开尘世纷扰。只想同她永生相伴。

脚下步步沉入冰石,似从她走后,他的整个身体也被封住了。

一身青色的长衫入眼,白尘轩抬眸淡淡落音,“九师兄,这一次~是还想拦着我吗?”他的眸光虽显无神,却已表态度。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我也有错,有些事情,不是拦便能拦得住的。如果,我当初......”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亦是毫无意义。苏青词仰天而望,默默掩去伤痛。

此间群山震动,一方魔光高涨。

域栖群魔循循围紧,伫立在各处陡崖之上。

“杨玄霆,燕松山,我们域栖魔族向来同你们修仙大派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们亲临我域栖魔域是欺我魔族无兵无卒吗?”

如今所有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白尘轩继续行步离开。忽见几名魔兵拦阻,他怒意的拧起眉头,拂袖打飞。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家伙……”魔尊愤声扬扬,转而瞧清他的模样。“赤云霄?”

白尘轩毫不理会,继续迈步离开。

方才魔尊唤了他的名字,一众魔兵自是早已听得他的大名,便再不敢轻易拦阻。

“寻仙三位仙尊,今日是来我魔域挑事的嘛!”当真是欺他域栖近百年气势衰弱,无法抗衡!

杨玄霆前行三步,仰头解释道:“我们并不是故意跑来魔族挑事的!仅是来抓取叛派之徒的!”

“我们域栖魔族,何来你们修仙门叛派之徒!”

“魔尊是真的!”邪桑从石窟中快步走出,俯身落礼,“那靳文奚阴险至极,竟将灵魄献于魔域,方才幸得我跟大哥,还有凌云门弟子,韩枫,白尘轩合力联手,才将他幻化成的疫魔灵魄打散!”故意不提魔尊跟靳文奚的约定,一来是维护魔尊的颜面,二来是不想此事闹大!

魔尊向来聪明,定然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他也不希望别人骗他,试图牵着他的鼻尖走!

靳文奚本是打着得人族并统天下的幌子跟魔尊大人做约定。然而,他趁机进入魔域,献灵魄,幻疫魔!

乃是魔族多年的大忌!

历代魔尊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的命数!

他这般所为,势必也会带来魔族的大劫!

“即为如此,那两位上仙亲临,也是为我魔族解了灾劫!”魔尊自是听得出,自己的下属为他留足了面子。余光扫见邪桑对他落笑,亦是知道后面该怎么做!“不知两位上仙可是都将叛徒除尽了?”

“还有二人跟一群尚能劝解的门徒!需带回再行处置!”燕松山扬扬落声,气势一点不弱,他可不会客气的同魔尊对话!

“那既然如此!就不送了!”

燕松山胡须吹吹,想送还不稀罕呢!

……

青山脚下,百花齐放。

她知,她定会喜欢。

棺木之中红衣披身,依旧娇美动人。

他为她,再穿喜服,扬臂撒落片片花瓣。落去半空,飘至远方。

轻抚棺檐,低垂脸颊,奉上最为深情的吻痕。

眸光闪闪,将她的模样印入心底,于此刻开始,再不挪移。

“傻丫头,你一个奔赴黄泉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同行的鬼魂欺负?你太笨了,没我在一旁~会迷路的!你若迷了路~我下辈子到哪里找你?”

“尘轩~”远处众声呼喊,他似闭紧双耳,再难听入。

浅笑间,旋起白雾重重,转而,落去棺木之中。

侧颜盯瞧着她的美,扬手为她拨去挡眼的碎发。

“菍姌~吾妻~我这就来陪你了~我们一起,再赴轮回之路~”

棺盖腾起,从低端慢慢轻移而上。

他握紧妻子的手,笑着闭去双目。

爱~是不论生死的陪伴!

爱~是彼此之间永难消去的印记。

第一章 凡间时辰轴

『落尘台』前,轻抖衣袖。

望着周身循循而绕的雾云,他低眸一瞬,似有什么东西也如雾云般,从他的脑中迅速抽离。

胸口隐隐作痛,如千驹踏过,而他却依旧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次,他并没有涌上怒意,只是觉了奇怪。唯有奔一趟『定缘殿』找月庭问个清楚。

过了『落尘台』便是『重仙桥』,熟悉的道路,不同于上一回的心情。

他摆动着袖衫渐渐穿行过一处又一处。其间不乏有仙娥投来倾慕的眼神,却仍被他冷情的避之界外。

一脚迈入『定缘殿』,恰逢月庭抱着个镶了金花的红色锦盒,欲要出门。

“哎呦!莲君大人怎么回来了?莫不是要亲自去为西海平水千岁祝寿?”

“……”

看他的模样,自然不像!

又落短命,历劫回来的?

不禁干笑两声,扬动袖摆,将怀间的锦盒放回了侧面的桌案。整个过程之中,都没敢把两颗大眼珠子移离面前的上神大人,生怕他哪根筋没搭对,就又冲他一顿训斥!

在这麻烦上神闹腾前,还需乐呵呵的哄着!

知他是跑来讨说法来的,他也是奇了怪了!

哪位仙家下凡历劫,都是照着他的卷轴记载来的!就唯独他的事!

他管不了!

这几日,他在『定缘殿』也没闲着!不是整理卷轴,就是探究他那空白卷史,可却始终没什么头绪!

“我想知道~我这次是怎么回来的?”

“您又忘了?”月庭惊讶的问出声,也顺势扯了扯嘴角。

时刻于心间念叨:收敛情绪,切莫激怒。这个上神不好惹,他还需时时忍着!

怎知~一过片刻,自己非凡没迎来莲君大人怒火的声音,反倒听了他的声声长叹!

“不会又是不禁打!被打死的吧?”

“哪能啊……哪能~每次都这样~”后音越发的变了小,自己都觉没了底气!看着莲君撩着眼皮的无奈样儿,他也迟疑了,抿起嘴唇,一下又一下,“别急!您等等!您等等!”

明明瞧着莲君大人很冷静,这次完全没带情绪,可却把他给整慌神了!

要是他还跟平常一样,对着他一顿吹胡子瞪眼睛的,他还习惯!

这般安静,倒是让他不习惯了。

月庭目光不移的盯着他,正要抬高手腕掐指一算。指尖活动几下,便又扯着嘴角放了去。

“得了!我还是乖乖的给您找出来,那随记凡间时辰的卷轴吧!”

摸摸后脑,甩甩袖摆。

怎么就出问题了呢?哪来的怪事!

这不是来砸招牌的嘛!

查~他查~

查......

翻阅好一阵,这次竟比上一卷还要白!都没几个字!别记了不就得了!

浪费卷轴!

“真是奇了怪了!”搞得他自己都没了脑子,声声叹气,转而出了『定缘殿』,扬手高抬,映着那九重天上的七彩灵光,照了又照!

可那卷轴之上,仍旧没什么反应。

“怎么回事?”

“我实话跟你说吧!上次看你的时辰轴,就发现多处空白!什么也没记!这次~”他都不愿意说了,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甩手扔进他的怀里,“你自己数数,还有几个字儿!”

突觉憋屈,两手窝进袖袍。

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主儿!

他虽是个管凡间姻缘的小仙,可天神历劫的时辰轴都是迎着九重天顶的灵光一笔一笔落下来的,不归他管!

说白了~他也只是个整理时辰轴的。

谁让面前这位是上神呢!

他也不能从一开始,就给他牵上哪家小姐吧!

卷轴之上只写了一行大字『白尘轩,户籍浮关,凌云门弟子。』

“这什么情况?”

“只能说是不属凡尘之事,故而不会在这凡尘卷史上记下!”他想了好久,也都没想明白,“可你明明就是去凡尘历劫了,还能跑到别地儿去嘛!”

“......”

月庭缩着衣袖,侧眸瞥了他一眼,“你的这双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

“似透亮了许多!”

“我的眼睛向来好看!”

真不愿跟他讨论这些,三句不离,全是夸赞自己的话。

“行了!别想了,待我回头,去我师父那里帮你问问!”

“……嗯。”

“既然回来了,那就别走了!”太了解他了!不趁机敲他一下,就觉特别不放心!“明日,西海平水千岁过寿!省得我还得给你带礼!”

“我知道了!”嘴边这么回着,心里却被满心疑惑捆了又捆。

……

西海

隶属四海八荒中四海之一,也是最重要的领地之一,历届的执掌君主都将这一带治理的不错,传到这一任的君主则更是体恤西海周边的百姓,使得西海这两万年来都是风平浪静的,周边百姓的生活,亦过得十分安稳。

“听说,平水千岁要在寿宴之上,传位给次子北澈殿下。大殿下翼风对此极为不满。”

就听月庭在他耳边唠唠叨叨一道儿!

跟他有什么关系?

扯开手中折扇,呼哧呼哧的煽动。

他更关心,自己会不会在这里闷坏了!

“快看~那位,就是九重天上的战将广颂莲君孟澜峯!”

脚步顷刻顿住,微微紧了紧眉头。

身为九重天第一美男,他自是到了哪里都不缺倾慕的眸光。

可唯独就有不将他放在眼里的!

一道湛蓝色的裙摆缓缓从他的身侧行去,那身影倒是有些熟!

孟澜峯轻摇折扇,投去目光。

月庭趁势抱着贺礼朝他耳旁挪了挪,“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仙子看都不看你一眼!如此不为所动~”当真是解气!

低眸白他一眼,“快走吧!待会儿误了时辰!”

『碧瓷殿』内灵光旋绕,水波之纹映在镶了晶石的顶上,看上去极为贵气。于此做比较,倒是显得他的『沁莲殿』素雅简约了!

在场众仙神举杯共祝平水千岁大寿。

若不是因为千年前,他曾跟平水千岁一同抗过淮水聆风洞的魔灵一族,落下些交情!他可不愿来这满是奉承之语的祝寿宴会。

再敢上~西海准备传任,当真不如,立刻找个身份去下凡历劫!

感觉两只耳朵备受煎熬,他只得挑起桌上的小酒杯,喝酒解闷,等待散场!

杯沿刚刚沾到薄唇,便在人群中晃到了那个人影。

孟澜峯惊讶的揪紧眉头,在哪里?究竟在哪里~他曾见过她?

那件湛蓝色的裙衫,那道柳叶弯眉,那不苟言笑,俯视众生的姿态。

第二章 仅存的记忆 是执念

都说,人死后,便会到黄泉路上,寻一位名叫孟婆的鬼使,喝上一碗她亲手酿制的孟婆汤,以待轮回。

很多小鬼难忘前尘之事,都挣扎着不愿喝下。有的宁可在地府服役百年,有的甘愿跳进奈何桥底的忘川河,一瞬削白骨,再不落轮回。

那场面之大,不忍直视!

“下一个~”

“哎!”

听着孟婆的呼唤,女孩乖巧的往前挪步。

嘴角画弧,双手托起!

“你怎么又来了!”

“……”她来?来哪了?

“我说丫头!这是黄泉!”

“我知道啊!”没走错!“人死后,不都是要来黄泉的嘛!”

“你乃灵体,来我这捣什么乱!上一次,我就告诉过你了!”

“……”上一世?上一世就告诉她了?

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晓得脑子里有个声音,让她来黄泉,共赴轮回!

既然不给她孟婆汤,那她就躲远些,别耽误了后面的小鬼投胎。

碎步撤出队伍,转而走到奈何桥下,沉思一阵,不禁蹲去身子。

“丫头,你可别想不开,跳下去!这忘川河的水,不论六界生灵,一但坠入,便会瞬间消魂剃骨!你想再世为灵,可就难了!”

“婆婆,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跳河呢!我那么怕水!”拍拍裙摆,转过身姿,恍然瞧见四周就仅剩了她们两个,“婆婆~您忙完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丫头!为何总往这黄泉跑!莫不是历劫中的执念太深?”

“历劫?执念?”

“凡尘之事,如行云流水,既已逝去,就该放下!”

“既已逝去,就该放下~”她低眸重复,于心落语:是啊,她都没有去喝孟婆汤,就已经忘了前尘往事,不做放下,又当如何呢!

————分割线————

西海

“莲君你要不要站出来说几句话?”好歹,他孟澜峯在九重天也是有地位的!

应上几句,定然管用!

月庭一面紧盯殿上形式,一面抓起身旁上神的衣袖。

待他转过身来,那眼中流露的些许期望,就瞬间变作了绝望!

某上神压根就没把殿上事儿,看进眼里去!还在自顾自的一手夹菜,一手挑酒杯!

“你整日管着凡间姻缘还不嫌累!到了西海还想找事情!人家家里事儿,你管那么多干嘛!上去劝话的,全全是在拉仇恨!你知~那平水千岁最后把位置让给谁?”

“当然是北澈殿下……”

“万一改了呢!”

“劝话的都是傻子!不该管的别管!”

“……”干巴巴的咧着张嘴,就看着他那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小孩子动动手很正常!闹不出什么大事来的!”

“……”他叫那两个三千多岁的殿下小孩?“哎呦喂!莲君大人您今年高寿了?”

“……别跟我说年岁!这里不是凡间!”

“是!您老人家英姿俊郎,气宇轩昂!没人看得出~您如今都已经七万岁了!”

转瞬侧眸,蹙眉定神,似要用眼力戳死他的情形!

月庭立刻收敛的坐正身子。不等莲君怒意上头,赶紧规规矩矩的退去。

孟澜峯浓眉一紧,索性扔了酒杯,提起桌上的酒壶!

别说没看,稍稍晃了一眼殿上。

他最烦的就是遇上哗啦啦的大场面!两兄弟相争千岁之位,他不反感!可就不能,私底下拼个真本事嘛!

非要在这寿宴上,扬着长剑指来指去!这不得把自家老子气死!

身姿侧过,倚向桌角,继续仰头将酒水灌入喉咙,势要保留他仅有的一丝兴致!

恍然发现,对面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瞧着他看。

孟澜峯停下放纵的姿态,转而坐正了身子。恰好对上那穿着湛蓝色裙衫的仙子。

……

所谓孩子不服管制,还得长辈出面教导!

自家事,自家解决!

平水千岁也是经历过大战事的人,孩子什么性子,必是一目了然,也定能管得住!

倒是在自己寿宴上闹出这么一出!老脸不好放啊!不过,在场仙家肯定会装作没有看到的!

孟澜峯摇摇扇柄,走出『碧瓷殿』。恍然又在侧方的珊瑚壁旁,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莲君大人,我们回去吧!”月庭正要走下殿前石阶,哪知竟硬生生的被某上神用折扇顶了回去。

“我有点事!你别跟!”眼神似被什么勾了去,愣是连头都不回的走了!

“嘿~你想让我跟!我还不跟呢!我『定缘殿』没事做了!跟你在这里遛弯?”哼哼两声,摆袖走起,自己回九重天更清净!

孟澜峯拧着扇柄,步步临近珊瑚壁前,瞧着那轻姿身影,自是越来越觉熟悉。

“敢问仙子,我们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这般说词,似有些冒昧,但他也不喜拐弯抹角!

女仙转身回眸,静静地于原地看着他。

孟澜峯俯身行礼后,缓缓抬眸,恰逢她投来的眸光,就如~就如认识了许久。

“上神是刚刚历劫回来吗?”

“仙子怎知?”

“在凡间时~我曾是你师姐!”

他的脑袋里突然就闪过了两个字,“韶华?”

女仙朝他,盈盈一笑。

他竟~还记得她的名字!

而后,他俩顺着西海岸边踏步。她为他讲了很多凡间事,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在凌云门共同学艺时,遇过哪些趣事!

孟澜峯此刻才知,她是西海附近灵芸洞清修的女上仙,名叫倾颜!

按理说,仙家应同上神住在那灵霄云清的九重天上,又怎会来这涛声浪啸的西海之地呢?

……

月庭搬着一堆卷轴,正从『凤苔桥』一路走回自己的『定缘殿』。

不用拿眼睛看,就能听出对面如风般窜行而来的上神,是自己那不知做了什么错事,才引了霉运,结交的好友!

“月庭,我正有事找你呢!”

“哎呦呦!莲君大人可是转了性子,决定不去历劫了?一晃在西海待了那么长时间,是不愿意回来了吗?不知是哪位仙友愿意收留你这四处贪杯的上神大人?”

“说什么呢!”他揪着眉头,甩了甩袖袍,“我跟你说正经事!”

“你看我还跟您聊正经事嘛!我手里那么多卷轴,我还得回去整理呢!”

孟澜峯低眸一瞬,便尽数收到自己怀里,打着他不给他解疑惑,他就不还给他的架势!

抬声扬话,“我跟你说!你还记得平水千岁寿宴上,那个身穿湛蓝色裙衫的仙子吗?”

“哦~就是那个,从头到尾没把你放眼里的女仙君!”

“……”非要让他蹙眉生怒!

“好好好!你说你说!我听着!边走边说!”月庭这般出声哄着,实则已在偷偷忍笑。

莲君大人只有在这瞬,才能让他一个小仙捉弄捉弄!

堂堂一个上神,给他抱了一道的卷轴,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瞧他念叨的振振有词儿,他也不好去打搅他,只得这般陪着他走上一道儿!

第三章 上神式追良缘

韶华殇——

白尘轩随冯菍姌共赴黄泉后,余韶华整日难渡。

一则,是发现了自己对白尘轩的爱意,原是如此之深!

二则,也在无时无刻,谴责着自己的私心。

若当初她能早些放开白尘轩,让他去寻回冯菍姌,或许他们的命运,就不会是这样了。

闷在闺房之中,闭门不出,仅握一壶清酒在手,灌入愁肠。

都说喝酒解忧,但她却始终解不去心间的愧意。

初秋时节,她站在曾于白尘轩儿时练剑的山林,望着前方一汪清湖,默默滴泪。

湛蓝色的衣袖随风飘动,唇边无声勾起,闭紧双目,踏去脚步。

慢慢坠入湖水之中,回忆过往,已然成为今生最美好的事情。她不愿此后,只能活在奢望当中,便带着所拥有的一切,幸福快乐的离开。

大梦初醒,她侧卧在『紫芸洞』内的睡榻之上,前尘往事不过是自己经历的一场劫难!

无需在意,无需惦念!

可笑!

她竟为了一个男人,绝了性命?当真是件趣事,但事已至此,从今往后,便莫要提及。

可有些时候,命运之说,偏生要跟自己对着来!西海一行,恰恰勾起凡尘回忆,虽为历劫,却始终放不下。

或许,这本就是天意,他们同为神级,凡尘为修得良缘,只待这九重天境之上再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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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马上就要到『定缘殿』门口了,广颂莲君的话,却还没说完!

月庭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就只能继续听着,总不能这会儿把他掐了!

他忍!

时刻告诉自己,他是上神大人,是自己的挚友!

到了『定缘殿』前阶,月庭原地站稳,等待他讲完。

良久,上神大人才定了定神,对他问了句:“你听明白了吗?”

月庭晃悠着眼神,一瞬落到了他的脸上。

“听明白了!你不就是说那女仙君曾是你下凡历劫那会儿的小师姐嘛!”说半天儿,都是俩人在凡间相处的那档子事儿!言外之意,便是要问问他,是不是俩人曾有姻缘。

“你说说看~我怎么都不记得了呢?人家说了,我才记起她的名字。你不知我有多丢脸!”

他自然不知,他当时有多丢脸,他又没看见!

眼皮一搭,撩动片刻。

他倒是瞧见,上神大人这卷轴抱的是忒稳了!

轻咳两声,润润喉咙,看在上神为他抱了一道卷轴的份儿上~就说几句:“我去我师父那里问过了”月庭背手仰望天边,“我师父跟我说,若是哪位上神下凡历劫,刚好碰到其他历劫的仙家,那他们的姻缘谱就不归凡尘卷史管。自然就记载不上。”

“其他历劫的仙家?”

“嗯!”哼了一声,眼神侧瞄,就知他在想什么!

孟澜峯一阵欣喜,转瞬便将手中的卷轴全全塞回了月庭怀里!

“行了!行了!若是成了!改日请你喝『琼脂云山』的碧潭甘露!”

挥挥手就走了?

这是在凡间呆久了,一点上神样子都没了!

“成~我盼着你成!”不禁长叹一声,抱着卷轴入了『定缘殿』。

……

至此以后,孟澜峯常去西海,同玉倾颜时而聊聊凡间过往,时而谈谈天地万物。

总而言之,于孟澜峯来说,就是极为合得来,并在心间认定,他就是自己这几万年来~要等的那个人。

二人相处甚好,常常漫步云端之上,惹得路过的仙娥都抬头仰望,羡慕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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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冥府出来以后,她就在山林里到处乱跑。不知自己的家在哪里,也不知自己该去何处。

她在等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是谁?又在哪里?

转而,凡间春去冬来。她窝在石洞中,将身体缩成团。

望着朦胧阴沉的天边,突觉心头疼痛,似有什么东西,落进了她的眼眸里,让她忍不住直掉眼泪!

深夜,忽然刮起了冷风,将原本趴于洞口的小狐狸,迅速吹倒。一连翻滚而下,直至跌落洞底。

哎呀呀的落着声,可怜巴巴的撅起小嘴。恍然发现前方的石墩上,有个东西,正闪闪发光,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紫金玉环?”不禁皱起眉头,闭了嘴巴。

自己怎会~知道它的名字?

撑着眼睛,瞪了好一阵!

转身迈步!

不是她的东西,她才不拿!

“哎……”怎么回事?突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两只小爪子在地面挣扎的划下道道!

讨厌!

身后恍然起了灵光,迅速的就窜入了她的体内。让她一瞬起身,换了人身。

周边旋起星辰点点,围绕着她渐渐飞升。

“紫沁,你终于来了!”

她顿时记起过往,对!她叫莲紫沁!

“谁?谁在说话?”慌神的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紫金玉环原是两块,如今~我把这一块交给你!”

“给我?”找不到人!索性静静地听音!

“我跟他,姻缘浅薄!而你~才是他此生无法割舍的挚爱!”

“谁?谁啊?”撩着眼皮的询问。

“你会记起他的~”

“……”谁?究竟是谁?她在心里问了无数次!奈何始终得不到答案!

“去吧!去九重天找他!”

“九重天?那地方,我一个小狐狸能去嘛!”简直是玩笑!

莲紫沁挤弄两下眉头,忽觉脚底腾起了仙云。

“哎~”摇摇晃晃的就被送出了石洞!

来时没问过她!

走也不跟她说!

那洞中女子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回旋,“我将自己的灵息置于你体内,从此以后,你便是狐族的狐君,天上地下,尽可来去自如!去吧~去找他~”

……

吧嗒一声,落在了哪?

她不知!

只觉眼前两双长靴,差点没停稳的踩在她身上!

被风刮的悲悲戚戚!

何人好心扶她一把?

怎奈,等了一会儿,眼前二人,都没要帮她的意思!

莲紫沁扭着小嘴,慢慢扬起半身。

恍然,便见一只手掌,入了眼眸。

“……”轻眨眼睛,呆呆看着。扯了好几次嘴角,也没喊出他的名!

只知他是上神,还真不清楚他叫什么!

孟澜峯凝眉一紧,似被什么刺了一下心口。

玉倾颜顷刻失了面色,转而退去步子,提起裙摆,慌神逃走。

他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以为,倾颜是吃醋了!

也对!他怎能当着她的面,冲一个小仙娥伸出手呢?

谁扶不是扶!

赶紧收手,去追心上人!

第四章上神不识眼前狐

“哎~”莲紫沁呆呆望着眼前的手掌心没了,就见上神转身跑走!无奈的瘪了嘴角,“真是的!总要扶起她来,再走嘛!”如今,她又不是狐狸模样!不都说,男子该什么什么惜玉的么!

更何况,他俩又不是没见过!

当初,在灵溪山,他还扶起过她呢!

想想~上神大人高高在上,怎会记得她一个小灵狐!

当真是应了凡间那句「贵人多忘事」!

无奈!事情来了~还是得靠自己!

努力支撑,慢慢起身,拍拍磕痛的小腿。她是谁呀!莲紫沁!

向来还不是独来独往!

抬头望了望四周!

白雾萦绕,仙气漫天。

“这就是九重天?这风吹的可真是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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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就瞧不到人了!当真是动了气?

孟澜峯定神追寻她的方位,果然~她是踩着祥云欲回『紫芸洞』去了。

无奈叹息着摇了摇头,自觉女人虽麻烦,但该哄的时候,还得去哄!

挑动两指运行法术,赶紧追!

“倾颜~”

忽听他从后方传来声音,玉倾颜眉头紧锁,渐渐放慢了速度,落去了下方山间。

孟澜峯随她而去,始终在她身后追着。

知她有气,便不吵她!

索性跟紧,待她消火!

片刻,玉倾颜终于转过身子,看了看他。

上神拉着嘴角,微微落笑,“去哪?”

慢慢压了压气息,抬眸回话,“你回去吧!”

“怎么了?”他苦笑的拧起扇柄,“我刚刚真是没多想,那小丫头就摔在咱俩面前,我~我就一顺手!”

孟澜峯努力解释,却见她晃着眸光别去,似未听进。

“莲君还是回去吧!咱俩时常走在一起,恐遭非议!”

“什么非议……”

“虽说,在凡间历劫时,我是你的师姐,但如今,你我归了神级,终是要避讳一些!”

他听不明白,怎么就变了冷淡?

他想说,他们是何关系,本就不怕其他仙家多加揣测!

她这是在意什么呢?

三两句没说清楚,就转身走了?

“倾颜......”

“别跟我!再跟我!跟你急!”

“......”拂袖扬手,却又无奈的放下。

这女人啊!千万不能多去跟她计较!

该忍的时候,终须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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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九重天不比下界,到处都是天兵把守,莲紫沁初来天庭,新鲜极了!左看看,右看看,很快就被巡视的天兵给盯了上!

“站住......”

莲紫沁赶忙回头,咬紧内唇,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即刻便落了傻笑,“两位天兵大哥叫我呢?”规规矩矩的立于原地,大不了把她从天上扔下去,反正她也摔不死!

若是,要拿她去治罪~她就说认识某上神大人!

嗯~心里这么想着……

一瞬微笑,一瞬瘪嘴!

可她都不知道上神大人叫什么,如何抱大腿?

“你!哪里来的?”

“我~我~”结结巴巴的转正身姿,还没想到该怎么说......

就见两位天兵朝她低头行了拜!

这大礼,当真是把她吓到了!

“我二人不知是狐君,还望狐君莫怪!”

“......”他们怎么看出来她是狐君的?

突觉胸口泛光,低眸瞧去,竟落了狐尾印记。她还是小萌狐时,曾偷偷去看过狐君,确实是胸口处,泛着狐尾印记的灵光。

听说,每位仙家身上都有显示身份的印记。

洞里的姐姐说的没有错,她当真成了狐君,天上地下来去自如!

那也该摆好应有的架子,总不能给狐族丢脸!

“没事!我就是上来转转!找个朋友叙叙旧!”硬气不过一瞬,转而就变了干笑!

说的可真好听!找谁叙旧?

“听说,广颂莲君从前跟狐君甚好!您是来找莲君大人的!”

“……广颂~莲君?”瞪着两颗大眼,求解!

“你胡说什么呢!你忘了,上任狐君早仙逝了!”

怎奈,竟只能站中间,听着两个天兵大哥交头接耳!

“那我们就不打搅狐君了,我们去巡视了!”

“好?”继续尴尬挤笑!

待他们走后,莲紫沁于原地,自语:“原来~他就是九重天上的广颂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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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之后,孟澜峯和玉倾颜是好几日未见!竟学起凡间男女的小打小闹,冷战连连了?

孟澜峯独坐殿内,落思许久。

“唉~莲君大人用不上我了,也就不来我的『定缘殿』了!或是~只顾着谈情说爱,根本无暇理会我这小仙!”月庭手托玉酿,大步进了殿内。

语气扬扬,拿腔转调的就在说他~重色轻友!

孟澜峯怎会听不出,只不过没有斗嘴的心情!

直起身子一阵长叹,转而走到月庭仙君身旁,夺了他手中的玉酿!

“哎!哎!哎!我让你喝了嘛!”连喊三声,奈何莲君大人头也不回的就同他擦肩而过,迈出了大殿。

“你都拿我『沁莲殿』里来了,不是给我喝的,还能给谁去?”

“我~我拿来自己喝的!”就没见过上神之中,有比他厚脸皮的!“哎!你给我留点,别都喝了!这可是我师兄从凡间捎回来的『百家酿』!”

孟澜峯扬起酒壶,大口入喉,那叫一个痛快!

见他落下了手臂,月庭赶紧夺过,轻尝一口,刚拿回来,他都还没喝的,莲君可真是好意思!

“月庭!你说凡间历劫的事儿吧~我记不起来!可倾颜稍稍一提,我就能忆起有关她的回忆!她不提~我便脑子一片空白!”这种被牵着走的感觉,着实不好!

“倾颜仙君提了,你就能想起来这不挺好的嘛!”

孟澜峯不禁晃了晃头,“可我还是觉得忘了什么!本不该忘记的!我却记不起来了!我很想把它记起来,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说的可真纠结!”瞧着他的模样,当真是愁,“你就没有印象深刻的人?或者事?物?”

“印象深刻~”皱紧眉头,思索片刻,忽然将眸光侧移,薄唇抖起,“狐狸~”

“狐狸?”

“狐狸~”

“狐狸?”

“狐狸!”他的声音越发高涨。

“……”月庭这才发现,原是从『定缘殿』旁边的『龙隐塔』上跌落了一只狐狸!

孟澜峯惊叹:“这玩意儿哪来的?你养的?”

“……”他是太闲了,才会养狐狸!

他可连自己都照顾不来!

见月庭不语,他顷刻上前,将那已经滚成小肉球的家伙一把揪起。

几步走回,抬手甩去,“哪来的,回哪去!”

第五章 莲君大大的小狐狸

月庭皱眉,这是作甚?就这么硬塞给他了?

他莲君也不能那么欺负人!

“谁说是我的了?哪写我名了?”

“不是你的!谁的!”

“反正不是我的!”

孟澜峯拧紧眉头,再次甩手,“爱谁谁的!”

“我不要!”

“赶紧拿走!”

那嫌弃的目光~也太明显了!

推来推去,这是要几十解决?

来来回回,还有完没完了?

它虽然瘦小,但也不能这么招嫌弃吧!

气煞狐也~

“嘿?这玩意儿还咬人!”孟澜峯眉头一揪,瞧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无奈至极。

他可是这九重天上有名的神将,战场上千兵万马也不曾伤过他分毫,今日,却被一只小狐狸给咬破了皮儿,岂非可笑!

月庭却仰头,撩眉落笑,“得!小狐狸认主了!”

“哪来的歪理?”

“能在这九重天上随意游荡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之物!我看~你就认了吧!收了它做个灵物,挺好!以弥补你莲君姻缘无定,寂寞空虚之苦!”

“我怎么就姻缘无定了?哪里看我寂寞空虚了?”

莲君大人这是生气了?

月庭侧眸瞄了一眼,“自己琢磨去吧!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哎~”什么玩意儿!好事不找他!烂摊子扔的倒挺快!“绝交!说什么这次也要和你绝交!”

月庭抖着袖摆,步伐不停,不禁撩眉忍笑:喊吧,喊吧,也不嫌累得慌!几万年的交情了,还不知道你么!该干啥干啥去喽。

揪着狐狸耳朵提到眼眸前,无奈的挤弄嘴角。

这到底是谁家的破狐狸,敢在他莲君大人面前撒野?

问遍整个天庭,也没个认领的!

抬头仰望……

这不已经是九重天了嘛!

它从哪掉下来的?

难道,真是天意?

苦了他,本来是想养一只九色灵鸟的!

“唉~”果然!现实跟想~还是有差别的!

一路将它抱回『沁莲殿』。

从刚刚咬了他以后,这小狐狸就没怎么动弹。仔细看过,才发现,它身上居然带了极重的内伤!

应是被强劲的外力震荡所致。

挥挥轻袖,治愈着它的疼痛。

既然决定收养它,又岂能再让它受着疼痛!

轻抚起它的皮毛,这家伙倒是奇特!全身如白玉雕琢般柔滑,唯有细尾呈鲜紫色。

不~是七色?

孟澜峯凝眉一怔,竟瞧着它,缓缓竖起了七条尾巴!

“这难道是上古存活下来的稀有异族——七彩灵尾狐?”

若是这般,那可真是赚到了!

这要比那九色灵鸟珍贵多了!

“以后你就跟着本上神吧!瞧你一身沁白如雪,我就叫你小沁!”

某狐眼睛一眯:我还叫你小莲呢!

上神凝眸入沉思,“一定要好好养着,待它日,本上神骑着这七彩灵尾狐在九重天上一转,让那月庭小子定为今日「硬塞之事」后悔不已!”

莲君大大还在自我陶醉,小狐狸可趴不住了……

啥?还要骑着它!

天啊~

不带这么玩的!

她只不过是贪杯!喝迷糊了才会撞上塔顶的震灵环。弄得浑身是伤,消了法力,这就已经很惨了,居然还要被当作坐骑到处炫耀!

她还要脸呢!她现在可是狐君!

还有地方说理儿吗?

谁塞给她的酒来着?

什么破酒!她可就只喝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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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庭一路奔回『定缘殿』,忽见自己的师父正站在门前,似是等了他许久!

“师父?您怎么来了?”小跑几步,立刻抖着袖袍俯身行礼,“您老人家不是跟天君去东海提亲了吗?”按理说,为天君定良缘,都不用他老人家亲自去!

然~天君在百花盛宴上相中的姑娘,乃是东海景阵千岁的女儿,他老人家执掌神界姻缘十几万年,跟景阵千岁的关系甚好,故而才会亲自走这一趟。

“去了也就回来了!我在那待着做什么!你师父我忙得很!眼下还有一道难绑的姻缘线要牵呢!”

“什么姻缘线,让师兄来绑不就得了!何劳您亲自费心?”

“此线,必须我亲自来牵!”老者摸了摸雪白的胡须,不禁别去目光,望了一眼他方才走来的那段路,“你刚从沁莲殿回来?”

“啊!对!刚从广颂莲君那里过来!”

“那七彩灵尾狐可是被他抱回去了?”

“啊?”月庭甚是惊讶的看着自己师父,他老人家正捋着胡须,遥望远处,似将所有仅览眼底。

“有趣!这新任的狐君可真是有趣!”

“新任?狐族已是许久没有君主了!当年卿绣狐君离去的突然,都没来的及传任!”

“她已经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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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酒味?”孟澜峯的鼻子在遇了酒水时,是最为灵敏的!轻嗅两下,便已知道它的名字。“灵溪山的『青絮花酿』!”

激动之余,就开始动手动脚!

可怜她,有苦说不出!酒劲儿还没退下去了,能不能不折磨她?

这是她所认识的上神吗?

“小狐狸学什么不好!偏学人偷酒!”扬手朝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拍了一下!

“……”谁偷了!分明是一个长胡须老者,硬塞给她的!

她委屈!欺负她使不出功力!待等她恢复,一定也要在他脑袋上戳几下!

管他是什么上神!

从前,她也喝过酒,可从没像这样狼狈!弄的自己一丁点法力都使不出,只能窝在莲君大人的『沁莲殿』里,暂且静养几日。

也是奇了怪了,他一个上神,愣是没有发现,她已是修炼成真身的灵狐?守门的天兵都知她是狐君,他居然瞧不出?

想那『青絮花酿』对她是多大的害!

下次~定不可再贪杯了!

一连几日的相处,许是因为他把她当作了养物,故而,对狐狸模样的她甚为贴心。每天都在帮她看伤,还总带着她到处遛弯。

在『沁莲殿』内,他静坐看书,也会将她放在身边。

一双大手轻抚而下,时常会在她的身上按一按,让某狐顿时感到体内气息乱窜。虽然胸口迎了慌慌,但她却觉~并不讨厌!

反倒很喜欢,很开心!

这个广颂莲君跟她从前想的不一样,以前总觉他高高在上,难以接近。

此刻,当真是近距离,想怎么靠着,就怎么靠着!

脖子扭扭,脑袋蹭蹭。

心情好了~还能窝在他大腿之上,用着自己的两只小短抓,摸一摸,再抱一抱!

第六章 万年之好 不好结

冷战的时日,已经不少了!

即便她有怒火,也该消了!

这会儿,于凡间恰好逢七八月。正是莲花开得最旺盛的时候。

孟澜峯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去到玉倾颜的身边,禀明心思,携手万年之好!

临出门时,不忘拍一拍趴在桌案上的小狐狸。

“小沁!祝我好运吧!我去帮你找个女主!”

某狐立刻扭了头,他这主儿,她都没承认呢!还给她找什么女主!

再回过,已是见他摆着大袖出了殿门。

奇怪,明明在这九重天境,没有什么刺眼的暖阳,为何她这两颗眼睛~竟觉了痛?

孟澜峯碎步走到天门处,忽听身后传来追喊之声。

“孟澜峯!你是不是又随便拿我东西了!”

被抓现行的某莲君喃喃作声,“这家伙不是去月老那里听教了吗?回来的还挺早!”

这都快要出天门了,愣是让他给逮着了!

反正都拿了!

先跑了再说!

“孟澜峯......”

“这玩应儿!我拿去给倾颜玩了!你就再做一个吧!等我从西海回来,请你喝喜酒~”人没了影,唯留音色飘飘。

月庭一脸嫌弃的望着,无奈的叹息:“喜酒!要真能这么早喝上!还就给你了!”

……

西海之境,雨水多降。

清晨的雨露清甜爽口,她伸手拖起一支玉瓶,不到半刻,就已装满。

隐隐觉了前方飘来一股仙气,不用看,也不用猜,就已知道~来者是他!

一个春心荡漾的上神......

“你又来我这『紫芸洞』干什么呀!”本是心情大好,一见他,眉间都快要挤出疙瘩了。

他就不能多消停会儿?

女人不论极位,生了气必须得哄!还得给她们找个台阶下!

孟澜峯始终保持微笑,就这么一把扯开了手中的折扇,并在胸前自觉优雅的挥动了两三下,“凡间不是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那姿态竟如画中描绘般,俊美极了。若是对面换作其他女子,早应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只可惜~他眼前的~是她!

不但没入得她的眼!

反之~还令她的额角多了几道褶。

玉倾颜怒火的扯开嗓门,“得了吧!那是形容人家凡间小两口的话!少在我这里胡说八道!”

不禁冲她,挑了一瞬眉眼,“咱俩成亲了,不就是了嘛!”

“谁要跟你成亲!你莲君大人爱娶谁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凝眉凸显的越来越重,莫名的怒气乱窜。

没待等他说话,转身就进了洞中。

某上神小跟几步,啪的一声,就被死死的关在了洞门外。

竟是半句话也不让他再讲!

孟澜峯僵在原地,不明原因的瘪着嘴。

到底是怎么了?

之前在凡间,他们经历了多少,从凡尘历劫,到天界续缘!

如今,哪个仙家不说他们是一对!

可为何仅差这临门一脚,就怎么也过不去了?

相恋一世,却终没能开花结果!

他不就是还未记起凡间事儿嘛!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追回记忆了!

想他上天入地,一绝世美男,放眼桃花千千万,他可就独爱了这西海的一枝花!

恋之~苦之......

谁不知道他广颂莲君虽长的貌美,却是一个死心眼的上神!

看上了,那就是看上了,不到最后,岂能如此早早放弃!

不禁摇摇头:女人啊~你可千万别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多纠缠,多废话!那只能越弄越糟!

来的时候,存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讲,却硬是被一个闭门羹给噎着了!

一直等了好几个时辰,也没见她从里面出来。

无奈,只得原路返回,再想想别的方法!

定缘殿

“还给你!”哗啦啦,几颗散架小石子,当当当的就落在了红色的木桌上。

从一进门,便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摆了张臭脸给他看!

几个意思?

月庭仙君一脸懵的瞅了他一眼,“怎么?不好使啊?”

“哼~”孟澜峯懒得理会,就此白他一眼,侧去身子。

“你跟倾颜仙君~完了?”

“呸呸呸!瞎说!”

“……”某仙君连连挑眉,扯弄片刻,回个头,吱一声啊!

这幅度也忒大了,都要喷到他鞋面上了。

这还像个上神嘛!

月庭背手侧移几步,转到另一边,对视而去,似要好好瞧清楚他这张臭脸!

“看什么看!”

看都不让看了?几万年了,又不是重来没见过他板着脸!

倒是这般苦相样儿,还真没看到过!

“你跟倾颜仙君没完~那你这一脑门子的疙瘩是怎么回事?谁又惹你了?”

烦烦烦~

坐在木椅上的屁股重幅度的朝月庭仙君这边扭了扭,“你说这女人怎么就跟这凡间四季无常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了!”

月庭顿时晃了晃脸,“我不知道!我是管姻缘的,我又没经历过!”

气气气~

“怎么一问你,就跟问一块石头疙瘩似的!”

这倒是他的不是了?

斜眼挑去,“谁像您老人家,整日背着个大情圣的头衔,一点都不嫌累!”

“哼~”想不通!着实想不通,“你说说,我这对她多好!从凡间到天庭,我这心就没变过!整日还花尽心思的宠她~哄她~我还要多好~别人还要多羡慕她~可怎么就越来越靠不近了呢?”

月庭低头喃喃自语,“姻缘天注定,你不听也白费~”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我是说......”

手中折扇啪嗒一声瞧上额头,“不行!我还得想办法!想办法!”

月庭无奈,无奈也~

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每次想跟他说,他都是这幅模样!

还真是听不进去~

……

本来某狐在『沁莲殿』玩耍的甚好,忽听他抬腿进了门,那步伐极重!

偷偷的藏到长椅木腿后方,静静瞧了他几眼。

上神看上去,气色不太好!她还是尽早躲远吧,千万别赶上「阴雨绵绵」。

扭头欲要奔出大殿……

诶!别拽!别拽她呀!

知不知道,揪人家尾巴很没礼貌!

转瞬就被提到了某上神眼眸前,听着长叹一声,便又把她搂在了怀里。

“得了!小沁,还是你好,乖乖的在家等我,哪也不去,也不惹我生气!”

她想惹,可惜她还没那本事!

她想跑,出去又怕被天兵抓!

抬手轻抚她的毛发,一连又按了她几下。

“来吧,陪本上神说说话!”

某狐撇嘴:不陪行不?

第七章 莲君大大宠狐成瘾

谁说神仙不睡觉!没什么事情做,无聊的时候,便会爬爬床!

谁说神仙睡觉只会打坐盘,某上神就很随凡间习惯,平稳的倒在榻上,任凭殿外「风吹雨打」!

当然,九重天境无风无雨,只是~他凡间呆久了,思维转不过来!

某狐摇着尾巴,跑到木椅旁摇尾巴。就看着上神大人躺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是睡了?还是睡不着?

一旦好奇,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几下不到,就窜上了床榻边儿,瞪着自己两颗大眼,呆呆直瞧。

恰逢上神翻身而过,亦是瞪大了眼睛!

是想比谁的大么?

她现在是狐狸,自然比不过他,待她幻回人身……

哎~~~

一只大手就这么压下来了?有没有问她一声?

“小沁!你知我辗转难眠,过来陪我睡的?”

“……”

“来吧~乖!”

不乖!

某狐心中呜呜……

她可是个姑娘,哎,哎,哎……上神手臂可真重!

挣扎,挣扎,再挣扎!

然~某上神已经于这一刻睡着了。时不时的还会将她往自己身旁揽一揽。

离的近了些,莲紫沁恍然看到他眉目间的变化,一瞬揪紧,一瞬平落。

每次平落的同时,都会抚一下她的毛发。

渐渐的~她停去挣扎,静静地看着他闭目休息。

……

一过多久,她也不清楚。只知再睁开眼时,是被他轻轻拍打而醒的。

“小沁!陪我去酿酒可好!”孟澜峯在她面前抖着袖袍,露出一双白白的手臂。转而走去了桌前。

那上面以是摆满了大小相同的瓷碗。

某狐伸伸小爪,一跃跳上了木桌。

孟澜峯先是落下手掌,在她的背部拍了几下,再拿起勺子,往坛子里装。

“睡了一觉,清爽了许多,是该找点事儿做了!再不存下几坛酒,以后可就没得喝了!”

“……”莲君上神~原是一个好酒的神仙!

瞧着他鼓捣了半天儿,愣是只放了一些甘薯,红粮,麦糖……

某狐鼻尖轻嗅,看着他往坛子里倒了一壶清水,应是从『天一泉』取来的甜汁!

但这几样东西,也不能配成极品酒酿!白白浪费了好食材!

莲紫沁不好酒,但很爱鼓捣吃喝!一来二去,她也就熟悉了,好似那些食材,都成了自己的朋友!

该放什么,不该放什么,她一闻便知。

摇摇尾巴,跳下木桌。

“哎!去哪!不说好陪我酿酒的嘛!”孟澜峯唇边扭扯,以为它是闷的慌了,想要出去转悠转悠。不禁摇着脑袋,苦笑一瞬。

没多久,他竟瞧着某狐跳回了桌上,还折了几片莲池中的花瓣,一个用力就甩入了坛内。

孟澜峯撩眉,浅笑,甚是惊讶,“怎么?你也想试试酿酒?这~能行吗?”

某狐白他一眼,慢慢趴下。

他只觉,终不是自己一个人酿酒,即便它是一只狐狸,也是陪着他的!

罢了!难喝,也仅是浪费一坛酒水,重要的是酿酒的过程。

看出了它的不悦,孟澜峯便又伸手去拍了拍它的背。

“待等酿好!可否陪我共饮?”

“……”某狐呆愣,上神大人是有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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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缘分终究不是自己的!即便是努力争取,亦夺不来!

玉倾颜站在洞前,久望天边。

她想,她该趁早绝了幻想,不再如凡间时那般糊涂。

……

天君和东海景阵千岁的独女沫瑕公主在月老的红线下,结得万年之好。

定于百花齐放的『千犀台』设宴。

孟澜峯时时刻刻期待的这一刻终于来了。只因在此日,他能见到玉倾颜,看她是否消了怒意。

仙群之中,他静静地望着那个眸子,心中无比激动。

而玉倾颜的目光,却浅扫着他身旁的七彩灵尾狐。

有道是『千里聚姻缘』索性想明白了,她也就放下了。

莲紫沁甚是无奈的趴在桌前,仅能看着一大堆的佳肴在眼皮子底下晃,自己挪不得!抓不到!

只因,被某上神的大手掌压了个紧!

受不了了!她想咬人!

要不然就别带她来!带她来了,还不让她吃!

气轰轰的喘着,半晌,莲君大人好似感觉到了她的不愉快,竟将双眸低了下来。

“扑腾什么呢?”瞧着它那两只小短腿不停的乱动,他突然忍不住露了白齿。

某狐怒意的皱紧眉头,正要张开嘴巴咬他一口,霎时便被他抓来的糕点堵住了。

几下轻嚼,幸福感满满!

好吃!天上的美宴,难得入口!

瞧它吃的那叫一个速度,他的手下也不受控制的变了快!

四下纷纷投来目光,早闻广颂莲君养了一只小狐狸,出入都带在身旁,甚是疼爱。

此刻,众仙家亲眼所见,当真是宠溺极了。

惹得那周边站着的小仙娥都恨不得自己变成小狐狸,被莲君日日养着。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孟澜峯起身找寻心爱之人的影子,怎奈,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拂袖离去。

某上神紧赶慢赶的才追到天门口,身侧的小狐狸已是被他夹的透不过气了!

他追姑娘,拉着她做什么!

还这么惨!就不能抱着嘛?

放肩膀上也行啊!再不成把她扔地上!

是怕她跑吗?

“玉倾颜,你给我站住!”

前方脚步即刻停下,蹙眉瞥眼,转来了身子,“怎么着儿?你广颂莲君还想强行劫我不成?”

某狐腋下偷笑,上神这是在作死!

本来的气势高涨一瞬落下,还连带抖了几次唇角。

这女人啊~一旦你对她动了情,你就得永永远远的让着她,不然她就会对你爱搭不理,折磨的你浑身疼痛不适。

总之~就是不能惹!

要是硬来,她一哭,这心就又跟着软了。

可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却偏偏不一样,有生之年你都甭想看到她对着你娇娇滴滴,哭哭啼啼,她只会忽冷忽热的在你面前来回晃悠。

急的你~恨不得揪起她来直接关!禁!闭!

孟澜峯心里这么想着,嘴角却即刻泛起了笑意,“我哪敢~”

“没事,少来烦我!”

苦闷至极!

还没完呢?

“前些时日不还是挺好的吗?这段日子怎么就这样了?我到底哪又惹到你了?”

“你没惹到我,我本来就跟你不熟!”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天门前,离去的仙家一波接着一波纷纷朝着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直到走的差不多了,玉倾颜才缓缓捋了捋自己的情绪。

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

敞开天儿说吧~

第八章 姻缘败 心凉凉

索性就敞开天儿说吧~

“广颂啊~求你别再整些个幺蛾子了行不行!我这一出门就有人追着问我,我跟你到底怎么样了,搞得我都不敢出门了!你能消停嘛?”

孟澜峯双手交于腹前,懒散的腰了腰身板,似在给自己减压,可有想过,腋下还夹着一只狐狸呢?

“那个~我这不是还没追到你嘛!等追到了,就不会有人问了!”

“咱俩没这可能,别老瞎想了行吗?”

“什么没可能?我们不是一直挺恩爱的嘛!”

一个始终在嬉皮笑脸的打闹~

一个却显得越来越无奈烦心~

玉倾颜余光扫扫,时不时的都会瞄去狐狸。

莲紫沁就差没出音说清楚: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们吵你们的!

“你究竟听懂我的意思了么?”

“听懂了,你不就是让我加把劲儿嘛!”

“那是你自己认为的!没有姻缘,什么都是没用!”

“没有姻缘?什么没有姻缘?”

姻缘这两个字,无疑是他内心的一道伤疤,曾经他也为此纠结过,但直到遇见了她。

听不懂,不想懂,难道他们之前在凡间的那些~都是假的吗?

“得,广颂啊,我实话跟你说吧!咱俩在凡间历劫时,就没有在一起!我仅是你的师姐!你对我仅是情义!你当初爱她爱的那么深!不惜放弃自己的性命跟她共度轮回!难道就这么忘了吗?”

“……”谁?他想问是谁?又觉无法相信,“你骗我呢!我能爱谁爱的死去活来,还不惜把命都搭上?”他还在闹趣,实则心里已经觉了那莫名的痛。

“我不管你是白尘轩,还是孟澜峯,总而言之,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了!”深深内吸一口,她知她的身份,他却未识得眼前的狐狸。“她一直在等你,别让你自己后悔!”

“你一定是在逗我!”

为什么~他就听不明白?

玉倾颜白眼一翻,转瞬离了天门。

这是唯一一次,看着对方转身离开,却没想去追赶。

臂弯处一松,某狐便毫无防备的甩在了地上。

这会儿晓得放开她了?好歹事先说一声啊!

孟澜峯轻移步伐,别去容颜,渐渐加快了速度。

某狐好奇的皱了眉头,也不知他这是要去哪里?

孟澜峯一路走到三生石旁,来来回回,一转便是许久。

手中的骨扇不停的敲打掌心,心间烦躁闷痛,很多事情都无法想通!

他这是得罪谁了?

为何记不得凡间历劫的过往,他爱了,不论生死的爱过!可却记不得,寻不到!

这就连个姻缘都没有了?

“三生石除名!”他冷冷的笑声,让追赶而来的莲紫沁也觉了心疼。

他当初跟狐君大人都快成亲了,却也没落下好结果。

……

某狐突觉身子不适,好几次都犯重的挪不开步子。

忽见莲君大人摆袖入了大殿。

她晃着脑袋的功夫,便被他抱去了怀里。

“小沁,我们去把那壶酒喝了吧!”

“……”这才多久,就要开封?

上神大人果然是嗜酒如命!

孟澜峯一边揣着狐狸,一手揽着酒壶,倚在床榻前,懒洋洋的落下笑声。

于他来说,不论喝什么酒,只要有陪伴他一起喝的~便是好酒。

故此,还没喝,就已是开心的合不拢嘴了。

莲紫沁缓缓抬眸,突觉他的笑声中掺了些许感伤。

“诶?”仰头灌进一大口,原以为并不会好喝,却恍然发现,味道甚好。舌尖酥酥一阵,泛着点点清甜。腹中热气滚烫,翻腾许久。“小沁,是你胡乱掺合?还是~本就懂?”

这还用问吗?好喝不就得了!

某狐转瞬摆动起长尾,孟澜峯即刻大笑,“是你早就懂!”

“……”如何断定?

狐狸不论种族,得意起来都会摇尾巴!

他自然瞧得清楚!

“果然~我养的狐狸就是不一般!”

“……”某狐白眼,在他没养她之前,她就这么聪明!

“来!陪我喝一杯!”握着酒壶的手间轻点地面,转而幻出一个翠绿色的瓷碗,俯身倒满,再把怀里的狐狸放去。

莲紫沁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失了法力的,这会儿又让她喝酒!犹豫片刻,瞧着他的表情,终还是低下头舔起了酒水。

半晌,孟澜峯转动着酒壶,似来了兴致,“小沁!这是我们一起酿的酒!该叫它什么好呢?”

“……”她只会酿酒,不会取名!

“叫它『沁莲初』!纪念~你我第一次酿酒。”

“……”哪有酒水的名字,叫什么初?

上神大人开心便好了!

“待哪日,也让月庭来尝尝!”

说着说着,怎么就又带了伤感的情绪?

一连下肚好几碗,莲紫沁实在是受不住了,便趴在他的紫色长袍上睡了去。

孟澜峯依旧温柔的抱起它,将它放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小沁!你可要在『沁莲殿』好好等我回来!”

……

一觉醒来,某狐翻身摔下了床榻。

忽听殿外传来了脚步声,她以为是莲君大人,哪只竟从眼缝中瞧了月庭仙君的模样。

“这就是他要给我的『沁莲初』?当真酿的不错!比他之前给我喝的~强多了!”本是将目光投在酒壶之上,转瞬就瞥到了床榻前,几步走近,便俯身蹲下。

仙君看着她,忽然叹了一声气,让某狐感到很是奇怪!

“这几万年,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对只小狐狸这般上心过!当初还非要塞给我!这会儿我若要把你抱走!他恐怕都要跟我急了!”

“……”抱她走?她可不走!谨慎的后移。

“你放心吧!我可得罪不起莲君大人!我若不好好待你!等他回来,那臭脾气上头,还不得骂死我!”

“……”回来?某狐目光闪闪:他去~哪了?

“我原以为,他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去历劫了!可还是~”月庭仙君欲言又止,“罢了!反正他在这九重天境甚是寂寞!还不如多去凡间走走!”

他~又去历劫了?

就是说~他跟女仙君的感情结束了?

“这次,我给他的找的身份,应该够他在凡间多待些时日了!”

“……”

“得了!”月庭起身站直,“我先去忙了,晚些过来看你!”

莲紫沁心有所思,脚下步步跟着月庭仙君。渐渐走到殿门前时,恍然觉了身体笨重难动。

低眸瞧去,便见周身泛起灵光点点。

霎时,她就昏了过去。

第九章 落凡尘 再历劫

微风拂拂,百柳轻摇。

他站在遗魂派的石门前,仰头勾起一抹弧度。

拜师学艺十一年,从六岁来此,日子过得可真快。都说~这人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遇了这一刻总会感伤。

侧步转身,趁着天还没亮,偷偷启程,免得师兄们一拥而上,他就舍不得走了。

“玉珩~”

凝眸回望,忽见师兄背着手踏步而出,转而点动指尖,落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蔚衍师兄......”

“天儿还没亮就走!当真不想同我们惜别一下了?”

君玉珩挤着眉眼,落下无奈,“师兄,你知道的!我最受不了那种场面!”

“你是受不了那场面!可你倒是跑去镇乾洞跟小心道了声别!果然~这些年~师弟还是和小心比较好!”

“没有~”

“得了~我跟你闹着玩呢!此次回到国宫内苑好好做你的王爷!知你的性子,免不了带将杀敌,亲临战场,你可得把功法记好了!”再三叮嘱,不是不放心,而是舍不得。

“知道了。”

“唉~”蔚衍师兄顿时轻叹:“至此以后,江湖再见,我们就都要俯身唤你一声王爷了!”言罢,竟还逗趣的将双手交在胸前。

君玉珩瞧的好不习惯,“师兄你看你这是做什么!”

“走吧!一路保重!”蔚衍笑着拍了拍师弟的肩膀。

君玉珩凝眉点头,虽也有不舍,但终要归家,为父效力。

转而别去身子,扬动袖摆挥了挥手,很快便消失在了微光洒落的林间。

——五年后——

“小师妹!你又调皮!这刚被师父放出来!可千万别闯祸!”

“知道!知道!”嘴边这般说着,已是飞身上了半空。

一身翠绿色的广袖流仙裙正勾动着枝叶来回飞舞。

这外面的风景当真是好。

赫连笙无奈的站在百柳林间,抬眸望着她兴奋的转来转去,果然是一只刚刚窜出牢笼的小狐狸!

不过片刻,她便飞落在师兄身旁,抬手摇摆起他的衣袖,“赫连师兄,你能带我下山玩玩吗?”

“那可不行!私自下山,会被师父责罚的!绾心,你还是收敛一些吧!”赫连笙耿直的落下话语,还不忘扬指在她额间的花瓣印记上轻点。

“哼!二师兄这是不疼我了!”原是抓在赫连笙袖摆上的双手一瞬垂下。“没事总把我爹摆出来做什么?她关我那么久还有理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一关就是十七年!”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却只能在山上转转!她心里不舒服!

“师父自然是为了你好!也必然有他老人家的苦衷!”

“我看他是怕被别人知道有我这么个女儿!”扬手指向自己的鼻尖,一直觉得自己在父亲眼里,就是一个累赘!

“不是……”

赫连笙出言劝解,奈何她已听不进。

撇着嘴角,落下不悦,“都不知,他当初跟我娘怎么会在一起!不喜欢,干嘛生我!”

“你误会师父了!其实师父很疼你的!”

“不~在我心里,赫连师兄才是最疼我的!”乖巧的拉过某师兄手臂,依偎在他的肩膀,甚是开心。

然而,她却不知,那爱捉弄人的情种已在师兄的心头发了芽,只是她还一直把对方当作兄长。

赫连笙的眼底无疑透着满心的宠溺,扬手拍打在她小小的手背上,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师兄!就带我下山玩一会儿吧!就几个时辰,黄昏前保证回来!”可怜巴巴的眨着两颗大眼睛。

赫连笙自是最看不得她的这副模样。

“好吧!黄昏前必须跟我回来!”

“嗯!”重重地点头,已是欣喜地合不拢嘴。

……

市集之上,行人走走停停,到处都呈现着热闹的画面。

夙绾心左看右看,突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用,没一会儿就变了灼痛。

“是不是觉疼了?”

“诶?”她无奈的堵起嘴角,“我是不是被我爹关的年头太久了,出来以后眼睛都不好使了?”

赫连笙自然清楚,她的眼睛从小就患有奇疾,不能常在外面走动。

只是,师父不让说出。

几步临近摊位,恰逢一位中年男子在此卖着折扇。

赫连笙随意拿起一柄折扇,抬眸问了句,“多少钱?”

“十个铜板!”

“好!”赫连笙低眸一瞬,正要从自己的袖带中掏出钱袋。

霎时,竟听中年男子迎了句,“公子是要为夫人买扇子吗?这个折扇不太适合女子,您要买,应该买这把绢扇!”

“……”指尖僵持在袖中的钱袋上,愣是没能一瞬取出。

右手臂弯,还被某个小师妹紧紧挽着,别人不误会,那都是怪事。

夙绾心眉间一皱,立刻扯下手掌。

自己虽被关数年,但该懂得事情,心里全懂!

赶忙夺过师兄手里的折扇,对着中年男子尴尬扬笑,“没事!我就喜欢这把折扇!师兄啊,我们快点!上那边转转吧!待会儿可就要回去了!”

“哦~好。”见她起了步子,赫连笙着急的抖出银两,对着中年男人道了句,“不用找了!”迅速窜行于人群中,跟紧她的身影。

夙绾心扯开折扇,放在头顶,眼睛当真是舒服多了。

“师兄啊!你看~这里好热闹啊!”

赫连笙倒吸着气息,憨憨落笑,显然还没能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来。

“师妹!我们还去哪里?”随意找了话,来掩去尴尬。

夙绾心的眸光已是被身旁的某物所吸引。

不是她的穿着,不是她的发饰,而是她手中窜起的红果子。

“师兄,那是什么?”

赫连笙顺着她的眼神瞧去,“冰糖葫芦!”

“……我也想吃!”一见到吃的,她就迈不开步了。

停在原地,连连望了好一会儿,直到前方姑娘没了影子,她的小嘴就瘪了下去。

赫连笙此刻已是来回张望,帮她找寻。

“师妹!要不这样!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追上去帮你问问那姑娘,她是从哪里买的!”

夙绾心回眸浅笑,“赫连师兄你最好了!”

“你啊!在这站好不许乱跑!”

有个这么疼自己的师兄,自然是兴奋极了!

“我知道,去吧去吧!”

眼瞅着师兄一路小跑追去,夙绾心于原地,还在瞧着新鲜事物。

“都让开!让开!”

“诺霆王爷胜战而归,霓澄国大喜!”

夙绾心闻声转身,看着那马儿上的男子,顿时凝了眉头。指尖还在洁白的牙齿上轻点,一瞬落沉思,却恍然被身后蜂拥而上的人群挤到。

吧嗒一声,就倒在了某王爷的玉马之前,眼瞧着马腿就要……

用法术?不能用法术?

第十章 找个时机 把账算一算

在这人群之中动用法术,会不会被当作妖怪?

她还在纠结,马腿已是到了头顶。

只听,“吁~”的一声。

夙绾心透过扬起的五指缝隙,缓缓看去。那玉马之上的男子,正用着皱巴巴的模样扫了她一眼。

怪她喽?

她是被挤出来的好嘛!

那白眼翻的,以为她瞧不见吗?

“多少姑娘,为了近看诺霆王爷一眼而围在旁侧。这丫头,倒是胆大,竟闯了出来!幸亏王爷及时拉住玉马,不然~她可就要受伤了!”见她长得极为标致,副将坐在马上,俯身打了趣。眸光时不时的挑去,奈何,某王爷从头到尾都没仔细打量过,倒是有些可惜。

身后的兵卫皆落了欢声,当真是把她弄急了!

夙绾心拍拍衣衫上的灰尘,慢慢挺起腰板。咬紧唇缝的呲呲,“得了吧!我可没心情看什么王爷!你们没看到,我是被生生挤出来的嘛!王爷是好看,但关我什么事儿!我给您让道儿成不?”他白她一眼,她还他一眼,就此扯平了!

让路!提起裙摆,碎步躲避!

副将缓缓支起身子,当真觉得这丫头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只是,某王爷依旧不屑的看向远方,竟是对她完全没什么兴趣。余光扫见她挪了步子,便驾着玉马再次前行。

“这丫头胆子可真大!幸亏诺霆王爷一向大度,不和她计较!”人群中的议论声更为刺耳,就是在挑战她的容忍度!

“谁不跟谁计较!都散了吧!”夙绾心气愤的甩动袖袍,王爷了不起了!就因为有这么多追捧他的,他才会这般傲气!

“师妹,怎么了?”赫连笙举着冰糖葫芦跑回她的身旁,见她怒气的扯了嘴角,正低头捡起折扇,扣在手心拍打脏痕。

“没事!出门没算好日子!被一个大冰块敲了!”

赫连笙浓眉一皱,“伤哪了?”

“伤肝了!”怒火难消,瘪着嘴角,抬手抚抚。

“……”

“气的我肝疼!”

“……”前一刻,他还真以为,她受了伤。无奈的缓下一口大气,“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赶紧回去!大好心情都被折腾没了!

转瞬对着刚刚玉马踏去的方向狠狠的翻了眼皮。

扭头行步而去,满脸的愤意。

“哎~师妹葫芦!”

几日来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夙绾心手托腮,坐在后山石阶上,每每忆起某王爷那不屑的眼神,都会让她气的想打人!

忽然瞥见一方黑影,她仅是瞄了一眼,便又垂去了眸光。

“怎么了?这是谁又得罪我们绾心小姐了?我找他去!”

瞧着他言罢就挽起了袖子,夙绾心无奈的挑他一眼。

明明长得英气逼人,却偏要透出一股傻劲!

“说你是只大笨熊,还真是!你找谁去?拼命!动武!能解决问题吗?”

尴尬的落笑,转而摸了摸头。

“我就是熊啊!跟你这只聪明的狐狸在一起,自然是笨的!”

“……我都说了!别总叫我狐狸!我是人!人!人!人!”

“知道了!知道了!”某熊捂住耳朵往后倾,当真听不得她的吼声。

“云疏!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若再说我是狐狸!我就跟你绝交!”她想做人!做一个正常的人!

对于自己是半个灵狐的身份,从前她不介意,但是一想起因为这个缘故被自己爹爹关了那么多年,她就难过!

她要忘记,重新开始!

缓了好一会儿,云疏终是傻乎乎的开了口,“哎!我带你去山下转转?”

夙绾心弯眉一挑,“你有办法带我下山?”

“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你爹他们都进了『揽月洞』应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你不早说!”恍然想起,今日恰逢遗魂派试练之期!

对于她来说,这个机会当真难得!

再不多话,即刻采取行动!

……

顺着上次赫连师兄带的路,她和云疏很快便到了霓澄国境内的市集。

抬眼望去,周边的一切还跟那日一样!

只是,某些人也跟她来了场「冤家路窄」的桥段!

眸光微微晃去,就见那讨厌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巷口。

“王爷,您这般乔装改扮是要去见芷鸢姑娘吗?”

某王爷背手昂头,依旧显着他的高傲。

“知道了,就别问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去。”

“属下……”

“我的话你没听清吗?”

“是。”

夙绾心虽立于人群之中,却将此景搂了个满眼。

“神神秘秘~准没好事儿!”忽觉肩膀处,搭了一颗熊头,简直重的要命!

扬手就是一巴掌,正中熊脸!

“绾心,你不能轻一点嘛!”

“谁让你靠那么近的!被人家看到不好!”毕竟是人群堆儿里,举止还要注意!

嘴边落话,眼眸却仍在看着某王爷。

某熊拧起眉头,不解的叨叨,“有什么不好的!我现在又不是真熊!我这模样还要多英俊!”

多英俊跟她也没关系!显然她也没将这话听入心。

“哎!你去给我买点东西吧!”

“买什么?我又没有银两!”

夙绾心回眸皱眉,“你就这点本事!还说自己是人!买个东西都这么难吗?”

“……”某熊晃动着眼珠,谨慎的看向四周,“你小点声!”

“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去买!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你说!你要买什么?”一股豁出去的气势,当真是受不得激。

夙绾心自是因为了解,才会这般为之。嘴边微微扬动,仅道了一句:“我要红果子窜成的冰糖葫芦!”

“成!我这就给你买去?”

某熊脚下步伐落的真重,很快便在人群中晃没了影子。

夙绾心自觉轻松的叉起小蛮腰。

“终于甩掉大笨熊了!如今某王爷独自一人行在大街之上,她定要找好时机,把账好好同他算算!”

眉心处的花瓣印记忽闪忽闪,顷刻便寻到了他的方向。

只是~她站在某王爷进入的酒楼前,呆呆地望了许久。

醉红楼?

指尖轻点齿缝,惊讶的发现,一连走去的都是男人。门前迎客的倒都是姑娘。

但~那衣衫穿的太过单薄,她就仅看着都觉得冷。

果不其然!

她稍稍挪近几步,就被门口的小姐姐推了出来。

“哎~我们这里不准小丫头进!”

“姑娘~你来错地方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就是~知不知道这醉红楼是什么地方?可别一时好奇,踏错了路子!”

“……”

“你若真想来,倒也不难,这姿色当真是过得去!”

“……”

第十一章 王爷也入醉红楼

一边推着她往外轰,一边正用绢扇遮面偷偷笑她,如此画风,当真是搅得夙绾心脑袋疼痛!

不禁扯起嘴角冷哼出声,“我退!我走错地方了!这就走!”三步一回头,迅速的窜回小巷。

又一刻,连哼三声。

这王爷当真是财大气粗!竟也会往这种地方跑!

怪不得还乔装改扮!

原地盘起手臂,撩动眼皮,思索片刻,顿时于心间打起了主意!

趁着小巷内没人,赶紧动用法术,换上一身男装。

兴奋的勾动嘴角,“以为这样,我就进不去了?本小姐自是聪明着呢!”可恍然想起额角处,还有块打从娘胎便带来的花瓣印记。

扬手摸摸,索性再幻出一顶帽子,遮在头上!

怕被门前的几位姐姐认出,他故意低垂脸颊,装作好似要从袖口拿东西的模样。

待等进入醉红楼,便大胆的挺起胸膛,迈步向前。

很快,就从大厅中,瞧见了某王爷!他正坐在最前排的贵座,自觉优雅的喝着手里的……水?茶?酒?

“小三子~再上一壶『望泉饮』。”那声音淡淡落下,眼神却一直盯瞧着台上抚琴的姑娘。

“哼!”夙绾心无法直视的翻了眼,都不晓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冷哼了!

扯弄几下嘴角,欲言又止,还是等着掐准时机,办正事!

她是来伺机「讨账」的!

至于某王爷的私事,她可没心情知道!

找了个位置,就坐在他的斜下方。屁股刚刚挨上木凳,还没坐稳,就从她身旁晃来个人影!

“公子,您需要些什么?”

他是方才被某王爷叫去上酒的~某王爷叫他~小三子!

夙绾心眸光晃动,自是看了周边桌上,也不知~都是什么。

“咳~”轻咳一声,以证男子气势,“你们这都有什么呀?”

“公子,是头一次来我们醉红楼吧!”

“嗯!”故意将声线做粗,眼神一搭,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途经此处,准备探亲的!”

“看公子穿着定是大户人家,那小的就给公子上些我们醉红楼的招客菜!”

“上吧上吧!”满心思绪的落在某王爷身上,挥挥手便把他给打发了。

此刻,某王爷正倾斜着身子,倚在自己右侧的桌角,翘着腿,抚额盯看。

那姿态~叫一个享受!

没多久,她的桌上就堆满了点心和干果,捎带放了个玉白色的瓷壶。

好奇的打开盖子闻了闻,那扑鼻的酒香当真是好闻!

可就是不晓得,喝下它,会不会醉!

索性,推到一旁,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但是,满桌的点心干果,不吃也是浪费!

手下控制不住的挪动,很快就抓进了掌心。壳子还真硬,指甲扣了好一阵才拿出里面的果子,不过放到嘴里轻轻嚼动倒是好吃。

夙绾心一本正经的做着吃货,坐的久了些,便一手托腮,一手往嘴巴里添食。时不时地再偷瞄某王爷两眼。

哪个男子不喜欢漂亮的姑娘,台子上那身粉嫩的女儿装当真是漂亮。再加上一双纤纤玉手,美妙的琴音竟似入了心窝。

让夙绾心都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可偏偏,总会有人,在这最欢快的时候出来捣乱!

一个死胖死胖的死胖子!晃晃悠悠的便从醉红楼外走了进来,那让人厌恶的声音,愣是伸延了好久。

夙绾心堵着两只小耳朵,就看着他一跃上了台子。

那动作,都快把台子踩塌了!

吓得粉衫姐姐立刻起身退了步子。

“芷鸢姑娘,今日可否陪我喝上两杯!”

“钱公子,民女是雅妓,不是这醉红楼的妓女,您且注意下您的身份!”

哎呦!这嘴皮子,当真是厉害!

夙绾心一面瞧着热闹,一面又将果子塞到了嘴里!

这小姐姐,可是比她外在给人的感觉,要刚劲许多!

“什么身份!雅妓怎了?在我心里都一样,只要老子有钱!”

噫……

夙绾心不禁撇了撇嘴角。

这人一旦自信起来,就会特别的不要脸!

有钱了不起!有钱便可为所欲为吗?

手!手!手!

手干什么呢!

夙绾心激动之余,差点没把嘴里的果子喷出来!瞪大了眼睛,望向台上。霎时,

便见某王爷一跃窜了去,脚下步伐,那叫一个速度!

抬手便将死胖子落在粉衫姐姐手腕上的猪手,弯了个掌心朝天!

英雄救美!

这可比听曲有意思多了!

夙绾心忍不住拍了拍手掌,只可惜,此间没人在意她的小动作!

慢慢收回手臂垂到桌下,静看有钱的胖子被某王爷打成猪头!

这一刻,倒是看他有些顺眼了!

三两下便把胖子踢到了台下,当真是大快人心!

可怜胖子周身围着那么多家奴,却都不敢靠前!

粉衣裳的姐姐躲在某王爷的身后,依旧落着慌神的眸子。

某王爷拔剑对上了地上刚刚翻身准备爬起的猪头。

“从今往后,若再让我知道,你来骚扰芷鸢,我就把你废掉!”某王爷横眉怒目,愤意的扯起嘴角。

从侧面看,还挺英俊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管你是谁!也没那个兴趣知道!”

这几句话,当真是霸气!

夙绾心余光浅扫,猪头公子捂着脸,被一群家奴搀扶着离开,临走时还放下一句狠话,让某王爷等着!

这是要去搬救兵吗?

忍不住朝他露了个嫌弃的眼神,他再厉害,能厉害的过王爷吗?

坐下来,继续看戏!

“没事了。”

某王爷转身护上粉衫姐姐的肩膀,竟和多日前,对她的眸光不一样。

“那个钱公子是秦赫将军副将莫子溢的表弟!”

“那又怎样!倘若莫子溢敢替这姓钱的出头,我明日就降掉他的军职!”

“我并不是担心这些,我是不想让你为我揭露身份!”

“没事!我们先进房间说!多日不见,有很多话想找你聊聊!”

这俩人于台上窃窃私语,当真是不怕台下众人围观啊!

说了好一阵,终是起步上了二楼!

夙绾心无奈的盘动双臂,“就是嘛!总要避一下!那么多人在,王爷不怕什么,人家姑娘还怕呢!”

等等!

一瞬扬手敲击脑袋!

她是来干什么的?

是要找某王爷算账的!

怎么在这坐了半天儿,光想着看热闹了?

还给某王爷拍手叫好了!

不行不行!赶紧办正事!

抬眸望着他们进入的房间,无奈扯动嘴角,“这时候去打搅他们应该不好吧……也没人大白天的瞎胡闹吧!更何况~他还是个王爷!”

第十二章 见面就想掐

碎步起身,窜上二楼,于拐角处拉长耳朵偷偷听音!

奈何里面毫无动静!

难不成,他们聊天都不用嘴的?

等了良久,房间里依旧没动静,倒是楼下顷刻传来了砸凳子,摔桌子的声音!

夙绾心趴在二楼拐角的扶木上,低头细瞧!

那个被打成猪头的钱公子还真带了一群人来!领头的一脸杀气,腰前佩刀,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唉~”不禁长叹出音,只可惜,他还不知,自己欲要得罪的人~是本国的王爷!

房间内,很快也传了动静,应是粉衫姐姐先一刻慌了神,正推着某王爷离开!

“我出去!待我现在就办了莫子溢!”

“不行!王爷若要办他何时都可以!但现在您若出去,那您的身份就暴露了!这关乎到您的声誉!”

“我不怕……”

“我怕!”

“芷鸢……”

闹了一阵,怎么又没声音了?

她还在拐角听着呢!

很快,那蠢猪就带人上了二楼,醉红楼的杂役自是想拦也拦不住。

咣当咣当的敲人家姑娘的房门,也不嫌丢脸!

夙绾心一旁看着好戏,正等着某王爷从房间里聚剑窜出,把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统统撂倒!

哪知,房门敞开后,出来的却是粉衫姐姐。

见她处事不惊,两手握于腹前,轻声迎道:“这不是莫副将吗?怎么也来了我们这醉红楼!”

“少废话!把刚刚那对我们公子动手的混蛋叫出来!”主子还没发话,奴才竟抢了嘴,刚刚也没见他们这么硬气!

“这里只有芷鸢自己,芷鸢的房间从不让外人进!”

“胡说八道!我放才让家奴堵在醉红楼外,根本没见他出去过!定还在此处!”

拐角处,一脸嫌弃的甩了白眼,这猪头可真不闲着!都伤成那样了,还来嚷嚷!

人若不要脸起来,在哪都不要脸!

夙绾心就这么静静的瞧着,可眼看他们都要硬闯小姐姐闺房了,某王爷却还不见人!

是溜了吗?

就为了个王爷声誉?

便让小姐姐一个人出来扛着?

他能做得出来!

她可看不下去!

“停!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嘛!不知道对女孩子要客气点嘛!”夙绾心生起怒来,便扬了手臂,对着前方众男指指点点!

领头的什么副将先一刻朝她正过了身子,冷漠的眸光间似藏了别的意思。

只是他不出音,她也懒得细猜。

“你是何人,在这管什么闲事!”

死猪头!对着她居然用手指!她最讨厌别人指她!

掌心迅速翻动,转而就落去两颗小石子。她没有某王爷的力道,但是她有例无虚发,弹指一瞬的暗气!

“我就是看不惯!谁让你们在这里欺负小姐姐的!”盘手靠近,脚步轻轻,脸上自是落满了自信。

对付他们几个,她还是可以的!

“你你你……”

拖着受伤的手腕居然还在指,是想让她顺便把他的另一只,也打歪吗?

掌心微微旋动,正要弹出。

这一刻,竟看着那副将立起了手掌,似以此举动制止,随后就道了句,“我们走!”

“表哥~”猪头公子当然不服气,还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副将居然没再多言,转瞬就退去了步子。周身的家奴自然也就一一跟着下了楼梯。

夙绾心余光扫扫,也觉惊讶!

这仗还没打呢!

难不成是怕了她吗?

这副将,倒是识相!

……

莫子溢快步离了醉红楼,姓钱的拼命追赶,就想问个明白,“表哥!到底怎么了?那一个黄毛小子,你还怕了不成!”

“你知道什么!你可清楚她是谁?”

“是谁?”

这表弟也是被他惯坏了,索性今日没落下错事。

步伐轻移,侧眸对视,“国师府的皇甫小姐!”

“……女的?小,小姐?”

“国师府~你惹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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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那群让人厌恶的家伙打跑了!居然就用了她两颗小石子!

一时得意晃晃悠悠便到了芷鸢姑娘身旁。眸光还在瞅着醉红楼大门处,小姐姐竟还对着她俯身行了礼。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不用!这都是小意思!谁让他们欺负姐姐你呢!”一时激动,一时得意,侧身扬手就抚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公子,你这是……”

这是什么?

她晃动着眼珠,盯瞧于她。

自觉她长得很是温婉清秀,乃是自己没有的好气质。

只见粉衫姐姐,对她优雅落笑,脚步却一直往后退。

她也就随着进了房间内,自是傻乎乎的迎了笑。

完全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你放心!他们若再回来,我也会保护好你的!我才不像某人!在这紧要关头,丢下你就走了!”

“公子~您能先放手吗?”

“放手?”惊讶的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便见房内木柜里窜出一道人影。

那长剑嗖嗖靠近,夙绾心赶紧退步到房门外!

扯着眉头瞧清眼前,某王爷竟然没走!

躲在柜子里,当缩头乌龟呢!

“你没走啊?”

“我走了,如何对付你这登徒子!”

“诶……”夙绾心连连退步到拐角,可怜自己一心救人,最后倒成了什么登徒子!怒火的皱起小嘴,“明明是你躲起来不管,我好心出手救了芷鸢姐姐!你跟我来什么劲儿!这般能耐,刚刚藏在柜子里干什么呢!”

“少废话!”

“……”

刺!就看着他刺!

千万别把她惹急了!

惹急了!她就……

哎~什么时候劈的拐角扶木?

夙绾心仰身躲避长剑,怎料身下一瞬松动。

从二楼掉下去,会不会摔的很难看?

下面那么多人!

要不要用法术?

用?不用?

这会儿犯什么纠结!

轻轻闭眼,准备于指尖划动法力。

霎时,竟觉一只手掌抚上了自己的腰身。

“女的?”

“女的居然进醉红楼?”

“这是怎么回事?”

四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夙绾心瞬间撑开眼缝,便迎了某王爷那皱巴巴的脸色!

直到发丝被刮来的风儿吹起,她才恍然觉察到,自己头上的那顶高帽,不知于何时,已坠去了地面!

双手僵持在两侧,睁着两只大眼,呆呆看着眼前的某王爷!

缓了好一阵,才勉强挤出一个笑。

某王爷即刻收了手掌,别了头去。

夙绾心赶紧站稳身子,便见他又于自己身旁一声不坑的挪了步子!

这王爷,不板着脸,会死吗?

第十三章 欠人家的 就得还

众客围绕的感觉着实不好,左瞧瞧,右看看,她也得快些开溜才是!

“姑娘,您还没结账呢!”

“……结~”脑子里顿时呼啦一声。

撇去自己放才坐的位置……

不禁额角盗汗!

对,她没结账!

可自己出门没带银子啊……

怎么办?

晃动的眼珠,转瞬便移到了那仅差一步,就要出门的某王爷身上!

“找他!找他结!”手臂伸长,穿过众人而去。

某王爷似是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迈动的步伐,一瞬停止。

可只停了一刻,便又准备抬去。

这王爷当真是冷漠!

夙绾心扯动嘴角,一个用劲儿便于原地哭闹起来!

她还就不信了!

“你们不知道!我就是寻他来的!”嘴角抽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轻抹,“我俩刚刚成亲,他就跑出来寻花问柳!你们说我能忍嘛!”

“……”某王爷额角青筋暴起,似如小虫循循乱跳。

然而,某丫头已是演的越来越入状态。

想想,这也是「讨账」的一种方式嘛!

“哎呀!这娇妻长得也不差啊!”

“是啊,我若是娶了这么漂亮的娘子,必然不会跑到醉红楼来寻乐子!”

“就算尝鲜儿,也得过段日子!这才刚成亲,怎么……”

某王爷气的抽动眼角,恨不得立刻马上,把她像块泥巴一样,按在手心捏碎。

踏步而回,从人群中渐渐靠近于她。

夙绾心抬眸迎上,那眸光甚有杀气!

某王爷唇边轻点,“你到底想怎么样?”

哎呦!跟她玩「窃窃私语」!

夙绾心一瞬挑眉,“把账给我结了!再带我出去!”

“你不是挺喜欢这的么!一个小丫头,闯什么醉红楼!”

“你一个王爷,来这里也是稀奇!”

“你知道我是……”

某王爷抓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有些疼了,夙绾心立刻扬动手臂甩了去,嘴边还在楚楚可怜的叨念着:“你若觉得我扫了你的兴致,那你就留下来,我走便是!”小眼神倒是喊了泪,让他的心里恍然迎了颤,不知怎的,竟生了莫名之感。

哗啦两下,甩落在地两把折扇,无疑是从各自袖口间掉去的。

某王爷回神,侧步寻自己的扇子,夙绾心亦是赶紧捡起自己的东西。可身子还未挺直,便又被他用力的拽住了。

那眼神无疑是在告诉她,他已是没时间跟她在这里瞎耗着,惹他人取笑围观。

眸光微微轻抬,同二楼之上对视片刻,示意芷鸢放心后,他便拉着面前这不知死活的丫头出了醉红楼。

一路拽至小巷口,某王爷就狠狠的甩落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可真重,幸亏她是练过的!换作其他娇滴滴的姑娘,怕是逢了他~得哭!

轻轻活动手腕,在抬眼便已见他投来了凶怒的目光。

“你知道我的身份,竟还敢这般!你是不想活了!”

“谁让你那日当着众多人的面,坐在玉马之上,羞辱我来着!王爷了不起了!”侧眸别去,狠狠的白眼,“王爷欠了账,也得还!”

低着双眸,竟瞧着他的金色图纹布靴竟已顶到了她的绣花鞋尖,贴的那叫一个紧!

莫非还要动粗,碾她不成!

猛地一抬头,便见某王爷那白净的脸颊,离的她~也太近了些!

使她腰身倾斜的赶紧往过退。

“你~你要干嘛?”

“原来~你是冲我来的?为了见我,居然还跟到了醉红楼~”

谁给他的胆子,敢在她耳朵眼吹风!

王爷了不起嘛!

分明是找打!

“……”

“你是哪家疯丫头?竟然贪恋本王的美色!不知道触怒皇族是死罪吗?”

手!自己的手腕才刚刚缓了一小会儿!

抽都抽不回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自恋!自信!自以为是!”扯着喉咙口大喊,这气不出,非得把她闷死!

某王爷眸色暗动,“你敢不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等我……”

“夙绾心!夙绾心!夙绾心!”别以为他露出一脸凶神恶煞,她就怕了!

想怎么着,她等着!

“……疯子”

“……”这下甩的她,要比放才疼多了!幸亏她练过!

待等她抬了头,某王爷已是背手走了个远!

她就从没遇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就你这种,自信,自恋,又自以为是的家伙,喜欢你的才是疯了!哼~”

这会儿恰逢云疏举着冰糖葫芦走到巷口,听了她的声音,才将眸光转来。

“绾心,你怎么在这?我找你好半天儿了,你去哪了……还生那么大气?”

“没事!被一个蛮牛顶脑门了!”

云疏见她始终在揉着手腕,分明是手上落了伤,可看她脸上的情绪,愤意着实不小!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账也讨了!从此之后,就希望她跟那王爷井水不犯河水,再也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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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踏入王府院门,他便撕掉了脸上用于乔装的胡子。而那愤意的眼神,却始终没能消去。

“四哥!你终于回来了!”一身青蓝色长袍,缓缓入了他的眸子。

那蹦跳而来的举止仍旧像个孩子,在他面前显然还揣着一刻童趣的心。

“都快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模样!”

说着说着,他那长长的手臂,就跨到了他的肩膀。

低眸移去,尽是宠溺。

母亲去世的早,自小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就甚好!但也并不是说和别宫娘娘所生的兄弟姐妹不好,就是~总会被拿来比对,羡慕!

“我在四哥这,永远都是弟弟!即便是成了亲,有了妻室!你不还是要宠着我嘛!”

“玉洵今年可是二十岁了,总该有些男子气势!不过不急,待你有了自己真心想要保护的姑娘,你就会变了!”

“那还不是没可能的事儿!”一想起这些,他脸上的愉悦就减了大半。“我们身处皇族,哪一个不是得等着父王安排婚事!哪还有机会,亲自去找?”

“不一定!你没听说过~有缘自会来相守吗?没准儿哪日,你就寻到了,还得亲自跑去父王那里,请他下旨赐婚!”

“会~会吗?”

他自是给了弟弟最为肯定的眼神,“会的。”

“王爷!府外有位姑娘求见,说是您的师妹!”守门的奴才,特来禀报。

“叫她进来!”

“哎呦!四哥!这缘分还真是奔你来了!”

“想哪去了!我这师妹医术精湛,我是请她来帮我忙的!”

君玉洵有些不信的扯了几下眉眼。

拍打兄长两下肩膀,转而别去眸光,索性先看看,是何等美人!

鹅黄色的轻纱罗裙,一瞬入眸。

君玉洵突觉胸口处,加速了跳动。

第十四章 喜知师兄心意

夙绾心同云疏原路返回,觉得时候尚早,就以走路的形式,慢慢前行。

手里的冰糖葫芦舔了又舔,却怎么也没了心情!

脑子里全全是某王爷那冷漠的嘴脸,似如他还在眼前一样,气的她狠狠掐住手里的细棍儿,片刻就见冰糖葫芦落了地。

“绾心,你怎么了?”

“烦!”明明都讨了账,可就觉得没完了!

某王爷「阴魂不散」,为何总要在她脑子里晃悠!

这般想着,便已抬手敲了头!

“绾心,那不是你爹跟你两位师兄嘛!”

“……”偷偷躲在树后,借着放才打自己的力度,再次敲上,不过此次打的并不是自己!

“干嘛!”

“嘘!”夙绾心扬指做着嘘声状,“你这个大笨熊!你忘了,我们可是偷跑出去的!你想被我爹扒皮么!”

“不会吧?”

无奈的蹙紧眉头,便看着那遗魂派石门前,自己的老爹正在同两位师兄谈话,也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好奇须得忍着,不然就被他那机灵地爹爹师兄发现了!

良久,便见老爹扬动袖摆,在半空划下半弧灵光。

夙绾心还在疑惑的望着,直到老爹转身入了石门,两位师兄顺着石阶走进百柳林。

她终是松了口气的要奔到他们身边。

咣当一声,竟被结界之壁弹了回来。

“绾心,绾心,你没事吧?”

摸着自己的小脑袋,被云疏慢慢扶起。夙绾心恍然明白,放才老爹挥下的灵光是为了封闭百柳林。

“我爹没事搞什么?干嘛封林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找人帮忙!

扯着嗓门大喊声声,“大师兄!赫连师兄~”奈何百柳林里的两个人愣是听不见她的呼唤!

赫连笙紧张的停下脚步,眸光中满是担心,“大师兄,放才师父在身旁,我没敢提。试炼以后,我去找过绾心,发现她不在自己党籍,也不在后山镇乾洞,我想她又偷偷跑出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师父设下的结界,我们谁都打不开!”蔚衍着急的侧过身子,看着自己的师弟,不禁皱了眉头,“我知道你向来宠她,可这次在百柳林设下结界是因穹魔复生,不是小事!”

“我知道!我不是怕师父知道绾心擅自离开,再将她关起来嘛!”

“总要跟师父说清楚!小师妹现在在外面,亦是有危险!”

赫连笙低眸长叹,“早些禀明师父,让我娶了绾心就好了!那样~就不论她闯什么祸,我都能替她担着!”

“……”这结界设的也是奇怪!好似让她故意看到,听到一般!

两手捂在壁上,淡淡含泪。

两位师兄就踏步在她身边,可里面听不见她呼唤!

她倒是全全听了个清楚!

原来,赫连师兄那么疼她!

脖间又是一阵沉重,夙绾心翻着白眼,迅速的给了熊头一拳。

“哦~这次怎么又用拳头了!”

“谁让你动不动趴我肩膀的!我最不喜欢别人靠我那么近了!”

“那你平日,不也搂着赫连师兄到处走嘛!”

“那能一样嘛!”

“怎么不一样?”

“……好像是不一样!”恍然明了赫连师兄的心意,胸口处突然感到热腾腾的。

以前自己一个人关在镇乾洞时,没有人来看她,跟她说话,只有赫连师兄时常来陪她坐坐!

忍不住勾起嘴角,转身靠着结界壁坐下。脑子里渐渐回忆起,她和赫连师兄第一次相遇的画面。

那日,恰好是父亲封印镇乾洞的最后一日。

石门上的符咒清除,她欣喜地挑动两指,化作清风旋出。

而赫连师兄~已是在镇乾洞口手握纸伞,等了她许久。

那会儿,他只是瞪着她,不说话。

她唯有笑着问他,“你是来接我的吗?”

记得五年前的某夜,他敲打壁面同她告别。

她问他,还会不会回来?

他说会!

她一直相信,待自己出来的那一日,他就会来接她!

“绾心,你坐在那,瞎笑什么呢!蔚衍跟赫连两位师兄都走了!”

夙绾心抬眸回神,闻了云疏的声音,立刻回头望了望。

“他们一定是想办法去了!定会打开结界壁,带我们回去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显然,她的小脑袋瓜不够用,还沉浸在突来的喜悦之中,“坐会儿,没准儿明天就进去了!”

深夜,百柳林外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

夙绾心感到了周边魔气卷席,瞬间不安的抖了抖身子。

“笨熊!大笨熊!”

“哎!我在呢!”云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好在有天上的月色映照,他俩还能看清彼此之间的这段距离。

“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好的气息?”这股气息越来越重,让夙绾心忍不住扯了扯眉眼。

“不好……”云疏只道了两个字。

眼前便恍然扬起一条巨型血蟒!

“云疏~快!快躲!”夙绾心翻滚着身体,逃向一面。感到后方魔气离她还有一段距离,便用力的支起身子,凝眉回望。

远处的黑境内,突然窜来一道身影,越行越快,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巨型血蟒旁侧。

“哼~夙岭南以为封了这百柳林,我就进不去了!没想到~偏偏还漏了两个小徒弟在外面!”

夙绾心抬声扬扬,“我们不是遗魂派的弟子!我们只是路过!”

“是嘛?路过的~竟知~这里有个遗魂派?”

该死!咬死自己算了!

心下一横!

反正逃不掉,跟这魔物拼了!

飞身而去,轻点指尖,撩动波痕,在魔物上方划下水珠滴落。

“绾心,我来帮你!”云疏摇动手臂,转瞬幻了把宽刀砍来!

可竟如蛇皮抓痒,很快便被血蟒的长尾甩离。

夙绾心还在担心他的伤势,自己也于眨眼的功夫,坠在了地面。

痛!浑身都痛!

捂着腰板,强忍着咬了咬内唇。

“放心,我不会要你们的命!我还要抓你们去找夙岭南换取『馗灵双绝』。”

『馗灵双绝』……

夙绾心虽未亲眼见过,但亦知那是遗魂派的镇派之宝。这魔物想要以她跟云疏的性命换取,必是要拿『馗灵双绝』去世间作恶。

她虽不喜欢夙岭南,但也不会帮着这魔物来要挟自己的爹爹!

夙绾心站稳身姿,仰头挺胸“你想要『馗灵双绝』只要来抓我一个便可!因为我是夙绾心!”

“你是夙岭南的女儿~”

在这般下去,她跟云疏都有危险。

她须占尽魔物所有目光。

“有本事,你便来抓我!”侧眸使给云疏眼神,转而飞身窜入后方黑境之中。

她要打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仗!

第十五章 命运扭转

巨型血莽的大口,一直在夙绾心的身后紧追。

而她,却从没想过屈服两字!

再远点,再远点!

她便能多为云疏争取一些逃脱的时间。

她亦相信,赫连师兄很快就会来寻她!

片刻一回眸,距离越缩越短。

夙绾心凝眉一紧,将眸光转至前方,恍然之间,竟被那缓缓升起的灼日,刺疼了眼。

赶快扯出袖中的折扇挡到额前,身子不由控制的后倾,稍稍顿了一瞬,血蟒喘息的风力就已吹落在她的脖颈。

冷冷的几股,裹至周身。

夙绾心转身对视,扬手甩动折扇,本想借助法力,依仗扇面的摇摆,撩起地上的尘沙,好去迷住血蟒的眼睛。

怎知,这扇子竟比她想象的力度大!顷刻便将巨型血莽扇了出去!

夙绾心呆愣的看着手中折扇,好似不是赫连师兄为她买的那一柄!

血蟒再度袭来,她又用力扇了一下。借着自己的法术,折扇旋起了灵光万丈,照的她的双眸,也忍不住闭了闭。

还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就被一股魔力震了出去,缓缓从石崖上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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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霆王府

某王爷正握着手中折扇,气愤的燃动怒火。

“王爷,我们围着霓澄国周边查找,都没能发现有一个叫夙绾心的姑娘!”

手下重重的拍打,愤意越积越多。

难怪,她说自己名字时那么痛快,原来是在戏弄他!

千万别被他抓到,不然~他一定会让她死的很难看!

“再找!境外也给我找!”挤着牙缝,绷出这句话。

身为王爷的贴身护卫,詹高黎自是从没见过主子生过那么大的火。势必要绝地三尺把这姑娘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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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感觉骨头都要摔断了!

手边勾勾,她的折扇还在,还在!

瞥头转去,恍然瞧见一个同自己几乎完全相似的面孔。

是做梦?还是她已经魂魄离体?

难道,她就那么不禁打?几下就被魔物制住了?

觉得头有些晕,眼缝越闭越小,迷迷糊糊间,似看到一位穿着浅姜色衣衫的男子,正站于她的面前。

唇齿抬动,好像在跟她说些什么!只是,她已经听不清楚了……

“唉~绕了好大一圈,原来是你!若不是发现你在沁莲殿晕倒,魂魄离体!还真没在意!”活动两下手腕,将地上二人的穿着打扮互换。挑眉无奈,“我是个管凡间姻缘的!可也从没这么亲自下来安排过!你们俩,若在这一世冲破不了苦劫,当真是对不起我!至此以后,你就是皇甫寞,此生为君玉珩的结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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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扇的事情就交给詹高黎去寻了,君玉珩自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霓澄国的『清乐寺』出了命案,至今还毫无头绪。

主持戒怀于自己的禅房之中,盘坐无息,死因不明。

他找了境内很多仵作都没能验出,故此,才书信一封,叫来了师妹雪朦。

她随投师遗魂派,却也是泉医宗雪倾平的独女。

医术自然非常了得!

定然会对他破案有帮助!

“这位主持从外表看来并没什么异样,若不仔细检查,必会认为他是自然死亡!君师兄怎么会那么肯定,他是被害呢?”

君玉珩手托右臂,轻捻指头,顿时倾斜着笑容,就落了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此间禅房看上去是从里面闭紧的,亦没有被人挪动的痕迹,但我却在房梁之上,看到了一个黏了泥巴的脚印。”转瞬走到他所查验过的地方,抬手指去,“戒怀主持死去的那天夜里,恰好下了一场大雨,怪就怪在凶手太过大意,杀了人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雪朦浅笑一瞬,“论眼力,众多师兄中,还真没人比得过君师兄!”

“当日,我还发现,戒怀主持的周身窜有寒气!却和他死去的时辰不太吻合!”

“我刚刚看了下主持身上,多处经络穴位落有针眼,若不仔细看,必然瞧不到!”

“你可是查出,戒怀主持的死因了?”他就知,有一个医神师妹相助,再诡异的案子都能顷刻解开!

“这是一种罕见的冰针,名叫『寒霜降』能一瞬窜入人的脉络之中,致其在昏迷中冰冻而亡。”

“师妹可知,它的出处?江湖上,什么人有这种暗器?”

雪朦想了好一会儿,脚下碎步轻移。

似于心中有所答案,但却不能肯定!

“四哥!”

这会儿,恰逢君玉洵抬步进了大殿。雪朦索性,就将心中所想,压了压。

“玉洵?你怎么来这了?”

“有~打扰到你们吗?”尴尬的挤了挤嘴角,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他也没办法,只是,事情比较着急。

“什么事?”

“父王叫你去趟国苑!是父王有事情要跟你说!”

“知道了!我这就去!”前行几步,便在弟弟肩膀拍落掌心,“你也没事儿,在这跟着雪朦帮我瞧瞧案子!”

君玉洵扯起一脸褶子,苦笑的弯了弯脑袋,“破案这种事,我也不会啊!”别在人家姑娘面前,丢了脸,让人家笑掉大牙!

君玉珩揪紧眉毛,摇摇头,“谁让你破案了!让你在旁边搭把手!万一有什么力气活,你一个大男人,不就活动活动筋骨嘛!”

“外面不是有你的侍卫吗?”

“……”真是笨死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

确定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

君玉珩拧着眉头,瞪了他片刻,他才明白的点了点头,“哦~好好!四哥你放心吧!这里有我呢!”

真是的,给他机会都不晓得争取!

再次拍打了下他的肩膀,这次可要比放才重了一倍!

君玉洵傻乎乎的别去眼神,对着面前的姑娘憨憨一笑。

雪朦自是优雅的轻点额头,回了他笑容。

……

君玉珩骑马奔回国苑,深红色的斗篷于风中飘扬。很快便穿过石门长巷,入了宫殿。

自己的父王正于殿内赏着歌舞,身旁还有两位国卿娘娘作伴,看样子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俯身行礼,待等父王告知。

“玉珩,你此次又立了军功回来,父王正想着该赏你什么好呢!”

“为父王效力,是儿臣本应做的事!儿臣不求任何赏赐!”

“国主,您看,我们的四王爷就是这般懂事!可这立了那么大的军功,总要赏赐一番!”

在旁侧落话的乃是『景秀苑』皇甫娘娘,是近年在国主身边最得宠的国卿。

君玉珩对她,倒没什么厌恶,只是~这位娘娘的性子,让他喜欢不来。

“我已不知,该赏他什么!珩儿已是兄弟当中,最先得了王尊头衔的!”

“不如~国主就帮四王爷赐婚!”

“……”

第十六章 有缘千里来相聚

头疼!

夙绾心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头,怎么就如要炸开一般?

再抬眸瞧瞧,四周的摆设,亦跟她从前住的屋子不一样了?

“小姐,您醒了?”

“……”小姐?

夙绾心还在惊讶,自己的老爹何时那么疼她了?居然还给她招了两个小丫头?

这长得~倒算水灵!

尴尬的挤出一抹笑,“你俩叫什么名字?”

“小姐,您忘了?我是紫荆,她是花烛!”

“……”呆愣的眨动眼睛,似乎哪里不对劲!

“小姐,您别吓我们!昨日您骑马去境外散心,马儿不知怎的就受了惊,府上的家丁发现您时,您已经在崖下昏迷,医师说,您……”不敢直言,花烛只得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这有淤血!”

“淤什么?”意思是她摔傻了不成?

她清醒着呢!

不对,她分明是被魔物袭击坠下石崖的!怎么就变成骑马掉下去的了?

“你们俩!帮我打盆水吧,我想梳洗一下!”

“是!”

故意支开两个小丫头,夙绾心难以相信的扯起指尖,欲要查清缘由。

闭目凝神,两指抬至眉心处。

脑子里却仅出现另一个自己!

不~是在她昏迷时,旁边倒着的那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姑娘!

定是这家的奴才救错了人,把她从崖下带回来了!

想想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挥!挥!挥?

“诶?”怎么就~没了法力?

“小姐,我帮您把换洗的衣裳拿来了。”

“小姐,水打好了,水温刚好,可以洗脸了!”

尴尬!嘴角的微笑越来越僵。她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当了某家大宅里的小姐?

就说~夙岭南怎么会对她那么好,还给她找俩小丫头!

“紫荆~花烛~”扬手点点,还需先熟悉一下。

她现在没有法力,若直言说他们救错了人,估计必是要吃苦果的!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您是真不记得我们了?”

“……”怎么办?脑子里轰轰隆隆的,这会儿就只能「顺流直下」。“医师不是说嘛,我这里有淤血,估计我是失了记忆!不过你们放心~”自觉自己动作太大,赶紧变回大家闺秀的稳重,“只要你们稍稍提一下,我想~我定会快些想起来的!”

两个小丫头互看对方几眼。

右侧的花烛突然低眸掩笑,“小姐,你这般温柔的对我们说话,我们当真是有些不适应!”

“诶?”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该温婉优雅么?

“平日里,小姐都是扯着嗓门的跟我们说话!这会儿当真是温柔极了!”紫荆丫头亦是笑出了声,在主子面前一点不避讳!

“……”她是瞧出来了,以前的小姐跟这俩小丫头关系也甚好,宠得是没大没小爱开主子玩笑!

这样也好,她原本也不想落下小姐的架子!

“小姐,先洗脸吧,一会儿水凉了!”

夙绾心点了点头,看着紫荆将水盆端到面前。

恍然发现自己额角的红色花瓣印记不见了?

摸了又摸,一点痕迹都没有!

谁给她消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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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拧着眉头的回了王府。

恰逢自己的弟弟跟雪朦师妹在院落中聊天。

一见他入了大院,君玉洵即刻就起身迎了去。

“父王叫你去做什么?是不是又要加官晋爵?”

君玉珩侧眸挑眉,显了一出苦笑,“你哥我现在已经是王爷了!亦有『诺霆』这个封号,还加什么官?晋什么爵?”

“那父王赏你什么了?”恍然弯着脑袋细瞧,“我看你神色不对啊?”

君玉珩暗自压下一口长气,甚是烦躁,“父王~要给我赐婚!”

“好事儿啊!”

他被赐婚,倒是把他这弟弟乐坏了!

君玉珩冷哼出声,“哪来的好事儿?”

“四哥,你这也到了年纪了!该成家了!”扬手拍打上长兄胸口,“你不是还说我该成亲了么!你不成亲,我怎么成亲!怎么也得,你在先!”

“……”这是什么歪理?

他是有多盼着他这长兄成亲?

眸光微转,见雪朦还在旁听着,他索性给这弟弟留些面子。

“哎!哪家小姐?”君玉洵眉眼一勾,转而肩碰肩撞了一下长兄。

君玉珩无奈的扯动嘴角,“皇甫娘娘的侄女!”

“国师府的皇甫寞?”

瞧他这副惊讶的模样!

“你见过?”

“没有!”君玉洵挑眉,落笑,“只是听说,皇甫寞性格怪异,从不与外人接触!为此,没有几个人见过她!”

“皇甫家~哪一位不奇怪!”皇甫卓瑞若不是凭借一身呼风唤雨的本领,又怎会成为霓澄国国师,让自己的妹妹占领上苑!

他也是奇怪,那皇甫娘娘怎么就得了他父王的心!

都说,侄女像姑姑!

倘若皇甫寞像极了皇甫娘娘,他定然不会喜欢!

这般想着,自己弟弟的声音,就又到了耳旁,明明不是在跟他说悄悄话,却非要贴近些讲出来,弄的倒是神秘!

“传闻~那皇甫寞~她是个胖子!特别肥的那种!所以,才怕与外人接触!”

“……”

“倒是听说,她自小爱慕四哥你~已是钟情许久!”

无奈的扯弄眉头,“怪不得皇甫娘娘会让父王赐婚!”

“皇甫娘娘让父王赐的婚?那四哥~就认了吧!”自知皇甫娘娘有多么得宠,即便想让父王换一家,也是换不得了!唯有宽慰下自己的长兄,“说不定传闻都是假的!那皇甫寞还是个大美人呢!”

“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才不会顺了某些人的意!”君玉珩凝眉远望,自是没把皇甫家看在眼里,“皇甫娘娘不是要让父王给我赐婚么!索性我就多要几个,已是在国苑求得父王,帮我择良缘,各家名门小姐都可来比试,以此选出最好的王妃人选!”

“父王同意了?”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

君玉洵不禁扯动眼角,“那皇甫娘娘会不会不高兴?”

“我管她高不高兴!她又不是我母后!”

于一旁听了半晌的师妹,碎步走进,忍不住落下笑声,“君师兄,你这是不愿跟国师府结盟了?”

“我君玉珩从不愿依仗任何势力!”也并没将国主之位放在心上!

想用婚姻逼迫他,那这算盘打得就要翻了!

他重情义,胜过这霓澄国境!

怕是,那皇甫寞从今往后,便要成为他这诺霆王府里~一只被禁锢的金丝雀了!

第十七章 身份互换 谁开心 谁失落

遗魂派

皇甫寞初醒,抬眸望着眼前之景甚为陌生。不经意间,碰触到身旁那纤长玉指,她慌神的支起半身,颤动眸光,无从落去。

“你醒了?”他欣喜的扯动嘴角,顷刻便将她护在了怀中。轻抚起她的发丝,声声愧意的道着,“绾心,是我不好!我若早些去找你,我若一直跟着你,就不会让你遇上危险了!”

她静静地听着,虽不识得眼前人,可却被他的话语深深打动。一句一句悲痛的怜爱,似窜入她的心坎之中,让她没有办法推开。

“我是谁?”

“……”撑离视线,赫连笙惊讶的望着她,唇角不由得颤起,“绾心?”

“你又是我的谁?”

“我~我是……”

“绾心,你醒了!你可吓死我了……”云疏迈步入了房内,恰逢她跟赫连笙正不作眨眼的互视对方,顿时觉了尴尬的停在了门口。

皇甫寞侧眸再问,“我怎么了?”

云疏晃动着眉眼,低头道来,“昨天真是太危险了!幸亏赫连师兄及时打开结界,我们才追踪至崖下找到了你!”

“我掉下了石崖!”

“你怎么了?”他虽然是只笨熊,但也瞧得出,眼前的绾心,好像跟平日不一样!

“我不记得了!”低眸间,似在遮掩着什么。

“不记得了?”云疏轻声重复,弯着脑袋想要将她的神情看清楚些,奈何晃了几眼,也没能觉到什么。

就是心里感到不对劲,即便是摔伤了头,性格终不会变吧?

“绾心刚醒,还是让她多休息休息吧!”赫连笙沉稳的说道,于他来说,只要看着她醒过来,一切都已不重要了。“幸亏,此次穹魔突袭,没有伤到她,若绾心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一世无安。”

皇甫寞迎着赫连笙温柔的话语,顿时低了低头,似乎在静静地感受着这份暖意。

恍然从门外走来的中年男子,还没等靠近,就已是气轰轰的吹动了胡须。

皇甫寞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你这丫头!让你常常偷跑出去!这下知道怕了吧!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把你关一辈子!”扬手指来,甚是怒火。

赫连笙觉了她的颤抖,即刻拍打上她的手背。

“师父,绾心刚刚醒过来,您就别说她了!”

她是害怕的,故此才会伸手往他的袖口勾勾。

他温柔的对去她的眸光,示意她莫要害怕。

夙岭南瞧着眼前情形,自是不论自己说什么,自己的徒儿都会护着自己这调皮的女儿!

罢了!索性尽早把她嫁了,他这做父亲的也就不用操心了!

“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再想怎么处置你!”甩甩袖袍,便大步出了门。

皇甫寞恐惧的眼神,依旧未落,“他不会真的把我关起来吧?”

“不会的!师父他是疼你的!哪有爹爹不疼惜自己女儿的!”

他是~爹爹?

皇甫寞侧眸瞥了一眼门口,只是那里早已没了中年男子的身影。

只有云疏还站在原地。

云疏自是看着眼前的夙绾心越发的觉了陌生。

“师兄~”

“啊~”这声师兄,好生轻柔,似如一根纤细的长绳,瞬间勾进了他的心坎。

赫连笙紧张的盯着她,竖耳倾听她所要说的每一句话。

“待我好一些,能陪我在附近转转吗?”小嘴微微下弯。

让他甚为心疼,“当然,待你好了,我会陪着你,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

云疏总觉看不下去,晃动着身子,转头便出了她的闺房。

皇甫寞对这份关心显得特别依赖,倾身投进他的怀抱,乖巧,安静的享受着。

赫连笙的心中,自是极为喜悦,瞬间难掩情愫,全全映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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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绾心演了一出失忆的戏码,才得了两个小丫头的同情!

从她们口中知晓了,自己该知道的所有事情。

她此刻住的大宅子,乃是霓澄国国师府。和自己长得相似的小姐,名为皇甫寞,父亲叫皇甫卓瑞,姑姑是国卿娘娘皇甫卓曦。

听说,母亲早亡,父亲也是不太喜欢她。每每瞧见她都会想到难产过世的夫人。倒是长兄甚为疼她,常会给她买些新鲜玩意儿来哄她!

皇甫寞平日很孤僻,除了跟两位婢女聊得来,在府上一向寡言。故而,父亲的其他女儿跟她都相处的不是很好!

这样看来,当真是跟她有些相似!

缺少疼爱的小丫头,甚是需要别人的关怀。若是她们哪日碰了面,说不定也能聊到一块去!

黄昏时分,日头不足,她便于小院里坐坐。一手托腮,一手摇着扇柄。

恍然想起,她跟魔物对战时,此扇所幻出的危力。

某王爷的贴身之物,倒是厉害!估计这会儿~以他的脾气,也该生气了!

气她~错拿了他的扇子!

可那日,明明是他先捡起来的!

看都没看,就把赫连师兄送她的那把塞进了袖子!

按理说,她得找他先算账才是!

只是~如今的自己,就仅能吧哒吧哒手指头,算算命数!其余的法力,是一丁点都没有了!

既然自己逃不出这深宅大院,又一时半刻恢复不得法术!索性,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养着自己!

当千金小姐也不是什么坏事!整日有奴仆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是一种享受!

那就多住几日,好好尝尝被人服侍的滋味!

“小姐!小姐!大事!喜事!”

“什么大事?又喜事的?”见婢女走近,她便坐直了身子,慢慢端庄起来,伸手揽过一杯清水,放去嘴边。

“听说,国主下旨将您赐婚给了四王爷!”

“……”

紫荆那神色凝重极了!

可再凝重,也没她来的重!

胸口疼!难受!堵得慌!

本来以为做千金小姐挺好的,这会儿竟得个惊天大灾难!

她愣是慌神的把自己给噎着了!

“咳咳咳~”的拍着胸口,一度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小姐,您没事吧?”

“哪个四王爷?”皱巴巴的扯起小脸,当真是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大事件!

“就是刚刚从战场归来的诺霆王爷啊!”

“什么?咳咳咳~”又是一阵咳~越发觉得这国师府不能待了!

慌了慌了!

赶紧瞅瞅四周,看看那堵墙好翻!

不行,她得走!

再不走,就要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小姐,您是不是太激动了?太欣喜了?”

“我激动?我欣喜?”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对呀!您可是早就对诺霆王爷倾心了呀!”

“……”

第十八章 意不在姻缘 想逃跑 想破案

皇甫寞倾心某王爷?

什么眼神?

他那种人,也有人喜欢?

眼睛当真是瞎!

这会儿,花烛也乐呵呵的走了来,手里还抱着好几匹花布,“小姐,这是皇甫娘娘托国苑的奴才送来的上好丝绸,说是让您亲自挑选来做衣裳!等着去参加卿女初试!”

“初试?”

“是啊!诺霆王爷向国主请求,要从各家名门中挑选几位卿女入府,亦要挑得最钟意的王妃!皇甫娘娘说,让您也一并参加,说~皇甫家历代无庸女,定会在千家小姐中夺得冠首!”

呵呵……不禁呲着牙齿,冷哼出音!

可惜了,她并不是皇甫家的女儿!而且~她也不愿嫁给什么诺霆王爷!

倒是从这件事情上,再次证实了某王爷的好色花心!

果然是,爱美人,爱的~恨不得把自己的王府都装满!

这刚到成亲的年纪,就要多选几位!这样的男人,谁若嫁他,那这辈子就等着哭吧!

还是自己的赫连师兄好!

她想~说不定哪日,赫连师兄就找到她了!

随意挑了几匹花布,忽然灵光一闪,浅笑说道:“哎!做衣裳总要帮我量身吧!”

“小姐放心,明日裁缝师傅便会亲自来府上给您量。”

夙绾心挑挑眉眼,“我们今日去呗?”

“小姐?”

“我想看看衣裳的样式!”她就不信,堂堂国师府小姐,出个门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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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显然没有将赐婚一事放在心里,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尽早破了『清乐寺』的命案。

“是否,查到别的线索?”

雪朦慢慢从主持榻前,起身走来。指间正握着一根细小的银针。

“君师兄,你来看一下!”

君玉珩瞬时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有毒?是寒毒吗?”

雪朦不禁摇了摇头,“按理说,『寒霜降』并没有毒素,它只是会将人的奇经八脉冰冻。”

“那这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依我看来,应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两个人先后作案!二是~凶手原是想用毒折磨戒怀主持,再以『寒霜降』遮掩他中毒的状态!两者~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师兄觉得呢?”

君玉珩觉得很奇怪,“为何我之前找了很多仵作都没能查出戒怀主持体内有毒?”

“此毒名为『思筑梦』无色无味无状,对中毒之人,不会有致命影响,只会让其在睡梦之时,产生幻觉。应是有人掺在了戒怀主持的饭食中慢慢延至体内的。仵作之所以查不出,是因这种毒,聚集不离,必须在热温之下方可验出。戒怀主持中了『寒霜降』全身冰冻,自然无法验得!我也是偶然,发现了他脖颈后方的黑点,才想到试毒!”雪朦再次碎步至床榻边缘,今日的戒怀主持已是全全的被冰封住,她为了找出答案,才迫不得已让人用铁斧凿开了他脖颈处,希望他地下有知,莫要怪罪。

“如此说来,这件事,应比我想的~要复杂!”君玉珩凝眉思索片刻,恍然落音,“定是有人想在戒怀主持口中得到什么秘密!才先后用了『思筑梦』和『寒霜降』!”

“王爷,我们在后院杂房的柜子中发现一具尸体!”

“……”

君玉珩顺着寺内长廊,穿行至后院杂房。脚下步伐极快,乃是一瞬都不愿耽搁。

雪朦自是在他后方碎步跟紧。

刚从戒怀主持身上找到些线索,便又迎了凶案,这件事情当真不简单!

二人踏入杂房时,尸体已被兵卫从柜中搬出。

四下站满了『清乐寺』的和尚,已是纷纷将目光移向地面,难掩眸前两行泪。

“王爷,尸体已确认身份,是戒怀主持的大弟子忘尘师傅。”

“昨天晚上是大师兄打扫的杂房,今早大师兄没到饭堂吃饭,我们都觉得奇怪!谁知,他竟死在了杂房里!”小和尚以袖擦泪甚是悲痛。

君玉珩侧眸问道:“谁先发现的尸体?”

“是我!”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和尚,前行一步,垂头对着王爷回着:“今日本该轮到我打扫杂房的!我找不到大师兄,没有钥匙!只得来此等着,我想师兄再忙,到了时辰,也会把钥匙给我送来!我来的时候,却发现门是反锁的。叫了好几声,也没听到师兄回话,我正觉得奇怪,恰好这时,看到兵卫大哥走来,我就让他们过来帮我看看!”

“王爷,我们进来时,就看到柜子缝隙处落了一块衣角。不敢耽搁,便马上去通知您了!”

应是藏了有段时间,尸身都有了恶臭味。

君玉珩还在用手遮挡鼻尖。

师妹雪朦就已经半蹲而下,检验起了死因。

这一点,当真是佩服她!

“忘尘师傅也是中了『寒霜降』好在还未冰封住尸身!”翻了下尸身,未见他后脖颈处有黑点。

雪朦未去多想,转瞬便于众目之下,扯开了他的长衣。

“女施主,你做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手下留情!”

身为女医师,她不论是在诊病,还是验尸,都会心无杂念的闭去外在声音。

低眸瞧得胸膛上聚集的黑点,就扬手挑起银针刺了下去。

君玉珩挥挥手掌,便让兵卫将寺里的和尚先带了出去。

小和尚自是见不得污眼之事,可在医者心里,不论男女,都是同等对待!

“如何?是否也是中的『思筑梦』?”半蹲在师妹身侧,凝眉看着尸体周身。

雪朦顿时点了点头,“是!显然他的定力没有戒怀主持强,戒怀主持的死相甚是平和,故此一般仵作都瞧不出丝毫异样。而忘尘师傅~师兄你也看得出,他在死前是极为痛苦的!”

“凶手先用『思筑梦』折磨其痛苦难忍,再用『寒霜降』掩盖死者曾受毒的过程!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忘尘师傅是午时过后才死的!那时的杂屋应该是反锁的!此间屋顶以青石盖成,唯有那右上处,有个四方不大,仅能孩童钻进的通风处,试问~凶手是怎么进来的!总不能~是孩子作案?”

“『清乐寺』一连出了两起命案!看来~在这背后,必有大秘密!”君玉珩不禁长叹出声,抬眸望了望杂屋之内。除了那个小口,当真是没了其他通道,“师妹!你还没告诉我!江湖上,谁常使用『寒霜降』,懂得『思筑梦』之毒?”

她迟疑一瞬,终还是没能说出,“其实,江湖之上,刻意模仿主家作案的很多!不一定就是懂这些的主家所为!”

第十九章 一处查案 一处算命 也能撞到

君玉珩默默的点了点头,“师妹说的也在理!可如今,我们又该从哪查起?”知道了死因,却还不能找准方向,当真是让人心急。

“师兄,『寒霜降』这条线索,我们无从得手,但我们可以从『思筑梦』查起!”

“『思筑梦』有何特殊之处?”

“此毒,只在调制后,三日内有效!其中含两种药草一南一北不在同地。若要收集不是易事!”

“哪两种?”

雪朦轻声道来,“霓澄国境内的『碧灵芝』和千里外『还息崖』上的『忘川灵芝』。”

“……”君玉珩恍然揪起眉头,似于心中想到了什么。

“君师兄是否觉得这两种药很是熟悉?”

“的确熟悉!”他将眸光侧来,继续听着师妹讲解疑问。

“其实『思筑梦』原是能让人如痴如醉,抵去痛意的灵药『幻梦捉影』!”

“果然!”

“师兄知道?”

“自然知道!”扯动嘴角,声声道着,“我母后当年,就是服了这种药~安逸离世的!”那时她重病难愈,国苑里的医师都没了法子,只得出此下策,让她无痛安息。

“救人,害人!良药,毒药!本就悬于一线!『幻梦捉影』原是让人褪去痛意的良药!现如今却被人调制成了『思筑梦』这般,寻死无门的毒药!”

“所以,凶手若要从千里之外带来『忘川灵芝』同霓澄国的『碧灵芝』混在一起调出『思筑梦』并不容易!每年从『还息崖』送至霓澄国的药草,为了保存它的新鲜娇嫩,都是经过专供的兵卫带回来的。除非这个凶手本就是个懂医术,善炼药的调毒高手!不然,他定会在霓澄国内找寻药草调出『思筑梦』!”

雪朦听得他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

“师兄说的没错!调制『思筑梦』的方法很容易学会。但若懂得保护珍贵药物的方法,必然是常于药物接触的医师!在我的印象中,懂得这些的并不多,尤其是这『忘川灵芝』如此珍贵的药草!所以,我还是相信,凶手多半是在霓澄国这遥都城内,制的毒!”

“沿着这个方向,定会找到一些线索!”思之片刻,君玉珩顿时欣喜地扬起嘴角,露出了他那干净的小白牙,“我就说,师妹到的地方,就没有疑难的案件!”

雪朦挑眉做着苦笑,“我本是一个医师,却被师兄带成了仵作!”

君玉珩起身落话,“能为死者找出杀害他的凶手,亦是解救他的一种方式!”

“师兄说的在理!”雪朦随之站起,刚要从袖间掏出绢帕擦手,就听门外传来了,某人嘻嘻哈哈的声音。

“四哥!”

某王爷侧眸望去,忍不住斜动嘴角,“哎呀~洵儿,我突然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喜欢往我这里跑了?”

君玉洵傻傻摸头,“我哪有!”

“以前,你不是最怕命案的嘛!”

“我这不是想多见识见识嘛!”

“哦~”故作大悟之举,仰头点点,“那你就在这帮我盯会儿!我去市集转转!”

君玉洵撩眉不解,“这不有命案么!你还去市集转?不是你的风格啊?”

“就不允许我放松放松?”

“哦~我知道了!”君玉洵顿时显了出恍然大悟,“四哥婚事在即,是想买些东西好好备着吧!”

“我王府里什么东西没有!还需准备什么?再说,对我而言,查案才是最重要的!”不禁转头,扬笑,手掌轻轻抬至弟弟肩膀,“四哥不像你,开窍的比较早!我还是觉得一个人挺好!”

“哎?”瞧着自己兄长给自己挖完坑,踏了步子就走了,他甚是尴尬的落了一脸皱巴巴,僵持的表情,而后瞥去雪朦姑娘脸上,便落了憨憨一笑。恍然看到她手上的血迹,就将笑容绷紧,大步走到她身旁,紧张的问道:“哎?你手上怎么有血?哪里受伤了?”

雪朦尴尬的挑起眉眼,“我这是~刚刚用铁斧凿戒怀大师脖颈时,溅的血!”

“……”

“还没来得及擦!”

干呕,眩晕,突然之间全都来了!

君玉洵忍住,忍住,轻拍胸口!

本不想在人家姑娘面前丢脸,他好歹也是一个王爷!

他是王爷呀!

雪朦见他转了身子,低头用手背挡了嘴。

即刻就问了他,“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

他就是从没遇过这样的场面,贵为王爷,怎会常常经历这些。

雪朦不说破,但于心间已明白。

故此,才更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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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乐寺』门前,兵卫为他安排了马匹,却被君玉珩扬手拒绝了。

他想独自走去市集,心里还有诸多疑问没能解开,他要好好想想。

『思筑梦』亦是一种可怕的刑罚,让人求死无门,坠入迷梦之中,不得自拔。

戒怀主持修行多年,自将一切看破,故此,他被下了毒之后,才没有毒素侵体,挣扎的现象。

若不是他对其死因有所怀疑,怕是把主持的尸身早早埋入土中,也就发现不了『寒霜降』的冰封状态了。

至于,忘尘师傅~死相极其痛苦,必然是受不了『思筑梦』的毒性。

是不是凶手知道,他觉了戒怀主持是被人杀害,才会造了封闭杂屋的命案!

原本,他又想把忘尘师傅的死,制成什么样子呢?

凶手这般处心积虑的杀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他是想在戒怀主持和忘尘师傅口中知道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恍然在街角看到一个算卦的摊位。

旁边竖着的黄旗大字傲气的写道,上通天境,下知九州。

胡须老者坐在那连连吆喝,“本神仙初到宝地,十两银子一个问题!”

君玉珩从不信江湖术士的话,但见他摆了这么高的架子,问一个问题跟抢钱似的,倒是让他很有兴致,甚想给他一个难堪。

撩动长袍坐到了老者对面。

老者看了他,先是愣了一眼,转而抚了胡须,轻声问着:“这位公子,不知想要问什么?”

“先来算算我的来历吧!”咣当一声,银子甩于桌角。

某王爷还真是阔绰,只是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亏。

老者轻咳一声,将银子收去衣袖:“公子气宇不凡,非普通世家,其腰身缠金丝,必为皇族!”

“......”四句话,就说清了他的身份!看样子,还真是有点能耐。

咣当又是一声,照的老者眼睛微微有些不舒服。

第二十章 找人 比案子棘手

某王爷这架势,简直是财大气粗的表现!

就差没仍在人家脸上。

“这遥都城外『清乐寺』,近日出现了命案。我想知,戒怀主持是年岁已到了魂归天境之时,还是惨遭他人杀害,魂魄是否还于人间游荡?”

算!指尖轻轻拨动。

一根,两根,三根!

顿时就明白了~某王爷依旧是在考人呢!

眉眼缓缓撩动,“其实,公子早就在心间有了答案!何须花这银子来问我呢?那『清乐寺』中,今日不是又死了一个嘛!是『清乐寺』的忘尘师傅吧!”

“......”寺里刚刚出的命案,还未对外声张,他竟已经知晓。

“大师可知~那凶手是为何......”

“咳~”轻咳一声,再拉一拉长音,眼皮浅浅一翻。

白给的银子谁不要,更何况王爷也不缺这点银子。

君玉珩自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而又扔下一锭银子,这块头也忒大了!

“大师可以说了吧!”

慢慢抓过,扔进袖袍。

而后,不禁用指尖挠了挠腮,“其实吧~”

“小姐,天色渐暗,我们该回去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某王爷坐对面时,跑过来!

君玉珩浓眉一紧,即刻站起身子,扬手扯下了她的胡须!

“疼疼疼!”捂住嘴巴,呀呀作声。

“夙绾心!”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女人骗!这女人竟扮男装骗了他两次,当真是不知死活!

“这位姑娘,你在我的摊位上做什么呢?还穿了我的袍子?”

一个来,两个都来!

方才算命的老头,不是说肚子不舒服么!

上个茅厕,还真快!

被抓现行的感觉,着实不好!

“你~你知足吧!”夙绾心依旧振振有词的嚷道:“他还没我算的准呢!没听说,江湖术士,十卦九不准嘛!”居然还凶她!

“姑娘,你可别砸我招牌!”

她自己的招牌都快被砸了!还在乎别人的吗?

君玉珩气愤的扬起拳头,却一瞬停在半空,他此生就没打过女人!

眸光晃动间,不禁勾起嘴角,王爷不出手,那她也就不和他闹了!

但收人钱财,总要替人办事!

临行之前,把最后一个问题给他解了。

“寺庙有密屋,然需三物供奉,方可开启!一揽天,二抚地,三护长灵!”

“……”

见某王爷迟疑的看着她。

她则立刻脱了算命老者的褂衣,摆袖而去,拉起花烛,撤离现场!

“你给我站住!”待君玉珩回神,已是见她于巷口拐了弯。

奔走在入夜的长街上,转瞬就没了那死丫头的身影!

君玉珩愤意的扯着嘴角,“还是位小姐~哪家没关住的疯丫头!”

夙绾心偷偷扒开马车布帘,看着某王爷正站在长街上,左右张望。

那怒火的模样,当真是让她解气!

“小姐,您和那位公子认识?”

“他不就是……”落下布帘,转正身子。

本要说出某人的身份,眉头一扯,想想还是算了!

皇甫寞身为国师千金,应甚少出门。俩人必是从没见过!

不然,初次相遇时,某王爷怎会没把她看成皇甫寞。

“小姐?”

“哎!”听花烛再唤她,夙绾心一瞬回神,继续应声,“他不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么!放才我做算卦师傅的宝座,他一出手给了我好几锭银子!”

花烛自是傻了眼,还从没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

“小姐,这~那公子会不会报官?”

“报什么官!这是我应得的!”卦也给他算了,他心里还没个数嘛!再说,因为这个去报官,那他这王爷还真是爱斤斤计较!

侧眸晃去,花烛那两颗大眼睛,当真是直勾勾的盯瞧不移。

“拿着!”一锭一锭扣入她的手心。

“小姐……”

“回去跟紫荆分了吧!”

花烛满眼感动的泪花,似要一瞬崩出,“小姐,我跟紫荆一直都知道,小姐对我们最好了!”

扬手搂过花烛的肩膀,可又觉这举动不像是千金小姐该做的!

管它呢!

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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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回到王府,愤意依旧挂于脸上。掌心磨蹭在木椅上,瞬间攥成了拳头!

詹高黎缓缓走进,自是看出了他的神色,还以为他是因案情愤怒。

“王爷,是不是『清乐寺』的案子很棘手,需不需要我回来,帮您的忙!”

“不需要!”

“……”想要调回来的想法,一瞬落空。

“我让你查那丫头,查到了吗?”

“没,还没有!”再一次,低下头去。

明明自己是个贴身侍卫,却偏要日日帮王爷找什么姑娘!

“怎么就还没查到!我刚刚还在大街上看到她呢!”

“王爷您看到了?”詹高黎揪着眉头,想不明白。

一想起某个丫头,他就火大。

“不只是哪家的疯丫头!居然几次三番的骗我!待我抓到她,定让她好看!”又一次重重的敲击木椅。

詹高黎自是知道,这事儿要比命案棘手多了!

能把王爷惹怒的姑娘,当真是有些本事!

“王爷放心,属下定会抓紧找出这个名叫夙绾心的小姐!”

“什么小姐!就是一个疯丫头!”君玉珩怒火的扯动眉头。

詹高黎只好应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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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倒在松软的床榻上,夙绾心突然打起了喷嚏!

抬指蹭蹭鼻尖,心里忽然想着,会不会是赫连师兄想她了?

她也想师兄了!只是,这会儿走不开,回不去!

待她在国师府好吃好喝,多养养!

时刻告诉自己,并不是自己贪玩成瘾,而是在养伤!养伤!

……

清晨的阳光总是那么刺眼,夙绾心扬手撑开折扇,顶在额间。

不禁又想起了同魔物对抗的那日,若不是有某王爷这把扇子,估计她就真的小命呜呼了!

之后,为何那魔物没有抓走她?

是寻不到她了?

还是这扇子护了她?

或是~她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男人,救了她?

其实这些也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法术怎么没了?又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眼瞅着哪日就要参加卿女初试了,她该怎么办呢?

走到院中石桌前,就愤怒的敲了去!

“痛啊!”脑子完全走不过来,“明明跟某王爷八杆子打不着,怎么就缠一起了?”还得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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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魂派

赫连笙守在皇甫寞的身旁,日日为她煎药,喂药。

皇甫寞自是被他的温柔,撩动了心。

“你这般关心我,我怕我会成为习惯。”

“那就习惯啊!”眼神中全全是宠溺,“等你好了之后,想去哪?我都陪你去!”知她闲不住,这几日定在屋里闷坏了。

然,却见她,乖巧的摇了摇头,“其实,有师兄陪着,在哪都好!”

赫连笙难掩欣喜,一瞬低头,一瞬抬眸,迎着她清甜的笑,越发的不得自控。

“师妹,我已经跟师父禀明了心意,师父已经决定将你许配给我了。”

“……”有那么一瞬的惊讶,却于顷刻间扫去,慢慢迎上他的眸光,同他一起由心的微笑。

“从今往后,我定会好好照顾你!”

第二十一章 卿女初试 好好考 还是不好好考

一觉醒来,君玉珩发觉自己竟坐在长椅上,撑了一晚上的额头。不说手臂酸痛,这脑袋当真是痛极了。

深深长叹一声,晃动着脖颈,起了身子。虽说他是个王爷,但就落了操心的命!如今案子还未破,他还需活动活动筋骨,梳洗梳洗继续出门去。

“四哥,你醒了?”

“玉洵?”拧着鼻尖踏离门槛,脚下的石阶还没迈下,就已见自己的弟弟迎来了。不禁扯动几下嘴角,逗趣声声,“怎么?今日想跟我一起到『清乐寺』查案?”两手抱于胸前,浓眉轻挑,“你这盯的还真紧啊!”

君玉洵傻笑间,摸了摸脑袋,“四哥,你又逗我!”

“昨日,我走了以后,你可有把雪朦送回她的住处?”

“别提了!”

君玉珩抬眼搭去,这神情看着不对呀?

“怎么?”

“昨日,雪朦把我送回去的!”

“……”君玉珩表情一愣,突觉事间发生的~有些让他跟不上。

“四哥,你说~我怎么那么碰不得死人跟血呢?”

这么一说,君玉珩便明白了。

自己的弟弟常年住在国苑,有众多奴才服侍着,自然没见过太大的血腥场面。

不像他一般,已是身经百战,遇了不少案子。还封了王位,有了自己的府邸。

轻轻拍打弟弟的肩膀,以作宽慰,“人都是慢慢适应的,我当初也和你一样!”

君玉洵顿了片刻,便对着自己的四哥,郑重落音,“希望以后,我能够变得跟四哥一样!”

跟他一样!也没什么好的!

君玉珩低眸落着意味深长的笑,转而便又收敛,“走吧!大哥陪你去接雪朦!把你失了的面子,找回来!”

“好!”

听了他的话,君玉洵自是特别开心。

故此,他这做大哥的亦瞧得出,弟弟那藏于心窝的情。

兄弟二人,徒步走在长街上,望着集市热闹的场面,倒是很久没有这般结伴同行过了。

“雪朦自来了霓澄国便住在世交伯父的家里,据说他的这位伯父是新从『怀安城』调来的药司,掌管『遥都城』内的各类药草。”

“那当真是对了雪朦的胃口,从『清乐寺』回去后,还能研究研究药理。”

君玉珩侧过身子,瞧了弟弟许久,“我的洵儿啊~我看,你比雪朦还高兴!”

“我哪有!”

有没有,他这做哥哥的看不清楚么!

知其尚在情窦初开之时,也未多依着此事去逗他。

聊着聊着,便到了药司府。

匾额上的大字,据说是浣药司亲自写的。此笔法豪迈大气,如此看来~只做一个小小的药司,倒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会儿,恰逢雪朦踏出门口,身旁还拉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两个人谈笑声声,竟是没有注意到,对面还站着两个英俊的王爷。

而这两位王爷,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瞧着她们聊天。

姐妹俩感情甚好,已是离了门口,都还在手握手,难舍难分。

只是守门的家丁瞧不下去了,便轻声提醒,“小姐,门前这两位公子,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君师兄?洵王爷!”雪朦先一刻喊出声,并俯身落了礼。

浣小姐听了以后,自是变了紧张,脸颊之上亦带了几分羞涩。即刻随着雪朦俯身行礼,“浣慕芸给两位王爷请安。”

两位守门奴才见自家小姐拜礼,也纷纷跪在地上磕了头。

君玉珩扬扬长袖,道了句,“都起来吧!”

君玉洵没有哥哥的严肃霸气,也就附和的活动两下手臂。

这个浣慕芸举止得体,一颦一笑都显得极为高雅,当真是出自名门。

浣慕芸抬眸逢了君玉珩的笑,心间顿时慌乱,即刻低去脸颊,掩紧羞涩。

君玉珩不再落声,随后便同玉洵,雪朦,一同离开了药司府。

一路之上,亦是没什么话,竟如已将满心思绪晃去了别处。

“君师兄,你觉慕芸如何?”

迎了师妹的话,君玉珩缓缓回神,薄唇微动道:“看上去温婉淑女,教养定然很好!”

对于自己识得的师兄来讲,这已经是最高的评价了!

雪朦顿时扬袖遮了遮笑意,“那你可知,她也在这次卿女初选之中!”

“……”

“是你王妃的备选之一!”

本来,他是一个很冷静的男人理性的男人,却突然被师妹的这么一句话,弄的有一丝不知所措。

事情来的~还是有些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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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夙绾心来到国师府,就没见过那所谓的国师大人!还有其他房的姐妹,兄长更是撞不上一个!

她也懒得去寻他们,不如守着自己的小院,吃吃喝喝,好好清静清静。

“小姐,国师大人说了,让您多练练,初试该考的几项功法!”

“功法?卿女初试还要打架吗?”就如遗魂派的试炼一般?可她现在没有丝毫法力,不是站上台子让人家白打嘛!

紫荆听着她的话,顿时扬袖遮笑,“小姐,我发现,您是越来越风趣了!这功法,指的是画功,笔功,绣功,艺功!其中艺功就包括最简单的琴艺,舞艺,棋艺,茶艺。”

“……”尴尬的扯起一抹笑容,转瞬即逝。

她无奈的瘪嘴,于桌前双手托腮。

这都什么跟什么?饶了她吧!

“小姐,您怎么了?您不会失忆以后,把这些都忘了吧?”

花烛的话音刚落,她就撩了一方默认的眸子。

“还好~稀里糊涂的考吧!考不上也就算了!”

两个小丫头,慌张的互相看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卿女初选,若是都过不得,那小姐的幸福就要完了!

但对于夙绾心来说,她现在就已经完了,走也走不了,还得面临初试!

自己不好好考吧~怕耽误皇甫寞的人生,万一哪日,她就回来了呢?

好好考吧~就把自己赌进去了!一旦她在成亲前,没回来,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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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辰的皇甫寞,已于遗魂派穿上了深红的喜服,正慢慢走向自己的夫君。

她以微笑,憧憬着将来。

把自己的所有,交于他。

赫连笙扬手牵起她,共拜天地,共跪长辈,共长生,携百年之好。

云疏站在百柳林间远远的看着,满心思绪搅得自己不舒服。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偏偏没人在意过。

以前的夙绾心跟他是最要好的朋友,现在的夙绾心已经同他越来越陌生了。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感觉了。

故此,他决定离开遗魂派,离开百柳林。

第二十二章 聪明的头脑 精准的眼力

再次踏入『清乐寺』,周边突然变了诡异。就如有双眼睛,正站于某个地方,看着他们。

君玉珩默不作声,仅是扬手搓了搓鼻尖,余光已然扫尽身旁两侧。只见一道黑影,于他右方长廊处窜离。

暂且,先当成~是自己太多疑了。

自从出现了命案,他便把寺庙封锁,仅剩下住在这里的小和尚。

毕竟两个死者都同他们长期相处,让他们继续做着平日该做的事情,也是为了缓解他们的思绪压力。

亦因~他怀疑凶手就在这寺庙之中。

抬脚迈入杂房内,他的第一个举动便是仰头看了屋子上方那个倾斜的小口。

“师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凶手会不会用什么缩骨功之类的法子,从那个小口进来!”

“世上真有那样的武功吗?”君玉洵拧着眉头,追问出声。

雪朦回眸浅笑,“有的!只是我昨日已仔细观察过了,即便是缩骨功也没得可能。那个小口,只能是四五岁以下的孩子可以窜入,年轻人自是连头都进不来,试问什么缩骨功,能把人的脑袋也缩小呢?”

“是我想的太多了!”无奈的叹了声气,这靠脑力破案,当真比带兵杀敌复杂多了!

雪朦前行几步,便蹲在忘尘师傅的身旁。

“为了不让忘尘师傅的尸身同戒怀主持那般冰封的太快,昨日,我特意让兵卫在他的身旁放了几个火盆。”言罢,她便又从袖间掏出一个玉瓶,点了进去。“这是我昨晚回去调制的灼风露,能够再缓两三个时辰。对于我们来说,应该已经足够了。”说到此,雪朦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不用当着君玉洵的面,再去寻来一把铁斧,凿击尸体了。

“可有从忘尘师傅身上,再查出些什么?”

“师兄你来看!”雪朦抬手轻点在尸身额角,“我还发现他这里有血包,虽然他的身体被冰封后褪去了许多,但仔细查看,还是能发现。应是撞击造成的。”

“撞击?”君玉珩不明白,难道是凶手趁他昏厥时故意弄出来的?

还是说,忘尘师傅受不了『思筑梦』的毒,在熟睡不知的状况下,自己撞出来的?

“我们应能从这间杂房内,找到血痕!”雪朦抖着袖帕,慢慢擦拭双手,转而回过头来又问:“那『思筑梦』的配方可是派人去查了?”

“……”昨日被某个疯丫头气炸了,倒是把正事给忘记了。“我这就派人去查,若他就是在『遥都城』配制的,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君玉洵站在一旁,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静静地听着,虚心学习一番。

雪朦医术精湛,四哥脑力强悍!就他~还是一个养在皇宫内院的小王爷!

当真是要,好好听,好好学,好好见识见识!

这会儿,竟又见自己的长兄,于原处思考的走动。

“可我,还是觉得在那个角上,开一个小口,是有问题的!”君玉珩缓缓迈去步子,眼神直盯上方。“如若是为了杂房通风,那为何不打在中间,或是打的更大一些?这样的一个小口,不是很奇怪吗?”

“要说也是!”君玉洵虽不懂,可听了大哥的想法,也突然觉了不对劲,“这也通不了多少风啊!此间杂房连个窗户都没有,可就靠上面那个小口了!要是下雨天怎么办呢?难不成放个大缸在那下面接雨?或是拿个什么东西,到房檐上挡住?”

“大缸?”君玉珩几步走到小口下方,眼神慢慢垂去脚底处。“这里的确曾有个大物件,不知被谁挪了?”他的眼力向来很好!

侧眸而去,竟发现右面有一个放着铜镜的桌案。

四下皆有蛛网灰尘,但仅有那桌案上显了干净。

“师兄,你发现了什么?”

他扯着嘴角,不禁笑道:“凶手欲盖弥彰的本事,有些多余了!他应是想要擦去自己推移桌案的手印,却偏偏更加证实了他的所做!”

君玉洵完全没弄明白,正于门前摸着脑袋,“四哥,我怎么听不懂呢?”

“洵儿你过来,帮我挪一下!”

“哦~好!”体力活,他还是能够帮到的。

两兄弟抬着桌案,移到小口之下。恰好同地上的印记吻合。

“是不是刚刚好!”

“还真是放在这里的!”君玉洵勾着嘴角,扬扬头,“四哥,你真聪明!”

“这还是你方才提醒我的!”

“有~有吗?”

“我弟弟还是很聪明的!”

君玉洵不自信的摸摸头,被四哥夸赞,当真是欢喜。忽见桌上有个铜镜,也是倾斜着砌在桌面上的。

“这也很奇怪!”抬手摸了摸,“怎么还拔不出来了?”用力好几次,也没能把铜镜取出。

君玉珩浅笑声声,“洵儿,你这可不行!若真让你用蛮力拿出来,那可就是毁坏线索了!”

“诶?线索?”

侧身倚在桌案边,依旧笑着自己弟弟的天真。

“你没发现,它跟上方小口那个倾斜方向是对应的的吗?”

“还真是!四哥这~有关系吗?”

“自然是有了!”君玉珩抬指点点,“待得晚上再过来,就知道了!”

“啊?晚上过来?”

“怎么?你不敢?”他可是满心期待,自己的弟弟也能变强。“雪朦就不用来了!你不来跟大哥见识一下吗?”

“来来来,我来!”一提雪朦,就来了精神!

他要尽快变得跟大哥一样,才能让雪朦对他另眼相看。

“那就先这样,你先送雪朦回去休息!我去查一下『思筑梦』的事情!”

君玉洵自然晓得长兄的安排,这是在给他接近雪朦的机会。

扬动嘴角,互笑一瞬,皆在心照不宣。

“那我们就先走了!”

君玉珩对着弟弟点了点头,转而便瞧着师妹朝他俯了身。

“君师兄,我就先回去了!顺便帮你去瞧瞧慕芸!”

“……”面色虽显冷静,心间却有了些许波动。

这师妹当真没把他当作过王爷,自是很爱同他打趣!

待他们离开以后,便又望了望上方的小口和它底下的铜镜。

……

独自穿过长廊,正要召集几名兵卫跟他去市集调查。

恰巧碰到那日发现命案的小和尚,手捧一物行于他的前方。

“王爷!”小和尚侧过身子,对他行了礼。

君玉珩细瞧了那物件,四面皆雕琢着金色佛像,看上去极为别致。

“这是什么?”

“回王爷,这是寺里的千佛灯,正要拿去『往生殿』护长灵!”

“护长灵?”这句话,很是熟悉。

君玉珩凝眉思索,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二十三章 荒郊野外 美人救王爷

国师府后院围墙之上,一身影晃晃悠悠。

夙绾心一条腿已出了院墙,一条腿还在努力往外伸。

索性自己来这国师府没几日,没存下太多东西。

走的时候,也轻松自在!

这地方虽好,但却住不下去了!

没有法力,便用蛮力,她就不信,自己那么聪明会逃不回遗魂派!

“这墙可真高啊!”单腿在地上跳个来回。

抽筋!自己何时这么脆弱过!

“待本姑娘法术提升,定要找那魔物把账讨回来!”扯着嘴角愤怒嚷嚷。

傍晚时分,小巷无人。她小心谨慎左右张望,终是嘻嘻落笑,转瞬入了繁华的集市。

摸摸头顶那高束的秀发,她仅用了一根簪子固定。身上穿的应是皇甫寞长兄的直裾长衣,虽然大了些,但也能凑合一道,待她回了『苍灵山』遗魂派,就可以穿自己美美的长裙了!

做了几日的国师千金,她可一点府上的钱财都没拿,袖间只放了某王爷的那柄扇子!

还需找个时机,把赫连师兄送她的那把换回来!

徒步前行,一直走到城外,恍然发现自己记不得回去的路了,抬眼望望周边,到处都是一摸一样的大树。

夙绾心甚是着急的跺了跺小脚,于原地可怜巴巴的瘪了嘴巴。

自己在深宅大院里吃的太好了是不是,连回家的路都能忘掉!

当真是笨猪!

“诶?”突然听到剑气相交的声音,她晃着脑袋找寻方向。

好像是左侧方那林子里传来的。

此刻已是傍晚,太阳落山之际,还真是偷袭的好时辰!

本欲过去瞧瞧,可恍然想起,自己如今已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了,还能帮别人什么忙!

少惹事,赶紧回家,才是真的!

脚下步子仅迈了两三步,就又听到有人中剑疼痛的声音。

夙绾心止于原地,咬了咬牙,袖手旁观可不是她的性子!

“管他呢!没有法力,还有蛮力,还有脑力!”

偷偷藏到大树后方,先静静地瞧瞧情形。

一群黑衣人出手狠辣,很快便将那些身着红色官服的兵卫,击倒在地。

咔嚓一声,长剑直穿胸腔,这是寻仇?还是灭口?

“王爷快走!我们垫后!”

“誓死保护王爷!”

王爷?什么王爷?哪个王爷?

在夙绾心将眸光转去前,她脑子里其实已经有了个人影,却不想~还真的是他!

“诺霆王爷?哼~”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不是战功赫赫,挺能打的嘛?怎么这会儿败下阵来了?”

忽然眉头一挑,顿时在心间想到,倘若自己今日救了他,是否表明,自己比他强!

到时候,看某王爷还怎么傲娇!

惊见马儿跪地翻倒,坐于上面的诺霆王爷顷刻就摔在了地上,连连翻滚,躲避着紧跟而来的长剑。

一群黑衣围杀一个王爷!

夙绾心凝眉一转,即刻奔去前方,凭自己娇小轻盈的身躯,很快就跳上了马儿。

扬手抖开袖中的折扇,此扇落有仙力,上次对抗魔物时,她就已经见识过了,故而这次,用的甚为得心应手!

“快~把手给我!”一面朝着黑衣人摇动折扇,一面弯下腰身,朝着某王爷伸去救援之手。

黑衣人只觉眼前突然腾起了浓浓尘烟,于原地扬手挥去后,便已见他们驾着马儿消失在了天色渐暗的林子中。

……

这是夙绾心平生第三次骑马,却是第一次拉着一个男子同骑一匹马,自己的赫连师兄都没与她这般近过。

索性是为了救人,她也就不计较了!

啪嗒一声,某王爷的头,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夙绾心侧眸瞧了一眼,“喂!喂!你别死啊!你死了,我不是白救了!”

“你放心~本王身经百战,没这么容易死~”话音刚刚落下,他的身子也随之坠去了地面。

夙绾心紧张的扯住马绳,迅速下马。

“喂!你怎么样?”

“我中了毒烟~”

居然~昏过去了?

明明忍的很痛苦,却偏要继续说着大话。

她真不知,他这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昔日站于她面前,傲气冷漠的王爷,如今竟这般狼狈的昏在她面前。

发丝也乱了,衣衫上到处是血迹。

亏了这么好的华服锦衣!

他说,他中了毒!

索性,救人救到底,先帮他解了再说。

只是自己逃的匆忙,什么也没带出来。眼下,就仅能失礼一次了,先看看某王爷身上有没有藏匕首!

他这么大的官衔,应该会备着防身吧!

摸了又摸,完全没找到!

但却被他,抓了个紧实。

“你在干什么?”那双眸无神,却足以将她盯死。

“我~我能干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这么机灵。“难不成,你以为~我要在你昏迷时,偷你的钱财吗?那我刚刚何必救你!”

“倒是说的在理!”他转而放了她的手,疼痛的轻咳出声。

瞧着他这模样,她也没什么心思跟他斗!

“哎~你身上有没有匕首?”

君玉珩不多问,便从自己的长靴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递于她面前时,她突然惊讶的没能立刻接过。

“你不是要匕首嘛!”

“你就不问我是想干什么吗?”

“你留着自己防身也好,想给我个痛快也好!反正~我自知自己中了剧毒没有解药,亦是折磨!你若刺我一刀,也是救我!”

“你就这么妥协了?哪里像是个身经百战的王爷?”

他自然不会轻易妥协,只是还不知她的用意,故而谨慎的说词罢了。

夙绾心拧着眉头,扯了几下,转瞬于自己的掌心划下一道血印!

“你干什么?”君玉珩紧张的看着,不知她这是做什么?

夙绾心捧着手心,放去他的唇边。

“来,把我的血吸了!”

“你胡闹什么呢?你是不是疯了!”君玉珩不禁蹙起眉头,她是个疯丫头,自己已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为何还会看着她胡闹!

“你别说话!听我的就是!”

君玉珩别过头去,不愿跟她这般胡闹。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去喝一个小姑娘的血!

简直是荒唐。

夙绾心只觉自己好心好意,对方却还不领情,知不知道,她的血有多珍贵!

“你喝不喝?”

“我不喝?”

嘿?她就不信了!他现在重伤在身,还能抵得过她!

自己的血,都没给赫连师兄用过,第一次救人,就救了他!

他居然敢不喝!

一手掐过他的下巴,一手堵去他的嘴边,抹也得抹到他的唇上。

第二十四章 恩将仇报 王爷了不起

君玉珩的脑子里,恍然出现了很多画面,似于从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舌尖一瞬觉了甘甜,喉咙口越发滚烫。血滴颗颗窜行至他的五脏六腑,顿时让他感到神思清明。

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已见某个丫头扯了他的衣衫,绑在了她自己的伤处。

“瞪我干什么?我可是救你一命!借你块布头不行啊?”实在是心疼自己身上这件,虽然也不是她的,但起码也是她拐的唯一一件!

王爷有钱有势,破件衣服,没关系的!

君玉珩突然觉得,这一瞬的她~还能看,也没那么疯!

只是~很奇怪!

像一道未解开的谜题!

夙绾心将自己的手掌绑好,转而扯着眉头瞪上了某王爷,不禁扬起伤手,用手背的布,擦拭去他额角的汗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奇怪!突然就被他的双眸盯的慌了神。

夙绾心缓缓收回手臂,轻声说道:“我啊?我是……”

“嘘!他们追上来了!”

“诶?”夙绾心转头张望,明明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静下心来,她也能感应到那聚集的杀气。

这群黑衣人还真是能跑,竟这么快就找到他们了!

“哎!你到底惹谁了?”堂堂一个王爷,被人追的如此狼狈?“居然还要夺你性命?”

“我的扇子呢?”

“这了?”正面问题不回答她,只顾要扇子。

夙绾心从自己袖间掏出,晃在他的眼皮底下。

“给我!”

她不傻,才不让他就这么抢了去!

“我的呢?”

“你的我自会给你!先把我的玉骨莲云扇给我!”

它叫~玉骨莲云扇?

正在她凝神思索之时,某王爷就不地道的从她手心抢了过去!

而后,起身拍向马尾,顷刻便将马儿轰离了!

夙绾心惊讶的站稳身子,很是不解,“哎!你干嘛把它轰走?”其实对她也没什么用,毕竟自己也不打算回城。只是他现在毒素虽清,但却依然有伤在身,是要走回去吗?

于她凝思不解之时,某王爷突然又抓扯住她的手腕,都没问她愿不愿意,就将她拽进了树后的草丛内。转而,扬动折扇挡住了两个人的身体。

夙绾心惊讶的张圆小嘴,这扇子果真是神物,竟还有隐身之法!

亏大了,早知道,不还给他了!

黑衣从眼前,匆匆走离。

她晃动着眸光,瞥至他的侧颜,恍然,便觉了似曾相识。

这样的侧颜,好似在梦里时常见到,只是有些记不清了。

对君玉珩来说,若是被别的姑娘盯瞧,他或许会感到喜悦。但被这个疯丫头盯瞧,却让他觉得甚为不自在!

双眸依旧瞧着前方,扬手撑开他俩的视线,将某个疯丫的头打歪。

奈何,即便是这样,也没能阻碍,那两颗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都走了!我们也出去吧!”某王爷先一刻出了草丛。

夙绾心活动着小脑袋跟在他的后方。

“还真是走了!那我也走了!”欢喜的跳到他的身旁,翻掌等待。

“做什么?”某王爷不解的问道。

“王爷~您别闹了!把我的扇子还给我吧!”

君玉珩这才明白,原来~她只是想要回她的折扇!

只可惜,他已经……

“我扔了!”

原本喜悦的小脸上,顿时拧成了疙瘩,“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

方才还在笑呵呵的叫他王爷,这会儿就变了怒目!

“谁让你当初拿了我的扇子,我一生气,就扯烂了!”

扯~烂~了~

“你知不知道,那把扇子!对我有多重要!”

“……”

“你觉得,自己是个王爷就了不起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把别人的东西不放东西了!”她晃动的眸光一瞬变得湿润,由心涌起的热泪绕着眼眶转了好久好久。

“本王日后,赔你一把就是了!”

“赔?你赔的起吗?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买下一切吗?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你闹够了吗?”他已经很容忍她的疯了!竟一次一次,不把他放在眼里!

“成!你是王爷,我惹不起!我真是倒了霉了,才会遇上你!”齿间磨蹭来回,真想立刻变成狐狸,狠狠的咬他一口!

不,一口都不解气!

“放肆!”

夙绾心挺胸抬头,踮起脚尖,“我就是放肆了,怎么着吧!”

“你……”

“四哥~四哥~”

夙绾心忍下怒火,气愤的翻动白眼,“你的皇族家人来找你了!下次别再到山林乱跑,若再让我碰上,我断不会像今日这样救你!”

“不需要你救!我自己也能自救!”竟又变了高傲的,仰头看天。

夙绾心冷哼声声,“成!你是王爷,你厉害!”

“小姐~小姐~”

耳旁突然传来呼喊声,某个怒火的丫头,顷刻绷紧小脸,拧了眉头,她听得出这声音是……

“花烛~”

“小姐~小姐~”

“紫荆~”

两个小丫头都出来找她了?只怕还带了不少国师府的家丁!

夙绾心慌张的低了头,眼珠来回晃动,想着应对的办法。

“你的家人也来找你!”

“什么家人!你的家人找你了!你赶紧走!”自是没好气的又把某王爷说了一顿!

君玉珩压了压怒意,背手望天,落了一脸的傲气,“今日姑且看在你救了本王的份儿上,本王就不和你这疯丫头计较了!”

“我谢谢你!”夙绾心狠狠的又白了他一眼,是她不跟他计较,此刻她只想怎么逃离这林子。

“也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姐!你爹你娘没把你关住,就这么跑出来了!不知道这外面不安全嘛!尤其是大晚上的~不怕遇上几个采花贼!”

“哼~”翻的她眼睛都觉得累,某王爷可真有意思,采花贼~她向来是灭贼的!

“小姐~”

“四哥~”

忽听那声音越来越近!

某丫头心里一度乱腾。

她现在没有法术,来了那么多人追她,她究竟要怎么逃走?

都怨眼前的王爷,耽误了她多少时间,若不是因为救他,这回她应该早就到了百柳林了!

结果呢!人家还不领情!

赶紧压压怒气,抓紧时间。

跑!她要跑!

“哎!你拽我干什么?”

“你的家人在那边,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

“要你管!”抓着她衣领的手紧得很,哪里还是方才那个说话都喘息的狼狈王爷!

夙绾心齿间磨蹭,咬紧内唇:居然~恩将仇报!

第二十五章 今日所为 一定会后悔

自己家人来找,竟还这般不回头!

君玉珩不禁低眸瞧了她好一会儿。

看来~这不仅是个疯丫头,还是一个府上待不住的野丫头!

“你真是病得不轻啊!这是要离家出走?逃去哪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夙绾心拼命地拧着胳膊肘。

扯,努力扯,可就是扯不开!

若不是自己失了法术,怎会被这么一个凡夫俗子扣住!

“哎!你们小姐在这呢~”君玉珩喊出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她神情紧绷。

夙绾心怒火的斜上眼睛,竟见他扬着嘴角,笑意不减,那模样甚是找打!

某王爷的傲娇当真让她接受不来,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磨起牙缝。

深呼吸,再呼吸!于心间默念:此刻,莫要吃亏!还需理智!不能来硬的,就只能软着来!

赶紧换一副面孔,即便僵硬也得继续。

夙绾心瘪动小嘴,可怜巴巴的扬了头,“我老实跟你说吧!我爹要把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不愿意就这么嫁了,才想要离家出走!王爷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可好?就当是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如此~咱俩就互不相欠了!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在您身边晃悠!”

她已经很可怜了,可怜的自己都觉得恶。奈何某王爷依旧斜着嘴角落笑,看样子,完全未被打动。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病得不轻,脑子有问题!”

“你……”气愤的咬紧薄唇,狠狠的死盯。

“小姐~”

别喊了,她的小脑袋都要炸来了!

深呼吸,再次稳稳的流通气息,“我还是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其实是被他们绑来的!他们府上的小姐丢了,恰好我跟那小姐长得一摸一样,他们要把我抓去代嫁......”

“说!接着说!我看你,还有多少实话!”

“......”她说的都是真的,投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怀疑身旁这位不是人,就是一坨冷冰块!

“快说啊!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她怎么能救下这么一个人呢!

居然,连一丁点的同情心都没有!

“四哥~”君玉洵带兵卫赶到时,发现自己的哥哥正抓着个小少年不放。

哥哥的肩膀处有伤,身上亦占满了血迹。

起初君玉洵以为是哥哥抓着的小少年所为。

可见哥哥嘴角之上,总是落着笑意,他就立刻觉了糊涂。

“你们来得正好!把这丫头送回她的家去!”

兵卫互看两眼,皆同洵王爷一样糊涂,但既是诺霆王爷发的话,那就只管照做便是。

夙绾心还在拼命地挣扎,兵卫不敢用力拉扯,还都不清楚她是何身份,怕一个没注意伤到贵家。

“有本事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待她恢复法术定要咒的他爬不起来床!

君玉珩前行两步,凝眉变了冷酷,“我为何要告诉你?本王的大名,岂是你这小丫头能够知道的!”

夙绾心呲牙冷哼,“王爷很嚣张是吧!你等着!”

“还愣着干嘛!把她带走!没听见她的家人在那头还喊着了嘛!把她送走!”

“冷冰块~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使劲的扯着喉咙大喊,竟是自己这辈子最暴躁的一次。

君玉洵傻傻的站在一旁,还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缓缓几步走到哥哥身旁,摸着脑袋追问道:“刚刚那~是个姑娘!”

君玉珩撩着眉毛,侧了侧眸,“没看出来?的确,这般没有教养的乱嚷嚷,哪里像是个千金小姐!”

“她那么骂你,你不生气?”这要是换作平日,他这四哥早该发脾气了!

“气什么!一个疯丫头而已!”君玉珩扯着嘴角,毫不理会,竟似从没把某个小姑娘放在眼里。

“当真是疯的不清!我就没看到过,有哪个女孩敢凶你的!”若不是疯病,当真是稀奇!

“哎,你怎么来了?”君玉珩言归正传,侧身对上自己的弟弟。

“我听说你没回府,怕你出什么事,就带了兵卫出来找你!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只是遇了偷袭,中了迷烟,损失了几个兵卫。”他常在外行军打仗,碰上这种事情,也不再稀奇。“如今毒已经解了,只剩下一些皮外伤。”

恍然想到方才的画面,顿时觉得~自己还真是有那么一点不近人情了,居然恩将仇报,让一个姑娘那么生气!

不过那姑娘当真是让他揣摩不透,谁又知她不是在耍什么花样!送回其家中,让她的家人照顾,终归是好的!

“什么人敢对皇子动手?”君玉洵心思单纯,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故而很是想不明白。“四哥,下次出门一定要再谨慎些,多带一些兵卫。”

“有了这次,就该谨慎了!”言罢,君玉珩便扬手吩咐着几名兵卫,去到另一处,为死去的那些兵卫收尸。“他们护主有功,好好葬了,再送些银两去安顿他们的家人。”

兵卫纷纷抱拳致礼,“是!王爷仁慈!”

该送走的丫头,送走了!

该交代的事情,也都交代清楚了!

君玉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扬声说了句:“我们也走吧!”

“四哥,我送你回府!”

“不~我们去『清乐寺』!”

“还去?”君玉洵紧张的又瞧了瞧哥哥的伤处,“你现在伤口还未包扎,我们还是先回去上药吧!”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去『清乐寺』的路上,我就自己包扎好了!”低头瞧去,本欲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块布头。恍然看到小腿处的破口,应是方才那小丫头扯去的。

抬腿挑起,便顺着那道撕痕,再扯了一块。

“四哥,你这衣服都划破了!回去后可得多做几件!”

“嗯!”他仅是笑了笑,便继续低着头包扎。

“这些年你就没闲着过,在遥都,帮父亲处理内案,边城出了事,你又请命带兵去平外乱!自己都没给自己添几件衣裳!我记得你刚回来的时候,还是穿走了我一件衣裳呢!”

凝眉瞥了一眼,竟被自己的弟弟嫌弃了?自是苦笑难掩,“你说的四哥也太穷了!”

“倒不是说你穷!只是没见你好好照顾过自己!”君玉洵撩眉浅笑,“自从母后病逝,你身边就没留下几个心思细腻的女仆。整个诺霆王府大多是一些有武力的男仆。我想想,还是四哥早些成家比较好!起码有个王嫂能照顾着你!”

第二十六章 赌气回府 准备卿女初试

挽动布块,一面系着紧扣,一面抬起头不以为然的落了笑,“我可不需要别人照顾,我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多一个人反倒累赘!”

“你可别这么说!”君玉洵朝着兄长这面倾了倾,眸光撩动,片刻不误的对他示意,“雪朦还一心希望你跟浣药司的女儿在一起呢!没准这会儿还帮你在浣小姐身边说话呢!虽说你堂堂王爷,也用不着别人帮你说好话!但我跟雪朦不是想让你找到一个真正喜欢,彼此钟情的么!”

提到浣慕芸,君玉珩不禁停了停。想起白日里初见她,倒是挺温婉的一个姑娘。若非要让他侧立王妃,那浣慕芸应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起码,比什么国师府的千金,要强多了。

只是此刻,他还有别的事情要想,暂且把立妃一事放一放。

掐着布头松了松,便抬眸道了句,“好了!我们先去『清乐寺』吧!”

“真去啊?”

“当然了!”君玉珩不禁扬动嘴角,“你不是答应我,要同我一起去见识一下嘛!怎么?后悔了?害怕了?”

“自然没有!”

“那就走吧!”这会儿恰逢君玉洵带来的兵卫,将那些死去的兵卫抬回。君玉珩凝眉望着跟随他来,却没能跟他回去的兵卫。一时之间,暗自沉了气息,“那些黑衣人若是凶手派来的!那就是不想让我查到结果!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哼~偏偏我就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玉洵,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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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牙,气哼哼的被两个兵卫大哥押回!

夙绾心的脸上自是写满了不悦!仰头,便看着花烛,紫荆迎了来,后面还跟了一群国师府的仆人。

故而,只得收敛下愤怒的情绪,扯几下小嘴,解解气也就算了。

“小姐,你这是去哪了?”

她能去哪?她想归家!

可惜被一个冷冰块给撞了回来!

“没事,出来转转,结果迷了路!”很不情愿的吐出这番话。

一位年长得大叔,迈步到了她的面前,捧手对着两个兵卫作揖,“不知我们皇甫小姐如何得罪两位兵爷了?要这般押回?”

“皇甫小姐?”两个兵卫自是清楚,在这遥都城里姓皇甫的就只有国师大人一家。

即刻松了手,退去一步,抱拳落大礼,“皇甫小姐,对不起了,我们也是奉命将您送回来的!忘您见谅!”

她见谅!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咬一通!

恨人,也会恨那个冷冰块!

“行了!你们回去吧!不过,我的身份,不可告诉你们王爷!”夙绾心抖抖衣袖,对着两个兵卫叮嘱。

他要让他后悔!后悔他今日没有放她走!

“皇甫小姐,这……”

两个兵卫大哥,看样子还挺为难!

“行了,他不问,你们不提,这总可以吧!”

“知道了,皇甫小姐!”

夙绾心自是算准了,某王爷根本不会问她的身份。挥挥手,便让他们回去保护受伤的傲娇王爷了!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花烛,紫荆一人一面,走到她身旁,轻扶她的臂弯,恍然看到她的背后衣衫落了血迹。

“小姐,你受伤了?”

“哎呀!没有!是那个王爷的!”

“王爷?”

闻了惊讶,夙绾心一左一右的晃了两眼,“如你们所想,就是那个诺霆王爷!”

“小姐!你见到诺霆王爷了?”

两个小丫头倒是挺兴奋,但对她来说却是噩梦!

怎么就偏偏遇上他了!

“小姐,天色已晚老爷还在家等着你呢!我们快回去吧!”

这大叔端详起来,有些面熟!

夙绾心想了有一会儿,才想起,他是国师府的管事!

“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吧!”润了润喉咙,轻声说着。

前行一两步,不禁转了头。

眉间怒意涌起,于心间咒骂某王爷千百回!

是他绝了她逃生的路,待它日再见!她定要让他好看!

让他为今日所做,后悔不已!

不就是卿女初试么!她考!

然后,天天在他身边晃悠,气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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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吩咐紧随的兵卫在寺外埋伏,等他的信号。随后,便拉着弟弟玉洵飞身上了房檐。

君玉洵晃晃悠悠的被哥哥拽着,站稳之后才疑惑的问出,“为什么,我们不走正门,偏偏要翻墙?”

“以免打草惊蛇!我总觉得~凶手就在『清乐寺』,或是帮凶在这寺内!”

“什么?”对于哥哥的猜测,君玉洵自然理解不来,只能陪在他身旁,亦便于自己多学些东西。

一直走到杂房上方,君玉珩才拉着弟弟飞身下了院落。

轻轻推开杂房的门,让弟弟先一刻进去,他再谨慎的关紧木门。

“四哥?忘尘师傅的尸体怎么不见了?”君玉洵惊讶的抖了身子。

君玉珩转过身子,无奈的撇了撇嘴,只怪他这做大哥的没有事先跟他说清楚。

“别自己吓自己!就是怕你害怕,我才吩咐留下的兵卫,把忘尘师傅的尸身移去了他的禅房。”

君玉洵拍拍胸口,深深吸气,“我还以为,尸体自己跑了呢!”

“你这胆量可不行!早知你这样,我就该早些带你去行军打仗,让你在军营里练一练!”

“四哥,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自小胆子就这样!许是随了母后!”

君玉珩不禁撇嘴逗趣,“母后的胆子,也比你大!”

“行了!好歹给我留些面子!我这不都跟你来了嘛!”

“成吧!那就陪着我在这里等吧!”不禁盘手走到角落里的木桌旁,倚在桌面,静静等待。

“等什么?”

“你看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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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府

一路回了府上,夙绾心就觉了困意。被花烛,紫荆扶下马车,又扶进大院。她自是不由控制的哈欠连连。

“还知道回来啊!”

“……”这声音很是凶怒,让她顿时想起了远在遗魂派的夙岭南!

一位身着墨蓝色圆领袍扇的大叔,渐渐从侧面走来。

夙绾心凝眉瞧去,还没等她落声,就已感觉到身旁的两个丫鬟变了紧绷,几乎同时松了她的臂弯,俯身行礼。

无疑,这个一身官气的老爷,就应是她还尚未见过的国师大人!

当真是跟夙岭南一个模样,难怪~皇甫寞也缺疼爱!

夙绾心俯身落礼,虽不情愿,但也须唤一声,“爹~”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成何体统!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要册封王妃的人了?”

“不是说,参加卿女初试吗?怎么就王妃了?”没忍住,没动脑子!

怎么就问出来了?

第二十七章 寺间真的有密室

兄弟二人守在杂房里,等待某个时辰的到来。

君玉洵站于一旁,原还能跟自己的兄长说上几句话,奈何君玉珩天生少言,聊着聊着便闭紧了嘴巴。

向来受不了寂寞的君玉洵,很快就搭了眼皮。若不是杂房里,到处都见堆积的大物,他定要找个地方,趴下来睡一觉!

君玉珩时不时的扬起头来,看看那倾斜的小口。

待月光照进,他终是欣喜地勾了嘴角,“终于让我等到了!”

就在君玉洵站着打盹之时,忽听大哥传来了声音。

他撩着眼皮,赶忙问道:“等到什么了?”

君玉珩扬动长臂,用食指轻点,恰好就是君玉洵所站之处。

“三更月色,透过小窗,依靠铜镜反光,刚好照到你脚下那个地方。”

“我脚下?”君玉洵还不知何意,迷迷糊糊的低了头去,鞋面来回挪蹭,踢开碎干草和敷地的土尘。

忽见被月光照亮的脚下,血迹斑斑。

他惊讶的跳起双脚,吓得连连后退,再不敢瞌睡打盹。

嘴边慌张的嚷嚷,“这是什么?”

“应是忘尘师傅在中了『思筑梦』时,所磕撞的地方!”面对弟弟的表情,君玉珩显得极为沉稳,放下手臂,一迈三步,走到了弟弟身旁。

俯身而下,单膝半蹲,抬手再次滑净敷地的尘土。

“忘尘师傅为什么要在这里磕头呢?”君玉洵也跟着蹲了下去,即便自己没有困意,亦不能像哥哥般聪明,还有很多事情,要虚心求教。

“这里一定有秘密!”思来想去,君玉珩忽然皱紧了眉头,“我想~这个地方应该凶手没有发现。不然,他定会将血迹擦去,我们也就寻不到此处线索了。估计是忘尘师傅在尚存一丝意识时,把这里用杂草掩盖住了。那么~角落里的木桌,也应该是忘尘师傅挪移的。待得凶手来到时,他已经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全全做完了。”不禁叹出一口长气,感叹戒怀主持和忘尘师傅所做的一切。

必是要保护,比他们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这凶手是不是太大意了!没查到什么,就杀了两条人命!”

的确,君玉珩的心中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凶手用『思筑梦』,本意就是想在戒怀主持和忘尘师傅的口中得到他所想要知道的事情,却偏偏还没问到什么,就用了『寒霜降』。

这不是很矛盾吗?

难道,只因害怕东窗事发,便早早的下了杀手?

还有戒怀主持禅房房檐上的脚印,以及此处的血痕。

凶手当真只是一时大意吗?

在他凝眉思索之时,君玉洵已经伸手拍击地面,原本只是闲着无事,却恍然发现了……

“四哥,你听,这声音?”

“这下面是空的!”君玉珩扬手,示意弟弟挪离一些,自己则挽起袖口,准备撬开地砖。

“四哥还是我来吧!你手腕处有伤!”

“无碍!”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五指分开贴在地砖之上,顷刻便将其吸起半边。

君玉洵赶紧伸手托住,不禁惊讶的问着,“四哥,你这是从哪里学的?我都没见你伸手去抠缝,这么大的地砖就起来了?”

“这只是一些修仙派入门的法术,你若想学,哪日我教你便是!”

“自然想学!”

君玉珩仅是对弟弟笑了笑,转而又低了头去,看了看那地砖之下。

“有石阶!”

“这底下不会有什么东西吧?”好奇心人人都有,君玉洵也不例外。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身旁有自己的兄长,他也就越发沉稳了。

“玉洵,你跟在我后面,记得把地砖盖好!免得被其他人发现!”

“好!”

虽说这么晚,应不会有人来,但君玉珩的心中总是有所顾忌,总觉得凶手离着他们很近。

君玉珩抬眸望了望四周,找了一块杂房里的费木,敲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在了费木之上,慢慢举着它走在前面。

君玉洵听着哥哥的话,轻轻稳稳的将地砖盖好。

石阶很长,还一连绕了好大的弯,才到了一处甚是宽敞的地儿。

君玉洵走在后方,恍然瞧见前面泛起了六个灵光之点,吓得赶忙攥紧哥哥的大袖。

唇齿抖动,结结巴巴地道出:“四哥你看!那里有光!”

君玉珩自是瞧见了,只是前方太暗,他也不知那是什么。眼神微微转向旁侧,忽见壁上有一处能够引燃的油灯碟。

“玉洵莫怕,随我来!”他一面安抚着弟弟,一面起步走去油灯处。

抬手点燃一处,便即刻看到同一石壁前方,还有一处可引燃的油灯碟。

再点燃,便再找寻,恍然发现对面墙壁,那同等间距之处,亦挂有两盏。

待得他将所有引燃,就听得身旁的弟弟扯着嘴角惊讶出声,“四哥,你看!方才那六个灵光点,竟是~竟是……”

“三尊佛像!”前方延伸而去,有一缩窄的石屋,里面赫然立着三尊金佛宝像。那于黑暗中灵光闪闪之处,原是金佛的三双眼睛,应是用某种夜光石砌造的。

“这也太……『清乐寺』居然还有这么隐秘的地方?”当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两兄弟的不同之处,就是~

君玉珩总会瞧着某一事物,思考捉摸!

而君玉洵时常会被些新鲜事物所吸引!

君玉珩在凝眉盯着三尊佛像之时,自己的弟弟已经从三尊金佛像,看到了佛像下方的桌案。

君玉洵只觉自己的眼睛不够瞧,竟哪哪都在闪着金光。扬手摸摸桌案上的金丝布,柔滑,清凉。

“四哥,这布料应是上好的金丝面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定然是从边城『蚕桑国』运来的『翼寒丝』,整个遥都城也只有父王那里和皇甫国师家才有!”别的什么,他或许帮不上忙,但识别豪华之物,必然难不倒他。

君玉珩缓缓将双眸低下,先一刻入了眼眸的并不是那奢华的金丝布料,而是那上面的三个木制托盘。

这会儿,恰逢君玉洵摸着金丝布料,滑行而上,摸到木制托盘,顿时惊讶的又扬了嘴角,“这个木制的托盘,竟然能够不动底层的转动,看这材质~『蚕桑国』的『青玉木』?”恍然皱紧眉头,落下不解,“怎么都是『蚕桑国』的东西?”手下突然滑动,“哎?能拿起来!”正于此刻,君玉洵竟将圆盘取下,霎时便看到了固定在桌案上那托盘低端的青玉木上写了一个金色的大字,“天?”再取第二处,“地?”第三处,“灵?”

“……”君玉珩顿时揪紧了眉头,这三个字,他已是早在某个疯丫的嘴里听说过了。

第二十八章 姻缘之事 且看命中有无

这猜迷,他就不擅长了!

君玉洵摸着脑袋转身问道:“四哥!天,地,灵,什么意思?”

君玉珩于原地背手,落下沉思。那托盘之上,无疑是要放供奉之物的。

千佛灯他已经见过了,那天,地,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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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夙绾心坐在房间的木桌前,手托腮,落了满脸的愁绪。

“难不成,皇甫寞做王妃的事,早以定了,卿女初试仅是走个形式?”

本来她是想让某王爷后悔的!

可是,一听说皇甫寞是要做王妃的,她就又怕了,总不能为了赌气,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

这样想想,当真不划算!

但此刻,她必然是逃不掉了!如今,皇甫寞的国师爹爹下了令,在卿女初试前,她都不得再离开国师府!

无奈的趴在桌上,齿间痒痒。

她这辈子算是跟某王爷扛上了,在找他讨债之前,她先要保证自己「死」不了!

撑!也要撑过去!

她是谁!

她夙绾心的命运何时掌握在别人手中了!

不就是卿女初试么!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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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早,君玉珩就被自己的父王叫到了国苑。

顶了一路的眉头疙瘩,但入了大殿内,就得消去。他倒不是不愿来,只是每次来见自己的父王,身旁都坐着皇甫娘娘,久了些,也就烦了。

摆袖行于殿中央,便毕恭毕敬的行了礼,“父王,皇甫娘娘。”

“国主,您看,玉珩为了『清乐寺』的案子,都消瘦了!”

某娘娘那娇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当真让他受不来!

皇甫娘娘是在说着关心他的话,但他,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多了,只会让他更加反感!

“珩儿,案子固然重要,但你的婚事亦为重要!有空去瞧瞧新晋的卿女,看看有没有自己钟意的!”

“就是!虽说还未成亲,也不妨去国师府多走走!总不能让寞儿去找你!你俩至今日,都还不曾见过面!”

父王的话,他倒是听的进,但某个娘娘总要随后跟上一两句,让他只得揪着眉头,落不下声音。

有些人听传闻,就已知晓了,还需见吗?国师府宠出来的千金小姐,他定然是喜欢不来的!

尤其是,皇甫寞还有一个欲要只手遮天的娘娘姑姑!哪日,若真成了他的王妃,还不得把他的诺霆王府整的乌烟瘴气!

嘴边勾起一抹弧度,君玉珩顷刻抬了头,笑意扬扬的说道:“皇甫小姐当然不能亲自来找我,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至于我跟皇甫小姐的婚事,这不是还没确定嘛!我又怎好去国师府找她!”

“玉珩,你……”分明未把她,放在眼里。

皇甫卓曦愤意的扯了扯嘴角,知国主在旁不能失了仪态,只得先将不悦稳稳的沉下。

君玉珩全当没有瞧见皇甫娘娘的表情,在自己父王面前,一直落着乖巧无辜的模样。

可君亦承也是坐了多年的国位,谁于他身边内外不一,耍什么伎俩,自是一眼便看得出。

尤其~眼前,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枕边之人。

只是,有些时候,关乎自家之事,还需装一装糊涂。

“珩儿~皇甫娘娘也是为了你好!你都还未见过皇甫寞,又怎知她不能成为你诺霆王府最好的女主?”

她的嚣张跋扈,娇宠成性只怕整个遥都城都已知晓,还需他去亲自接触嘛!

“那就在这次卿女初试中,期待皇甫小姐能够脱颖而出了!只要她能夺冠,自然就是我诺霆王府王妃的不二人选!”

“嗯,本王也想看看国师的女儿,究竟有多么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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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绾心身着华服,被花烛,紫荆扶上了马车。据说,在卿女初试的这几日都要住在国苑的『浮华宫』,待等放榜,简直就跟科考一般。

国师府的人还真是对皇甫寞没存多少感情,她都出门了,也未见几个人出来送她!

听说,最疼她的长兄还在边城守卫,自然赶不回来。父亲大人只说繁忙无空,其他姐妹亦是一个比一个难请,难叫!

于夙绾心来说,不来更好,省的自己还得假惺惺的对视。

“小姐,您都练好了吗?”

“嗯!”

“小姐,您这次一定能顺利过关的!”

“嗯!”

花烛担心她!

紫荆相信她!

而她,却只顾趴在窗前,透过布料飘动的缝隙,看看长街之貌。

眸光到处晃动,恍然瞧见了一男子身影。

“赫连师兄~”她惊讶的落了小声,摆手立刻让轿夫停下。

任凭花烛,紫荆,喊着她,拽着她!她亦是不顾一切的,要跑回去看看,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赫连笙!

那个方才~侧身对着她,正为另外一个女人插发簪的男人,是不是她的赫连师兄!

她跑回巷口,跑到那处摊位,却再看不到他的身影。

一连在原地转了好大一圈,都再瞧不见!

眼眶中泛着泪水,顷刻便模糊了她的视线。

低头遮掩,让自己慌乱的思绪快些平静。

她希望是自己看错了,那并不是自己的赫连师兄,她的赫连师兄没有放弃对她的爱!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你要做什么?你要是想买什么东西,告诉我跟花烛就好了!”

她紧紧握住身旁两个小丫头的手,怕自己控制不住,再次胡思乱想起来。

她需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我也没什么”努力收回泪痕,断不能在花烛,紫荆面前落下,“只是,方才看到那个摊前的发簪比较好看,想过去买一支!”

花烛即刻深吸了一口气,“我当是怎么了呢!小姐,您这么冲动的下了马车,可是让我们提了心,下次别这样了!”

她静静地点了点头,脑子里却还在想着方才那个画面。

“小姐!你看上了哪一支,我们去买就是了!”言罢,紫荆便拉着她走到了,她所指引的摊位。

夙绾心转而便看到了,刚刚那落入眼眶的发簪。呆呆地窝在手心,一直瞧了很久。

“姑娘可真是识货,巧了,方才那位夫人,也看上了这一支!”买发簪的婆婆本是低头整理,恍然抬了头,却见同样的一副面孔,入了眼眸。

“婆婆,我们小姐喜欢这支!多少钱?”

老婆婆的目光,竟迟迟落在她的脸上,不挪不移,“诶?也是巧了!方才那位夫人,跟小姐长得还~”

“……”

第二十九章 今后的路 又该如何选择

没等老婆婆说完,夙绾心便后退了步子,低眸闪烁不停,而后~再次没有目的的追寻。

她就差,没能扬声喊出他的名字。泪花止不住的流淌,只是这一刻,就仅有她一个人伤心难过。

花烛,紫荆自然是于她身旁跟紧的,两侧同时挽住她的臂弯,让她无法在放纵的挪步。

夙绾心停在原地,脑子里越发慌乱。难不成~方才站于赫连笙身旁的女子,就是皇甫寞?

他是把她当成了她?

还是~他已然爱上了皇甫寞?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们?”马车边的侍卫很快便朝着他们这面赶了来。

她知,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只能顺路而行。

倘若皇甫寞真的成了夙绾心,那夙绾心又该何去何从呢?

可笑的是~她怎么走来的,就要怎么回去。抬起脚底,再次坐上马车,满心戳痛唯有藏着,唇边浅浅的勾起一抹弧度,她还需坚强,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被击垮。

“小姐,面纱!”花烛扬手将绣了芙蕖花瓣的丝巾递在了她的眼底。

她抬眸迎上,并未落下话语,泪痕还在眼角挂着,虽显伤感,但却坚强的从不滴垂。

“卿女在未晋升卿姬之前,都要遮起面纱。需待大婚之日,王爷亲自挑开。”

“知道了。”她并没有听入耳,只是随口应了声,满心思绪,依旧在方才的情形中难以解脱。

马车缓缓到了国苑门口,由于她们是新晋的卿女,所以,不得走正门。

只是有些人,偏爱仗着自家主子的身份,做欺压,挑事端。

“国师府的轿子你们也赶拦?”

“不好意思,这是诺霆王爷亲自叮嘱的,只要是新晋的卿女都要遵守规定!以免众卿女心中不平!”

“你……”

带队的侍卫在前吵闹,夙绾心本是不愿掺合的。可忽然听了某个王爷的名号,就顿时由心的生了怒。

扬手挑开车帘,蹙眉视去,“既然是诺霆王爷下的命令,我们也就别为难他们了!”

“是!”国师府的侍卫听了令,自然不敢再生事。

守门的兵卫,亦是抱拳说了句:“还是皇甫小姐识大体!”

只可惜,她的心思,他们还猜不清楚。

夙绾心转而扯了扯嘴角,冷哼作声,“此后,让我爹和我姑姑来见我时,也跟其他卿女的家眷般,走偏门!可千万别坏了诺霆王爷亲自叮嘱的规矩!”

“这……”

听得守门的兵卫落了犹豫,夙绾心便知,这官路是靠身份地位的,根本做不到,如他们修仙派般,一视同仁。

“这什么这!是放行,还是让我们小姐绕路入国苑,你们自己决定!莫要让我们小姐等的太久!”花烛撩开车帘,落下的这一声,气势十足,当真是给她长了脸。

守门的兵卫即刻挪了步子,故而所有的卿女都绕路而去,唯有皇甫家的轿子,行了正门。

夙绾心收了手臂,落了车帘,便又无言的坐稳。

国师府的千金,住的地方也自然是最好的。夙绾心亦是清楚,皇甫寞虽在国师府没有落下什么好人缘,但在自己姑姑这里却是最亲的。

入了国宫内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已被皇甫娘娘安排好了。还特意找来一个教她规矩的中年女官。

应是知道自己的侄女娇生惯养习惯了,怕稍稍出点什么事儿,就无法如他们的愿,当什么诺霆王妃了。

忽然觉得,皇甫寞若是不喜欢某王爷,这般被家里安排,也是挺可怜的。

但听,花烛跟紫荆俩人时常提及,皇甫寞应是自小爱慕某王爷的。

总之,这些统统跟她没有关系,所以~那什么规矩,她也就不必要学了。

一切敷衍了事,即便是女官,也管不得她。她只要在女官面前,显得乖巧伶俐些就好了!

考试时,还是做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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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依旧赶早的在『清乐寺』找寻着天,地所示意的供奉之物。

恍然于心间印着某个丫头说的那句话,不禁脱口道来:“一揽天,二抚地,三护长灵!长灵乃千佛灯!那揽天,抚地又是什么?”

“四哥!”

思考的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的弟弟已经走到了身旁,还突然跳起来拍打了他的肩膀,当真是顽皮。

“怎么?又想来找我破案了?没去陪雪朦?”

“今天不是卿女入住『浮华宫』的日子么!雪朦做家眷,陪慕芸小姐一同去国苑了!”

“嗯。”他虽对卿女一事不闻不问,但提到浣慕芸,他还是能听进去一些事的。

“其实,我清早也去了,还看到一件新鲜事!”

“什么新鲜事?”

君玉洵想了想,便又笑说:“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应是国师府做得出的事!”

“做得出?做了什么?”

“所有卿女都绕行至侧门入国苑,唯独皇甫寞从正门进的!”

还真是嚣张跋扈!

他都亲自叮嘱守门兵卫了,却还是让她进了正门!

君玉珩冷哼一瞬,便再未从这件事上多做议论。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只是听多了,就更加厌恶罢了!

就如他,甚是厌恶她那姑姑一般!

“既然你来了,还是帮我找一下其余两件供奉之物吧!”

“四哥已经找到一件了吗?”

君玉珩轻点额头,转而又走进了戒怀主持的禅房。一面找寻,一面回道,“灵,指的是供奉在『往生殿』的千佛灯!”

“哦!”君玉洵听言点头,恍然看到榻上变了空,“戒怀主持的尸身呢?”

“因为查找线索,已是耽搁他们下葬多日了,既然雪朦说,在尸身上该找的线索都已找到,今早我便吩咐寺里的僧人,把戒怀主持跟忘尘师傅的尸身抬走了。至于他们是准备火化,还是直接入土,是藏于泥像中供奉,还是念经超度数日,都随他们!”

君玉洵恍然摸了摸脑袋,这还是自己头一次听说这么多。

“和尚死了以后,还有这么多事情吗?”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习俗,我还真不知,咱们遥都城的寺中是怎么安排的!”

君玉洵连连点头,竟又涨了知识。

转而瞧着哥哥,还在翻找东西,他想要帮忙,却不知那供奉之物有什么特征。

“四哥可有寻得供奉之物的秘诀?”兄长已寻到了千佛灯,自然清楚该通过什么途径找寻。

故而,他还需先请教一番。

君玉珩挺直了腰板,缓缓回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弟弟出言说道:“一揽天,二抚地,三护长灵!”

“四哥,你这是从哪里寻来的箴言?杂房下的密室也没提及过!只是写了,天,地,灵啊?”

第三十章 卿女初试 树立恶女形态

密室之中自然没有提及,他亦没有想到,那被他说成疯丫头的夙绾心,竟真的懂得占卜算卦。

不知下次,他们还能不能碰到,还能在哪里碰到?

“四哥?四哥?”

君玉珩恍然回神,眸光同弟弟对视,“这是,我从~那个疯丫头口中听说的!”

“那个在林子里,被你抓~的姑娘!”君玉洵未敢细说,毕竟也不清楚,他们那晚是怎么回事。

“嗯。”君玉珩重重的点了点头,到了这一刻,自己竟还在叫人家疯丫头,若是哪日在碰到,估摸着她也不会帮他的忙。

不好去找寺里的僧人问,那只会打草惊蛇。对方还不知杂房底下的密室,他此后,需谨慎查询。

亦要盯紧各房师傅,切莫再出现命案。

“我很好奇,将三物摆在『青玉木』的托盘之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很好奇,还有什么是洵儿不好奇的?”

被哥哥这般问,君玉洵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扯着唇边直落笑,“四哥你又逗我!”

“其实,我们昨日发现的的那个密室,仅是外间,三物供奉后,便可打开内间!至于内间有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他也很想尽快解开谜题,那里放着的~应该也是凶手想要追寻的东西!

“我说~寻不到什么,何不去『浮华宫』看看,此次的卿女初选,来了很多千金小姐,听说边城那『蚕桑国』的公主也来了!想必,四哥在边城时,没少落下英雄事迹,那公主定是倾慕你而来的,看样子是必要拿到王妃一位。”

一个皇甫寞还不够,又来一个『蚕桑国』公主!

君玉珩心不在卿女一事,自然不会过多在意!

“于我来说,破案最要紧!”

“是吗?那以后诺霆王府的王妃,谁来给你定?父王?皇甫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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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试,画功。

题目:百年好合。

本来夙绾心就无意获胜,故此也就倾着身子,懒洋洋的画了几笔。不就是百年好合嘛!

那她画夙岭南和娘亲!

白纸之上,一个身着直裾长衣的男子,俯身呵护清湖边的狐狸。

这多有爱!

抬眸望望,周边的卿女还在用功描绘,她索性伸个懒腰,毫无压力……

吧嗒!忽听一旁落了音儿,揪起眉头,缓缓侧过,竟发现右方小姑娘,那本是漂亮的画纸上,突然溅了点点黑墨。

小姑娘怒意的瞧了她一眼,而后便又收敛的低了去。

夙绾心这才晓得,是自己手心握着的笔,不知怎的不听话了,居然~跑去帮人家填笔!

还是自己方才伸懒腰的动作太大了!

她不是故意的,可如今又有谁会信!

低眸晃晃,先有无奈,而后也就想通了!既然从来的时候,就树立了不好惹的架子,那她就借着国师府好好嚣张跋扈一番吧!

她想,那诺霆王爷即使再敬着国师府,也不会愿意娶一个娇宠成性的小姐!

第二试笔功

题目:夫妻相处之道。

夙绾心看着那白纸上的黑字,就傻了眼。

她这还没成亲呢!找她问什么相处之道!

可若交白纸,又输的太假!

提笔:论夫妻相处之道,必先安之,护之。不问出身,不问性情,凡事亦已对方所思而想。一切误会源于不信任,不了解。不求相敬如宾,但求坦诚相待。

这次收了笔,她可不敢再甩了,反正她也过不了关,就不去打扰别人了!

自古皇室都是以夫君为主,她这写的也就是小百姓的心声,肯定过不了!

待她落选回到国师府,估摸着那皇甫寞的爹爹也就更不待见她了。她正好再找个机会,翻墙逃走!

那时,某王爷应该在准备他的成亲大典吧!

只要碰不到他,她定能顺利的回家!

想到此,不禁戳了戳鼻尖,奈何却招了痒!

控制不住的啊啊啊~

转瞬再抬起头,便见左方正用功书写的小姑娘,对她投来了不友善的目光。

夙绾心这才瞧到,那原本工整无错字的纸面,突然垂点黑墨一片。

不禁尴尬的扯了个微笑,她也没甩笔,仅是打了三个喷嚏,谁晓得女孩子那么柔弱,一下子笔没拿好,自己点脏了自己的纸面!

不过看这情形,还是怪她了?

怪就怪吧!

某丫头不怕恶事多罩身的昂了昂头。

小姑娘知她不好惹,虽有不甘,却很快低了头去。

第三功绣功

题目一曲相思吟双对

夙绾心无奈的托腮,细针就在自己的腮前晃荡来回。

给了七个字,让她绣什么?

可即便要输,也不能连题目都读不懂吧!若真如此,那就是傻了!

皇甫寞自小学这些,怎么会犯这么蠢的事!一个没写好,触怒了官家,那她还没回家,小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揪着眉头,抬望天上,此刻正有两只燕儿飞过。

恍然觉了脑力清晰,只要成双不就好了嘛!

燕儿可成双,狐狸也可以呀!

绣!她绣!

……

今日的初试结束后,她右边的那位姑娘和她左方的小姑娘都被宫使带离了国苑。

恰好让夙绾心瞧到了她们脸上的不服气。

那被她溅了黑墨的画纸,她有仔细瞧过小姑娘的画,倒是大气漂亮,应该是重新画,没有画完!

可怜,可惜了!

还有那字迹工整的大作!

可怜,可惜了!

夙绾心恍然想起,若是她们因败而退出『浮华宫』,那她怎么还能在这里站着?

“听说,待会儿,国主跟皇甫娘娘要亲临『浮华宫』公布前三名卿女的身份,慕云不出意外,你定是第一!”

夙绾心的耳朵机灵着呢,原地听信后,便挤着眉头,决定去瞧瞧!

花坛岔口,低眸间,迅速小步,冒冒失失的就撞到了两个小姐姐。

小手本已准备伸出,却悄然停在了袖口。

原是此刻,用余光扫到了两个人。

一个身穿金色圆领华袍,一个着装轻纱襟裙。

她不傻,顷刻便知是国主跟皇甫娘娘,因旁边还站满了一堆奴才。

夙绾心清了清嗓子,就学起了某王爷那傲娇的模样,“走路没长眼啊!不知道本小姐准备走这条路吗?”

“你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没看到我们,先撞过来的!”

浣慕芸不作声,她身边的雪朦可不是吃素的!亦是看不惯她这种官家小姐的脾气!

“你还敢顶嘴!”

第三十一章 卿女初选 有钱有势 好办事

抽动,嘴角忍不住发抖!

夙绾心努力绷紧怒意的情绪。可她,还从没这么跟谁谁谁吵过架!但此刻,必须说服自己,树立起那嚣张跋扈的形态!

“寞儿,住手!”叫她寞儿的娘娘,无疑是皇甫寞的姑姑。

方才,站她面前的两位小姐姐也提过,跟国主来的是皇甫娘娘,如今还这般亲切的唤她,必然是自家亲戚。

夙绾心转过身姿,毕恭毕敬的行了中年女官教她的国宫礼数。

低眸而下,恍然晃到了一旁花坛边的青蓝衣角。

再用余光扫一眼,太远!眼痛!看不清楚!

不过,她知十有八九是某个王爷,因自己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独特的碧莲之香!

在白日里,她的眼睛不行,但她训出的嗅觉却很灵敏!

如此,倒是正中自己的心意,落了一箭双雕之举!

“在这里吵什么呢?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娘娘说的是!寞儿只是一时冲动,耍了些小脾气!让国主和娘娘见笑了!”夙绾心低眸道来,落着让人心疼的声线。

她知,越是装成这般,越是让人觉得恶心!恼火!

她还就非要弄成这个样子!

“都各自退一步,过去也就算了!”

雪朦和浣慕芸同时落礼,但皆知皇甫娘娘还是护着自家侄女的。

夙绾心低头不抬,显得极为乖巧懂事,好似依旧在等着长辈发话。

如此,倒是给了皇甫娘娘再次扬声的机会,“国主,他们都还小,女孩子家家的就是喜欢吵来吵去!我们就别说她们了!”

国主闻言,点了点头,也知不论如何,都要给皇甫卓瑞卖个面子,“罢了,都各自散了吧!该回去的回去,等待明日的比试!”

“是。”

三人同声后,雪朦先一刻拉着浣慕芸离开了。

夙绾心用余光扫了扫那两身长裙,知自己这一次,当真是得罪人了。唯有低声叹息,待等以后有机会,找两个小姐姐说清楚!

“寞儿,也回去了!”这会儿的乖巧可不是她装出来的,是真的想退回房去闭门思过了。

……

雪朦拉着浣慕芸慢慢行在花池小径中,心间气愤难消,“你就不应该对那丫头太客气!”

“她是国师大人的女儿!”

“那又如何!国师的女儿就能这个样子吗?哪一点有千金小姐的教养!”

浣慕芸抿嘴无奈,自是想的比她多了些,“雪朦你身在江湖,对霓澄国的事,知道的甚少,皇甫国师位高权重,连国主都要让他三分,我今日不惹皇甫寞,就是不愿给我爹爹找麻烦!”

“那就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耍疯吗?这样的女人,君师兄也断不会选来做王妃的!”

“雪朦说的对!”于前方突然出现,君玉洵先一刻,摆着手臂,走了来。

而后,君玉珩跟在身后,迈步临近。

浣慕芸赶忙俯身行礼。

君玉珩只是扬扬手臂,道了声:“免了!”此刻,在他面前,她以轻纱遮面,倒别有一番美感。

“你们刚刚遇到的事情,我跟四哥都已经看到了!”君玉洵挺着胸脯说道:“四哥,也早就清楚那皇甫寞的性子!她自小在国师府长大,娇生惯养,四哥又怎会喜欢她那样的女人!”故而盘手侧眸,对着自己的哥哥斜笑连连,“是吧!四哥,你应是喜欢浣小姐这般知书达理的女孩子!如此才越发招人喜欢!”

浣慕芸闻声低头。

君玉珩亦是尴尬的扯起喉咙,轻咳一两声。

“师兄!你这不爱说话的性子,当真要改改了!别什么话,都让他说了!”雪朦浅笑,挑眼。

实则是在暗示,暗示他,喜欢人家就莫要嘴太笨了。

“行了,发生什么事,都莫要太在意,今日也太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只管安心比试,有什么事,等比试完再说!”

“师兄这话中,别有意思?”雪朦依旧在拿话勾他。

君玉珩不做对视,生怕自己的心事,会被自己的师妹,轻而易举的看了去。

浣慕芸俯身谢过,转而退去步子,拽着雪朦同两兄弟,擦肩而去。

只见,君玉洵的眼神,还在雪朦身上舍不得挪开。

而雪朦,也在此刻,回眸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

瞧着她们越走越远,君玉洵顿时无奈的回过头来,对自己的兄长说道:“四哥,这就完了?你就不能多说两句嘛!我还能多跟雪朦见一会儿!”

君玉珩转而挑着眉毛,调侃道:“没看够?娶回家不就得了!”勾了弟弟一眼,便侧身移了步。

可怜君玉洵挤着眉头,小步紧追,“四哥啊!你以为我不想!但你我怎么说也是一个母后所生,总要长兄先成亲,我才能去父王那里,请他给我赐婚啊!”

君玉珩似笑非笑,侧眸瞥眼,“这话的意思,就是我耽误你了?”

“不是……”

“成!我赶快稳定自己的王府,别耽搁了我弟弟娶妻!”言罢,大步而去。

君玉洵停在原地,一头雾水,“四哥这话说的!我就算再着急,也不能拿四哥你的婚事当靶子啊!”原以为自己说的哥哥不高兴了。恍然揪起眉头,突觉哪里不对劲,“哎!不是~四哥!你这话是不是别有意思?你是不是真的看上浣小姐了?”

君玉珩依旧前行步子,不做回复。

可怜弟弟小跑追赶,奈何哥哥就是一个闷葫芦。

不说,不答,偏让人寻答案!

花池另一面,忽见一身红色长裙,为了看清他的背影,渐渐挪出身姿。

“公主,你为这霓澄国的王爷,不惜放下身份,跑来参加什么卿女初试,可是~这诺霆王爷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贱婢怎么能跟我比呢!不就是姿色好一点嘛!如今,她还带着面纱呢,若是哪日,诺霆王爷看到了她的脸,说不定就不喜欢了!”

“公主怎知,诺霆王爷看到那浣慕芸的脸,就不喜欢了?”

公主蹙眉而视,吓得小丫头连连抖身。

“我就是要让诺霆王爷,一看到她那张脸,就不喜欢了!如此~还用得着,我多说吗?”重重的从牙缝中挤出。

小丫头自然是懂了公主的意思,赶忙俯身低头,落下一句,“是!”

“这浣慕芸,本就是个招人讨厌的小贱婢,你没看到刚刚~她还激怒了什么国师女儿吗?”

“公主说的是皇甫寞?”

“正好,一块儿解决两个!”

第三十二章 狐狸也怕蛇 幸遇同门

天色渐暗,夙绾心托着下巴于床榻上发呆,一想起午后跟两个小姐姐吵了嘴的事,便让她翻来覆去睡都睡不着。

她就是这般,心里无法藏事,一旦有了别扭的疙瘩,便会难受的~让自己干什么都不愉快!

睡不着,索性出去转转!给自己放松一下心情,不然她会憋坏的!

这会儿,各房卿女应该都已经睡了。院落里清静极了,时不时的也就会有几声蛐蛐叫能传入她的耳朵里。

不,还有……

恍然揪了眉头,转身躲去花池暗角。

这么晚了,难道也有跟她一样,睡不着的卿女出门转悠?

一位小姑娘正从别院走来,碎步轻轻,显得极为慌张。

手里还抱了个木制锦盒,样子鬼鬼祟祟不知要做什么!

夙绾心原是好奇,挤了挤自己的眼睛,欲要在这月下瞧清楚。

却见她走到了正东面的房间门口,转瞬从怀里掏了块铁片,放去了木门缝隙中,仅勾了两下,便将房门勾开。

而后,她就把手里的锦盒盖子掀起,霎时,那滑溜溜的一群小黑就窜去了房间内。

那是~蛇?

手掌捂在嘴边,极力克制自己,不能叫出声。

小丫头居然转身将锦盒拿到了正南方房间窗前。那窗户未关,她便顺手放进了房内的桌案上。

她惊讶的皱了皱眉头,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声。

那间房~是她住的!

待等小丫头匆匆忙忙跑出了院子,她就从花池后走出。顾不得自己的房间,便先一刻飞奔至正东面的房间内。

她现在没得法术,要用什么东西祛蛇?

眸光晃晃,却见挂了帘子的床榻上有了动静。

“快醒醒!快点醒醒!”

直到那榻上坐起了身子,她才瞧清楚,原和她住在同一个小院里的卿女~就是白日里跟她吵了嘴的姐姐。

浣慕芸顷刻就被屋子里的状况吓得花容失色,一连往床内缩了好几次。

有哪个女人不怕蛇呢!

她即便练过功法,有一半的灵狐仙身,亦对这种滑溜溜的小虫招待不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别害怕!我帮你赶走它们!”姐姐怕,她就不能怕!她必须做到冷静,才能给予对方安心。

眸光晃晃,便从桌案上,燃了烛火挑起。眼下,只能划着半圆弧度,先把它们往外轰。

许是动静大了些,惹得别房的花烛,紫荆披着外衫跑出了门。

“小姐……”

“别过来!退回去!”夙绾心在屋内紧张的扯着嗓音,榻上的她要护,门外的她亦要护。

她还不知,这些蛇有没有毒!毒素多强!忽然觉得自己很笨,眼睛是最大的短处,她根本就看不清,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仔细去瞧!

低着头,死死的盯紧,恍然从她的眸前,落下点点灵光粉。

夙绾心惊讶的抬了头,便见白日里另一位未带面纱的姐姐,正于门外摆臂撒落。

拧着眉头,呆看了她许久。

直到她跨过门槛,从她面前跑去了床榻边。夙绾心才缓缓回神,低眸瞧着那些小虫,一个一个化作白烟消失不见。

花烛和紫荆前后跑进,担心着她的状况,于她耳旁一人一句,让她的头更为疼痛。

好似挤的东西太多,有些挪动不开了。

“是不是你弄来的这些百毒蛇?”

“……”

“没想你这般凶狠,慕芸白日里仅是撞到了你,你竟深夜放蛇来害她?”

“……”她只是侧了身子,对上床边的两个姐姐,嘴边好多话要说,却突然落不下。

“你别冤枉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才不会这么做!”

“事情摆在眼前,这还用冤枉吗?”

“你……”

“别说了!你们先回去睡觉!”夙绾心即刻阻止了花烛。

“小姐!”

脑子里缠了好多事,她还需一点一点的解决!

“让你们回去!就回去!我的话也不听了!”

“知道了!我们回!”紫荆比花烛年长一岁,总要比花烛稳重,得了她的话,便俯身行礼,拉着花烛离了房间。

夙绾心稍稍压了压情绪,而后迅速的关了房门。

“你还想做什么?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伤害慕芸!”

“我没想伤害她!我刚才是跑进来救她来着!”

“少在这里假惺惺!像你这种人,诺霆王爷也不会喜欢!”

“谁稀罕他喜不喜欢!”夙绾心无奈的道着,而后又趴在门前望了望小院,见没人,才松懈的呼出一口大气。

这举动,倒让雪朦觉得~她和白日里判若两人!

浣慕芸理了理衣衫,转瞬从榻上起来。

“我见皇甫小姐,刚刚真的是在救我!”

“我真的是~”挤着嘴角再次解释,“我刚睡不着,在院子里转悠,忽见一个小丫头抱了个锦盒,那模样鬼鬼祟祟的,没多久就撬开了慕芸姐姐的房门,把那堆小虫一条条甩了进来!而后还将锦盒放去了我房间桌案!”

“……”雪朦听着她说,并不回话,心间还在想着她的反常。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若想害人,怎么会把锦盒放回自己的房间呢!那恶人准是瞧见了我们白日里吵了嘴,才肆意陷害的!”紧张的解释,不禁连连抖动袖摆,心里乱成了团子,不知如何解释才能让两位姐姐明白。“我坦言跟你们说吧,白日里我就是故意吵架的!因为我发现国主跟皇甫娘娘临近,我还知道某王爷在一头看着呢!”

“……”

夙绾心烦恼的挤弄眉头,“我就是不愿嫁给某个王爷!才会想,做的嚣张跋扈一些。白日里跟姐姐吵了架,我睡都睡不好,就想着赶紧找个机会,跟姐姐们说清楚!”

浣慕芸同雪朦互视一眼。

雪朦只觉惊讶,居然有姑娘会不喜欢她那相貌出众,还王位在身的师兄。可见她的神情,又不像是在说谎。

浣慕芸倒是明白,故而先一刻对她提了微笑,“我相信你所说的,因为~你做了我想做,而做不来的事。”

“诶?”夙绾心突然被搞糊涂了。

“慕芸!”雪朦即刻侧眸对上,“你在说什么呢?”

“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我说~身在官宦之家,对自己的婚姻总有无可奈何!”

“我没明白!你不喜欢师兄?”

“我……”

“谁是~师兄?”她不是故意要插话的,只是没能控制住!

“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来,会法术的姐姐还是对她有敌意。

夙绾心无奈的扯了扯眉头,不禁抿动薄唇,即便被骂,也要再问,“姐姐,你刚才~对百毒蛇所使用的,是不是遗魂派的『驱魂散』?”

“你怎么知道?”

“你认识夙岭南吗?”

“谁允许你直呼家师的名字?”

第三十三章 对某王爷 隐瞒身份

小姐姐那怒意的眉头越蹙越深,而她就恨不得赶快跑过去抱抱!

终于见到家人了!

夙绾心感慨的似要垂下眼泪,亦不忘从门缝瞥两眼小院,随后才几步靠近,再靠近。

于姐姐面前,行落『驱魂散』掌式,虽然没了法力,比划两下还是可以的!

“你怎么会……”雪朦看到这一刻,甚为惊讶。

夙绾心背手嬉笑,转而歪着小脑袋扭动薄唇:“因为~我并不是皇甫寞,我是夙绾心!夙岭南~他是我爹!”

“你是……师父的女儿!”她们虽未见过,但雪朦知道,师父曾有个女儿,被一直关在镇乾洞中。

“对!我被放出来了!”

“那你怎么会成为皇甫寞?”

夙绾心揪着眉头,挤弄小嘴,“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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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君玉珩还在杂房底层的密室内,研究三尊佛像。

希望能从佛像身上找到供奉之物的线索。

“四哥!我就知道,你得睡不着,跑这里来转转!”

君玉珩抬眸瞧着,自己的弟弟当真是被自己训出来了!居然,能够一个人追到这!

“洵儿,长大了!不会害怕了!”

“我当然得长进一些了,不然要什么时候,追上四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这话说的倒是有底气,而后却摸着头,落了一脸的不好意思,“其实~我是让詹高黎带我来的,我让他在上面守着呢!”

君玉珩扬手指指,自己的弟弟就是傻乎乎的天真,瞒不了他这哥哥什么事!

“你啊~过来帮我的忙吧!”

“好!”君玉洵憨憨落笑,转而跟在四哥后面,围着那三尊佛像转了大圈,不禁疑惑的问道:“四哥在找什么吗?”

“我在找寻供奉之物的线索!揽天,抚地,究竟是什么?”

“我们不能找那姑娘再问问吗?”

他也很想找,可惜不清楚她在哪!

君玉珩无奈的沉了气息,“我跟那丫头也只是见过几次面!我只晓得她叫什么,却不知去哪里再找她问!”

“这就费劲了,寺里的和尚也不能找来问,那就只能我们自己猜了!”

“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再仔细找找!”君玉珩这般说服着弟弟,也于心间说服着自己,眸光闪烁不定,恍然从三尊佛像下方,那桌案挡着的石壁间,发现了一条细长的缝隙。

抬手而入,不禁摸了又摸。

“四哥,你找到什么了?”

“玉洵,帮我把桌案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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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绾心一连把自己的遭遇全全说给了两位姐姐听。

“事情就是这样!我一觉醒来就被带入了国师府,成了国师府的千金小姐!”

“你遇到了穹魔?”

夙绾心惊讶的挤了眉头,“原来,那个老魔物就是穹魔啊?长的可真是丑!还有他带着的那条巨蟒,一靠近,就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记得师妹有半身灵狐之体,怎么还怕起蛇来了?”

夙绾心尴尬的摸了摸头,“师姐你就别提了!我这胆子,最怕滑溜溜的东西!我看到黄鳝都受不了!”

“好好!我们不提了!”雪朦同浣慕芸对视两眼,不禁笑眼前的小妹妹,太过天真可爱。

“对了师姐!”夙绾心突然又想到一件可怕的是,“刚刚,我见那鬼鬼祟祟的小丫头将放置百毒蛇的锦盒放去了我的房间,会不会里面还有蛇!”一想到这,就浑身打颤,立马双手合十,落下拜托状,“师姐,你快帮我去瞧瞧吧!不然我这下半夜,肯定睡不踏实了!”

“刚才,我见你用烛火驱蛇时,挺冷静的!”

“那不是因为,我见慕芸姐姐害怕嘛!”

“雪朦,你就帮她看看吧!不然,她就要赖在我屋里不走了!”

“诶?”正好给她找了一个借口,赶紧抱住慕芸姐姐的胳膊,“对!师姐,你快帮我去看,不然我就跟慕芸姐姐挤挤了!”

“成,我就帮你去瞧瞧!”

果然,雪朦走到窗前,打开锦盒时,那嘶嘶的声音,就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浣慕芸轻声说道:“我信刚刚绾心妹妹说的,定是有人白日里见我们吵了嘴,才想到伤害我,再陷害于她!”

夙绾心没好气的皱起嘴巴,“这也不是哪个心术不正的人,搞出来如此阴毒之法!百毒蛇一旦咬了慕芸姐姐,就会让她周身溃烂,这不是存心想让慕芸姐姐退出嘛!”

“就此一箭双雕,铲除两个眼中钉!看来~这个卿女应是很爱慕诺霆王爷!”

“还有人会喜欢某王爷,喜欢到不惜做这种恶事?”听了雪朦世师姐所分析的,夙绾心不禁扯了小嘴,“脑子是不是被门给挤了!”

“绾心,你好像对君师兄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夙绾心惊讶的抬起头,忍不住来回抖了抖唇角,“君~君师兄?”

“对啊!诺霆王爷君玉珩,也是师父的徒弟!五年前才从遗魂派归的遥都城。”

“啊……”居然是她的师兄!

夙绾心无奈的挤弄眉头,心中万丈漩涡无法抚平。

“绾心,你怎么了?”

“雪朦师姐,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某王爷我是她师妹的事?”

“为何?”

“我~我跟他有些私人恩怨!还尚未解除!”想到这就又挤了眉头,“他那人你是知道,若是晓得我是他师妹,一定会往死里欺负我的!那我就更没机会翻身报仇了!”

“翻身报仇?”雪朦不太理解,只知,她跟君玉珩之间有着解不开的梁子!

“雪朦师姐,你就答应我吧!替我先瞒着!待我~待我找他讨完账!亲自告诉他!”

“讨账?”

“行不行嘛!”挽着雪朦师姐的胳膊,一度撒娇!

雪朦自是没有办法,只好应了声,“好!”

夙绾心激动不已,她就要用皇甫寞的身份跟他斗!他越是不喜欢,她就越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都各自休息吧!”浣慕芸总是一副柔声细语。

夙绾心重重的点了点头,“明日,我们就装成不认识,到时候有什么言辞不当的地方,两位姐姐就多多担待了!”

“嗯!”

“还有,明日我们还需暗中悄悄!看看究竟是在对我们下阴手!”待她找到,一定双倍奉还她!

她夙绾心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第三十四章 不想赢 都难

夙绾心一直在人群中,盯瞧着每个人,定要找出那陷害她的人!

只是今日的日光太过刺眼,让她仅仅瞪了片刻,就感到了不适!

“寞儿,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晃着眼眸的功夫,就听到亭子里的皇甫娘娘问了话。

夙绾心即刻俯身回道,“昨夜,寞儿房间内不知怎的就钻进去一只黑蛇!当真是吓人!”

“蛇!”皇甫娘娘一听侄女说了这话,便担心的起了身子,“有没有毒!你身子如何?叫没叫国苑的医师看诊?”

夙绾心再次乖巧的俯身,“回娘娘,寞儿无碍!不会影响比试!”

“那便好!”听了侄女的话,她才稳稳的坐了回去。

可见,她对皇甫寞是真的关心,要比国师府的那些亲人强多了!

夙绾心低眸瞧了瞧自己的手背,那上面是雪朦姐姐帮她包扎的假伤,就是想要让存有坏心思的恶人,知道自己已经得手了。

总觉得卿女中,有个不安分的目光在注视着她,只可惜,白日里她的眼睛更是大的无神!

只能靠雪朦师姐暗中调查了!

今日有四场,琴艺,棋艺,茶艺,舞艺!

第一场,琴艺

面前的大物是什么?

夙绾心上看下看,歪着脑袋的看!

这玩意儿,她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摸了!

如此,即便是输,也输的丢人了!

两手放在上面,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稳住情绪。

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那就来吧!

扬扬手臂,挽挽袖子,总觉得跟在百柳林帮大笨熊劈柴的架势是一样!

没多久,身旁的宫吏就都站不住了,纷纷抬手捂了耳朵。

夙绾心挤着眉头,落着无奈,“她弹的还好吧!只是没有连上音!”倘若她连上,连上就……就……哎?别挪步啊!

站她身边的宫吏怎么跑别人那去了?

琴艺是一场一定输赢,她以为自己就要卷铺盖走人了,哪知,皇甫娘娘竟已她手上有伤为由,将她给留下了!

夙绾心不敢相信的扯了扯嘴角,她弹成那样都能赢?还真是有钱有势,啥也不怕!

刚刚宣布完结果,她这小脑袋还没有适应,就被雪朦师姐拉去了花池后方。

“绾心!我已经知道昨夜是谁到院里放的蛇了!”

“谁?”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在她头顶放火!

“还需让你去亲自认一下!走!”言罢,雪朦师姐便拉着她往另一面小径中走。

恍然,她就瞧见了昨夜放蛇的那个小丫头,即刻激动的扬起手臂,“对,就是她!”

“她是『蚕桑国』公主,端木采苓的侍婢!”

“端木采苓?”一听这名字就不让人喜欢!

此刻,那侍婢身旁缓缓走来的女子,应该就是所谓的他国公主!

向来记仇的夙绾心,立刻就落了不友好的眸光,齿间痒痒,挤了又挤。

“听说,她这次就是专门为了君师兄来的!”

“这种人也想当王妃?那还不得把某王爷的王府搅得乌烟瘴气!”不禁挑着眉毛,理了理衣衫。

“所以!我也怕,若是她跟慕芸一同进了王府,慕芸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慕芸姐姐要入王府吗?可她昨个说……”

“我还没问清楚她的想法,但我知君师兄是喜欢她的!也许,慕芸是觉得这姻缘来的太突然了,让她一时很难接受,我相信日子久了些,她跟君师兄一定能走到一起,必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哦~”她觉浣慕芸倒是比那什么公主强多了!只是配给某王爷……还天造地设?

此刻她只能奉上干笑两声!

虽说某王爷确确实实是她的师兄,但她还是不能接受!

“不如,你也同慕芸进王府,帮帮师兄跟慕芸!”

“雪朦师姐,你说什么呢?让我进诺霆王府?”她就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本是想躲的,这会儿,居然给她安这么个任务,让她怎么做?

“你不愿意?”

“不是~我跟某王爷有仇!大仇!特别大的仇!”重重的肯定,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

“那你就去他的王府找他报!日日都可报!你放心,师兄的心不在你这,自然不会对你怎样!我对他还是很了解的!”

“他敢对我怎么样!我不变成狐狸咬死他……”忘了,她的法力还没恢复!

雪朦不禁用绢帕遮面,偷偷掩笑。

可是,这不是难为她吗!

一面是柔弱的慕芸姐姐,一面是与她八字不合,见面就掐的某王爷!

“绾心你要知道,你现在没有法力,我们也还不清楚,皇甫寞在遗魂派是个什么状况!总要想到对策,再不伤害所有人的情况下,把你们的身份换回来!”

“……”夙绾心低下头,默默的想着,是啊~尤其是赫连师兄那里,赫连师兄对她究竟是怎样的喜欢?

“可是,这亦需要时间,万一你这次没有嫁入诺霆王府,国师府将你改许给他人,那你又该怎么办?”

“嗯?”顿时紧张的皱了眉头,这一点她可从未想过!

“你先同慕芸入王府,我即刻起身回遗魂派帮你去瞧瞧!你说~如何?”

她还有别的方法,保全自己吗?

……

低着头,还在想着刚刚雪朦师姐对她说的话,转而已是第二场。

眼皮下的黑白子她倒是熟悉,从前跟赫连师兄学过。

猛地一抬,便见对面坐着的~竟是『蚕桑国』公主端木采苓,当真是冤家聚头,齿间痒痒!

瞧她那不友好的架势,她就来了气!

一个他国的公主,来『霓澄国』抢什么夫君!

就冲对手是她,她也要正儿八经,用心的赢一场!

输给谁,也不能输给她!

可现实往往比自己想的残忍,人家好歹是个公主,自小擅长这些,她一个半路才玩棋子的,怎么可能比得过!

恍然望了一眼浣慕芸,却觉她亦没那么积极,眸光中反而露了一丝哀怨。

她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某王爷!

还是压根心里就没有那傲娇王爷?

“你要输了!”

“诶?”难听的声音入耳,夙绾心回眸瞧上棋盘。

手心捏着白子,气愤的直咬牙。

就这么~就输了?

突然,感到一股蛮力,碰触到了她的胳膊肘,让她瞬间下落了棋子。

原本死局无路的状况,居然解开了!

方才对方的优势,全全被她占尽了!

她猛的用余光扫了扫,竟见后方的宫吏对她挑眼睛!

高手啊!由心惊叹!

无疑是皇甫娘娘怕她输,特意安排的!

看来她不想赢都难了!

第三十五章 比拼茶艺 不在速度 在口感

或许,碍于两国关系,到了最后一刻,端木采苓居然有了翻盘。

夙绾心于人群之中,冷哼两声,仰天翻弄白眼,反正这种人是跟她成为不了朋友的!

虽说,她们两个的形式差不多。但她并不愿意这般取胜,而她必然已在心间偷着乐!

其实比试都是掩饰,最终夺冠的都是他们心中有数的。

夙绾心自是明白,故此也不再积极,反正不论她发挥的如何,那都是要留下来的。

索性静观其变,全当是在看热闹。

午时的日光越来越重,她站在人群中,烦心的抬手挡住。

期待着赶紧结束,她好回去,把昨晚没睡好的觉补回来。

眼皮可真沉,一下,两下,三下……

“下一局~茶艺!”

冷不丁的打了个晃,夙绾心凝神的睁了睁眼。忽看凉亭里突然多了好些穿华丽官袍的。

使劲眨了两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竟没想,某王爷居然真的坐在了他国主爹爹旁边。

这是何时来的?不禁扯了扯嘴角。

脸上被面纱遮了个严实,自然没人瞧到她的无奈。

如今在场的卿女已经为数不多了,她再不敢抬头正视而去,只能放松心情的于众卿女之间,晃一下目光。

偶然瞧见浣慕芸正朝着她这边眨眼睛,她明白的!再不会再迷迷糊糊的站着打盹了。

整整衣衫,继续比试。

时刻告知自己,此次比试全全是为了慕芸姐姐。

断不会让那什么她国公主占了上风!她怎么也要想办法,击败她,再让慕芸姐姐夺冠!

“四哥~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恍然听到弟弟的话语入了耳,这一刻,他也不是很明白。

脑子里轰轰一片,也不知想的是案子,还是眼前的比试。

“我在问你,你心里到底想不想浣慕芸夺下王妃之位?”

君玉珩原是靠着弟弟坐的姿态,一下子就倾到了另一面,眉眼晃动间,竟找不到能够消停会儿的地儿,全全被眼前的众卿女给挡了。

故而,只得扭着薄唇迎了句,“能夺下王妃一位,自看她们的能力!父王赐婚,我只管瞧着。”

“这不像是四哥的性子啊?”

狠狠的瞪去一眼,直至顽皮的弟弟闭嘴消停。

若是从前,如果选出的卿女不对他的心意,那他定会拒绝。

可眼下~他这弟弟,正等着他先成亲,好阻挠的去让父王赐婚。

他只好,顺其自然,先成个亲再说了!

……

所谓茶艺,无非是比谁能掌握好时辰,火候,沏出一杯好茶。

夙绾心扬扬手臂,将袖摆缩成堆儿。并没立刻打开茶叶罐,反倒是先斜去脸颊狠狠地翻了某个他国公主一白眼。

前几项她或许没什么本领,纯属侥幸,但这茶艺,她就不信赢不过一个在宫里长大的千金丫头!

摇摇罐中,沙沙作响。

下一刻,拧开盖子,把茶叶倒在铺好的白色绢帕上。

用手指拨弄,挑选嫩度及外貌最好的,再放到鼻尖轻嗅。

这颗好,这颗不好,分拨归类。

抬眼望尽周边,此刻的卿女大多都在煮茶了,而她却还在细细挑选。

一个窄小的小磁碟,正高高悬在桌案之上,小火于下方燃动有律。

夙绾心将筛选好的茶叶一点一点的夹进碟子中,等待火候恰好。

认认真真的瞧着碟中的状态,累了,便弯下脑袋活动两下。

这举动,倒是被君玉洵偶然发现,故而惊讶的扯了扯嘴角,“我发现,这皇甫小姐,也可以呀!如此娇惯的千金小姐,居然对煮茶,那么认真!”忍不住朝兄长一面挑挑眉眼,“哎!四哥~你说~这皇甫寞是不是为了做你的王妃,特地下的功夫?”

跟他有关系吗?

他的眼即便再没地方瞅,也不会移到她的那面!

自方才,宫吏喊过她以后,他就没有瞥过眼睛。

自是对这个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浣慕芸的茶也被宫吏端了上去,君玉洵迫不及待的想要替哥哥尝尝。

“真的好喝!四哥,你快尝尝!”

瞧着他这般活泼,君玉珩不禁露齿的笑了笑,而后才将手中的茶杯,放去了唇边。

顿时,便被那茶中的清香感染,仿佛沐浴在春日里,甚是暖香。

……

此刻,卿女们都已把沏好的茶水放到了托盘之上,待宫吏将其送到国主跟皇甫娘娘面前。

总感觉有人在挤着眉头的看她,夙绾心疑惑地抬起头,恰逢某位国师正怒揪眉头的看着她!

刚刚怎未发现,这国师爹爹,也来寻热闹了!

今日应因是最后一场,故此才会有大臣亲临。

她不就是慢了点嘛!不晓得什么叫做慢工出细活吗!

最后一名又如何,这比试比的是艺!又不是比谁快!

摆摆手,叫来旁边的宫吏,小声吩咐他,找来一些降温的冰块!

就仗着她是皇甫千金的身份,拿些临时所需的东西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即便是普通卿女,在不影响他人,又不存在作弊行为下,亦当可以的!

水面浮珠,咕嘟咕嘟!

她就是在等这一刻!

一杯一杯,摆在冰块之上,再慢慢倒满,待等杯面不再有热腾腾的气息流窜!

拍拍手掌,大功告成!

夙绾心兴奋的扭了扭脖颈,若不是官员们太多,她真想赶快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直到她的那几杯端上亭间桌案,国师大人依旧迟疑的仅盯了盯眼底的清茶。

不太确信,这是自己女儿煮出来的!

可那扑鼻而来的茶香之气,已然说服了他,举杯一饮。

“还真是杯好茶!寞儿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皇甫娘娘自当是第一个夸赞她的!那神情,在夙绾心看来,太过夸张了些,就如好喝的要掉眼泪了似的!

随后,国主便也跟着点了点头,“国师教出来的女儿,必然对我们『霓澄国』的传承样样精通!”

四下大臣亦在连连称赞。

“此茶,清甜爽口,我还是第一次喝到!”

“是啊,竟还有这种喝法,不愧是国师千金!”

只是这一刻,某王爷还在轻摸茶杯,考虑着要不要喝。旁边的官员越是夸赞,他就越是反感。一群拍国师马屁的大臣,说的可都是实话。

而后,见国师的神情中,亦充满了惊讶之色。

他就越发的皱紧了眉头,始终无法相信,皇甫寞能对茶艺精通?

君玉洵倒是先一刻端起了杯子,但仅仅是依着自己好奇,好奇这国师千金,能煮出多么好喝的茶来!

轻抿一口,落下惊讶,“四哥~这茶~”

第三十六章 卿女夺冠 并非她的意

君玉珩拧着眉头的看了弟弟一眼,而后便又垂了眸光。

亦是因好奇,疑惑,慢慢将桌面的瓷杯贴近唇边轻抿。

霎时,舌尖就落了一股被穿刺的感觉,顷刻蔓延而去,直至从喉咙口,窜入周身。

这种凉凉的喝法,他似在什么地方,也曾品过。

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仅觉得,很是熟悉。

“四哥,你说~奇不奇怪?皇甫寞居然会这些?”

弟弟的话渐渐入耳,君玉珩却还于思索中,未能回神。好似自己忘记了,不该忘记的人或事!

君玉洵见他又不回音,便继续小声说道,“我原以为,她能顺利的过这么多关,全凭皇甫娘娘跟国师背后安排。却没想,我们四只眼睛盯瞧,她竟凭靠自己的实力……莫非那些传言都是假的?这皇甫小姐其实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奇女子?”

这会儿,恰逢某奇女子正拿着两颗冰块压灭了桌上的小火盆。

虽瞧不到她的容貌,但那动作倒是前所未见。

“不该等着宫吏去端走吗?居然亲自下了手?”君玉洵又一次,被她的举动,「惊艳」到了!

君玉珩仅用余光轻瞄了她一眼,便也恰好将她那倾身灭火的动作收进眼底。

宫吏碎步走近,俯身出声,“皇甫小姐切莫被火溅到,让奴才来就好!”

“没事!没事!”原是要多说两句,可突然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

皇甫寞贵为千金小姐,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怪自己,平日里无论煮茶,还是煮酒都已习惯了收拾!

抬眸看看亭中,国主和娘娘还有在座大臣们都在举杯品茶,应是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这可疑地小动作吧!

两侧挥挥手臂,给自己减减压!

半晌,亭子外的宫吏便扬声公布名次,“第十名,盐司秦恩海之女,秦淮;第九名,陵城凌修山之女,凌雪冰……”

夙绾心都不愿再听了,每次自己都被安排到前五,仅因皇甫寞有个国师爹爹和国卿姑姑!

“第五名,『蚕桑国』公主,端木采苓……”

端木采苓第五?

夙绾心轻轻眨动睫毛,心中充满了不信,某公主必然也是凭身份落名次!

齿间痒痒,扯来扯去。

“第三名,齐云营秦赫将军之妹,秦歌;第二名,盐司浣和安之女,浣慕芸!”

“……”白眼上翻,眉头高挑,心中极度不平衡:慕芸姐姐都是第二?那谁是第一?

“第一名,国师皇甫卓瑞之女,皇甫寞。”

“皇甫寞?皇甫寞?”夙绾心小声嘟念,自己不就是冒牌的皇甫寞么!

呵呵~于心间,冷笑两声。

怎么就成她第一了?

虽说,她泡茶的功夫是好,但也应该比不过慕芸姐姐吧!

本是要打败他国公主的,竟将慕芸姐姐的第一也给抢了!

赶紧转过眸光去瞧瞧慕芸姐姐,奈何,她并不生气,反倒对她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

怕被他人发现,即刻就瞥了回来。

可她还是不明白!

慕芸姐姐对她点头何意?

不过,她这场可是凭的实力,跟那什么公主不一样!

最后一场是舞艺。

武艺她还行,舞艺嘛~她就只能挺着架子,献献丑了!

“前四名一组,其余分三人一组,比舞艺。”

宫吏这会儿,分的好!

把那个他国公主分出去了,这下她就不能对慕芸姐姐动坏脑筋了!

夙绾心这般想着,眸光一扭,突然瞧见端木采苓竟然站到了她们这一组!

愤意的咬着薄唇欲要告发,小手刚刚抬到肩膀,就被身旁慕芸姐姐的轻咳声给震住了。

“皇甫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被眼尖的宫吏给看到了!

夙绾心气愤的挤弄眉头,就看着端木采苓往她们这边瞧,还笑!

挡着面纱,她也能看清她那轻蔑的笑容。

似在对她,又似因浣慕芸的轻咳。

夙绾心扯着嘴角,翻动白眼:他国公主,不会是以为她那几只小虫伤的慕芸姐姐不轻吧!

“寞儿,你是手上的伤口疼了吗?需不需要重新包扎一下?”皇甫姑姑,轻声问道。

余光瞥了一眼身侧,她只好,吞去怨意的摇了摇头。

……

前两组舞艺结束,很快就到了她们。夙绾心却还于气愤中扯着唇齿。

扬扬手臂,挪去最左面,将四人的距离拉开。

索性盯死,她倒要看看端木采苓耍什么花样,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欺负慕蓉姐姐,她绝不轻饶!

“四哥,你瞧~四位卿女中,慕芸小姐的舞姿轻柔动人,倒是皇甫寞的动作有些僵持,感觉怪怪的!”

君玉珩自然瞧得清楚。

俯身旋转,轻点指尖,随着奏乐扭动眼神。

而某个小姐的眸光不论是直视,偷瞄,都全全落在浣慕芸的身上。

夙绾心转身回眸,死死的盯去。

果然被她猜中了,那端木采苓就是没安好心,一连旋转而来,离着慕芸姐姐越来越近,手臂不经意的伸张直勾脸颊面纱。

想当众揭开慕芸姐姐的面纱?

以为她被蛇咬了?

是想她露丑态?

偏不让她如愿!

夙绾心看清她的举动,亦旋着腰身靠近,将浣慕芸挤到了自己左侧。

却让旁人以为,是她在欺负浣卿女!

管她呢,于她来说护人最重要!

她就要挡着,挡着端木采苓无法靠近浣慕芸。

“四哥,你看,这皇甫寞又使坏了!”

君玉珩不落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夙绾心可怜巴巴的撅了小嘴,简直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这舞艺当真要比武艺难多了!

扭的她腰疼,腿疼,浑身抽筋。

再这样下去,她会瘫倒在地的!

只怪自己没了法力,连体力都下降了!

端木采苓并未以为她在护浣慕芸,只是认为她在抢位置。

这亦让君玉洵瞧了热闹,“四哥你看,最想嫁给你的两个人,都舞到了正中央,还真是拼了!”

君玉珩依旧不言,却将眼前之景,看进眼底。

夙绾心前后摆舞,就是不让她有机会挪到自己的左边去。

一面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面还要不停的摆动双臂。

瞪的时间久了些,她的眼睛就不好了。用力的闭了闭,干疼极了!

她想挤挤眼睛,缓解一下,却在这一刻,被端木采苓一个用力撞斜了身子。

浣慕芸停下舞步,本要扶她,竟被她扬手推开了距离。

谁都不要连累,就让她一个人出丑!

或许还能就此除名。

第三十七章 卿女头衔终上头

一个人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疼痛的直咬牙。本来就因为场舞艺耗了多半体力,这下更是瘫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皇甫寞的身上,便无人发现端木采苓那面纱下的讥笑。

没了法力还真是不禁摔,手腕上顷刻就落下两条血痕。夙绾心挣扎了好一阵,才缓缓直起半身。

不过还好,慕芸姐姐没事,没有让某些人得逞。

“诺霆王爷点四名,国主特选秦歌,端木采苓,浣慕芸,皇甫寞~”

夙绾心无奈的抿唇翻眼,她都摔成这样了,居然还喊她的名字!

拍拍手心,慢慢站直。

这会儿恰逢某王爷走到她的身边。

要干什么?

她有些懵!

某王爷低下眸去,轻轻地抬动她的手臂,就在她的手腕上,拴了一条带有铃铛的红绳。

如此,就算被选入诺霆王府了吗?

都不问她愿不愿意?

这么近的距离,某王爷都没发现她是谁?

揪了好一阵子的眉头,等于是白费力气!

奈何,某王爷压根就不跟她对视,随后,转了身子便走了。

自是满心疑问,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夙绾心低去眸光,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心间委屈无从诉说,只能一忍再忍,倒是如了雪朦师姐的心意。

扭扭小嘴,虽不情愿,但只能受着。就当是为了照顾慕芸姐姐,才去的王府吧!

君玉珩走至凉亭,却未再坐上原位。俯身抱拳,对着自己的父王行了大礼,“『清乐寺』的案子,还没有查清,儿臣先去忙了!”

“四王爷不愧是国主的左膀右臂,即便自己婚事在即,都还想着破案,为民除害。”皇甫娘娘倾着身子,轻轻拍打国主手臂。

四下亦纷纷起身敬之,迎声赞许,“诺霆王爷心系百姓,『霓澄国』大幸!”

“不过~现如今选了四位卿女,总要先立下王妃!”

他都已经听从安排,挑选卿女了,竟还逼着他快些立王妃?

君玉珩将头低垂于两臂之间,拧着眉头,暗自压制怒意。

此刻,国师大人亦起身言道:“国主,既然诺霆王爷的心思都堆在案情之上,便让他去吧!卿女已然选出,王妃一位,诺霆王爷自是心中有数。”

君玉珩以为,国师会顺着自己的妹妹,皇甫娘娘的话,逼他即刻立下王妃。竟未想,他居然还替他说了话。

皇甫卓曦不解的瞧向自己的哥哥,而皇甫国师仅是回了她一个暂且收敛的眼神。于他来说,自是很了解身旁的这个四王爷,倘若非要逼着他立王妃,那样定不会达成他们所愿,便一丝机会都没了。

不如顺着他来!

反正自己的女儿也已经准备嫁入诺霆王府了,一切只看她自己。

“去吧!”

父王开了口,君玉珩便再次点头敬之,而后退步离去。

“父王,我也陪四哥去查案了!”君玉洵没哥哥那么懂规矩,不等父王发话,就笑着反身追去。

夙绾心抬眸遥看,不禁扭动小嘴:这都几日了,居然还没能破案?

本来,她觉得某王爷挺聪明的,这会儿瞧着,怎那么笨呢!

比试结束后,卿女们便各自收拾,准备回自家府宅。她和雪朦师姐,慕芸姐姐告别后,便同花烛,紫荆离了小院。

怎知,国师大人竟在必经的花池前,等着她。

唇齿扯弄好一阵,才唤出一声,“爹~”

“走吧!一起回去。”

“……”凶凶的国师爹爹居然在等她?

故此,她便又从正门离了的国苑。

马车上,国师爹爹身子笔直地坐着,正于她面前闭目养神。

她索性不去打搅,本就不是真父女,也就没什么话好说的。

夙绾心低眸瞧着手腕上的红绳,揪一下,再揪一下,着实碍眼。

“你的茶艺是跟谁学的?”

“诶?”侧眸呆看。保持不说话的状态多好!一开口,就问这么难回答的问题!夙绾心无奈的扭了扭小嘴,“我平日闲来无事,到街上玩时,看见别人这么弄的!”

“出去转转也能学到东西?”

国师爹爹话不多,但是也不带怒气,这会儿倒挺好相处的。

夙绾心笑着点点头,“对啊!学的不少!”

“三日后,你便要嫁去诺霆王府了!你若跟为父保证,不会到处乱跑,我可以放纵你三日。”

“诶?”

此刻,国师爹爹竟睁开眼眸瞧了她,害她紧张的似要流汗。

夙岭南没有发现皇甫寞的身份,那是因为,他狠心的将自己女儿关了好多年。

国师大人时常跟皇甫寞相处,不知会不会哪一日就发现了,这样想想,还是尽早去王府比较好。

“怎么?想在家里多陪陪爹爹?”

“我……”

“让花烛,紫荆陪你出去,多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你是我皇甫卓瑞的女儿,出嫁时,怎可比别人少了物件。”

其实,国师爹爹还是很疼皇甫寞的,那眸光中充满了慈父对女儿的疼爱。

只可惜~并不属于她。

但这刻,她也只能说服自己,全当自己就是皇甫寞,抬眸浅笑,对国师爹爹点点头。

……

三日后,她就要代替皇甫寞嫁去诺霆王府了。

要不要趁此机会逃走呢?

可依端木采苓的性子,以后嫁去王府定会欺负人的!

她怎能让自己的慕芸姐姐随意受人欺负!

某王爷她是指望不上的!想起他在醉红楼~躲衣柜,冲她举剑,她就头疼!

太重王爷的面子,有时候是保护不了身边人的!

她得想个办法,让某王爷敬着她,不吵着跟她做夫妻!

“小姐,我们都在街上走了半天儿,你到底想要买什么?”

花烛一开口,她才反应到,自己是打着买物品的幌子出来的。

夙绾心扯着嘴角,道了句:“再转转!”

“转?也得进铺子里转啊!”

“小姐,你到底想转什么?”

于心间哀叹,解决方法都没想到,她哪里有心情转?

恍然瞧见两位姐姐正从对面走来。

夙绾心欣喜极了,即刻对着两位婢女说道:“这样吧!我们分头去买!花烛买胭脂水粉,紫荆去买珠钗首饰!”

“我们也不知,小姐喜欢什么样的?”

“只要你们喜欢,我就喜欢!快去快去!”挑动眉眼,落着笑容。

“那你呢?”

“我自然去买点别的新鲜玩意儿!”这两个丫头,居然还在犹豫!再犹豫,两位姐姐都走远了,眼看着就要进小巷了!“哎呀!让你们去,就去!四个时辰以后,我们在这聚!”说罢,碎步跑起。

“小姐……”

“不许跟!”

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夙绾心回眸看去,嘟着嘴角,落下话语,“我爹可说了,要放纵我三日!总而言之,就分头行动!四个时辰以后,在这里见!”

第三十八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 只为破案

小跑一路,找寻两位姐姐。

人群中,却突逢一个熟悉的身影。

夙绾心只觉肩膀碰撞,脚底绊动,差点就倾了下去。

幸好自己身子灵活,慢慢站稳!

不,是忽然~被人拽紧了手腕。

她回眸一瞬,竟似被定住般,久久无法挪动。任凭周边行人匆匆,他们却只顾着看对方的眸。

一面轻眨睫毛,一面已将眉头揪起。

倒是另一处,摇摇指尖嬉皮的落了话,“哦~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

“认错人了!”赶紧抽出自己的手腕,惊慌跑走。

提着裙摆,用尽全力,就围着小巷绕圈圈。

她就不信,她甩不掉他!

直到行过一处宽巷,已不见身后二人的身影。

她终是吐出一口大气,而后又想了想:“不对呀!红绳在这个手上了,某王爷拽的是这个手啊!”夙绾心低眸自言,“应该没被发现吧!”

可某王爷的弟弟怎么就对她说了那番话!

众里寻她?寻她做什么?

“绾心?你怎么在这?”

抬眸恰逢两位姐姐走来,夙绾心喜悦的扬了扬嘴角。

终是遇到了对的人。

“我刚看到姐姐们在街上转悠,所以,就追来的!”

浣慕芸抖着绢帕,顿时遮笑,“瞧你满头大汗,我以为是你被别人追了!”

夙绾心无奈的挤了挤嘴,想想还真是被人追!

“既然碰上了,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猛的点点头,正和她的意!跑了一道,气喘吁吁,需要一杯清茶下肚,方能解渴!

夙绾心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左瞧右瞧。找了家最近的茶楼,就迅速钻了进去。

浣慕芸和雪朦不禁对视,觉得小妹妹有些奇怪。必是被人追了,却不知追她的那个人是谁?

要了一壶茶水,待伙计摆上桌。

两个姐姐你一句,她一句,都在问她怎么回事。而她就只顾着喝茶,自觉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直到将喉咙口的干涩退去,她才仰头道了句:“真是出门没算好日子!居然碰到个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谁呀?究竟是哪路壮士!惹得小师妹那么不开心!还顶了一脑门疙瘩!”雪朦风趣的落着声。

夙绾心顿时挤了眉头的问道:“师姐怎知,我遇到的是个男的?”

“若是女的,你还跑什么!端木采苓那身份你都不怕,还会怕谁?自当跟人家斗到赢为止!”

此话倒是听的在理!

“到底碰到谁了!”慕芸姐姐又出声问了句。

夙绾心只得无奈的挤弄唇齿,“就是那谁~”真不想提他的名字!“那个~什么王爷!”

“君师兄?”

“嗯!嗯!嗯!”一连道了三个嗯,还自带节奏的点着头。

雪朦不禁扑哧落笑,“我还真有些好奇,你跟君师兄,是怎么结下的梁子?”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总而言之,我最不想遇到的就是他了!”

“那可坏了!待三日后,你跟慕芸嫁去王府,势必要日日见他的!”

一提到这,浣慕芸就垂了脸颊。

夙绾心亦是顶着眉头疙瘩不落。而后双手捧脸,无奈至极,“我算是栽了!从今往后怎么过?我听师姐的话!是要去保护慕芸姐姐的!可是~我怎么才能让某王爷离我远点,保持距离呢?”

“君师兄有什么不好吗?”

“他有什么好啦?”都不用想,就能接上话,可见某王爷在她心里的印象。“整日对着一个冰块脸,我不得烦死!”

“君师兄~冰块脸?不会吧?”雪朦印象中的师兄,偶尔还是风趣的。

“有什么不会的?”一想起某王爷那皱巴巴的脸,就让她烦!

“绾心,不如我跟君师兄说明你的身份,他定然不会为难你的!”

“不行!”猛的敲击桌面,“我才不要!”

打死也不认,他们的师兄,师妹关系!

“可你们始终是……”

这会儿,恰逢两个兄弟抬步迈入。

夙绾心立刻低了头去,“是不是~冤家的路都那么窄?”

“绾心……”

“两位姐姐坐着,我就先撤了!”怎么进来的,就怎么跑出门去。

待等两位王爷坐到她身后的某处,她立刻起身,扬袖挡脸的小跑离开。

此时,君玉洵所坐的位置正对浣慕芸。即刻,浅笑扬手,打着招呼,亦想提醒身旁的四哥。

哪知,音儿还未出,自己的哥哥,就被另一处的人影~所吸引。

君玉珩余光微扫,迅速转身,三两步踏离茶楼,朝着门外追去。

夙绾心走到小巷拐角,终是叹出一口大气,“应该没有被发现吧!”本是好奇的想要倒回到小巷口,扒一眼瞧瞧。

怎料,那青蓝色的衣衫竟恍然间,离她的眼角那么近……

“还上哪跑?”

眨着细长的睫毛往上看,似是不太敢相信!

亦是不愿相信!

直到,真的逢上那张冰块脸,才让她慌张的往后跳了两步!

以防自己受伤,赶紧保持距离。

半刻,否认的扯扯嘴角,“我哪跑了!我只是想围着长街转转!”

“我找你有事!”

“……”某王爷还挺直接的,找她能有什么事?

某丫头心里发慌,到底有没有发现她手上的红绳?

不管有没有发现,先摘下来藏起。

这般想着,便将双手背过,一面偷偷取下红绳,一面傻笑应付。

“你那日跟我说的~关于『清乐寺』的事,真的是你算出来的?”

“啊!”这还需质疑吗?

“那你帮我再看看,那供奉之物是什么,放在哪里!”

“诶?”居然找她,是为了破案?可求人办事,是都像他这般蛮横,朝天看,不对视吗?

没礼貌!

总觉,他这个样子~她已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喜欢了!

见她不吱声,君玉珩便从袖间掏出了一个钱袋,顷刻就甩进了她的怀里。

夙绾心赶忙双臂剧中的接住,那绣了荷花的香包里,也不知装了多少银两,倒是挺重的!

“给我的?”

“你不是算卦要钱嘛!”

心间哼哼两声!

说的她,很认钱似的!

夙绾心转而于脑袋里想到一件事儿,便顷刻笑嘻嘻的又将香包扔了回去!

“嫌少?”君玉珩挑着眉头追问。

“我这次要些别的!”

“什么?”

又不看她了?

如此傲娇,怎么谈事儿?

“天上有东西吗?”

“什么?”

“你瞅天,天能帮你破案吗?”

“……”君玉珩转而低垂脸颊,拧着眉头的同她对视。

夙绾心自信满满,立刻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尖,“你看着我,我能帮你破案!只要破案之后,你许我一件事!”

第三十九章 怎么 怎么 就紧张了

“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事?”这瞬倒是低下头,将她盯了个死,那眼神中透露的含义,着实让她捉摸不清。

“我~案子破了以后,再告诉你!”居然,把她给瞪紧张了!

夙绾心转瞬,低去眸光。

而他,竟似故意,故意的把脸颊倾来。

薄唇微微扭动道:“你不会是~要让我娶你吧!”

“……”抬眸对视,挤紧眉头。躲!扯着脖子往后移,不顾形象的呲牙咧嘴,“你自恋!自负!又自傲!”眨眨眼睛,于心间想想,好像都差不多!管它呢!“谁会想这种事情!如果能选择,我就选~不嫁你!”

君玉珩顷刻直起腰身,淡淡言道,“放心,你不嫁,我还不娶呢!”

“……”夙绾心白眼冷翻,侧去脸颊,小声嘟嘟,“你说了也不算啊!”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无奈的扯了小嘴,“走吧!我现在跟你去瞧瞧!我只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以后,我的家人就会来这条街,接我回去!”

“三个时辰后,我给你送回来!”

夙绾心轻眨眼皮,这话听的倒是舒服!

一路跟着他来到『清乐寺』,恍然瞧见君玉洵气喘吁吁的跑来。

“我就知道,找不到你们,来『清乐寺』准没错!”

君玉珩扬手说道:“这是我弟弟,君玉洵。”

“王爷,万福!”夙绾心俯身行礼。

“免了免了!”君玉洵摆着手臂,憨憨落笑。

这一刻,倒是让君玉珩惊讶极了,可从没见她,对他落过礼。总以为,她就是一个不懂礼数的丫头。

某丫头突然侧过眸光,瞪他一眼。

君玉珩顿时心头一紧,以为她能算出人心所想,故此皱巴巴的挤出一句:“你看我做什么?”

“我就在想,你俩是兄弟吗?一个娘亲生的?”

“……”某王爷蹙紧眉头。

听她说这话,就能猜到~后面准没好话。

“我跟我哥是亲兄弟!”

“哦~”意味深长的挑眼,意味深长的落声。

“你哦什么?”哦的他,当真不舒服!

“你猜!”

“夙绾心……”

怒了?

气了?

想骂人?

“就不告诉你!”

“……”君玉珩皱起眉头,自觉无言回堵。

某处,扑哧一声,没忍住!

两处目光顷刻头来,君玉洵只好捂住嘴巴,一忍再忍。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待等他俩转过身,进了寺庙,他才放纵的又笑了起来。

并肩行走在寺庙长阶之上,夙绾心抬眸赏着风景,忽听身旁落了声音,“那护长灵我已经找到了,乃是寺里的千佛灯!其余两物,揽天,抚地,到底是什么?”

夙绾心顷刻停下脚步,侧挪正对于他。不知怎的,就是不喜欢他这般~不看着她说话!

好似,已经看够了!

君玉珩见她停了下来,便疑惑的也转了身子。

“下次要问我问题时,请你对着我说!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回答!”

“你这什么毛病!”

“不习惯?那就算了!你试试!下次~我会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突感自己脑门上的疙瘩越聚越多,真是想退都退不下去。

某处,扑哧~又没忍住!

君玉洵走在他俩身后,总觉~会有捡不完的乐子!

君玉珩无奈的扯扯薄唇,对着某丫头再次说道:“我问~那揽天,抚地,又是什么?”

夙绾心深呼吸,瞥瞥小嘴,“跟我来吧!”先一步走去,穿过前厅佛殿,走到后院『祈灵阁』门口。

顿住脚步,挑动两指,左右轻摇三下,点至眉心。

慢慢闭上眼睛,找寻方位。

原已隐去的红色花瓣,顷刻出现,一闪一闪,忽隐忽现。

君玉珩站在一侧,恍然觉了熟悉。第一次见到时,他就有这种感觉。只是,那会儿自己在气头上,没有仔细去想。

“四哥,这丫头在做什么?”

“占卜!”

“她会法术?那她是不是……”

“有些修仙门派的功法而已,不必稀奇!”

“哦,哦。”君玉洵心中的惶恐,一瞬压下。

夙绾心突然迎了一股感伤,自己法力尽失,倒是只存下预知,占卜的能力!

是可悲呢?还是庆幸?

缓缓垂下手臂,回眸道:“走吧!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前行几步,忽见一位打扫『祈灵阁』的小师傅踏出了门。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此为寺庙重地,不得女子进入。”

夙绾心愤意的揪起小嘴,“行!我不进!我就在外面看着!”转而移步某王爷身侧,踮起脚,想要小声告诉他。

奈何对方比自己高了许多,愣是让她踮不稳脚尖,试了几次,她就着急了!

某王爷就这么看着她,也不配合一下?

也不低个头?

大树扎根了?

无计可施之下,便双手抚上他的肩膀。

君玉珩先是一愣,但也没退步挪离。

“这个『祈灵阁』内,有面镜子,名众生镜。被佛像金手托捧,照去阁顶小窗,揽天上青云。”

仔细听得她的话,君玉珩晃动着眸光侧过,恰逢她也移过眼神。

夙绾心赶紧放下手臂,退去步子。一连甩动袖摆,似在缓去尴尬的氛围,稍稍压制后,才扬声道:“既然不让我进去,那我就在外面拜拜!”刻意别过了眸光,方才自己也不怎的,就抚了某王爷的肩膀,当真是未动脑子。

君玉珩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便跟着自己弟弟入了『祈灵阁』。

夙绾心回眸瞧着他们的背影,恍然拍拍胸口,也不知自己刚刚怎么了!就~紧张了!

果然,一踏入『祈灵阁』便看到了佛像手中的镜子。

“四哥,我们要如何取下来呢?”

君玉珩也在想着这个问题,毕竟佛像不小,要飞身上去拿到众生镜,定会引起注意。

门外,可还有一位小师傅在盯着呢!

这般想着,耳畔就传来了某个丫头的声音。

“小师傅,这『清乐寺』中,还有什么地方是女子不能去的?可否告知,以免我乱了寺中规矩!”

“回女施主,除此之外,还有东面的『百难塔』!”

“哦?那小师傅能带我去瞧瞧吗?我怕我不认识,误闯了,可就不好了!”

“也好!那小僧就带女施主去认一下!”

君玉珩突觉某丫头还是挺聪明的!竟知道帮他们引开小师傅!

之前,还真是小看她了!

第四十章 规矩不重要 救人才重要

“玉洵你在门口等着,我去把众生镜取下来。”言罢,他便运用法力,飞升而去,为了近日不让寺里的和尚发现,他设下一道障眼法后,才将镜子取下。

待他飞身落地,便又迎了弟弟那崇拜的目光。

“四哥,你太厉害了!居然幻出了一面一模一样的镜子!”

“这仅仅只能维持三日,我们还需尽快打开密室,把案子破了!”

“嗯!”君玉洵自是信心满满,唇边扬动的朝哥哥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寻最后一件供奉之物。”

“另一件?”

“我们去找那丫头!”

方才,他听到夙绾心跟小师傅讨论起『百难塔』。

他想,最后一件供奉之物,定然在那『百难塔』之中。

到的时候,夙绾心已经离开了。

却托小师傅给了他一个白色的海螺。

本来他还说,会送她回到长街的,竟还是让她自己回去了。

君玉洵好奇的盯瞧着哥哥手中的海螺。

“这是什么?有什么用?”

君玉珩低眸凝思片刻,转瞬放去耳旁倾听。

“『百难塔』内,有一把能延伸千米的百折尺。藏于最底层,地砖之下。这座塔的入口在顶端,需从外阶蹬至,再由上一层一层走去。此间机关众多,不可轻视!你向来自傲,还需收敛一些。寺庙和尚不让女人进,我只能晚上再来,待深夜三更,等我一同进去。切记,不得自傲!不然,拉不回!”

扑哧~忍不了,着实忍不了!

某个丫头说教时,语气甚重,让君玉洵站在一旁,都能听得很清楚!

再配上,此刻哥哥那皱巴巴的表情。

当真是~不笑都难!

“四哥!我突然觉得这个丫头很有趣!你们俩,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君玉珩拧着眉头,不做回答。

转而围着『百难塔』绕了一圈,随后,就踏步上了石阶。

君玉洵恍然挑了眉头,“四哥,你不等那丫头了?”

“有什么好等的!”既然知道百折尺在哪,他就不必麻烦她了。不论她多么会占卜,终归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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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绾心一路回了长街。

没多久,就看着花烛和紫荆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正行步靠近于她。

“小姐,该买的,我们都买了!你看看!”

此刻,她哪里有心思瞧!

“小姐,你怎么什么都没买?”

“我~没看到喜欢的!”

“那我们回府吧!”紫荆轻声落话。

而她此时,心里却变得很慌。

“你们先回去吧!”

“小姐……”

“我没瞧到喜欢的!就再转转!”夙绾心咬着牙缝,一再强调,“黄昏时分,你们再来接我!若是没见我在这,就去『清乐寺』寻我!我可能会去那里拜拜佛!”

“小姐……”

“就这么定了!”再不论其他,赶紧转身原路跑回寺庙。

某个王爷定然不会乖乖听话,她还需再去瞧瞧!

可万一,他真的进了塔!那她怎么追?

想到这,恍然瞄到侧面的布衣坊!

即刻停下步子窜进店铺。

仅用了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换了一身男儿装。再一边跑,一边扎起高挑的长辫。

情况紧急,自是一刻都不能耽搁!

……

这瞬,君玉洵正带着几名兵卫朝着『百难塔』行去。

寺里出了命案,两个王爷在彻查。故而,派了许多兵卫巡视庙内,住在这里的和尚,心中明白,也就懂礼的让了路。

毕竟,他们也想早日找到杀害师傅和师兄的凶手!

君玉洵命令着兵卫加快速度,生怕哥哥在塔内遇到危险。

一转身,恰逢某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至他面前。

“你那冰块脸的哥哥呢?”

“大胆,居然见了王爷不下跪?”

夙绾心拧着眉头,真想骂上一句,是守规矩重要,还是救人重要!

她的脑子里乱了套,就想着,赶快去寻某个王爷。

君玉洵即刻扬声,“都退下,自己人!”

“你那冰块脸的哥哥呢?”她根本不顾周边兵卫,只是慌张的又问了一遍!

这一声,要比方才重多了。

君玉洵惊讶的瞧着她换了男儿装,故而,不知状况的就道了句,“我哥~入了『百难塔』。”

“我就知道!”夙绾心落下不省心的眸光,“有没有短刀?”

“什么?”君玉洵不明白,姑娘家要刀做什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料,她竟着急的又嚷了句:“有没有短刀?”

“有!有!”瞧着她那挤着眉头,着急上火的表情,君玉洵二话不说,便将腰间的匕首掏给了她。

夙绾心也再不费口舌,接过匕首,就反身跑离。

君玉洵好奇的停在原地张望其背影,“这么着急,想做什么?不会是想着去救我四哥吧?”原本只是对自己说笑,结果却发现,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看某丫头,那神色,怕是真的会出事!

“你们赶紧跟我走!”

……

这辈子,她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人!

用尽力气跑上十层高塔,即便气喘吁吁,她都再没时间停歇。

使劲推开塔门,正对着的是座护塔佛像,在它身后便为通往第十层的石阶口。

快步绕过,迅速窜去,便顷刻听得下方传来动静。

此时的君玉珩正站于十层中间的塔柱前,承受着强风吹袭。

双腿一前一后,定在原地,撑开折扇,使出内力抵御。

霎时,便自风口处穿刺出数颗短箭。

只见,一身影迅速冲下石阶,顷刻用匕首划破手心,挡到了他的前方。

转动手腕,去控制短箭方位,颗颗血珠顺着掌心流淌。

她扬动袖摆,将血珠甩向风口。

而后,风力收缩不定,忽前忽后,便袭来最后一击,敲痛了她的右肩。

脚下不稳的退去,一忍再忍的揪了眉头。

君玉珩单臂弯曲,紧紧的护住。

低眸瞧去,惊讶的扯动眼角。

此刻,于他怀间,抬眸望向他的,居然是……

眸光中充满了担心,却还是绷紧神情的闹了她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我还没问你呢!为什么不听话?不是告诉你,这里机关重重,要等我一起进来吗?”此瞬,皱起的眉头,竟要比方才疼痛时,还要紧。

君玉珩缓缓将她扶稳,而后就背去了手臂,别了眸光,“我君玉珩向来一人独行,自是什么都拦不住。”

“我看你就是自傲!”

“……”

第四十一章 谁拖累谁 还不一定

目光轻移,对上她的脸颊。虽扯了眉头,却未于心口燃火。

还从没有人,敢和他这般说话。

他低眸凝视,细瞧了她好一阵。

直到,顶层入口传来了脚步声。

君玉洵人未到,音先至,“四哥~我们来了!”

“回去!”

“回去~”

几乎同时……

口吻也相似!

二人互瞪一眼,夙绾心全当没发生,顷刻就别去了脸颊。

君玉珩再度抬眸对上弟弟,“你先出去吧!这里太过危险,让兵卫在外把手!”

“哦,好!”可怜君玉洵才刚刚露了个脸,就被喊住了。

只得吩咐兵卫随他一同撤离塔内。

夙绾心是知这里极度危险。

君玉珩则是进来才发现,故此,便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同他一起涉险。

待等十层内,又独留他们二人。

君玉珩侧身劝阻,“你也出去吧!这里远比我想象的危险!”

“不行~”重重的出音否认,就是要告诉他,她的来去,不容他管。“再说~我若是出去了,你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机关,还有~机关在哪?你都清楚吗?”

的确,他是没她会算!

“好吧!你跟紧一些!千万别跟丢了!待会儿遇上危险,自己照顾自己!我可没功夫看你!”

眼皮浅浅的翻动,自是觉了他的说辞不对!

她夙绾心何时需要别人来照顾了?

即便现在没了法力,她也不需要!

挺胸!仰头!

她也落下一声警告:“你!待会儿到第九层,记得管住自己的手,别动不动就想碰触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咱俩到底是谁会拖累谁?”

“谁拖累谁,还不一定呢!”绝不给他,堵住嘴巴的机会!

“我突然觉得~你这眼睛~够圆,够大!”

就睁着大眼瞪他,能怎样?

君玉珩不动声色的翻了某丫头一眼,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疯丫头,居然敢管他,愣是一点都没把他这王爷身份,放在眼里!

再不同她计较,侧身迈去步子。

『百难塔』每层通往下层的塔口位置都不一样,必须经过中间的塔柱,走到斜前方,方可顺着石阶行至下一层。

这第九层,要比方才暗多了。四下光线微弱,但尚能看清楚整层。

那中心位置的塔柱低端,围了一个水池,水面清晰,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恍然听到几声嘀嗒,君玉珩凝眉一瞬,望了望周边,“什么声音?”

“声音?”夙绾心细细听来,耳畔的确落了动静。

低眸寻去,便见自己掌心处,还在滴血。

仅仅只翻了一下,就又攥紧。怎奈,却还是被眼尖的某王爷给瞧到了。

他凝眉一瞬,缓缓朝着她身旁走来,让她恍然间,变了紧张。

唇齿轻抖,抬眸道了句:“你,你干嘛?”脚下慢慢后退,着实被他那盯看的眼神吓到。

然而,他却未对她回落话语,仅是扬手翻开了她的掌心。顿时想起,方才在十层时,她甩动血珠,挡去短箭的情形。亦记起那晚在林间,她曾为他解毒的过程。

“既然,你的血那么好用,就莫要浪费!”

本欲帮她包扎,却突逢身旁池边,腾起一只巨型蝰蛇。

君玉珩眉峰揪扯,转而拉着夙绾心往后撤。

“都怪我!还是把它给惊醒了!”若不是自己的血滴在水池里,便不会吵到蝰蛇。

是她太不小心!

君玉珩不说话,只是谨慎的盯瞧巨型蝰蛇。

夙绾心好奇的皱了眉头,“这是什么?『清乐寺』居然还有这种异兽?”

光看他的鳞片,就如巴掌一般宽。两颗眼睛鲜红如血。舌尖吐出亦是长的跟人的手臂一般!

此刻正张着血盆大口,怒视着他们。

“小心点!待会它若冲过来,你就往上层跑!”那里已闯,已没了危险。

“你的扇子呢?”

“在这!”

夙绾心不多言,甩手将伤处的血滴染去。转瞬,便见那折扇上,原本无色的水莲,落了鲜红。

“待会儿,我去引它,你在后方用这把扇子降服它!”

君玉珩眉峰紧蹙,不行二字,刚要出口,却已瞧她离了视线。

那蝰蛇个头太大,于它前方挑衅,危险极了。

这丫头,当真是不怕!

君玉珩再不耽搁,转瞬摆起双臂,甩动扇面。

夙绾心哪里是不怕,后倾身子的躲避,唯将掌心对去。

眼瞅着蝰蛇吐着气息,越行越近,她慌张的弯下身子,上抬手臂挡住脸颊。

霎时,突觉蝰蛇停在头顶不再动弹。她惊讶的投去眸光,才渐渐看清。

原是被君玉珩直中要害,顷刻就倒在了她的身前,慢慢闭去眼睛。

夙绾心拍着胸口,气喘不听。

君玉珩转而从蛇身上跳下,看着她的模样,着实不理解,“我以为你不害怕?”

“我怕啊!怕的要死!”

“那你......”

“我若表现的害怕,你怎能集中精力的去对付它?”

“......”

原是因为这个?才会表现的不怕。

君玉珩不再多言,眸光再次落到她的掌心处。转而扯下自己衣衫上的布料,轻抬她的手腕,为她包扎伤处。

其实,他这人也不是那么招人讨厌!虽然嘴上凶巴巴,却还是关心她的。

“我这伤没事,我都已经习惯了!”

君玉珩眼眸微抬,却未同她对视,顷刻低垂,又移回了她的伤处。

“这种习惯,劝你以后不要生!毕竟身子是自己的,自己都不知道保护好自己,你又让谁来保护你?”

“……”两只大眼,轻轻眨动,薄唇紧紧闭起。

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即便是在赫连师兄面前,她也一直是坚强的表露着。

“走吧!我们赶紧去下一层!也不知第八层,是何情况,你小心点,别再受伤了!”

“嗯。”她重重的点点头,满心思绪已不知落到了什么事情上,就是怎么也转不回了。

跟在他的后面,一步一步走下石阶,每低一层,光线就会暗一倍。

夙绾心轻柔眼睛,自觉有些吃力。

此间闷热极了,每走一步,就如踏在火堆中一般。

烫的浑身难受,亦是觉得呼吸不畅。

“喂!你走慢一点啊!我赶不上你了!”

君玉珩感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勾动,回眸一刻,忽见她弯着身子,皱紧了眉头,薄唇几次扯动,都再没能说出话来,难受的竟似要晕过去一般。

“你要不然,先回去!”

“不行!下面还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危险,我不能这么不讲义气!”

第四十二章 患难 共进退

说完这句话,赶紧吞咽口水。喉咙处就如被火烧一样,痛的要命。

君玉珩无奈的皱紧眉头,只得伸手拽她一把。

“我现在拽着你走,到了下一层,你就自己走!”

这话说的倒是冷了些,不过掌心的力度却很紧。

此层没有凶险的猛兽,亦没有什么隐藏的机关。很快他们便走到另一面的石阶口,朝着第七层迈去。

眼瞅着就要走下石阶,君玉珩刚要将掌心挪离她的手腕,就觉,她又反手拽紧了他的衣角。

凝眉回头,仅瞪了她一眼。

夙绾心表现的极为无奈,尴尬的扯起嘴角,抖动三两下,“这层~又渐冷了!比起热,我更怕冷!帮人帮到底!再拽我一层!”

“……”

“别这么小气嘛!怎么说,我们也是共患难走到这里的!”小手轻轻晃着他的衣角。

转瞬,就见他,嫌弃的甩开了!

显然,她对赫连师兄的「招数」,在某王爷这里行不通!

眼瞧着他,一语不发的走掉了。夙绾心瘪着小嘴,低眸嘟了句,“小气!”

霎时,竟看到他原路退了回来!

是她晃眼了?看错了?产生幻觉了?

直到手腕处再被握紧,她终是相信,这是真的!

某王爷就是嘴巴硬!心肠还是挺好的!

“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我就再忍你一次!”

嘻嘻傻笑,跟在他的后方挪步。

冷冰块其实也不难相处!

只是~脸有些臭!

“也不知是谁!竟建了这么一个地儿!还真是处处让人受难!”

“这座『清乐寺』是『霓澄国』建国初年所造,至今已有三百年了!听说,是一位修行的上仙,在此设下的!”

“上仙?哪位上仙?”她只是好奇的问了问。

却逢某王爷道了句,“此上仙来自寻仙境地,名为赤云霄!”

“……”

“人们称他~云霄上仙!”

“……”夙绾心忽然慢了脚步,心口突觉闷痛。

入了第六层,不适之感,顷刻消逝。

君玉珩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前行几步,就稍稍挪开了些距离,只因夙绾心的思绪还在某个名字上,久久没能回神。

“这一层似乎特别的安静,但安静~未必就是好事!”抬眸间,四处张望,以防有危险靠近。

塔内的每一层,都是同样的摆设,只不过~会面临怎样的险阻,却猜测不到。

中心处的水池突然传来了流水声。

夙绾心顿时回了神,碎步跑去,将君玉珩推去了另一面。

“你小心!”

墙壁内,忽然现了无数细孔,颗颗石子,一瞬射出。

打在她的手腕之上,疼痛极了,疼的让她直咬牙!

君玉珩回转,赶忙将她拉至身后,即刻抖出玉骨莲云扇,扬风阵阵。

迅速的侧移到石阶口,不忘低眸问她一声,“没事吧?”

“还好!没断!”

她总是这般,要命的好强。

哪里,还像一个千金小姐。

忽然瞧见,塔柱上的机关。君玉珩正想回到中心处,将其打坏。

可才迈出半步,就被身旁的小丫头,拽了紧。

她只是挤着薄唇,道了声:“别打了,我们不是来这里破坏人家机关的!是来这找百折尺的!”

这话倒是说的在理!

君玉珩收敛怒意的,紧了紧双唇。

也不知为何,方才见她受了伤,他就突然来了脾气,甚想将此间机关砸烂。

“那我们走吧!你小心点,别再为了救我,受伤了!我自己能顶的住!”

“谁想救你了!我只是,在证明自己没有拖累你!”

“你这话是说~我拖累你了?”方才的温柔,顷刻全无。

夙绾心愣是被他的手掌推开了距离!

“你这冷冰块,怎么又冻起来了?”

眉间燃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而行去步子,下了石阶。

某王爷就是太傲娇,说两句就怄气了!这种地方怎么能单行呢?

她追!

尾随其后,小跑而下。霎时,竟没稳住,一下子就撞到了某王爷的后背。

“跑什么?”

“我还不是怕你遇上机关么!”居然还问她?

又变冷冰块了!

“这层很正常,我站了一阵,没觉得哪有问题!”

“一阵怎么能瞧清楚呢?”

“塔内就这么大的地!还会瞧不清楚吗?我的眼力一向很好!”言罢,便得意的挑了眉头,手臂忽而放下,竟落到了中间的塔柱之上。

哗啦一声,四周忽而传来动静!

“我就说了让你别随意碰触东西!”

“……”

“快!快趴下!”

怎么就又不动了?冰块扎堆了?

夙绾心无奈的揪了嘴角,只好伸手将他推倒。

两只手臂拽紧他的胳膊,用力的倾去地面。

“你做什么?”

“嘘!别吵!”

霎时,便见周边壁内,恍然开启关口,四只血衣蝙蝠转瞬飞出。

“你听我的!慢慢翻过身子,我们一点一点的爬去下一个石阶口!”

“不就是几只蝙蝠嘛!待我扇动玉骨莲云扇杀了它们便是!”

瞧着某王爷要起身,夙绾心赶紧用力,再将他的胳膊压在身下。

小声提醒,“你疯了!那些不是普通的蝙蝠,它们可是血衣蝙蝠!若是你一不小心被它们咬了,那你身体里的血,就会被它们全部吸干!”

“……”

“你听我的!我们爬着躲过去!”

某王爷不回话,也不点头!只是侧着脸颊盯着她做什么?

恍然见他眸光下移,她才发现,自己竟将他的手臂压在了胸口之下。

赶紧甩出他的手臂,时刻提醒自己,方才只是为了救他,只是怕他冲动的起身!

危难之时,一切不重要的事,暂且抛之脑后。

这瞬,某王爷竟不声不响地翻过了身子,同她一样趴在了地上。

“你不是说,爬着过去吗?还愣着做什么?”

“……”她尴尬的眨了眨双眼“那我们就快些逃开吧!这些血衣蝙蝠,我见了就怕!”

君玉珩一面挪动身子,一面侧眸勾了勾嘴角,“你这是怕吗?我见你还能拦阻我,挺冷静的!”

“我那不是为了稳住你嘛!我一个女孩子,能不怕么!”

“……”他不言,可心间全全明白。

“你说的那个上仙,怎么竟弄些害人的东西,放在塔里?”

“云霄上仙当初仅建了这『清乐寺』!这里面的异兽,应是后期,被其他人安置在这里的!”

夙绾心揪眉道,“我怎觉,你挺了解那上仙的?”

“不是了解!而是崇敬!”

瞧着他此刻的神情,不禁掩笑,她还以为~某王爷就只会崇敬自己呢!

没想到,还会崇敬别人!

第四十三章 哪里来的歪理

爬至石阶口,一落三四节,君玉珩慢慢站挺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夙绾心也随着某王爷的动作,渐渐站稳。

他未回头,只是若有所思的挤了眉峰,想了什么。一瞬摸摸腰间,才恍然发现,自己那随身的佩玉不见了。

应是刚刚翻身趴在地上,次次挪移时,松落在了某处。

夙绾心仅差两步就走下石阶了,突然瞧着他回了头,便疑惑的问了声,“怎么了?”

“我的紫金玉环不见了!它对我很重要!我得……”他还未说完,就看着她提着裙摆跑回了第五层。“你干什么去?”

“你在这等着我!”

待他追赶而上,已是见她趴在地上,慢慢挪移。

君玉珩凝眉瞧去,自己的佩玉,原是丢在了水池边。

脚底仅差两节登上,他却僵直的无法动弹,眼眸中,全全是某丫头伏身而去的动作。

夙绾心爬至水池边,竟瞧得那块佩玉很是熟悉,握在手心,呆呆地盯了好久。脚下滑着半圆,慢慢将身体转过。

渐渐地,她将疑惑掩去,只是稍稍抬起脸来,对着石阶口处的某王爷,摇了摇手心的玉环。

夙绾心也没有高举,就仅仅将手臂贴在地面,掌心竖立的摇摇。

怎料,玉环突然泛起了阵阵紫光,竟顷刻吸引了头顶的血衣蝙蝠。

一连三四只,迅速飞至她的身旁,将她手中的玉环叼了去!

“哎!”夙绾心大呼的起了身。

转瞬,便惊动了五层塔内的所有蝙蝠,它们结伴而出,纷纷从关口处飞来。

君玉珩惊慌的看着,看着她为了夺回他的玉环,被血衣蝙蝠袭倒。

“夙绾心……”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分心了!”

“……”他挣扎的闪动眸光,视线于她身上不移。

“血衣蝙蝠一旦闻了你的血,就会把你吸干!我没事~我的血能抗任何妖魔,异兽。”

一连迎了她的声音,微微抬起的右脚,就又静静地落了回去。

若他此刻,贸然的冲到她身边,定会给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只得停在原地,保持等待。

夙绾心翻滚着身体,将夺回的紫金玉环护在了胸下。

仅在片刻,肩处,臂弯,乃至腿部都落了血红之色。

本就换得一身白衣男装,这瞬倒是更为显眼。

君玉珩却只能揪紧眉头的看着。

直到她翻滚着身体,冲出血衣蝙蝠的围攻,来到了他的脚下。

闪动着眸光,慢慢僵持的俯下身去,喉咙处似被什么卡住,虽落不下声声话语,却将眼角湿润。

“给你!没摔坏!一点裂痕都没有!”

他从没被谁感动过,即便是芷鸢当年救了他,他也不曾闪现泪光。

如此~是该说她单纯,还是傻?

不过,萍水相逢,就对他这般?

“你~为了给我拿回玉环,竟弄的自己一身是伤?”

“嗯?”低眸瞧瞧自己的身上,当真是开了好几朵血红的小花。而她,却还是抬起头来,对着他笑,“没关系!伤口总会愈合的!最重要的是把它寻回来了!”

“你这都是什么歪理?”

被他这么一堵,夙绾心就只能扯扯嘴角,她说的不对吗?

这玉环不是他重要的东西吗?

她帮他找回来了,他非但没感谢!反还闹她一顿!

这又是何歪理?

低眸不抬,小嘴挤弄多次,就觉某王爷很不讲理。

霎时,竟见他伸来双手,慢慢挽着她的臂弯,将她托了起来。

这还没完,居然一个用力,就把她移了位置,移到了他身后的石阶上!

夙绾心揪眉落思:刚刚那瞬是抱了她一下吗?就仅抓了肩膀~应该算提吧!

想通顺了,便点了点小脑袋。

“等出去以后,我帮你找个最好的医师,为你治伤。”

夙绾心抬起头,逢了他的眼眸。

这话还算中听,扬扬嘴角,又朝他点了点头。

顺着石阶,步步下行。

于他身后,小声嘟嘟,“你可千万别再碰触东西了,咱们就静静地走到底层,再来几次,我就真的要死在这了!”

“知道了!”

“……”吃惊的咬了内唇。

某王爷不闹?不傲了?

一连走下,第四层,第三层,第二层,直至无事发生的到了底层。虽没触动什么机关,可夙绾心的眼睛,是真的不行了。

扬手摸摸前方,直到勾上某王爷的衣角。

“怎么了?”

她只得坦言道,“我的眼睛不大好!白日怕光,夜里太黑也瞧不清楚。此间底层没有光线,昏暗不清,我看不见!”

君玉珩再次瞧了瞧四周,这层虽是最暗的,但不至于看不清周边。

而她居然说看不见了?

“你这眼疾是什么时候得的?”

“我从出生就如此!现在倒是练的好些了!起码,可在白日走动。小时候,我一遇日头,眼睛就会刺痛的受不了。”

“这是什么怪病?”

夙绾心摇摇头,自己也不清楚,夙岭南也从不告诉她。

“你的家人就没给你找过大夫医治?”君玉珩再次追问。

却见她始终双眼无神的摇摇头,“许是治不得吧!”

君玉珩不再多问,仅是将她扶到一旁坐下。

“你告诉我方位,我去取,然后一起返回去。”

“我可不想返回去!那血衣蝙蝠太凶猛,我怕了!”

方才也没见她怕过,这会儿终于像个小姑娘似的说实话了!

“那咱们不原路回去,又当怎么离开?”

夙绾心浅浅勾动嘴角,“这里还有另外一处出口,就在放置百折尺的地方!你听我说~你朝正前方走三步,而后往左边跨一步,俯身低头寻一块润色不一样的地砖,那百折尺就藏在里面。”

君玉珩本想习惯的点点头,可见她瞧不见,就顾及她的道了声,“我知道了!”

起身前行三步,左跨一步俯身。全全听从她的话,手面触碰地砖,凭着微弱的光线,找寻那块润色不一样的地砖。

其实,并不需要他多费神,要找的地砖就在他的手下。

君玉珩翻转掌心,运功掀动。

夙绾心侧耳听得,那所用的功法,还真是他们遗魂派的招数。

她自小被爹爹关在镇乾洞内,没能见过这位师兄!

待她被放出,他又已离开!

若她一直留在百柳林未曾下山,他也做着他的王爷,不再归遗魂派。

那他们就不会认识彼此!

原本不可能见面的两个人,竟在种种巧遇中相识。

第四十四章 不愿成为累赘

缘份说来,当真是微妙!

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恍然听得右前方传来了地砖滑动的声音。

某王爷的脚步声,也随之入了她的耳旁。

“百折尺我已经拿到了!通往外面的出口,我也已打开!咱们赶紧出去吧!”

浅笑间,点了点头。

而后,便感觉到他的手,已经轻轻抚上了她的臂弯。

以前自己挺怕黑的,这瞬有他在旁,倒是再没落慌。

走到出口时,君玉珩微微停了一刻,“下方是石阶,我先下去,你把手给我,我扶你走!”

“好!”

君玉珩先迈下三四节,再回头扬动手臂,“你慢慢下蹲,把手给我!”

夙绾心听着她的话,小心翼翼的屈身,再随他的牵动,一步一步的走下石阶。

直到落了平地,才将提到喉咙口的紧张情绪压下。方才,她还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迈空了步子。

“这眼睛,可真重要!”

“那是自然,所以,定要保护好!”他侧眸逢上她的脸眸,“等我们出去后,我就让医师连你的眼睛,都看好!”

“真的能看好吗?”她想,夙岭南道法高深,都没将她治愈,还有谁能医治她?

“我『霓澄国』名医无数,还愁治不好你吗?”

她信任的点点头,依旧跟随他迈步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恍然听见他推开了一扇石门,忽见远处有了光亮。

夙绾心终是呼出了一口长气,然而此刻,某王爷却还未放开她。

“竟是通到了这里?”他正凝神看着周边,似对此处甚是熟悉。

“你来过这?”

君玉珩侧眸瞧上,便瞧着她抬眸望向周边。

一时欣喜地提了笑,“你能看见了?”

“嗯!这种微光看着最舒服!”

微光?这微光还是他引燃的!

“这里是『清乐寺』一处杂房的地下。”

“哦!”她轻声回应着,恍然觉了某处不对,缓缓低垂目光,看着两掌还在紧握。

君玉珩赶忙松了手,为掩去尴尬,便迅速的侧了步,一直走到三尊佛像前。

运用法术,将三样供奉之物呈现,再一一放于托盘之上,可却瞧着眼前无丝毫动静。

正在他疑惑之时,夙绾心就迈步走到了他的身旁。

“哎呀!你这样不行!既然是供奉之物,就该对着三尊行跪拜之礼!来来来~”言罢,便拉着他,跪到了团子上。

“你说的倒在理!”

“什么叫在理!我一直都有理!别犹豫了!拜吧!”

一连磕了三个头,忽见桌案后方有了响声。

君玉珩抬头看去,就是自己那晚发现的缝隙处,果然也是通往内室入口。

“看来,我们离着破案,又近了一步!”

“我帮你把桌子推开!”

桌案挺长的,他还想着该怎么挪移,竟未想,她一个小姑娘劲头那么大,她的身上亦还有血衣蝙蝠啄破的多处伤口。

君玉珩屈身蹲在石口处,望着里面漆黑一片,本想让她在此等着,回眸瞬间,却见她已拿着一根燃了火的木棍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

“我们进去吧!”

不禁斜扬嘴角,她还挺机灵的!那手中的木棍,还是他上次来时,撇在一处的。

“你就不怕,里面再有什么猛兽什么的?”

“我会算啊!怕什么!里面没多少危险的!”

“好吧!”既然她这么说,那就让她跟着!

君玉珩从她手中接过火把,先一刻钻进了石口。

夙绾心却一瞬挤了眉头:奇怪了?为什么突然就~算不到什么了?

除了胸口砰砰乱跳,再没其他感应。

君玉珩慢慢爬出,而后,转身拉她出来。

一连点燃壁间烛火,才恍然发现,此间内室,竟是外面的另一端。

摆设完全相同,就仅仅是换了个方位。

原地行步,凝眉思索。

夙绾心敲打脑袋,却还是什么也算不到,难道,她连占卜的能力都没了么?

没有法力,就要靠脑力,不能再关键时刻,被某王爷看了笑话!

这般想着,她便跪在团子上,再次朝三尊佛像磕了头。

没反应?

惨了惨了!

额间盗汗,她可不能成为累赘!

霎时,竟见某王爷跪在了她的身旁。

“一起磕吧!”

轻轻点头,心里却在打鼓。

一起磕~就还能成吗?

无奈的扯弄小嘴,待同他一同磕了三个头之后,便听得后方传来动静。

夙绾心先一刻,回了头,“快看,那是什么?”

君玉珩赶忙起身行去。

她本欲跟上,却突然被一股力度袭倒。黑衣转瞬行至君玉珩前方,先他一刻夺了那暗格中的信件。

夙绾心摸着额头望去,便瞧着他们打在了一起。

那黑衣个头不高,看身型不像女子。

此时,她也帮不上忙,就只能乖乖的在原地看着。

霎时,便见那黑衣手中的信件,竟一瞬被他甩到了佛像下方的香炉中。

某丫头眼急手快,顷刻就将手指伸了下去。

烫!烫!烫!

可也没别的办法!

甩在地上,用鞋底踩灭小火。

夙绾心小心翼翼的捡起,恰逢此刻黑衣人退去墙角,正欲抖出银针朝她刺来!

“小心~”

耳畔传来他的声音,眼眸中亦瞧得他朝这边赶来。

只是,黑衣却在一瞬间,换了方向。

一连三根袭出……

君玉珩的目光只顾落在夙绾心的身上。

而夙绾心却全程盯瞧着某个黑衣男子。

她奋力的扑去,将君玉珩扑倒在地。

肩膀瞬时,就落了痛。

石口处,顿时行入四名兵卫,迅速上前围住黑衣。

君玉珩一面扶起身旁的姑娘,一面仰头呐喊声声,“詹高黎!速速给我抓住他!要活口!”

“王爷放心!”

明明方才被血衣蝙蝠啄伤都不疼,这会儿,却被三根针扎的难受。

“夙绾心~你怎么样?”

“这针好奇怪,插在肩上凉凉的!”

“……”他知,那针有可能是『寒霜降』,惊慌的看着她,手下不停的查验,生怕她某个地方渐了凉。

她将怀中烧了半张的信件递到了他的眼眸处。

唇畔次次轻抖,“对不起~我只护住了一半!”

“你不护好自己,你护它做什么?”

真奇怪!

每次见他的训斥,她都会觉得熟悉,竟似很久以前就经历过。

“我们约定过的!若是帮你破了案~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你说!”这一刻,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怎奈,却见她只是摇了摇头。

“待下次,见面时~我再找你讨要!”

这瞬,黑衣居然寻了缝隙,窜出了石口。几名兵卫迅速追去。

夙绾心拧着眉头的再度逢上,“你快去!把那人抓住,案子就破了!”

“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没事!若是抓不到他,我这三针可就白挨了!你得帮我报仇呀!”

君玉珩的心间几度挣扎,可终是拧不过她。

“好!我听你的!”他想,或许抓到了那个凶手,她还有救!

若是放他走了,就再没办法了!

第四十五章 案件告破 思绪却终被牵绊

凶手原是寺里的小和尚忘忧。

从一开始,他就觉出了奇怪。

当日,小和尚故意说杂房的门打不开,就是为了吸引兵卫的注意,为其提供未单独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词。

其实,他已是早早的到了杂房,却被忘尘师傅留下的血迹所迷惑。

为了不让凶手得逞,忘尘师傅在垂死关头,凭借一丝理智的意识,四处磕撞,就是想护住地下密室,不被发现。

亦和戒怀主持一样,宁死守卫『清乐寺』秘密。

故此,忘忧小和尚所说的作案动机,便根本不能成立。

就只因自小在『清乐寺』受冷落,欺辱,才决定下此狠手,这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即便戒怀主持跟忘尘师傅不似外人眼中的慈悲,也不至于落到被杀害的地步。

他的前后言论不搭。

一瞬,只承认自己杀了人,一瞬,又说要窃取『清乐寺』中的宝物,去过好下半生。

一面用着『思筑梦』『寒霜降』两种方式掩人耳目的杀人!一面又马虎的留下致命线索,出卖自己!

在房檐上落下鞋印,于杂房内忽略了地面血迹,都不像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凶手,所能犯下的错误。

怎么想,都像是被人教的下毒杀人,而他自己~就仅是个马虎大意的孩子!

当日,小和尚出现在密室内,必是发现了什么,才慌乱的跑去夺取信件。

若依他所说,仅是为了寻寺里的宝物,又何须抢取一封信件?还欲要将其烧毁?

他之所以说,是想寻得宝物!

是因,他以为信件已被全全烧毁。

却不想~还留了些内容。

君玉珩手中握着那半张信纸,凝思片刻。

那日,待他亲手抓住忘忧,再跑回密室时,某个丫头就已经不在了。

他不知,她去了哪?

寺里的兵卫,当时也同他一样,都将心思放在了抓捕凶手上。

故而,没有知晓她的行踪。

她是否还活着~就成为了一个谜题!

“四哥!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不知何时,自己的弟弟已坐于身旁,似盯瞧了他好一阵。

君玉珩扬动嘴角,浅浅笑道,“我能想什么?自是想案子!”

“是吗?”抿起嘴角,挑动眉毛。

“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忍心戳破哥哥心思的表情!

“哎!那个『百难塔』里……”

“『百难塔』里机关重重,内围还建了一圈石壁。密不透风,灯光昏暗!幸亏你没进去!不然,我的袖子都得被你抓破了!”

“四哥你这话说的!难道绾心姑娘就比我胆子大吗?”言语回问,偏要透透哥哥的心思!

其实,方才他就想问,他们在里面都发生了什么来着!

奈何,却终未等到哥哥的回答。却见他,又静静地落了沉思。

君玉洵继续侧身追问,“四哥,这绾心姑娘怎么突然就从『清乐寺』离开了呢?詹高黎说她中了毒针啊!”

他在问他!

那他又去问谁?

“她自己会解毒!许是不想打扰我们捉拿凶手,就独自回家了吧!”他心里,希望是这样的,希望她一切安好。

“那她可真厉害!若是哪日再见,定让雪朦跟她比比医术!”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放于桌前,轻晃几下身子,显得极为兴奋。

但此刻,却是什么事情,都无法勾动哥哥对着他多说几句话。

那思绪,竟似被什么勾了去,动不动就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了!你就没有一丝兴奋吗?”

“有什么好兴奋的?”

“你不是挺喜欢浣小姐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她了?”

君玉洵突然觉得看不懂了。

“四哥,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他低眸别去眸光,似是于心间想些什么,又或者,连自己都不清楚。

“你就没对着谁~心动过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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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绾心醒来时,已是回了国师府。

侧眸瞧去,见紫荆正于床边,为她洗着绢帕。

“小姐,你终于醒了!”花烛从门外,端来了饭菜,自是热了又热,生怕她醒来后觉了饿。

浑身都痛,每个部位都像是裂开过一般。

还好,当日的毒针,未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本来她的体内就有些许寒气流窜,倒是这般消融了!

夙绾心支起半身,抬臂活动筋骨。随后,便接了紫荆手里的绢帕,擦了擦脸颊。

“你们那日~见我昏倒后,没有惊动~我爹吧?”

“没有没有!”紫荆摆手道来,“小姐回来的路上一再吩咐,我跟花烛自当听小姐的!”

“那就好!”

两个小丫头还算忠诚!

“小姐,你真的没事了吗?明日就是你嫁入诺霆王府的日子了,你这身体……”

“没事啊!这点小伤算什么!”从前,她无数次试着逃出镇乾洞,还不是吃了很多苦头,弄的满身是伤!

如今,太过小痛的伤口,她都已经不在意了!

“国师大人倒是来看过小姐,我跟花烛都说,小姐在休息。”

“是啊!娘娘也来过,还给小姐带了几件新衣裳呢!你若是再不醒来,我跟紫荆的谎话,就要被戳破了!”

“好啦!我这一觉睡的很充实!再不会无端昏睡了。”浅笑的扬扬头,示意两个小丫头放心。

“你那日,弄的白衣上全是血迹,当真是吓坏我们了!到底~你在『清乐寺』发生了什么?”

多日的相处,她知紫荆的心思最细,也最爱乱想。

若她不说明原由,必会让她整日整日的提心吊胆!

“我只是拜佛时,误闯了寺里的禁地。被几只老鹰当了小鸡!”把老鹰比作血衣蝙蝠,她也是可以了。总归都是啄人,落下的伤口也都差不多。

全当哄哄两个小丫头,若她说出实情,还不得把她们吓坏了!

“原来是这样,那小姐以后,还是少去『清乐寺』。听说那里近日还出了两条命案!挺吓人的!”

“就是,我跟紫荆赶去找你时,见你满身是血的跑出来,还以为你遇上杀人的凶手了呢!”

想想那瞬的情形,夙绾心不禁抿了抿小嘴,“我那日是挺狼狈的!所以,才叫你们去长街给我买件新衣裳。”

“小姐,你这满身是伤,近日定消不去!这要是跟诺霆王爷行洞房之礼……”

“花烛!你说什么呢!”

她就是被惯坏了!

第四十六章 王爷太欺人

本是嫁入王府的好日子,国师府上却并不热闹!或许只因,皇甫寞空有大小姐的称号,却没有大小姐的实权!

能有幸婚配给某王爷,也是因那在国苑里做娘娘的姑姑,自小特别疼爱她。

除此之外,当真在这个家里没什么人脉关系了!

听说,传闻中的国师府大小姐甚是嚣张跋扈,亦是出了名的娇生惯养!然而,这些说的也并非皇甫寞本人,可怜她什么都没做,就被自己的妹妹扣了高帽!

“小姐!诺霆王府的下人,将喜服送来了!”

见紫荆碎步踏入,手里还捧着个盖了红布的木制衣案。夙绾心侧了身子,本要将喜服拿出,却见她两步后移,眸光闪动。

“怎么了?”总觉得紫荆丫头的脸色不大好。

这会儿,比她还要好奇的花烛,就先一刻挑开了红布,那衣案中所装的喜服哪里还是新婚该有的鲜艳,竟是一件雪白如云的大袖。

“小姐~这……”眼瞅着花烛就要急的哭了,“『霓澄国』向来以白衣为幺,诺霆王爷这是……”

她却一点也未在意,伸手敛过,顷刻就披在了身上。本就不是她所心悦的婚事,故此穿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倒是让她晓得了~皇甫寞在某王爷那里的印象也不好!

夙绾心坐在梳妆镜前,无声地瞧着自己镜中模样。

头上的金凤发钗忽然显得有些不搭了,索性摘下,换了一根仅镶了一颗翠玉的簪子。

脸上的胭脂水粉抹的也有点多了,她挑起绢帕轻擦,使其渐渐变淡。

“小姐,好好地妆容怎么就擦掉了!再补可来不及了!”紫荆在一旁着急的应声。

而她却没觉得怎样,“补什么!这样挺好的!方才那实在是太红了!”

“新娘子不都是这样的么!今日要嫁去王府的还有三位小姐,咱们的喜服就低了一等,妆容可不能再被比下去!”

“我为何要跟她们比?况且,太浓的妆容我也不太喜欢!只要稍稍衬一下我的气色就好了!”

花烛微微叹气,同身旁的紫荆互视。

紫荆仅是摇摇头,自知这位主子说不得!

夙绾心表现的极为从容淡定,倒让小丫头们觉得~她是在破罐子破摔了!

“小姐,你的面纱!”

待她润过红唇后,就接了芙蕖花瓣的白纱遮面。

『霓澄国』的规矩还真是奇怪!从卿女初试就要带着,要等某王爷新婚夜亲手摘掉!

夙绾心深深呼气,低眸再看一眼白衣华服。

这般瞧来,倒不是很难看了。

起码裙摆与大袖间,还有几朵芙蕖花瓣勾染,同她脸上的白纱刚好相配。

一切收拾妥当,她就被花烛,紫荆扶出了房间。

身为陪嫁丫鬟,自是她嫁去哪里,她俩就会跟到哪里,这倒也好,至少于她身边还有两个忠心的小妹妹,以后办事也方便多了。

正前方忽然走来一位姑娘,浓妆艳抹的倒是比她还像新娘子。

“恭喜了!终是如愿的嫁给了诺霆王爷!”

如愿?如谁的愿?

哦~是皇甫寞!

夙绾心静在原地不动,毕竟还不知道来人是谁!

紫荆,花烛微微落礼唤了对方一声。

她才知,是那未见过面的国师府二小姐!

“姐姐当真是好福气!就是不晓得嫁的好,能否过得好?”

内心“呵呵”两声,一听这话就甚难听!字里行间的透着嘲讽。

“看姐姐这身素雅白衣的~妹妹可真是为你担心啊!”

笑就笑呗,居然还用绢帕遮面!

夙绾心暗自咧嘴:可怜了~她这么一副好相貌!

果然,皇甫寞跟这妹妹之间的感情并不好。

她不支声,仅是竖耳听着,也没必要跟这种人找话聊!

别人气她,她偏不生气!这就是给予对方最好的回击!

夙绾心仅用了一刻的小眼神,转而便看到一位英俊潇洒的男子,从前方大步走来。

“妹妹!大哥回来晚了!没有错过你出嫁的日子!”

皇甫寞长兄的眼睛里倒是透着宠溺不尽的深情,她自然不会像对待旁边那位一样,对待他!

迎了两步,俯身落礼,也不知说什么,索性少言,少错。

“快起来吧!王府的花轿已经到了!父亲已在门口接迎了!”

“大哥!”

某个二小姐遇了大姐不行礼,倒是瞧见长兄恭恭敬敬的!奈何长兄仅是瞥了她一眼,就又移回亲妹脸上了。

想是长兄常年在外,没能有时间好好照顾她,不然,皇甫寞也不会把自己的妹妹,惯成这副德行!

这是她在国师府的日子浅,二小姐也从不来找她,要是再久些,她定要替皇甫寞把这妹妹的性子拧过来!

“走吧!大哥送你出府!”

夙绾心轻轻点头,随长兄身后迈步。

国师府的千金收了白衣喜服,皇甫卓瑞心里明白,脸上却不能显露。他知那四王爷的性子,能听从国主安排,跟国师府结亲,就已经是大幸了!

一切,还要看自家女儿的本事。

“寞儿,可还记得爹爹之前叮嘱你的事?”

“……”什么事?

夙绾心自来到国师府,总共没见他几次,应是他之前跟自己亲女儿说的吧!

“今后,在诺霆王府,不比家里,凡事以王爷为主。”

对她来说,哪里都是一样!

让她以某王爷为主?下辈子吧!

俯身行礼,随后坐上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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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你都准备好了吗?”

君玉洵从轿中走下,缓缓行至院门处,就看着自己的兄长抖抖袖袍,显了一脸无事之状。

侧眸瞧来,薄唇微翘:“不就是纳几位卿姬入府么,有什么好准备的!”自是他站在这里就不错!

这刚刚结了案子,还有诸多疑点没能弄明白呢!

他的时间,紧着呢!

“你怎么还跟平日里一样?”

“平日里,我怎样?”

君玉洵无奈的晃动脑袋,“大业为主,情意欠缺!”

本来嘛!纳卿姬入府,原就不是他要求的。

凝眉一挑,自是心里明白!

还不是因,某个弟弟已等不及找父王赐婚了!他身为兄长,得赶紧让开路子。

“雪朦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他一会儿随浣小姐一起过来!”

“哦。”

哦了一声,就没了话?

君玉洵当真是摸不清楚,自己哥哥的心头所想!

只见他背手站于一旁,仅落了一副不急不躁,不悲不喜的淡然神色。

第四十七章 射轿门是习俗 拔了不吉利

花轿摇摇晃晃,心间慌慌抖抖!

手握一柄绢扇于指尖轻拧,千丝万缕自是涌上脑门,直叫人~呼吸不顺。

忽听轿子外面,喧闹一片。惹得她本就烦躁的心情,愈加燃火,“吵什么呢?”

“小姐,前面的喜矫不让我们过,故意左右摇晃,挡在我们前面!”

“多一事,不如少一日!让他们先走!”什么日子?成亲也都赶在一日!长街就这么宽,挤什么挤!

她已经很烦了,还竟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绢扇摇摇,赶紧给自己降降温!

“可~同为嫁去诺霆王府,凭什么对方是公主就能欺负我们?”花烛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让隔帘静坐的夙绾心,顷刻就又燃了火,“你说谁?”

“『蚕桑国』的端木公主!”

“……追!”愤意的扭扭小嘴!

敢在她头上撒野,公主了不起嘛!

偏不惯着!

花轿左右钻孔,找寻机会!

某丫头坐立不稳,晃得头疼!

为了成个亲,可真是拼了!

夙绾心伸长胳膊,按住轿内两侧,忽而左倒,忽而右翻。这得什么时候到王府?

真不知君玉珩有什么好!

都在抢什么?

她不想抢,只是看不惯某个他国公主!

然而……一番争抢后,居然成了第一个落轿王府的新娘!

随后,才听得三顶花轿依次停落。

夙绾心无奈的拧了眉头,本无心争第一,却还是「嚣张跋扈」了!

反正皇甫寞给某王爷的印象就不好,也不怕再差一点!

君玉洵不禁盘手笑哼,“四哥~这皇甫寞还真是事事争抢!可见~她是有多期盼自己能嫁入诺霆王府!”

君玉珩皱巴巴的闭紧薄唇,仅是凝眉斜上一眼,便让调皮的弟弟变了无声。

他站在王府门前,一身枣红色喜服披身,正将眸光瞥至国师府花轿之上。

奈何,他偏偏看不惯争夺的情形,就要从最后一顶轿子开始。

脚下步伐轻移,一连七八步,便到了最右侧的花轿前。恰逢雪朦师妹朝他投来目光。

雪朦只觉,他是喜欢浣慕芸的!对他们的今后,亦是抱有期望。

詹高黎将弓箭递于他的手上。

君玉珩便开始一一射向轿顶。

本就心里慌慌的夙绾心,再听得声音后,更是烦躁的皱了眉:不就是一次入了四位新娘么!至于那么大动静么!

铛的一声,箭身飞至她的轿顶。夙绾心终是怒气燃燃的冲出了花轿!

抖着袖摆,愤意的挽了挽,转身就将轿顶的长箭拔了下来!

这举动当真是吓到了身旁的紫荆,即刻出声言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这箭不能拔!拔了是会不吉利的!新婚夫妻那是到不了白头的!”

什么破说法,她夙绾心虽然修了一身的法术,但向来不信邪!

就当着某王爷的面甩在地上!

君玉洵倾了身子,小声问话:“四哥,你说~她这是向来嚣张惯了,还是特意来引你注意的?”

君玉珩就仅仅看了一眼,便别了头去。好似对她的嚣张跋扈早已无动于衷。本就是娶来府上做金丝雀的,故而~她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吸引他的注意!

甩甩袖摆,侧步入了王府,如同眼前事,未曾发生一样。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紫荆自是瞧到了诺霆王爷那冷漠眼神。

“没什么!就是见不惯他连射四箭的得意样!”

连个拜堂都没有,就直接送入房间了!

这哪里还是成亲,分明就是走走形式!

夙绾心被花烛,紫荆扶入房内,扬手就要扯下脸上的面纱。

紫荆抬手拦阻,“小姐,不能摘!这事,得等王爷亲自来!”

什么破规矩!

捂的她,闷热难受!

好好地脸上,非要堵一块纱巾!

夙绾心烦躁的拍了拍桌面,“难道他不来,我就取不下了吗?”

“王爷晚些会来的!”紫荆一再劝说。

可夙绾心还是不大明白,“人家好歹一口气娶了四位新娘子!谁晓得大晚上的去哪溜达!”一屁股歪在桌前的凳子上,忽听两个小丫头居然笑了起来。“你们俩笑什么呢?”

“我们知道,小姐还是希望王爷来的!”

“谁希望他来了?”来也好!就好好谈谈,她对他的救命之恩!

“小姐放心,按『霓澄国』的习俗,王爷纳卿姬入府,这新婚头一夜,都需他亲自来揭下面纱的!”

紫荆说的这话,倒挺有意思!

“那照这么说,要是一次多入几名卿姬,王爷不是大晚上的~光剩下跑腿了嘛!”

“这~也有例外!若是真的太多,王爷没有揭面的卿姬,需每日戴着,等王爷有空过来,亲自揭下!”

“什么?”夙绾心眉毛一揪,顿时就不愉快了!“难道,他十天不来,我十天都得戴着?”

“应该~不会吧!王爷今日才纳了四名卿姬而已啊!”

小丫头不知,若他真的很不喜欢皇甫寞,那还不得欺负死!

不行!她非要找个时机!好好将他一局!

她来这诺霆王府,可不是为了被他欺负的!

……

酒桌上,要时时保持笑容!送走前来道贺的百官,君玉珩站在王府门口,突觉自己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了。

“四哥!我送雪朦回去了!”

“师兄!从今往后,你可要对慕芸好一些,她可是我最好的姐妹!”

让他如何答复?

“我敢说不字嘛?有你这医术毒术全全精湛的师妹,我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你下毒!”

“师兄可是王爷!我哪敢!”

“得了吧!你几时把我当作过王爷?”

雪朦低头浅笑,实在是说不过眼前的这位师兄。

“四哥!自今日起,你算是成家立业了!我就盼着你,早日当爹!跟四位卿姬和和美美!”

“……”这个~应该对他来说,不会太早!也不会太和和美美!至此以后,他的诺霆王府,不吵吵闹闹,乌烟瘴气,就不错了!君玉珩仅是入思绪一瞬,而后,便又挑着眉梢笑道:“那我就祝~我的洵儿早些成家!也多娶几位卿姬镇宅!”

“四哥你~说什么呢!”眸光侧了一眼,幸好瞧见雪朦脸上没有落气,“我此生,可就只会娶一位夫人!”

“哦~那我真是要羡慕五弟了!”

“师兄定然会和慕芸心意相通!何愁无人替你分担忧思!”

“但愿吧!”他希望如此,起码有一个人能同他朝夕相处,以后的诺霆王府也不会那么难待!

“你~别总往别的卿姬那跑!小心~慕芸吃醋!”有些事,夙绾心不让她说,她也就没办法正面劝说。

“知道了!”

第四十八章 再相遇 已是洞房花烛夜

君玉珩站在中院,正绷紧眉头的望向四面。

估摸着,自己得有好几日笑不出了。

从今往后,他的王府内可是热闹了!

侧过身去,先行至最右面的『汀岚轩』,一坐便是半柱香的时辰。

秦歌站于他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水,顺着桌面挪去给他。

君玉珩侧眸挑起手边的杯子,贴在唇边稍稍润了润,“以后,你就安心的住在王府里吧!本王既然答应了你哥哥,就必然会护你周全!”

秦歌顷刻跪在地上,低头谢恩,心中满是感激。

“多谢王爷相助,才免了秦歌嫁去他国之苦!”

“你哥跟着本王次次亲临沙场,一向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他来求我,我必然会答应!待等一年之期到,凌青从百衣城回来。本王便会放你出府,同他相聚。”

“谢王爷!”

君玉珩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离开『汀岚轩』。

凭心而走,还是愿去『余香阁』看一看浣慕芸。四位卿姬之中,唯有她,还算能让他~试着入心。

见王爷一脚踏入了房内,浣慕芸紧张的从榻前起了身子,恭敬的行了礼。

君玉珩几步走近,伸手摘下了她的面纱。却瞧着她的眼眸中,落了丝丝感伤之色。

浣慕芸始终低垂着脸颊,不敢抬起。

君玉珩每靠近一步,都会见她慌张的后退。

几次如此,若他再看不出,那便是蠢了。

“你怕本王?”

“……”

“你的心里似有心事,眸光中透着伤痛。”

“王爷……”

罢了,他本就被折腾的累了!

“本王向来不喜欢强迫别人,等你捋清了思绪,再和本王好好谈谈!”

这次,是他退了步子,转瞬离了她的房间。

竟没想,一开始最觉舒坦的地方,却让他离得最快!雪朦还希望他们能心意相通,朝夕相伴,看来~不太可能了!

不禁长叹出声,这次~当真是把自己害苦了!

再次走到中院,已是还有两处未入,『迎翠院』,『素心斋』可笑的是,这两处他都不愿意去。

若非要分个前后顺序,他还是先选择『蚕桑国』公主那边。

虽说,卿女比舞艺时,她故意挤倒了皇甫寞,但这俩人毕竟都是半斤八两,谁也说不上谁坏!

事实证明,他错了!

比起皇甫寞的嚣张跋扈,他更讨厌面前这女人的曲意逢迎!

一杯一杯的为他斟酒,是想把他灌醉不成?

让他留在这样的女人身边过夜,他怕是整个晚上都会连做噩梦!

“本王今日,走到哪里,都是酒气!当真是喝不得了!”

“那借此良辰美景,不如我们……”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身旁的王爷起了身,随后,就晃晃悠悠的往门外走!

她自是走到门前扬臂拦阻,好不容易盼来了,又怎能让他轻易就走?

“王爷,您去哪?”

“本王去哪?还没轮得到你管吧?”

“……”

奈何,这里终不是『蚕桑国』,她那公主的架子,也再摆不得。

君玉珩长袖高扬,转瞬便将她抚上的双手甩离。

几步离了『迎翠院』,气的端木采苓只能站在门口撕扯绢帕!

詹高黎深夜巡视,恍然看着自己的主子,正扶额走来。

立刻快步迎上,用手臂托了他一把。

“王爷,你没事吧?”

“没事!”好在他机灵,并没中了端木采苓的美人计!

他还清醒!只是~有些迷糊。

“王爷要去哪?高黎扶你去?”

“不用了!”摇摇手臂,睁了睁双眼。

他甚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奈何还有一处未去!若是,新婚之夜不登房门,怕是明日那嚣张跋扈的小姐又要做些事情,让他烦躁不安了!

索性,就只差她这一处,速进速离,不做太多耽搁。

这会儿,夙绾心正坐在房间的桌前,润着喉咙。

都这个时辰了,想那王爷也不回来了!

讨厌!

还真要让她整日戴着面纱!

如今,不知在哪位姐姐的房间里……

她想什么呢?

用力敲击脑袋,赶紧把自己敲醒!

“小姐,我刚看到这处院落的名字!你猜叫什么?”

“什么?”她就瞧着花烛气轰轰的进了屋。八成不是很好听!

“诺霆王爷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嘛!给了我们白衣喜服不说,还让我们住在什么『素心斋』是想让小姐,遁入空门,立地成佛吗?”

花烛向来急脾气!

可她应该没胆子气某王爷,只是对自家小姐抱不平!

夙绾心倒是无所谓,毕竟在她心里也不是真的嫁给了某王爷。

“行了,咱们少生气!气坏了身子还是自己的!”这般哄了哄两个丫头,她也乏了!折腾了一日,眼皮已在打架!“我累了,就先睡啦!这换了新地方,睡不踏实,你们等我睡着了,再离开行吗?”

“我们自然是服侍小姐睡下,再离开!”紫荆也落了伤心的眸子,亦知这个时辰,诺霆王爷也不会来了。

夙绾心凝眉瞧瞧,看来就她一点也不伤心!

见两个小丫头踏出了房门,并将门口关了紧。她终可以放纵的活动活动腰身。几步走到屏风后,解开腰带。

正要脱下外衫,摘掉面纱。

霎时,竟听得一阵推门声。

起初以为是花烛,紫荆!可为什么进来都不吱声呢?

夙绾心好奇的挪出屏风,恰逢某王爷晃晃悠悠的就进了屋,还背手将房门给关了紧。

“哎!”扬手一指,“你怎么进来了?”

“不能进吗?整个王府可都是本王的!”

自傲!自负!自以为是!

于心间狠狠骂着!

“有酒气!你~喝酒了?”

“今日百官道贺,本王自然要喝上两杯!”

“你这哪里是喝了两杯?”挤弄眉头的心里慌慌。

见他摇晃的靠近,夙绾心赶紧站到了桌后,时刻保持距离,切莫过界!

喝醉的人,最危险,比雄狮猛兽还危险!

“你躲什么~欲擒故纵嘛!”心间哼哼,白眼翻翻!

夙绾心自觉委屈极了!

背着个别人的身份,在某王爷身边晃悠,当真「受伤」!

他将手心拍在桌案上,吓得她又是一哆嗦。

能不能好好说话啦?

然,某王爷只是一刻的酒劲儿上头,支撑不稳。

却不知,已把某丫头的心跳声,震到了喉咙口。

而他的心里还是清醒的,就想赶紧揭了她的面纱,回去休息!

怎奈,她非要跟他玩!

第四十九章 男女授受不亲 还需保持距离

见他欲要靠近!

夙绾心既着急又慌乱,左边晃完,右边晃。每每见某王爷迷迷糊糊的撑眼皮,她就怕的要命!

忽然瞧到桌上的茶壶,便立刻伸手举起,打开壶盖,朝他的方向甩去。

“皇甫寞……”他愤意的喊着,水珠还于脸上滴答!

必是在想,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可她也没办法呀!

“谁~谁让你耍酒疯来着!”她知水不热,只是想给他解解酒。

哪里想到,竟越发的勾起了他的怒火!

君玉珩一把将她抓过,扣的她伤口生疼,她就仅能忍着,闭去双眼。

“国师府能容你嚣张胡闹,在本王的府里,可容不得!”

“……”他说什么呢?她痛的已经听不清了!

“我劝你尽早收敛,好好地在『素心斋』做你的金丝雀!”

咣当一声,撞在了床榻边上,她从没想过,他会推她!

面纱顷刻滑落,她疼痛的趴着,脸色惨白。

君玉珩怒目看去,原落在眉间的怒火,一瞬燃尽。

他找了她两日,她竟是~皇甫寞?

那雪白色的华服肩角,很快就勾染了一片红花。

他忽然想到,她在『百难塔』被血衣蝙蝠袭击的画面,身上多处都受了啄伤。

“夙绾心?”

“我好痛~”痛的都流出眼泪了!

见她跌坐在地上,哭闹不停,他突然觉得自己束手无策!

在塔里,她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未掉眼泪,这会儿,怎么就哭了呢?

方才,那一壶茶水都没给他解酒,此刻听她痛哭,倒是全全清醒了。

“我不是故意的!”迅速的蹲在她面前,却逢她揪紧眉头的回瞪。

“不是故意?谁信你!明明推的就很重!还有你刚刚扣紧我肩膀时,分明是想疼死我!你就是这么报答曾救过你的人吗?”

“……”他有想过,夙绾心这个名字不是她的真名,却从未想她~会是皇甫寞!“我先扶你起来!”

平稳的坐到桌边,夙绾心眼角含泪,手掌还扣于肩膀处。

缓缓拿下,已是将血水沾染了每根指头。

收收泪水,不愿对他说话。自是心里委屈极了!

君玉珩看的心急,眉间从未松放。抬手而来,想要看看她的伤势,奈何,却见她便倾了身子的躲离。

“你还想干嘛?”怄气的出声,眼神低垂,不想与他对视。

“我帮你瞧瞧伤口!”

“少来,男女授受不亲!”

忽听她这般落话,倒是让他忍不住露了笑。

他以为自己在喜宴上扬了一日的嘴角,已是僵持的笑不出来了。却未想,看着她的模样,竟难以控制。

手臂慢慢收回,却将薄唇越翘越高,“你都嫁进我的王府了,还说什么授受不亲?”

“又不是我愿意的?”

“你不愿意?”撩眉凝视,“这跟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夙绾心无奈的斜了斜眼角,偷瞄于他。不论是皇甫寞,还是她夙绾心,这会儿都应是这副表情!

明明没做过,却偏要按在她们身上!

“传闻中不是我,是国师府的二小姐!”

“皇甫柔?”

总算是知道了!

狠狠翻他一白眼,懒得理他!

“花烛,紫荆快来帮我敷药,我伤口破了……”

“别喊了,她们见我来了,就都去休息了。”

“……”嘿?这还是她的丫鬟吗?明明说好,等她休息了再走的!

君玉珩就坐在一旁,斜着脑袋的瞧着她,见她低眸切切,扭着小嘴嘟嘟无声,当真是痛忍性极强!

“我看你的样子!是真不疼啊!那血水,可是流的不少!”

“你是来害我的吗?”

这会儿,见她终于抬了头,揪眉怒火的看了他。他反倒觉得自己越发的忍不住笑,只能扯着嘴角,掩去一些。

“反正现在在你身边就我一个,你看着办!不然~你可以敞开门喊一声,院落里有兵卫巡逻,你看哪个顺眼,招来也行!”

“你……”几日不见,就又变从前那般模样!

夙绾心齿间痒痒,恨不得,恨不得……

“你到底疼不疼?不是刚刚还哭的挺凶嘛?”

“我刚刚,不是因为伤口破开而哭的!”她没那么不禁疼。

“那你是因为什么?”君玉珩别去目光,欲要放纵的扯几下笑容。

“伤口的疼痛能忍,胸口的戳痛忍不了!”

“……”双眸一瞬闪动,便再难放纵的笑出,眼神微微移回,就移到她那似又要掉泪的小脸上。

“我委屈!我憋屈!我……”没词儿,好像前俩意思也一样!管它呢!“总之,我是救了一个没人性的冷冰块!”

“你骂我?”

“我骂你的时候还少吗?”

“你知不知道,辱骂王爷是多大的罪?”

“那王爷您还是把我杀了吧!反正我这心也凉了!”

她说她的心凉了!

他突然觉得,听了她这句话,自己的心里也出溜一下~晃了。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虽然不是很舒服,但也没觉得非常难受。

“我还是先帮你看看伤吧!可别落下伤疤!”

夙绾心微微侧了一些身子,将肩膀朝向他。

君玉珩将手臂伸去,又顷刻停在了她的肩膀上方。

若换做别人,他应是不会管!

若换做别人,他有可能就直接动手了!

只是,眼前的人是她!

方才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会儿倒是对他放松警惕了!

君玉珩集中功力于掌心间,缓缓轻移,以法术治愈她。

“我暂且帮你把伤口愈合,明日记得让你的丫鬟帮你敷药!”

听了他的话,夙绾心重重的点了点头,便又将身子挪回。

“你这是~喜宴喝到现在?喝的散了席,第一个~先来的我这?”

“当然不是!”

“……”别去眼神,低眸绕了绕手指,她也觉得不大可能。

然,君玉珩却将她的神色全全看在眼里。

方才,自己并没有撒谎,但否认的声线却比平时的话音高了一倍!听上去,自己都觉了奇怪,可他也不知~是为何!

“本王~自是最后才转到了你这!”

“都这么晚了!就~别来了呗!”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想我来?”君玉珩疑惑的扯了眉头,却始终落有笑意,只是某个丫头,看不太清楚。

“我来你这是别有原因的!你不是曾答应我一件事嘛!我现在就找你要~从今日起,你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少来我这行吗?”

这话,他就更不明白了!

“为什么?本王的王府,可向来不养闲人!”

第五十章 谁规定 她要供着某王爷

夙绾心干巴巴的挤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不禁咬紧内唇,不落话语。就应该早些看清楚他,便不会把自己这么搭进来!

“你~还在跟本王玩欲擒故纵?”

“我方才就想说你了!自恋!自负!还总自以为是!”

君玉珩无奈的塌了塌嘴角,却也没生气,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她骂他了。

“可你~今早不还……”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事!

可那纯属巧合!

“今早是端木采苓挡在前面故意慢吞吞不让我们过!我能让一个他国公主欺负吗?”

“……”撩眉掩笑的看着她。

小丫头说出了这番话,竟还带了些许情绪,虽不似夸张,但当真是~有趣。

“况且,比试舞艺时,她还故意挤倒我,我那么丑的摔在地上,这个仇!我是记得的!”

君玉珩抿着嘴角,忍笑的点了点头。

夙绾心却以为他,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么说,你同意了?”

那眼神着实期待,只不过……

他偏要一瞬绷紧神情,冷言道,“本王有什么不好?别的女子,可都排着队的想要入我诺霆王府!你却……”

“再好,也是窝在女人堆里的王爷!有什么稀罕的!”

“……”君玉珩两眼泛光,面前这位,当真是跟其他女子不一样。

“天儿也不早了!我也困了!王爷回吧!”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拽起某王爷衣袖,往门口推。

“你还赶我走了?”这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我这地儿,不适合您!”

“哪里不适合了?”

“『素心斋』啊!待久了,您就立地成佛了!”

咣当一声,那道门缝便在他眼前关了个紧。

“……”就这么被她推出来了?

罢了!全因她身上有伤,暂不和她计较!

君玉珩摆着长袖,出了她的小院,恍然想起某个丫头方才的话。

抬眸借着月光看去,不禁出声念道,“素~心~斋~”

怪自己当初提了这么一个名!

怪自己一时脑热,把这里赐给了她!

怪自己本来是想把她当作一只金丝雀圈养,却没想,她竟是……

突然觉了清醒,完全没了困意。又借月色朦胧,感叹世间之小。

没想到~再次相遇,居然是这般情形!

还好~来日方长!

还在四处巡视的詹高黎突逢自家主子,又绕了一圈的回了中院,不禁惊讶的迎了去,可怜他脸上已不再似方才那般醉意。

“王爷,您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那神情似笑非笑,竟透着些许欣喜。

詹高黎看不明白,只觉王爷动不动便会凝思一会儿。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也不知他这是要去哪一处。

“王爷,您要去哪?高黎送你!”

君玉珩侧过脸颊,薄唇微翘,“我能去哪?自然是回我自己的『清恒殿』了。”

“今日您大喜,不去哪位卿姬娘娘那……”

稍稍紧了下眉头,便让詹高黎闭了音。他就是平日里对属下太好了,才会使其毫无避讳!

他的王府,自然是他说了算!

次日,花烛,紫荆门前徘徊,却都不敢推门而入。

霎时,惊见自家小姐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敞开了门。

“小姐,你醒了!”

“在门口干什么呢?来了,怎么不进屋?在国师府时,不是每日推门进来叫醒我的嘛!”她向来不插门,她俩是知道的!

紫荆低眸道来,“小姐,这里也不是国师府啊!”

花烛却于此刻,已是晃着眼神的往里敲了,“小姐,王爷呢?”

“什么王爷?”

“昨个,王爷不是来了吗?”

“回去了!”

“你们没!”

“花烛,你想什么呢!”就是平日里太惯着了!这事儿也能说!

“可昨日,王爷明明就来了!怎么又走了呢?”

“我让他走的!”

“您让他走的?”

这会儿,紫荆居然也盯上了她!那眼神中全全是难以置信。

而夙绾心却没觉得怎样,不让他走,难道还真要让他住下啊!

本来,某王爷娶得也不是她呀!

远远的就看到一位中年妇人走来,毕恭毕敬的便朝她行了礼。

“皇甫卿姬,清早敬茶的时辰到了,老奴是来带您去『清恒殿』的。”

“给谁敬茶?”夙绾心眉头一揪,难道府上还住着老人?

“回皇甫卿姬,是给王爷敬茶!”

“给~王~爷~”确定是?她没听错?

即便是成了亲,哪有第二日给夫君敬茶的?真把自己当成天了?

“这是翼凌皇室的习俗!”

既然是习俗,想躲,也是躲不掉的!毕竟她入了这个坑,再想爬出去,也是需要时间的!

抖抖袖摆,便又抬眸,打量了一下身旁的老奴。

“您又是何人?”

“回皇甫卿姬,老奴是王爷分给卿姬的听侍,从今日起,会时刻在卿姬身旁伺候,以后您有什么问题皆可问老奴。”

“哦~”夙绾心礼貌的扬了扬嘴角,这倒是行了方便,免得以后自己被哪条皇室规律压死!“既然如此,那待我洗簌一番,就去!”

……

『清恒殿』前,除她以外,其他三位已是早就在此等候了。

这才几时,就把人们叫起来了!若不是,她换了地方睡不踏实,此刻应还在睡梦中。

在国师府住的后几日,她也没这么早起来!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皇甫妹妹!”

“……”夙绾心拧着眉头的瞧着,虽在国苑卿女初试上,大家都是戴着面纱的,可见眼前的她,如此不善的眸光,便知她是端木采苓!

“怎么?妹妹今日还特地换了套衣裳?”

“……”笑里藏刀,没安好心!也不到底要说什么!

端木采苓媚眼浅翻,竟从上到下的瞟了她好几次。

不累吗?她都觉累!

“听说,王爷送去国师府的喜服是件白色的!可今日见妹妹身着的~却是一身鹅黄嫩绿?”

夙绾心这才听了明白,原来她是朝她的衣着下手,欲冷言嘲讽呢!只可惜,她对错了人,她可不容易被压!

“的确!王爷昨日是送的白色芙蕖装,可谁也没规定,我要日日穿着呀!”

浣慕芸站在一旁,甚是着急,脚下步子前行半步,却被夙绾心的眼神盯回。

这点斗嘴的小伎俩,她还是应付的来的!

“衣裳是可以换掉,但身份却已定下!本公主虽来自『蚕桑国』,但也知『霓澄国』的规矩,再没选出卿妃之前,是以紫粉蓝白四种颜色定身份的!你这白色,可是最低~可想~你在王爷心中的位置!”

第五十一章 端茶倒水 伺候某王爷

这样的一幕,刚好被君玉珩看到。

众人皆以为,他还在殿内未醒。而他却有着清早锻炼的习惯,许是在军营里住的长了,突然回到『遥都城』还有些不适应。

此刻,正因为自己的不适应,恰恰看到了一出好戏!

静静地躲在花坛后,只为了瞧瞧某个丫头是怎样用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去回堵别人的!

夙绾心盘手胸前,眸光不停晃动,似透了一股灵气,面对眼前的羞辱,不急不燥,“哎呦~端木姐姐倒是明白的很多啊!”

“反正,比你这小丫头懂得多!”

如此傲气的仰头,就没想过给自己留条后路!

是她自己不留的!

她也没必要顾及!

“只是你这他国公主,也不是完全理解我们『霓澄国』的规矩!”

“你说什么?”

蹙眉?

她若是在『蚕桑国』这般神色,或许还有人怕她!

在这『霓澄国』诺霆王府内~只会让人觉得难看!

“你刚刚叫我一声妹妹!殊不知,这身份定下的原由~亦跟年岁有关系吧!”

“你就是在这胡搅……”

“我没有啊!”薄唇微微嘟起,落了一副乖巧样儿,“慕芸姐姐和秦歌姐姐都比我大,故此都应排在我前面!你又怎知,王爷是按心中喜欢排下,而非年岁大小安排的呢?”

“你……”

夙绾心故意背过手臂,微微俯腰,明眸扬动间,又道,“端木姐姐~我劝你~还是莫要揣测君心!”梨涡在双唇两面轻印,那模样显得极为俏皮。

倒是把花坛后的某王爷,给轻而易举的逗笑了。

“这丫头,还真是在哪都吃不了亏!”

詹高黎侧身追问,“王爷以前同皇甫卿姬见过?”

“何止见过!我还……”撇头迎了詹高黎的双眼,就即刻闭了闭嘴巴,而后便落了揪眉“没事,别瞎问!”这句话倒也没动气,仅是觉得自己真真把属下给惯坏了!撩眉一瞬,自觉有句话,甚是上口,“莫要揣测君心!”

“……”詹高黎自然清楚,这句话的最先出处!

有问题,主子王爷,必然有问题!

眼神微微轻晃,便又被王爷的厉眼压下。

倒吸一口气,嗯!还是莫要揣测君心!

君玉珩绕了一圈,转而从殿后进入,待卿姬来了殿上,他已是在桌案前,看起了兵书。

夙绾心站在最后一个位置,时不时的瞄某王爷一眼,时不时的看看前方姐姐敬茶!

敬就敬呗,为何还要下跪?

这是低了多少?

浣慕芸先一刻走向前去,轻轻接过婢女手中的茶杯,屈身跪在地上,待等贴身侍卫詹高黎从她手间接过。

君玉珩垂眸扫了一眼,对于面前这位,他应是最该熟悉的,却在这一瞬,越发的瞧不明白了。

而后,跪在下方的卿姬,是他经初遇便不大喜欢的,亦不想在她身上投放心思。

瞧了她献媚的嘴脸,就让他浑身不自在。一个他国公主非要开他的王府!

以为他会好生敬着么?他只会顺着自己的心走!

夙绾心小步挪移,眼瞅着秦歌敬完,唯有抖抖袖口,不情不愿的接过婢女手中的茶杯。

此刻,某王爷竟连个头都不抬,眼神直盯书面。

咬咬牙,忍着!

詹高黎走来欲要接过茶杯。

夙绾心恍然感到脚下被人使坏!

喉咙处啊了一声,身子就不受控的前行,连带手中的杯子都给扬了出去!

如果她有法力!如果她使得出来!

啪嗒,摔在地上,就如卿女初选时那般狼狈!

低着头,未敢抬起。

詹高黎一脚踏下木阶,一脚还于上方未挪,如此画风,当真是僵持难动了。

夙绾心等了片刻,却始终没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

好奇的抬头瞧,惊见某王爷已是稳稳的将其握在了手中,可他的一双眼睛却还低在书上,似从未离开过。

片刻,薄唇微微扯起,“大清早的~何必行那么大的礼!”

“……”以为她愿意吗?

他居然没看到,不知是有人绊了她吗?

夙绾心趴在地上,齿间痒痒。

端木采苓还说自己是位公主!这哪里还有一丝公主的教养?

如此阴招就不怕贬低她的身份吗?

君玉珩全当方才的事没有看到,眼神依旧垂在书面上,仅是优雅的喝了杯中的茶水。

夙绾心撅着嘴角,慢慢爬起。抻了抻身上的褶皱,一抬头就狠翻了某王爷一眼。

余光扫扫自是看得见,而他偏偏没有出声,还在继续看着他的书。

“没什么事了,就都各自回去吧!”

夙绾心怄气的转了身,比谁都快,比谁都着急,奈何某王爷的声线,却顷刻传入了她的耳畔。

“皇甫卿姬留下来帮本王磨墨。”

“......”

他分明是故意的!

可怜自己刚摔了一脚,还要留下来伺候他。

端木采苓居然还有脸,在这一瞬瞪她!那眼神极为难理解,明明就是她把她绊倒的!

无奈的退了步子,慢慢走到他的身侧,碍于旁边有其他人在,她姑且给他些面子。

挽挽袖口,开始为他磨墨。

“好好磨!”

她僵僵的扬动嘴角,“王爷放心,自当好好磨!”似每个字都从齿缝中挤出。

君玉珩扫了她一眼,便合上书,推开一张白纸,准备作画。

夙绾心静静地瞧着,某王爷还真是好兴致!描绘几笔就有了样子,竟是一张山水画。

詹高黎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瞥来一眼,着实不明白自家王爷的性子。这会儿谁也不留,偏偏留下了最不喜欢的皇甫卿姬?

而后的状况更为让他吃惊,皇甫卿姬,居然一屁股坐到了王爷身旁。

然~某王爷仅是侧眸瞪了她一眼。

她也不紧张,就直接道了句,“我累了,你那边挪点。”

詹高黎实在是看傻了,王爷非但不生气,反倒真的侧挪了一块。

“站这么一会儿你就累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嘛!你昨晚那么用力,我到现在还疼呢!”

“……”詹高黎仅用余光扫了扫,憋着情绪不敢作声。

站立的比方才挺直,表情比方才紧绷,就连呼吸都比方才均匀,甚怕被王爷注意到。

然而,某王爷好歹也是从修仙派练过的,自是听得出~那突然加重的呼吸声。

侧眸勾了他一眼,见他崩得那叫一个「恪尽职守」。

放下手中笔,凝眉瞥去。

“詹护卫好毅力!站了那么久,居然还是这么挺直!”

“王爷夸赞了!这是属下的职责!”

“待会儿顺便到王府门外站一会儿,让小丁,小米抽空去吃个早饭!”

“是!”千防万防,防不过自家王爷!

第五十二章 傲娇王爷惹不起

夙绾心完全不明白这主仆二人说了些什么,就仅是将眸光洒在了眼前的画上。

忍不住拿起了某王爷刚刚放下的笔,就顺着他的山水画,微微勾了几下。

待君玉珩低下头,已是见那画上多了一处活跃在丛林里的小家伙。

“你这狐狸倒是画的很像!”

“那当然了!我从小就喜欢画狐狸!”

君玉珩恍然看着那只点了眼睛的狐狸,似于梦境中见到过。

竟是如此的熟悉。

“四哥~你这大婚头一日,我本不想来打扰你的!实在是因为……”这会儿,从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君玉洵抬高双腿,似每日般,蹦进了殿内。然而,却被眼前之景僵住了脚步。

夙绾心大眼眨眨,就看着他稍稍停了一瞬,便扬起了手臂。指尖朝她点来,唇齿即刻勾动,“我哥~找你来的?”

她只觉一言难尽,忽然唉声叹气的又起了身子,开始磨了墨。

就等某王爷亲自跟自己弟弟说明白。

只是,他俩竟谁也不开口!

君玉洵可不是一个能静下来的主儿,见他们二人都不说,便又扬了声,“四哥,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绾心姑娘!我还记得,那日,你发现她不见了,可是着急坏了!”

“咳~”某王爷顿时扬手放于鼻下。

某不是喝茶喝多了?

“你,找我了?”夙绾心侧眸追问。

奈何,他突然变了哑巴,就是侧着脸颊,不吭声。

于一旁挺直的詹高黎,终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面前的皇甫卿姬,就是那日在『清乐寺』中受伤的姑娘!亦是自家主子一直让他寻找的疯丫头!怪不得他找不到,原来是国师府的千金小姐!

那日,他只顾着追拿凶手,倒没在密室中看清她的模样。

夙绾心拧着眉头的瞧着他,某王爷始终是装无事,没话音。昨夜在她房间时,不是还挺能说的嘛,此刻竟半句讲不出了!

正儿八经的事情道不了,原来,就仅会耍耍贫嘴?

白眼翻去,他不理她,那她也不理他!

君玉珩转而回了凝眉状态,“你刚想说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这思绪转的有些大啊!

“是~『清乐寺』的忘忧小和尚!他~昨天夜里,悬梁自尽了!”

“……”

为了不把事情宣扬的太大,他命兵卫将忘忧关在『清乐寺』内,再没捋清事情真相时,暂且看守。

竟没想他竟选择了死~这条路!

“忘忧是那日用『寒霜降』伤我的人吗?”

“你也知『寒霜降』?”

某王爷什么眼神?

“听说过!不行吗?”以为她仅是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懂?

可偏偏『寒霜降』是她最清楚的暗气!

君玉珩起身拍打桌角,“詹高黎!”

“属下在!”

“随本王一起去看看!”

“是!”

“备马车!”

“备~马车?”詹高黎不是很明白,每次出去,王爷不都是骑马吗?

怎么这次想起来坐马车了?

夙绾心还在低眸挑动眉毛。

某王爷终于要出府了,她就可以赶紧离开,去做她的事了!

王府有什么好玩的呢?先拉着花烛,紫荆,四处转转!

不过最要紧的就是……

她还想着去拉两个小丫头,自己的手却已经被某王爷紧紧拉住了!

“干~干嘛?”

“你也随我一起去看看!”

“喂!哎!”夙绾心扯着嘴角,揪着眉头,奈何某王爷完全不搭理她,就这么拽着她一直走!

她想说,一大清早,最要紧的就是~还没吃早饭呢!

这般被拉着出了大殿,不晓得会给她招恨吗?撇开慕芸姐姐不说,那秦歌她还没摸清性子,端木采苓的眼神是真的很吓人。

“师兄!”

恰逢雪朦和浣慕芸在中院散步,夙绾心尴尬的撩了撩额角的发丝。她也不想被某王爷那么拽着,可是她抽不出手。

任凭自己多用力,他那股劲儿愣是比她大了好几倍。

“你来的正好!跟我们一起去趟『清乐寺』”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让玉洵跟你说吧!”

言罢,居然又用力的拽了她!

夙绾心无奈的拧着眉头,心情极为复杂的瞧了瞧两位姐姐。

“我说~您能不能别拽着我走?我有脚!我自己会走!”

非得这么拽着她,拽到王府外!拽到马车旁!

“上去!”

上!她上!

詹高黎这一刻才晓得,为何王爷要让他备马车。

夙绾心提着裙摆,满脸的不悦,雪朦师姐随后上了马车,眸光迎去,她就更加苦着个脸,落了委屈。

“怎么回事?”雪朦只动了动嘴,怕出声会被外面听到。

夙绾心无奈的扯弄唇齿,落了一副愁眉不展。

剪不断,理还乱!

真不知该如何!

一面是自己的好姐妹,一面是刚刚相认的师妹!

搞得她头疼极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夙绾心捂着肚子瘪痛。

“你怎么了?”雪朦瞧着她的脸色不对,抬手握上她的手背。

“没,没事!”夙绾心忍痛的摇了摇头。还能怎么?饿的呗!

这会儿还有谁没吃饭?轿子外的某王爷不算数!

一直到了『清乐寺』,雪朦先一刻下了马车。

夙绾心只觉不舒服的重呼一口气。慢慢迈着步子,跟在他们后面。

君玉洵还知道回过头来看看雪朦师姐,奈何拉着她来的某王爷,愣是把她扔上马车后,就未管她了!

碎步小跑跟上,虽说『清乐寺』她已经来过了,但有些地方还是会转晕,尤其是后院禅房,她可没有来过。

忘忧小和尚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脖间还挂着一条白绫。

雪朦师姐自是即刻走到了尸体旁做检查。

夙绾心捂着肚子,弯了唇,这早饭还没吃呢,就带她来看死人!某王爷当真是……

“看一下怎么回事!”

夙绾心无奈的扯动嘴角,抬眸瞪瞪。

这会儿晓得来她身边绕一圈了?

可惜,她现在没什么脑力!

抖着袖摆,移到雪朦师姐身边,垂头而下,拧着眉头看了许久。

嗯!事实证明,她真的已从多日前在密室里那一刻开始,就没了占卜算卦的能力,如今的自己活脱脱是一个废了法力的凡人!

“忘忧小师傅脖颈有明显的勒痕,其他地方无伤,看这情形的确是被勒死的!”

“嗯!是被勒死的!”算不出来,只能靠眼力,靠听力!

第五十三章 关心大不一样

重复一遍师姐的话,以做敷衍!

稍稍晃了一眼,便又觉某处地方不太对劲!

可她如今已经晕乎的没有脑力了!

就差没喊出来,她饿!她饿!

“那他身上可有『思筑梦』跟『寒霜降』?”

“都说了没有别处伤痕了!”夙绾心依着些许力气喊出了声,只觉额间倒汗,甚想赶紧回去。

肚子空空,饥肠辘辘!

君玉珩瞧出了她的情绪变化,还以为是在气,他把她硬拽到寺里这件事。

君玉洵一点一点的移步靠近,嘴边抖抖,“能否排除是他杀?”

雪朦的眼神始终盯瞧在尸体上,微微摇头,薄唇点道,“还无法排除!”

“詹高黎,去听下其他小师傅的说辞!”

“是!”

“可以回去了吗?”她都洒下哀求的小眼神了,就觉胃里搅来搅去!

“你急什么!”

“……”奈何,却终是逢了某王爷的冷漠眼神。

他还问她急什么?是不是就她饿肚子来的?

“我们再分头去瞧一下附近,看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

几个人都那么有精神!可怜了她,感觉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痛!

慢慢跟在他们身后,恍然觉了一阵头晕。

一脚踏过门槛,另一只脚踏在了哪里?

“喂~”

再后来,她就迷迷糊糊瞧不清楚了。

君玉珩拖着她的身子,即刻抿着嘴角,着急的喊道,“雪朦,快帮我过来看看!”

雪朦抖着袖摆,慢慢移回,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静心为她检查。

“从出门时,我就看出她脸色不好!”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旧伤未愈?”

“她有救伤?”雪朦再低眸瞧去,难快她的身子会那么虚。

君玉珩凝眉叹息,曾说过要找最好的大夫为她医治,却终是忘记了。昨日,看着她气色不错,还能同他斗嘴,她就以为她没什么事了!

这丫头,当真能忍!

“现在如何?”

雪朦心疼的抿了抿嘴角,“皇甫卿姬只是从昨个晌午过后就没进食!所以才会昏过去。”

“饿的?”君玉珩扯着嘴角,落下沉思片刻。

的确,大清早敬了茶之后,他就让其他卿姬都回去了,唯独把她留下来磨墨。方才,自己弟弟一说『清乐寺』出了事,他就着急的把她也拉了出来。这一路马车晃动,必然会引起胃部不舒服。

“四哥,这……”

“你去帮我瞧瞧周边状况,我先和雪朦把她送回去。”

君玉洵恍然觉得看不懂了,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大哥对谁这么紧张过!居然还亲自送回府,连案子都不顾了?

君玉珩让雪朦先上了马车,再将怀里的丫头交给了她。

“师兄,你回去吧!我带皇甫卿姬回王府就行了!”

“不用!我来驾马车,你只管护着她就好。”

堂堂的王爷,竟然做了一回马夫?

雪朦也觉得,面前的师兄和平日里不一样了。

……

夙绾心只觉自己是被一堆美味的佳肴勾醒的!

鼻尖嗅嗅,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这会儿,雪朦师姐正于一旁收着,她眨眨睫毛,欣喜极了!

“我是从寺庙里回来了吗?”

“是!是!是!”

她简直太开心了,即刻跑去桌前,盯瞧满桌。指尖抬抬,轻声数着:“一,二,三……八道菜啊?还有一碗鸡汤!”兴奋的回眸问道:“师姐,这是你为我准备的吗?”先摇起长勺,喝进一碗暖呵呵的鸡汤。

“当然不是了!”雪朦摆袖走来,就静静地坐在她身旁。

“师姐,这汤太好喝了!”对她来说,填饱肚子,极为幸福!

木门敞开,紫荆和花烛,竟又端来两盘菜。

她于心间惊呼:原来不是八菜一汤,而是十菜一汤!

“小姐,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还难受吗?”

夙绾心浅笑着,便又喝下一勺鸡汤,只顾着吃吃,哪里还想着回复。

“这王爷对小姐,还真是不错!不但送小姐回来,还让厨房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咳~咳~咳~”就差点没喷出来!抹抹嘴角,抬眸追问,“花烛,你刚说什么?”她没听清,再说一遍!

“王爷~不但把小姐送回来~还让厨房给小姐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花烛故意说的慢了些,可她还是觉得听的不对!是她听错了!

手下微微停住,眼眸高挑,一直移到雪朦师姐脸上。

“不是师姐把我送回来的吗?”

“我哪有那份力气,把你抱回『素心斋』?”

“诶?”不明白!不理解!世界为何要用「抱」这个字?

雪朦也不明白,可这的确是自己亲眼所见。

“君师兄亲驾马车回的王府,再把你抱回『素心斋』的!”

“……”猛的敲击胸口,自觉有些堵。“这不是给我找事嘛!”

“小姐,王爷如此待你,你应该高兴才是!”

于心间呵呵两声,她能高兴的起来吗?本来就不想,陷入争宠的斗争中!早上时,她已经领教过端木采苓的毒舌了!虽然,是自己赢了,可若每天都活在斗嘴,耍心机的是日子里,她会被烦死的!

“师兄临走时,还让我好好照顾你!他对你~是真的关心!”

“可这种关心,会让我窒息的!”言罢,便使劲按了按胸口。

“……”雪朦自是不明白,也不清楚,她跟君玉珩到了何种程度。

夙绾心撩着眉眼,吩咐花烛,紫荆出去,她得好好跟师姐说说心里话,不然她会透不过气的!

房门关上,夙绾心先是低头喝了一大口鸡汤润吼,再拧眉郑重的跟师姐坦言:“师姐!我可是为了慕芸姐姐才来的诺霆王府!你也说了怕她被那端木采苓欺负!我这都是听从你的安排!”

雪朦迟疑的问道:“你当真不喜欢君师兄吗?”

“我能喜欢他吗?我躲还来不及呢!”在她的印象中,某王爷就是一块千年凝结的冷冰块!

况且,她是最不愿在女人堆里抢男人了!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同她人平分,让自己难过!

“可君师兄,好像对你跟别人不太一样!”

“那是因为多日前,我曾在『清乐寺』救过他!他欠我一份救命之恩而已!”

雪朦凝思片刻,出于私心,她确实很希望师兄跟慕芸在一起,而非眼前的小师妹。

未昏迷前她只是胃痛,现如今她可是头疼!

这头疼远比胃痛厉害多了!

某王爷可千万别因为她曾救过他,而对她倾心啊!

她~受不了!

第五十四章 君心莫测 太难猜

“可是查到什么了?”

君玉洵撅着屁股的往花坛内瞧,忽听身后传来声音。

即刻站正身子的拍了拍胸口,“四哥,你可吓死我了!”

某兄长凝眉逗趣:“做什么亏心事了!那么害怕?”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我这不帮你查可疑之处了嘛!”

“查到了?”看弟弟这副表情,应该是!

故此,低眸钻去,他也扒开花草往里瞧!

君玉洵转而问道:“你不是带绾心姑娘,哦不是,皇甫卿姬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自然是送她回去后,我就该回来了!”

“哎!你怎么变了心思了呢?你不是该围着浣卿姬转吗?”

后面这句,君玉珩显然没有听进耳朵。

“这里怎会有血迹?”

“我方才就看到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那底层的绿叶,被溅了些许血色。

不对!不应该是被溅上的!倒像是被什么沾染上的,颜色并不深。

“难不成,这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君玉珩轻声自言,再抬起头来,便看着四周之景。

此处,乃是禅房的后门,恰巧开出一条道路,通向寺庙外。莫不是,忘忧小师傅想要连夜逃走,却正好碰到凶手杀人灭口?

戒怀主持和忘尘师傅被害必是因为那封信上的秘密,而忘忧小师傅,单单只是幕后黑手的一枚棋子!

————分割线————

事情说清楚了,她就可以大口吃菜,大口喝汤了!才不要跟某王爷扯上什么关系,那样她就会减少食欲!

她刚刚把赫连师兄的事情放下,切不可再把自己装进莫名的感情里出都出不来!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雪朦愣是在一旁看呆了,这小师妹实在是太能吃了!

桌上的菜,若换做她来吃,必然要吃上一天!然~她竟一顿全吃下了!

夙绾心嬉笑间,拍了拍小肚子,“终于吃饱了!这种感觉好幸福!”

雪朦绢帕遮容,忍不住笑了她的模样。

“你也太能吃了!”

“师姐你不知道!我被夙岭南关在镇乾洞时,每日都吃不饱!现在终于被放出来了,我就要尝尽人间美食!”

“我也听说过,师傅关了你很久,但我知她是为了你好!”

“师姐怎么跟赫连师兄说的一样!”嘟着小嘴,不愿听!

对那父亲,她这心里还是气的!

“好!好!好!我不说!吃饱了,就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那会儿你在昏迷,我也没敢弄醒你!”

“其实,也没什么伤,就是被血衣蝙蝠啄破了皮!到现在还没愈合而已!”

“你被血衣蝙蝠啄伤了?”

师姐的眼神还真是惊讶,她只得抿抿嘴角解释道:“没事的!你放心!我的血克万毒!几只血衣蝙蝠对我,也只能动动嘴劲!”

面前的师妹倒是不挂烦恼,事事看得开。过去,她只知,师傅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将自己的女儿关在了镇乾洞内。

如今,她忽然想到~或许就是因为她的血能克万毒,生怕被他人发现,带来危险。故此,囚禁~也是疼惜女儿的一种方式!

恍然瞧见花烛,紫荆连连挡在门口映了影。隔着一扇木门她都能听到,那甚是不悦耳的叽喳声。

“区区贱婢,也敢拦本公主!”

“奴婢不敢,只是我家主子尚在休息,无法见端木卿姬,还请端木卿姬……”

大天白日的居然敢打人!

隔着纸窗她都能看到那动作的迅速,更别说那巴掌的音儿了!这是欺人,欺到她的家门口了?

挽挽袖子,拍桌站起。

“师妹!”雪朦师姐小声劝阻。

她夙绾心可不管别的!敢打她的紫荆,她非要把这巴掌还回去!

咬着嘴角,伸手抓起刚刚放着鸡腿的盘子上。而后,大步走到门前!

“紫荆,我吃好了!这个盘子我甚是喜欢,洗完以后给我放回来!”一边说着,一边敞开了门!还故作没看到,单手拍到了某位他国公主的脸上。

哗啦一声,盘子落去,摔了一地碎渣子!

“小姐……”紫荆自是知道,方才自家主子出来时,曾靠右挤了她一下,应是怕溅到她。

随后走来的浣慕芸着实瞧呆了,知绾心妹妹调皮,却不知她这般调皮!

花烛碎步挪移,让出空隙,转到别处偷偷落笑。

夙绾心大呼,“我这个盘子很喜欢的!你怎么不接好呢?”

“皇甫寞!”

闻声抬头,挤着眼睛,露出惊讶,“怎么是你呀~端木姐姐?你怎么站我门口了?”

“你……”

“我明明方才喊得是我们家紫荆啊!”

“皇甫寞~”

“……”夙绾心拧着眉头,往后倾。

这似掐着喉咙口的喊声,当真难听!

端木采苓恍然抹抹脸颊,将手指放于唇边轻嗅,“什么味?”

“我刚吃的一盘鸡腿啊!”

“你……你居然在我家公主脸上拍盘子!”

夙绾心揪眉一挑,主子野蛮,教出来的奴婢也野蛮!

竟还用手指头指她!

太不像话了!

怒火的抓住那两根小指,用力下弯。

很快便听到,哎呀呀的央求声。

“皇甫寞,本公主的人,你也敢动!”

夙绾心小嘴一扭,“姐姐!我这是替你教训奴婢呢!你没发现她刚刚用手指指我吗?如此不懂规矩,万一哪日指了王爷就不好了!必须让她就此长长记性!”没折断就算她仁慈了!

“皇甫寞,你给本公主等着!”

等着就等着呗!这里是『霓澄国』,不是『蚕桑国』!她还怕了她不成!

扭着小嘴,晃着脖颈,心里甚是痛快!

“师妹,你今日得罪了端木采苓,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那也不能被她欺负呀!”大眼一眯,望着端木采苓远去的背影,狠狠一夹,“整天摆着公主的架子,那就该在自己的国境好好当公主啊!干嘛要来『霓澄国』!”

“绾心妹妹听说你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跟端木采苓斗了半天儿,才发现浣姐姐早就在一旁看着呢!

欣喜地跳下门前的石阶,跑到她身边,握紧她轻柔的小手。

“好多了!姐姐不必担心!”

“不过这样也好!你这丫头自今日起得罪了端木采苓,她就不会把慕芸当作敌对了!”

“雪朦~”

雪朦绢帕遮容,扑哧一声落了笑,“慕芸你放心,这丫头必然折腾得起!”

夙绾心顿时不解的揪了眉,“端木采苓怎么突然来我这了?”

“我想~她准是知道了~你是被君师兄抱回来的!这女人啊~最善妒了!”

第五十五章 王爷的套路 那是越来越深了

“王爷,您去看看吧!我家公主她~”

君玉珩刚刚一脚踏入王府,就被端木采苓的婢女给迎住了。

小奴婢故意不全全道出,就是待他来问。

只可惜,他君玉珩从不吃这一套。

拧着眉头看向远处,两手背于身后,倒要看她说还是不说!

若再不说,他就提步离开!

詹高黎自是最懂主子的!侧眸看了一眼,便即刻扬声问着婢女,“到底什么事,赶快说!王爷在外忙碌一日,已经很累了!”

婢女偷偷抬眼,见王爷丝毫没有要问的意思,只得把话乖乖说完。

“王爷,我家公主,被皇甫卿姬用盘子打了脸!”

“……”

“……”詹高黎吃惊的张圆了嘴,后倾身子的瞄了主子一眼,甚怕被发现,得来一顿训教!

“我家公主如此金枝玉叶!怎受得住这般羞辱!”

“……”后面这句,他听都没听进去,就只听得皇甫寞打了端木采苓!

想想~倒是她的性子!

“我家公主,她可是为了您,才千里迢迢来的『霓澄国』,王爷您可一定要为我家公主出这口气啊!”

“嗯~”君玉珩厉眸冷哼。

詹高黎察觉气氛不对,赶忙扬声,“什么叫出气!皇甫卿姬再又错!那也是你们奴婢该尊称的主子!”

婢女低头胆怯道,“是奴婢一时着急说走了嘴!是做主!您一定要为公主做~做主!”两手发麻,身子一颤,就跪在了地上。

可他最烦的就是这些!

深深倒了一口气,一瞬闭目,一瞬撑起。查了一天的案子,无所头绪,回来还要处理这些琐事!

端木采苓是『蚕桑国』的公主,不论他有多不喜欢,既然进了他的王府,就该将面儿上的事情做全!

抬步前行,去的正是端木采苓的『迎翠院』。

婢女回头瞧了一瞬,赶忙提着裙摆,起身跟上。

詹高黎大眼瞪去,立刻抚着腰间的长剑迈了步,朝的~却是另一处。

……

君玉珩才刚刚入了小院,于他身旁走着的婢女就开始喊出了声,“公主,王爷来看你了!”

又一次皱了皱眉头,这些小伎俩,他似已经瞧烦了。

那端木采苓闻了声,哭闹的长音从无到有,已是越来越大!

婢女将房门推开,俯身扬手让他先入。他扭动嘴角,甚想转头就走!

可既然来了,就得把戏做足!

端木采苓起身走到他面前,乖巧的行了礼数,言行举止都如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尤其是那双泪珠点点的眸子。

君玉珩却仅看了一眼,就赶忙别去了他处,摆袖坐到桌边。侧身对着她,却并不急着开口说话。

端木采苓碎步上前,伸手为他倒了杯茶水奉上。还自做隐忍的在她面前,吞了吞泪水。

“王爷,您怎么来了?”

君玉珩挑起瓷杯放至唇边,不急不慢的迎声道,“不是你让奴婢把我叫来的吗?”

“没有!没有!”端木采苓即刻摇动双手,“王爷,采苓知你日日忙碌,怎敢打扰你!”

有些人,要么就别说话!说多了便会越来越假!

君玉珩淡然的喝下一口茶水,余光恰巧看到端木采苓在对着自己的婢女使眼色。

婢女立刻明了指示,迅速的跪在地下,怯怯道来,“是奴婢自己要去找的王爷!奴婢~奴婢看着公主太过委屈,才想要让王爷过来安慰安慰公主!”斜眸而上,见公主还在使眼色,她便只好继续,“听说皇甫卿姬不舒服,我家公主特地去看她,哪知皇甫卿姬的两个丫鬟居然把我家公主挡在了门外,皇甫卿姬还一出门就将装有鸡腿的油腻盘子扣在了我们公主脸上!皇甫卿姬还……”

“还什么?”扯着眉头,低眸问道。

这瞬,全全只是因好奇!

“还说了很多羞辱我家公主的话!奴婢~不敢说!”

“不敢说,就别说了!”端木采苓见他未怒,便挽着绢帕,坐到了旁侧,依旧乖巧的扭扭嘴,“其实,我是能理解皇甫妹妹的!”

“你能理解?”君玉珩故作疑惑的凝眸对视。

“嗯!”端木采苓微微点头,继续轻声道来,“皇甫妹妹自小是家里娇惯的千金小姐!自然不太适应同我们这些姐妹相处了!苓儿从前也是被父王惯起来的女儿,自然理解!”

“你倒是很懂事!”君玉珩不禁晃去双眸,感觉很难再同她对视。

“那是因为苓儿知道~”说到此,还不忘抬眸给他一个懂事有礼的眼神。

某王爷仅扫了一眼,就又赶紧挪离。

端木采苓小嘴吧嗒,“既然苓儿已经选择远赴他国,嫁给王爷!苓儿就要把从前的毛病改掉!一切做到隐忍,全都以王爷为主!”

君玉珩只觉头疼,但还需把自己脸上的两处眉毛抻平!

僵持的挑了挑嘴角,唯有再坚持坚持,把已僵了的身体转过,“既然端木卿姬如此懂事,那本王是要去好好说说皇甫卿姬了!”是该走了!再坐久一些,真真会受不了!

“王爷莫要去怪罪皇甫妹妹!免得让我和妹妹之间,至此以后不好相处!”

他欲走,她竟又使了拦阻的招式!是想让他看看~她的手臂究竟有多长吗?

君玉珩扯了扯眉头,扬言说道,“那可不行!本王的王府必然是要有规矩的!本王知了你的委屈,定会好好去说说皇甫卿姬!”伸手推开她的长臂,转而笑着出了屋子。

抖着大袖,快步离开『迎翠院』。

深呼吸,感叹外面的空气大好!

背手行于『素心斋』前,恰逢自己的贴身侍卫从里面出来!

被抓的感觉着实不好,詹高黎一瞬抬头,一瞬低下,不敢揣测君心。只得先抱拳行礼,“王~王爷~”

君玉珩唇边扬笑,哼哼两声,“高黎啊~你跟本王也是有年头了!”

“是,是,是!”不敢揣测,是因总也揣测不对!

“这都可以不问主子意思,就知~身子该往哪边靠了?”

詹高黎自然是晓得王爷指的什么事儿,无奈只得嘻嘻作样。

“王爷,您说哪里话,高黎一直是听命于您的!您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是嘛!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是当然!”抱在一起的拳头顿时又紧了紧,已此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某王爷仰头挑眼,“把『素心斋』的匾额给本王换了!”

“啊?”他没听错?他一个侍卫!捉凶手,拼武力还能成!居然让他去把匾额换了?

第五十六章 做了就是做了 无须遮掩

某王爷撩眉挑弄一番,就这般上下打量着,“怎么?不愿意去?本王~大材小用了?”

“不,不,不!高黎在王爷这,什么都能做!干什么都能用!”

“那就去吧!”薄唇再度翘起,“对了!记得找长街最好的木匠!顺便把『素心斋』这个名字换一下!”

“那叫什么?”

君玉珩揪着嘴角,凝眉想了想,“那就叫~『愫心小筑』吧!”

“是!”詹高黎不敢再多言。

晃着脖颈的离去,怪自己每次都不得谨慎,居然又掉进王爷挖好的坑里了!

君玉珩大步入了『素心斋』,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得~那屋内的片片欢声。

脚下微微一停,便凝眸投去。

恰恰遇了某个丫头,嬉笑奔跑而来的模样!

夙绾心只顾回头瞧忘,却不想,已是入了某王爷的怀。

“……”君玉珩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还于腹前紧攥。眸光缓缓低垂,就待她抬起头来对视。

怎知,当真的逢上她那双灵动的眼眸,阻在他们之间的拳头,就又不受控的紧了紧。

夙绾心挤着眉头的撅了嘴。谁晓得会撞到,可怜了她那还未愈合的伤口。

摇晃着身体,慢慢倾离,扬起掌心按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显了一脸痛意。

他本是要说些什么的,却见屋内恍然走出了雪朦和浣慕芸。

故此,便又朝着身后退了两步。

“君师兄!”

“王爷!”

君玉珩凝眉看了看她们二人,依稀记得卿女初选时,三个人还大吵了一架!原来~都是眼前的丫头,自编自演的一出好戏!

那次~还就恰好被他看到了!

润润喉咙,轻咳两声,额头高昂,不于眼前人对视!

“本王~听说你今日,将盘子拍在了端木卿姬脸上!”

夙绾心依旧抚着肩膀上的伤口不言,瞧了他几眼,就低头别去了眼神。

浣慕芸却担心极了,一连七八步走到某王爷旁侧落礼。

“王爷,请您莫要怪皇甫妹妹,皇甫妹妹,她只是一时调皮,还望王爷……”

“我在等她回话!”君玉珩显着怒意的拧了拧眉头,低眸看她,实则心里并未落气,仅是装装样子。可却瞧她一点不怕,还没有丝毫坦白回应的态度。

“君师兄,今日端木卿姬来此,我也在场!是她先无顾生事,打了紫荆!绾~皇甫妹妹才气不过!”

“她仅是教训了你的丫头,你就要还回去?”

居然还是不回应他?

不禁,紧了紧双唇,露出一股无可奈何的「急躁」。

“都是奴婢的错!还请王爷莫要怪我家小姐!”本是同花烛去拿了些点心,回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紫荆慌张的跪在地上,连连发颤。却并不是怕自己招罪,而是怕自家小姐受过。

然,君玉珩就只看着眼前的丫头,她竟还是什么也不说。

“你们都离开吧!我要亲自问她!”今日,不见她开口,他就在这里耗着了。

浣慕芸本想再说上几句,却被身旁的雪朦拦下。雪朦的眼神微微转动,便让浣慕芸同她一起离开了。

只因,她相信自己的师兄,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冤枉别人。

他们两个人都喜欢怄气,被她们围着反而说不通,索性,就让他们自己单独淡淡吧!

待二人离去,两个丫头也都一步一不舍得走开了。

君玉珩这才扯着嘴角,再次底下眸光,然~这次却同方才完全不一样。那眼神中流露的感觉,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你还委屈了?你还有理了?”薄唇无奈的翘起,两眼就这么打量着她,“我就说了你两句,你就跟我怄气了?”

夙绾心凝眉高抬,“你方才是对我说话吗?”

君玉珩顿时扯开了笑容,“我不是对你说话,我还能对谁说?”

“我早说过了!你若再不对着我讲,我就不理!”狠狠的咬着字,竟把薄唇两侧的梨涡都印了深。

他恍然想起,这句话,她的确是对他说过!可方才不止有她在,还有雪朦,慕芸以及两个丫鬟!他好歹是个王爷,也该让他端端架子!

只可惜,眼前这姑奶奶,从不给他留面儿!

“好吧!我现在对着你说!”

为了表示自己通情达理,愿意听着,她将身子朝他微微侧了侧,“你说吧!我听着呢!”

听着,还嘟嘴?

他实在是对着她落不下脾气!

“我听说~你把盘子扣端木采苓脸上了?”

“你不是一进门就被她的奴婢拉着去了嘛!”

“……”什么拉着去的?分明是他自己去的!

是她听错了?还是詹高黎传错了?

君玉珩扯扯薄唇,暂且忍下。

“那端木采苓一定在你面前又哭又闹演了一处好戏!”

小丫头还是遇事尚浅,若真是又哭又闹演了一场,那就不是好戏了!

端木采苓远比她想的有心机!

君玉珩低眸凝视,奈何她要他对着她说话,而她却不知把眸光瞥到什么地方去了!

唯有苦笑,“你就不哭不闹?不演一出戏给我看?”

“做了就是做了!无须遮掩!”不藏着,不掖着,说话还能理直气壮!“我就是拿盘子扣她了!谁让她打紫荆的!”

“你还羞辱了她一顿!”

“啊!差不多吧!”夙绾心撩着眼皮往上翻,默默想了想,“也就是说话,比较气人!”

“你还跟她「咬文嚼字」呢?”看着她这副模样,君玉珩突然发觉自己是越来越崩不住笑了!

夙绾心惊叹,“咬文嚼字~还能这么用吗?”

忍!他还需抿起嘴角好好忍忍!

“你这胆子够大的!不知道,她是『蚕桑国』的公主吗?”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

“可她现在不是呀!”

“……”

“在『蚕桑国』她是公主,在『霓澄国』诺霆王府她是卿姬,我们都一样,我为什么要怕她!要任她欺负!”

撩眉打量,这丫头说的~倒有些在理!

“听说~你是拿装了鸡腿的盘子拍了她!”

“是啊!”既然做了!就不虚!时刻保持硬气!

“那~鸡腿呢?”

“鸡腿?鸡腿?”某王爷怎么总问些无关紧要的!不该训她吗?被他这么一问,反倒把她给问蒙了!静了会儿,才扬动嘴角接上,“我都吃啦!”

“你都吃了?”

小点声不行吗?那么惊讶干嘛?

拧眉对上,不做掩饰,“对呀!十菜一汤!”

第五十七章 王爷本腹黑 处处挖陷阱

不是他吩咐下人特意做的么,都摆上桌了!她岂有不吃的道理!又怎能暴殄天物!

君玉珩终是忍不住,露齿的笑出,“你这是几日没吃饭了?你这肚子受的了吗?”

“我受的了啊!我饿了嘛!上了一桌的美味,我自当全全吃掉,不可浪费!”

都不知,这是自己站在此处,第几次打量她了!

眼里竟再容不下其他。

“你的伤~雪朦帮你看了吗?”忽然晃到她的肩膀上,才想起方才跑出房间撞到他的情形。

夙绾心摇摇头,赶忙将手放下。

“没事了!不用看!”

他问了!她才放手!

可见是在装呢!

刚刚那一下,撞在他的胸口上,定然很疼。

端木采苓对着他,一个劲儿的装柔弱!

而她~却在他面前,一个劲儿装坚强!

“你跟浣卿姬,还有雪朦关系处的不错?”

夙绾心憨憨一笑,“久了,自然相处的好!两位姐姐人很好的。雪朦姐姐一直在这照顾我!还有慕芸姐姐,今日一听说我不舒服,就特意来看我了!”

“可我怎么听说,你们在国苑,卿女初选时,还闹了些许不愉快?”

夙绾心凝眉盯瞧片刻,某王爷明明亲眼所见,此时,却说成了听说!

必然有问题!

“以前是我任性,不懂事!两位姐姐不计较,还愿跟我相处!我该感到荣幸!”越笑越僵,笑的连自己都觉了假!双眸低垂回避,一脸的尴尬遮不住!

某王爷真磨人!就不能把以前的事,忘掉不问,翻篇过嘛!

“嗯~知道错了,就好了!”

“诶?”

某王爷不禁倾下身子,投来目光,“这说明你~还有救!”

咦~什么眼神!

抓抓头发,捋捋发根,赶紧别去双目。

她~看不得!

心里也不知想了什么,手下一用力,就拽下几根头发!

放在掌心,无奈的看去,竟似想起了什么。

双眸微动,顿时无声的凝思。

“怎么了?”君玉珩背手于她身旁,突然瞧她变了脸色,“你是不是……”

“走!我们再去一趟『清乐寺』!”

“诶?”他还以为,是她的伤处又疼了,未曾料到,她居然扬手抓起了他的手腕,在他还不是很明白之时,迅速的拽行离园。

此刻黄昏已落,怕是还没到『清乐寺』,这天儿就黑了!

君玉珩被她这么拽着走到王府门口,倒是想起了白日里~他拽着她走的情形!

果然!面前这丫头就是个讨债的小魔女!

如今,倒是他在外一日,回来没多久,还得又出去!

没来及吃,只能饿肚子了!

“王爷!皇甫卿姬!”

恰逢詹高黎于门前巡视,夙绾心赶忙将抓在某王爷手腕上的小手收回。

“我跟王爷要再去一趟『清乐寺』!”

詹高黎面色一惊,瞬时抬眸看了看自家主子,齿间颤颤,也不知是跟~是不跟啊?

“王~王爷!需不需要高黎备马车?”

“不用!牵匹马就行了!”

这算是得了令了!意思是不用他跟了!

詹高黎俯身落礼,而后迅速跑去牵马。

夙绾心顿时无奈的揪了眉,“我不会骑马!”从前,她只是飞来飞去,哪用得着马儿!

然,某王爷只对她回了两个字,“我会!”

“……”搭他两眼,赶紧挪离。

直到马儿被牵到了眼前,她终是挤了挤自己那唇旁两侧的梨涡。

“不是说去『清乐寺』吗?还不快点!发什么愣?”

“我怕它!我们就不能坐马车吗?”可怜巴巴的抖着小嘴。

然,某王爷已于此刻抚上了她的两处臂弯。

“马车太慢了!再说!本王还从未当过谁的马夫!”一个用力将她撑上马背。

夙绾心拧紧眉头的动了动大脑,他说~他没当过马夫!

那她白日里是怎么回来的?

雪朦师姐驾的马车?

想了片刻,便觉了某王爷坐到了自己身后,扬手挑起马绳,不忘低眸撩眼,“你可坐稳了!”

“……哎~~~慢一点!慢一点!”她想哭,这可比飞身困难多了。她就想稳稳地趴下身子,奈何他的手掌却还在前方敛着马绳。

“笨蛋!往后倾!”

倾?倾哪?往后倾,她更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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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诺霆王爷跟着皇甫寞出了府去,那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竟是侍卫亲信詹高黎,也不知那眸光忘了他们多久,直到他们消失在迎了黄昏的小巷。

忧心的无疑是雪朦,不禁一次又一次和浣慕芸说,“师兄和绾心仅是去『清乐寺』查案,他们没什么的!君师兄或许觉得绾心那丫头机灵,能帮他破案!”

“其实,我觉得王爷和绾心妹妹很般配!”

“慕芸,你说什么呢?我可一直希望,你能跟师兄在一起!”

浣慕芸总是落着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样,好似心里藏了很多事,但却仅仅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也知,雪朦是为了她好,也并不愿她为她担心。

整个王府中,最热闹的地方要属『迎翠院』了!

端木采苓于房间内,左左右右的迈着碎步!

“王爷,明明说是去教训那丫头,怎么又带着皇甫寞出门了呢?”

“小姐!许是王爷顾虑皇甫家的面子,所以把皇甫寞拉出去训斥了!”婢女在旁低眸劝说,“皇甫家在这『霓澄国』也是有势力的!”

“那又怎样!她一个国师千金,还能比的过我这『蚕桑国』的公主吗?”

“自是不能!”

端木采苓怒火的揪了揪嘴角,手中绢帕一拧再拧,终是无法解气!

“皇甫寞~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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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了一道,她可是瞧见了『清乐寺』的大门。

坐在马上,前不能趴,后不能移,僵持的身体都颤麻了!

君玉珩先一刻下了马,正伸手要将她扶下。

夙绾心无奈的侧过身子,双手微微下抻。

弯~再弯……腰!她的腰!

顷刻落在地上,腿也软了,就差些没一屁股下去。

君玉珩却一直别着脸,偷笑,自是清楚她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你这样可不行啊!待会儿我们回去时,可还得要靠它啊!”

“……”抿着双唇不应声,她忍!一切全当是为了破案,然后在某王爷的大宅里好好养伤,等待法力恢复!

她只要法力恢复,她就走!管他什么豪宅大院!美味佳肴!

她不稀罕!

凡间人心太难测,动不动就会被套进去!

她还是乖乖回修仙界吧!

第五十八章 天真可爱 说的就是她

夙绾心低眸垂在小和尚的尸体上瞧了好一阵。

君玉珩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去吵她,知她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还在整理思绪,待她想明白了,自然会出言告诉他!

良久,只见她猛的揪断自己一根长头发,而后碎步跑到了他身旁。

抬着双臂,抻了个平,一瞬右手高高,一瞬左手扬扬。

“你摆弄什么呢?”实在是不能理解,就只看她撅着小嘴,似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忽然把她的头发,贴近了他的脖颈处,绷得一下,就立刻断了!

“不对呀!这头发缠不了脖子!”

瞧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君玉珩很不想去打扰,奈何他就是控制不住的露了齿,“头发怎么能杀人呢?你这脑袋里,想什么呢?”浓眉一挑,就看她若有所思的逢了来。

“世上可还有同头发一样细滑,却不会轻易扯断的物件?”

“你这是何意?”

自己想不通的事,还得找他帮忙!

夙绾心抿着嘴角,扬手将他拉了去。

“你来看,这个人脖颈处是什么?”

“不就是被白绫缠绕的勒痕么?”君玉珩低眸瞧去,这已是白日里盯看了好几次了!

然,夙绾心却对着他摇了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君玉珩凝眉望去,随之将自己的脸又低了低。

“这宽宽的血痕里,可是还藏了一道细细的红印!”

“……”他再看看了,顺着她的手指而下,不禁也将身子屈蹲。

“你可看见了?”

“看见了!的确是一道细细的红印!若不仔细,根本瞧不清楚!”

她也是因为瞧不清楚,才看了好久的!

“白日里,雪朦~姐姐说他是被白绫勒死的!我就站在这里仔细瞧,因为我的眼睛不太好使,所以就多看了会儿。”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你才比我们~看的更为清楚!”

夙绾心双眸撩起,王爷这是在夸她吗?

“我也是想了很久,总觉不太对劲!”

君玉珩直起了身子,凝眉思索间迈起了小步。

“细如丝发的厉气,会是什么呢?”

“我们不如去外面找找呗!说不定,凶手也觉得这凶器我们想不到,也找不到!就随手扔在哪里了呢?”她仅是蹦到他身边,玩笑的说了几句。

而他,竟一瞬提了思绪,恍然落笑的抓起了她的手。

“走!跟我来!”

被他紧紧拽着,虽已入夜,院里也有匆匆来去的小师傅,当真是尴尬!可见他如此欣喜,应是找到了某些线索。

这一刻~暂且依着他吧!

找了小和尚借了夜灯,小跑至后门花坛边,他忽然松开她,开始埋头寻找。

“你找什么呢?”

“你看,这叶子上~有血迹!”扒开一处,便让她盯瞧!

她想瞧的!可叶子旁边的灯也够亮,久了些,就揉起了眼睛。

君玉珩恍然想到,她有眼疾,索性提起夜灯吹灭。

本欲扬手帮她看看,却又知自己不是大夫。

夙绾心轻揉眼皮,再睁开时,竟见那花坛内忽闪忽闪。

“那是什么?”

“……”君玉珩即刻别了头去,便看到自己方才扒开的地方落了亮。

再次俯身寻去,竟捡出一根发光的丝线!此丝线白日里瞧不到,灯光下瞧不到,只能在黑暗中寻得。

放在手中扯了扯,又抻了抻,居然不会断。

自己的力道,自己是晓得的!

夙绾心激动的盯看,顿时于胸前摇晃起了手指,“凶器!”

“凶器!”

几乎同声!

君玉珩昨瞧右看一瞬,赶忙落下嘘声。

夙绾心小声嘟嘟,“还真让我说中了!这凶手是不是太笨了?”

君玉珩抿嘴一笑,“是你太聪明了!”常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凶手必是这么想的!只可惜~他碰上了你这么一个脑子灵活的小魔女!

夙绾心嘻嘻扭嘴,“我真的有那么聪明吗?”

“当然了!若不是你硬拉着我走这么一趟,这花坛内,明日可就被寺里的小和尚清理了!”歪着脸颊的盯瞧她,就怕错过她的某瞬嬉笑表情。

“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夙绾心无比兴奋的伸了懒腰,“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最怕脑子里装事情了!一旦塞住了,睡都睡不安生!”

君玉珩抿嘴微笑,从前他不知道,但从这一刻开始,他知道了!

“我们拿着它,回家吧!”

轻轻一晃,便让她后倾了身子!转瞬于袖间抖出一块绢帕。

“你还是把它包起来吧!我这眼睛可受不了!”明明方才觉得不亮,但闪闪的看久了,也很扎眼!

君玉珩嗯了一声,很快便将丝线裹起,放进了衣衫内。

“走吧!”

走!这个字容易说,却不容易做!本来刚刚心情大好,这瞬,就又揪了眉头。

怎么来的,还得怎么回去!

许是她适应了马儿的速度,许是王爷懂得了慢行,这一路,倒没那么颠了。

迎着月色,揉了揉眼,她不是困了,只是双目有些累了。

忽而觉到马儿停了,再抬眸,却不是王府大门。

“我们不是要回王府吗?”

君玉珩薄唇轻扭,“我饿了!去吃个饭!”

“诶?”可眼前亦没有酒楼,只有一处卖面条的小棚子。

跟着他步步临近,直到坐下来的那一刻,她才真的信了!

王爷~也能吃吃路边摊!

两碗素面摆上桌,君玉珩顷刻就搓起了筷子,却见对面的丫头还未动!

“面来了,还不吃?不是你的性格啊?”一瞬低眸,斜嘴扬笑,“怎么?不合你的胃口?国师府的饭菜也一定很不错!”

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她挑食么!

她夙绾心可从来没挑过什么!

搓搓筷子,撩起脸侧碎发,便开始一条一条的往嘴里填。

这会儿她还真是饿了!

君玉珩见她动起了筷子,忽然轻嚼着笑起,“我还以为,你这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吃不下这路边的面条呢!”

连着好几口,填满整张嘴,一边嚼动,一边回复,“什么啊!都说了,那传闻里不是我!是皇甫~”什么来着?某王爷就只跟她提过一次,她居然忘了!“我不想提她名字!影响食欲!我刚刚只是觉得意外,你竟会跑来吃这个!”好在~她还机灵,还能蒙混过去!

“这家的面食很好吃的!”

某丫头幸福的吞吞,舍不得咬断面条,非要将嘴巴里填的满满的。

一瞬眯着眼睛,傻笑哼哼,“是挺好吃的……我能不能再要一碗?”

君玉珩撩眉落笑,“你是猪吗?吃那么多?”

“说什么呢!”她明明是一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狐狸!“你请我吃饭,不该管饱么?”

故作无奈的歪头忍笑,“管!我管!省得你又饿晕过去!我还得把你抱回去!”

“……”她明明都忘了!非要提醒她!

第五十九章 王爷耍心机 耍赖皮

回到王府时,天儿已经黑漆漆了。

夙绾心将两手交于腹前,无声的朝前快走了三两步。

然~后方的脚步声却从未离她远去。

一会儿的功夫,就进了『素心斋』,耳旁竟始终能听到他的追赶声。

稍稍把步子跨大了些,后方似也跟着换了大步,总而言之,就是……

“我已经回来,王爷就不用送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提笑的回头挑眼,她说的应该很清楚了!

怎奈,却逢了他一张大手,落到脑门上,力度不大不小,刚好把她推开。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还有事情找你说!”言罢,大步而去。

留她一个人原地眨眼,她紧张什么了?她不该紧张吗?

她还是个姑娘呢!

花烛,紫荆正于门前来回走动,一瞬瞧着王爷走了来,立刻俯身落了礼。

君玉珩额角轻点,转而推了房间的木门,就好似~进的是他自己的屋子般。

夙绾心咬着内唇,不情不愿的迈了大步,本想,他若真赖着不走了,她就去紫荆,花烛那里挤一挤!

然而,刚刚走到门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屋里出了音!

“进来记得把门带上!”

“……”抿嘴,眨眼睛,那叫一个尴尬。

两个小丫头,也没等她说话,即刻低眸偷笑着跑离了!

叛徒!走的还挺快!不晓得她就要掉火坑里了么!

反正,他们成亲是假的!如果某王爷敢乱来!她就~她就……

“还不进来!在外面吹风呢?”

提起裙摆,一步迈入,再反身关紧房门,整个过程都给了某王爷一个僵僵的表现。

而他就仅瞄了一眼,便又静静地喝起了茶水。

待她一步一步挪来,那脸色着实不好看。

只是这般怄气的模样,却让他觉得很逗。

“大晚上的还有什么事儿谈啊?”夙绾心将两手往桌子上一放,立刻滔滔不绝的说道:“王爷,我突然发现你这人很不近人情!白日里拉着我着急忙慌的出去,害我饿到晕倒!现在,居然还耽误起了我的休息时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或许是吧!”自觉优雅的将瓷杯放去。

对面丫头内心呵呵,他还真能顺阶下!

“什么事情!赶紧谈!我困了!”没好气的别过脸去,嘴里喊他王爷,却从未把他当过王爷。

君玉珩忍笑的抿了抿嘴,转瞬于自己袖口拿出那封烧了半边的信件。

“你看一下吧!”

夙绾心揪眉的落去眸光,“这不是『清乐寺』密室里那封信吗?”当日差点被销毁,还是她徒手从火里抓出来的呢。

“是!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单将军亲见,卑职已查明~”后面烧没了,只得扭扭嘴角继续念出下一行,“皇室混玉非同小可~”又没了,第三行,“莫要让其毁了我们……”夙绾心甩手将纸信甩在桌上,“这什么跟什么啊!根本念不通!”

“虽是不通!烧毁了一部分,但重要内容,也都留了下来!”君玉珩抬手点在纸信之上,淡淡道,“皇室~混玉!”

夙绾心不禁将头缓缓倾去,“国苑里~收了假玉佩?”

吧嗒~生生被某王爷的大手顶了回来,仅一瞬,屁股又被无情的按在了凳子上。

夙绾心扬手摸去!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

“皇室混玉!你想到哪去了?”

“那你想到哪去了?”

君玉珩薄唇扭扭,转而扯开了自己的御用折扇,“我在想,当年单将军离奇失踪,生死不明,会不会也跟这件事情有关系!那『清乐寺』的主持,原是单将军手下的得力亲信。”

“诶?”这话说来,倒有些故事。

君玉珩顿时合起折扇,轻点桌角,“你赶紧算一下,这皇室混玉,是不是指的~我们君玉族的皇子中,有人是他国奸细?”为了自己的弟弟,他必然要时刻注意。

“你怕有人跟你抢王位?”

“你想什么呢?那个位置,我从来没觊觎过,也不会是我的!”

“诶?”夙绾心,歪着脑袋的落下不解,“你不是挺被你爹器重的么?”

“器重就是下一任国主人选吗?”君玉珩凝眉倾过,“难道,你不知~得了王爷封号的皇子,是不能再觊觎国主之位了吗?”

“……”她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是『霓澄国』百姓,也不是真的皇甫寞。

君玉珩见她不言,即刻撩眉凝视,“你可是在想,你爹,你姑姑的算盘打错了?竟把你送到了我这?”

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跟她有什么关系!

“无聊死了!”

他浅笑哼哼,“皇甫国卿应是不知道,你爹~国师大人,跟了我父王那么久,会不清楚我父王的意思?”

居然,还在用话挑她!

“你去问国师大人啊!”夙绾心两眼晃晃,无奈的双手托腮,比起这些,她更好奇,“我不太明白,你爹那么器重你,你又事事为『霓澄国』操心!为何最后仅拿了一个王爷封号来糊弄你?”

“你这从刚刚说的每一句,都是大不敬,若是被外人听到,可想而知!”君玉珩凝眉挑眼,“你这丫头,胆子大,不称呼我王爷就算了!竟还对着我,你爹你爹的!你爹~这些年~都是怎么教育你的!”

“他没教育过我!”

不用深思的道出,让君玉珩恍然瞧见了她脸上的伤痛。

“你和你爹的感情不好?”

被关了十几年,关系能好到什么样子?

夙绾心的眸光中,缓缓泛了些泪光,“得了,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你~仅得了个王爷封号,失去了皇位继承的机会,难道~你一点也不心寒吗?”

“这有什么心寒的!”他突然笑起,却也带了些许感伤。

“你那个国主爹爹,对你也……”

“不是任何人的原因!一切在于我自己!”

“你怎么了?”

“小时候一个过路的先生,给我算过,说我命中带煞,注定拥不得好结果!”这也是~他自小被送去遗魂派修行的原因。

“谁说的!竟乱讲!”夙绾心重重的敲击桌面,待缓下怒火,就看着某王爷那淡然无谓的神色,“你信了?”

“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我本就自在惯了!也不喜欢什么权利统治!”

“那你这是认命了吗?”

“自然不是!我还是希望……”恍然对上她的眼眸,竟突然止住了心中的话。

“你希望什么?”

他淡淡道来,“我还是希望能拥一人在旁,彼此相知相惜,不会~孤独终老。”

“……”

第六十章 王爷说要留下来

稍稍停了一会儿,总觉得屋里的气氛有想尴尬!

夙绾心抬手捋了捋丝发,转而端正的坐直了身体。

一瞬揪眉的眨眨眼,一瞬扭嘴僵僵道:“我觉得,你也不用想那么多!还是要多方面的抱有希望!谁说那算命先生就一定很准了!万一他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呢!”对!某丫头郑重的点点头,“你爹放弃了你!你可一定不要放弃你自己!”

神色居然比他还要紧张?

君玉珩将其收入眼底,原侧倾的身子,也一瞬坐正,折扇依旧在桌角点点,“你说算命先生不准,那你倒是给我卜一卦!”

“嗯……”夙绾心赶忙别去眼神,落下一副无奈之状。挠挠耳朵,抿抿嘴,“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仅有的一点能力,从白日里你让我算小和尚死因时,就消失了!”夙绾心双眸眨眨,逢去他的目光,“不然,我也不会盯瞧那么久,用我这双没用的眼睛,看出那细窄的红印!”

“这是为何?”

“卜卦算一门奇特的法术!即使你修行多年,也不一定有这能力!”

“嗯!我知道!”他修行十几年,自是明白的。

就瞧着夙绾心落了一张苦脸,“那你应知道,行医不能自医的道理吧!一切跟我有关系的人,我都算不得了!”

“所以呢?”恍然于嘴畔扬动了些许弧度,似是已于心中明白,也甚是喜欢这个缘由。

“所以~王爷不如把我送出府去,咱从此不沾边,你是你,我是我!”憨憨提笑,待他回音。

哪知某王爷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绷得那叫一个紧。

“你就那么想离开王府?”

又问!居然又问她一遍!

夙绾心无奈的撇头逢上,“那没由自己决定,愣是被别人扯在一起的姻缘,算姻缘吗?”

“……”

重重的挤弄唇缝,“王爷!遇人得交心!你方才不还说~想要寻到一个相知相惜的人吗?”

“……”

夙绾心凝眉摇头道,“这人不能任由别人随便配!得自己用心去寻!”

“……”

“是需要一颗真心的!明白吗?”

“……”

她说了那么多,某王爷都不吱一声!可见不明白!

本来么,人家有个好身世,自是众卿姬相伴,还要去明白什么呢!

揪起小嘴,慢慢低下头去。两手挪近,指尖轻绕,不禁喃喃,“王爷怎么能懂呢!您一次就娶那么多,其实也不愁寂寞!”

“只是寻一心上人并不容易!”

“诶?”这次,竟换她抬眸无声,静静相瞧了。

瞧着他,一瞬凝眸……

“如你所说!我娶那么多,却都不是自己的意思!”

“嗯?”

“或许,我能试试!何为用心!”

“……”王爷目光太刺,她的眼睛已经感觉到不舒服了!赶紧别头,抓耳挠腮道:“额~我困了!王爷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迅速起了身子,欲实施送客之举。

奈何某王爷屁股已坐热,就不愿抬了!

“我今日,就留在这了!”

“合着我说了半天儿,您没明白?”夙绾心皱巴巴的回了头,那表情别提多褶。

君玉珩绷紧脸色,仰头看她,薄唇仅淡然的扯动了一两下,“你这脑子~是该休息休息了!”

“……”是她想错了?是她太激动了?

“我都踏进来了,又岂能回回半夜离去。端木采苓可是盯上你了!你就不想~仗着我~在王府立稳脚跟吗?”

“诶?”说的好似有些道理,不是……她的脑子……

“你大可放心!本王从不喜欢勉强别人!不会对你存什么坏心思的!”扯开折扇,缓缓移去目光,“你帮我破案,我就当还你个人情!”

夙绾心小嘴褶皱的扭了扭,一时还真不知,迎句什么话。

是她小女子心思,误会了他的意思!

而他~竟还在为她想!

“你快去休息吧!”

他再次扬声,夙绾心便忽然落了疑。

“王爷~您莫不是要在这里坐一宿?”

君玉珩凝眉撇上,“你还想请本王进房不成?”

赶紧收回疑惑的目光,挺直腰板,憨憨落笑,“王爷,您自便!”

夙绾心回了头,速速走入内屋。关上房门,深深叹气,原是自己虚惊一场,这个王爷到没那么坏!

君玉珩微微望着那扇阻隔的房门,不禁轻笑,:这丫头,还真是大意,居然连房门都不锁!

唇边越扬越大,转瞬端起杯中茶水润喉,已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夙绾心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原是睡不着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这还是头一次,让一个王爷给自己守门!

本来,她就是想靠帮他破案一事,换一个在王府里安身恢复法力的地方!竟没料到,她还没说,他就已经许给她了!

……

清晨一早,阳光透过窗纸刺眼,每每这瞬,夙绾心都要重新适应的疼一小会儿。

扬扬手臂,活动活动筋骨,依旧对着梳妆柜前,小试一番。

奈何,终是没有一丁点的功力。她每日晚上都念遗魂派心法,愣是没用!

无奈的打开房门,垂头而出。惊见,某王爷居然睡在了卧榻上,侧身而躺,将两手抱在胸前。

夙绾心愧意的撩了撩额角碎发,昨晚她也没多想,就直接去休息了!愣是忘记给他拿出一床被褥。

她起的早了些,王爷应会再多睡会儿。

想到此,她便轻脚的回了房,转而抱了被子,又轻脚的走到他旁边。

抖开被褥,就帮他盖了上去。间距略离得远了些,身子顿时倾的厉害,手上还连连发颤,这活儿~她可从没做过。

将被子提至他的肩膀处,恍然,便迎了他的目光。

“我……”夙绾心双唇微张,不知所措。

门外,于此刻还好巧不巧的传来声音,“不知道小姐跟王爷醒了没有!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准备一下?”

“……”不敢动,脚下开始踮的抖!

惨了!会不会抽筋?会不会……

后腰瞬时前倾,竟是被他一拥而去,整个身子轻软的靠上,虽不再颤抖,却变了僵持。

夙绾心羞红小脸的眨着两只大眼,此刻,居然离得他这般近。尤其是当她侧过脸颊时,她已能清楚的感受到~某王爷那团团铺面的气息。

待门外没了动静,她终是可以松懈的憨憨一笑,“王爷,您醒了?不再多睡会儿吗?”

“也好!长夜清冷,是该抓人暖暖身子了!”

“……”

第六十一章 偏偏 就喜欢逗她

猛的被他翻过身子,夙绾心害怕的打了哆嗦。本是一片好心!却意外把自己给搭上了!

原盖在君玉珩身上的被褥,顷刻就将她裹了个严实。

某王爷忽然侧脸落趣,“你是病了么?盖着被子,还发抖?”

他这不是明知呢!

夙绾心挤着眼睛,尴尬的扯嘴,“王爷!您别跟我逗!”

“我何时跟你逗了?”一面说着,一面又把头近了近。

坚定的将两手挡在中间,死守防线,不得越界。

“王爷,您说过,不会勉强别人的!”

“我是说过不会勉强于谁,可我也是男人,男人的自控能力可不强!尤其是~遇到对方投怀送抱……”

他每进一块,她便后倾一寸,直到……

“啊~~~”

扑哧一声,落了笑声。

君玉珩缓缓回移,他仅是假意扑了一下,竟将小丫头给吓哭了!

回身平躺,一手垫于头下,一手摆在腹前,仰头看着漆红的屋顶,突觉这样的生活很是有趣。

片刻后,夙绾心止住哭声,轻轻翻开眼缝,才知,某王爷是存心逗她呢!

气愤的支起半身,狠狠的一掌拍去,就打在他的胸口之上。

“君玉珩!你是不是一日不逗我!就会浑身不舒服!”

“好像~还真是!”他笑着侧过脸眸,好似,对她的话从不否认。

顺滑的秀发低垂在他的胸前,君玉珩不禁移上手掌,轻轻抚去。

这一刻,她明明该躲的,却发觉自己已经不得自控的只能低眸垂看,看着他捋动缕缕丝发。

“如今,我是该叫你夙绾心呢?还是皇甫寞?”

“……”夙绾心凝眉上移着目光。

王爷莫不是病了?居然问她这个?

就不生气,她刚打了他?

方才那一下,她都觉得手疼!

“不知怎么?我还是喜欢你叫夙绾心!”

“……”扯扯小嘴,没能落音,她想说,她本来就叫夙绾心!

“不知,这夙绾心是哪三个字?”

“夙~夙愿的夙,绾合的绾,心灵的心。”明明是自己的名字,从前都说的挺顺,怎么这会儿竟结巴了。

他侧过眸光,轻声相问:“谁给你的这名字,倒是比皇甫寞好听多了!”

“……”这要让她怎么回?

拍死自己算了!竟让他弄的不知所措!自己终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被他拉上床,躺了这么久!

该死!

赶紧回过该有的神色,找个缝隙,出溜下床。可是自己现在不是狐狸,又不能立刻变作狐狸逃走!

真是疯了!

某王爷为何长得那么高大,愣是把整张卧榻边都给挡住了!

撩撩长发,从他手中拽出。深呼一口大气,于他身上爬过。

还好,还好!某王爷没有使招!平安脱险,准备出门!

“哎!”

“……”三步一顿!被他的一声吼,吼住了腿。

那这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她心里发颤。

眼瞅着还有几步,便能打开房门,迈出门槛了!

就不能别这般逗她吗?

君玉珩起了身子,正侧坐在卧榻上,盯瞧她的背影。

僵持不动的背影,越发有趣。

门外忽而传来,两个丫鬟的声音。

“我们就在这里备着吧,等王爷和小姐醒了。”

夙绾心的表情甚为褶皱,她好想立刻大喊一声……

“进来吧!”

“……”显然,这话不是从她喉咙里蹦出来的!

这会儿,房门已经敞开,紫荆跟花烛先是俯身行了礼,再将准备好的洗换之物,放在了桌上。

“王爷,小姐请……”紫荆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眼前的事情所惊,即刻转眸对上了花烛。

夙绾心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块冒着腾腾热气的绢帕移到了眸旁。

君玉珩一连对她挑了两次眼睛,“把脸擦擦!”

某王爷居然为她亲自……

还当着两个丫头的面……

僵僵的拉过绢角,即刻敷在脸上。于心间呐喊声声:就此将她的羞涩闷去吧!

“你们不用在这了,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啊?不用我们服侍啊?王爷您是要自己动手啊?”花烛惊讶的眨眨眼睛。

“本王以前带兵打仗,时常住在外面,向来是自己照顾自己的!”

“王爷!您真是太了不起了!这要是别的王爷,必然要奴婢随身伺候着!”

紫荆赶忙以胳膊肘碰了她一下。

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婢!

这句话,倒是真的!

不过,比起端木采苓教出来的~他更喜欢这种没什么规矩,却也没什么心机的!

紫荆缓缓下弯了腰,“那奴婢们就先下去了!”

整个过程中,夙绾心都未将湿帕揭开。

君玉珩侧眸扬动嘴角,落了一副拿她没辙的神色。

“有你这么擦脸的吗?你这是要敷到几时?”

敷到红彤彤的羞涩褪去为止!

烧疼!

从前就没遇到过这种感觉!

此刻,应不该拿热水泡过的湿帕,是否换盆冷水便可缓解?

君玉珩抬手帮她揭下,还在她毫无防备之时,实施了「武力」!

脑袋微微歪去右侧,晃的她越发不清醒。

待她稍稍回神,君玉珩已走离了她的身旁。

夙绾心揪着眉头的后转,恰逢某王爷正于卧榻边,脱着外衫!

“你……你干什么呢?”扬手捂眼,心间抖抖。

“换衣啊?”君玉珩撇着嘴角,撩眉瞧了她。

“就非要现在换吗?”她想说,就非要今日在她这里换吗?

“当然了!”君玉珩手下不停,抖了抖衣袖便开始穿起,侧身看了她一眼,不禁抿动嘴角忍笑。

这反映~有些大啊!

夙绾心别扭的跺脚,缓缓扬起手臂指去,“你就不能上里面换去吗?”

他一瞬露齿的哼起,“我上里面去,你去哪换?难道,你不换?”凝眉打量,自是越看她这副样子,越觉有趣,“你在国师府都是怎么过来的?几日换次新衣啊?”

脚下一跺再跺,赶忙拽了衣裙,跑去内屋。

只听,哗啦一声,衣案落地。可想,她刚刚是有多迅速!

君玉珩换好衣服,就坐在卧榻上等着她,也不催,也不喊,只是静静地等着。

霎时,门缝缓缓敞开,一身紫衣裙摆顷刻入了他的眼眸。这瞬,竟有着某种甚为熟悉的感觉。

夙绾心抬步跨过了门槛,慢慢走到他的面前,恍然发现他的神色很是奇怪。

“你怎么了?”

“我感觉我的头有些疼!像是被什么搅扯一般!”他痛意的捂去,闭目间,全全是紫衣凌空挥舞的模样。

而他~却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

第六十二章 冰块王兄 开窍了

从很久以前,他就在做这个梦。梦境中有一个身着紫衣的姑娘,正于他身旁,挥袖轻舞。

他很想知道她是谁,只是无从寻之。

夙绾心慌张的蹲下身子,扬手退去袖子,将两指搭于他的腕上。

“你的脉象怎么那么乱啊?”除此以外,她再也查不到别的病况。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发疼痛的抚着头。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是谁?”

听着他轻声支吾,夙绾心又慢慢起了身子,若是她此刻法术尚在,便可瞧瞧……

手心处恍然落了灵光,她将掌心翻开,呆呆地看着。霎时,便感到额角灼热。

她的印记回来了,是不是就说明,她能够运作法力了?

挥动双臂,于眸前轻绕指尖,迅速的点至他的眉心。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促使他头痛难忍。

夙绾心缓缓闭去双目,凝神与他互通灵识。

漆黑的洞窟中,一身白衣飘飘,于众多石像中拼死抗衡。

夙绾心疑惑的皱紧眉头,慢慢行起了脚下的步子。四方恍然抖颤,她停在原处抬眸张望。

石像停止,白衣抚额退去,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觉那痛意的模样很是熟悉。

再次前行,不过三两步,身体竟如被什么穿透一般,瞬时牵起了心窝的疼。

是一道影子,迅速奔过了她的体间。之后,便是最为悲情的一幕。女孩用尽所有力气,将男子托升而去,唯留自己,永坠黑暗。

“若有来世,莫要相遇!若再相遇,莫再生恋!”

不知怎的,她听着那姑娘的话,自己的眼角,居然也跟着垂了泪。扬手轻抹,瞬间觉了脚下松动,她慌张的呼喊,奈何没有人来救她……

“啊~”猛的被弹到地上,夙绾心疼痛的摸摸屁股。

坐在卧榻上的君玉珩,顷刻睁开了双眸,似那痛意已散。恍然瞧见她倒在了地上,便立刻起了身子,去服了她。

“我~刚刚推你了吗?”

“没有!”无奈的扭动小嘴,是她自己多管闲事召来的。早知,他一会儿的功夫就过去了,她何必插这一手!

君玉珩一面扶起她,一面担心的问着:“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还好!”拍了拍皱起的衣裙,突觉眼睛不适的挤了挤。

大白天的就模糊了?

夙绾心慌神的瘪了嘴,她可别瞎了!

“你眼睛怎么了?”

“王爷,洵王正在大殿等着您呢!”詹高黎才刚刚一脚迈上石阶,就听房间,大喊了一声……

“快!给本王把雪朦请来!快去!”

这是什么情况?

詹高黎眉毛一紧,他还从没听过王爷何时如此慌乱的的扯过嗓子。

自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的跑离了『素心斋』。

跑出小院以后,他就懵了!

每次雪朦姑娘都是自己来的王府,这一大清早的~让他去哪找?

“高黎!在那傻站什么呢?我哥什么时候过来啊?”

詹高黎无奈的挤了挤眉头,赶忙上前求助,“洵王爷,您可知雪朦小姐住在哪?”

“找雪朦干什么?”

“卑职也不知道,反正王爷很是着急!”

君玉洵突觉自己落了满头雾水,这些年他那冷冰块的哥哥,可从没对案件,军情以外的事情上心过!

“他这是转性了?”瞬时扯起唇齿,仰天哼哼,“这个皇甫寞还真是厉害!”忽然睫毛轻眨,换了神色,“可浣家小姐怎么办啊?”

“你说慕芸什么坏话呢?”此刻,正逢雪朦抬步走来。

这可把詹高黎兴奋坏了!

只是,未等洵王扬声,他就先走过去插了音。

“雪朦小姐您可来了!我正愁没地方找你去呢!”

“出什么事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王爷很着急,此刻还在『素心斋』等着您呢!”

“君师兄在『素心斋』?”

君玉洵几步前行,站在一旁,甚想张开嘴巴说两句,却回回被王兄手下的好侍卫给截了音。

“对呀!昨个王爷住在了『素心斋』。”

“……”雪朦心里一揪,自是再也听不进什么!

“雪朦啊……”可怜洵王小移半步,抿嘴落话,就仅喊了她一声名字,“哎!”

有那么快!他还一句话没说呢!

“洵王,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詹高黎轻声问着。

转瞬,就迎了怒意的眸光,竟似对他哼哼出气,顷刻便迈去了他的前面。

两个主子他都惹不起,两个主子的脾气,他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无奈的摇摇头,抚着腰间长剑大步跟去。

……

君玉珩将夙绾心扶到卧榻前坐下,眼神中充满了担心。转瞬听得门外落了碎步声,便迅速的开了门。

雪朦自是先用了惊讶的目光看向了师兄和榻前的小师妹。

再后来,便紧了紧眉头。

“雪朦,你来的正好!帮~皇甫卿姬看看眼睛!”虽对他来说,唤出夙绾心比较顺口,但他还是希望,仅是私下~他们彼此听得!

雪朦暗自压了压气息,暂把他们二人的事情放一边,这小师妹的眼睛,乃是师傅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她又怎么医治。

跨步迈过门槛,缓缓走到榻前坐下。两指抚上小师妹的手腕,此时,也仅能在师兄面前装装样子。

“皇甫卿姬怎么就眼睛不舒服了?”那声音里透着股冷飕飕的寒气。

只是,夙绾心根本就听不出。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疼了!每日,我都是清晨睁眼的那一刻稍稍落痛,待适应了光度便没事了!可是刚刚……”

“你是不是瞧了不该瞧的东西,一时急火攻心伤眼了?”

“诶?”夙绾心一手捂着眼睛,仔细的捉摸了一小会儿。

雪朦顿时上翻了眼眸,越说越燃了心中的火。

君玉珩凝眉看着,怎会瞧不出,雪朦的神色。

君玉洵站在哥哥身旁,憨憨落笑,若不是他知道雪朦的心思不在他王兄身上,还真以为,雪朦如今~是在吃醋了!

那力度~当真有些大!她的性子,也向来不爱掩饰!

“雪朦,她到底怎么了?”君玉珩再一次问出了声。

她转而收回看诊的手,扬声说了句,“没什么!脉象正常!”

“那她的眼睛……”

“我治不了!”雪朦立刻起了身子,将目光别去了另一处,恰好看到桌上那换下的衣衫,心里就更加来了气,“我今天是来找慕芸的,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雪朦!”君玉珩绷紧神情的追去门外,“除了你,我真不知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治愈她的眼睛!”

“君师兄,何时变得这般多情了?”

第六十三章 一不小心 成了醋坛子

君玉珩轻移眸光,没能顷刻回答出这个问题。

才让她,有了机会,拂袖欲离。

可不论,雪朦心里有多气,那房间里坐着的仍旧是自己的小师妹,虽说她们才刚刚相识,可情谊却是真的。

轻缓步子,慢慢停下。

“不是我不愿医治她,是我确实没有这个能力。这世间~能够治好她的~怕只有我父亲的入室弟子~泉医宗衔裘了!”

“衔裘~”他似从前听说过这个人,“泉医宗的毒医公子?”

雪朦转过身子,凝眸回望,“不错!只是,他这人生性孤僻,常年云游在外,行踪十分隐秘,我也不清楚他在哪。”

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寻到毒医,为夙绾心医治。

凝思片刻,便侧了步子,回转身姿。

雪朦自是不愉快的,于原地别了脸去,绷得甚紧。

此刻,正逢君玉洵从房内出来,“你们~这是怎么了?”为缓解尴尬,他只能傻笑的哼哼。

然,自己钟情的冷美人却并不买账,一声长叹于喉间落出,而后就踏去了步子。

他很想去追,奈何终是要记着正事办。

“四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清乐寺』……”嘿?君玉洵瞪大了眼睛的望着,望着自己王兄同自己擦肩行过。

这是心里装了比案子更为重要的事了?

詹高黎在院子里瞧了好一阵,愣是没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脚下行起,渐渐走到洵王旁边,眼神却还留在自家主子的身上。

“洵王,这到底怎么了?王爷的神色不太对呀!皇甫卿姬得什么病了?连雪朦小姐都治不了吗?”

“你哪那么多问题!”君玉洵侧眸撩动眼皮,“你究竟让本王爷回你哪一个?”刚刚的事,可还没找他算账呢!

詹高黎即刻收音,晃动着目光一瞬抬起,一瞬落下,自觉问题是讲的多了些。

“你怎么出来了?”看着夙绾心站到了门口,君玉珩立刻就落了不省心的眸子。

“我没事了!就跟你头痛时一样!仅仅一小会儿!”

某王爷顿时揪紧了眉头,她怎么能和他比呢!

夙绾心见他不说话,歪歪扭扭的就从他身边跑了去。

“喂!那个谁~的弟弟!额~”已是见过几次了,但却没有机会聊上几句,“我怎么称呼你!”

“啊?”君玉洵挑着眉头,乐呵呵的迎着。

这皇甫寞当真是和别人不一样,蹦蹦哒哒的就到了他身旁,还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也不似他府的千金小姐!

詹高黎赶忙行礼,“皇甫卿姬,这位是……”

“他是洵王!”僵在原地有一回儿,君玉珩终是无奈的背手转身,替自己的弟弟应了一声。

君玉洵心里那叫一个乐!

侧眸撇了一眼,自是得意的晃了晃脖颈。原来,也有詹高黎迎不上的声儿!

然,君玉珩回了她的话,却也没见她回个头。

夙绾心扬笑道,“洵王?那你就叫君玉洵了!”

“……”某洵王傻笑挑眼,于心间落话:这性格,不仅王兄喜欢,我也喜欢!跟传闻中一点不像!

“好几次见你,都没有机会问你的名字!还没跟你说声谢呢!”

“跟我说谢?”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的露在外面,却于一瞬落了僵。余光瞄去,自是一眼就看到了,某王兄在盯着他!

那眼神,就跟他方才盯詹高黎一摸一样!

“对啊!上次在『清乐寺』幸好遇到你!不然我就被那些兵卫抓走了!”

“啊~不会不会!”额角似在倒汗,赶紧抬手在胸前摇摇。此刻,必须捡着好话往外吐,“你是帮我哥的人嘛!他们怎么能抓你呢!他们若抓了你,还不得被我哥训死!”

“还要谢你借我的那件宝器!”

“宝~宝器!”君玉洵僵愣的眨了眨,而后,又迅速的往王兄那方瞄了一眼。

情形不太对呀!

詹高黎一面看着热闹,一面不沾事的朝旁边挪了挪。

此动作,自是迎了君玉洵的白眼。

然,这些全全没有入夙绾心的眼,因她还在念叨着自己该完成的事!

“我正想找机会还给你呢!”

“……”她倒是聊的很畅快,都未瞧见,某王爷已是变了脸色。

“不用了~不用了~”又一次抬手摇摇。

可她夙绾心说还,就要还的!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去!”

君玉洵尴尬的哼哼,已见王兄盯来的眼神越来越重。

詹高黎一瞬憋不住的落了声,哪知主子原落在洵王脸上的眼色,转瞬就移到了他的身上。

“本王让你去办的事,办完了吗?”

“啊?还,还没!”詹高黎呆愣的抿了抿嘴,“那木匠也需要时间打磨匾额不是!”

“你就不会在一旁盯着点!若是哪里做的不好!惟你是问!”

“是是是!”詹高黎低头点点,随后,迅速的抓着长剑奔离。

自家主子什么脾气,他是知道的!必然不能在他怒意的时候,逆了他的意。

扑哧一声,君玉洵一时没能忍住。再抬头,王兄的眼神已然回到了他的脸上。

“你借她什么了?她什么时候找你借东西了?”

“啊?”君玉洵憨憨落笑,“就上次在『清乐寺』她急着去救你!找我借了把匕首!”

“原来那把匕首是你的!”君玉珩歪着脑袋的问着,原来~那划破她手腕的匕首,是自己弟弟给她的!“居然,被她当作宝器!可见~很是顺手!”

“四哥,我们还是去查案吧!”赶紧把这件事情翻过去。

“查案!案子早就清楚了!”

“诶?那凶器呢?”

“凶器我也找到了!”

“这么快?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他已是找不到别的话聊了,只得继续憨憨傻傻。

这会儿,夙绾心已是拿着匕首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我一直留着,就等着还给你呢!”

“……”

某王爷白眼一番,“要都要了,还留下来,等着还他做什么?”

“借人家的,本来就要还!”他敢翻她一眼,她就赶翻他两眼!“我不像某些人,明明拿了别人的东西,说扔就给扔了!”

“区区一把折扇,我重新买给你不就得了!”

又来!这是拿银子砸人了?

夙绾心声线高扬,“那可是别人送我的!你买给我,算什么?”

“什么人给你买的?你爹?”

“……”扭头不回。

“你大哥?”白眼悄悄翻过!

“你朋友?”

问问问!烦不烦?

为了不让他再问下去,夙绾心只得仰头“嗯!”了一声!

哪知,某王爷这瞬就更加没完没了了!

“哪个朋友?男的女的?”

“……男~男的!”

“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的事?”

夙绾心两眼眨眨,“认~认识你之间的事!”

第六十四章 所谓夸赞 只是为了哄她

王爷的神色很是奇怪啊!话也问的特别多,那凝眉投来的目光还甚为~吓人!

不回音,只瞪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是还要等她继续说下去吗?

夙绾心别了眸光,薄唇抖抖,唯有再次动起小嘴:“自小认识的!在你之前的事!”

哪知,他竟摆着长袖一瞬走远了,那背影让人看的~很是莫名其妙。

君玉洵扑哧一声,抬眸瞄了她一眼,“我就没见过,谁能把我哥,气成这样!”

“嗯?我~气他了吗?”

君玉洵没能回话,始终遮着鼻尖落笑,而后便回眸望了一眼王兄,“哎!四哥,你等等我!”

两兄弟一个样子,都不把话说完,就走了!

夙绾心站在原地,嫌弃的扯了扯小嘴,恍然见自己的两个小丫鬟,已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两侧。

“你俩干什么?大半天不见人,这会儿过来,连个脚底的声音都没有!”

花烛扑哧一笑,“是小姐你~太入神了!”

搞不清楚,一个一个都是怎么了!

晃晃小脑袋,赶紧回屋清静清静。

“哎!我饿了!我要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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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摆袖出了『素心斋』,恰逢秦歌行过中院。

秦歌低眸落礼,唤了声,“王爷。”

他仅是点了点头,思绪还于方才的事情中,未能走出。

“四哥!这是要去哪?带上我呗!”君玉洵大步跟上,刚好看到秦歌站在旁边。

王兄手下副将秦赫的妹妹,他自是有所耳闻。

这姑娘不爱说话,见了他,也只是俯身行了行礼。总觉得她的眼神中透着股哀怨,站了片刻也没见她落笑。

“你不是要跟我去吗?走吧!”君玉珩侧眸喊了声弟弟,转而,就又踏起了步子。

却是没走几步,就被后面的喊声给拦了下来。

端木采苓自是将他盯的甚紧,知他昨夜住在了『素心斋』,心里别提有多么不愉快。可在他面前,还是要装做一副识大体的样子。

只可惜,她越是这般,他就越是厌恶。

“王爷这一大早是要去哪?可是用过早膳了?”

君玉珩不做回复,依旧背手望着府外。该关心他的人,不吱声!不该关心他的,倒是紧追不放!

见王爷不开口,端木采苓碎步走进身旁,红唇美目的瞧着他看,“王爷若是还没有进食,那就随苓儿去『迎翠院』吧!苓儿从『蚕桑国』带来的厨子,特别会做菜!定会让王爷……”

“不必了!”

“……”

“本王还有正事要做!”

“可是王爷!”

“玉洵,还不走!”

君玉洵被王兄叫到,立刻起了步子跟上。倒是可怜了端木卿姬,只能在原地跺脚。

身为公主几时被这么拒绝过,一连气哼哼扯着眉头,还想去找秦歌的麻烦。

秦歌知礼让,自是退了两步,让她没能有机会挤到。

整个过程,都被回头看乐的君玉洵给瞧了个遍。

不禁摇摇头,几步追至王兄身旁,扬声笑道,“以后我若是成家,定不会娶那么多!对我来说,一个就够了!”

“你以为,你哥不想吗?”他又何尝不愿,只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君玉洵知王兄的无奈,只得在旁低叹声声。

此刻,还是聊些别的比较好。

“我们是要去『清乐寺』吗?”

“嗯。”沉稳的点点头,好似本该有的思绪,还未拨回。

“那凶器究竟是什么?”

“是一个细如丝发的金线!”言罢,扬手拍了拍胸前,“在我这里放着呢!只是白日里瞧不见,到了晚上,会闪现亮光。”

“这么特别?那到了晚上,可得让我好好瞧瞧!”每次,他这般说,王兄总会落下几句取笑的话,此刻~倒是安静了!他只好,继续出音勾话,“四哥是在哪里寻到的?”

君玉珩脚步微停,于心间又再次想起了昨晚的事。

缓了一阵,才稍稍拨回思绪,“就是你昨日找寻的那个花坛中!其实,就在眼前,只是白日,瞧不见而已。”

“四哥昨晚又去了『清乐寺』?”

“去了!”低眸一瞬,暗自落了叹声,脚下步子继续前行,却要比方才慢了些,“她跟我说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我们就又去了一趟『清乐寺』。我见忘忧小和尚的脖颈处,那白绫的伤口间,的确暗藏了一条纤细的红印。”

“纤细的红印?”

“她说~凶手或许会认为,我们想不到,也找不到,便把凶器随意扔掉!我就恍然想起了,那花坛叶子上的血迹。”

君玉洵听了一阵,自是猜的出,王兄口中的她~说的是谁!

“没想到,那个皇甫寞还挺聪明的!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我也是这么夸她的!”说至此处,君玉珩的脸上,才稍稍有了些喜悦之感,“只不过,有哪个凶手会傻到那般大意!”

“不是随意扔下的凶器吗?”

“当然不是了!”那些话,仅仅是他,哄某个丫头的玩笑话!只是瞧着那时的她十分可爱,才顺着说下去的。“凶手必然在『清乐寺』内,或是熟悉『清乐寺』内的一切。他知庙里的和尚,每日都会清扫院落,所以,才将金丝扔在了花坛中,只是他没有想到,第二日,清扫的和尚会先发现忘忧的尸体。待我们赶到时,便让兵卫巡视起了周边,清扫的和尚,也就没能有机会打扫后院。幸好~她拉着我晚上去了一趟,不然若再一日,那就真的寻不到凶器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虽说不似皇甫寞猜测的那样,但也足以让他对这女人刮目相看!“这个皇甫寞当真是四哥的福星啊!不论是何原因,能找到凶器,也是多亏了她在四哥面前多次提醒!”

君玉珩不言,却已将脸颊润红。

身为弟弟,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王兄对皇甫寞和别人不太一样。

王兄可从来没夸过谁,尤其是~女人!

“你对皇甫寞~是真的吗?”心里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毕竟是自己的王兄,还是无需藏着闷着的。

然而,君玉珩却仅仅侧眸看了他一眼。

此刻,恰好走到『清乐寺』门口。

两兄弟恍然听到一阵杂乱的声音,寺里的和尚已是两两奔走提了水桶。

半空之上,黑烟滚滚,所燃方向正是后院禅房。

“不好!”

“怎么莫名的就找了火呢?”

第六十五章 公主又如何 偏不搭理

吃过早饭后,夙绾心便坐不住的出了『素心斋』。王府里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在百柳林,她还能四处转转,还能拉着云疏来回跑跑。

如今,有着皇甫寞的身份,自是随便踏出个门都难!

院子里呆站片刻,终是决定去慕芸姐姐那里聊一会儿。

“哎!那个谁!”扬手指指,招来一处打扫的奴才。

小奴才几步走来,晃着眼睛的瞧了她半天儿,愣是不知该怎么回答。看她一身华丽裙衫应是哪位卿姬,可又没见她身旁带着丫鬟。

摸摸脑袋,正不得解的呆站。

夙绾心撩眉疑惑,几经打量便又出了声,“我问你,浣卿姬住哪边?”

等了有一阵,奈何面前的奴才仍旧呆愣的瞧着,也有几次唇齿张合,可就是没能出来个音。

不会是聋子吧?

于心间哼哼两声,这诺霆王爷还真是什么人都用!这让她如何沟通?

夙绾心有些不耐烦了,就想招来另一处的下人。眼神晃晃,忽然就被门外传来的声音给引了去。

“皇甫卿姬问话呢!还不赶紧回!是把自己当成哑巴了吗?”

扬话的人,她是认识的,诺霆王爷的手下,上次端木采苓告她的状,他还来报过信!

叫什么来着……她这记性着实差了!

面前的小奴才瞬时腿软的跪了地。

惊的她,连着后退了两步。

“你这是做什么?”她不是皇甫寞,本来就不习惯有人在她身旁跪来跪去。

“奴才不知是卿姬,还望皇甫卿姬恕罪!”

“原来,你真会说话啊?”瞪着大眼的瞧了瞧,这小孩儿倒不像是很不懂事的人。

詹高黎大步走来,抱拳作揖,“皇甫卿姬,这奴才是新来的,对府上还不是很了解,所以……”

“你不用说这些,我又没想要怪他!”

“……”詹高黎抬眸瞧了她一眼,虽于嘴上不说,但在心里却是明白的。

若论,众卿姬中,哪一个最为平易近人,当属眼前这位。

“奴才愚钝,刚刚一直在想您的身份,觉您身着华衣应为贵人,可又没见您身旁带着丫鬟,就怕一时叫错了人!”

这么一弄,她就更加别扭了!

仔细想想,人家说的也在理。

可夙绾心向来一个人惯了,仅在院子里转转,何须带丫鬟,摆架子!

“行了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扬扬手臂,便让他走了,奴才命本就不易,看他不过十四五岁,可别把孩子吓坏了。

“皇甫卿姬是要去浣卿姬那里?”

“嗯!”夙绾心点点头,嘴边轻扭,“正好,你来了!带我过去呗!这王府弯来弯去的,我都怕走丢了!”

詹高黎呆愣的扬了扬嘴角,“皇甫卿姬说笑了!诺霆王府虽大,但也不至于走丢!”

夙绾心一阵哀叹,一点不比百柳林,从前她在百柳林,一眼能看好远!这里不是花坛大树,就是高房长廊,让人瞧着就头晕!

“行了!你还是带我去慕芸姐姐那里吧!”

“是!高黎这就带卿姬过去。”

“去哪啊?”

夙绾心闻声回头,不禁齿间轻磨。真是冤家路窄,扫兴极了!

“端木卿姬!”人家终归是主子,詹高黎只得侧身作揖。

而她,可不论什么规矩。就站在原处,嫌弃的撇了对面公主两眼。

“见了我家公主什么态度!”

这世道真是……

一个奴婢竟然也能拿眼翻她!

夙绾心盘手胸前,仰头冷哼,“你这丫鬟见了我什么态度啊?”

主仆二人恶心极了,她是真不愿跟这种人接触。

“你还是带我去慕芸姐姐那里吧!”原地站久了,也伤眼!

对于詹高黎来说,自然是靠着皇甫卿姬这面的。

怎奈,某公主偏要掀动是非,愣是凶凶的对她落了句,“站住!”

夙绾心侧眸瞪去,烦躁的挤起小嘴,“端木采苓!你是不是在『蚕桑国』当公主当惯了!”

“谁准你直呼我们公主的名讳!”

指!居然还在对她伸手指!

“端木采苓!管管你这没教养的奴婢!她丢的可是你的脸!”

“你……公主……”

“皇甫寞!你一个国师千金!竟对着本公主如此嚣张!不知其下场吗?”

瞧瞧这架势!难怪教出来的奴婢不讨喜!

夙绾心撩着眉头,上下打量,“你还真是当公主当习惯了!这里可是『霓澄国』,你若那么喜欢摆公主架子,就回你的国去啊!”

“你……”

“没人拦着!去!去!去!”言罢,立刻后退两步,为她让出距离。

詹高黎只觉在一旁忍的那叫一个难,好几次想要笑出声,都被自己生生压了下去。

“皇甫寞,你的胆子不小啊!”

“哎!本小姐活了那么多年,还就是胆子大了些!”狠狠的翻过一眼,侧眸喊道,“那谁~高黎!带路!”

“是!”

“不准走!”端木采苓原地跺脚。

在她看来当真是滑稽!

快步行过长廊,终是甩掉了那烦人的公主。

夙绾心不禁挤着嘴角的说着,“也不知你家主子,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给自己娶来那么多女人!这天天争来争去,打来打去的有意思吗?”

“……”詹高黎自是有话难开口,只得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嗯!在这般下去,可是够她受的!让他自己自食苦果吧!”

詹高黎低垂脸颊,挑了挑眼皮,表现的很是认同。

“前面就是『余香阁』了,没什么事,高黎就去看看王爷。”本来,他也是要回来找主子的,结果竟逢了出好戏。

可惜~王爷没能有眼福看到。

“没什么事了!你去吧!”

这会儿的『余香阁』小院里,浣慕芸正坐在石桌前,缠着细线,雪朦于她身旁,已是静思了许久。

其实,所谓感情之事,她知道旁观者必是管不了的,她就是气,气夙绾心明明说不会跟君玉珩有所牵扯,却到最后失言了!

“两位姐姐在忙什么呢?”两手拍在桌边,左右晃晃,那模样显得极为俏皮。

哪知,慕芸姐姐仅是冲她笑了笑,就又低垂了头去,缠绕细线。

雪朦师姐更是奇怪,居然对着她爱答不理!顷刻扭了头去。

夙绾心赶忙坐到一旁,轻声再问,“怎么了?”

“原先,我只晓得你调皮,却不知你还挺随性!”

“嗯?”夙绾心撩眉挑眼,静静地想了一小会儿,可终是想不明白。

雪朦师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六章 这下 走不掉了

浣慕芸一面缠着细线,一面扑哧落笑,她自是清楚,雪朦心里是在气着什么。从她踏进『余香阁』后,那犀利的小嘴就没停过。

倒是这一刻安静了许多!

其实,在她的心里,本就没想过会跟王爷情深似海,也就不会被这些事情干扰了思绪。

在她看来,王爷和夙绾心在一起,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好了!你就别跟绾心妹妹怄气了!”

“怄气?”听了这个词儿,小丫头心里就更糊涂了!“师姐,你生我气了么?我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么?”

眼瞅着小师妹的双手,已经挽上了她的臂弯,她撩眉侧移,嘴里说着恨话,心里却渐渐变了软,“我哪里敢生你的气!如今,你可是有君师兄撑腰呢!”

“君玉珩?”夙绾心两眼轻眨,“她给我撑什么?她给我……那不也是让我能在王府里好好住着么!”低眸想了想,好像现在~她也不需要她来撑着了!“师姐!我的法力恢复了!我应该可以自己回百柳林了!”

雪朦恍然听了她的话,一瞬凝眉的与浣慕芸对视。

“你既然想回百柳林,为何还要跟君师兄……”她说不出,只觉小丫头糊涂!“如今,你还怎么走得了?”

“我为什么走不了?”夙绾心双眸眨眨,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师姐非但没有为她开心,反倒更加挤紧了眉头。

“绾心妹妹,你现在虽说是已皇甫寞的身份嫁进了诺霆王府,可身份是假的,感情却是真的!你若离开,王爷怎么办?”

“我离开,跟他什么关系啊?”原本,她就想着恢复了法力便离开的!她向来我行我素,自是谁也拦不住的!

“你跟君师兄既已有了夫妻之实,就莫要胡闹!”

“师姐你说什么呢?”夙绾心撩着大眼,带了羞涩的起了身子。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为何从方才开始,两个姐姐的语气就甚是奇怪!“师姐!我跟君玉珩没什么的!”她一直记得,师姐是让她来保护慕芸姐姐的,她怎么可能对某王爷动情呢!

“你们昨晚……”

“昨晚~昨晚君玉珩是住我那里了!可是我在里屋,他睡在了外屋卧榻上,我俩什么都没发生!”赶紧伸出双手摇摇,也瞬时对着另一侧摇摇!

雪朦听言不语,只是别头逢上了浣慕芸的眼神。

“君师兄对你无意?”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他能对我什么意思!”揪扯眉头的说着,一瞬就又歪在了石凳上。“君玉珩仅是觉得我帮他破案,所以,要给我撑腰罢了!让我能在王府里好好住着!那我顶着皇甫寞的身份嫁进来了么!总不能不让他去『素心斋』呀!慕芸姐姐自然不会说什么!秦歌姐姐也向来不争闹!就属那端木采苓,三天两头的找我麻烦!”想到这,就气哼哼的将两手搭在了桌边,“师姐!慕芸姐姐,你们不知道,刚刚那端木采苓有多嚣张!连她那小奴婢都顶着鼻尖出声!甚是神气!我若不树立好架子!非得被他们整死!”

“端木采苓总想着对付你,我倒是放心多了!”

“师姐!”

“雪朦~”

雪朦想了想,便安心的倒了口气,“师兄,还真是一点没变!从前,遗魂派的清珞师妹喜欢他,二人也是自小一起学艺。清珞几次暗示,众人多次撮合,也没能成就佳话!”

夙绾心一旁静听,“我这是错过了多少师兄师姐!”每次想起这些,她都会把夙岭南恨上一遍!

“师父所收的徒儿可多着呢!”

突然又不想回去了,省得她跟夙岭南互看不顺!可是留在王府里,也不是长久的事情!

她还想回去看看赫连师兄。

如若,他跟皇甫寞是真的倾心相许了,那她也就能欣然的送上祝福了。

“趁君玉珩没回来,我还是抓紧时机的回去吧!”本来,她还想多留两日,可若让她每日对着端木采苓吵嘴打架,那真真是受不得!

“你真的要走吗?”浣慕芸欲阻拦,“万一王爷回来寻不到你?”

“管他呢!”跟她什么关系!她又不是被他养大的阿猫阿狗!“花烛和紫荆我就留给慕芸姐姐了!你找君玉珩把她们要过来吧!交于姐姐我也放心!”

“绾心……”

“不用送我!我一化青烟就走了!”拍拍桌角,兴奋的起了身子。

就在小院内,轻轻一转。

霎时,她就疑惑的揪了眉头。

不该是这样的?她怎么还在原地?

再试!却依旧是停在原地转圈圈!

手臂旋动,指尖摇摇。

不管用!还是不行!

“绾心!”从方才开始,她就表露的极为淡然,自是因为,她知道她走不成!碎步行至她的身侧,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确定你已经恢复法术了吗?我在『素心斋』为你把脉时,你可是一点功力都没有!”

“不可能啊!我明明就……”夙绾心凝思一瞬,恍然想起清早的事情,可怜她起初以为某王爷会有危险,才会动用功力!结果倒是把自己弄伤了,还连带弄的她,又失了法力!挤弄嘴角,气愤的嚷嚷,于齿间磨出三个字,“君~玉,珩……”

“喊我做什么?”

三人闻声瞧去,惊见他搀扶着弟弟,步步临近。

雪朦先一刻跑上去,担心的问着,“他怎么了?”

“『清乐寺』失火,我和玉洵本想帮忙,却突逢凶手在场,是他伤了玉洵!”

詹高黎退去步子,留下空处,让雪朦能够亲自扶上洵王。

雪朦一面细观着他的脸色,一面抬起两指贴去他的手腕。

“他中了『思筑梦』!”

“你说什么?”君玉珩不敢相信,可瞧着师妹的神情,又不得不信。

“先找个地方,让他躺下来休息!此毒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发作!我们要做好准备!”她从没觉过自己的心那么慌,身为医师,面对病人最该冷静。

可如今,眼前的是他。

“去『清恒殿』!”君玉珩紧张的扬着声线,身子微转,已将弟弟背起。

『思筑梦』不会致命,但会让人极为痛苦。

他好生后悔,为何那一瞬,他没有发现从禅房内中冲出的黑影。为何那一瞬,他没有及时替弟弟挡下。

众人的眼神中,全全是君玉洵昏迷的影子。

而夙绾心却站在原地,凝眸瞧起了那长满青草的地面。滴答答的声音一瞬入耳,血珠从上而落,恰是于君玉珩的袖口滑下的。

她的眼睛不好,可她的听力不差。

第六十七章 真正的关心 从不在表面

『清恒殿』内声声不断,君玉洵撕扯着喉咙,疼痛难耐。

夙绾心拉着浣慕芸站于殿外,听着里面每每传来的动静,不禁眉头紧绷,眼皮发颤。

“玉洵,你忍一忍!千万不要被毒性控制!”

“不要拦着我!我要去见母后!我要去见母后!”

君玉珩甚为清楚,那是弟弟此生最大的遗憾!母后过世时,他正在外游玩,才没能见到母后的最后一面。

一瞬失神,便让他有了机会挣脱。

咣当一声,门被敞开。

那突显青筋的模样着实吓人,竟再不似他平日里的俊朗洒脱。

君玉珩扬手控制住弟弟的肩膀,生生将他拉回了殿内。

雪朦站于一旁,几次施针无用,已是变得越发抖了手。

“玉洵,听哥的话!什么都不要想,等一下就会好的!”

“不~我要找母后!我要找母后!”君玉洵于声声呐喊中,含起了泪水,“母后!你为何要离开的那么早!为何不等洵儿去见你最后一面~为何~”

夙绾心呆愣一瞬,竟似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当初,她被夙岭南关起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悲痛的哭诉,哭诉娘亲为何要离开的那么早!

可人终究不能那么自私!

没有哪个母亲,是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眼眸中恍然显了模糊,而后,就看到一只落了重力的拳头,朝着自己袭来。

她轻轻眨眼,眨去含在眶里的泪珠。

“绾心~”浣慕芸只觉拉不动她,只好侧眸喊了一声。

奈何,她已深陷思绪中,无法回神。

直到,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控住了君玉洵突来的拳头。

“你想什么呢?不知道危险吗?”

她凝眸一瞬,恍然清醒,眼神中全全是君玉珩怒意的表情。

不知怎的,总觉得这样的表情,她竟甚为熟悉。

不去多想,握住他的手,挪至旁侧。再挥上两指,落于齿间咬破,点上君玉洵的眉心,而后便划向红唇。

既然雪朦师姐都没有办法,那只有她来!

气愤的反掌两击,就扇在君玉洵那露了青筋的脸上。

“皇甫寞你干什么呢?你居然敢打洵王!”

恰逢此刻,端木采苓提裙走来,还真是够乱的!

詹高黎赶忙挡住,生怕两位卿姬在王爷面前大动肝火!

“你做什么?”他知道,她是在救君玉洵,那染了鲜血的指尖,便是最好的证据。

只是,他还在惊讶,她竟有胆子扇上去,如此遇事不慌,当真不似贵族小姐。

从自己弟弟毒性发作后,他都没敢动一下!

她居然~就直接上了手!

夙绾心侧眸仅瞧了他一眼。

君玉珩恍然看到了她眼底的湿痕。

稍稍缓了下思绪,她将脸颊转回,对着毒性渐离的君玉洵轻声说道,“你怪你的母后没有等你!可你又怎知,她不愿等你!她没有试着等你?”

“……”君玉洵低眸不起。

她知,他在听着。

“我们总是在埋怨过世的人,又何时真的为他们想过?”眼眶的泪痕止不住的流淌,过往之事,一件一件历历在目,当初,自己是怎么在镇乾洞内哭嚎的?其实~就如现在的他一样。“没有哪个母亲是会让自己的孩子伤心的!她想等你,她也在等你!可是她已经撑不住了!你在埋怨她没有等你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的自私?你让爱你的人,承受着病痛折磨的等着你!试问,你是多么的残忍?”

毒性能够退去,但心里的困束只能自己想明白。

以前她不懂,但在镇乾洞的这些年,她终是想明白了一切。

雪朦收回哽咽的泪水,几步临近,伸手扯过了他的衣襟。

“君玉洵,你不能这样!你连『思筑梦』的毒性都无法挣脱,怎么证明可以护我一辈子?”

他静静地不落音,却已将手臂搭去了雪朦的肩膀。

顷刻间,让人瞧不清楚,是雪朦在扶着他走,还是他~在拥着她走。

方才,那恐怖的画面终于消去了。

夙绾心深深吸气,无声的掩去泪痕,只是那晃然泪下的模样,已然印在了君玉珩的心里。

此刻,端木采苓还在不休不止的吵闹,骂了她多少句,她也不知,怕是在场的几位,除了詹高黎觉得耳朵刺痛,其他人就都没有听进去。

方才,打了君玉洵的手掌心还在不受控制的发颤。

夙绾心默不吭声,这还是她第一次,那么凶。

抬眼瞧瞧,已不知某王爷看了她多久。

“詹高黎,你若再拦着本公主,本公主定让你好看!”

詹高黎一瞬收手,自是不敢再拦着。

端木采苓用劲过猛,脚下一个不稳的就倾了去。

倒是正好,倾在某王爷身上。

如此,她还哪舍得放手,自是摇动臂弯不放。

“王爷!你是该好好惩治一下皇甫妹妹了!若是洵王生起怒来,你可千万不能护着她,免得你们兄弟之间不愉快!”

“王爷,皇甫妹妹方才也是一时心急,她并不是有意伤到洵王的!希望王爷不要怪罪!”慕芸姐姐俯身在侧,替她说话。

端木采苓还于某王爷身旁喋喋不休!

若是换作别的时候,夙绾心早就提起嗓子来和她吵闹了!

但如今,君玉洵需要休息,她也没那心情跟她吵!

只是,见了她这般娇滴滴的依着某王爷,眼睛突然就觉了刺痛不适,索性低垂别去。

“事情如何处理!本王自有决断!一切待等洵王康复!”眼神微微晃去,一连瞧了她好几眼,却始终等不到她的对视。“詹高黎!”

“属下在!”

“请几位卿姬先回去!洵王尚在病中需要清净!”

“是!”詹高黎俯身再作揖,“三位卿姬走吧!”

“那王爷,苓儿就先走了!”端木采苓自是乖巧的先一刻落礼,离去。

“慕芸告退了!”

夙绾心仅是给了他一眼,随后便侧了步子。

君玉珩立于原处,不禁抬手看了看藏于袖间的伤痕。

本来就没有包扎,又拉扯了一瞬弟弟!

这会儿,更是被端木采苓给摇出了血!

女人~当真是麻烦!

凝眉片刻,正要落回手臂,却见夙绾心忽然退了回来。

也不吱声,也不对视。

只将一块绢帕偷偷塞进了他的手心。

之后,便又行去了步子。

他自问掩饰的极好,却不知~她是何时发现的!

望着某个丫头的背影,他觉自己错了!

有那么一种女人,即便是麻烦,也愿她在身边停留。

原来,关心~从不在于表面,而在于她是否对你上心!

第六十八章 有多少事情 是他不知道的

他将绢帕紧握,再撑开时已沾染血红。

“皇甫寞!”

刚刚一脚迈过门槛,就逢了他的声音。

夙绾心惊讶的停下,双眸轻轻眨动间,突觉一股莫名的跳动已渐渐提至喉咙口。

顾不得端木采苓那怒意的眼神,她微微转身,略显僵持。

“叫我?”

“洵王尚未恢复,你还需在这里等着,待洵王亲自治你的掌掴之罪!”

果然没什么好事找她!亏她刚刚还那么关心他!

某王爷!没良心!

夙绾心不屑的扯扯嘴角,任凭耳旁传来端木采苓那轻蔑的笑声。

几步退回,就退到王爷身旁。

“王爷!不知我是在这里站着等呢,还是跪着等?”低着头,怄气的扯嘴。

君玉珩无奈的瞧着她,待等其他人走远,才倾来身子,轻声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耳旁微刺!

于他口中袭来的热风,正撩动着她的鬓发。

她侧眸抬起,终逢了他的目光。

“王爷~”

“进来帮我包一下!”

“哦。”此刻,竟变得甚为乖巧,碎步跟在他身后,不吵不闹。

君玉珩走在前面,不禁用余光侧扫了她一眼。

难得,她这般听话。

夙绾心拧开玉瓶,轻点在他的手上。白色的药末顷刻变了红,可见伤口之深。从手背一直延伸至手腕,如此长的剑痕,怕是要好几日才能愈合了。

慢慢抖开白色的布巾,一手握上,一手缠绕,眼神不离不偏,显得极为仔细。

只是她不知,君玉珩也将她看的极为仔细,明眸注视,不离不偏。

“谢你救了玉洵!”

好惊讶!

面前这位,已越来越不像,她所认识的傲娇王爷了!

夙绾心眨动着眼睛,一时间,都不清楚该回他什么了。

“我只是帮他解毒!之后~还得雪朦姐姐来!”

他恍然抓起她的手,将她方才放在桌上的药瓶拿起,就往她刚刚咬破的指头上,轻轻点了几下。

“你的血如此珍贵!以后不要再随意用了!”

方才咬的时候,还挺疼的。这会儿,被他轻轻揉动几下,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这不情况紧急嘛!”低眸提笑,顷刻就逢了他的目光。

呃~气氛不对,气氛有点……

“嗯~我刚刚听到雪朦姐姐对君玉洵说什么来着?他俩什么时候……”

“一见倾心!再见钟情!”

“诶?”这话,竟能从他的嘴里说出?

夙绾心听得好意外,却也听得好生……

她一定是中邪了!或是最近没了法力,体力也变了不济!

怎么就落了晕晕的感觉?

“对了!你跟玉洵说的那番话,字字动情!可我怎么听说~国师夫人,是生你时难产去世的?”

“……”狠狠的咬住内唇,“我其实……”

“哥!”

“你怎么不在里面好好休息?”

夙绾心暗自低叹,不是她不愿说,只是来不及说!

随着君玉珩起身,她也慢慢转了去。

君玉洵的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看精神是稍稍恢复了。

“我没什么事了!”

雪朦轻扶在侧,抬眼越过师兄,瞧了一瞬自己的小师妹。

只怕是小丫头无心,师兄已上心。

“玉洵的毒虽解,可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多加照看!以后我不在他身边,就拜托你们了!”她同师兄一样,甚是清楚君玉洵的毒素是如何清除的。

“师妹你要去哪?”

雪朦低眸莞尔。

君玉洵则更为欣喜的说着:“雪朦已经答应嫁我为妻了!不日,我便去请父王赐婚!”嘴边话语未完,已是将眸光侧去,“此前,我早以禀明父王,父王也已应允,只是~在等雪朦同意。”

“父王定然把御书都准备好了!他可是最疼你的!”

君玉珩自然是替他俩高兴的!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

“所以,我得回去一趟,告知家人!”

君玉珩扬扬袖摆,摇摇点点,“雪朦,你就放心吧!这家伙皮厚!不用我照顾,也能把自己养的白胖白胖的!”

“四哥!”

“洵儿长大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一般,动不动羞涩了!”

这一瞬,倒是轮到夙绾心,在他们兄弟旁侧,忍不住扑哧落笑了。

君玉洵瞧了王兄身后一眼,不禁挑眼玩笑道:“四哥不是让三位卿姬回去了么!怎么偏留下了皇甫卿姬?”

“……”方才还一脸嬉笑,瞬时就变了僵持。

夙绾心白眼翻落,扯起小嘴,“王爷是让我在这里等洵王治罪呢!”

“治罪?”

“我不是刚打了你么!”她知,某王爷没那意思,虽也对她解释了,可她偏要在此刻逗趣。

君玉洵即刻歪动脑袋的说着:“四哥你这就不对了!我都看得出皇甫卿姬刚刚是在救我!你怎么能说人家呢!”

“我……”

“这么说,洵王是不治我的罪了!”

“谁敢治你的罪!”

夙绾心连连笑着点头,这毒素退了!果然又显了往日的风趣!

“王爷,可是还要治我的罪?”印着梨涡的扬了扬头。

“……”君玉珩明眸晃晃,仅用余光瞄了她一眼。

“四哥!你这成了亲的,怎么也跟个……”

“既然洵王不追究,本王也就不追究你的掌掴之罪了!”

这话抢的倒是快!

君玉洵抬眼撩动,顷刻就得了王兄的凝眉「回击」。

懂!他懂!

雪朦转而盯瞧了小师妹,此时她正低眸得意的偷笑。

而非,是对师兄的举止上心。

“明日,我就离开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好了!”

“你放心吧!”

“你体内还有毒发挣扎时,所积下的淤血。每日不可太过劳累,需修养十日!”

“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夙绾心忍笑旁听,这俩人,还真是你侬我侬了!

浓的~她都不想插话了!

“我把这个留给你!每日早晚帮他清除淤血!”

一瞬轻眨大眼,师姐居然把自己的小宝贝,交给了她!

她定会好好保护好的!

嘻嘻一笑,立刻收入怀中。

君玉珩不解的挑起眉毛,“你把你的『绮秀针』给她做什么?她能用嘛!”

“……”歧视!分明是瞧不起她!那眼皮翻的,以为她看不见吗?

“师兄不知?妹妹的医术并不在我之下!定能帮玉洵清除体内淤血。”

君玉珩再次低眸打量了她一瞬。

夙绾心白眼长翻,看她做什么?

不信?又没让他信!

“我就先回去了!”憨憨落笑,扬手指天,“晌午了,肚子饿了!”说罢,也没等某王爷回应,就反身扯着袖子的离开了。

每次肚子一空,她就难受极了!

君玉珩突觉某个丫头,就如同一个谜团,究竟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无妨~他最喜欢的便是破解谜题!

第六十九章 明明在意 却偏偏忍着不说

“紫荆,花烛!快点给我弄些吃的!我饿了!”甩着袖摆,大步走进小院。

她这肚子可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紫荆碎步迎来,嘴边已是提了笑,“早就准备好了!就知道小姐回来找吃的!”

夙绾心抬指摇摇,幸好自己收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小丫鬟!

却还想着离开她们,若是被她们知道,定会伤心难过吧!

坐在桌前,托腮等候,就待饭菜上齐。

不禁瞪着大眼,数上一数!

“一,二,三,四……”

“八菜一汤,看一眼就知道了!还用数吗?”

夙绾心闻声撇头,恰好看到某王爷抬腿进屋。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君玉珩无奈的抿了抿唇。

两个小丫鬟还在一旁,她就从没想过给他留面子!

“王爷~”

“再上一副碗筷!”

“是!”

说着说着,居然就坐到了她身旁,这是要来跟她抢吃的吗?

“你干嘛那么等着我?”君玉珩侧眸一瞬,见她突然揪起了眉头,那模样好生逗趣。挑起筷子,轻点盘上,“满桌子的菜呢!我替你分担一下!”

说的还挺理直气壮!

就跟她多愿意似的!

夙绾心静而不言,瞬时将眼睛眯成一线。

紫荆将碗筷拿来,君玉珩先一刻动了筷子。终是明白饿肚子有多痛了,这胃当真是难受!

“你这胃口也够大的!”片刻,就将眼前的菜盘去了一半!

她的心里自然是怒的!

君玉珩顷刻停下,抬眸迎了她的眼睛。

“清早从你这离开,我就没用膳,你说我这胃口还大吗?”

“……”即刻收敛愤意的扯了嘴角,“你怎么清早没吃饭就出去了?”

“还不是因为……”她不懂!她居然还不明白!“平时见你挺聪明的!怎么有的时候,那么笨呢!”

“我何时笨了?”

君玉珩齿间轻嚼,眸光却不离她的面容。

“你不是饿了么!还不快些吃!”转瞬夹起盘中瘦肉,落去了她的碗中。

两个小丫头都瞧出了王爷对她的关心,唯独她自己还未能明白。紫荆,花烛互视彼此,而后便一同退离。

半晌,夙绾心撑了一碗鸡汤捧至他的眼底。

“我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说吧什么事?”君玉珩凝眉瞧了她,“怎么突然就变得吞吞吐吐了?你平时,不是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嘛?”低眸一眼,瞬时扬动嘴角,“竟还学会给我盛汤了?”

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取笑她!

夙绾心晃了晃身子,不高兴的别了眼去。但这件事,又不好不问,卡在喉咙口久了,会把她难受死的!

“那个~我想问~”

“说啊!”手下已停,仅在唇齿间细嚼着饭菜。眸光不偏不移的瞧着她,就待她把话道出。

“雪朦师姐嫁给君玉洵,你们那国主爹爹真的会同意吗?”

“自然会呀!洵儿可是父王最喜欢的儿子!”

“你国主爹爹还喜欢你呢!怎么也没问问你的意思,就让你一次娶了四个!”甚是不信的托起了下巴,眸光转转,心里始终还在替师姐担心!

“洵儿不一样!他向来是要什么,便有什么!”

“那么宠?”

“你不知道!当年,我母后生下我以后,就没见哪位娘娘再生过皇子!一连八九个全是公主!直到生下了洵儿,才又见各苑娘娘产得皇子!”

“你弟那么好命啊!”

“所以,父王才会格外宠着洵儿!”

某丫头安心的点了点头,可没过片刻,就又皱起了眉头,“那君玉洵会不会跟你一样,要一次娶四位卿姬?”

君玉珩顿时被她问至无声。

这一点,他倒没事先想过。自己的弟弟,他日是要当国主的,自然少不了国宫三十六苑。

以雪朦的性子,怕是难接受!

问题还未回答,就自顾自的落了沉思!夙绾心扬手在他眸前晃了晃,“哎!你想什么呢?”

“……”

“回答不上来了吧!”无奈的坐正身姿,双手托腮,“我就说,王爷都不能惹!自寻麻烦!”

君玉珩侧眸瞧了瞧她,此刻,竟还为别人犯上愁了!

“你这小脑袋里都想什么了?”

她在想……

一瞬侧过,凝眉嚷嚷,“王爷您吃好了吗?吃好了,赶紧回吧!我今日太累了!想睡个午觉!”

君玉珩不禁放下筷子冷哼道,“我就没见你,哪日不轰我的!”

“您还是去别的地儿歇着吧!我这卧榻也不舒服!”

“你当真希望我去别的地儿歇着?”双唇绷紧,忍住欲燃的怒火。

“您这话说的!您是王爷,自当哪里舒坦去哪里了!嗯~慕芸姐姐那肯定不错!她还能给你泡一壶好茶!”

“……”

“秦歌姐姐那里也不错!听说她琴艺极好!”

“……”

想了想,还是不要说端木采苓了,反正她也不喜欢那个公主!

低眸一瞬,再抬起时,已见某王爷蹙紧了眉头正用着她看不明白的眼神,看着她。

“我分析的不对吗?”夙绾心将两只大眼晃晃,“还是你其实想去端木采苓那里?”

“夙绾心!”

恍然落惊!

说话就说话,干嘛瞪着大眼的敲桌子!她说错什么了吗?

哗啦一声,好几碟菜就这么被他推去了地上!

“你干嘛呀!是不是吃撑了!”心疼极了,她可连一筷子都没夹呢!

怒意的甩甩袖摆,就如清早一样,转身走离了。

夙绾心只觉莫名其妙!

王爷就是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有多浪费吗?

居然还一言不落的走了!

“小姐,怎么了?王爷怎么生气了?”

“我怎么知道!说变脸就变脸!”身姿一瞬坐正,突觉没了胃口,“你俩把这些清一下吧!我累了,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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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摆袖出了『素心斋』,心间愤意难去。他对她的心,她怎么就看不明白!难道非要让他亲口说出来吗?

他堂堂『霓澄国』的四王爷,怎么可能先对她低头!

让他去别的地方找舒坦,那他就去!

去!他去!

一连几步走到中院,却还是迈步离了王府。

长街小巷,人群往往。

竟似每一处,都有她行过的影子。

初遇时,她摔倒在他的马下。众人讥讽嘲笑,他明知她是被人群挤出来的,却未在意过她的处境。

再相见,是在醉红楼,他不知她是去做什么,那会儿觉她很奇怪,这会儿,忆在脑中,却觉她很可爱。

第七十章 漓沁二字 勾起过往回忆

旁晚时分,忽听『素心斋』门口落了音。她好奇的摆袖临近,却见詹高黎正吩咐着下人摘换匾额。

“你们在干什么呢?”

“皇甫卿姬!”詹高黎闻声作揖,“王爷吩咐,给您的小院重新做了块匾额。”

“重新做了一块?”夙绾心疑惑的抬眸看去,竟连那上面的字~也变了!“愫心小筑~”

“名字是王爷提的!”

詹高黎的坦言,本是想让卿姬感动,却见她恍然垂眸,生了乱糟糟的情绪。

恰逢此刻,君玉珩正从府外回来,二人互视一瞬,便又同时别了眸去。

詹高黎当真是看不懂了,明明白日里王爷跟皇甫卿姬还是很好的,怎么这会儿就……

夙绾心原地静站,而后就见端木采苓步步迎进,还越发撒娇的绕上了某王爷的臂弯。

“王爷,您这是又去哪了!累不累?苓儿给您温了小酒,特来找您去『迎翠院』……”

“好!”

夙绾心只觉自己的小耳朵有些刺!

他居然答应了!

端木采苓显然也很惊讶,她还没有说完,王爷就应允了?

本来,她还想了很多话,竟是只停在这里,不需要再讲了!

夙绾心低垂着脸颊,始终未抬。

君玉珩也仅瞄了她一眼,就踏去了步子。

待他真的入了『迎翠院』,夙绾心那隐忍已久的怒意,就瞬时爆发了!两手插于腰间,气愤的磨动牙齿,“去哪不好!偏偏还是跟着端木采苓走了!”

詹高黎一旁呆看,恍然被皇甫卿姬的怒火声给惊到了!而后,便见她摆袖回了小院。

这醋意~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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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气进了『迎翠院』,后果就需自己负!

端木采苓笑意盈盈的模样,当真是让他瞧腻了。

迎着愁绪,一杯一杯灌进喉咙。从前的君玉珩,可没这般屈过自己,自遇上她之后,倒是越发不受控了。

“王爷!这酒可是苓儿特意从『蚕桑国』带来的,您可得多尝尝!”

浓眉一紧,便抬眸看了她一眼。他尝的还不够多吗?这已经是第五杯了。

满屋子的酒气,到处乱窜,是非要把他灌醉吗?

面前的女子并不难看,毕竟贵为公主算得上是倾城之姿,只不过~他就是没什么感觉。

端木采苓见他只品酒,不说话,还以为此酒甚得他的喜欢!

“王爷您若喜欢,苓儿便书信一封送去给『蚕桑国』的皇兄,让他再为我们运些来!”

提及『蚕桑国』便让他想到『清乐寺』的事!为何,在『霓澄国』内的寺庙中,会有『蚕桑国』的种种物件?

或许,他还能从端木采苓这,知道些什么!

“这什么酒?”君玉珩顺着她的话问着,不禁落下些许好奇之色。

“这是我们『蚕桑国』的『弥桑酒』是用弥桑树上的果子酿制而成的!”

“『蚕桑国』里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故作赞许的低眸点点。

“自然是!我们『蚕桑国』的好东西多着呢!”

君玉珩瞬时撩眉,已将第六杯放置唇边,“我听说,『蚕桑国』有一种东西,细如丝发,却是坚韧无比!”

“王爷,您说的可是『雪翎丝』?”

“雪翎丝?”

“嗯!”端木采苓重重的点了点头,“它不仅细如丝发,还能在深夜放光!”

果然,那丝线也是『蚕桑国』所出。

一瞬抿动薄唇,淡然的喝下酒水,“可惜了,不能亲眼瞧一瞧!”

“王爷,那东西可不能随意瞧!”

“为何?”

“雪翎丝有剧毒,不得长时间近身!”

“……”君玉珩面色一惊,却是很快又抚平了眉头。原来,这才是凶手当日急于甩下的原因。“那近身会怎样?”

“毒素延至周身,只待七七四十九日,便能成一毒人!”

“……”他将手中的酒杯紧握,再次询问道:“被雪翎丝毒素侵体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吗?”

“会~偶见无力,头晕,每逢四十九日……”

“怎样?”

“苓儿也不清楚了,只是无意间,偷偷听皇兄提及过!”

难怪,在『清乐寺』中,他会一时失手,反被凶手所伤。

原来,对方早已布好了局,就是为了让他发现雪翎丝,并感染毒素。

“可有解毒之法?”

“雪翎丝世间无解!”

“……”

“除非~得到灵狐血引!”

“什么灵狐血引?”

端木采苓觉他对此事甚为好奇,倒也为他们之间,增了很多话聊。

不禁再次敬上一杯『弥桑酒』。

君玉珩只得陪她喝下。

“传闻,有一种狐狸叫漓沁狐,它的血能克万毒!”

漓沁……

君玉珩拧紧眉头的低垂脸颊。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把她给忘了!

过往恍然入目,勾起回忆中那错过的约定。

“本王有些累了!”

“我扶您去休息!”端木采苓乖巧的起了身,两步迈到他的身边。

君玉珩扬手搭去,却于她面前拐了弯。稍稍施力,便让端木采苓昏在了地上。

不禁低眸感叹,修行十一年所得的法术,竟也用到了这种琐事上。

掌心微微翻转,再次运行功力,将端木采苓托送去她的床榻。

夜已渐深,侧身推开房门。

“王爷!”

“你们主子喝多了!给她备些醒酒汤!”

摆袖行至中院,君玉珩抬头看了看那挂于天上的圆月,不禁落下声声感叹。

王府那么大,这瞬,竟没有他可去的地方。

此时的『愫心小筑』依旧院灯未灭。

君玉珩将眸光转去,渐渐的抿紧了薄唇,“我该如何同你说明心意?”百般暗示,终不得回应。“难道,在你的心里~就从没有过我?”

这样也好,如今,他已知晓自己被雪翎丝之毒侵体。

又何必,再去招惹她。

王爷又怎样,还不是落得个自扰。

那解除他体内毒素的方法,他是不会去寻的。

五年了,不知在遗魂派内,她是否过的安好,应该已经被放出来了吧!

依稀记得当年,他时常会提着酒壶到镇乾洞前坐一坐。

起初,是觉的那里比较清静。

之后,才发现,那里面关着一只小狐狸,

洞门封闭的极为严密,师父还设下了一处隔音的结界。

他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里面也听不得他的声音。每次只得随意敲敲石壁,但也仅是告诉里面,他过来坐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将去镇乾洞小坐,当成了每日练完功法后的必做之事。

偶然的一次,他发现了地上水流湍去的小洞,刚好能将一个窄口的酒壶送进去。

稍稍施一些法力,就不论那水流的方向。

很快,他就得了回应!

后来,他们就以酒壶传递纸张。

再后来,他教了她一种敲打壁面,传递消息的方法……

第七十一章 斗气便是害自己

静静地坐在屋内,唯有一盏烛灯陪伴。

夙绾心愁眉相拥,甚是头疼。她不是皇甫寞,便不应该掉进某王爷的深宅大院里!

倘若让她一辈子留在这,那就跟关在镇乾洞内没什么区别了!

闭紧双目,时刻告诉自己,之所以来到诺霆王府,只因法力尚未恢复,再则是为了保护慕芸姐姐。

从没被什么困扰过,此刻竟仅能傻傻的望着窗外,自是想睡都睡不着。

扬起手臂,一次一次的拍打小脑袋。

还是想想怎么恢复法术吧!

人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她跟君玉珩本就不是一路人,就莫要想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次日醒来,发觉自己居然倚在床边睡着了。用力的揉了揉双眼,和往常一样的度过痛意,慢慢适应。

摸摸自己那受了委屈的肚子,终是要找点吃的填饱它,绝食解决不了什么,反而会让人思绪更乱!

吃过早饭后,她就拿着师姐留下的『绮秀针』跑去『清恒殿』为君玉洵除淤血。

她以为她会遇上他,却是詹高黎站在门口迎了她。

“你这淤血去的很快!还是师姐比较厉害,临走时,定然帮你清了许多!”低眸插回布巾中,细心的收好『绮绣针』。

“师姐?你叫谁师姐?”

逢了君玉洵的声音,夙绾心即刻咬住了内唇。

自己这思绪是飞到哪里去了!居然,在他面前,叫了雪朦师姐!

“啊~你听错了!是雪姐!”

君玉洵凝眉落思,自是觉得自己方才没有听错。

为了不让他再瞧出什么,为了避免自己再不经意的脱口,夙绾心赶忙起身,欲要离开。

可偏偏在这一瞬,见到君玉珩摆袖进殿。这个时辰了,必是刚刚从端木采苓那里回来的。

交握在腹前的小手,又将包着『绮绣针』的布巾捏了捏。俯身不落话语的行了礼,再不似平日的活泼。

君玉珩也全当没有看到她,几步迈去,擦肩行过,很快就进了内室。

这种气氛当真不好!

深呼吸,赶紧离开!

摆着大袖,慢慢走出长廊,已不知周边过去了多少奴仆,众人纷纷朝她落了礼数。

只是她此刻愁眉紧锁,根本未去在意。

自上次,她在中院喊了新来的小奴才,这王府里的其他奴仆也都得了信儿,身着华服,不爱带丫鬟在侧的便是皇甫卿姬。

“小姐,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去皇甫宗祠了?”

紫荆忽然跑来,手里还提了一个竹篮。

她不是很清楚,傻傻的瞧了好一阵,满脑子思绪,已淘气的飞了个远。

“去皇甫宗祠做什么?”

“小姐,您忘了,今日是六月初九,我们要去拜祭夫人。”

原来,是皇甫寞娘亲的祭日。

索性,在王府里没什么事,借此机会还可以出去转转。

“那我们走吧!”

……

马车晃的不算厉害,可她就是觉得头晕脑胀。脑子里一瞬空空无物,一瞬又堵的好生难受!

“紫荆,你让他慢一点!”

“小姐,这已经是你说的第三遍了!待会儿,齐安可就都不敢对马儿用劲儿了!”

夙绾心无奈的长叹出声,怎么就憋闷的哪哪不舒服。

马车恍然停下,少年一瞬撩开帘子。

“卿姬,齐安是第一次驾马车,让您受惊了!”

她也没说他怎么样,小孩子就自责的低了头。王府里没有人了么,偏偏让一个孩子来给她驾马车!

这刻,她才看清楚,面前的少年,就是那日,她误以为是哑巴的奴仆。

“行了!行了!是我今儿不太舒服,跟你没关系!你继续驾马吧!”

“小姐,你不舒服?”紫荆紧张的追问。

她自觉越说越乱,两头都得应付。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齐安,继续驾马吧!”

齐安一只手还在撩帘,一只手已摸上了自己的小脑袋,“可是~已经到了啊!”

“……”夙绾心又一瞬,暗自压气。

下了马车,不禁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匾额。

跨过门槛,朝里面迈步。

“姐姐来的是不是有些迟了!这成了诺霆王府的卿姬,果然架子也大了!”

夙绾心凝眉瞪去,那前方站着的竟是皇甫柔!

她记得,她跟皇甫寞好像不是同一个娘亲,怎么皇甫寞娘亲的祭日,她也跑来凑热闹了?

还想着出来寻一处清静,却是入了另一处「战地」!

“妹妹来的倒是早!”

“寞儿,柔儿,里面已经安排好了!快些进去吧!”霎时,便迎了皇甫寞的大哥,他的出现,倒是让这场「战事」没能打起来!

虽不是自己的娘亲,但此刻,既然扣了皇甫寞的身份,她就该替皇甫寞好好拜祭,用心拜祭。

“寞儿,如今你贵为卿姬,就不便到后堂为母亲燃尽百香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跟柔儿去就好了!”

她懂事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在这里,多陪陪娘亲。”

在大哥面前,皇甫柔自是显得乖巧,待大哥别过头去,便落了不情不愿。

本就不是她的娘亲,她那般娇生惯养的性子,怎能甘愿。

好奇的拉过紫荆追问,“哎!皇甫柔怎么来了?”

“小姐,这是皇甫家的规矩啊!嫡女出嫁后,便由庶出的女儿来代替燃百香!”

“原来如此!”倒是可怜了皇甫寞的娘亲,遇了如此没诚心的他房女儿,还能否收到百香!

这天儿,说阴便阴了下来。晌午时还是晴空,眼瞅着要入黄昏了,就来场大雨。

“大哥怎么办?我们骑马来的,这下了雨怎回去?”

“没事!马儿快,一会儿也就到家了!”他是男子,自是我行我素惯了!

可怜了,皇甫柔娇滴滴的小丫头!

跺脚,撒娇,能用的招数全全来了,“不要,会生病的!”

“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等会儿!谁让你偏要同我一起骑马来的!你若像你长姐一样,坐马车来不就好了!”

夙绾心前行几步走到门口,看着那从房檐上垂下的雨水,不禁用绢帕捂在唇边落笑。

“姐姐,不如你把马车借给妹妹可好!”

“……”这丫头,还真敢开口!

“胡闹!你让你长姐怎么回去!”

夙绾心一瞬绷紧小脸,将两手交握于腹前。

放心!

她开口,她也是不会借的!

除非,她傻!

“这下了大雨!诺霆王爷定会来接姐姐回府的!到时候,姐姐还愁没有马车吗?”

“……”

“这雨越下越大,倒是妹妹在这里等下去,怕是天黑,也没人来接!”

“……”

“那你就在这等着,大哥先回去,再派人来接你!”

“干嘛那么麻烦!”隔着中间的大哥,皇甫柔倾身挑来眸光,“姐姐,诺霆王爷定然是疼姐姐对吧!”

“……”

“诺霆王爷不会不来接姐姐回府的是吧!”

“……”

“不会来吗?”

“当然会来!”

第七十二章 谁说属下不能算计主子

咬嘴!悔!

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姐姐是要把马车借给妹妹了?”

终发现自己是真傻!

竟让一个小丫头给绕进去了!

嘻嘻一笑,侧身逢了双眸,“大哥,你就跟妹妹先回去吧!王爷会来接我的!”

“寞儿!”

她知这哥哥是真的关心她!即便是把她当成了皇甫寞!

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若让他淋着雨回去,她也不忍心!

“没事大哥,我也就再等上一小会儿,王爷就会来接我了!”

她表现的极为淡然,淡然的便让长兄信了她。也落了一瞬欣喜的眸光,知她在王府里过的很好,做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马车缓缓离开,夙绾心站在宗祠门口,不禁落下长叹。

“小姐!王爷真的会来接我们吗?”

“我也不知道!”顿时仰头看天,“与其盼着王爷来,还不如盼着老天赶快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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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花烛举着一柄纸伞,正着急的站在门口张望。

大雨越下越大,溅在地上都能击起好几个窝。

詹高黎巡视经过,恰好看到这一幕,便好奇的上前问着,“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们家小姐去皇甫宗祠拜祭夫人了,可到现在还没回来!”

“皇甫卿姬?谁陪她去的?”

“就紫荆和齐安!”

詹高黎心里一惊,“谁让齐安驾马去的?王府里就没有别人了吗?”

“白日里,其他人都被端木卿姬喊去修剪『迎翠院』的花草了!”

就连看门的奴才都叫走了,真把诺霆王府当成『蚕桑国』国宫了!

詹高黎抬头望了望天,都这么晚了,可别出什么事!

一脚迈出王府,却又顷刻迈了回来。

此时,恰逢齐安冒着大雨驾了马车归来。

“小姐!”花烛赶忙跑到门外马车前。

齐安摸着脑袋落了疑惑,“皇甫卿姬没回来吗?”

花烛撩开帘子,发现空空无人,便着急的闹着,“我家小姐不是该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有啊!皇甫卿姬让我去送国师府的大公子跟二小姐了!”

詹高黎挪前一步,出口问道:“那皇甫卿姬呢?”

“皇甫卿姬说王爷会去接她的!便让我去送人了!”齐安摸着头,这瞬才弄了明白,“没回来吗?王爷没去接皇甫卿姬?”赶忙调转马车,“那我赶紧去接卿姬回来!”

“等会儿!”詹高黎低眸一瞬,恍然笑起,“齐安!你且围着小巷再绕一圈,待王爷来了!就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上一遍!”

“为何?”

花烛最是机灵,顷刻就明了詹高黎的意思。

“齐安!让你去,你就去!绕一圈,就在巷子口等着,看我一脚迈出门槛,你再驾马过来?”

齐安扬手落在头上的手,许久难下。不知其意,只得照做!

马车缓缓离去,詹高黎侧眸对上花烛,“你就在这等着!”

小丫头一时胆怯,“我们这算是算计王爷吗?王爷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放心吧!我跟王爷那么久,对王爷还是了解的!”反身迅速的跑走,那方向不偏不移,正是王爷此刻所在的『清恒殿』。

“王爷!”跑了几步并不至于气喘吁吁,可他非要装得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惹得君玉珩瞬时投来了疑惑的目光,“怎么了?”

“皇甫卿姬今儿去了皇甫宗祠,到现在也没回来!”

君玉洵手中的黑子还未落上棋面,转而就换了方向的扣进了盒里。

“干什么呢?”

“……”他听了以后,都很是紧张。按理说,王兄应该担心的坐不安生。

怎的~竟还是侧倚在桌前,还忽然回过头来,质问了他。

“你下在哪了?”低眸落着找寻棋子的模样,这要是装的,也太像了!

他不信,王兄真能在殿内坐久!

“四哥不该去找一下皇甫卿姬么?”

“她又不是自己去的,担心什么!”眼眸一瞬晃到盒上,瞧着他已是盖好了盖子,“你还下不下了!是要认输了吗?”

见主子不吱声,不理会。

詹高黎只得继续说下去,“王爷!白日里,府上的奴才都被端木卿姬叫去修剪『迎翠院』的花草了!就只有齐安陪着皇甫卿姬去的!”

“……”君玉珩凝眉片刻,虽不落声,却已将手中棋子折回掌心,按了个紧。

跟了主子那么多年,自是学会了一些察言观色,詹高黎见王爷有所反映,便又继续说道,“属下只是怕,这降雨如此大,齐安乃是第一次……”

“备马车!”

“是!”

见王兄迅速的出了大殿,那着急的模样可是越发不淡定了!方才,竟还叫他赶紧落子!

分明是他认输了!

花烛瞧着詹高黎带了王爷来,即刻一脚迈出了门槛。

君玉珩走到门口时,恰逢齐安驾着马车回来。那本是悬着的心,一瞬落下,可仅仅落了一瞬,就又悬了起来。

花烛先一刻问出声,“齐安,我家小姐呢?”

“皇甫卿姬没回来吗?”

“……”因心中存有惦记,便将齐安那傻乎乎的模样忽视。

“不是你带皇甫卿姬出去的吗?”詹高黎一旁应声,自是替主子问的。

齐安重复话语,呆呆摸头,“皇甫卿姬让我送国师府的大公子,二小姐回国师府了!她和大公子,二小姐说,王爷会去接她的!”整个就一念经的小和尚。

可王爷这瞬倒是听得进去,凝眉一瞬便提着长袍上了马车。

詹高黎忍不住同花烛互笑,时刻告诉自己,这不是在算计主子,这是在帮主子!

“快!带本王去皇甫宗祠!高黎,你来驾马!”

詹高黎听命的换下齐安,转瞬驾马而去。

马车之上,君玉珩心中慌乱,两手不禁握成了拳。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

宗祠内,主仆二人蹲坐在一起,眼瞅着天儿越来越暗,黑的让人害怕。

紫荆瞬时紧上她的臂弯,她轻轻扬手拍打,欲以安抚。

“别害怕!不是还有我在嘛!”其实她也害怕,但总不能两个人都窝在一起,你喊一声,她叫一声的吓唬对方吧!

“按理说,即便王爷不来接我们,齐安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无奈的撇撇小嘴,齐安那孩子,性子直,怕是以为王爷真的来接她了!

哎!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来接她!

肚子好饿!她要吃东西!

忽然觉得视线变了模糊,怎么就看到一个身影大步行进了宗祠。

那身影,还有些熟悉!

“小姐!是王爷!王爷来接我们了!”

“……”

“真的是王爷!”紫荆兴奋的起了身。

夙绾心一瞬站直,却恍然感到一阵眩晕,而后,便只见一件白衣袖衫,抚上了她的额头……

第七十三章 情 果然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她没发烧!她是修行之人,怎么会轻易得病呢!

更何况,还一滴雨都没淋,就仅仅是有些冷!

还有些……饿!

马车上,她轻眨眼睛,感受着他将掌心抚向了她的发丝。依偎在某王爷的肩膀处,只觉心间透了一股暖。

从方才,被他抱上马车,整个过程,她都是知道的,只是自己饿的动弹不得,就没落下声音!

“我究竟该如何待你?”

“……”眼缝忽而垂下,便又瞧见了他那包扎着布巾的伤处,此刻正握于她的手背之上,显得极为温热。

马车颠颠晃晃,幸有他在侧,让她再无忧虑,觉了困意,便安心的睡了去。

再醒来时,自己就回了『愫心小筑』。扶起半身,一瞬抬望,竟见房内,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小姐,你醒了!”

紫荆,花烛依旧在旁伺候,只是她的心里~突然落了些许失望。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索性什么都不要想了,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别的~想多了,也是自扰!

“小姐!早就给你备好了!王爷走的时候,就吩咐我们给你做了!一再叮嘱,让我们时刻温热着,待你醒来!”

本是低垂的脸颊,在听到紫荆的话后,便慢慢拧着眉头,抬了起来,“王爷?叮嘱你们的?”忽然觉得不可思议,一瞬嘟嘴的落思:他不是又犯了傲娇的毛病,在跟她怄气嘛!

明明送人回来了!却也不等人家醒过来,就~走了!

“小姐!王爷真的很关心你!”花烛几步临近床边,轻声说道,“若不是王爷突感不舒服,估摸着他应会等你醒来再走!”

“他~不适?”

“嗯!王爷守在小姐床边,坐了有一阵,便扬手抚了额。临出门时,还是捏着鼻尖,难受着走的。”

这话若是出于花烛之口,她或许会认为夸张了。然~此刻却是紫荆说的,那就定然是真的!

夙绾心疑惑的撩眉,暗自想想:不该吧!他那身子好着呢~

「呢」字竟在心间拐了弯,自是心慌的揪了起来。

缓了片刻,才抬脚下了榻,慢慢的走去外屋。

稍稍等了一小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好多碟子。

夙绾心瞪大眼睛的看着,有肉有菜,又有汤!

美味在眼前,快快帮她扫去一切!

顷刻竖起筷子,却恍然停了下来。

花烛,紫荆在旁瞧的疑惑,若是平日,小姐有这种神色,必是因为不晓得先吃哪道菜了,正左右张望,显露犹豫。然而此时,她竟目光呆滞,眼里透出的意思,让她俩看了好久,也未能看明白。

“小姐,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吗?”花烛轻声问道。

却见她,一瞬摇了摇头,表情落的极为别扭,正嘟紧嘴巴的晃动眸光,“也不是!可我~为何看着它们~就是吃不下了?”脑子里,还总会出现那日,君玉珩坐在旁边吃饭的模样。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紫荆担心的问着。

瞬时,她就懒洋洋的趴在了桌边,薄唇一抬一落,片刻之后,才涌出几个音色,“你们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

“小姐……”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烦心的,将小脸窝进双臂内。脑子里轰隆隆的,似有好几只小虫在里面乱窜。

花烛,紫荆互看对方一眼,只得听从吩咐的退下,静静地关上房门。

她在想什么?

她居然在想君玉珩!

为何,会突然想他呢?放着桌上那么多的美味不想!

偏偏在这一刻,被脑子里的影子晃悠的下不去筷子!

这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以前的自己都是把吃的放在第一位的!

猛的抬起头,再次瞧瞧桌上的八菜一汤,居然还是没有胃口!

无奈的瘪着小嘴,挤的脸上全是烦心的褶子!

她一定是病了!

才会食难下咽!

情!果真是这世间最最折磨人的东西!

某王爷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她又为何……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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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阁』内,烛光未熄。

身旁的婢女,正帮着她取下头顶的发钗。

房门恍然推开,君玉珩迈步而入,仅仅只是凝眉瞧了瞧她。

婢女秋栩赶忙俯身落礼,而后便碎步离去,关紧房门,唯留他们二人在房。

浣慕芸满心忧思,只得先以礼接迎,“王爷~”

那脸上的神色,依如新婚当晚。或许那一夜,他还有些介意,但此刻已是全全明了心。

“你无需紧张,本王只是来你这寻个清静。”言罢,他便抬步桌前坐下。

浣慕芸低眸跟进,双手交握于腹前,待听他发话。

君玉珩侧颜扬起,再次出音说了声,“坐吧!”

一过良久,他不禁自嘲的轻哼,“本王究竟是哪里不好,竟让你们一个又一个的想要躲着!”

“并不是王爷的错!”晃动着眸光,浣慕芸落下满心愁绪,“只是慕芸无福消受!”

“……”他的心里有火,却仅能压着。

“王爷那日让慕芸好好的想一想,再和王爷仔仔细细的说清楚!”一瞬哀叹过后,便俯身而去,双膝跪地,希望能得到王爷的原谅。

“你这是做什么?”

浣慕芸齿间发颤,泪水已在眶中流动,“慕芸有一件事情隐瞒了王爷,还请王爷莫要罪及慕芸的家人!”

“什么事?”

“慕芸~身患绝症已无法治愈,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才一直避之不言。”

“你说什么?”他无法相信,如此娇柔的女子,竟能把自己的病况掩饰的这般好!

“被选作卿女,嫁进王府全全在慕芸的意料之外!”

“……”君玉珩闻言叹息,瞬时扬起了额头。似于她的话语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能理解,那不愿身边人知晓的心情。

“慕芸无法服侍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雪朦知道吗?你为何不让她……”

“慕芸的病,此间无药,乃是自小落下的心痛之症,已到枯竭之时,怕没有多久便要离去。”

“……”

“倘若王爷垂怜,就舍这一席之地,让慕芸容身,待到来生相遇,再报此生恩情!”

同为将死之人,他怎能不出此援手。眸间顿时泛起泪痕,轻轻点头。

上天为何这般的折磨?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所爱,却终不能守在她身旁,为她遮风挡雨!

唯有盼得来世,能够再与她相遇,他定会牢牢抓住机会!

不去浪费一朝一夕!

第七十四章 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人

“你体内的淤血已经清没了!”夙绾心扬手收针,终是完成了师姐交代下的任务。

“明儿,就不用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呢!我这也是受人之托,你以后多对雪姐姐好!就行了!”浅浅一笑,自是带了些别的思绪。

“我哥这几日应是去敲『清乐寺』的事情了!”

君玉洵居然还对着她解释上了!谁想听他去了哪里!已是多日未见,她瞧不到他,反而清静!

“你好好养着吧!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起身踏离大殿,临跨门槛时,还在想着,会不会逢了他。

然~他终未出现。

扭着小嘴的绕过长廊,手心内的裙角已不知被她扯了多少褶。

“皇甫妹妹~”

低头行了几步,便见一身粉红色的轻纱裙摆。

她抬眸迎去,唤了声,“慕芸姐姐。”

“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浣慕芸瞧得她神色不对,还以为她是病了。

可她却只是摇摇头,片句原由说不出。

二人索性找了处树下清凉之地,坐于石桌前聊起了天。

“慕芸姐姐,那个他国公主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浣慕芸浅浅一笑,“有你在,她哪里会想到我!”

“这倒是!”夙绾心拧眉落思,那端木采苓就是跟她合不来!谁看谁都不顺眼!

双手放于桌前,烦心的撇撇嘴角。

这会儿,慕芸姐姐的陪嫁婢女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盘青色的果子。

夙绾心低头眨动双眼,自是看到吃的,就说不上话了!

浣慕芸扬手挑了一个,放在掌心,对着她摇了摇,“要吃吗?这可是从边城运来的青叶桔!我昨日吃了一个,可甜了!”

“慕芸姐姐,这是你家里人送来的吗?真好!”顷刻趴在桌角,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可见皇甫寞在国师府也并不得宠,都没见「家里人」来给她送过好吃的!

浣慕芸瞧着她的模样,不禁露齿一笑,“当然不是了!这是秦赫将军的部下从边城运来的!是昨个,秦歌特意拿来给我吃的!”

“秦歌姐姐?”

“嗯!”浅笑点头,而后就低头剥起了皮,对面坐着个小馋猫,她还需快些剥开。

“秦歌姐姐会来找你聊天?”

“嫁来王府的这几日,还好有秦歌陪着!知道你们有案子要忙,我们也都帮不上,就只能坐一起,聊些别的!”桔子剥好了,就赶紧塞进她的手心。

夙绾心即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好吃极了!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果子!不,是青叶桔!”

浣慕芸扑哧落笑,真真是被她这吃相折服了,“不是这样吃的!是要一片一片掰开来吃的!”

“管它呢!能吃到嘴里就好!”

“你说的是!”忽然落下羡慕的眸光,若自己也能像她一般,就不会有那么的烦心事了。

“你和秦歌姐姐相处的很好么?”在她的印象里,秦歌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姑娘。

“我跟秦歌聊的很好,我跟你说个秘密!她其实~是被王爷护在王府的~而非是来做卿姬的!”

“……”夙绾心瞬时满了嚼动,呆呆盯瞧。

“秦老将军想要把她嫁到『蚕桑国』去,可秦歌心里早已有了意中人!所以,秦赫将军便来求了王爷!”

“秦歌居然能告诉你这些?”她想不明白,既然是关乎到自己的秘密,那为何又要说出来?

“我们算是挺投缘的!有些地方,也很像!”

“哪里像?”

浣慕芸不禁低眸坦言,“我也曾喜欢过一个人,他也去了很远的地方,我起初想要等他,时间久了些,就发现~自己已经没了等待他的机会!”

“……慕芸姐姐~”

“秦歌之所以跟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她不会跟我争王爷!而我今日告诉你这些,亦是同样的理由!”

“……”

“绾心,难道你还想跟雪朦一样,非要让我和王爷好好相处吗?”

“我……”

“我知道雪朦的心思,她是希望我能过的好,可是,每个人终有自己的命运!”

原来,慕芸姐姐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

就和她是一样的!

夙绾心微微坐直身子,拧眉落思,“看来~君玉珩也挺可怜的!娶进来的女人,都是心有所属的!也就端木采苓是钟情他的!”

“你也不是啊!”

突觉嘴里的桔子,已被她嚼的没了味道。

无奈挤弄眉眼,“其实,我的心里~也有一个人!”

浣慕芸惊讶的瞧了她,目光一瞬轻移,便见远处树后,站了一个人影。

“你……有喜欢的人了?”

“可是~他已经变心了!”低眸间,不禁聚起了双手握紧。

有些事,就是那么凑巧。

君玉珩静站在树后,凝眉望着她的背影。

心里虽尝了酸痛,但却挪离不开脚步。

夙绾心想了又想,既然慕芸姐姐都在跟她坦言,那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自是将心里的秘密全全告诉她。

“我从小就特别孤单,我娘亲离开的早,我爹也不关心我!他是唯一一个,愿意跟我坐在一起,陪我聊天的人。”

“他……”

“他也说过会娶我的!可如今,他却已经把所有心思,放在了另一个姑娘身上!”她恨穹魔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原有的生活,“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怎么了,其实,我很想再见他一面,把事情都问清楚!”

夙绾心恍然抓起了她的手,让她原挪去的目光,又一瞬挪了回来。

“绾心……”

“慕芸姐姐,你也知,我并非真的要嫁入诺霆王府的!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本来是想找小丫头谈谈,让她除去困扰的好好跟王爷相处。却没想,居然勾出了别的事,还恰巧被王爷听到。

那树后的身影一瞬挪离,背影竟是那么的孤独。

“绾心,你真的对诺霆王爷一点喜欢都没有吗?”

她想再问一句,却让对面恍然哑口。

夙绾心突觉胸口颤动,越发的变了不安。

“我不喜欢跟别的女人分爱!”这终是她的心间话,虽难启齿,但却不得不坦言,“我这人自私,容不得割舍!”低眸眨眨,瞬时咬紧了下唇。

“可我看得出,王爷是喜欢你的!”

“可他也宠了端木采苓!”这是没办法让她不去想的事情。

“你对这件事情在意,这说明你还是在乎,喜欢王爷的……”

“那又如何呢!”

第七十五章 休书字迹 竟是如此熟悉

她否认的极快,心间已再受不得打击,“我其实~也都还没从赫连师兄的事情中走出来,以前他那么疼惜我,却也离开了我!我再也不想拥有那种从有到无的感觉了。”

浣慕芸终是无法劝说,毕竟另一方是王爷,即便他此刻对她上心,然而以后呢?

诺霆王府如今住着四名卿姬,往后就可能会有七位,八位。

但也说不得谁对谁错,身在皇室,也有他们的无可奈何,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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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回到『清恒殿』时,弟弟已经卧榻而睡。他仅从柜中拿出了一个刻有芙蕖花瓣的锦盒。

走回殿中,就坐在熟悉的桌案前,扬手轻轻掀动,便将里面的折扇拿出。

回忆那日,在『素心斋』,他急切的想要问出这柄扇子是谁送给她的。

只是心里还看不明白!还想不清楚!

不是自己的,终不是自己的!

顺手铺过一张白纸,便提笔书写起来。

握在手心间,紧了又紧,一坐就是许久,他突觉乏力的侧颜睡去。

梦境中的一切,始终是他解不开的迷。那含泪诀别的双眸,竟是那么的悲凉。

他看不清楚她的脸,却能感受的到她的痛。

再醒时,已是黄昏日落。

“四哥,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一瞬抚额抬起,眨尽眼底的泪痕。写好的信件还于手心紧握,该做的终要去做,这是对自己和对她最好的解脱。

“哥,你怎么了?”身为弟弟,自是瞧得出,他此刻的异样。

只是他不说,他也就不再问下去。他看着王兄起身离去,心间似缠了千丝万缕,背影何其孤苦,可惜,他帮不得!

君玉珩站在『愫心小筑』前,静静地望了望那块匾额。当初取名小筑,便是希望能将她留住,留在自己的心坎。

可笑的是~人终算不过天意。

此时,夙绾心正坐在屋内,提筷难下。

咣当一声,逢了门响,便顷刻被那迈入的身影所引去。

一身浅绿色的华服,上面还绣了几处散落的竹叶。不得不承认,他这衣着甚显脱俗。倒是比其他贵族官家,淡雅多了。

随着紫荆,花烛俯身离开,君玉珩几步走进,就站到她的身旁。

而她的两只大眼睛,却仍在他的衣着之上打量。

良久,她才缓缓收回眸光,自觉奇怪的皱了小嘴,“你干嘛一直站着?”她以为,他是来找她抢饭的!

经历了上次以后,她也就不那么讨厌了。

反而,还有了些欣喜。

怎知,一封信件恍然落下,从他的袖口甩至桌面。那速度甚快,唰的一声,也瞬时划入了她的心。

随后,便是那柄,赫连师兄送她的折扇。他没有扔掉,竟始终留着。

然,她的双眸,却于此刻,被那封信件所引,扇身贴在上面,虽恰好挡了字,但她也能只凭半面猜得。

好奇怪的感觉!

明明没有灼痛的亮光,却也能将她的眼睛刺疼。那上面赫然写了两个大字『休书』。

“这是本王给你的解脱!”

“……”她低垂着脸颊,扯动薄唇。

“嫁入王府,原本也不是你的意思。本王早就说过,诺霆王府从不养闲人!”

她是闲人~

轻轻碰触,将信件从折扇底撤出,收入掌心内。恍然觉得,胸口泛疼。

好奇怪!

最初,她就没有把这场婚姻当真!可是此刻,竟然感到心底是那么沉痛!

稍稍缓了片刻,她终是笑了。上仰着脸颊,落下淡然的表情,“也对!我总不能一直占着你的院落不挪!耽误你再娶卿姬。”眸光闪闪,顷刻晃去,她紧紧地咬住了内唇,生怕自己会绷不住,“我这就收拾收拾!很快便会搬走!”

“不急!”

“我急!”

瞧着她的坚定,君玉珩知自己该褪去担心的眸色。

轻点了额头,随后,便再也无话可说,唯有转过身去,抬步离开。

小院中,忽而停下,仰头望着天边的星辰,他将伤痛再度压制。

夜色一瞬降临,竟如他此刻的心情。

夙绾心始终静静的坐着,一手拿着信件,一手轻触面上二字。

泪水终是不受控的落下,瞬时溅湿信封。

一处又踏起了步子,再不回头相望。

一处撕开信封,欲要仔细瞧个清楚。

墨染白纸几处殇,泪点腮红知情重。

“君玉珩至今日起,赐休书一封。而后,不论皇甫寞婚嫁他人,都再与本王无任何关系。”

“皇甫寞?他写的是皇甫寞!”故此,就根本不算数!不算数!

气愤的折成团,狠狠的扔在地上。

恍然一瞬,脑子里竟想起了什么。

她将那封休书再次捡起,低眸细瞧……

“这是~君玉珩亲笔!”可为那字迹,何让她看的如此熟悉?

……

次日,花烛和紫荆一如往常的守在房门外。等了很久,也没见几面有动静。直到听侍妇人入了小院。

“皇甫卿姬还在睡呢?这可不行!我来的时候,就瞧见端木卿姬陪着四王爷逛花园了!”

“您说什么?”紫荆心里恍然一乱。

“我是说,咱们的主子,也该多学学怎么争宠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明明昨晚王爷是留在『愫心小筑』的!

怎么就?

她跟花烛守了许久的门口未推,就是怕王爷还在休息!

只听,花烛哎呀一声,瞬时推开了房门。

里面竟已空空无人,唯有桌上放了一封自家小姐留下的书信。

上面莫名写道,让她俩去找慕芸卿姬。

两个小丫头心里糊涂,只好跑去了『余香阁』。

浣慕芸手握信件,恍然想起多日前,夙绾心要离开时,就说让她收下两个小丫头。

此刻,她亦是担心她的安危,便亲自走了趟『清恒殿』。

此刻的『清恒殿』倒是热闹,端木采苓正守在桌案前,手捧糕点,待王爷细尝。身下还站了好多自己精挑而来的厨子,整整齐齐的排了两列,每人各端了一道菜色的等王爷赏脸!

奈何,他偏偏低着头,只顾瞧手中的书。

“王爷,这可是苓儿特意托父王从『蚕桑国』调来的御厨!他们个个都厨艺精湛……”

君玉珩抬眸瞪了她一眼,便让她立刻收了音,再说不上话。

她这是要把整个诺霆王府的大厨都换成『蚕桑国』的御厨!公主架子当真是摆到他这来了。

合上书籍,正要出言斥责。

恰逢浣慕芸碎步踏入了殿内。

第七十六章 忘记自己没了法术

君玉珩自是清楚,若非有着极为重要的事情,浣慕芸必然不会来这『清恒殿』找他。

“王爷,慕芸有话要同您说!情况紧急,还请王爷随慕芸去一趟『愫心小筑』!”

“……”听得这四个字,他的眉间越发蹙起。

“有什么话,非要这个时候来说,王爷可还没用早膳呢!”话语顷刻溜出了嘴,自是想收回都难。

君玉珩只觉耳畔不适,转瞬起身走去了浣慕芸身旁。

“出去说!”

端木采苓咬着嘴唇,心头自然愤怒!她在这站了许久,也未见王爷抬头。浣慕芸才刚刚踏进殿内,就将王爷勾了去。

这件事,她必记在心里!

随着浣慕芸来了『愫心小筑』后,他才得知,某个丫头是连夜走的。

或许,就在他离去之后。

轻推房门,再次跨步迈入。

屋子里一如平日般整洁,只是,再没了那个活泼俏皮的影子。

竟没有带走丝毫物件,还将两个丫鬟留给了浣慕芸,她这是要做什么?

“王爷!听紫荆和花烛说,昨夜~您来找过她。你们可是……”

“本王给了她一纸休书!”

“王爷~”浣慕芸一瞬低去眸光,静静地又将事情捋了一遍。“王爷是因为,昨日听到了皇甫妹妹所说的事情,故此决意放她离开吗?”

“我可还有别的选择?”不仅仅是因她的心中没有他,还因他~已经连争取的机会都没了。

事情已至此,再多说也无意义。浣慕芸将薄唇轻轻抖起,“不知~她会去哪里?”

“自然是回了国师府!”

“会吗?”

君玉珩原说出国师府三个字,本就不易。恰逢一瞬听了她落下二字,便更加慌神的转回了眸子。

“她不回国师府?还能去哪里?”

浣慕芸低垂去眸子,咬住薄唇,不再出声。

君玉珩总觉,浣慕芸是知道什么的,却非要避着他不说。

一瞬怒意涌出喉,自是再难平复收回。可那眼神中的失落却多过了对她们的愤。

“你们都有事情瞒着本王!本王是有多不值得你们信任!为何不能对本王事事坦言?”

他已是在原处站不住了,浣慕芸不告诉他,他便要亲自去查个清楚!

詹高黎于中院徘徊,瞧着主子从『愫心小筑』出来,自是立刻跑到了身旁。

一面同主子迈步,一面撩着眼皮的忽起忽落,静静观察那脸上的复杂情绪。

皇甫卿姬离开的事情,他刚听花烛丫头说过了,忽而就一直站在这,等王爷吩咐。

“高黎!”

“属下在!”

“备马车!”

“是!”

短短的两句话,便听出了王爷对皇甫卿姬的关系!

詹高黎感叹情之难懂,主子们就是会整出一些事情来自扰,何必那么较真,非要看看对方在不在意!

马车缓缓离了王府小巷,如今,他知道她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国师府,他希望她无事,哪怕心间存了对他的气。

倘若,她未归国师府,他该去哪里寻她呢?

为了将此事情弄个明白,他特意让齐安扮作农夫去国师府打探。

齐安于府门前拜礼,坦言说是受过皇甫小姐的恩惠,特来谢恩。

国师府的奴才倒是和气,没有出手轰离他,只是告诉他去诺霆王府找。

但这句话,足以让他的心间恐慌。君玉珩一瞬落去手中的布帘,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詹高黎迎回齐安,自是叹息的侧了侧眸,对着轿中主子问道,“王爷,皇甫卿姬没有回王府,那我们该去哪里找?”

他也想知道!

原本以为,他给了她休书是放了她,但却从没忘记要帮她找寻医治眼睛的方法,可她现在不在国师府,他又要去哪里找她?

君玉珩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他从没有过那么怕,怕将此事落成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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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已经写了休书!那她便走给他看!此后,不论她做什么,都跟某王爷没什么关系!

深夜离府,她没有带任何东西,唯将他还来的折扇和休书放在了身侧的背包中。

她不是皇甫寞,被休出了王府,也回不得国师府!带着两个丫头终是不大方便!索性,还是决定留给了浣慕芸。

选择连夜离开,就是不愿逢送别之景。

一路晃悠的走在山间,静看两侧柳枝摇曳,恍然想起了百柳林,这次是真的要回去了吗?

轻轻拍打腰间背包,一瞬慌神,一瞬难舍。再抬眸时,惊见四个麻衣小厮正围着一个红衣小姑娘!

居然还将她来了个五花大绑!

“你们放开我!”

“少废话,既然我们公子已经从醉红楼买了你,你就得跟我们老老实实的回府!”

夙绾心眼神不大好,但那女子的声音,她是听得出的。

刚烈,不屈服!

红衣,醉红楼!

“你们把人给我放了!”上前小跑了几步,此刻便是真真的看清了。

芷鸢正被他们按紧肩膀的往轿子里塞,那力度定然很重!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些小厮当真是被自家主子教坏了!

“小姑娘别不是自己的事儿,就往自己身上揽!”

其中一名小厮过分嚣张,居然朝她迈了几步,还仰着鼻孔的出音。

“我若非要揽呢?”

“你若非要揽……”小厮止于原地,不禁细瞧了她一阵。

……

结果不是她想的这个样子!

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己已经没了法力!

被人五花大绑了不说,还瞬时扔进了轿子里!

夙绾心左右摆动,欲要崩开绳索,奈何被人拴了个紧!

气愤难忍,齿间痒痒!

尤其是听了轿外小厮那找死的谈话!

“大哥,我们今日本是替公子带回芷鸢姑娘的,结果路上又抓了一个!瞧这姿色不赖,你说公子会怎么犒劳我们!”

“定然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往我们身上撒了!”

夙绾心使劲的咬扯嘴边白布,于心间暗自怒骂:一旁没教好的小屁孩!

她最讨厌的便是坐马车,晃晃悠悠,晃的她脑袋都疼!

眼眸处恍然挤入一个人影。她侧眸瞧去,不禁支吾落音,然而~他却似被什么牵去了思绪,愣是半点未移过。

明明马车间距那么近,若是她能伸手,定要在他的脸上揪出红印!

她探出脸颊,不死心的唔唔:君玉珩,你这冷冰块!转头!转头!

然而,却只盼得,他将布帘垂落!

夙绾心绝望的倚在轿中,闭去双目。

第七十七章 王爷的性子 古怪又不相同

深深叹了一口长气,此刻不得自乱,还需自己想办法!

侧眸一瞬,恰逢芷鸢愧疚的瞪着她。

并不是她的错,是自己太笨了!若早想起来失了法术的事,好歹还能想点别的法子!就算依旧被抓,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夙绾心撩眉暗示,顷刻别去身子。可等了片刻,也未见回应,她只好再次转头眨眼。

见芷鸢有了侧身的姿势,她赶紧勾住她的小手,而后便抓着绳索盲解。自己的眼睛虽不好,但却让她习了别的能耐,三两下解开,自是轻松极了!

芷鸢扯下绳子,都没想着将自己嘴上的布巾取下,就迅速的帮她解了绳索。

夙绾心活动着手腕,带了愤意的拉开了唇前的布巾,轻声嘘嘘,凝眉再做暗示。

芷鸢一开始不明白,直到见她撩了马车帘子,将左侧的小厮推了下去,她才迅速的也将自己这面的小厮推下。

心里慌慌不停,自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

夙绾心扬鞭敲打马背,后方两名小厮紧追不离。

她没有办法回头寻君玉珩,只得拼命的往前行!嘴里声声喊着“让开!”很怕自己这初试驾马的能力,会伤到街上行人。

“姑娘,他们追过来了!”芷鸢扶着马车回头张望。

小厮骑马奔来,距离越来越近。

她听得到后方追赶的声音,再这般下去,必然又会被他们抓回去。

凝思片刻,恍然抬头,惊见对面驶来一辆马车。

夙绾心用力的拉扯马绳,却已止不住马儿的狂奔。唯有伸手将芷鸢推入马车内,自己侧眸闭眼,等待撞击。

霎时,余光扫现,那迎面而来的马车内,竟飞身而来一道人影,于半空翻动起青蓝色的华服,仅在片刻,便制住了不听话的马儿。

他坐在马上背对着她,耳畔发丝随风飘起。五指挥动间,顷刻就扬了一柄折扇在侧,显得极为优雅。

若不是后方小厮追来,她应会再多看一会儿。

这才是该用折扇之人,君玉珩……有一把好扇子,都不会用!

“公子救命!”

如此优雅的男人,必然也是心肠极好的人!

夙绾心学着那娇滴滴的模样,轻声呼唤。

他缓缓回眸,瞬时勾动唇边弧度,“我平日里不太喜欢多管闲事!”

“……”

“可见你这般好看的姑娘,就舍不得袖手旁观!”

“……”夙绾心尴尬的提了笑,面前的公子倒是风趣。

随后,竟仅在她眨眼的功夫,四名赶上的小厮就被他一招击在地上,哭爹喊娘的落了呀呀声。

而他,居然又坐回了马背上,依旧优雅的轻摇折扇。

四下恍然涌上数十名兵卫,一瞬跪拜,轻唤,“湛王!属下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受惊谈不上!意外是有的!”那眉眼轻撩,而后便又回眸瞧了她一眼。

夙绾心只觉被他瞪的有些不自在。

湛王!

刚刚甩了一位诺霆王爷!

这还没回到遗魂派,就又逢了一位湛王!

地上的小厮一听得王爷的名号,瞬时连滚带爬的逃离了。

芷鸢也是先一刻,下了马车,跪去行礼。唯有她还坐在原处,未落反应。

“大胆!还不下来,给湛王行礼!”

她的胆子不大,只不过已被思绪吞食。

眼前忽然扬起大手,竟是斥责兵卫统领,而非她。

“本王最见不得男人~对女人怒吼!”

“……”

君玉湛,『霓澄国』二王爷,君玉珩的二哥。夙绾心不禁感叹,这兄弟三人的脾气秉性也相差的太远了些!

“怎么样?二位姑娘可愿意去本王的府里坐坐?”不知何时,湛王殿下已是坐回了自家的马上,正凝眸注视着她。

一瞬尴尬的提了笑,这刚刚脱离虎口,不是又要进狼窝吧?夙绾心拧着眉头,几经打量,看面前的王爷倒不像是什么登徒子,就是……

“我们哪能去王爷的府上坐呢!”憨憨落声,实在是想不出能跟这「客套」的王爷说什么!

“本王只是想帮人帮到底!没别的意思!”他薄唇轻扭,撩眉逢来,“方才那些人,怕是不会轻饶你们!本王并不想问你们之间的过节,仅是希望能够帮你们逃过这一次!”

“如果王爷真的想帮我们,就把这位姑娘送去诺霆王府!”

芷鸢侧眸瞧来,先是落了惊讶,而后细细盯看,才终是认出了她。

她在看她,君玉湛却在此时打量着她。

“四弟那里?她跟四弟有什么关系吗?”

“王爷只管帮忙送去便是!”别的她也不愿说。

君玉湛一瞬扬唇浅笑,“本王所了解的四弟,可是向来不近女色!”

“向来不近女色?”夙绾心忍不住落下冷哼。

方才她一直控制情绪,不愿多说。可面前的湛王爷,却非要勾出她的心里话!

“姑娘对我四弟,似有意见?”

“我能对他有什么意见!”如今休书已写,那就各自欢喜。

“那~姑娘你呢?”

“我?我自然是回自己的家了!”哪哪都容不得她了,她还是赶紧走吧!

“罢了!本王就帮人帮到底!带这位姑娘去四弟那里!”

夙绾心顿时点了点头,总算是把芷鸢姑娘救下了,不管是因为自己好管闲事!还是为了君玉珩!

“姑娘,谢谢你,又救了芷鸢一次!”

闻了这娇滴滴的声音,她的心里也酥了!难怪,君玉珩对她甚是上心!

摆摆手,落去一抹微笑。

马车缓缓离了她的视线,她依旧站在熟悉的长街。只是这次,再也没了欣赏周边摊位的心情。

背道走了几步,恍然听得后方传来马蹄声。

她抬眸瞧去,竟见君玉湛对着她落笑,“我还是送送你吧!免得你被那些小厮抓回去!”

“湛王爷倒挺喜欢助人的!”

“不,本王说了!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舍不得对你袖手旁观!”眸光瞬时下弯,小眼睛泛光无限,但却让她觉不到刺眼。

许是因为,没有君玉珩的那双眼睛大!

薄唇一拉,甚显多情!

而那话语,总是如浪涛翻涌般,来的甚快。也不问对方能不能接受,就是任性的非要说出口。

夙绾心只觉回不上话,只能尴尬的提提笑。

“你要去哪?本王的御马随时为你候着!”

“王爷是要借我御马?”

“本王是要载你一程!”

他要让她上马?

与他同坐同行?

第七十八章 看淡死别 却见不得生离

君玉珩正抚着额角独坐马车内,恰逢此刻听得旁侧也落了声音。帘子一瞬吹起,他凝眉瞧了瞧,忽而心间波动,还以为,是夙绾心回来了。

身下即刻挪移,几步行至旁侧的马车边。

“珩王爷,属下是依湛王之令,将这位姑娘送来府上的。”

他似听不到身旁兵卫的话语,仅是扬手激动的撩开了帘子。

“王爷~”芷鸢眸光颤颤,竟是于喉咙处,堵了很多的话。

“芷鸢,你怎么……”心间虽有失落,但也随之被惊讶掩盖。

芷鸢缓缓走下马车,先是在他面前落了礼,而后便抬眸回话,“今日一早,钱公子的几名仆人突来醉红楼闹事,从玉娘手里买了我!我本书信一封叫兰儿送到王府,王爷~没有看到吗?”她似带了些许委屈,只是不曾埋怨过他。

君玉珩拧着眉头,一瞬话语难落。清早他为了寻夙绾心,自是离开的急了些,应是因此,错过了兰儿送来的书信。

他曾说过会护她,却让她遇了今日的遭遇,着实愧对当初的承诺。

“是湛王救了你!”

芷鸢一瞬点头,却又一瞬摇头。

这让君玉珩看的很是不解。

“在湛王之前,曾有位姑娘救了我!这位姑娘,王爷也认识!”

“本王也认识?”脑子里轰隆一声,似于心中生了答案。

“就是在醉红楼,曾与王爷交手的姑娘。”

“……”他凝眉仰头,瞧去四处。

“王爷可是找那位姑娘?”

“她去了哪?”

“她说,她要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她分明就没有回到国师府去!

君玉珩慌乱的迈去步子,却忽听芷鸢在身后,落了音,“湛王送她回去的!王爷或许能从湛王那里找到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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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摇摆的郊外,君玉湛抬步前行,手里还拽了一根马绳。

一连望着前方,扭了好几次的薄唇,自是苦笑连连,无从诉苦。

“本王今日算是栽到你这丫头手上了!居然帮你牵了马!”

“湛王能如此屈尊降贵,我也是受宠若惊!”本来她是想借此吓他回去的!试问哪个王爷能替一个初次逢面的姑娘牵马?

奈何~他还就真的答应了!

“能为你这般好看的姑娘牵马!也是本王的荣幸!”

“……”夙绾心一瞬瘪嘴,“湛王,您能不能别这么说话!”

“你不喜欢听?”

“不是……我是想说……”

“不是就好!”

这王爷也是奇了怪了!明明高贵优雅,却偏要在自己嘴上抹油!又不能将他同登徒子一般看待,还不可对着他发火!

“送到这里就行了!王爷您回去吧!”

君玉湛抖着衣袖,缓缓回头,“我还不清楚你家在哪呢!”

这是要查她的住处呢?

夙绾心恍然朝天翻了眼睛,“王爷,我若是这林子里的妖怪,您也要送我回家吗?”

“难怪!”

“难怪什么?”她就不明白了,眼前的王爷,哪里像个贵族!不但一点架子都没有,还极为……

君玉族的王爷让人无法形容!

一个柔情似水,一个冷若冰霜!

就不能匀一下吗?

她等了一阵,才见他退去笑意的仰了头,“这世上,也只有妖~才会这般貌美!”

“……”别去脸颊,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无奈。

他说的~句句都该是女孩子爱听,想听的话,却为何让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反倒生了挥不尽的烦躁?

“本王不逗你了!你确定能自己回家吗?”

“当然了!”

终是见了他正经的样子!正经的同她落了话!

君玉湛缓缓退了几步,仰头浅笑,“这匹马儿就赠给姑娘了!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再遇!”

她顷刻低了头去,也不知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回到『遥都城』!如今,她只想快些回遗魂派,去求证一件事!

“那就多些湛王赐马了!”

他随和的仰着头,小眼微微轻眯,“本王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夙绾心!”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驾起马儿奔去。

君玉湛凝眉望着那个背影,唇齿一瞬扭扯,“夙绾心~不是姓冯吗?”从第一眼瞧了她的模样,他便觉得她很熟悉,像极了自己梦中的姑娘,似落了前世的记忆,窝在胸口久久不能抚平。

一声长叹后,背手行于林中。

“许久没有这么静静地走过了!正好看一看这山间美景!”

君玉湛回到『遥都城』长街,恰逢自己的四弟骑马奔来。

故而,风趣的落下话音,“四弟这是特意来接王兄的吗?”

“二哥可是遇到一位姑娘?”

君玉湛抿嘴浅笑道,“你二哥我,遇上的姑娘可多着呢!不知四弟问的是哪一位?”

“就是今日,同二哥派人送到我府上的芷鸢姑娘,一起的……”

“就是那位姑娘啊!”

“二哥能否告知四弟,她去了哪里?”

他如此逗趣的同他对了好几句,奈何,这弟弟就是甚爱绷着个眉头的求问。

“怎么?二哥送去的那个你还未关心多久,就又想着找另一位了?”

“……”

“这不太像是,我从前的四弟啊!”竟为了找一个姑娘,弄的他自己这般紧张。

“二哥说笑了!还望二哥告诉四弟,绾心她……”

“她说,她要回家!我就送了她一道!也是怕那些小厮再找她的麻烦!”

低眸片刻,心间越发的显了慌乱,“她到底要回哪个家?那个所谓的家,又在哪里?”

生怕她会遇上什么危险,也怕此别再难相见。

“四弟可以出了城门,朝南走走看!说不定,还能遇上!”

“多谢二哥!”

策马扬鞭而去,于心中恍然明白,他能将死别看淡,却无法面对生离。

……

原本驾着马儿挺好的,她还觉懂了些许技巧,可这一刻,却又使唤不动它了!

“你是在跟我闹脾气吗?”夙绾心侧眸瘪嘴,“又不是我非把你要过来的!是你的主子硬将你送给我的!你可不能赖我啊!”

马儿还挺有脾气,听了她的音,不跑也就罢了,竟一瞬仰头呼呼!

“喂!你做什么呢?你可别欺负人!”她想跟它好好谈谈,奈何马脾气上来根本不搭理她!

愣是一个扬腿,将她甩了出去。

身子不受控制的翻滚,一直顺着滑坡滚下,可怜她没了功力,身子也变了弱。

而后,就撞在树旁,昏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误会仅在一瞬 关心却是无时

君玉珩策马狂奔,绕过了多条小路。目光不停,一直在林中寻找。

恍然听得前方传来马儿仰头长啸的声音。他再度扬鞭而去,只愿快些看到她。

然而,待他临近时,却仅仅只见了二哥的御马。

抬眸凝视,看着周边百柳轻晃,顿时也让他的心头慌起。

“有妖气!”手下即刻紧了紧马绳,不禁拉动马儿退去两步,再度望向四方。

一瞬下马,顺着滑坡的方向追去。

霎时,便见一魔物,正扬动着掌心妖术,欲对地上的女子不利。

“寻你多日,终还是被我抓到!等我抓了你,便去找你爹换取『馗灵双绝』!”

“住手!”他惊慌的喊着,眼神已是落到了女子的脸上。

绾心!是他要找的夙绾心!

“小子!休要坏我好事!”魔物掌内的妖火未熄,身子微微一转,便对上了他的方向。

君玉珩即刻震醒体内功力,双臂瞬时于胸前翻动,用着自己久不外施的法术,连连袭上。

右手在击,左手备战,轻姿微转,划出眸前条条灵光。

魔物碎步退离,扬手唤出一条巨型血蟒。

君玉珩侧身防御,脚下掀起层层尘土。眉间紧蹙,翻转掌力袭向血蟒长身。而后,迅速的从袖间溜出一柄折扇,于指尖轻轻扯开,奋力的击上,堵截它的血盆大口。

扇柄在手心内转动不停,一连旋动多次,随后迅速合起,瞬时敲捶红珠厉眼。

突觉体内真气翻滚,如遇波涛起伏。他强忍着咽下血水,用力的再施一击。

血蟒摇摆着长尾退去,君玉珩不禁抚着胸口咳出血水。

“你身上本就有伤,竟还敢动用法力!”

“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扬起手背,抹下唇边血痕。

今日,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眼前的魔物,伤害夙绾心分毫。

“既然,你执意同我作对!那我就先杀了你!”

魔物飞身突袭,君玉珩侧身迎招,凌空挑起玉骨莲云扇,然将左右三指并齐,唇齿微微扯动,念出法咒,“零星散落,轻杯抖水。”

耳畔恍然传入那熟悉的声音,夙绾心睁开双眸,支起半身轻摇脑袋。

忽见眼前落了两道光,一处血红刺眼,一处青蓝更为让她灼痛。使劲的挤了挤眼角,才渐渐看清楚。

“君玉珩……穹魔……”静静地趴在树下,目光不转的望着。

穹魔招招狠毒,即便君玉珩懂得法术,亦有仙扇在手,也终是不占上风。时而退去,歇息片刻;时而被正中胸腔,凭着脚下力道支撑。

照这情形,他根本就打不过那魔物!可能还会因此丧命。

扶着身旁树木,拼力站起。眸光还在注视着前方战况,忽觉额间灼痛,她轻轻的摇了摇,再抬起时,惊见君玉珩的身后,多了一重人影。

那摆动扇柄的轻姿,一瞬入心,居然让她莫名的垂了泪水。

她不知缘由,此刻,也没有时间去细想。凝神间,恍然发现自己的手心内,旋起了法力。

君玉珩仍在拼力抵抗,瞬时瞧见她靠近了身旁。那纤纤玉指间,竟挥出层层灵光,正顺着他的法术,同袭魔物周身。

“你来做什么?退到一边去!”他不清楚,她为何会使法术,他只知,此刻必要护好她!

“你打不过他的!他是穹魔!他是冲我来了!”一瞬侧眸,眼神中落去的,无疑也是对他的担心。

君玉珩从不觉自己怕过什么,即便知晓自己身中剧毒无药可医,也没有此刻这般神慌过。

他怕自己控不住体内的毒素,若是倒下,就护不得她了。

“你让开!”用力的将她推到一旁。横臂落去两指的法力。

夙绾心退至树下,恍然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周身被他罩起的法障困住,仅能凭靠一双眼睛盯看。

他明知她的眼睛不好,却偏要这般对她!

“君玉珩!君玉珩……”咬着下唇愤愤呐喊。

怎奈法障隔了音色,她亦是再听不到外面的战声。

君玉珩一瞬被击在地,浓浓鲜血顺着薄唇迅速流淌。

穹魔挥手袭来,却将法障腾起。

夙绾心双手拍打不停,恍然瞧着周身飞入半空。

不论穹魔使出多大的力道,都无法震破法障。

君玉珩轻抚胸口,慢慢支起。

“这个『凭阑障』只有我能解开!故此~你休想在我面前带走她!”

穹魔气愤的摆出掌力,一手撑着半空法障,一手挥去魔功将君玉珩死死的按在地上。

“你竟如此阻拦了,那我就让你尝尝被千虫撕咬的滋味!”

君玉珩抚着胸口于地面连连翻滚,目光扬去,恰逢夙绾心那担忧焦虑的眸子。

这是他唯一还能做到的!仅能用余下的功力,使出『凭阑障』。

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她被魔物带走。

远方忽然飞来一身白衣,便在君玉珩眼前飘落。两手交于胸前,划出道道如丝线般柔滑的灵光。

顷刻就将穹魔控在君玉珩身上的魔力阻断。

穹魔瞬时退去七八步,白衣紧追与他对战。

君玉珩用力的翻过身子,扬动两指慢慢控制法障轻落。

双眼无力的抬动,却又缓缓闭去。似再支撑不住,只因惦记着她,才没即刻昏厥。

夙绾心慌乱的跪在地上,眼中一瞬溢满珠泪。

看着他正一点一点的蹭动地面移来。

君玉珩再度扬动两指,本欲将法障消去,奈何自己的身体越发虚弱,指尖仅仅只抖了几下,就无力的垂去。

“君玉珩?君玉珩?”她慌神的拍动壁面,恍然想起过往之事。

五指并成拳,于他眼前,换移位置的敲打。

当初,他们虽然看不到彼此,但隔着石壁,听得拍打的方位,就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此刻,他们隔着法障听不到,但却看得到敲打方位,亦是同样的方法,能够互送心间之语。

不论看,或是听!

只要,那个人是他……

“君玉珩!如果多年前在『镇乾洞』陪我的那个人是你!你就一定能看得出我在说什么!”夙绾心一瞬呐喊,手间仍在寻着方位敲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出去救你!”眼泪顷刻滑落,止不住的挂满腮前,垂至衣领。

他轻眨着眼睛,微微撑开视线,抖颤的两指慢慢划上,点动于她的眼前,似如一支灵光之笔,也瞬时的划进了她的心窝。

第八十章 原来等的那个人是他

夙绾心将他指尖轻点的每一处都瞧入了眼里,而后,便看着他无力昏去。

拍打在壁间,双眸愈渐模糊,“君玉珩!你不能闭上眼睛!我在等你!我在等你!我一直都在等你!”

扬手消散法障,她摆动双臂,咬破指尖,落下法力。

从过去,到今时,原来她始终都在等待!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那个陪着她,谈天说地,免去多年孤寂的人~是他!

“君玉珩!五年前你失约!你让我认错了人,投错了情!这笔账,我必要找你讨回来!所以~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血水顺着指尖滑落,滴在他干裂的薄唇上,慢慢的点润,渗入。

夙绾心绷紧额角红印,恍然觉出,他体内延伸而至的一股强劲吞力,竟如一根细绳,揪扯着她的身体,慢慢倾去,欲要将她的血水尽数吸干。

穹魔退离,白衣男子仅追了两三步,恍然觉出后方不对劲。转身看得此幕,便立刻施法分开了二人。

夙绾心脸色微白,一瞬支撑不住的昏倒。躺在君玉珩的旁侧,眸光忽闪忽落,就在他的眉眼间游走。指尖滑动,紧紧勾住他的袖角,而后才缓缓闭去了眼睛。

白衣男子几步临近二人中间,先是看了一眼君玉珩,再将目光转至右侧。

不禁惊讶的拧了眉头,“绾心?”

……

君玉珩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身处遗魂派。慢慢坐起,抬眸看向屋内情形,这里还是他当初修行时所住的房间。

自己为何会到了这,其实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在被穹魔困住时,飞来救他的正是自己的大师兄蔚衍。

脑子里恍然涌出一个画面,就在他闭去眼睛时,好似看到了她在用『静语术』。可那指法是他年少时所创,与她相识后,并不曾教过她!

为何,她会?

一身白衣踏过了门槛,摆袖至他的床边。

他看着那个模样,依旧是五年前的容颜。

“大师兄多年不见,还如从前,英姿飒爽!”

蔚衍低眸落笑,不禁眨了眨眼,“师弟这话,是嫉妒呢?还是羡慕?”

“自然是羡慕呢!”

如若,他不是生在皇族,他也愿自己一直留在遗魂派,无忧修行。

“你倒是醒得快!那谁……”

“大师兄,她怎么样?”眉间一瞬紧绷,就怕自己会从师兄口中,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没事!师父在医治她,你就放心吧!”蔚衍背手间,细细的打量着师弟,这一瞬揪起的情绪,倒是印了许多担心。

“师父也知道了?”君玉珩不禁低去脸颊,紧了紧嘴角,“给师父添乱了!”

蔚衍倒是没他那思绪,自是知道,某丫头给她爹添的乱,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

“行了!你就别在这里挂愁绪了!如今,该是你这表情的~另有其人!”

“大师兄何意?”他突然觉得有些听不明白。难不成,是自己被打傻了?脑子一瞬犯了迟?

蔚衍无奈的叹了长气,身子也不受控的晃了晃,“哎呀!这会儿~可把你赫连师兄害苦了!”

“赫连师兄?”

“说说吧!”蔚衍不禁抿动起薄唇,“你跟那丫头怎么遇上的?”

“我跟谁?”眉间顿时挑了几下,“绾心?”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其他丫头能跟自己有什么联系。

“说的就是她!你们俩怎么回事?”

忽然觉得,大师兄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大师兄是不是认识她?怎么有种兴师问罪的感觉?”他一面落着疑惑,一面打趣应声。

“要跟你兴师问罪的怕是师父!”

那怪音哼哼而出,越发让他觉了疑惑。

“师父?”眼皮一撩,待师兄说个明白。

“你跟那丫头,到什么情况了!先跟我说说吧!免得师父问起来~一时收不住火!我得提前准备一下!看怎么帮你解决!”

君玉珩拧眉瞧着,大师兄时不时的朝他搭了搭眼,慢哼哼的道了话,语气极为难理解。

片刻,他薄唇一动,“我娶妻,师父发什么火?”他本想说,他娶得是国师府的女儿,又不是师父的女儿,师父为何要找他问罪?

难不成是因为,他成亲,没有通知他老人家?

怎料,蔚衍师兄瞬时惊讶,“你俩还成亲了?”

“是!是呀!”虽然休书写了,但也是成了亲了!自然理直气壮!

“师弟!你可真行!你们啊……”

“我们如何?”

蔚衍抖袖转身,实在是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了。抬步走到门前,忽听身后的师弟又扬声问了句……

“大师兄,绾心现在在何处?”

“自然是她该住的地方!”

“该住的地方?”

蔚衍不禁轻晃脑袋,“『沁心竹屋』!”

君玉珩自然清楚,那是师父发妻生前所住的地方,可为何会将她送去那里?

大师兄又为什么说那里是她该住的地方?

不论怎样,他都要亲自去看看,那是他的卿姬,虽然休书是写了,可也没送到国宫里去!

……

『沁心竹屋』内,他终是看到了她。那浅白的小脸让人瞧着心疼。

榻前刚好放了一个盆,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

君玉珩扬手抖了抖袖口,开始拧干绢帕为她擦试。

“我明明推开了你,你为何还是受了伤?竟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是~我不够强,没能护好你?”

忽听,门外传来了谈话声,君玉珩听得出,那是他的大师兄和师父!

“师父,这下该怎么办?赫连师弟那,怕是会……”

“事已至此,只能说是天意!”

“那~您看她跟玉珩……”蔚衍未敢立刻说出他们二人成亲的事,仅是顺着师父的脾气,一点一点的落话。

两个人同时出现在百柳林附近,在师父心里,必然是猜到他们相熟的!

至于其他,还得慢慢解释。

“这丫头!向来顽劣!待她醒来,我定要好好教训她!”

“师父?”

夙岭南正抖着衣袖,发着怒火,恍然瞧见自己的徒儿从『沁心竹屋』走出,那眼眸中尽显愤意。

“你怎么在这?”

“我来,是因为……”

“谁让你到这来的?不知道黄昏已落,注意一下吗?”

“注意?”

身为长者,他自是清楚他们之间感情不浅,但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

眸光瞥去,顷刻怒吼出声,“你给我站住!还上哪去!”

一瞬咬住下唇,夙绾心停于青竹旁,正踮着脚尖,无奈的晃了晃身子。

第八十一章 姻缘早已注定

君玉珩拧紧眉头的瞧了那个小身板,方才他来的时候,她还是昏迷的,怎么这会儿就醒了?

此刻是在做什么?

偷听?逃跑?

被人抓了现行,夙绾心自是不爽的甩了手臂。双眼翻动三两下,不禁挤弄着薄唇,转了头,“哪也不去!不是还在这嘛!”

夙岭南横臂一指,“什么眼神!”

她只得眉眼撩撩,顷刻平落。

“我能有什么眼神!”本来就无处可去,想回来找个地儿的!

可一见那凶凶的模样,她又很想逃!

君玉珩两处瞅瞅,自是清楚她的性子,也了解师父的脾气。

“师父,绾心她……”

“让你过来,你不听是不是!还想躲哪?”

他顿时觉了奇怪,自己本欲帮她说情,怎瞧着她跟师父的感情不浅。

夙绾心一瞬走来,眸光中竟带了对长者的无视。

“不是我躲着你!是你根本就没想过要找我!”薄唇微微轻扭,扯的两处梨涡浅印,而那表情却不是欢喜,倒显得有些不耐烦。

君玉珩本欲出音,却觉身旁师兄拉了一把。眼神对去,惊见他朝着他摇了摇头。

夙岭南胡须吹起,愤意的叹息道,“我是没去找你!才让你在外四处惹祸!”

夙绾心抿紧双唇的瞧着,她就从没父亲眼中,看到过疼惜。除了训斥,便再听不到任何话语。

“我贪玩,任性!处处惹祸!那你就不要寻我了!反正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

“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爹!”

“……”君玉珩恍然觉得,自己搞不清状况了!晌午时,他跟师兄说过什么?师兄又和他说了什么!

眼神转而瞄去旁侧,然,师兄仅是还了他一个撩眉挑眼。

闹了半天儿,在他面前不论形象,大吵大闹的两人~原是父女?

他明明娶得是国师府千金,怎么就成了师父的女儿?

可看眼前二人的架势,关系~不假!

夙绾心两手叉腰,一脸怨火,“当初是你封了百柳林,害我进不来的!我被穹魔追袭时,你在哪呢?”

被自己女儿这般仰头挺胸的质问,夙岭南唇畔扯扯,袖间轻抖,一瞬扬了手臂,却未能接上话。

“夙岭南!你是不是平日里没事儿做了!就突然想起来关心我了?我告诉你,我从前不需要你管,现在也不需要你管!”

“你……”指尖点点,点至她的头顶。奈何小丫头撩眉瞪眼,甚是不惧!

“怎么?你是想再把我关起来吗?”

“我……”五指瞬时并拢,就要一瞬下滑。

“师父!”君玉珩即刻伸手将夙绾心拉到了身后,“绾心向来任性,还望您谅解。”

“我在教训自己女儿!你给我站一边去!”他还出手管了!他竟然还插嘴!

夙岭南眉间一紧,顿时燃了怒火。

“师父我……”

“我还没说你了!这时候来『沁心竹屋』做什么!不知避讳一些吗?”

“我……”

“她再任性顽劣也是我夙岭南的女儿!你冒出来做什么?”眼眸上下撩动,再次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好徒儿!“我还没问你了!你俩怎么到一起了?”

“我们……”

“别以为你身为师兄就能由着她胡闹!她在外调皮生事,你也有责任!”

君玉珩抱拳认错,“师父说的是,一切在珩儿,请师父责罚我一人!”

休书都写了!还跑来这里护着她!

夙绾心眼眸微翻,瞬时扯起小嘴,才不稀罕!

“谁让你全揽过去了!这丫头,我必然也要好好教训!”

“哎~”她躲!

仅是暂时抓着他的手臂挡一挡!

对他的气,还未消!

所欠的账,待讨回!

“师父!您消消气……”

夙绾心斜眸瞧着,平日里清冷,冰寒的诺霆王爷,此刻倒对着她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玉珩,你给为师让开!”

“师父~”无奈的揪紧眉头,这眼下,实在是让不得!

夙岭南指尖点点,一顿训教,“玉珩啊,没有你这么当师兄的!不能这么惯着这丫头!再这样下去,她会更加任意妄为的!”

“珩儿,定会好好管束她!”

“你管束?”夙岭南心里一愣,即刻仰去身子,扶了老腰。“我这当爹的都管教不了!你凭什么管束?”

“我……”

“凭玉珩师弟跟绾心成亲了呗~”蔚衍师兄旁侧哼哼,那声音小的很,但也足以传入师父的耳中!

夙岭南拧紧了眉头,气息正顺着唇缝吐出,瞬时吹动起两侧胡须。倒也没燃动多大的怒火,仅是盯瞧着面前两个不省心的孩子!

而在『沁心竹屋』的另一侧,却恍然落了颤动的眸光。他本是来找师父道喜的,竟巧遇了这样的事……

君玉珩见师父不言,自是赶在他老人家问罪之前,坦白一切。

“师父!我跟绾心,数日前,已经成亲了!”

夙绾心白眼一番,就看着某王爷在她爹爹面前,是多么的理直气壮!

他们那叫成亲吗?她算是妻吗?更何况,即便是她曾入过诺霆王府,此刻也是被赐了一封休书,赶出来了!

脚下步子微抬,朝前迈进一块,心里甚是不服气,甚是屈的慌,“不是!我们俩……”

“哎!”君玉珩伸手一拽,就把她提了回去。掌心扣在她的肩膀,那叫一个紧实!“师父,绾心和我成亲,没能事先通知您老一声,是我们的不对!可当初,她是从国师府嫁过来了!我一开始也不知她是师妹!”

这话说的,就如他早就知道似的!

可惜,他忙着解释,未能低下头,逢一逢某丫头正泛着火苗的大眼。

“师父!事已至此!您难道还想着拆开他们吗?”蔚衍一旁落话,自是本着顺天意的心情,“穹魔突袭,导致绾心和国师府的小姐身份对换!绾心虽被国师府许给了玉珩师弟,可您也将国师府小姐交于了赫连师弟啊!索性,绾心嫁的是玉珩,师父应是放心的!如今皇甫寞也跟赫连师弟婚后合美,这事儿自是成了定局,如此,也是命中注定!”

“皇甫寞嫁给了赫连师兄?”心里倒不是放不下,只是很意外。

一瞬落思,而后就看着某王爷投来了吃人的目光!

方才赶着她生气,不低眸!此时,逢了来是何意?

夙岭南不禁低声长叹,“罢了!一切皆为天意!”他就算不愿意,也都已经这样了!

“谢师父成全!”

夙岭南摆摆袖袍,烦心的转了身子,“都散了吧!天也黑了!回去休息了!”

“那玉珩师弟……”

“这俩已经成亲了!我还管什么!”

第八十二章 身份虽变 感情却未变

眼瞅着夙岭南摆袖离了竹屋,她赶紧扭着眉头逃开了某王爷身旁。

眸光虽未抬起,可君玉珩看得清,她正怄气的用眼皮夹人。

蔚衍几步退回,渐渐靠去师弟耳畔,“看紧了!你昏迷以后,小狐狸没少放血!”

“……”君玉珩眉间一挑。

难怪自己醒来后,发现体内有团循循不散的真气。

原是被她救了!

本是不想让她为他放血的,却还是吸了她不少!

再瞧上那微白的脸颊,当真是越看越觉心疼了!

蔚衍师兄甚是知趣的背手走离,迈步板桥前时,恍然瞥见了藏于侧面,密竹之后的赫连笙。

身下迅速的变了方位,赶紧扬手拽离了他。

夙绾心还于原地,怄气的背对。小丫头不好惹,一旦惹怒了,就得想尽花样的哄!她虽不是什么贵府千金,却要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还要难哄!

“你这儿藏了那么大的秘密怎么也不告诉我呢?”撩眉挑眼间,便在她身旁轻晃,本是打着逗趣的架势,哄着她!

奈何,她一瞬别了方向,就是不搭理人!

君玉珩只得换了副神情,故作冷哼,“等回去以后,我可得找雪矇好好说说!看她知不知道,是不是同你一样瞒着我!”

“……”小嘴一扭,自是有了些许反应。

这些,全全逃不过君玉珩的眼睛,因为他已是每时每刻,将她盯了个紧!

“我还得去找找浣慕芸……”

“这跟慕芸姐姐有什么关系!”

嗯!不错!依旧是不喜欢连累别人的性子!他对她~还是很了解的!

君玉珩抬眸晃去别处,嘴上越发不饶,“能没关系吗?你们就这么合起伙来欺骗我!本王必要一一治罪!”

夙绾心顿时低眸落思,她是离了诺霆王府,可慕芸姐姐还在王府里,冷冰块不会真的不近人情,治人家的欺瞒之罪吧?

“这事儿是我让雪矇师姐,还有慕芸姐姐不告诉你的!你若治罪,就冲我来!”扭着嘴角的怄火,可一想起,刚刚某王爷在夙岭南面前的乖巧样,便一点都不害怕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治我的罪!也不是谁~在我爹面前吓得跟只老鼠似的!”

“你这是说你爹,是一只猫呢?”君玉珩瞬时盘起了手臂,想到她方才的架势,应该没少闹自己的父亲!

“他是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能替她治住某个冷冰块,倒是还能沾沾边,暂且敬一敬。

“我是看着师父的面子,治不得你!可我能治浣慕芸的罪!”

“你……”揪紧眉头的逢去,他那眼神中,分明露着挑衅!

“我如何?”

“你要怎样,才不会治慕芸姐姐的罪?”

任性!调皮!古灵精怪!全全能印在她的身上,但~傻瓜二字也跟她颇为贴切!

三言两语便让他给糊弄住了!

君玉珩瞬时侧身,细瞧她的可爱。

“你跟我回去!我就不追究了!”

“是你让我离开的!现在又让我回去!”咧着嘴角的嚷嚷道,“你这人做事情,不是很奇怪嘛!”

“此一时,彼一时了!”

她听不懂,也跟他说不上来!本就是他的不对,怎么这会儿反倒是她理亏了呢?

“君玉珩你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那得看跟谁!”

摆明了是在欺负她!

夙绾心翻着眼皮的侧了步,本是要走回竹屋去的,却忽然觉了头晕目眩。小手顷刻抚上额角,正要用力的按揉。

瞬时,就感到身子离了地。

挤弄着大眼,落去吃惊的眸色,“君玉珩!你做什么?”

“别闹!好好地!”

方才,他还是一副逗趣的眸子,此刻倒变得严肃起来了!

夙绾心静静地抬眸,眼中顿时挤满了他的影子。

从前,在镇乾洞内,她总是在想他的模样,不知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长了一双浓眉大眼,还是一笑成线的小眼睛。

期盼过无数次的相遇,却终没料到会是这般的邂逅!

多年前的无话不谈,居然就此演变成了斗气吵闹!

“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

“越什么?”

越来越喜欢板着脸吵嘴了!

也不知,他本就这般,还是故意做出来的!

她嚷嚷了好一阵,他竟也没落下愤意的眸子,眉眼依旧浅撩,似在故意逗她。

跨步进了竹屋,轻轻的将她放到床榻,然而却仅退了三步,愣是没见他有要离开的意思。

夙绾心抬起脸颊,与他对视。

其实心里藏了好多的话,本要一一同他说!只是一想起他写了休书,还有那五年前的失约,就让她气愤的又扭起了小嘴。

“我累了,我要休息了!”气未消,暂不理会!

“你睡吧!我又没拦着你!”

奈何,某王爷越发的变了赖皮!

夙绾心只得提着裙摆从床边移到桌旁。

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进。

稍稍整顿下自己的情绪,再跟他好好把话谈清楚!

见她坐了去,他也就瞬时屁股沾了凳。眸光闪闪,笑意应脸,显了一出的神清气爽!

从前的事,暂且不提!眼下的事,她得跟他讲明白!五年前的失约,便说明他没在意她!所以,她也不屑依着皇甫寞的身份跟他拉拉扯扯!

一只手臂横过桌面,摆了一副问罪的架势。

君玉珩不急,自是也端起瓷杯,饮了一口水润喉。

“君玉珩!咱俩把话聊清楚了!你娶得是皇甫寞!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早谈明白,早散伙!

他若心里没有她!即便知道她是多年前,那镇乾洞里的小狐狸,也无什么变化!

更何况,她夙绾心,亦不会用着皇甫寞的名字身份,在他王府里呆一辈子!

君玉珩故意侧坐,别去眸光,不是因为自己无法面对,而是怕被她怄气的可爱模样,给瞬间逗笑。

“那我赐休书,请走的也是皇甫寞!你别生气呀!”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正中人家心窝!

余光一扫,便见对面起了动静!

着实考验了一把他的容忍程度!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屁股重重挪蹭,身子微微一正,那凳子的响声,可不是一般的大!

君玉珩不禁笑着,扯开了袖间折扇。如此「狂躁」,说没生气,谁信!

“反正,我娶回府上朝夕相处的是夙绾心,休书上黑字笔笔写到的是皇甫寞!你若离开,我不认!”

第八十三章 对她的好 是不一样的

薄唇一动,吐露几句,那眸色甚是神气!

在她心里,虽融了些许感动,但那五年前的约定,始终还是他辜负在先。

倘若,她没有跟皇甫寞互换身份,那么今日,嫁给赫连师兄的就该是她了。

夙绾心齿间抖抖,似于此刻想了很多。

他就一直盯着她瞧,反正已在眼前,再不会让她轻易逃离。

“原本要嫁入王府的就是皇甫寞!你若不忍,便去找她!”

依旧是怄气的撅弄小嘴。

君玉珩眉间浅撩,一股笑意压制唇边,“你没听蔚衍师兄说吗?她已经嫁给赫连师兄了!难不成,你让我拿你去换?”轻音低落,便看着那张小脸更加怄了气,“如此吃亏的事儿,你觉得~我会去做吗?”

“我是依皇甫寞的身份嫁入你诺霆王府的!又被你休书一封以皇甫寞的身份赶出来的!这不是很好嘛!你我以后各做各的,互不干涉!”

“没这可能!”

咬舌!夙绾心疼痛的揪了眉,她说了那么多,他就还了她四个字!

语速还甚快!

“你想怎样?”

“你没听师父跟大师兄说嘛!此乃天意!你不听从安排,是会遭雷劈的!”

夙绾心顿时挑眼望天,透过纸窗瞧去,外面已是变了漆黑。

“你是存心赖在这里不走了?”

“我赖在你身旁的时候还少吗?”不禁撇着薄唇,转正身姿,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当初,我可是日日守在镇乾洞内陪着你!”

“你还好意思说!”衣袖已在桌面上狠狠的蹭了来回。倾去身子瞪了他一眼,又迅速退下,次次扯咬内唇,好不痛快!

不知怎的,越是瞧着她这般生气,他越是嘴上挂笑,掩不了,藏不住。

合上折扇,放置桌面。顺手拉去,便在她毫无防备之时,握紧了她的小手。

一拽至中心,任凭她如何拉扯,都再不松开。

“你该生我气的!终是我负了五年前,所许给你的约定!”

“……”

方才还是一副逗趣的模样,此刻却将眸光投来,印了瞧之不尽的暖意。

“好在,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倘若是你嫁给了赫连师兄,那我还将如何要回你?”

“……”

“欠你的,今后,定会百倍的还给你!所以,千万别和我说什么互不干涉,两不相欠的话。不知为何,我对这样的话,很是惧怕。许是前世被刺的太深了!”最后这一句,竟带了些许趣意。

他的确是惧怕的,只是从前的自己也没有跟哪个女子纠缠不清过,故而,只能说是前世。

她将一双大眼轻眨,愣是被他的话语,神色弄了个不知所措。

二人迎着窗外投来的月色,相对凝视了良久。然,她却先一刻胆怯的别了去。

“可我不想回去!”还是将自己的小手收了回,千丝万缕埋至心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捋清楚的。

“你喜欢赫连师兄?”君玉珩低眸轻扫,轻扫着她那小手退离。心里是有些许不甘,可终是因为自己的错过。

咬紧内唇,将两手十指轻绕。似有好多话想说,却是到了喉咙口,就又被堵了回去。

以前,她或许是这么认为的!认为自己是喜欢赫连师兄的!

可自从与他相处后,她才于心间真正弄明白~怎样的情愫,算是情爱!

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惧怕的事情,他怕听到『互不干涉,两不相欠』这样的话。

而她,却甚怕拥有过后的失去。她不想守在一个小院中,夜夜掌灯苦等心爱之人的到来。

这样的爱,并不完整。

“我只想,找一个真心相伴,只对我自己好的人。”想了好一阵,便挤出这么句话。

她想,他应该会明白的!

“就如你在卿女初选时,画的那副画吗?”

他居然,看过了?

夙绾心一瞬惊讶的抬了头,薄唇扯扯,实在是不能相信。

“你那会儿不是挺讨厌皇甫寞的嘛!怎么还……”

君玉珩撩动着眉毛,故作了无可奈何之状,“是洵儿觉了好奇,非要拿来给我瞧的!都摆到我眼皮子底下了,不看也不行啊!”

这解释!她算是服气了!

果然是个自傲,自负的王爷!

“这说明,你对我还是上心的!”一股欣喜挂至薄唇,君玉珩忍不住扭了嘴角,“那你当初还赶我去别的地儿!这不是自己为难自己嘛!”

“谁说我对你上心了!”

矢口否认?

不过,这否认的动作有些大啊!

君玉珩撩眉翘嘴,就静静地看着她演。

但小丫头假话说多了,总会有心虚颤颤的时候!

瞬时,退了拱起的「豪迈」之气,这会儿倒是显的甚是安静了。

“我记得,新婚第一夜,你就跟我说,我再好,也是窝在女人堆儿里的王爷!”

“本来就是!”

也不看他,就仅是嘟着嘴,甚显埋怨。

君玉珩再次浅笑落声,“我也说过,只希望拥一人在旁,相知相惜。”

“说,只是说!”

“其实,那日,我去了端木采苓那,仅是为了破案。”他知她心里在意些什么。

“你去端木采苓那里,只是为了破案?”

“当然了!”见她有了反应,还瞬时逢来了大眼,君玉珩自是也得意的抬了声线,“你以为,我什么女人都喜欢!”

“我也不是~这么看你的!”

侧弯脸颊,就这么细细盯瞧着她,如此这般,倒也挺有意思的!只见那微白的小脸上突然就泛了红,当真是好看。

“秦歌早就有意中人了!秦老将军为『霓澄国』效力多年,不惜所有护国,本想保住九公主,将自己的女儿嫁到『蚕桑国』联姻。对方就是端木采苓的王兄!”

“这个,我知道!慕芸姐姐同我提过了!”

“至于浣慕芸,本来也是雪矇一心撮合,我也的确有想过把她娶回来坐稳王府。可是~她……”

“她也有喜欢的人!入王府也是身不由己!”她清楚!她都清楚!

不禁垂眸难抬,指尖绕动不停。在听到这些事时,她也挺心疼他的。

君玉珩眸光微落,既然浣慕芸与她是这般说辞,那他也就顺着说了。

“至于,端木采苓!实乃顾及两国交情!可我从没跟她有什么!自你们四人入王府后,我可只跟你走的近!我还让詹高黎换了『素心斋』的匾额!我还从不在你面前摆架子!她们面前,我可都是自称王爷的!唯有你,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的好~你当真看不明白吗?”

第八十四章 情归彼此 他人得不来

如此一番深情款款,她都不好意思抬头了!屁股贴在木凳上蹭来蹭去,自觉坐都坐不安生!

“说着说着,怎么好像是我不讲情了呢!”

“其实,端木采苓虽贵为『蚕桑国』公主,但也不见多受宠,不然~她也不会随你们一样的礼仪习俗入了我诺霆王府。”

她顿时有点糊涂了,瞬时扭起了眉头,轻问,“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你是想让我同情她?”

“说你笨!你还就真的不机灵了!”忍不住抓了扇柄,敲了她一下头。

可当听了她那哎呀一声后,就又跟着心疼了。

“你干嘛打我呀!”

“我是要告诉你!有我帮你撑着,就没人敢动你!”

原本放在头上的小手,一瞬落下。胸口咚咚作响,愣是让她两手无处安放,只得故作冷静的捋了捋丝发。

他的话,居然还有治愈的效果?

“我能怕她吗?她再嚣张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制的服服的!”自己都觉得自己舌头绕圈。

“那你~还有何原因,不愿跟我回去?”

“你今日这么想,难保以后也是这么想的!约定都可以忘了,我还能信你吗?”扯着嘴角,继续质问。

感情,她不要一瞬,她要永生。

“我答应你,有朝一日,会清去身边所有,唯留你一人在侧!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原本以为自己无药可医,不久于人世,他心里只惦记着两件事!一是,还她自由,二是,查明『清乐寺』内的真相,护好弟弟的接任之路。

但此刻,上天给了他又一次的机会!

他更要做好打算,才不再辜负她对他的情。

“你的心里总有一把打好的算盘!”她是理解他的,就如她愿意同他一起破案一样。

“我留下端木采苓仅是因她为『蚕桑国』公主。『清乐寺』中,命案所牵连的线索,几乎都和『蚕桑国』有关系!”

“你是想靠端木采苓搜集线索?”不禁挤弄几下眉头,“女人可都是不好惹的!你就不怕她反咬了你?”

“她又不是小狐狸!我怕她做甚!”

心间哼哼不断,“你就不能,不强调我的半狐身份吗?”

君玉珩顿时撩眉浅笑,“这身份挺好的!除了有些时候傻乎乎的,大多时候,还是挺聪明伶俐的!”

“……”

总觉得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带了些许别的意思。

奈何,她怎么也捉摸不清!他倒像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老狐狸!

“端木采苓可没你聪明!除了会使一些争宠的小伎俩,就仅是一个咋咋唬唬的女人!”

“你是在夸我呢?”

“没你在旁,我心里没底!要将这惊天大秘密查下去!还需你在我身边提醒!”

说着说着,就又戳人家心窝了!

夙绾心低眸不抬,小脸越发通红。缓了好长一口气,才将背包里的信件拿出,摆在他的面前,似要讨个说法!

“可休书已写,你让我以何身份回到王府去?”

君玉珩凝眉瞧去,那封信上,都不知被她扯拧了多少褶。

“你离开王府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封休书?”

顿时将眉眼浅翻,“不是啊~我还带了赫连师兄送我的折扇!”

“你……”他怎能瞧不出,她是在故意气他。“你当真特别喜欢赫连师兄?”

夙绾心小脸微倾,“我说是!你能放了我吗?”

“不能!”

扭扭唇边,慢慢倾回。

她就是随口趣意的问问,他竟还拧着眉头,崩脸了。

不禁白眼送上,“写休书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那你就不好奇,我当初为何要写这封休书?”

“你的心思,我猜不到!”眸光瞥去,自是触了心坎。

明明把人家休了,却还跑过来追!

前后相接,是挺不通的!

“我那日,无意间,听到了你跟浣慕芸的谈话!知你心里有了喜欢的人!”

“……”故作不在意的揪了揪耳朵,眸光还在别处晃悠,只是却全全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

“你还记得,在『清乐寺』禅房后院,发现的那根金丝吗?我从端木采苓那里得知,它是『蚕桑国』的『雪翎丝』。此物占有剧毒,不可长时间近身!”

“……”夙绾心瞬时扯回了眸光,就落在他的脸上。

恐慌已然压过了惊讶。

“我也不知这些,就一直放在身上!结果~”扬手拍打着胸口,从前只觉自己聪明绝顶,却于一时落了糊涂,“毒素侵体,无药可医!”

不禁低眸露着声声自嘲。

而这一瞬,夙绾心已是心慌的走到他的身旁,抬手扯着他的衣领,似要将那『雪翎丝』找出来。

“那根金线在哪了?你还不把它扔掉!你是不是傻了?”

纤腰处恍然落了他的手掌,瞬时将她拉入了怀。

“我若不傻,怎知你对我的情?”

“……”

“如若,我不是知道自己毒素侵体,我一定不会放你走!就算你心里有着别人,我也会试着将你抢过来!”

“……”双手于胸前僵持,已是不晓得该落去何处。

他的眸光中,深情满满。一瞬投来,便迅速的滑进了她的心坎。

“『雪翎丝』已经被我放去了别处,身体里的毒素,也被你施血洗净。”

夙绾心恍然明白了一切,“难怪,我救你时,发觉你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吸力!竟似要将我吸干一样!”

“老天给了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我们定要好好珍惜,再不可辜负!”

“你是认真的吗?”她突然泛了晃,唇齿越发抖颤,甚想知道答案,又怕被他戏弄。

“如今师父都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我若对你不好!他老人家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夙绾心撩眉抿唇,“这倒是,虽然夙岭南平日对我凶了点,可他还是瞧不了别人欺负我的!”小脑袋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欣喜的对他说了出,“你不知道!有一次,我拉着赫连师兄偷偷去『青苍山』后面捉鱼!回来时,他愣是被夙岭南罚跪了半日!而我就仅迎了一两句训斥!”捂着嘴角哈哈落笑,一只手已是搭上了他的肩膀,“你想想,赫连师兄当时多冤啊!鱼是我抓的!也是我吃的!结果受罚的却是他!”

“……”

“你怎么不笑?我每次想起赫连师兄的罚跪样,还有夙岭南那怒吼神情,都憋不住笑!”

捂着唇边的小手,一瞬被他拉开。夙绾心惊讶的瞧去,却见他将脸色越绷越紧。

“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提有关赫连师兄同你在一起的事!”

“诶……”

忽觉眼眸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后……

她还有好几句话,没说呢!

第八十五章 徒儿变女婿 是需要过程的

此刻,板桥的另一处,赫连笙正心间戳痛的击打身旁柳树。他无法接受,为何命运如此捉弄?

“大师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一瞬回头,眸光中尽显失落,字字冲出齿缝,已是无法掩饰内心深处的痛声,“天意如此,我不得不认!可你不觉得,这些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吗?”别去双眼,几步前行,脑子里每忆起一处过往,便会让他戳疼的难以呼吸,“我喜欢的是绾心,如今娶得竟是国师府的千金小姐,皇甫寞!最可笑的是~我居然今日才知道!”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公不公平!你若心揣怒火,那皇甫寞倒是最可怜的人了!”劝人终是最简单的事。

他知道,若将此事摊开,她会比他更为难受。

全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发现,才会将失忆的皇甫寞当成了夙绾心。

“大师兄你可知,我今日本是来向师父道喜的!绾心说~她怀孕了!”他颤动着眸光,几度哽咽,一次次的告诉自己,说服自己!可终还是自嘲的笑出了声,“不,是皇甫寞,她说~她有了我的孩子!”

蔚衍抬手轻拍他的肩膀,“人生本就有许多的意料之外,我们不能总想着过去,要冷静的看向前方!”

“看向前方?”双眸一瞬移去,恍然看到那板桥另一处的『沁心竹屋』灭了灯。

至此,他心间的光亮也散了。

次日,夙绾心依旧应着疼痛的揉了揉眼睛。而后,便看到某王爷单膝蜷起的看着她。

“你瞧什么呢?”

“我在瞧……”双目一瞬凝紧,却将话语堵在胸口难出。

这样的画面,他好似从前也经历过。说不清楚的熟悉,只是感觉很强烈。

见他唇齿仅动了两下,便又落了沉思。夙绾心只得将手臂撑在床榻边上,托腮等候。

丝发顺着肩膀搭至她的胸前,顿时显了柔媚。

“我从前听人说,若是一个男人总盯着一个姑娘看!就说明在他的眼里,她是最好看的!”

她在等他的回答!

怎料,他一个瞥眼转了头,那眸色竟还带了几分嫌弃。

嘟了小嘴的挺起半身,瞬时气愤的就捋了捋长发!

她在给他机会表现呢!说一句两句,她的好话会怎样!

君玉珩虽别了目光,但却始终在偷偷扫她。

“好看是好看!只是心太狠!”

“……”拧眉打量他的莫名情绪,愣是猜不出他心里想了些什么!

她怎么就狠了?

“你啊~竟让我在地上睡了一个晚上!我好歹是个王爷,传出去那得惹来多大的笑话!”时不时的瞄上两眼,就喜看她的小情绪!

夙绾心才不理睬,甩手撒开丝发,而后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嘴里还在叨叨回应,“谁让你硬要留下来的!”

“师父昨日让我留下来的!”昂头一刻,甚是理直气壮!

“你别拿夙岭南来压我!我可不怕他!”

“咳~”门外赫然传来轻咳声!

这一声,直接击袭了她的心口,身子不由抖动,瞬时把地上的某王爷逗了个露齿哈哈。

“笑什么笑!”夙绾心怒眉紧揪。

然,他却只是抬起手来,指了指门外!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那带有独特粗线声调的音色,无疑就是夙岭南!

“起了!早起了!我在梳头发呢!”虽表现着冷静,但这喊声中,还是能听出颤音。

“哎!你不是不怕吗?”

“本来就不怕!”绷紧的双唇扭了又扭,随后,便跑去梳妆镜前整理。

夙岭南站于门外,只得背着手静等。女儿大了,自是不用他照顾了!如今这『沁心竹屋』也要被两个毛孩子占领了!

心里虽有着不爽,但好在自己的女婿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为惦记的小徒儿!

除了他那王爷身份,他不能接受外!样貌,才能,品行,他还是都能接受的!

“师父!”蔚衍寻至『沁心竹屋』,自是有事禀报。

夙岭南微微转了些身子,就待他把事情说来。

蔚衍得了眼神,再次抱拳落礼,“绾心和皇甫寞的事,已按师父吩咐,未在遗魂派引起争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赫连师弟知道了!”

终是叹出了一口长气,怪他也没能察觉清楚,愣是一手安排了这段不该成就的姻缘。

“笙儿,现在如何?”

“心里难受是有的!毕竟这事,不论发生在谁身上,都需一个过程!”

夙岭南扯动着眉间,疲乏的点了点头,“希望他能早些想明白!”

“赫连师弟应该是可以的,虽然他娶得是皇甫寞,但怎么说也是相处许久,更何况~皇甫寞已经有了师弟的骨肉!”

又是一口大气沉去,似有太多的言语说不出,也再无法道出。

“你们说什么肉?我们今早要吃肉吗?”弯着腰身的从柳树旁走来,夙绾心两眼冒光,就等着一顿肉食大餐!

蔚衍师兄不禁笑出声,“我看你是馋嘴,想吃肉了!”那眉眼一瞬别了方向,瞅的正是自己的珩师弟,“我说!你这夫君怎么当的!没少委屈我们小狐狸吧!怎么一回了娘家就要肉吃呢!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你可得好好反省一下!”眸光一挑,立刻瞥向师父身上。

忽听,夙岭南微咳两声,明明在意,却偏要装的很是淡然,“没事别光想着吃!”

“我不想吃!我想什么?”怄气的撅嘴,在这爹爹嘴里,就是听不到一句顺气的话。

“师父,您就别委屈绾心了!这回一趟娘家多不容易啊!”

君玉珩愣是觉得自己站一旁没了话接,几次迎了师兄的眼色,却仅能看着。

“师父,不知您一早来找我跟绾心,是有什么事吗?”抱紧拳头,显了一出正经八百。

怎奈,师父的音色从头到尾,就跟他不在一条线上,愣是被大师兄带偏了。

“这还早吗?都什么时候了!”

“……”

“我不来找你们,你们还能想到去找我吗?”

“……”

“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把心思放在儿女情义上!”

师父这眼神,翻动的当真精神!

他本是出于关心,亦不像大师兄那般风趣的找话。

奈何师父,已是将存了多年的脾气,一瞬甩在了他的身上。

这从徒儿变作女婿,怕是还需要经历重重考验,才能让师父安心。

第八十六章 承诺就只能给一人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夙绾心拧紧眉头的左右瞥眼,“我都饿了!谁带我去吃早饭?”

三个男人不说话,围着她做甚?是想等着看她饿晕吗?

扭着嘴角的再问,“你们不带我去!我可就去找斓溯师姐了!”袖摆已动,正要迈步独行。

这一瞬,愣是被自己的爹爹拎住了脖领!

她都多大了,还来这一招?是想把她再拎去镇乾洞吗?

然,那方向却不是朝前,而是向后!

瞬时稳不住身体的退去,恰逢君玉珩扬手轻护。

她抬眸对上,胸口就恍然变了迅速。也不知,是因没站住脚跟的惊,还是因迷恋他眸光的痴。

那眼神凝聚不移,君玉珩几番细瞧后,虽已于心间偷笑,但还是将她的脸颊掰动,正视至师父,师兄那一面。

夙绾心即刻眨动大眼,缓解尴尬。薄唇扭来扭去,待攒够情绪,便拧眉吵吵,“干什么?”

幸亏王爷心疼她,万一甩地上怎么办?她这瘦小力薄的,怎能受得住!

夙岭南只觉自己背于腰间的手掌心,瞬间落了汗。

孩子大了,管也管不了!

眸光晃晃,心中默念:就当没看见!就当没看见!

咳咳咳~三声瞬落!

夙绾心歪着脑袋的追问,“你是嗓子不舒服吗?从来到此刻,已是听你咳了好几次了!”

“最近天气燥!”

“多喝点水呗!”

君玉珩眼神微转,就看着面前的父女。一个低眸掰手,看上去还有些不好意思。一个仰头看云,面色亦是不太自在。

其实,父女之间的关心,从未抹去,只不过,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

“你就在这『沁心竹屋』吃!我待会儿让蔚衍给你们送来!”

君玉珩听言,立刻就点了头。他自是理解师父的想法。毕竟,在遗魂派中,此刻,还有着一个皇甫寞。

“玉珩啊!”

“是师父!”迅速的回了话,已是成了习惯!奈何,竟迎了师父眼皮打褶,神色怪异!

“你一会儿就带着绾心到馗灵洞找我吧!”

“知道了!师……”声线稍稍拉长,静看家师神情,依旧是那烦心的扯弄。

“玉珩!这你就不对了!娶了师妹,竟还叫师父!咱们师父是白给你的女儿吗?”

好在!他有个聪明绝顶的大师兄!

师兄提醒的是!他自是转了一瞬眸光,再次唤了声,“爹爹放心!等我和绾心吃过早饭,就会去馗灵洞找您的!”

“嗯!”

君玉珩瞬时抬眸,那嗯声虽显得极为淡然,可师父的眉梢处已然带了喜。

……

夙绾心就这么被君玉珩一拉一扯的带回了竹屋。气愤的坐在桌前,满心怒火压制不住。

“居然不让我去找师兄师姐!这跟把我关在镇乾洞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啊!”瞧着她的小表情,君玉珩一瞬挑眉落笑。

“什么区别?”

“你现在不是有我陪着吗?虽说,从前我也在洞外陪你,但你我终是瞧不见彼此,这会儿~我可是真真实实的就坐在你面前!”

好一副勾人的眉眼!

可惜了,她现在肚子空空,满脑子都是肉!总不能将他当食物吃了吧!

半晌,两手托腮,静坐盯瞧。

不过~这般看着,倒也能缓解一下饥饿之感。

见她目不转睛的盯来,君玉珩自是也挪正了身子,同她对视。薄唇轻扭,尽显宠溺。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打,似生了一瞬的蠢蠢欲动,正准备找个机会,将她的小手拉过。

奈何,这样的想法,终被敲门而入的雪矇扰了。

“是蔚衍师兄来让我给你们送早饭的!”眼皮搭去,自是清楚,来的不是时候。

“雪矇师姐!”夙绾心见了她,倒是蹦蹦跳跳的显了活跃。

在她面前,甚是欣喜,只是~师姐这瞬却并不想理她。

伸手将长案落在桌边,低眸呼吸,终未抬头。

“有劳雪矇师妹了!”君玉珩自是看出了她的神色,才会想着多说上几句,“什么时候来的遗魂派,你跟洵儿的婚事,已经和师父说了吗?”

“说过了!”

“你倒是比我明白!我这可就惨了!没被师父惩罚就不错了!”眸光晃晃顷刻逗趣,“若不是你俩合起伙来瞒着我,我至于在师父面前这般丢脸吗?”

“我都说了!跟雪矇师姐没关系!是我让她不告诉你的!”

都说狐狸聪明,他怎么就碰上个这般傻的!眉峰轻挑,眼眸一瞬转去,愣是瞪了她好一阵。

“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那师父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师姐,你怎么了?我瞧你怎的不开心呢?”

这阵儿不傻,眼神还好使!

君玉珩就这么两边晃晃,瞪来瞪去。而后,便起身说道,“师妹!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师兄着想!可有些事情,是不可勉强的!这世间,唯独情爱最无法左右!”

“我知道!既然你们彼此钟情,我当祝福。只是,慕芸~怎么说也是嫁入了诺霆王府,还请师兄从此以后,也能善待她!”一瞬抬眸,就是为了替自己的好姐妹要一个承诺。

然,这个承诺,对他来说,无法给予。

君玉珩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狐狸,方才还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此刻就越发的显了安静。

“我只能尊重她的所想!”

“慕芸所想?”

君玉珩点头,坦言,“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是她的姐妹,应该比我更了解她!”

她不明白,也不想不清楚!

她知情爱无法割舍,却也见不得姐妹伤心。

“赫连师兄还让我去为皇甫寞诊脉!我就不在这里耽搁了!”低眸退去话语,本欲转身离开。

哪知,某个傻丫头竟一瞬惊讶的道了声,“皇甫寞,怎么了?”

“怀孕了!”

“啊?皇甫寞怀孕了?”

“……”君玉珩眸光一挑:要不要那么大反应?

小狐狸就是藏不得,掖不得!就不能在他面前安分一些吗?

此刻,两处无声!

夙绾心眸光晃晃,瞬时就看到某王爷黑了脸。

那感觉,就跟掉进泥缸一样!连那眼睛,眉毛,都僵持的不动了!活脱脱一副石像!

“我这就去了!”

夙绾心呆呆眨眼,雪矇师姐不救人,走的太快了!

余光浅扫,见那石像还未洗净。

赶紧嘿嘿落笑,把事情说清楚。

“我仅是好奇!怎么说,她也跟我长得挺像的,关心一下是应该的嘛!”

“你这究竟是关心皇甫寞?还是关心赫连师兄!”

咬住下唇,暗自哼哼,这是抓了她的小尾巴,就不撒手了?

她当初错投了情义,不该是他的错吗?

怎就,总堵的她无言……

第八十七章 乖 叫珩郎

君玉珩落了一脸的烦躁,拧眉间围着她转了好大一圈。

夙绾心左右瞥眼,赶忙背去,于腰间绕指。

“你~看我干什么?”薄唇紧贴,似从缝隙处落音。

他歪着头眨眼,愣是没有一刻将眸光移开,见她出了声,不但不回复,竟还反问了一句,“你又紧张什么?”

她哪里是因事紧张,纯粹是被他盯瞧的紧张。

“我~我饿了!我要吃东西!”说着说着,就做起了动作,后退几步,直接倒了去。倚在桌前,挑起筷子便将一块鱼肉放进了嘴里,“诶?”

君玉珩一瞬走回,就坐在她的身侧,忽听她诶了一声,便觉了奇怪。

“诶什么?”

“这好像是赫连师兄做的!”她对此毫不避讳,筷子还于唇边未离,再次舔了舔,便在心间肯定。

“这都能尝出来?”君玉珩原挑起的眉毛一瞬揪着。

“嗯!”夙绾心微微点头,而后就又夹了一块,“赫连师兄知道我喜欢吃椒丝酸鱼,每每做的时候,都要放很多醋!”

“……你喜欢吃这道菜?”

“我喜欢吃鱼!”见不得他扯着眉头的投来目光,夙绾心只好暂时说了句谎话。

然,信不信就在他自己了!

一瞬一抬头,一瞬一扯嘴。

全程吃下来都没有沾盘子里的鱼,看样子是带了口气!但也没出音管着她吃!

……

馗灵洞前,夙岭南已是静站了许久。抬眸望着那顶处的紫金玄光,忽然于心间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

“师父!你真的决定让玉珩跟绾心进入馗灵洞修习馗灵双绝吗?”蔚衍几步靠近,轻声问出,却已在心间落了顾虑。

君玉珩有多少功力,他做大师兄的自然清楚!可夙绾心,虽是自己的小师妹,但因常年关在镇乾洞,并未同他们一起修炼。

所以,尚不知她的修行如何!

馗灵洞内机关重重,每一处都落有危险。然而,他也知道,馗灵双绝是需一男一女合并习之的,只有阴阳相护,才能达到最高的境界!

“原本我是想让赫连笙跟绾心去的!不过~眼下看来……”夙岭南微微转过身子,对着自己的大弟子一再打量,“你也真是的!怎么就到现在不开窍!”

“师父……”

“你若跟斓溯在一起,我还用得着让绾心去吗?”

“……”蔚衍一瞬深呼吸,这倒是怪在他身上了!

那情~总要有个过程!

“罢了!我自己的女儿,我还是了解的!虽然我关了她那么多年,但在镇乾洞的石壁上,到处都是我刻下的遗魂派功法!那丫头呆不住!闲暇时,必然是会练的,只不过~我也不清楚,她学会了多少!”

“这里我从前也跟赫连师兄逛过!可就没记得有什么馗灵洞啊?”夙绾心小步跟在君玉珩的后方,抬眸赏着山间美景,一时没在意,就又了,溜了嘴!

恍然瞧着某王爷回了身,那脸色崩得,当真是吓人。

咬紧牙缝,静待他出气。

然而,却又见他转了过去。

君玉珩大步走近师父,师兄身边,自是换了情绪的先行了礼。

夙绾心摆着长裙,慢慢跟上,在自己爹爹旁边,依旧显着一出没心没肺,事不关己。

每每是这个样子,时间久了,他这做父亲的也就习惯了。

“玉珩,待会儿你跟绾心进入馗灵洞,习其双绝功法。记得,二人不可分开,否则,就出不来了!”

“那么危险?我还是不去了!”扭头赶紧走!她怕死,才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诶……

夙岭南拎她衣领也就算了!君玉珩居然也学会了!这是合起伙来,要逼着她进!

“君玉珩你放开我!”

“爹爹放心,我们一定不负嘱托!珩儿也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有他在,夙岭南自是放心的!

其实,他也不想让他们冒险,只是穹魔日日守在百柳林外,对馗灵双绝已觊觎多年。

眼下,就只有推出新一任双绝之主,才能护住遗魂派。

“我们走吧!”原揪在她衣领上的手,顷刻下滑至臂弯。

“我不去!”

她向来胆小,干嘛非要拉着她!

扯都扯不开,君玉珩这是已经跟夙岭南站一起,准备时时欺负她了!

窟洞漆黑,她抬眸张望,连四周都看不清,这不是存心害她嘛!

“你跟紧我!一定不能走散!”

“为什么非要拉着我来!我定然会拖累你的!”她自觉帮不上忙,还得为他处处找事!

“你舍得我一个人进来吗?”

“你可以让大师兄陪你进来嘛!这样,必然能安然出去!”她这般说着,却见君玉珩低下头去,扯破了自己的长衣。

一面绑紧她的手腕,一面扭动薄唇说道,“你不知,这馗灵洞属玄冰烈焰之境,上通荒渺灵宫,下延五枯冥域!一旦是两个男子进来,阳气充溢,便会腾飞荒渺做永生石像!”

夙绾心顿时觉了周身渗凉,“那如若是两个女孩子进来呢?”

“阴气太重,直坠五枯,冰封永生。”

她本是出于好奇,却被他突挑的眸光再次惊到!

“那我们一定不能分开!珩师兄,我害怕了!”

“你叫我什么?”他正于自己手腕处绑着布条,忽然听了她对他的称呼,愣是挑起了眉毛。

夙绾心瞬时眨了眨眼睛,小脸落着悲痛,咬咬唇,这不是在哄着他么!难道,不对吗?

“我叫你师兄啊!”

“谁让你这么叫的!”

“……”又是她的错了?不禁挤弄嘴角,可就是想不到,还能怎么捧着他,“我尊称你一声师兄,你还不乐意了!那我还是叫你王爷吧!”嘴边轻扯,挤了一处酒窝印,“这布条结实吗?”

“你想让它结实吗?”

这不都是废话嘛!

抬眸与他对视,愣是看不出他潜藏的思绪,也听不懂,他所道言语何意。

“你没看到我这浑身发抖嘛!你就别逗我了!”

“我就问你,想让它结实嘛!”

居然还笑起来了?

笑的她,又再次紧张了起来!

“我当然想它结实了!”

“想它结实,就听话!叫珩郎!”

“横廊?还竖廊呢!”她就差没笑出声来。

只见,某珩郎一瞬绷紧了脸颊,手下还乱扯了好几下!

“哎!你别扯了!我怕了!珩郎,珩郎,珩郎!”

“乖!放心!有我在,你这小狐狸,定然不会留在这!”

第八十八章 馗灵洞内 忆前尘

多大的人了,总是这般较劲!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叫对方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珩郎~是不是太亲昵了!

方才,她是被激出来了!

如若,再让她叫一次,怕是得缓好久!

多绕嘴的称呼啊,真真是叫不出来!

唯有尴尬的提上两声哼哼,而后便同他一起入了洞内。

走了一段路,石壁间瞬时传来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起初夙绾心并未在意,以为是角落湿潮所形成的现象。之后,便觉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近。

她一面走着,一面低眸落思。这个动静……

“快!快躲开!”慌张的推了身旁一把。

君玉珩侧旋半面,迅速拉着她一同躲闪。

眸光凝紧,就看着那粗接的藤蔓缠绕而来。

“这是~青丝结?”从前,仅是听师父说起过!没想到,今日,竟亲自遇了!

“何为青丝结?”不禁好奇的转过脸颊追问。

她仅是耳朵好使,听到了动静,却不晓得来的是什么植物!

“就是一种,能让人陷入昏迷,永坠青丝华年的枝藤!”君玉珩一面解释着,一面抓着她飞升顶端,“我们可得小心了!千万别被它缠住!”

“不是吧!这也太吓人了!”夙绾心低眸呆看,那枝藤缠绕不停,还在到处延伸。转瞬,就将地面遮掩无缝。“这到底是谁,把它种在这里的?这不是存心害人嘛!”

“这也是防止坏人的侵入啊!”

这个时候了,某王爷的心态,那是真好!

夙绾心只得听着,跟着,陪着!

君玉珩双眸远望,很快就顺着石壁看到了右侧的洞口。

“走!握紧我!”掌心瞬时下滑,便于她的五指相交。

本想依着法术飞过,怎料头顶处,竟忽然甩下数百颗青丝结。

二人身姿不稳,转瞬就坠了下去。

脚底已是被迅速缠绕,想要挪蹭半步都变了难。

头顶亦是压袭的挣脱不开。

唯有包裹在枝蔓中间的两手,还在紧紧相握。

夙绾心慌张的侧了眸子,但此刻,除了能看到交叉的指尖,已再见不到对方的其他部位。

君玉珩将双目闭紧,掌心间微微用了些力道,“别怕,静心!只要我们深情不灭,转瞬就能化作奎斧利刃,劈开这青丝结的困束。”

迎了他交握的掌力,夙绾心突然觉得心里甚是安稳。

依着他的话,慢慢闭去眼睛。

再次,睁开时,便见四周风景秀丽,到处都显着翠绿之色。只是,身旁的他~却不见了!

“君玉珩?玉珩?”

偶然闻得一处人声,夙绾心凝眉瞧去,惊见君玉珩竟换了一身青衣长袍,正从前方迈步行来!

看到他,算是踏实了!

“你这是什么装扮?仙风道骨?”呆呆地歪了头,片刻打量,已不知还能如何形容他。

然,他却仅朝她露齿一笑,转而就挪离了步子。

“哎!君玉珩,你要去哪里?”反身追问,却再得不到他的回应。

心里不禁一凉,他这是又生气了?莫非只因她没有唤他珩郎?

无奈,只得碎步跟上,可他竟一点没有等她的意思,那迈步的速度极快,她唯有一瞬变了小跑。

好不容易赶上了!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她大为吃惊!

他竟站在树前,拥另一女子入了怀。

“君玉珩!你做什么呢?”难道,仅是被迷障乱了心智?

她不信,他能当着她的面这般随意!

再度小跑,却突见前方二人消失了!

停在原地,她四处张望着,恍然觉得周边甚为熟悉。

“我是不是从前来过这?”

“你想起来了吗?”

夙绾心闻声望去,便又见他从后方行来。

本要跑去他身旁问个明白,却突然拧紧了眉头,那一身飘散的仙气,并不是君玉珩。

“你是谁?”谨慎的退离步子,旋动掌心,欲以落法。

可是,竟忽然使不出!

“这里,是你的心窝深处,故此,无法运得法术!”他依旧以微笑对她。

“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君玉珩!”眸光一闪,显着风趣。

“你胡说!”

两个人虽然有着同样的面貌,但那言行举止并不相似。

夙绾心瞧着他步步靠近,唯有慢慢退离。

紧张的绷起思绪,眸光再看左右,竟恍然变了景象。

她只觉眼角刺痛,而后便见周身白雪纷飞。

“我一直在寻你,纵使轮回,也定要和你相见!”

扫去眼前的朦胧,惊见那青衣长袍瞬间换做了一身白衣轻飘。

他正伸出手掌,朝她迈步,似要牵起她。

夙绾心细瞧一瞬,恍然想起,曾在君玉珩的神识中见过他!

“我们认识吗?”方才的青衣男子总是一副笑意不退的模样,此刻的白衣少年,那脸上的神色却颇显沉重。

“我是尘轩啊!”

“尘轩?”她低眸落着思索,好似想起什么,可又很快消散了。

待他勾紧她的小手,那袖衫竟一瞬变回了青绿。

“我是云霄!”

青衫,白衣换来换去,面容却还是一个人的!

夙绾心越发晃神的瞧着,唇间抖动不停,“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用力的扯弄,可怎么也挣脱不开。

顿时,显了慌乱的眸子,眼眶中满是流淌的泪痕。

青衣竟在此瞬,染落悲容,“你怎能不识我?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残忍?你拔掉了情丝!决意同我阴阳相隔,可知我的心间戳痛?”

“……”

“我爱你!即便轮回千般,依然不变!你却于生生世世弃我离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头很痛,眼前的一切,是幻觉,还是……

惊恐的闭去眼睛,再睁开眼,便又回了馗灵洞内。右手还被君玉珩紧紧地拽着,只是,他的面容,依如她一般变了惊讶。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

“我梦到了你!”

“所以呢?”她始终还是落着迷糊,不太能够相信,这些事情的发生。

“原来,我一直要找的人,就是你!”

“……”

“困扰了我多年的梦境,终于解开了!”

拉过她渐渐冰冷的身子,紧于怀中。眸光处不禁含了泪花,庆幸这一世,他们还能在一起,

庆幸这一世,他们没有错过!

然,在夙绾心的脑子里,却恍然落了另外一个画面。

那原本在君玉珩神识中的画面!

『若有来世,莫要相遇!若再相遇,莫再生恋!』

他们会不会再次,悲苦的度过一生?

第八十九章 修习馗灵双绝

此刻,在小狐狸的心里,是极为忐忑不安的。渐渐撑开怀抱,低眸抿唇间,难以抬起。

所谓前世今生,终不知是一场皆大欢喜的重逢,还是又一次的苦情开始。

她想不起那些纠缠两世的回忆,只是将某个石窟中的死别,记在了脑海。

画面循环不断的显现,顷刻刺痛着她的头,心窝处亦是难受的似要停止跳动。

她下意识的抚去,脸畔渐渐失了颜色。

“你怎么了?”

肩膀处,落着关心的力道。

夙绾心怯怯的抬起,眸光晃动间,已是涌了点点泪痕,“我~害怕!”

心疼的扬了手臂,在她的头顶轻抚,似要以此扫去她的恐慌。

“没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苦痛!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珩郎,即使前路万难,都再无法让我松开你的手!”

她是信他的,故此,便低眸轻点着。

君玉珩浅笑抿唇,而后便在她的额间轻吻。

入了馗灵洞,竟让彼此想起了前尘往事,如此,倒也没那么恐怖了。

夙绾心侧眸含笑,就依着他将她牵行。脚下步伐悠悠,竟不像是在闯关,反而像是来游玩的。

一瞬瞪大了双眼,遥看四周灵光,虽忽明忽闪,不见停歇,却也未让她感到不适。

“也不知,那馗灵双绝究竟藏于哪里?它又是怎样厉害的东西!竟让穹魔如此觊觎?”

明明知道,小狐狸在偷瞧着他,心里满是欢喜,却还得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一连轻扭眉头,缓了片刻,才出声回复了她的疑问,“馗灵双绝乃伏魔神斩,千年前魔灵逼天时,狐君绣夕以自己七万年的修为幻化而出的。”

“狐君?”她虽为半只灵狐,但却甚少知晓灵狐一族的故事。

“嗯!听说~她也是一只漓沁狐。”

“漓沁狐?”瞬时挑弄起两处眉毛,“常言,漓沁狐族俊美清秀,这狐君是不是非常英俊?”

她这是顺便夸了夸自己?

还欲等着他来应声赞许?

“嗯!”故作赞许!“狐君生的的确是俊美清秀!天上地下难得的美人胚子!”

“狐君是~女的?”

“你认为呢?”

一瞬扯动起薄唇,竟再找不到言语表述,本来是等着他来夸赞她的,却总是这般尴尬的收场!

“据记载,狐君绣夕当年是为了保护狐族,魂归天地的。”凝眉一刻,望着撩动灵光的前方。

“啊!这女子也有如此厉害的!”不禁低眸落思,想想狐君,再想了想自己。

当初,她被夙岭南关在镇乾洞内,那所谓的爹爹,也不是什么都没给她留,满壁的心法密密麻麻,可她单单就细看了一些医术!

若是她当初勤于钻研,也不至于功力那么不济!

“女子自然有许多了不起的!”

迎了他的话,夙绾心不禁扭了扭小嘴。

忽然觉得,同为漓沁狐族,自己根本就没法跟人家比!都说灵体修行占优势,可她却将这份优势全全的浪费掉了!

“我们还是赶紧去找馗灵双绝吧!这山洞那么大,究竟会藏在哪里呢?”故作寻找的别去眸光,实则已是自愧的要命!

转瞬来到一座建于湖上的拱桥,那流水清澈透亮,垂眸便能瞧见低端玉石。散落小块的碎子竟在里面铺了个整齐,只是少了些鱼儿戏水,稍稍有那么一点冷清。

眼前顷刻环起层层薄雾,竟还迎了丝丝清凉之感。脚下踏行至桥上,衣衫飘动,似落步云端。不远处的石壁间,亦垂下水流,有的凝结成珠,溅在湖面滴滴答答。

见此美景,夙绾心已是盯瞧的挪离不开眼睛了,侧身扬动手臂,瞬时就喊了一声:“珩郎你看,那里好漂亮呀!”

君玉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本是落着鉴赏的眸色,然,却于此刻绷紧了思绪。

侧步拉过她的身子,在桥上相对环绕。夙绾心惊讶的瞪大眼睛,只见一灵光水珠,迅速穿行过他的后背。

呲的一声,衣衫破痕。

君玉珩不由自控的朝着她倾了一下身子。眉间聚紧难松,却依旧沉稳的不落痛状。

待夙绾心撑开视线,欲要问话时,他也已将脸部神色掩去。

“没事吧?”

“不碍事,只是被蹭了一下!”

邪风瞬时刮起,石壁处也在此刻,落了金光点缀。

凝眉看去,图文渐渐显现,每一处都印了双人舞动的招式。

“这是?”

“馗灵双绝!”

“什么?”不禁并起薄唇,齿间轻药。

她还以为是本秘籍呢!

如今,竟是画在了石壁之上!

颗颗通透的水珠,正从壁孔中迅速凝结。不过半刻,便成利器袭来。

夙绾心慌神的盯瞧,很快就把自己弄的眼花缭乱了。

脚底下一直是僵持的,只是得了他的力道,而左右摆动躲闪着。

“注意看壁间招式!”

赶忙收回眸光,移去前方。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成为累赘!两个人是一起进来的,自当同时努力,共进共退!

眼睛使劲的挤了挤,努力的记起每处女子的招式,而后便于掌心幻出长剑。不知是凑巧,还是别的什么,那壁上的女子也是同她一样,用着左手使剑,这倒是省了不少熟悉的时间。

双剑舞动,两手交握。

四下风力越袭越猛,竟如一仙家躲在暗处施法。

摆臂轻挥,凝神屏息!

良久,她只觉胸口闷疼,手腕变得松软无力。正要侧眸唤他,却突感掌心拉开了缝隙。

“珩郎~”

胸口瞬时迎落重击,耳畔嗡的一声。君玉珩恍然觉得自己脑中浮了片片空白。

小手抖颤不停,侧身勾动,却仅拽了一个角,眼瞅着他坠至清湖。

夙绾心本欲抬腿落去,竟被一瞬控在了拱桥之上。后背似入了一股凉气,直窜周身,旋行不离。眼眸前愈渐昏暗,很快就让她瞧不清楚了。

君玉珩沉于湖底,原落空白的脑中,慢慢呈现了她的影子。

第一世,她喜紫衣,活泼俏皮,却因他,落得满头白发,决意悲痛离去,拔落情丝,坠入轮回。

第二世,她着红裙,灵动可爱,依旧为了他,剜了自己的双目,含泪死别,再受其轮回之痛。

画面晃至眼前,泪水融进湖水,转而形成颗颗珠粒,漂流不尽,似敲袭于胸口,让他瞬时觉了呼吸的疼。

世间种种,唯情爱最无法割舍。

第九十章 前尘的选择 只因不自信

用力的扯动周身,试着挣脱束缚。

额间红印一瞬闪起,恍然落下光圈绕至脚底。

不由得前倾,抚着拱桥低眸。

即使眼前瞧不到,她也能凭靠一双耳朵,听得他的方位。

双手于胸前交摆,幻出灵光点点,暂作自己的明目,挺身飞入湖中。

“珩郎~珩郎~你在哪呢?”半屈膝间,不停的摸索。

闻了她的呼唤,他缓缓抬了身子。静静地将头露出水面,而后便直立于原处。眸光闪闪,垂下泪痕点点。

『我冯菍姌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喜欢上白尘轩,若违此誓,必当自剜双目,死相凄惨。

我承认,我爱你~所以,我愿将双目给你。』

这辈子,她之所以落下眼疾,只因前世~她将双目给了他。

心中疼痛遮掩不住,耳畔声声,全是她深情的呼唤。

君玉珩默默的含紧泪水,摆袖行至她的身旁,双臂划过她的肩膀,瞬时将她拥在了怀中。

他发誓,此生再不会让她受到苦痛。

“我忽然看不见了!”

“不怕,有我在,会好的!”

她没有怕,只是落了些许依赖。从前的自己总是孤单一个人,才会时刻提醒自己坚强。如今,终是能够有那么一瞬不用掩饰。

双手于彼此间上扬,在他的脖颈处紧了又紧,比起眼前的黑暗,她更怕他的离开。

“你能不能,不离开我?”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脸颊侧过,轻声在她耳旁落音。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今生他们能够早些认定彼此,乃是两世积下的缘分,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掉她。

“那倘若,你也遇到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姑娘……”

“我有那么笨吗?”

“……”慢慢撑开视线,她低眸不起。心里已是缠了千丝。

他的眼中溢满了宠溺,“你该对我有信心!经过两世,我都能寻到你,就说明,你已在我心间烙下重印!”

无声的点头,而后便觉他轻触上了额间的红印。

“我头上的花瓣是不是又出现了?之前和皇甫寞交换身份时,不知怎的就消失了。”

君玉珩不言,脑中忽然落了画面。前尘过往渐渐重归。这个花瓣,是他亲手印下的,所以~从今后,不论轮回几世,她~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你怎么不说话?”顿时咬着内唇的追问,“是很难看吗?”

“不是!很美!”

四下依旧飘动薄雾,颗颗水珠浮来,再不似方才般凶猛,竟是变了轻柔,瞬时点在她娇嫩的脸蛋上,让她不禁露出两侧梨涡。

“我们~这是把馗灵双绝学会了吗?”虽然,她此刻看不到,但也能被彼此间的气息,弄的面红耳赤。故而,就扭动着小嘴,寻了别的话语。

“嗯!”君玉珩浅笑回应,“方才你我颇感不适,其实~是因为馗灵入体!”

“什么是馗灵入体?”

“所谓馗灵,便是两把无形的阴阳剑。馗阳,灵阴,至此归于你我体内,我们便是它们新一任的主人。”

“竟是如此神奇!”她吃惊的张圆小嘴。

愣是让他忍不住,抬指拨弄。

“所以,我想~你的眼睛也必是暂时失明,但不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将你的眼疾治愈。”

“嗯!”至此以后,他说什么,她都信。嘻嘻落笑,不禁扯弄小嘴,“那我们赶紧出去吧!这地方,以后还是不要来了!看着美,实则危险太多!”

“好!”满心思绪被她牵动,瞬时还过她的腰身,将她横抱入怀。

“诶,我自己走出去吧!我也没受伤!”

“听话!稍稍休息片刻!”

暖意一瞬绕至周身,竟似要将她多年的凉寒扫去。

指尖轻滑他的领口,忽听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耳旁不停。

馗灵洞的另一处,夙岭南已是在此站了许久。心里虽也落着担心,但他却坚信,他们定会安然出来。

“师父,要不,您先回去,我在这里等着就好!”蔚衍亦是守在洞口前,陪着师父静等。

“不,为师,定要亲自等他们出来。”话语刚落,他就看到那身长衣于洞内行来。

“师~父亲。”不是叫不来,只是还不大喜欢。

“绾心怎么……”

“她没事,在洞中练了几个时辰的馗灵双绝,应是累了。”

“嗯。”自己的女儿,自己终还是惦记的,只是有的时候,却仅能在她瞧不见的情形下。

“我先带她回『沁心竹屋』了!”

“等一下。”夙岭南轻声落语,转而从袖间掏出了一支短笛。

君玉珩自是瞧着熟悉。

“这是……”

“这是,她自小落在身边的,待绾心醒来后,交给她。”

……

竹屋内,君玉珩守在床榻旁,静静地摆弄掌心短笛。

雪矇帮她把了脉,随后便为她盖好了身子。

“她没事吧?”

“眼睛只是暂时失明,等她一觉醒来就会瞧清的。只是,那天生眼疾……”

“那个我知道!我会再想办法。”

“嗯。”面对,师兄对绾心的爱,雪矇唯有慢慢释怀,“好好照顾她,和穹魔一战后,她的身体本就虚弱。”

“我知道,我定会好好守着她。”

雪矇离开后,君玉珩就坐在床榻边,低眸静静的看着她。扬手轻捋过她额角的丝发,再从侧面移至她的红印。

有些人,即使永记心底,深爱千年,却终是觉得瞧不够。

“你可不能赖床!你若不醒,肚子就得空空了!”

“玉珩师弟!”

忽听门外传来声音,他凝眉看去,惊见赫连笙站在门槛另一侧,似未打算迈入。

“赫连师兄!”既然他不进,那他应是要迎过去的。

“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君玉珩瞬时点了点头,眸间晃动,瞧着他的脸上,越发落了心事。

“师兄想要去哪里谈?”

忍不住将眼神移去,赫连笙仅是紧张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师妹。

“就在板桥边吧!免得绾心师妹醒来以后,寻不到你!”

“好。”

闻得身旁起了脚步声,她只是动了动脑袋。却未从熟睡中醒来,梦境里恍然现了前生。

第一世,她含泪离别,拔掉情丝,乃是为了成全他。

第二世,她在石窟中,说出绝念的话,是心死的放弃。

而这些,全全是因她的不自信。

凌乐瑶以为,赤云霄离开了她,依旧能幸福的活着。

而冯菍姌,却从不知道,白尘轩其实是深爱着她的。

第九十一章 犯了错误 便要将功补过

竹屋前,赫连笙落了满脸的思绪。几步走上板桥,抬眼望着周边之景,好似即便这般,也不能将他心间的烦忧全全扫去。

掌心轻轻拍打在围于板桥旁的木桩上,薄唇颤颤,瞬时微扯,竟是先落下了对自己的嘲讽。

“来的时候,我就犹豫。是不是不该来!”

“师兄多虑了。”君玉珩出声回应,脚步已是跟着迈上了板桥。眸光缓缓望去前方,似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有师弟在绾心身旁,我不该再担心的!”

“赫连师兄说什么呢!我们不都是同门么!你关心她,也是应该的!”

“她是不是~不想见我?”

“不应该吧!”即便是赫连师兄辜负了她,与皇甫寞成了亲,她也不会那么小心眼。

更何况,他亦没见她多么伤心难过。

“她应怨我的!”

“赫连师兄,你和皇甫寞的事,也是个意外。”

“我指的并不是我成亲一事,而是对她的隐瞒欺骗!”

“……”他将眉头皱了皱,并不是很明白,赫连师兄的意思。

事到如今,赫连笙唯有坦白一切,亦是让自己也就此看清。

“其实,绾心从没有喜欢过我!”

“……”

“你们曾有约定!五年的约定!可你却没有回来!我去接她的时候,并不清楚这件事。”赫连笙转而正过了身子,深呼一瞬,“我只是奉师父的命令去了趟镇乾洞,她便将我当成了你!”

“……”

“我也原以为,能够代替你!可是~命运不允。”他终是信了命,至此以后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赫连师兄……”

“绾心是个好女孩,虽看起来坚强勇敢,但其实,很需要别人的关怀!”

“我知道!”对这一点,他已是甚为清楚。

“祝你们~幸福。”

君玉珩背手桥上,望着赫连师兄远去的身影,感谢他亲自跑来将一切告知。

从今往后,他会好好照顾夙绾心的。亦要感谢上天,把她再度送回到了他的身边。

竹屋内的小可怜,还在闭目躺着。只是那微张的眼缝,已然暴露了她的调皮本性。

君玉珩不做拆穿,依旧迈步桌旁,将捧来的盘子放下,而后,拿了一块酥饼于唇边轻咬一口。

故意哎呀出声,“这油酥饼还真是香甜酥脆,可惜了某个睡不醒的小懒虫,怕是没福气吃到了!”抿住唇齿,掩去笑意。几步退回榻前坐了下去,嘴里还在不停的嚼动,只是身子已经倚在床柱上变了懒,“这东西就得趁热吃,凉了可就觉不出美味了!”

夙绾心耳畔痒痒,没过片刻,便被吸引的挪了方位。

也不起来,仅是画了个半圆,移到了他的两腿之上。

“啊~”大口长开,等饼入嘴。

“你这是来的哪一出?”

“我饿了!”

手也不动,脚也不动,就单单动动嘴皮子。

语气还挺强势!

“你是懒出新花样了!”

“你到底喂不喂我吃!”

浓眉一挑,自是落去手臂,将酥饼塞进了她的嘴巴。

喂!他喂!

惹不起,只能哄着!

夙绾心吃的那叫一个高兴,完全不顾形象的吧嗒吧嗒。此间还有不少碎渣子黏在了脖颈,奈何她只顾嘴里,从不在意外面。

君玉珩扯弄眉毛两三下,唯有上手替她扫去碎渣。

“你这是从哪里买来的酥饼,居然那么好吃?”从前,她可从来没吃过!

“什么买来的!这可是我亲自做的!”

“……”一双大眼忽闪忽闪。

堂堂『霓澄国』的王爷,会做饼?

还真是不大相信!但又希望是真的!因为,她觉得很好吃,而且特别喜欢吃!

“刚刚赫连师兄来了!”

“啊!”如今,再大的事情,都没有她填饱肚子重要。她只管听着,听着他一句一句说下去。

君玉珩只觉她这反应,真的是一点也不在乎。不禁扯着薄唇,露了自己白净的牙齿,“你这对赫连师兄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难过几日!”

“我为何要难过!”嘴里依旧在嚼动,只是对着他单单逢了眼神。

君玉珩薄唇再扭,“他不是跟皇甫寞成亲了嘛!”

“嗯!我知道啊!雪矇师姐还说皇甫寞怀孕啦!”搞不明白,某王爷再想什么,她只得白他一瞬,继续低眸吃着手里的酥饼。一边嚼动,一边又道,“人家那不是过的很好嘛!你还想操什么心!自己王府的事儿都操不过来,不觉了累嘛!”

“嘿~”君玉珩凝眉一紧。

就看着她,将一侧梨涡落了个印。

搞半天儿,现在是他在没事儿瞎想了!

“赫连师兄来竹屋我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时候我倒是看了个影。”

“那你不出去见他?”

一块酥饼入了肚,馋嘴的小狐狸还不忘舔舔小手。

这就是贵府千金,跟散养丫头的差别!

“怎么?你还想让我出去见见赫连师兄?”

“我……”这话,倒是把君玉珩给问懵了。薄唇扭扭,愣是不知回应什么。

“我不是不见他,只是在他未想清楚前,少见他!毕竟,赫连师兄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好歹要给人家避讳一下!”

“……”忍不住,绷了下嘴唇,她还知道给人家避讳?

“我虽然是一只被关了好多年的小狐狸,但该懂的也都懂!”

“哦~”瞧着她这般说词儿,他不禁挑着眉头,拉动了长音。

“原本我就对他错投了情义,害得赫连师兄对我落了感情!这事儿,仅能糊涂一次,万不可糊涂第二次!”两手还于两侧撑着,也不嫌累,只因嘴上始终在滔滔不绝。

听到此处,君玉珩的心中自是欣喜的,欣喜的已藏不住他那白净的牙齿,“如此说来,倒是我错了!是我没有依照约定,回来接你出镇乾洞!”

“可不是嘛!”不禁白眼翻动,某王爷终是明白了自己的错!“若不是你没回来接我,之后能有这么多事儿嘛!我若是嫁给了赫连师兄!你就回去守着你的诺霆王府吧!”

“那是不是~我得找些事情,赶紧将功补过?”

“嗯~什么事儿?”突然眼睛泛了亮,满脸欣喜藏都藏不住。

心里在想着,他是要给她什么惊喜呢?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挺聪明的,什么都懂嘛!”

“嗯嗯嗯!”脖间扭扭,自是顺着他的话,做了点头。

“那我们赶紧要个孩子吧!”

“嗯?”这画风不对!怎么就成了这样的结果呢?

夙绾心嘟起嘴角,露了一副被骗之后的表情,“你犯了错误,要补过,干嘛拉着我!”

“我这不是想着让你去做王府里的女主人嘛!”

“啊!”然后呢?

“你没听说过一个词儿~叫做母凭子贵嘛?”

“……”

第九十二章 这个夫君爱吃醋

怎么说着说着就被绕进去了?夙绾心凝眉一阵。

方才,居然还觉得他说的在理!简直是疯了,一张红彤彤的小脸往哪塞?

她仅是落了一小会儿的思,某王爷的头就垂下来了!

吧嗒一声,便被她油腻腻的两手夹在了中间。

夙绾心不禁尴尬的拉了拉小嘴,“啊~我这是正常反应!正当防御,正……”可恶,正不出来了!

王爷腰板真好!

这也能倾下来?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夙绾心憋闷的撇了脸颊。

“我喘不上气来了~哎呀~”一个翻身,就狠狠的趴在了地上。可怜自己的两处胳膊肘,都瞬时印了红。

撅起小嘴,想掉眼泪,“你就不能节制一点嘛!”

“你呀!”君玉珩即刻半屈身子,蹲在了她的身旁。一面撩眉挑眼,埋怨着她的扫兴!一面又瞧着她的模样,甚是心疼!

小狐狸不开窍啊~得训!

……

对抗穹魔的事,万不能耽搁。

一大早,蔚衍师兄就听从了师父的安排,来了『沁心竹屋』寻了他们。

当当几声敲,便见师弟打着哈欠的开了门。

“大师兄?那么早?”那薄唇轻抿一瞬,显得特别没有精神。

“师弟这是怎么了?瞧这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他能睡好吗?竹屋的板子有多硬,只怕跟师兄说了,也理解不来!

他好歹是个王爷!虽说行兵打仗的时候,也曾在外面艰苦的住过,可也没这么板过自己。

“大师兄是有什么急事吗?”

“小狐狸还没醒?”

“她啊!醒了也喜欢赖床!”提到此处,便落了无奈。

比他醒的早,只是趴在榻上,像看猴子似的看着他!

并非他想把自己比作猴子!

而是某只小狐狸,自己随意吐露出来的!一点都不觉~这词儿用的不当!

君玉珩不禁低眸回想:

那瞬,自己迷迷糊糊的睁了眼,就发现她趴在床榻上,往下看。

“你什么时候醒的?”

小丫头嘿嘿一笑,回应的倒是快,“我醒了好一会儿了!”

“你就这么看着我?”起初,他还是挺欣喜的,唇角笑意,遮掩不住。

直到她说出这么一句……

“嗯!我就觉得你跟只猴子似的,怎么圈着个腿,左翻右翻的!”

“……”

“我都见你翻了好几回了!”

竹板的地面太硬,他当然睡不习惯的翻动身子了!可竟被她形容成了猴子!

挑着眉头,回过神,对某个丫头,他真真是动不得气!

“醒了就好了!师父已经找到了穹魔的方位,让你们赶紧去降伏他!”

“知道了!”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抚了下腰身。

只见,蔚衍师兄的表情,瞬时变了样!眸光直扫他的腰身,却又抿着嘴,暗压气息的慢慢移离。

“这是你说的知道了?还能不能去找穹魔对战了?”

“当然能了!”虽然他睡的不好,但也碍不着伏魔!

“那~小狐狸呢?”

“绾心……哎!”君玉珩眸光晃晃,终是发现了,大师兄的古怪,“你想哪去了!”

“我想的不对嘛?”

忍不住,抿唇哼哼。

他可真是有嘴说不出,一言难尽啊!

说了谁会信,两夫妻不睡一张床上,愣是让他躺了两个晚上的地面。

真要告诉师兄,那就又是一番趣儿了!

“蔚衍师兄?来很久了?”小丫头忽然走到门口,就在君玉珩后面露了个脸,竟还傻乎乎的摸了摸头,“呃~我刚刚趴在床上打了个盹!幸好时间不长,是不是今日又要去修炼啊?”

“啊……”

“爹让我们去降伏穹魔!”不禁瞪了师兄一眼,他如今已是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干扰的接不上话了。

“昨个刚学会的馗灵双绝,今日,又让我们去降伏穹魔!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扭着小嘴的落气,这爹爹就是一直不疼女儿!

“穹魔在外不知做了多少恶事,我们是应该早些用馗灵双绝降伏他的!”

夙绾心听得身旁珩郎落话,自是乖巧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去师父那里了!待会儿你俩到揽月洞找我们!”

蔚衍师兄离开后,夙绾心便将眸光落在了君玉珩的腰上。

“你这怎么了?”好奇的问着,还以为他是晚上不老实磕到哪里了。

“你还好意思说!”

“……”跟她有关系?

“明儿,让你睡地上试试!”

“……”赶忙闭紧嘴巴,眼珠晃晃,就像一个耍了调皮的孩子!直立站稳,背了手去。

然而,对方根本就舍不得多加训斥于她。

梳洗过后,二人换了一身衣裳,正要离开竹屋走去揽月洞。

可还没过板桥,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另一头跑了来!

嘴里还不停的唤着,“绾心~”

君玉珩脸上的两撇眉毛立刻蹙了起来,刚刚同赫连师兄撇清了关系,居然就又来了一个!

关系不浅啊!那手臂都撑开了!这是要抱在一起?

君玉珩凝眉侧眸,就瞧着某丫头也一瞬欣喜的扬了手臂,嘴畔还大喊了一声,“云疏!”

完全未将他放在眼里!

距离越来越近,云疏瞬时跳下了板桥,仅差一步就扑了上去,而后便见一只手臂挡在了胸前。

“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云疏瞧了那绷紧的脸色,自是清楚他的身份。

“别这么小气嘛!我跟绾心一直是好朋友!不会跟你抢的!”

“不行!”

夙绾心还是第一次,见得某王爷那么醋味大发。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的嘛!”

“那我不抱!我就看着可以了吧!就看会儿!”云疏顿时嘻嘻落声。

他还能说不行嘛!某丫头的眉头已是揪了紧。

“快些!还得去降穹魔呢!”

就见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而绕了个大圈,走到了旁侧。

夙绾心真真是觉了他此刻的孩子像!

“云疏,这么久没看到你,你这是去哪里了?”

“我当初就发现,那个女的不像你!可是赫连师兄跟你爹都瞧不出来!我一生气就离开百柳林了!”

夙绾心抿唇一笑,“还是你最好!就知道识我!”

“当然了!我怎么能看不出呢!”

二人嘿嘿两声,就又忍不住要去抓对方的手。

只听另一处,瞬时传来了重重的咳声,还连带送了他们一副凶神的眉眼。

夙绾心当即还了他一副嘟嘴哼哼,而后就又别过头去跟云疏聊起了天儿。

君玉珩盘手旁侧,片刻瞄去一眼,没什么心思听他们聊些什么,只是在督促他们保持距离。

第九十三章 吃醋 需要治愈

聊了有一会儿,云疏就对着她使了眼色。她虽未回头看,但也已晓得,某王爷那神情应变得很难看了。

其实,是有那么一点故意!

故意跟云疏近距离聊天!

故意嘻嘻哈哈惹他生怒!

全全是想,把前生两世的不自信收回来。

云疏离开后,她便走回了他的身旁,也不支声,就仅在一侧瞧着他。似在欣赏他那吃醋的模样。

“聊完了?”

“啊!”

眼眸都不逢来了,可见有多生气!

她笑着点了点,小脑袋已是弯了弧。

“那~就赶紧去揽月洞吧!”脸色依旧绷着,脚底却行了步。

这举止可不对!

“哎~”夙绾心小追两步,在他面前横臂拦阻。

“干什么?”眸光仅瞟了她一眼,就又晃去了别处。

她甚是明白,他只是绷了脸,而那心里是舍不得不理她的。

“你生气了?”

“我能生什么气?”

哼哼哼,简直是鼻孔落音,听得让人别扭。

“我跟云疏许久未见,总有些话要说嘛!”于他身旁,背手摇摇,眸光已贴紧他的脸颊,想要随时看明他的思绪。

“你是跟他有很多话,所以就能把我晾在一边了!”薄唇吧嗒吧嗒,就落下了埋怨了?

夙绾心呆呆看着,经历两世之后,他这是变得不会隐藏了?还是学会袒露心声了?

“那~我哄你呗!下次保证不把你晾一边了,好不好?”她都这么说了,他也该消消气了!

可是某王爷生起气来,竟要比她难哄多了!

瞬时盘了手,就又扭去了别处。

夙绾心只得摆袖跑到另一边,对待这种耍孩子脾气的,就要越发黏哄!

大眼一瞪,瞧着他那眉头始终揪紧不松,“你还真动气了!那我弥补一下你总行了吧!”小手提起裙摆,踮动脚尖,慢慢扬头。

奈何,某王爷逢了她这般姿势,居然也变得无动于衷了!

一眨眼的功夫就又转了方向。

夙绾心全当自己有错在先,暂且忍着!可一连绕了好几次,人家就是不搭理她!

双唇紧抿,心里顿时燃了火苗!原背在腰间的两手,顷刻扬动至他的脖颈,愣是瞥过了他的脸颊,倾身贴去。

睫毛眨眨,对上他惊讶的眸。

之前被他亲的时候,总觉得心内晃晃,此刻自己主动靠近了,倒是没那么羞涩了!

或许只因心间的那股劲儿,一瞬腾起,让她就这般不怕不慌了。

“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是凌乐瑶,也不是冯菍姌,才不会一味的忍着你,你是我的,我就要随时亲亲,抱抱!”

他的表情不变,脚下却已落动作,脚尖顶在她的鞋面前,就差没有捻她。

夙绾心忽而低眸,忽而抬起,瞧着他的神色越发不对。

退,她退!

退至树前,无从绕弯,因他的手臂已经挡了道儿。

小嘴一扭再扭,只得尴尬的挤了笑。

“我发现你这脸上长肉了!”

“呃?”

赶忙落去双手,“我胖了吗?”

“是,越来越厚了!”

“……”想咬人!

她这般哄他,他居然还说她了!

“青天白日的你也敢~这要是再被哪个来人看到……”

“怕什么!我又不是对别人!”

“嗯!说的对!”君玉珩认同的点了点头,可见那语气神情却跟说出来的话,有些许不搭,“你方才,是哄我呢?”

“你不是生气了嘛!”有句话憋在喉咙口没敢说,他实在是太难哄了!

“那就这样哄了?”

“你还想怎样?”忽然觉得,他那原本怒火的眸光,透了邪。

“今晚,把床分我一半!”

“诶~”

“如此~你把我晾在一边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你……”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快走吧!爹该等急了!”

身子瞬时别去,一连朝前迈了几步。故作一副在桥上赏风景的模样。

分明就是不容她出声否决!

才发现,某王爷也不是当年的赤云霄,白尘轩了!

他有着赤云霄的演技,白尘轩的毒舌!真真正正的荣升成了一名老狐狸!

……

穹魔藏至附近的『浮栖山』,他们二人小心谨慎的入了山下树林。只觉周身弥漫着浓浓不尽的魔气。

瞬时窜入鼻,让人好不舒服。

“这里,应不止穹魔一个吧!”夙绾心捏紧鼻尖,遥看四面。

君玉珩于她身旁,已是翻动掌心,幻出了长剑。

凝眉一瞬,便见前方迎来黑雾之影。

脚下腾起,凌空摆臂,顷刻就给了愈要偷袭的魔物,致命一击。

夙绾心轻眨双眸,不禁僵持的愣了愣。并不是因自己法术不济,有些怕了!而是因多年来压根没有杀过魔物。

“这周边还有不少妖魔埋伏,我们一定要注意!”

她在后方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便也在掌心处幻了柄长剑。既然选择同他一起除穹魔,就不能提着心走路!

恍然从身侧冒出一股浓烟,夙绾心先是退了一步,而后就拧紧眉头,迅速的出了剑。

扬扬手臂,在眸前挥动不停,她须时时告诉自己,除恶魔,乃是替天下做善事。

不知何时,大师兄同赫连师兄竟带着遗魂派众徒赶了来。

夙绾心眉间一揪,顿时瞧了君玉珩一眼。他们彼此都清楚,应是夙岭南得知了『浮栖山』的危险,才突然派了门中师兄弟来相助。

然而,若是此刻被他们看到她的面容,恐今后,皇甫寞在遗魂派不好过,更是会影响到赫连师兄的生活。

夙绾心只得幻出一绢帕,让君玉珩帮他系上。

“师兄们!”君玉珩先一刻,上前抱拳。

而她,全当自己是一个外人,仅是听从夫君吩咐的站在旁侧。

赫连笙瞧了她一眼,自是明白她以绢帕遮面的用意。

“师父发现穹魔召集了万魔徒,在『浮栖山』设了埋伏。便让我们赶紧来助你们夫妻!”蔚衍亦不戳穿,便只用了一句话,告知了在场师弟,他们二人的关系。

“多谢师父!”

夙绾心虽于一旁未落声,但心里却是明白的。不论夙岭南是以什么原因,派得遗魂派弟子来助他们,她都甚为感动!

为天下苍生也好!

为了~她这个女儿也好!

待等这场战事过去,她定会放下多年的怨恨,好好的跟他相处。

身侧的小手,被他紧紧的攥住。

隔着面纱,她浅浅的扬了笑容。

众师兄在此抗万魔,他们两个这便前去降伏万魔之首。

脚底轻轻飞升,君玉珩一瞬侧眸,不禁痴迷的打量起,她此刻这般朦胧之美。

“害怕吗?”

“不怕!有你在旁,万事不慌。”

第九十四章 大战穹魔 险胜

只要紧牵对方的手,一切苦难都能度过。他们已经经历了两世,便将生死早已看开。

还未发现穹魔的影子,林间就开始燃动烈火。高涨的浓烟越发凶猛,很快就阻断了他们前方的道路。

脚下轻轻落地,君玉珩一瞬凝眸,对上了身旁的挚爱。

薄唇慢慢扯起,却只是动了动。

“你想说什么?”夙绾心是懂他的,在他心里必有着千丝万缕缠绕难解。

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事情很严重。还以为,就仅是替天行道,除去一个魔物。

经历了万魔徒偷袭后,他那原本镇定的心~瞬时不安了。

“待会儿,遇上穹魔,不论何情况,你都要站在我的后方,切莫自作主张,让我担心。”

“嗯。”看得出,他脸上愈渐绷紧的情绪。她点了点头,将握在一起的手再次紧了紧。

他得了回应,自是随着她做着同样的动作。

此间,恍然落了震动。一缕缕红光顺着地面裂开的缝隙顷刻窜起。就在他们眼前,越来越密集。

耳畔瞬时传来了嗡嗡的声音,夙绾心只觉眼睛,大脑都受着极痛的折磨。

“我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还没使力就昏过去了!”咬紧牙缝,忽觉胸口也变了疼,小手迅速的捂去,一抚又抚,“穹魔到底在哪啊!居然做缩头乌龟,在暗地里使阴招!”

君玉珩凝眸间,蹙了眉头,“你在这里待会儿,我来引他出来!”轻轻拍打她的小手,而后便走向前去,挥起了长剑。

灵光从半空降下,直至劈在地面上,裂去一道蜿蜒细长的缝口。

夙绾心原俯下的身子,慢慢抬起。感觉那折磨人的嗡嗡声已退,连带周边闪烁的红线也瞬时灭去,仅留得几片坑洼之处。

君玉珩退了两步,站于她身旁,收了长剑。眸光侧去,给了她一个暗示。

而后,二人便望着前方裂缝处,显了血红色大袍的魔物。

“穹魔!”

已是和他交手了两次,即使这般背对,她也能认得出。

“夙岭南是功力退步了吗?竟让你们两个小孩子来对付我?”

“对付你,何需家师亲自动手!”

没等夙绾心出声,君玉珩就已经把话给对面魔物堵了回去。

不禁抿唇掩笑,夙岭南也是赚到了!这女婿,称职!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就跟你们比试一下!”

君玉珩瞬时,拉过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内紧了又紧,唇旁轻声道,“馗灵双绝!”

“嗯!”她知道,一切都听从他的。

几番对抗,夙绾心终觉了体力不济,前行穿刺失利,顷刻就被穹魔袭了出去。

她背过身,抹掉唇边红丝,自是不愿在这一刻,让君玉珩因她分神。

半屈的身体,迅速直起。眼瞅着他划步紧退,退到了她的旁侧。手上的长剑还在拼命防御,然那担心的声音已是愈渐颤抖,“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赶忙摇头回应,她不能见他因分心而受伤。必须立刻让他恢复状态,一心作战。

稍稍歇息片刻,再次幻出长剑,与他共抗穹魔。

然,她已是禁不住。

即使落得下招数,也施不出法术托住。

天边恍然落了大雨,雷云遮顶。

穹魔的法术属火,倒是此刻,得了天助。

君玉珩瞧得时机,立刻举剑刺向了穹魔脖颈。

穹魔将两指抵在长剑之上,挥动法力抗衡。

夙绾心似觉了机会,即刻出剑刺向另一处。

穹魔失利退步,二人瞬时摆出馗灵双绝最后一招。双剑于眸前,轻挥交行,顷刻便刺中了穹魔的身体。

君玉珩仅是侧眸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便清楚明白的同他一并旋动掌力,将长剑推出了穹魔体内。

穹魔仰天长呼,顷刻就散了真身。眼前火燃不尽,红珠飞升,渐渐的便消散在半空。

夙绾心终是欣喜的露了笑,这场战事,他们胜了!

此刻,师兄们也已从另一处赶来。君玉珩上前接应,夙绾心本欲跟去,却恍然觉了,一股力道从后方窜进了自己体内。

“绾心,你怎么了?”这一幕,恰好被奔来的云疏看到。

“嘘!”瞧着云疏跑了来,她知,尽管她带了面纱,他也是能认出她的。只得,出声提醒,“小声点!别让其他师兄听到!”

云疏的脸上落了急,紧张的居然盯了她好一阵,“我刚看到一股黑烟入了你的身。”

“……”她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觉了,方才那感觉甚是不好。

“绾心,你没事吧!”

眸光顷刻撇在君玉珩的身上,他现在必然很开心!

他开心,她就开心。

故此,别的事情,也再不入心。

“没有事!我累了!也饿了!等会回去,吃个饭就好了!”

“是吗?”云疏摸摸头,自觉不太懂。

夙绾心浅笑间,依旧将眼神投在了他的身上。

“你看,师兄们胜了穹魔,此刻都多开心啊!”

待一众师兄们先行离开,君玉珩才回过头,走到了她的身旁。

“我们也回去吧!”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又觉了疼痛的窝了下身子。

“你怎么了?”

“她刚刚……”

“云疏!你先回去吧!给我准备点吃的!我这打了胜仗,回去后可得多吃一点!”

“知道了!”云疏以为,她是想亲自对君玉珩说。

毕竟,他们两个人是夫妻,君玉珩又很是爱吃醋!那他还是能远,就远点吧!

这般想着,便迈了步子离开,可每走几步,还是担心的回了头。

他瞧的很清楚,那是一股黑黑的云团子,顷刻间就进了她的身体。

君玉珩突然发现她的脸色泛了白,即刻伸手抚上了她的肩膀,“你没事吧?我怎么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就是饿了!等不及回去吃饭了!肚子空空,哪里能舒服!”嘴畔提笑,依旧在他面前表现的很自然。

可君玉珩总觉得她那里不对劲,恍然瞧见她的额角,竟还有了点点汗珠。

扬手为她擦了擦,不禁心疼的落声,“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定要跟我说!”

“我知道!”如果她是不舒服,必然是会说的,可眼下,她也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不想说出来让他担心。“我们赶紧回去吧!出来那么久,肚子真的饿了!”

他轻轻点头,却始终保持站立不动。

夙绾心大眼瞪了瞪,而后便被他横抱了起来。

“走吧!回去!”

“你居然也偷袭!”

“那又怎样!我又不是偷袭别人!”那眸光甩的,竟还露了股理所当然!

第九十五章 两个人在一起 要相互理解

总觉得腹部坠了疼痛,夙绾心拧紧眉头的垂下,扬手捂去,未敢出声。每每抬眸看到他那欣喜地眸子,都会让她跟着落笑。

被他抱了一道,满心的暖意循循不灭。故此,即便是身受再痛的伤势,也都已被他的爱温化。

直到回了『沁心竹屋』,他才将她稳稳地放下。单膝跪在床榻前,扬手轻撩着她耳畔的发丝,眸光中尽显宠溺,愣是把她瞧成了一个孩子。

“你怎么总是看着我,却不说话呢?”眨动着睫毛,一瞬弯下小脑袋,就看着他又将双手握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如今,穹魔的事情已经结束,跟我回王府吧!”

“我们就不能不回去吗?”无奈的皱了皱嘴角,小情绪顷刻就爬上了脸颊。

那样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她。整日都要想着如何勾心斗角不说,还得时刻提着心眼的防止别人陷害。

在遗魂派的这几日虽然也没闲着,但却过得极为舒坦!可想,修仙门才是她的长久选择之地。

“我也想留下来,或是带着你去一方清幽之地好好生活,只是~我背了这个王爷的身份,必然有很多事情要去肩负!”话音落,便又低眸护了护她的小手,“如今,皇室混玉的案子,也未能查清!总不能就此撒手不管!”

他的话,夙绾心倒是听得明白,故此,就垂思的点了点头,“也对!『清乐寺』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事关重大,不是说撒手便可撒手的!必须抓到幕后真凶,才不会让『霓澄国』陷入危难!那里有你家人,保护他们亦是你的责任!我该理解你的!”

忍不住扬手,轻抚上她那嫩白的小脸,“娘子如此通情达理,事事替为夫着想,我该如何犒赏你呢?”

“我不是卿姬么,何时成你娘子了?”梨涡挤弄半刻,心间自是落了些许醋意,他那王府里可是还有三位卿姬坐镇呢!虽说只有端木采苓追着他走,但慕芸,秦歌也是凭着卿姬身份入的王府。

君玉珩顷刻扬高了下巴,自是瞧着她这模样,印了得意,“你这是吃醋了?”撩着眉毛落声,目光直对她的双眸,似要将她的每一瞬,都入进眼里。

“嗯~”被他瞪得忽然紧张了。

夙绾心赶紧晃动眼珠,左右轻移,脑子里瞬时乱成了一滩浆糊,都不晓得该回复什么好了。

“即便王府卿姬众多,我也只认你一人为妻!”

“......”这话出来的太快!她都还未想到如何回应呢。睫毛呆呆眨动,愣是变了晕。

“我答应你,待洵儿接任王位之后!我就带你去一处清幽之地好好生活。到时,那所寻之所,定不比百柳林差!”

舌尖微舔下唇,自是落了遮掩不住的喜悦。得了他这般约定,还能不一瞬沦陷吗?

“王爷带兵打仗多年,必然懂得如何攻城!我即便再做防御,也定是守不住的!”

面前的小狐狸果然与众不同,居然想到用这般话语回复了他,他的心里既欣喜又惊讶。

“这么说,你是答应同我回去了?”

“你不是向来说一是一的吗?为何此刻要一遍一遍的问我?”自古以来,不都是夫君做主么,她已经乖巧的懂得听从于他了,他却反倒变得不习惯了!

“我跟其他人在一起,自然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唯独对你~凡事咱俩都要商量着来,这才算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从今往后,不得隐瞒,明白吗?”

“只是,休书已写,我要怎么跟你回去呢?”她心里是清楚,当初他之所以写下休书,是因自己毒素侵体不能医治,才会想要放她走的。

可是不论怎样,那始终还是写了的!

“你还在意这事?”

“不是~”如果说,她现在还因这事斤斤计较,那就真的是她的不对了。可也不能稀里糊涂的说回去就回去呀!

皇室都是这般随意的?

“那你......”

“你不是写了休书了嘛!”夙绾心瞬时拧着眉头,说道:“大家已经都晓得此事了,我再跟你回去,算什么?你那国主爹爹能认吗?”

“......”

“还有!我拿着休书走了,都没有回国师府!皇甫寞的爹爹会不会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那我还能回去吗?”

小狐狸瞧着没什么心思,实际上居然藏了这么多烦恼!

“是不是我将这些解决了,你就能够安心的同我回去?”

“嗯......”

“你再这样犹豫下去,我的腿都要蹲麻了!”

直到这瞬她才反应过来,某王爷居然在她面前单膝蹲了那么久!他应是从没做过这种事吧,在她面前可真是委屈了!

赶紧伸手将他扶起。

君玉珩即刻坐至她的身旁,一番浅笑后,便把她拥在了怀里。

“那封休书,是在我情绪失控的时候写出来的,虽然给了你,但却没有让其他人知晓。除了浣慕芸,她那日来找我,说你离了王府,我才跟她提了几句。”

“慕芸姐姐去找你了?”

“对啊!你啊!就这么离开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你担心!尤其是你那两个忠心嗯嗯小丫头!可是着急坏了!”

其实,她这般离开,对她们也是不舍的,虽然她不是真的皇甫寞,但那情谊却是有的!

“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些想她们了!”忽然觉了嘴巴干涩,就又忆起了跟慕芸姐姐聊天的画面。只是脑子里循环不离的不是当时所说的话语,而是~那酸甜可口的~青叶桔。

不禁吧嗒几下,做了动作。

君玉珩撩动眉毛的瞧去,不禁趣声落话,“想什么好吃的了?你不是让你那小跟班帮你准备吃的了吗?怎么到现在也没见他来给你送过来!”

“我想的好吃的!百柳林没有,即使云疏给我准备好吃的,我也吃不到呀!”

“你想吃什么难寻的东西?”突然就勾了他的好奇心,“说出来给我听听!不论是什么,只要你想吃,我都会帮你寻来!”

然,这东西他也是找的来的!

夙绾心即刻支起身子,对着他眨动双眸,“我想吃青叶桔!你给我去寻来呗?”

“......”

“或是,你带我去边城,我自己去边城摘!”

搞了半天,就是那小小的青叶桔,居然把她惦记成这样!

“我还以为,你是想吃什么肉肉呢!狐狸~不是最爱吃肉么!怎么?改吃素了?”

第九十六章 王爷算盘打得好

瞬时出拳,袭上他的胸口。明明是他非要问的,这会儿竟还笑她!

“你到底要不要帮我寻了?不是你说的,只要我想吃,你就会帮我寻来嘛!”哼哼两声,落下不悦。

君玉珩恍然觉得她这嘟起的小嘴,甚是好看。

“寻!不过,你得先让我......”

“绾心,我给你弄来好吃的了!”

这手掌刚刚落去她的腰身,就听得门外传来了某个小跟班的喊声。无奈,只能应了扫兴的别了脸去。

夙绾心侧眸瞧了他一眼,不禁抿着薄唇,贴去了他的脸颊。看在他战胜穹魔的份上,索性赏他一回。

某王爷开心了,她也就起身去迎云疏了。

敞开房门,恍然瞧见云疏竟空手站于眼前。

夙绾心拧紧眉头的呆看,“我的好吃的呢?”哪里有,逗她呢?

云疏看了她一眼,不禁哼哼落笑,转而跨过了门槛,一面走着,一边说道:“绾心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都忘记法术了!东西那么多,我就两只手,怎么拿的住!自然是放在袖袋里带过来了!”言罢,于桌前轻挥,瞬时将菜色摆满。

夙绾心还在门口呆站,自是被他给说愣了!

君玉珩见得此景亦是没能忍住,几步走到桌前,就看了看那菜色。

“卖相不错!”

“那当然了!”云疏顿时扬手拍了拍胸脯,“这做菜可是我最喜欢的!在这百柳林我云疏做菜若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嗯!”不管怎样,人家如此自夸了,他总要点头赞同的给些面子!

方才还呈副傲气,瞬时就变了憨笑模样。云疏轻推木凳,竟是给他让了座!

这倒是~出乎意料!

尤其,门口走来的小狐狸,可从没见过大笨熊对谁这般过。

“王爷!您坐!您尝尝!”

“我也能吃?”顷刻抬了眸光,显得极为惊讶。

“当然了!您不吃,我做这么多,给谁!绾心一个人也吃不了!”

夙绾心一旁呆站,越发挤了眉头。

不对!这瞬的云疏可不似平日,一定有问题!

君玉珩就坐在那,还没等下筷,就见站在身旁的大块头,给他呈了一碗热汤。而后,亦是目不转睛的待他喝了下去。

“怎么样?好喝吗?”

“嗯!不错!”这话不虚,的确是鲜美可口,只是他这状态,依旧让他捉摸不透。

夙绾心大步行来,瞬时坐到了君玉珩旁侧,眉头紧紧皱起,就看着云疏的样子,不大习惯!

“喂!大笨熊!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干嘛对他那么好?”

云疏倒是没说什么,仅仅只是尴尬的落了笑。

然,君玉珩却将眸光侧过,应了一副撩眉挑眼的样子,“怎么?你的小跟班对我好!你吃醋了?这醋,你吃的不太对吧!”

她哪里是在吃醋,她只是觉得奇怪!云疏这呆熊平日里傻乎乎的没什么心机!唯独到了脑子里滚落鬼主意的时候,特别奸诈!

奸诈的让人看不明白!

“云疏!你快些跟我说清楚!到底想干嘛!”

“我......”

“快点说!”

一个拧着眉头的追问!

一个摸着脑袋的支吾!

君玉珩索性就在旁侧看着,他也知云疏是有问题的,但也无需先出声!

如此这般,有吃有喝,还能瞧戏,甚是不错。

“绾心!我~我只是......”

“你再不说,我就不吃了!”气愤的拧着小嘴。

转而,就看着某王爷在旁吃的正香。她都说不吃了,他不该顺着她吗?

竟是比她还贪吃!

被人算计都不知道!

一把抓过筷子拍在桌上,大喊一声:“不吃了!”

“哎!你不吃,我还吃呢!”这般说着,嘴里依旧嚼动不停,似是并未在意他们嚷什么,“这么好的一桌菜,你居然不馋嘴!即便没什么胃口,也不能辜负了人家云疏的一番心意啊!”

夙绾心侧眸瞥上,瞬时眯作一线。某王爷是不是傻了,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么,不晓得什么叫吃人家的嘴短吗?

待会儿,若是云疏想要让他做什么,看他如何拒绝人家!

“你吃!吃!吃吧!把这些都吃了!别剩下啊!别辜负了大笨熊的一番心意!”

“你是真的不饿啊!是谁嚷嚷了一道要吃东西!如此美食摆上桌,你都不入眼?”

小狐狸这情绪转的倒是快!他都有些演不下去了。

云疏站于一旁见她越发怒火,缓了片刻,终是坦白的落了声,“我实话说了吧!我就是想让王爷收了我!做个打杂的奴才,或是厨子,什么活我都能干!我就想跟着你们两个人,让我做什么都行!”

“嗯~”君玉珩淡然的拉了拉长音,再度拾起筷子,夹着青菜入了嘴。

夙绾心抬眸看了看云疏的诚恳,顿时移去某王爷脸上。那神色好似早已对云疏的想法了如指掌。

此刻,他依旧在夹菜,是不是表明,他是同意的?

“王爷!云疏虽为一只熊妖!可从没做过害人之事!”

“嗯~”君玉珩别的话不多说,始终是低着头吃饭,却也不忘出声回应。

夙绾心一旁托腮呆看,睫毛轻眨。

“云疏的法力虽然不是很高,但体力不错!今后能帮王爷四处跑腿!”

“嗯。”

“最重要的是~云疏什么菜能会做!还能自创菜品,能让王爷今后享尽美食!”

“嗯~”

怎么就只嗯嗯,不回音呢?

云疏瞬时摸了摸头,该说的自己都说了!能表现的优势也都讲出来了,眼前的王爷是收他还是不收他呢?

眼瞅着,某王爷的碗内见了底儿,夙绾心这会儿才看了明白!赶紧欣喜的对上云疏,“大笨熊还不出声谢谢!他已经同意了!”

“啊?”云疏此刻还是懵懵状态。

君玉珩即刻侧眸逢了她的眼神,“你知我所想?”

“那当然了!我是你的娘子嘛!”憨憨一笑,自是落了些许不自信。

难道是她猜错了?眼下即便不对!他也得顺着她,不然她该有多没面子!

使劲的挤弄眉眼,嘟紧嘴角待他看清。然,他就偏不看,眼睛瞬时落去那吃了半碟的青菜上。

“这是什么菜!尝着挺好吃的!”

“这是莘甘竹!早上摘得,特别新鲜!”

“嗯!”君玉珩瞬时挑弄眉头,“以后啊!这王府里的厨房,就交给你管制了!”

“王爷这是答应了?”

“不过,只让你单单做一个厨子,太委屈了!我正好缺一个跑腿的,办案时,能方便我偷懒!就不用我亲自去追拿凶手了!”

到了这刻,夙绾心终于明白,原来他真的是早就想好了,才会吃的如此顺心!

王爷的算盘打的真是好!

第九十七章 家人的关怀 是存在的

清晨初临,暖阳刺眼。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都是一番灼痛的揉捏。

夙绾心如平日般扬了手,却在此刻勾上了几根碎发,轻轻一捋,便感手背挨上了肩膀,她确信这宽厚之处,并不是自己的。

再次摸索几下,就惊讶的睁了眼睛。霎时,便见某王爷已是早早的凝眉投来。他侧卧着,眸光中尽显温情,却害得她小脸一红,瞬时后倾了脑袋。

可床榻就那么大点地儿,她想多移开些都是难事。

缓了片刻,唯有尴尬的张张小嘴,“嗯~昨天~”卡,喉咙口瞬时传了刺痛。

她就只记得,昨个在桌前吃东西,云疏的事说开以后,她的胃口也就开了,就急不可耐的动了筷子,而后发生了什么呢?

她怎么就记不起来了?摸摸头,几经思索,脑子里终是连个影子都寻不出。

这瞬,他居然还能笑着凑过脸来逗她!薄唇微微点扭,不忘扬手拍了下她的眉心,“你这一觉昏的当真吓人!我都一宿没敢合眼,就这么盯瞧着你,连眨动都甚少!”

这话说的是不是夸张了?虽说他也是修行之人,但一夜未睡,还没合合眼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真的一夜没睡啊?”

“我敢吗?”

三两句离不开逗趣!夙绾心顿时低眸捉摸,脑子里却依旧为空白一片。

“我昨个,怎么了?”

“你啊!吃着个东西就睡过去了!给我跟云疏吓坏了!”不禁挤弄着眉毛,落了难省心的眸子。

“嗯!所以~”唇间微抖,一股羞涩直染腮前。

“所以如何?”啪嗒轻拍,就打在她的花瓣印记上,“瞎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

“不~不是!”她并不是想胡思,只是脑子里越发白净,再加上羞涩挠头,当真是乱了。

“本来就是事先约定好了的!穹魔之事解决后,就分我一半床,这竹屋地板太硬,再这么睡下去,我这腰身就要落病了!”翘扭着薄唇,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就如她有多欺负他似的。

她这小脸羞涩的很,他竟然还能在此刻打趣。

千年过去了,云霄上仙的那股风趣,还真是一点不丢的保留了。

“我怎么就突然睡着了呢?”转动一番眼珠,轻声问着。

她居然一丁点的印象都没有了。

迎了她的追问,君玉珩只是撩着眉眼的落笑,“谁晓得你是有多累,只不过跟穹魔对抗了数十招就虚弱成这样了!从今以后,我可得好好养着你!万不能再让你这般不爱惜身体了!”

就只是累了?所以昏过去了?

夙绾心不禁抿了唇,尴尬一笑,“我也没有不爱惜啊!”

“记住了!今后不论遇上什么事,都不能再逞强了,一旦觉了不舒服,就赶紧顾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

“嗯!”

看着他此刻的眸光,夙绾心的心里甚暖,感激上天还能让自己遇上这世间最好的他。

至此以后,不论发生万难,他们都会牵紧彼此的手,共长生。

“我都守了你一夜了,总该犒劳一下!”

“你想让我如何犒劳你?”夙绾心似笑非笑,薄唇扭翘。

睫毛轻轻眨动间,忽而瞧着他靠了过来,那脸颊一瞬下落,顷刻,就遮住了她羞涩红润的小脸。

......

在遗魂派内行走,总要带着一副面纱。身旁师兄师姐路过,她也不能像从前般,追上去说上两句话。

跟她最好的斓溯师姐,也是仅将她当成了自己师弟的娘子。

无奈的挤弄眉毛,难道她长得就这么不好认嘛?别人认不出也就算了,斓溯师姐也认不出她?

君玉珩被爹爹叫了去,也不清楚是要说些什么。

云疏呢!一听某王爷要带他回『遥都城』自是高兴地去采摘莘甘竹了!

无奈,只得独自一个人,扯着袖衫,在百柳林中瞎晃悠。

静静地蹲于湖边以清水拍打小脸,恍然就见一处裙摆垂至眼前。

她呆呆的起了身子,惊见那女孩跟自己长得还真是相似。

她知这就是皇甫寞。

她本欲开口,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就是夙绾心!”

“......你知道?你~”这瞬,远比看到她的容貌还要惊讶。

她不是失忆了么?为何……

“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嗯!”她还未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只能对着她傻傻的点点头。

而后,便见她低了身子去,在那清澈的湖面上洗了绢帕。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失去记忆。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起初~是恐慌害怕的。可我遇上了赫连笙,他对我真的很好。让我顷刻就抛去了一切,甘愿留于他的温存中。”

“赫连师兄……”

“我知道,他心里那个人其实是你!可我~就是戒不掉他的好!久了些~便更加难割舍。”

赫连师兄的为人,她也是清楚的。她想,没有哪个女孩能不被他的柔情所打动。尤其是皇甫寞,和她一样,自小缺失关爱。

皇甫寞如今已怀有身孕,久站之后便感头晕,她将绢帕洗净,瞬时放至额角轻擦。

在夙绾心看来,女人,果真是不容易。

“我知道,这样做,是欺骗他!可我真的不想离开,不想回到国师府,去成为权利的祭品。”

“可我曾听说,你是喜欢君玉珩的!”难道,这也有误?

那某王爷当真可怜,如此才貌双全,愣是没人真正追捧!

不!还有一个端木采苓!

想到这,就忍不住扭了小嘴,翻了眼!以后不准了!追捧他的,必须只是她!

“那仅是儿时的趣话,四王爷一表人才,有谁会不欣赏!只是,我清楚,我跟他终不是能走到一起的人。”

“嗯!”挤着梨涡的点点头。

虽说,某王爷又失去了一个追捧自己的姑娘!

但却让她少了一个~要费心思防着的姑娘!

嗯!这倒是个好事!

之前,她还怕皇甫寞恢复记忆后会出大事呢!原来,她的心里就一直有着赫连师兄,这倒是成了极为圆满的结局了!

“我故意占了你的身份和赫连胜在一起,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不会不会!”瞬时回神的朝她摆了摆手!她心里明白,换身份,并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跟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关系!我还不是,占了你的身份,在国师府里好吃好喝的很多时日!”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我的身份,在府上……”

“没有!”见她一瞬失落低眸,夙绾心赶忙回应,“你那妹妹我修理的顺手!你大哥还是挺疼你的!还有你的国卿姑姑,虽然我没见到,但特别宠你!哦对了,你爹这人也不错!事实上,挺关心你的!”

“是吗?”她顿时一笑,“原来,要这样才能感受到家人的关心!”

“……”

“你爹~也很疼你!”

“……”

“他时常看着虚弱的我,落思。”

第九十八章 再多的如果都仅是如果

经和皇甫寞的这番谈话,她心中积存多年的小情绪也瞬间消散了。原本,在对抗穹魔时,就已经想过,如若还能靠去身旁陪伴,必当尊父敬孝。

只是,他们就要再次分别,望下次回来时,可以畅言无阻,像寻常人家般,相依,绕膝。

同皇甫寞分开后,她便顺着小路,走到了后山。满心思绪依旧未退,直到近了镇乾洞。

恍然瞧见一个人正于洞檐下久站,那背影她看的清楚,乃是自己的师兄赫连笙。

此刻即便是退去步子的离开,也终不合适,她只得硬着头皮的走过去。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要摊开,不能将其永远的拧成疙瘩。

几步走进,却怎么也开不得口,眼瞅着赫连师兄转过了身,她就仅能停于原地,微微点头落礼。

“我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见外了!”

“......”凝眉抬眼,望着那曾存于思念中的人。此刻,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方才,她以为~她能够淡然对待,然而这一瞬,心里却慌了。

“不单单是隔了距离,还有一块摘取不掉的面纱。”

她看得出那眸光中的感伤,她知赫连师兄从前对她的好都是真的,只不过~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赫连师兄......”

“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

“不论如何,你终是我的师兄啊!”这是变不了的,她心里亦感恩他的情。

“可我当初,并不只是想做你的师兄!”

“......”以前从未见他将话语说的如此直接,许是知晓他们就要分离,所以才会这般说词。

然而,面对他的话,她也只能浅笑回应。

“我只怪天意如此,不能永生陪在你的身边。若有来世,你可愿许我?”

“我......”她没有办法给予他承诺,因她知道,自己同君玉珩乃是经历了三世,不论再让他们轮回几世,他们的心亦都是属于彼此的,再不会有其他人能入得了。

“你犹豫了!就说明,我连下一世都没有机会了!”

“皇甫寞,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们会幸福一生的。”她仅能劝说,站了好一会儿,大多时间都在低眸。

怎料,赫连笙竟一瞬拽起了她的手。

原本,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近。

她都不晓得,他是何时靠近的。她惊慌的颤了胸口。眼眸不禁抬动,想抽回,却抵不过他的力。

“如果没有穹魔突袭,你没有跟皇甫寞互换身份,你会嫁给我吗?”

他的眼神中是炙热的期待。

然而,此刻的夙绾心不仅仅是胸口的位置,还有眸光中的轻影都已只能装的下君玉珩一人。

“师兄,凡事莫要存得执念,你已经娶了皇甫寞,那些如果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你又何必再追问?”

这一瞬,赫连笙只得无力的松了手,喉间涌出的~全全是自嘲的叹声。一连退去两步,已是再难冲动的抓紧。

她就在身旁,却是永永远远的失去了。

“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的待皇甫寞,也希望你能跟玉珩师弟幸福。”

“嗯!”

“还有,当初我接你出镇乾洞时,没有告诉你实情!让你错认了我,你可生我的气?”

浅笑间缓缓摇了头,“不会!都过去了!”

“嗯。”赫连笙沉重的点了头,知天意不可违,即使他多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我还要下山买些东西,就先走了!”背过身,心中已坠重重回忆。

忆往昔,他站在镇乾洞外,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刻。

他知,他这辈子,都会围绕着她一人。却是,命运捉弄,早已安排好了错过。

脚下步子微抬,慢慢的离了她,也决意的放了她。

夙绾心忍不住低叹了一声,站在原地瞧着赫连师兄的背影,恍然觉得他们之间除了礼让的客套,便再不可有别的什么了。

毕竟,都各自为人夫,为人妻了!

她家,可是有一个甚爱吃醋的傲娇王爷!

一瞬回眸,便看了一眼镇乾洞的石门。

这里存了太多的回忆,临离开时,是要好好看看的!

“夙绾心!”

“哎!”迅速的回着,而后就是提到嗓子眼的慌。

她凝神望去,已不晓得他在那小溪前站了多久了。

眨眨眼睛,薄唇揪了半刻,才出音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背手靠近,几步走至她的身旁。

“我若说,来了有一阵了呢?”

“你都看到了?”紧张的咬了舌尖。

看他这表情,应是瞧了个满眼。

君玉珩也不否认,自是撩着眉毛点了点头,“嗯!看到了!心里有点气!”

“……”

“唉~”这一声长叹,意味深长,“居然又比赫连师兄晚了一步!万一我媳妇禁不住,跟他跑了怎么办?我不得哭死!”

“诶?”就看着他趣意的凑了脸来,夙绾心瞬时扬动一根手指,点至了他的腮上,“贴那么近干什么?不知道我已是被你说的燃了火吗?”

“你还有火了?”

“嗯!谁让你不信我的!我是那条腿没长正,想要跑了?”

君玉珩不禁撩眉苦笑,“我若不信你,我能在瞧那么久?你长点心好不好!”

居然说她没有长心?

扭去一边再不看他。

直至被他拉着入了镇乾洞内,她才稍稍缓了一下情绪。毕竟自己从不爱生气,装一瞬还可以,长时间下去根本绷不住。

“这就是你当初住的地方?”

“嗯!”夙绾心连连点头。

洞内漆黑无光,仅有床榻上一处小口能照入点点月色。对她的眼疾,算是极好的防护。

四面坑池落水,还有几朵莲花绽放,也是别有一番意境!

全洞中最美的便是她的床幔,粉嫩嫩的甚是好看。

“从前,我们就是在这里传递信件的!”

“嗯!”见他半屈身子的蹲了去,她也就跟着靠在了一旁,“我记得当时那小酒壶流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瓶酒呢!正想着张开嘴巴往里面倒,结果竟是一张纸条窜了出来,幸好发现的及时,让我一咬牙就卡住了,不然非要噎到我!”

“你啊!”

冷不丁的被他拍了一下头。

夙绾心扬手摸摸,瞬时嘟起了小嘴。

“你又拍我,万一被你拍傻了怎么办?”

这话她也说的出?

君玉珩即刻撩眉逗趣,“拍傻了又如何!又不是没人要!你已经嫁了!多余的事情就甭想了!”

“谁说我嫁了?”

第九十九章 认定了 便是永生永世

嘟起嘴巴,抿紧唇缝,睫毛轻轻眨动,似要与他好好说个清楚!

“你可是娶我了?咱俩拜堂了吗?你接的人是皇甫寞,到了王府也仅是射了个花轿,连个正式的礼节都没有!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你了?”

君玉珩默默不语,瞬时低眸点点。她说的没有错,这样的嫁娶,当真是委屈他了。

“是不是嫁给你们皇室都这个样子的?待雪朦师姐嫁给君玉洵亦是这般?”

“嗯~他们应该不会!”

“为何?”

“雪朦应算王妃,应是有礼节的!”

“哼!”怄气的撇头,“原来就只是我这里简简单单!”再次转回,便给了他三个字,“不算数!”起身走去石床坐下,那摆袖的架子甚是用力,“你也别叫我娘子了!我太亏了!这种事坚决不依!”

微抬眸光,紧跟着她的身影移去,小狐狸是越发不好糊弄了。

缓缓起身,一面看着她扭动小嘴,一面坐去她的身旁,几次用胳膊肘蹭了她,奈何,人家就是上了火气不愿搭理。

“我答应你,以后定会给你补回来的,即使你不提,我也会这般做的!我对你是何心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虽闭紧嘴巴的嗯落长音,但她心里却是明白!就是见惯了他逗她,总想找个时机还回去。

“别人的认定是一生一世,而我认定了你,却是永生永世!”

“……”心里已经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眸光中全是炙热的暖,“那我们回王府吧!”她的心终是软的,对他的气,撑不了多久。

“真的?”

“嗯!”重重的点点头,“若是再不走,云疏那只大笨熊~只怕是要将整个百柳林的莘甘竹都给你摘回去了!”不禁侧眸翻了一眼,“你一个好吃!可知他忙活了半天儿!”

“哦~”君玉珩顿时点头,“这个小跟班当真是不错!以后可是省了事了!”

“大笨熊心思直,你可不能欺负他!”

“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像你这般欺负他!”

“你......”

“我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我对云疏好着呢!”某丫头显了一出的理直气壮,实则心里在打鼓。

想想~她应该没怎么欺负大熊吧!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哎!这里应不会有人突然来了吧!”

她还寻思着事儿呢,他就这般将头搭在了她的肩膀。

瞬时,扭正身子,跟他面对面交谈,“你想干什么?”

“我......”微微倾斜,便见他的眸光越来越近。

绷紧喉咙处的紧张,羞涩后倾,可却比不过他追袭而来的速度。

眼瞅着,就要被他贴上了……

“绾心!你在这吗?”

“是,云疏?”撩着眼皮,抬望洞顶。耳畔仔细听声,“嗯!是云疏!”

“......”他心里极度无奈,唯有将脸颊退回,“怎么哪哪都能听到笨熊的声音。”

“云疏应是怕我们丢下他!”

“说了会带他走!我还能骗他们!”

王爷又不高兴了!

这可如何是好呢?

......

这一日,初逢小雨,来送他们的就仅有大师兄蔚衍和师姐雪朦。那个总是跟她怄气的爹爹始终没见人影。

她有同君玉珩去找过,奈何,他居然在这个时候闭关了。

明明父女两个人是可以好好相处的,却偏偏要这般躲着。

“我想,爹只是见不得分别,当初我离开时,也未见他出来。”瞧了她小脸映落的情绪,君玉珩即刻侧身劝哄。

她仅是咬咬下唇,能够理解的已是全全做了理解。可是~至此以后,她也不晓得还能什么时候回来。

爹爹,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说话吗?

在遗魂派的这几日,他也只是忙,忙的没有时间来和她这个女儿相处。

如此,让她怎能不想,他是不在乎她的。

“他~对皇甫寞很好!”

蔚衍师兄亦是出声劝道,“当初不清楚你们换了身份,师父确实对失忆的皇甫寞很关心,可那也是因为,他把皇甫寞当成了你!那段日子,我们都看得出来,师父很关心自己的女儿。”

可那样的画面,她始终还是没能看到,也没有亲自经历过。她心里明白,如今皇甫寞成了她,不论以后如何,都要尽可能少些回来。

从今往后,她就要去做别人家的女儿了,那么~还能有机会感受到吗?

雪矇师姐双手挽来,对着她浅浅一笑,“你啊!千万别乱想,我们都知师父疼你!师父,许是舍不得你,才不愿看着你离开。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等你做了娘亲也就晓得了!”

“绾心!什么时候做娘了?”

啪的一声,未回头,就给了大笨熊一拳头。

直袭眉心,不差分毫。

“绾心,你这手下的~还是跟从前一样重啊!”蔚衍师兄虽瞧过她欺负云疏很多次了,但如今这身份~“都做人妻了,还是收敛一些!你可不能连玉珩师弟都打啊!”夸张的扬动袖摆,瞬时指向师弟。

“大师兄这话嘱咐的有些晚了!”

“哦?”

就看眼前的两兄弟互趣,惹得一旁师姐都笑了!

夙绾心扭紧眉头的追问,“我打过你吗?”

“醉红楼的时候交过手!”

“那还不是因为……”

“玉珩师弟,你还去醉红楼呢?”

“啊……”

蔚衍师兄果真是见缝就插,愣是堵的他,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去交个朋友!”

“那姑娘挺好看的!”

“……”两处攻击!不知,改向着他说吗?

君玉珩顿时将眼皮一夹,奈何人家根本不看他。

而后,就又听到蔚衍师兄哎呦呦了……

“玉珩师弟,今后可不能再去那青楼之地了,免得师妹找师父告状!”

“我当然……”

“醉红楼不用也没关系了!因为姑娘已经送到王府了!”抬眸间,白眼翻动。

君玉珩只得抿紧双唇,说不出啊!说不出!

“呦!还有这么大的事儿呢!师弟啊……”

“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尴尬的落了个笑,而后赶紧拉着某丫头侧步转去。

在这般僵持,非要把他说的烂牙不可!这娘子,当真是惹不起了!

夙绾心就这么被君玉珩拉着出了百柳林。

“哎!你慢点走!”瞬时揪眉咬唇,“我们就不能飞回去吗?”

不理?他居然不理她?

这是存了多大的气?她方才所说的可都是事实!

第一百章 遇灾疫 忆前尘

雪朦师姐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听说是因为皇甫寞身子虚弱,她必须照顾一段时间,方能回去跟君玉洵完婚。

想那一个千金小姐,到了这寒气微重的山间应是不适应的。

至此以后,她在遗魂派帮着她孝敬父亲,她也会去亲切的对待国师爹爹。

这般想着,口中的嚷嚷声也就停了,唯留眼角的湿润,一次染过一次。

刚刚俩人还是一副逗趣的模样,这会儿,就双双落了思绪。

君玉珩侧眸瞧着,虽未落声,却已换了手掌去握紧她,将原本拉着她的手扣去了她的肩膀,一把紧拽入怀,带了深深不退的疼惜。

知她心间的舍不得,只是她自己从来不说罢了。

“没关系,以后我还会带你回来的!”

“回来又如何?我跟爹爹的感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好了!”越想越觉得难过,眼泪在眶中打转,“若是阿娘还在世,那该有多好!我也希望,能像别家的孩子一样,享受父母的关爱!只是~许会成为这辈子的奢求!”

轻轻的,于她头顶落下一吻,也不论前方的云疏会不会回头看到!他的娘子心里难过,他就要不自禁的疼哄。

“别难过了!有我陪着你呢!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重重的点点头,心间万般痛意。好似能将她戳的断气。君玉珩总说他的命不好,带了煞气!

她又何尝不是!

只希望,他们两个人,从今往后,能够好好生活下去。

只希望,上天眷顾,给他们一个轮回三世的圆满结局。

云疏这会儿,要比他们高兴多了,正于前方抱着行李,抬着大步。

摸摸头,搂紧她的肩膀。君玉珩每走一段路,都会侧过脸来看看她的神色,似是甚怕她会疲倦难受。

“你干嘛总盯着我瞧?”

“你若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一瞬抬眸,一瞬低垂,夙绾心忽然觉得~他的表情很是奇怪,担心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我向来身体很好!你不需要为我担心!”

迎了她的回应,君玉珩瞬时压去了紧张之色。扬唇露笑,扯着嘴角不落。

夙绾心也就给了他宽慰的笑,还以为他是被她的嚷嚷吓到了!

虽然她从方才就在闹着飞回去,但这般走路也是可以的!

隐约闻得一处哎呀之声,三人凝眉瞧去,竟看到一群百姓病恹恹的躺在林子里。

那苍白的脸色应是感染了什么灾疫。

“珩郎,我们过去看看吧!”

他浅笑点头,“知你心善,怎会视而不见!我们这就过去吧!”

走在病民中间,夙绾心凝眉瞧着他们的脸色,一瞬又屈下身子帮他们把脉。

君玉珩亦是这般做着,已行到了另一头,时而慰问老者,时而笑哄孩童。

有那么一刻,她回眸盯看,似于这瞬瞧见了赤云霄的影子。

“绾心,他们怎么了?”

回神的眨眨眼,方起身回道,“感染了鼠疫,有些人的病况不是很好,尤其是老人跟孩子!”

“这可怎么办?”

“我写个单子,你先去长街的铺子把药买回来!”

“好!”他不懂医术,便只能帮着跑腿。

“这种灾疫是会传染的!你到了长街,记得告诉那里的百姓,先不要到这里来了!以免传染更多!”

“传染?”云疏听言赶忙拽了她,将她从病民身旁拽了远。“绾心,你可不能被传染,你这身体可还……”

“可还什么?”

云疏一瞬卡了喉咙,支吾片刻,才又道,“你这刚对抗了穹魔,身体还没恢复呢!”

“我没事~”他的关心,她心领了!但还是要长音扯扯的回他一句,“你忘了!我可是小狐狸,有一半的灵体!平日里,你总提醒我!怎么这会儿倒是忘了!”

云疏听了她的话,只得摸摸头,“那好吧!那我就去长街抓药!”

“嗯!”她轻声点头,而后便扬手拍在他的掌心。“行吧!就按上面的抓取!”

云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瞧了清楚后,就转了身子。

君玉珩三两步靠近,抖抖袖袍,不禁看了一眼云疏。

“你让他去做什么了?”

“让他去抓药!”

君玉珩立刻撩眉道,“这小跟班,我可还没用呢!”

“我都用了多少回了,也不差再在你面前多用一回!”

这王爷耍起孩子脾气来,真真是得哄!

“既然他去抓药了!那我们就先帮他们稳定病情吧!”

替人看病,乃是医者的本分,这会儿的夙绾心可丝毫不落马虎。大概知晓病况,便将众民分做两处。

君玉珩几番诊断,终是退了步子。如今,他可没了神医的称号,仅会些医学皮毛。与其在她旁边打下手,倒不如行去一处,建个布篷,他这王爷算是能耐的了。

只是~往往想的,总比做的畅快!布篷仅能出现在脑子里,四下望望可没有什么麻布!

有病民在周围,不能动用法术,唯有溜溜脚找来些许树枝,木桩搭建,好为那稍缓病情的百姓落一个歇脚之处。

敛来了些木桩,枝干,他正愁一人之力不够呢,转瞬就被人帮了一把。抬眸看去,竟是自己多年的好属下詹高黎!

“王爷,高黎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这几日都去哪了!”

“……”君玉珩凝眉细瞧,这着急忙慌的模样,应是没寻马儿,硬跑来的!

“哎呀,王爷您不知道,洵王派人找您也已是急坏了!”

“你怎么找来的?”

“他是跟我来的!”只见云疏抱着两袋子药草,顷刻就跑到了他俩中间。

君玉珩不太明白,“你俩都不认识,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这小子在长街药铺拿了药草不给钱,还跑到长街巷口,高呼城外有灾民!我正好经过,差点没将他捉起来!”詹高黎趣意的撇了一眼云疏,而后就又说道,“拉过他问了几句,才知王爷也在这!”

云疏瞬时放下药草,摸头憨笑,“我去了长街药铺,买了药草之后,才发现,没那么多银子!店家当下就跟我急了!还不让我走!我本想逃跑,可又想到绾心嘱咐的事情,便告诉长街百姓不要出城!哪知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詹大哥给逮到了!”

“幸亏遇上的是我!不然~他就该被抓到大牢里去了!”

是是是!瞧着詹高黎一副得意样,全全是他这主子惯出来的!

“得了,赶紧帮忙吧!这天儿看样子要落雨!”

“王爷您到一旁休息吧!我们来!”詹高黎虽来的急了些,但好歹带了几名兵卫。

“无妨!人多力量大!可以多撑起几处!”

主仆二人一连说了好几句,忽见云疏在旁愣了身,缓了片刻,才道了一句,“王爷,您脸上这是……”

第一百零一章 某丫头的醋意也不小

“你们别说话!”眼神轻眨做着暗示,又扬手捂在半张脸上,生怕会被夙绾心看到!

怕她一瞬着急,担心,慌慌的不能凝思。故而,想要隐藏,避去,可这终不是能遮掩住的。

因她,已是在旁侧,瞧了个满眼。

“怎么了?”几步走至他的面前,先是看了两眼身边的詹高黎和云疏,而后便又将眸光转向他捂住的脸颊之上。

“皇甫卿姬!”詹高黎抱拳作揖,凝眸仅瞧了一眼,便退了步子,喊着兵卫去了别处。

兵卫在他们身旁匆匆走过,拾起了珩王爷所收集的树桩,枝干。

云疏左右晃了晃,就也绕了半个弯离开了。

唯留君玉珩拧眉不言。

“给我看看!”她的语气要比方才重了。

他只得抿动薄唇,落下手掌。

夙绾心不由得叹了长音,才短短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就被传染了!终是她的疏忽,忘记他现在已是一个凡胎!

拧紧眉头的神伤,抬手欲要抚去,愣是被他后倾的躲了。

“不要紧的,仅仅是感染了一点点,很快就会好的!”那眉间轻挑,显了一副无所畏惧的淡然模样,“我什么没经历过,行兵打仗时,不知受过多少大伤小伤,这点不算什么!”

说不过他,索性,就在这个时候顺着他。低下头去,无声的点了点,而后,便将眸光落在了脚下的药草袋上。

“云疏干什么去!还不赶快煮药!这么多药草,何时能熬煮完!”不论怎么镇定,她这心里终是慌的。她学不会他的淡定,只得快些忙碌起来,才能让自己不去多想。

他轻轻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担心,我来帮你!”

“你去一旁休息吧!我找云疏就好!还有詹高黎,他不是也来了么!”

君玉珩眼皮一搭,顿时拧了眉头,“你这是嫌弃我呢?为夫可不是什么能够闲得住的人!”

她知道,劝不得他!唯有看着他将两大袋的药草提走。

见他行去一处,叫了几名兵卫,蹲了小炉,燃了火。她只得先压下慌乱的心情,帮着灾民以针灸减轻痛意。

幸好,自己一时忘记了将『绮秀针』还给雪矇师姐,师姐也未找她讨要。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不然都不晓得找什么行医器具。施法得来的,终不如『绮秀针』灵巧!

轻轻拧动几针,便可让病民少些呕吐的症状。而后,再喝下些汤药,就能慢慢治愈。

偶然抬眸,瞬时瞧见君玉珩于一侧识别药草,将其分做几堆,再安排兵卫去熬煮。

黄昏微落,她站在原处,凝眸望去,似又见前生他着红衣之貌。

另一处,詹高黎让兵卫找来了布篷,没多久就建起了两处帐子。

云疏新奇的瞧着,已是绕了好几圈。

“哎!这就是你们那种能移动的宅子?”

“能移动的宅子?我们这种?”詹高黎不禁侧过身子,又再打量了他!

他在看着帐子,殊不知,詹高黎正用着同样的眼光看着他。

“啊!”云疏盘手再瞧,新奇的都舍不得眨眼睛。

夙绾心看着他的侧影,心里是清楚的。从前的云疏,住在百柳林,没有亲人,就只有自己。别说是宅院,窟洞都睡的很少,他向来随意,时常倒在树下便睡着了。

她晓得的,他更希望有一个家。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彼此的家人。

默默落去笑容,转瞬便瞧见某王爷也在和她一样,投着微笑。

抖抖袖口,终是将灾民的状况又遛了一遍。这会儿,就可安心的去照顾某王爷了!

只是,一个晃眼睛的功夫,便又不晓得他去哪里了!

绕了一大圈才看到,他原是跑去为那些孩童喂药了。

月光下,那副神情,让人觉得甚是亲近。一帮孩童瞬时有了调皮的力气,就围着他转起了圈圈。

夙绾心挤着两处嘴畔的梨涡,满心欢喜遮掩不住。直到,眼睛移去了他的脖颈,才又落了心慌。

脚下步子变了快,而后就行入孩童中间将他抢了回来。

“你们先去别的地方玩!”

“我们要跟哥哥玩!”一个小女孩瞬时入了她的眼眶,低眸落去,就见她将小手拽在了某王爷的袖口上。

夙绾心抿紧唇缝,无奈至极。

思绪甚为复杂的折磨着自己!

若说自己在怄火吧!对方可还是个小丫头!

要是不生气吧,心里还忽上忽下的沸腾着!

“不行!”没忍住,就直接俯下身子去,露了强势的嘴脸,扭着唇间,片刻哼哼。

而后,就见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

她慌了,不晓得该怎么做!身旁的珩郎已是伸手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哥哥陪你玩!”

“……”她算是明白了!强势的女人,在什么时候都不讨人心疼!

眨眨眼,又捋了捋鬓发,不禁于心里决定,下次,下下次,自己也要娇滴滴的耍一会儿!

怄火的迈了步子,找个地方躲清静。殊不知,身后的那双眼睛,已将她的小情绪,全全收入眶中。

……

“你方才跟个孩子怄什么气?”

她都坐在棚子底下好一会儿了,手托腮,抿唇缝,几乎将所有烦心的动作都做了一遍!

这会儿他才知道,来哄哄她吗?

夙绾心不说话,就仅是扭过身子来抱住了她的胳膊,小脑袋瞬时搭在他的肩膀,挪都挪不走!

“哎!”君玉珩抬指扒了扒,对着她的头顶杵了几下,而后就无奈的叹了气,“我现在可是被传染的病民!”

“那又如何!”方才,他还不是将小姑娘抱了个紧,虽说,那小女孩也是个病民!

不!抿紧唇缝,誓死不放!

“怎么?这会儿想起来依偎着我了?这一下午,你可没盯我几眼!”趣意的扯弄嘴角,想起刚刚的画面,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若不是那些孩童围着我转,你大概要忙到很晚吧?”

“说什么呢!我何时不想你了?”为了快些抽出时间来陪他,他这大半天都连一刻都没闲着!“你可还有良心?”昂头应了怒意,他就是故意气她!

“我有啊!我见自己医术上帮不了你!就去帮你哄孩子了!哪知你一个醋意上来,愣是把我这点帮助都变成了倒忙!”

“……”

“我原以为~自己就很容易吃醋的了!”转瞬撩眉打量,似是重新认识了她,“没想到~你连小孩子的醋也吃!”

“我那是……”

“太在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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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授受不亲 是说给别人听的

是说给别人的实在是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她方才是吃醋吗?她那是因为......

无言的眨眨睫毛,好似到了最后是有那么一点怄火,全因对方太可爱,这么小的女孩就知道跟她抢,她已是缺失疼惜缺怕了,甚担心被人抢了去。

见她又做了抿紧唇缝的表情,他多想就此亲吻上,然而此刻,自己身受疫病困制,愣是对她下不去嘴。只得眼馋的看着她,一瞬轻扭,一瞬扯弄。

夙绾心缓了片刻,终是把思绪又落到了他脖颈的疫痕之处。

“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觉得浑身乏力,头晕脑胀的?”忙了大半天,光瞧见他喂别人喝汤药了,他自己可是喝了?她这心里越发慌慌,赶忙抬手帮他号了脉。

她在凝落思绪,他就看着他露了笑。

“你为何看着我笑?”抬眸,疑惑地揪了眉。

某王爷这笑,有些入神啊!究竟于心间想了什么?

他自然不会说,是被她关心的神色所痴迷。抿唇片刻,终还是打趣的笑道,“夙神医这本事,是越来越好了!依如当年般灵敏顺手,倒是我再不复往日了。”从前他还不知前生事时,特别崇拜寻仙境地的云霄上仙,现如今知道了自己的前尘过往,倒是越发的迎了苦笑,自己虽忆起了些许事情,却再找不回过去的能耐。

“你这是夸我呢?”

“当然了!有了你,即便我医术尽无,也一样不惧灾祸!”

她每次问出来的话,他总能回复的甚快。

“那是不是说,你如今跟那些病民一般,都会事事听我的?”

“你还想让我怎么听你的?”

“你跟我走!”再不多言,赶紧拽着他入了帐子。

她才不管身旁多少兵卫投来目光,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卿姬。

还有,她现在仅因担心他的病况。

嗯!于心间一直提醒着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

“你干嘛?”

“别废话!赶紧的!”

他还未回过头,便已被她拽了身,而后就是用力的撕扯,让君玉珩一度认为,面前的这人,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夙绾心。

小手在他胸口处胡乱扭扯,片刻就撑开了好大一处。

君玉珩不禁撩眉僵笑,“你这样我有点不大适应!”

“这有什么不适应的!”

“男女可是授受不亲!”撩着眉头的落了话!

愣是被她的眼神一瞬怼了回去。

居然在这个时候讲这句给她听!平日说她是娘子的时候呢?

“授受不亲那是说别人的!跟你我没什么关系!”

“喔!”方才他就是拿话堵她,就是想听听她会怎么回话。

如此回应,倒是甚得他心!

“哎!可也不用脱衣服吧!你要干什么?”

“我这是为了你好!”仰头再扭唇畔,用力的说服,也同时说服着自己,“我要全全帮你检查一遍!免得你不懂得照顾自己,隐瞒病情让我担心!”

“我~我已经喝过药了!”他再怎么傲,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只是眼前的小丫头,终是不能不亲眼瞧瞧,“我没有看到你喝药,万一你是糊弄我呢!你快些把衣服脱了!”她毫不羞涩,亦是因为此刻秉着医师的职责,“让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疫痕。”

“你这是要趁机占我便宜?”

“胡说!”小嘴干巴巴的变了涩。

方才也没觉得自己脸烫,这会儿竟被他短短的一句话,弄红润了!“你倒是听不听我的话了?”

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同她逗趣!

“我听!我听!”一瞬撩着眉头的看着她,似要将她此刻的架势印在眼底。

难得被他非礼了一次,还真是得细细感觉一下。

君玉珩瞬时后退几步,坐到了帐中的榻上。

夙绾心一落三两下,便将她的外衫扯掉。

还没等检查,就先被一处疤痕刺了眼。

“你~你这里?”

他低眸瞧了瞧,不禁感叹,“天生的!也不知是不是前生,被一小狐狸弄上的!看这伤口,可是够狠的!”

“……”脑中恍然落了影,不去想,便不会追忆。使力的凝眸,就有了画面。

也瞬时,让她的眼角,变得湿润了。

“怎么了?干嘛这副神情?”他刚刚仅是随口说说,可没有真的怪她!即便是她弄上的,也该是他的错。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走神了!我现在帮你检查!”再次低眸,看了看别的地方。

而那神色,却已有了伤。

他扬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竟越发的显了冰凉。

用力的拽动,将她一拥入怀。

夙绾心含泪撩眸,淡淡的印了忧。

“再不要多想了,不论我们前面两世经历了什么,今生已然相守,就该好好珍惜。”

她轻点额头,埋头于他的脖颈。

“珩郎,幸得你深情不移,今生再遇你,亦是我的幸!”

“我现在可是身染病疫!你再这么贴近我,恐会传上!”

夙绾心无畏的摇摇头,“不怕,我可是狐狸,不会轻易染上的!倒是你,只因我一时疏忽,应当让你远离的!”

“你在帮着灾民诊病,我岂能一旁看着!”

听了他的话,她将两只小手贴的他的脖颈更紧,似要就此坐在他的怀间很久,不愿放开。

“灾民会好的!你也会好的!我见你身上无痕,只有脖颈和脸上两块,应是过了今夜就会好的!”唇齿间落着话语,也在心内说服着自己。

他笑了,甚感宽慰。

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扬手拍打她的臂弯,而后便转了方向,将她瞬时落去了榻上。

“你可是,真不怕被我传染?”

“嗯!”突然见他贴了近,心内虽觉慌慌,但还是屏住呼吸的点了头。

他盯瞧她片刻,就将薄唇贴在了她的眉心。红色的花瓣瞬时闪动,似感应到了他的深爱。

“我想就此对你换个称呼可好?”

“换什么?”

他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脸颊,染得一片红润。

“别人都叫你绾心!我一点特权都没有!”

“这要什么特权?”某王爷又上劲儿了,她已经是他的了!还要什么特权?

“我可是仅让你叫我珩郎!如此~你也该给我一些独有的权利!”

“那我该让你叫我什么?娘子?”夙绾心想不透彻,他不是已经这般喊了吗?

君玉珩瞬时扭动薄唇,“每个人都有娘子,这般叫起来也不算独有的权利!”

“那究竟该如何叫?对了,你以前在镇乾洞叫我小心!”

“你现在不小了!小心~实在叫不出来了!”

“我~怎么就不小了?”她还是听的稀里糊涂。

恍然,就见他低了头去,顺着那眸光所落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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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你是我的福星 我的良药

“君玉珩!你……”猛的一圈袭上,齿间已咬紧下唇。

然,他却没有一丝羞涩,竟是比她方才还要镇定。

薄唇撇撇,顷刻扬言,“自己的媳妇,看两眼怎么了?”

“……”居然堵的她无言。

“你刚刚可是还瞧了我半身呢!”

抿着唇缝,又落愁眉。

君玉珩瞬时露笑,抬手扯平了她的眉头,“我以后~叫你绾绾可好?”

“绾绾?”这名字当真是肉麻!只是,他高兴,她也就顺了。

“长夜漫漫,总要讨个来暖床的!别人都是美女相伴!我这倒是特别,顺手抓了只小狐狸!”眸光晃晃,是欣喜还是嫌弃?

“君玉珩......”

“当真暖和!”瞬时倒在她的身旁,唇畔全全是喜悦,“若前两世的苦情,只为今生甜腻相守,那亦是值了。”

她将脸颊侧过,凝眉瞧着他闭着眼睛的微笑,心内也如他一样欢喜。

帐外,云疏抬眼望望,似想要透过缝隙探探里面的情况。霎时,便被詹高黎给拉了远。

“瞎瞧什么呢?不知道王爷跟卿姬需要休息吗?”

云疏恍然呆愣的摇摇头,“原来这就是成家了!哦!搬走了!”

“什么搬走了?”

“搬走了,就是不在原来的地方住了!这你都不懂?你们这里都是怎么说的?”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古怪!”詹高黎盘手抱剑,又再次打量了他,“真不知王爷为何将你带在身边!你又哪里得力?”

“我会的可多了!”

“对!可多了~”撩眉堵声,算是给他留个面子。

詹高黎心里可是明白,这一下午,就看他在一旁坐着,坐在树下乘凉,满头大汗的抹啊抹!

“哎!绾心跟王爷这就算是夫妻了?”

“实质上还不算!”他也很想承认皇甫寞是他的女主子,但现在终究未成。

“什么叫还不算?”

一看他就是从别的地儿来的,也不知他是跟皇甫卿姬如何认识的!但既然王爷和皇甫卿姬收了他,他就该跟他好好相处。

“皇甫卿姬如今只是入了王府,府上终还有三位卿姬呢!跟王爷称为夫妻,须要升得王妃!”

“皇甫卿姬?”云疏瞬时抬指点了点脸颊,“是谁?”

“你跟王爷不是都叫她绾心吗?王爷也喜欢叫!”詹高黎不禁想了想,“其实,我也挺喜欢夙绾心这个名字的!皇甫寞这名字太冷漠了!不亲切!”

“……”云疏听言赶忙抿了嘴,差点因他的小激动,暴露了绾心的身份!可如今,君玉珩终没将绾心立作王妃,这凡间的身份地位太复杂了!

即便再复杂,他也不能看着绾心吃亏呀!

“王爷喜欢皇甫卿姬,我们都看得出来!相信皇甫卿姬荣升王妃一位,也是早晚的事!”

“那你不是说王府里还有三位卿姬嘛!”

“王爷啊!怎么也要有几位卿姬作陪!”

云疏不禁拧眉,搞不明白,他认识的绾心怎么能忍!许是真的很爱君玉珩吧!既然她都没说什么,那他也没得管了!

拍拍褶皱的外衫,也去找个地方休息!

“哎!你去哪?”詹高黎见他挪了步,即刻喊了一声。

却只得了一句,“找地方睡觉!”

“这不是有帐子嘛!”一下午没闲着,搭了四处,还不够他住?

哪知,人家还就走下去了!

詹高黎无奈的晃晃头,心里想着:还真是个怪人!

清晨醒来,夙绾心忽然觉不到眼睛刺痛了。缓缓睁开眼,便见一双大手捂在了她的眼前。而他的身子,亦是侧卧着为他遮挡帐外的光亮。

见她慢慢睁开了眼睛,才一点一点的落去。

“醒了?睡的可好?”

有他守护,自然是好的!眸光轻晃,眶中之影全全是他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醒的?不会~又一夜未睡吧?”

“没!”摇摇头,便在她的眉心处点了一下,“我睡的很好!只是比你醒的早了些!”

夙绾心凝眉落笑,恍然瞧见他脸上的疫痕变了浅。还有脖颈处,也是淡了许多,忍不住抬手抹去,欣喜地难以遮掩。

“真好!才一日就有这么大的好转!这说明,你的体质不弱!能够抗衡!”

“不,那是因为你在身旁!你是我的福星!你是我的良药!”

这话说的可真甜,让夙绾心又忍不住红了脸颊。

“王爷,不知您是否醒了?袭王突然临近此处,在帐外等您一聚!”忽然于帐外传来了詹高黎的声音,倒是让夙绾心有了机会消消羞涩之红。

“三王兄?”君玉珩不禁揪了眉头,“袭王常年在边城府宅,何时想着来遥都城了?”

夙绾心只觉脑袋大,“你到底有多少个兄弟?”

“这~你就得问我父王了!他当年收的国卿娘娘可是不少!”

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皇室贵族真是厉害了!想收多少就收多少!我倒是好奇,诺霆王爷以后要收多少?”

“就你调皮!”瞬时扬手点了她的额间花瓣,“有你一个还不够!现如今,我那王府里,已是人多的装不下了,我就想着清理,可没再想添眷!”

“谁晓得,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你若再这般说!我可就要对你放大招了!”

“什么大招?说来听听!”嘟着嘴角的问道,心里还有些许好奇!

君玉珩眉眼一撩,“你不是不信我嘛!那我就添人!”

“你……”

“我们俩两年添一个可好?”

“我……”

“还是你觉得咱俩身体都没问题!一年添一个也可以!”

“君玉珩~”狠狠的一脚踹去,瞬时将他踹到了地上。

“哎!你想谋杀夫君啊!”没事!他就喜欢这般逗她,坐在地上整理乱发。微微捋了几下,见她越发的生了气,只好收敛的起了身子,“行了,我去见见三王兄,你待会儿若是消气了,就一块过去!”

“哼!”怄气的扭了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无妨!君玉珩知她的性子,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出去找他们!

小狐狸可不是在哪里呆的住的!

听着他脚底的声音,知他出了帐子。夙绾心才慢慢转过了头,霎时便将双手贴在了脸颊之上,把两侧红腮捂了个严实。

“君玉珩!欺负狐狸的坏人!”这才过去两世,就成精了!

以后可还得了?

咬住内唇,气愤的下了床榻,只听哎呀一声,吧嗒贴在地面。

第一百零四章 四兄弟郊外闲谈

幸好,地上罩了一层麻布,不然她就要啃泥了!

都怪某王爷,让她没了脑力,就只剩得生气了!

起身整理妆容,切莫被他弄坏了心情,她还要出去看看那些灾民呢!

也是奇了怪了,明明病人全全是她医治的,却都跟君玉珩特别的好!

看完了灾民的病况,夙绾心便偷偷站在树下张望,就看着某王爷跟他所谓的王兄,举杯畅谈。

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酒水,一杯两杯,倒是喝的尽兴!

她在帮灾民喂药,他却在此聊天,还不顾自己身体的乱喝!

狠狠的给了他一眼,到头来还是他深得民心,真真是~所有事情都是为他做的。

“绾心,你在这里看什么呢?”云疏忽然站在了旁边,这次竟没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

恰巧,她就这瞬需要他!

赶着某王爷凝眉瞧来,夙绾心吧嗒下手,便将云疏的头垂下。

无疑,某王爷此刻的脸色是不好看的!谁让他半天儿不理人的!也不晓得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居然还做到自己王兄身边去了,就不怕传染给人家嘛?

“大笨熊,你别动!”就感到云疏在使劲的挣扎!平日里也没见他这般。

“绾心!你做什么呢?王爷一会儿会拔我皮的!”

“怕他作甚!就是给他看的!”拽住云疏衣领扭头走离,“跟紧了!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好说!好说!你先松手!”

“王爷!要不要我去看看!”詹高黎亦是瞧见了这副不太协调的画面,故而低眸小声问话。

哪知,自己的主子并不惊慌,仅是扬扬手说了句,“不用!你去看看那些灾民状况如何了?若还需要什么东西,叫兵卫多给他们备上点!”

“好!”詹高黎本是想要请别的令,却顷刻被王爷支到了他处,无奈只得乖乖地去做了。

“四弟还是这般体恤民情!”

“哪里!不如三王兄常年守在边城为两国境土间的百姓争得安宁!”

君玉袭瞬时撇了笑意,低眸轻抿了一口酒水,“我们兄弟两个就不要这么夸来夸去了!这都是你我该做的事情!为父王分担,亦不怕辛劳!”

“三王兄说的是!”他印象中的三王兄,总是这么嘻嘻笑笑,不愁不忧,不落脾气。

“你们就在这里别跟着我们了!”

“就是,都别跟了!”

恍然听得一处扬声,那音色极为熟悉,抬眼瞧去,便是同族的兄弟。

只见二王兄甩手抖着袖袍,身后跟随的便是他的亲弟弟君玉洵。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我们兄弟几个竟在郊外相聚!你们这是都来迎我的吗?”君玉袭笑语连声,瞬时起了身子。

君玉珩亦是跟着站稳姿态。

“三哥,四哥!”

“玉洵还是学不会叫我们王兄,不过~哥哥倒是更为亲切!”

“就是!我就喜欢这小子叫我哥哥!”扬手搭去弟弟的肩膀,那眼睛瞬时眯成了一条线。

“二王兄!”君玉珩抬手抱拳。

“行了!兄弟之间就别这般客套了!”抖抖袖袍,拉着身旁的玉洵坐下。

君玉珩错了位置,坐到了左侧。

“我听说,你在郊外帮着一群灾民看诊?”

“二哥说笑了!我哪有那个医术!全全是我的一位卿姬!”

“我想你也没那能耐!”君玉湛不禁落笑,“不知,你那位卿姬可是国师府的那位?”

“嗯!”君玉珩落着一脸的自豪!闻声转头,便见她碎步靠近,“她来了!”

君玉洵自是最为熟悉她的,便先一刻扬手挥挥。

君玉袭抬眸间上下打量,亦瞧出了眼前女子的与众不同。

此刻,唯有一人,落下了比身旁兄弟皆惊讶的目光。

那日,救下的她,原是弟弟的一名卿姬。

她就是皇甫寞!

君玉珩仅仅回了一次头,就坐稳姿态的等了他。鼻尖轻嗅,便知她拿来了一壶好茶!

原来,她把云疏叫了去,只是想泡得一壶清茶。

方才,必然是见他们喝了酒,才生气的转了头去!

只不过,她再如何生气,都还是关心他的!

“皇甫寞见过三位王爷!”再怎么不喜欢。该有的礼数也是要做的!总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某王爷丢脸。

君玉湛晃去了惊讶的神色,转而扬了笑,“多日前巧遇姑娘,没想到,竟是四弟的卿姬!”

“那日,还要多谢湛王相救!”得了人家的恩惠就要谢过,至于其他不重要的谈话,她也就该忘的统统忘了。

“我只是凑巧经过罢了!”抬手迎了她的瓷杯,放到嘴边,闻得清香,心里却有些酸涩。

“你还从没说,那日发生了什么事呢!”君玉珩抬眸追问,便见夙绾心无奈的撩了眼皮。

“那日,我见芷鸢姐姐被几名小厮绑了,说是那个钱公子的人,我就想救她来着!结果~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想起来就亏的慌,愣是忘记自己法术丢失的事儿了!

“你啊!下次别这般不顾自己了!”

“我不是担心芷鸢姐姐嘛!”他竟还当着兄弟面,说教她了!

难道她救芷鸢,不是为了他吗?

“幸好,二王兄及时救了你们,不然~”拧拧眉头,突觉唇间干涩,低下头去,只得润润。

不然,他该如何!若出了事……

这个仇他也是记下了,等处理了眼下的情况,他就去找那姓钱的算账!

敢对他的人,打主意!必然是活腻了!

君玉湛瞬时落笑,自己兄弟,原先也是了解的,如今还真是开了窍,知道在乎人了!

可见,皇甫寞在他心里的位置。

“四哥!昨个我听高黎手下的兵卫传信,说你也染了灾疫,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我想也是!你身边有皇甫卿姬,再厉害的伤亦要不了命!唯有她不在身边儿,才要命!”故作正儿八经的模样,一瞬道出趣话。

还以为,他身旁的亲哥哥听不出来吗?

“皇甫卿姬医术竟是如此的好!从前还真是孤陋寡闻了!”君玉袭侧眸瞧了她一眼。

夙绾心起初也没觉出什么,而后晃了一眼,才感那眸色不对。

竟让人心里发慌。

“啊~从前我在国师府,必然要守女子礼数!如今能为这么多灾民看诊,亦是因为王爷宠着!”

嗯!这话听着舒坦!

君玉珩不禁扯起折扇,撩眉上扬。

只是,某丫头的小脸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好看!

自是说的不情不愿了些!

第一百零五章 事事不容己

夜色朦胧,帐外清凉。

君玉湛背手月下,敛一愁眉拧动。过去的日子里,他总是会梦到一个女孩子,就在他的眼前起舞。

然~好不容易真的遇上了,却已然成为了自己弟弟的卿姬。

怪造化弄人,许是前生就没能相守,此生亦是失了机会。

“二哥这是在做什么呢?趁着月色静美,是不是在思人?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他还能想哪家的小姐,不禁低眸落笑,自是该想的想不到,不该想的费心神。

“这郊外的月色甚美!我们常居国苑,也没有机会看到!倒是此番迎了你四哥的福!”侧身抬眸,遮掩心中感伤,“对了!你四哥现在如何了?”为了避去自己的多情,他想着,还是少些接触。

毕竟,那梦了好多回的女子,如今成了弟妹,换做是谁,都会难受些时日吧!

他又何须绷着自己,欺骗自己。

“四哥好着呢!有皇甫卿姬在,我们就莫要担心了!”

“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好大的一口叹息,伴着话语隐隐道出,心里算是好受些了。

“自然是!”别人不知,他这亲弟弟可是清楚得很!“他们俩,在之前就很好!皇甫寞嫁到四哥的府上以后,俩人就更好了!”

“他们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啊!”君玉洵很快就点了头,“那时候,皇甫寞化名夙绾心,帮着我哥破案来着!这卿姬,可是聪明伶俐的很!跟传闻中简直不是一个样!你看四哥那么喜欢她!就知道了!”

君玉湛抿着唇齿的露了笑,那样的姑娘,他也觉得少见,自然是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得了!既然你我都睡不着!那就找个地方喝几杯如何?”不禁抖抖袖袍,恍然落下自嘲,“听说,你也找父王请了婚事!现如今可就只有我,孤家寡人一个了!”

“二哥如此风流倜傥怎就还不收几位卿姬自立门户呢?”

从开国以来,所有皇室子弟都需成家才能离国苑。

君玉洵自是早早的就想出来独自生活了,只因自己年纪尚轻,还不到时候!

可这二哥迟迟不选卿姬,是他自己还没有成家的心思,还是未找到钟意的姑娘?

“风流倜傥却也是一大憾事!”抿着唇缝,背手行去,找了白日里坐的地方歇息。凝思想了好一会儿,才感叹的又落了话,“所谓容颜,都是给别人看的!但我更想,让他人看到我这颗存了许多年的真心!”

跟着王兄缓缓坐去,扬手吩咐随行的兵卫,上了一壶清酒。

“二哥这忧郁的模样,还同从前未变呢!我看你,也就是嘴皮子厉害点,时常逗逗身旁经过的美人!可要让你真的抓几个~就难了!”

他不否认,自己的确是嘴上厉害了些。不然,怎么连自己的弟妹都逗了。

抬手迎了弟弟的酒杯,放在唇边轻轻一抿,自是满心的思绪无从诉起。

......

夙绾心正准备铺床呢,恍然见君玉珩抖着袖袍欲要出帐。

“哎!你干嘛去?”扭头瞥眼,大晚上,不掐准时辰的好好休息,还想着去瞎转悠什么?

“我见洵儿跟二哥在外面饮酒,出去聊会儿!”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病人了?”她就不愿跟他生气,可他非要把她的急脾气揪上来!“你!老老实实的休息!”

“你放心,我是不会喝酒的!”

“那也不行!”几步走进,拽着他的臂弯,拉去榻边。“乖乖听话!现在我可是你的医师!”扬指点点,就点在他的鼻尖之上,眉眼微微皱起,便将他盯了个紧。

怎知,竟忽然迎了他一只手臂,搂在细腰处,使得她脚下不得站稳的倾了去。

“若我乖乖听话!是不是有奖赏?”

眼神甚为勾人,但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犯错误的机会!

如此病期,禁忌肝火旺!

“听医师的话,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我为何要奖赏你!老老实实的休息,不然,有的只会是惩罚!”

“唉~”忽听他一声长叹,连带侧了侧脸颊,“我这王爷命算是到头了,至此以后,都要听你一人安排!”

“少贫嘴了!赶紧的!”抖抖被褥,让他靠着里面休息。

就没见他不瞅人的时候!

“你还是转过去睡吧!”无奈的,只好给他一句。

“为何?”

“你这样一直盯瞧着我,还怎么休息!快些听话吧!”侧眸搭了他一眼,头一回遇这不听话的病人。

怎奈,他将脸颊贴来,轻声问道,“我可以拥着你睡!”

“甭想!快些休息!”

一声叹息,转而别去。

这会儿,只得听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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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君玉袭入国苑见父,而后便将郊外灾民之事,说给了国主父王听。

国主大悦,不但夸赞国师教女有方,还扬言要赐皇甫寞三样物品!

夙绾心初见国主,自是因为假身份而慌神。

幸好身旁一直有君玉珩稳着,不然,以她的小胆量,早就晕坐在地上了。

“寞儿!国主要赏你呢!还不下跪谢恩!”

脸上的笑容既尴尬又僵硬,逢了身旁珩郎的眼神,便双膝跪在地上,捧掌谢恩。

嘴巴支支吾吾好一阵愣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她要怎么自称?

儿媳?不对!如今,她还只是一位卿姬啊!

妾身?嗯!以前在镇乾洞戏本子看到了吧!

寞儿?这样对着国主自称能行吗?

见她不出声,仅是跪着,国师爹爹倒是先一刻帮她解了围。

“小女自幼养在府上,还没面见过国主!如此胆怯,亦是乖巧懂礼,怕一时出了错,还望国主莫怪!”

“乖巧?懂礼?”君玉珩眉眼一撇,此刻还真是乖巧极了!愣是不敢多做异常举动!

只是~是怕错了礼数才对!

“就是啊!寞儿从小就羞涩,胆小!国主您看小寞儿怕的身子都颤了!”国卿姑姑一旁落话。

可见自家家人,都在帮着她!

“羞涩?胆小?”

夙绾心顿时抬眸翻翻,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别以为他的小声,她听不到!

自是听的真真的!

不愿搭理他,他倒是没完没了了!

此刻不帮她说话也就算了,居然还在一旁偷笑!

这还是夫君该做的吗?

“无妨!寞儿既然入了诺霆王府就是我君玉族的人!我也是从心眼里喜欢这孩子!”

喜欢?

夙绾心不禁将眼珠转转,不晓得国主爹爹喜欢的是皇甫寞?还是跪在这里真真实实的绾心小狐狸?

“我今日要赐给寞儿的第一件物品便是~羽织芙蕖裳。”

第一百零六章 升了个妃位

什么东西?

夙绾心不禁咬紧下唇的捉摸。而后,就听到身旁的某王爷先一刻出音拜谢,“谢父王赐寞儿妃位!”

“什么位?”小腿挪挪,靠着他这边挤了挤,她怎么就没听明白。

君玉珩瞬时,低眸轻声,“妃位!诺霆王府正王妃的职位!”

“......”

说不上话来,脑子里只觉变了空白。

她就帮着稳了个灾疫,就给了正王妃的位置?

不是说,只有母凭子贵才能升得王妃吗?

“这第二件物品,便是你母后临终前留下的白玉短笛,据多年前,你母后帮你卜的卦象说,这个物件能够给你牵得一段好姻缘,定能夫妻美满。”

锦盒打开,里面的短笛让夙绾心看的甚为熟悉,而它的名字竟也在她的唇边旋绕不离。

被宫吏送到手心,她的眼眶忽得落下湿润,“清眸?”低声浅浅,之后便是欣喜的笑。

“这第三件,父王要赏你浮璃琴!”

“......”赏她琴?

“皇甫家千金的琴技,父王也略有耳闻!此番赠你浮璃琴,是寓意你们不离之情!以后,可不准再使小孩子性子!”那眼神暗示的别有深意。

夙绾心揪眉一瞬,转而看了一眼旁侧的国卿姑姑,她居然也在朝着她使眼色。

难道,这次她离开诺霆王府惊动了这些长辈?

抬眼望望,此刻的君玉珩亦是拧眉不语,只不过他们想的却不是一件事。

“寞儿,父王送你的这样礼物你可喜欢?”

“我~”小嘴张得圆圆,眸光凝视前方国主爹爹,始终哑口的不知接什么话。

国卿姑姑瞬时落语,“你看这孩子,欣喜地都嘴畔打结了!还不赶快谢恩!”

“谢!国主爹爹!”一时激动,就溜了嘴!赶紧咬住内唇,转动眼珠。哪能这么喊,“不对,不对!谢父王!”

“瞧这孩子!以后皇室的规矩还要多学学!”

夙绾心低眸抿唇:国卿姑姑说的是!

“罢了!听惯了一群孩子叫我父王!这国主爹爹听着倒更为亲切!”

“诶?”夙绾心一瞬撑开小嘴,自觉得意。

歪打正着,这样看来,国主爹爹也挺亲切的嘛!

国主恍然侧头,“卓瑞啊!你教了一个好女儿!甚得我喜欢!”眸光转转,不禁看了一眼殿上的儿子,“不仅我喜欢~看我这儿子也是很喜欢的!”

那当然了!她是多么人见人爱!

眉眼翻翻一瞬瞄了旁侧某王爷。

“如此兴致,不如~让寞儿弹奏一曲?”

这不是要暴露身份吗?君玉珩眉头一紧,即刻抱拳扬声,“父王......”

“好呀!好呀!”

本来想着以乏累为由,把事情推过去,待等他私下教教她,再出来献丑,哪知自己的傻媳妇,竟然还就快速的答应了。

那眸光中,还甚是欣喜。

此时,夙绾心是高兴地,终于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古琴了!

再一瞧,某王爷的脸色,不用想,在卿姬初选时,他定然没有见她弹!

扭扭指尖,弹奏一曲痴心颂,音声响起,她也就情不自禁的唱了起来。

“红衣起仙舞,霓裳润笑颜。不应殇情苦,只愿伊人绕。何年芳华相伴老,岁月已染双鬓白。所系尘缘漫云海,浮生浅叹痴心颂......”

一杯下肚,恍然惊叹的抬了眸。自己这意外捡来的媳妇,居然还有这等能耐?

当真是要刮目相看一番了。

不仅琴艺了得,这声音也是美的很。

......

抖抖袖摆,大摇大摆的出了国苑。她被封做诺霆王妃的事情,还真是传的速度,一会儿的功夫,就连国苑外的小兵卫都知道了。

“王爷,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回府吧!”

“高黎大哥这耳朵也不错!好使!”抬头挺胸,深感欣慰。

猛地被某王爷拉了一下,她还没夸赞完呢!

君玉珩小声道,“收敛一些,这还没到家呢!别失了你王妃的身份!”

“诶!”她又不是跟别人,跟詹高黎说说话,有什么关系!

只见,某王爷那脸色真真崩的不好看!

难道,只因她叫了詹高黎大哥?

硬被他拽着上了马车,夙绾心故作生气的在彼此中间空了好大一块地方。还不看他,别过头去微微撩开一角帘子,就往外瞅。

“詹高黎!快点驾马!本王累了!要回去休息!”

“知道了!”

“诶~”她还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装,怎么装,没功夫搭理他!

然而身旁坐着的终是一直修成精的老狐狸,愣是让马车颠颠行去。

害得她瞬时扎进了他的怀里。

这计策,要比她的「装模作样」厉害多了!

哼哼出气!

再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副遮不住笑意的表情,“君玉珩!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明知道,她坐马车晕!

“我故意什么了?”

故意欺负人!

然,心里想着,却终未扯出喉咙!

一进王妃,就看着端木采苓小跑而来。恰逢此刻他们在斗气,夙绾心便很有素质的挪了位置,不等某公主过来挤她,就一侧两三步。

“王爷您可回来了!您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苓儿都急坏了!”

恶!想吐!

摸摸耳朵,故作镇定。

心里已是翻了江倒了海。

世上怎么有这种公主!一点高贵的样子都没有!

“没什么!本王仅是出去办了点事!”

端木采苓消息灵通,自是清楚,他是去找了她,不禁气愤的又是一瞬白眼。

夙绾心不接,微微抬手撩了下碎发。

“王爷!苓儿做了好多吃的!还给您温了酒!我们去歇息一会儿吧!”

“倒是累了!”

夙绾心虽躲去了一旁,但也是怒火的翻了翻眼睛!

他若敢去,从今以后,就甭想进她的『愫心小筑』!

后方的詹高黎已是憋着笑意的看了许久。

这公主平日里虽消息灵通,但这会儿应该没有那么快晓得封妃一事!

“王妃娘娘,国主赐的物件,高黎先帮您送回『愫心小筑』了!”

“嗯!”还是这高黎大哥,最明白事儿!

“谁是王妃?”

夙绾心翻动白眼的看了她,好似要将方才她翻给她的全全还给她。

恰逢,浣慕芸跟秦歌走来,“王爷!”瞬时就对着她行了礼,“王妃!”

不禁朝着两位姐姐挑眼,心里别提多舒坦!

就是特别喜欢,看端木采苓这会儿的表情。

咬着下嘴唇的扭扯,一度想要跺脚,可碍于某王爷在旁。只得忍着~忍着!

第一百零七章 王爷不好当

夙绾心眉眼浅翻,转而又瞪了她,“哎!看什么呢!行礼啊!”国主定的妃位,她这『蚕桑国』的公主还能不依!

忽觉,她也挺可怜的,明明能得万众追捧,却偏偏要来这里当个卿姬!

自作孽啊~

就看着端木采苓一度不顺,嘴唇褶了片刻,才俯身唤了句,“王妃!”

“哎!”她应的也快,“行了!我也累了!该回去休息了!”薄唇一抿,瞬时翻了一白眼。

只是,这次翻的却不是端木采苓,只道~翻谁谁心里明白!

“哎……”他本想说什么来着,愣是被她的一个眼神给堵在了喉咙口。

“你不是给王爷准备了好东西嘛!去吧!别在这站着了!散了吧!”

“谢王妃!”端木采苓不论心里多般不愿,听了这话也是乖巧的行了礼,而后就上手拉起了某王爷。

她再不瞥眼,仅是立在原地不吱声,秉着王妃的架子,将头抬高。

君玉珩一瞬呆愣,他刚刚只想着逗逗她,可没想把自己搭进去!

眼瞅着,对方淡然极了,那王妃的姿态摆的亦是甚好!

只是,却把他给推出去了!愣看着端木采苓把他拽走。

“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们都要急死了!”

方才的事情,翻篇就过。夙绾心的脸上依旧没有吃醋的神情,并不会因某王爷离开了而显露难遮。

自是转过了身子,笑呵呵的应了两个小婢女,“你俩还等着我回来呢?不是让你们去跟着慕芸姐姐么!”

“小姐!你没心!”花烛瞬时气的跺脚,当真是被她惯坏了。

她怎会没心!瞧着这丫头的小情绪,已是于心内落了喜悦之笑。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不该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下次,绝对不这么任性了!”

慕芸,秦歌一旁捂唇嬉笑,自是笑她做了王妃之后,竟还能被自己的丫鬟说教!亦是羡慕她们的主仆情谊。

“你这次能平安回来就好了!可晓得王爷对你的心意了?”

慕芸姐姐这是在说她以前不知某王爷的心思吗?

好像,那会儿的自己,还真是傻乎乎的想不透彻!

“秦歌姐姐,慕芸姐姐,多日不见,找个地方叙叙旧吧!”某王爷想着让她吃醋!想的也太好了!“高黎大哥~”

“王妃有何吩咐?”詹高黎已是旁侧看戏看入了迷,眼前的王妃娘娘在感情拿捏方面,可是比王爷厉害多了!

“叫云疏做些点心!我要跟两位姐姐好好聊聊!”挤着唇畔梨涡嬉笑。

谁说只能王爷放松享受,她们也要好好享受享受!

……

跟两位姐姐坐到很晚,起初她还张着嘴巴畅聊不尽,而后就变了安静。手托腮于石桌前,脑子里忽然就乱糟了。再久些,心里就开始泛慌,说不出来的感受,层层叠叠的越发高涨!

都那么久了,太阳都落山了,也没见某王爷从端木采苓那里出来!

她心里一着急,便听不进身旁两个姐姐说些什么了!一瞬拍掌石桌上,反应过来才觉尴尬!

不禁拉了声声长音,“啊~两位姐姐坐着!我有些饿了!就先回去吃点饭!”

侧移了石桌旁,慢悠悠的转了身子。似是不这么做,心就会扑腾一下跳出来,那感觉难受极了!

整个人轻飘飘的,都不知是如何寻了方向走回的『愫心小筑』。

只是到了这会儿,亦没见某王爷的影子。莫不是真的入了温柔乡,在端木采苓那里不回来了?

“哼!”气愤的甩了大袖。

如此~就永远不要来招惹她了!

回到屋子里,便一屁股歪在了桌旁。

任紫荆疑惑的在身侧走动,“怎么了小姐!”

“我头晕,我乏力!我胸闷!我~”抬手捂在胸口,好生难过。“紫荆,去!让云疏给我做些好吃的!”肯定是饿了,谁在乎某王爷在哪里!

她吃饭!吃过饭就好了!

……

君玉珩守着个美人公主,每每都是一杯接一杯,喝的他都有些反胃了!

明明可以靠姿色迷倒众生,却偏要使些不入流的计谋!只是,她即便在他面前运用美色,也终行不通。

“王爷,苓儿再敬你一杯!”方才还是正儿八经的坐着,此刻居然站起了身来!还一步一步朝着他迈了步。

他正想,该如何解决危机呢!

霎时,便见端木采苓僵在了面前,似一座冰雕立而不动。

嗯!唯有法术,方能这般!

君玉珩内心欣喜,外在淡然,已是故作悠哉姿态的端了一杯清酒放去唇边。

身旁恍然落了一人影,顷刻就夺了他手中的瓷杯。

“身体刚刚好,你就酗酒!”

君玉珩瞬时撩眉应声,竟还落了一出可怜模样,“我这不是没人管了嘛!若是有人在旁管着,就不会这样了!”

言外之意,还是说她没有及时揪回他了?

怎么不说,是自己没有定力呢?

“你!走开!”

“干嘛?”扯着嘴边,装了一脸的不解。

夙绾心薄唇抿动,虽燃着气愤,但却让他看的甚为可爱。

“告诉你让开你就让!哪那么多废话!”见他不动,干脆上手!

而后,便一个摇身变作了他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忍不住薄唇扭笑,“你这要亲自上阵?”斜着眉眼的瞧着,愣是觉稀奇得很,“要看看我这王爷是怎么当的?”

夙绾心不费口舌,倾身倚在桌边,不做解释,也不出声否认。

“那我可要谢谢王妃了!给了我一个抽身的好机会!”

白眼给他,虚不虚!

若她不来,他又当如何?

君玉珩笑而离开,夙绾心挑手解开端木采苓的禁制。瞬时就看着她摇摇晃晃的入了怀。

“诶~”

“王爷!苓儿为你准备的酒你可喜欢?”

“呃~喜~喜欢!”这是什么姿势?还没说两句话就过来坐大腿,挎脖子?

她的脖子,都要勒的喘不过气来了!

嗯~还没能接受,就又被硬塞了酒!

哇~这酒好辣好苦!他们是怎么喝下去的?哪里好喝了?

“王爷可知苓儿的真心!”

“……”抿抿唇,还在消散辣意。

“苓儿千里迢迢来到『霓澄国』就是为了同王爷白头到老!王爷~可莫要负了苓儿的一片痴情!”

“……”呜~她要哭了!自己的脸会不会红一块,白一块的特别难看了!

动不动的就来一招,还能不能让人喘口气了?

她这是在她的胸口钻什么呢?

她的胸窝不大,挤不进去她这个大物!

“王爷~天色已晚,我们早些歇息吧!”

哎~别脱!

她的内心是极为崩溃的!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端木采苓吗?

那个特别爱摆公主架子的端木采苓?

第一百零八章 一招不慎 中了王爷的计

夙绾心灰头灰脸的进了屋子,就看到某王爷在桌前悠哉淡然的喝着茶水!

可知她都经历了什么!

“你这什么表情?”扯着嘴角,乐呵呵的瞪了她,而后便又喝了茶。

“你还好意思说!”抢过他的杯子,大口灌入喉咙,稍稍缓和了会儿,才应声道,“你这王爷平日里就是这么做的?”

“我做什么了?”他可冤枉着呢!方才,还什么都没做,就见了她。

这瞬,愣是看着她双手迅速抬动的抹着脸颊,一下又是一下,好生逗趣。

“哎!你这发什么神经?”不禁又问了句,却见她那眼神欲要咬人!

明明早就擦了干净,可还是觉得有印记!

“端木采苓才发神经呢!太恐怖了!”

“人家哪里就恐怖了?”君玉珩不禁坐在一旁,歪着脑袋,撩动眉头的看着她。

“她亲我!”想到那满嘴酒气的画面,就又让她浑身不自在!

“人家是亲的你嘛!分明是亲的本王!”

这话音一落,瞬时,见她抿紧了唇缝。

竟让君玉珩忍不住扬手搂上了她的脖颈。

呆呆地瞪着两只大眼,距离越发紧了些,她的心里也变得慌乱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好似要把她吃掉一样!

“今日天气爽朗,亦播种!”

“诶?播什么?”

唇齿还在不解的扯动,瞬时便见他起身贴了上来!额头渐渐高过了她,温柔的气息却始终在缠绕。

她只觉胸口慌乱,竟如窜进了多只欢跳的小虫。薄唇被次次包裹浅润,耳畔恍然发烫,抖抖小手已不知该放去何处。

快要窒息的憋闷,却不感疼痛,而是甜蜜的护围。脚下变了轻轻,瞬时飘飘扬落至他的怀中。

这一刻,他似等待了很久,前尘旧梦一瞬入眸,凝结了千年的相思终在此结束。从今往后,他们定会真心不变,好好地过完这一生,再度下一世。

————分割线————

君玉湛静静地背手月下,长久以来,这般的孤寂,已成为习惯。心中恍然疼痛,却寻不到缘由。

抬手捂住胸口,相思之苦,遮掩不住。

前生,他是怎样遇上的她,刻在心间的伤,垂至于此,便要再次延续了。

“二哥,你怎么又站在亭前发呆了?莫不是又想寻人喝酒了?”

侧眸瞧去,便见自己的五弟,抖抖袖口,一瞬落笑,掩去心中的伤,慢慢迈了步子,“我所想寻人喝酒,洵儿可愿同二哥喝上一晚,不醉不归?”

“自当愿意!”

玉洵向来天真无烦恼,兄弟中最为明心。他知自己想要什么,不需争什么。

他也很希望,自己能成为弟弟这般,只可惜,他们的性子终是不同的!

月下浅酌,看着洵儿嘻嘻哈哈的模样,倒是给他减了些许烦恼。可陪伴终在喝酒时,喝醉后便又是一个人的自扰。

————分割线————

天亮了,每次君玉珩都是第一个醒来的,今日倒还在美美睡着!

夙绾心环手绕过他的身子,本想敛过自己的长衣,却觉自己的手臂有些短。

本欲推他一把,可一低眸瞧了他,就泛脸红。

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简直是……不能想!

“你睡醒了?”

“啊?啊!”可想,她这两个啊的语气。

“睡的可好?”

“啊?啊!”喉咙口一度堵塞,舌头打结。说不出过多的话语,脑子里还呈一片空白。

君玉珩瞬时支起半身,在她的眉心处点了两下。

“你这啊啊啊的到底想说什么?傻了是不是!”

竟还能扯着嘴角的笑她!

这男人,可真是心大!

“你跟别的女人,那个~之后也是这般风趣?”

“说什么呢?”吧嗒一下,上了头!这瞬跟方才的动作简直不一样!

“你干嘛呀!我疼!”摸一下,抚一下,小嘴巴巴甚委屈。

方才轻柔温和!

此刻愣是用了力的疼!

“谁让你乱说话的!”

“我说的是事实嘛!你别忘了!除去你那三位卿姬不说,王府里可是还住着你一位老乡好呢!”

“哪里学的词儿!”那手臂抬高,居然又要下手?

见她揪眉一瞬,便停在了上方,可那脸上的怒火却一点未消。

“我又哪里错了!你从昨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温和!”扯着嗓子的闹,恍然听得门外退了步子。

糟糕,一时疏忽,怕是让两个小丫头捡了乐。本是挺起的身子,瞬时窝了下去。

“你是不是想再领教一下我的凶猛!”

“啊~”抓起被褥,蒙上头。声线缓缓发了颤,“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起来!别赖床了!”

“起来去干什么?”胆怯的抬了眼,就看着他下了床榻敛了长衫。

她的脑子算是完了,愣是空白的反应不过来了。

“王妃可知,今日是雪矇同玉洵进国苑见父王订婚期的日子?”

“雪矇师姐回来了?”迅速撩了被子欲下床。却发现自己光溜溜着实不好看,赶忙再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嘴畔瞬时吧嗒,“啊~那个~把衣裳给我一下!”脸颊低去,那叫一个娇羞。

“平日里也没觉你这般!”倒是越发的耐看。

“你就不能不说我吗?”

他忍,忍住笑声,忍住逗趣。扬手挑了她的衣裳放去床榻。

夙绾心白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子去穿好了衣裳。

再回头,惊见他倾身而来,两只眼睛已在她的眸前。

“你又想干嘛?”

“我想干嘛?”薄唇微翘,就是忍不住想要逗她,“我想做的,昨夜不是都做了么!”

“君玉珩……”

“快点吧!待会儿,人们都到了,可就剩你跟我了!”

……

收拾好一切,便随他出了『愫心小筑』,期间还有些不开心,小嘴巴巴的憋着。

转瞬迎了芷鸢,才拧了眉头。

不是因,刚刚提到她,这会儿就见了她,而是她此刻正被端木采苓羞辱。

“别以为,王爷让你住在王府,你就可以把自己的身价抬高!我告诉你,有本公主在,你就入不得王爷的眼!”

君玉珩的眉头已然拧成了疙瘩,却未等他踏步而去,身后的王妃就已经先他一刻!

“端木卿姬的口气好生大!竟比本王妃还要厉害!”

见王爷王妃临近,端木采苓只得俯身低头,“王爷,王妃错怪苓儿了,只因这女子一大早就在王府横冲直撞说要找王爷!我才出声训斥了一下!”

对于,端木采苓的状词,芷鸢并不否认!看她薄唇紧抿,应是真的。

夙绾心轻声低叹,本是不愿引起注意。却偏偏,某王爷对她的言行举止,甚为关切!

第一百零九章 她算新欢 还是插足者

无奈,人家这朵桃花本就在她前面,即便想斩也没得理由!

更何况,对方还不似端木采苓那种不讨人喜欢的姐姐。

要怪只能怪某王爷处处留情,这么好的姑娘愣是不疼不惜!

若是她再固执一点,逼着某王爷,在芷鸢和她之间做个选择,他又当如何?

扭扭唇角,先把眼前事解决了吧!

“可知芷鸢姑娘是本王妃叫到府上的贵客!你这般动怒,便是对我不尊了?”

“苓儿不敢!”

左一句苓儿,右一句苓儿的不觉得恶心吗?如果能够不依着王妃的架子,她真要吐了。

“散了吧!芷鸢找王爷应是有重要的事情!闲人莫要打扰!”挥挥手,也不给谁谁谁面子!

听了她的话,端木采苓自是扭着腰身离了原地,只是那气愤的小眼神着实让人难消化。

夙绾心也不吱声,转而提着裙摆,迈步出了王府。

恰逢此刻詹高黎牵来了马车,她就抬腿坐了上去。

瞬时落下了帘子,不再多看一眼。

君玉珩瞧不出来她脸上的怒意,但却知道她的心内不舒坦。

“芷鸢是不是给王爷添麻烦了。”

“没有!”君玉珩赶忙侧过了身子,唇间染得笑意,依如当初对她那般,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只是,芷鸢心中明白,那并不是爱。

“真没想到,王妃竟是救了我两次的姑娘!”

“嗯。”君玉珩额间轻点,缘分来时总如风,他也不曾预料到。

“第一次是在醉红楼,第二次是在钱公子要抓我的时候。”

“那姓钱的胆大妄为!我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芷鸢瞬时摇了摇头,在她的心中,没有太多的仇恨,冤冤相报终不是她所想拥得的生活。

她也想过,王爷也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

从前,她亦有幻想,能够陪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做一个小丫鬟,但以她对他的了解,怕是不可能的。

“现在,我终于明白!陪伴多年,终不及一见钟情!从方才,你观察她的眼神中,我就能看得出,你有多在意她。”

他不否认,自己的心里的确全全是她一个人的影子。但对于芷鸢,也依旧保留着多年的情谊。

“我亦对你从未变过,始终把你当作自己的亲人!”

“你如此坦白,我该感荣幸!”

君玉珩终是对着她抿唇一笑。

芷鸢的性子是柔的,只不过~柔的太过软绵。让人不论怎样都瞧不清她内心的伤痛。

“快去吧!她在等你呢!”

再次迎了她的声,君玉珩唯有点点头,转了身子。

他不是不晓得芷鸢这些年对他的情谊,可是感情总是难捉摸的,他对她的情也只能到友谊。

忘不掉,那年他受敌军突袭,身负重伤。倒在边城的青坡下,是她经过,救了他。

芷鸢的父亲姓邱,原为一名村里的大夫。那段时日,他便在邱老伯的照顾下,渐渐治愈好了伤势。

一次,他跟芷鸢上山寻药草,归至村口时,竟见遍地血水流淌,满村不过数十户无一幸免。

这就是为何,即便『蚕裳国』跟『霓澄国』休了战,他亦将对方看作敌人的原因。

那会儿,他说要带着芷鸢回军营,却被她婉约拒绝。

他知,她的顾虑。

她是怕会给他造成不便。

她说,她要去投奔隔壁村庄的姑姑。

他就将她送了去,而后便别过。

待他征战归来,却听说,村内突遇灾荒,她的姑姑把她卖入了醉红楼。

他欲将她赎出,却屡遭拒绝。

他知,她在意的是他的名誉!

这是他所亏欠的,亏欠了她,亏欠了她的家人。

……

见君玉珩忧思不减的上了马车,就静静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夙绾心仅是拧眉瞧了他一眼。

自己也不是非要让绝了对芷鸢的爱,只是~忽然不晓得该如何!

她的心里,也变了慌。自己究竟是她的新欢?还是插足者?

这都是什么词儿!

抿住唇边,仅留了一条缝隙。

马车晃晃悠悠,转而,她才侧眸道了句,“你们这是聊了很多啊!”

“嗯!”

“聊了太多伤感的事?”

“嗯!”

多余的话,一句没有!这会儿,居然也耍起了嗯嗯!

夙绾心撇弄眼皮,下搭,“你若真的割舍不下~那就让她留下吧!”

“嗯!”

嗯?会的竟甚快!

是算准她心软了?

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莫不是在等着她这句话了?

夙绾心气愤的扭正身子,只听半段,不听后半段的家伙!知不知道,后面她会说什么?

……

国苑内,君玉皇族大宴之上,原是都很爱说话的彼此!

即便不和旁人说话,也都要对待彼此笑意盈盈的彼此!

这瞬,却双双没了声音。

君玉湛瞧着这画风不对,不禁举杯走来,低眸看着两个都各有所思的弟弟,弟妹,瞬时先扬了声音。

“今日,五弟迎旨订婚之日,你俩这是怎么了?好似都不在状态!魂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夙绾心逢了君玉湛的笑容,先一刻起身捧了酒杯。

“没事!脑子里突然乱得慌,不打紧!让湛王看笑话了!”有些事,还没想明白,想不明白,心情就好不得!

“四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让弟妹那么不开心呢?准是还没有跟弟妹商议王妃大典一事,可得做到让弟妹满意!”

夙绾心仅用余光瞟了一眼,他俩还能举行大典吗?看样子是要凉了!

君玉珩连忙起了身,这瞬才发现,身旁的小丫头落了不高兴,不知是何时开始,如他一般皱巴巴的瘪着小脸。

侧眸晃了一眼,便先同王兄说了话,“昨日回去时,忘记说了,准备今日说的!”

这事被人家问了才这么说,实质上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

夙绾心的脑子里如今已是放不进好的东西,全全是伤心的念头。

“湛王何时娶妻?待你觅得良缘一定要告诉我!我当给你准备一份大礼!”快些寻得别的话脸,不然,她就会一直苦着脸,苦着自己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带给别人!

“哦?不知弟妹要给我准备什么?”不论什么,此刻都不及她的抿唇一笑。

眨着眼睛,抬了手指,轻点脸颊,做了一连串的动作,都只因方才没晃脑子的随口一说。

夙绾心转而落下思索状,然那眸光却始终垂在君玉湛的脸上。

君玉珩只觉看不过去,瞬时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只是揪紧嘴角的瞥了一眼,这会儿晓得拽她做什么?刚刚干什么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谁都没有错 仅是命运捉弄

翻一瞬白眼,转正身姿,还是湛王最耐看。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你到时候想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我若能送,定不食言!”

“这可是弟妹说的!”

“嗯!”重重点头,以示诚恳。

君玉珩站在一旁只觉接不上话,也不清楚,这俩到一起哪那么多话。

“那我就先敬弟妹一杯了!”君玉湛顺手拿起酒壶倒满杯中。

夙绾心也显豪气,直接就一口喝进。

“不知怎的,我见湛王甚是亲切,就好像认识了许久一般!”

“弟妹也如此觉得?”这话不自禁的涌出,而后才感不妥。故此,只能学着平日的风趣,牵起薄唇,“可别再说下去了!再聊下去,四弟就要吃醋了!”

“他~”夙绾心哼哼落音,“他哪里会吃醋!人家可没那闲工夫!”

白眼又一番,恍然让君玉珩明白,好似从来到国苑后,他俩就没怎么说过话。

难道,是生了他的气?

君玉湛腼腆的笑了笑,而后就又回了自己的座位。

君玉珩察觉了不对后,就开始坐在旁侧,观察自己王妃的一举一动。时不时的瞥去几眼,按理说她也该逢一瞬,然却始终没有瞧过他,也没有要转来的意思。

即便他伸手为她夹了菜,她也是挑着自己夹的吃。对别人都是乐乐呵呵,却全当他是不存在!

宴会过后,二人就一同出了国苑。适才他跟几位兄弟聊了两句,她虽在旁侧等着,也未见她说出多余的话,更别说,对他落音了!

马车之上,君玉珩终是坐不稳当了,侧身想要开口,哪知人家亦没有理会的意思。

“你究竟是怎么了?一早上到现在就没理我!我到底哪里错了?

王爷不易!可怜又可恨!

詹高黎坐在马车外不禁晃动了下脑袋,唇畔哎呀一声叹,愣是被自家主子给逮到了。

“好好驾你的马!”

得!如今可是沾不得火。

王爷在王妃那里受的气,瞬间都能幻作风力一般,挂到他的身上。

君玉珩亦是觉得很无奈。明明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还得在属下面前丢一瞬脸。

到了王府,夙绾心依旧不对着某王爷吭声,就先抬了腿,下了马车。

走到大门前,刚刚跨过门槛。便见芷鸢准备出府。

慕芸姐姐还在后方提裙追赶。

夙绾心惊讶的勾了一眼,竟还发现端木采苓躲在树后阴阴的笑。

这是什么情况?

“你去哪里?”扬手挡了芷鸢,总要问个清楚。

芷鸢抿唇低眸,许久说不出话来,直到君玉珩也走到了她的身旁,她才渐渐落了音色,“感谢王爷王妃,近日来让芷鸢住在王府内,芷鸢如今也该离开了!”

“谁让你离开了!”若真要走,走的也是她!眨眨眼睛,愣是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才是介入的多余之人!

无奈的瘪了嘴角,心间道来一句话:谁都没有错,仅是命运捉弄!

“芷鸢,你现在居无定所,难到你还想回到醉红楼去吗?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莫要回去!当初我没有救下你,这回是定然不会让你再踏入火坑了!”

这王爷关心起别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就连她都感动的听不下去了!

慕芸姐姐应也听的不知如何落话了,只得免再生乱的悄悄离开。

此刻,唯有树后那位不嫌事大的公主,还在目不转睛的瞧热闹!

夙绾心拧眉撩过眼皮,偏不让她得逞!

“你们聊着!我就先回去了!喝了些酒,头有些晕乎,便不在这里跟你们聊天儿了!”说的挺痛快,心里好难受!

只得故作困乏的捶了捶肩膀,而后迈步逃离。

“哎,绾……”

赶着某王爷欲要出声叫她,她便迅速的又回了头。

然而并不是理他。

“芷鸢姐姐还是住下来吧!王府地方大,多你一个也更热闹!无需搭理那些闲人!有我在必然护着你,没有我~王爷也定然会护着你!”仅是余光扫扫,不愿直视。

怕直视,心里就会更难过。

亦是将这话说给偷偷藏于树后的某公主听!

闲人一个,讲的就是她!

王爷是不是已将满心思绪落到了芷鸢身上,愣是没发现树后多了道影儿!

“绾……”

“我是真的累了!散了吧!”最近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个词儿!

实在是脑子里没别的词儿了,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禁不住掉下眼泪。

即刻别过头去,迈步,走起。

君玉珩始终不明白,她明明没有气芷鸢,却偏偏不理他。难道,真的将他当做了负心汉!

“王爷!抱歉!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你的错!”再如何,也都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怨他没能找时机跟夙绾心说明白。

“王妃怕是误会了!不然,我去跟她说个明白!”

“不用了!这事,还得本王自己来说!”他了解夙绾心的性子,若是通过他人之口,说清楚某些事,反而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倒不如,他亲自跟她说个明白。“高黎!”

“王爷!”詹高黎将马车给了齐安便抱拳行礼在他的旁侧。

“平日芷鸢姑娘住在何处?”

“回王爷的话,一直安置在浣卿姬那里!您跟王妃不在,怕......所以~只得让其住在浣卿姬那里!”詹高黎的眼睛不大,却特聚光!尤其是常时间对着主子学了套察言观色!

端木采苓就在一旁,王爷是真没看见?还是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的的确确未在意?

“听本王吩咐,让芷鸢姑娘住去『润雪楼』!”

“是!”

“好生住下来,别的就不要想了!”

芷鸢微微点头,不能否决了他跟王妃的意,只得先暂且住下来。

......

坐在屋子内,吩咐两个丫头莫要进来!

小脑袋瓜子里乱的很,时不时的便要抬手捶上几下,她定然是忍不了跟别人同时拥得一个男人的。

但芷鸢姐姐又有何错,是她错了,明明晓得他俩有情,却偏偏坠了进来。

门恍然敞开,就看着一双白靴迈过了门槛。夙绾心仅仅瞄了一眼,便又将头别了过去。

君玉珩无奈的叹气,转而坐到了她的身侧,“你这一天究竟是怎么了?那么大的气?”

他看不出来?还是故意装成这副模样?

夙绾心两手托腮,心中苦闷。

“你若真的舍不得,就定要看住了人家!”

“我是要看住芷鸢的!”

压!压出气息!只求稳定,不能丢脸。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为了她 放弃整片花草

深呼吸,再出声,“当初说要保护人家,却还是让芷鸢姐姐遇了危险!”那会儿,在醉红楼里对着钱猪头拳打脚踢的某王爷去哪里了?

“是我一时疏忽!”他的眉头终未扯平,总是低垂着,落下深深的思绪。

她侧过脸去,片刻迎不上话,薄唇缓缓微微抿动,倘若不是因一时疏忽,他们俩也就没机会相守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伸手掏出他从前写下的休书,就藏在胸口处,似已准备许久,“这个,你呈上国苑交给你的国主爹爹吧!咱俩一别两宽!互不干扰!”

“你又跟我说这句话!”

这情绪可不对!

嗯!她忘记了,她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句话!身子还在此时,愤意的站了起来。

倒没有出手拍打桌面,仅是攥成了拳头久久的颤着。

夙绾心仔细的凝眸观察,眼神中全是伤痛的泪痕。她也舍不得,可事到如今,她也已经没了办法。

唯有~成全。

“我哪里瞎说了!我说过,我不愿跟别人共拥一个男人!我没办法让你丢下芷鸢姐姐,所以,我离开!”有些话,说出来痛快!揪拧在心头却很难过。

“夙绾心!”

她都这般做了,他还想怎样?可知她心里的苦!

绷着最后一股力气,迅速的起了身子,“君玉珩咱俩就此散了吧!从今以后我回镇乾洞继续修行!祝你跟芷鸢姐姐白头到老!”忘了所谓的前生今世,只怨彼此这辈子相遇的太晚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在说,怎样解决眼前的僵局。

却是,隔着一张圆桌都能感觉到他的怒火,喷在脸上辣辣的!

“你想离开我?”

不然呢?让她如何接受?让她改变自己的最初想法?她做不到,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对他们彼此亦是不公平的!

“趁着,现在感情还能收回?”

“谁的感情能够收回?你的?”

她明明说的是他!他现在反倒撇在她身上了。

“你明知我是何意!”

“我不知道!”啪地一声,终是听到了手掌敲打桌面的声音。也瞬时击在了她的胸口。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反正他她心意已决,准备离开了!

哪知,她正要侧步,惊被他拽住了手臂,而后便是一只手掌落至脖颈,慢慢地贴近。

原呈干涩的双唇,渐渐被他润过一次又一次。然那眼眶中的泪水也如滔滔江流一顺不停。

用力的推开,保留自己还能存下的理智,擦干泪痕,莫让自己走的没有骨气!

“我们能否好好谈谈!”

“你想要说什么?”

君玉珩侧步走来,夙绾心便连连退后,瞬时,将二人的距离又拉了远。

“绾心……”

“就这么说吧!”倚在放有笔墨纸卷的桌案前,她扬手一挥,挡了他的前行。

“你以为我跟芷鸢有旧情?”

这还用问么,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竟还问她,是想在她心里再划一道伤口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跟她是早就认识!可同你想的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在她看来都是一个样!都是挺关心的!

“我就见你对她挺好的!跟对我不差分毫!”扭着嘴角的低眸,并不抬头看他,不是因还在生他的气,而是怕自己心中不坚定,会在瞧了他之后,变得心软!

“两年前,芷鸢救过我!所以她对我有份恩!”

报恩!报恩!抱着抱着就在一起了!

夙绾心的小脑袋里又开始乱了套。没有好的结果,全全是坏的思绪。

“既然人家对你有恩,你就不该对人家始乱终弃!该对人家好好负责!”

“我何时对她始乱终弃了?”小狐狸的词儿用的不对!“我跟她从一开始就没在一起!我仅是把她当做知己朋友!”

知己,朋友,在她看来都是喜欢才会到一起的!

“那我若把赫连师兄当做知己,你可愿意?你可会不生气?”

他懂她的感觉,是他疏忽了!

伸手牵过她,低眸心疼的瞧着。

“是我不好!让你误会,让你难过,让你伤心了!可我跟芷鸢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你要相信我!”

居然学着她一再重复!难过,伤心,都是一个意思!

夙绾心不禁深想,莫非,他也因一时紧张?

她该相信他吗?

相信又如何!

身为女人,直觉告诉她,芷鸢对他可不只有知己,朋友那种情!

王爷处处留情指不定在哪里还有一份!如此,她又怎能不心慌害怕!

“君玉珩,如果爱我,必须让你放弃一切花草树木!你可愿意!”

“我愿意!”不假思索,瞬时说出。

夙绾心唯有呆瞪着大眼,眨巴眨巴。左胸口迅速跳动,让她越发控制不住。

赶忙伸手堵住,却被某王爷瞧了个满眼。

浓眉一挑,眸光一搭,直从她的胸口到大眼。

“如何?你可是真的能离开我?”

“我……”身子微微倾倒,就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凑来。

“既然,都说明白了!那我们还是静下来讨论下正事吧!”

“诶?”这变化有些快。

言罢,他便拉着她又坐会了桌前。伸手倒了一杯茶水给她润喉。

“适才,你可真是吓坏我了!小狐狸说什么是什么,我唯有顺着你的性子慢慢来!”

“……”端起瓷杯放到嘴边不说话,先收收崩得甚紧的情绪,再跟他好好相谈。

“王妃大典,我安排在了后天。正好,洵儿跟雪矇的婚期在十一,我们初七,他们十一,如此喜上结喜,亦算是我这做哥哥的先成家了!”

一连说了好大串,夙绾心唯有捧着杯子,眨动大眼。

他这是全全决定好了?

“那个~王妃大典,还举行吗?”

“你又想什么呢!”啪地一声。

夙绾心只得摸摸头,都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幻出来的折扇。

“真的好疼!”

“不疼,你如何长记性!”

用力的扯弄嘴角,君玉珩又在动着他的毒舌本领了!刚刚明明是她占上风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踩在脚底了?

“你说你说!我听着还不行嘛!”

只见他瞬时扯开了折扇,就在她的面前悠哉悠哉的扇动,“后天,我会将地方选在『遥都城』北边的『空相山』上。知道你在百柳林住习惯了!亦喜欢那样的美景!我们虽不能在百柳林举行,但可寻一处相似之地!以解你心间的念家之情!”

“……”

“到时候,说不定~爹爹还能看到!”

“会~会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好说好说 一切都好说

不论父亲能不能看到,仅凭君玉珩在此刻哄着她,她都觉很暖。

低眸浅浅勾笑,他是在乎她的。

“不生气了?”

抿了抿薄唇,抬眸瞧了他,她也不是一个抓住事情不撒手的女人,他都那么解释了,她还能生气吗?

又怎忍心生他的气。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你动怒,我只是心疼芷鸢姐姐,心疼~你!”若是三个人的故事,总要有一个人选择退出,“所以,我想成全你们!”

“谁用你成全了!”露齿的笑出声,笑她的天真,笑她的傻乎乎,“我对芷鸢的确有着还不清楚的债!但也不至于让自己以身相许!”回忆过去,终是一段不愿让其发生的往事,“芷鸢的爹娘,乃至全村的百姓,都是因我而死的!当年两国交战,我中了埋伏,逃至杏语村,是芷鸢和她的家人救的我!芷鸢的爹爹是名大夫,医术虽不似你跟雪矇一般高明,但也在那段时日,治好了我一身的伤。”

“之后,他们是怎么......”

“敌军袭村,欲揪出我的下落!杏语村的百姓仁义,宁死也不愿供出我!那时,我正帮着芷鸢上山采药!待归来,已然无一活口。”

原来如此,整个村子就留下芷鸢一个人。这份恩情,他该还的,却是用一辈子都还不上。

“那芷鸢姐姐怎么又到了醉红楼?”

“非我本意,”每每想到这,他的心里都是一沉,“我原是想带她回营地的,却被她拒绝。她当时说要投奔隔壁清陵村的姑姑,结果,等我征战回来,她已被送去了醉红楼,据说是因为清陵村闹了一场灾疫。”

“这么说来,芷鸢姐姐更是可怜了!”一个人孤苦无依,还要活在醉红楼那种地方,度日如年。

“嗯!这就是我跟芷鸢的相识经历!”

她想,她心里该是明白了她当初为何护着君玉珩,不愿让他为了她出头。

她把自己的身份看的太低,可君玉珩虽为王爷,却终没有轻看过她。

“你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你都没有对她动情?”小眼神瞬时盯瞧着某王爷,这有些不合乎常理啊!

凡间不是总说患难显真情吗?

吧嗒一声~

她脑子里还没想明白呢,就又被挥扇敲头。

“君玉珩!”

“什么时候,又叫回我的名字了!”瞬时落了怒意的神色,“珩郎是让你叫着玩的吗?说叫就叫!不叫就忘到脑子后面去了?”

夙绾心尴尬的扯弄薄唇,只因这珩郎两字太过肉麻!还有就是~一叫出来,她就想起那横向的长廊!

既尴尬又可笑!

“那即便你们之间没有爱情,也当有友情,亲情吧!你可不能让她离开!”

“我已经把她留下了!所以,也算是追来跟你坦言的!”

这有什么好坦言的!若是方才她或许还会一头脑胀的大嚷一阵,现如今想明白了也就没什么了!

“嗯!就此翻篇过吧!以后你跟芷鸢姐姐还跟从前一样相处!”

“你不吃醋了?”

“你这诺霆王爷如此英俊潇洒,我若处处吃醋,还不得酸死自己!更何况,芷鸢姐姐我甚喜欢,就和慕芸姐姐,秦歌姐姐一般!只要你不跟端木采苓在一起气我!我就跟你好脸色!”

“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挨端木采苓一根手指头!”两国仇怨虽过!但伤痕已染胸口。他是该早做准备,让端木采苓离开他。

“哎呦,不是你跟她对坐喝酒的时候了?”

什么怪音?哎呀呀的就出来了?

君玉珩先是落了副欲怒的神色,而后就又迅速的退了去,眸光斜动,轻挑一阵,瞬时,瞧出了她那小情绪的变化!

“你还别说,她喝酒还真是有些能耐!”

扯着嘴皮,小声嚷嚷,方才还未带气,这会儿就染了气!

“那你就跟她整日整日的喝去吧!”

“我找你喝!你也不能喝啊!”

“谁说的!”瞧不起她!她就要给他好好看看,“你等着!”

让他等什么?

君玉珩拧着眉头的看着她跑去了里屋,不过半刻,便捧出了一个酒坛子。摇摇晃晃的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

夙绾心将其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也不打开,扬手示意他亲自来,“尝尝吧!要是怕难喝你就先闻闻也行!”

“你酿的?”眉眼一搭,甚觉不可思议!

“啊!不信?”

眼神瞬时垂在酒坛上,脑子里恍然想起某些画面,好似记忆里的她是会酿酒的。

打开瓶塞,一口灌入喉咙。

“这酒……”

“你都不闻就喝了!也不怕呛到自己!”

这酒说来也奇怪,一点不呛,可却还有着浓浓的醇香,“这什么酒?”

“酔芳华!”

“还真没想到,你除了琴艺了得,酿酒也是一把好手!”那日在国苑,见她扬手抚琴当真是惊艳,此刻亦还为他准备了一坛好酒!

如此贴心的王妃,还能去哪里寻?

“我会的还有很多呢!你只是没有一一发现而已!”

“如此说来,王妃也是一坛酿制多年的好酒!需得本王细细品尝!”抹抹唇畔,连连点头,“只不过,光有酒也没有菜!如何下口?”

“好说好说!”夙绾心抖着袖摆,转而打开了房门,就扯着嗓子的叫了园中说笑的两个小丫头。“紫荆,花烛!”

“哎!来了!”一阵小跑靠近!

夙绾心无奈的挤了眉头,每次某王爷来了这,他们就躲得很远。好像,守在门口,会伤耳朵似的!

嗯!想想,她跟君玉珩在一起,不是斗嘴,就是唇齿抹蜜,是不该教坏她们!

低眸浅浅一笑,瞬时带了羞涩。

“王妃,有什么吩咐?”花烛这丫头就是嘴皮子溜!

什么时候,对她从小姐改了王妃!

“去叫云疏做几道小菜来。”

“哎!”

“唉~”

几乎同时!

两个丫头跑远了,屋内却传了唉唉!

夙绾心回眸轻声问道,“你又唉什么呢?”君玉珩不禁撩动眉头,故作了一副不尽兴,“光我自己喝,能喝多少?”

“好说好说!”再次抖着袖口,坐到了他的身旁。“我陪着你喝呀!如果我能陪你喝几杯!你是不是从今往后,就不找端木采苓了?”

“如果你承认自己吃醋了,我就答应你!”

所答非所问!

夙绾心努力克制自己不翻白眼。

压了压气息,才又笑道,“好说好说~”别人的醋她不承认!端木采苓她也不屑吃醋!但若是能让某王爷听得开心,她也能勉为其难笑哄一瞬,“我承认!承认!”

第一百一十三章 满屋酒气乱窜

没多久,云疏就端来了好多美味的菜品。闻着都觉香气扑鼻,配上她的『酔芳华』刚刚好!

“云疏!坐下来一起喝几杯?”

王爷好意邀他同饮,按理说他该从命不拒,奈何身旁坐着个小狐狸!

两眼晃晃而去,就这么一搭。

“还是算了吧!绾心向来不喝酒,喝酒就停不下来!跟她喝酒没点能耐,那简直是要命!酒量不行,万不能跟她坐在一起!”

“哎!”她从镇乾洞出来才半年多,跟他喝酒可没几次,虽说每每都把他给灌倒了!

但他也不至于这般评价她!

如此,她不成了女鬼了吗?

君玉珩闻言,扑哧一声未能忍住。小狐狸看着傻乎乎的喝起酒来当真那般拼命?他倒是甚想看看,她喝醉后,是个什么样子!

云疏转而贴近,小声说话,“王爷!您好好喝着!如若不舒服,我时刻给您备着醒酒汤,您让紫荆跟花烛谁去支会我一声都可!”

不禁撩了一下眉毛,他有那么不济吗?还喝不过,面前这只小狐狸?

“嗯!”嘴上答应着,眸光却已在她的脸上打转。

而后,便瞧着云疏慌慌张张的退了去,那神色好似生怕会被某只贪酒的小狐狸喊住。

“王爷还要同我喝嘛?我可是每次喝酒都要分个胜负的!”

“喝喝也无妨!”薄唇一扭,瞬时点满了杯子。

夙绾心听得欣喜,自己也已是许久未沾酒了。

“这一坛哪里够,你等着我再去拿些来!”

君玉珩转而望去,便见她兴奋的跑了去。赐给她的屋子,何时被她弄成了酒窖?

不过片刻,就见她搬出了好几坛。

“你这都是藏在哪里了?”

“我就在里屋挖了个小地窖!”

“你在屋里挖了一处藏酒的地儿?”还真是下了功夫!没事净想着酿酒了!活脱脱一位女酒鬼。

夙绾心一面放酒,一面回答,“王府平日太无聊,不好好找些事情做,会闷坏的!”

如若她像端木采苓那般,每日只想着围着他转,就不会那么闷!

只可惜,她做不来!也想不到要这么做!

“咱俩就此谈谈正事!”

“还有什么事情未谈?”

『清乐寺』的案子至今还悬着,都没能再有新的进展,是该好好坐下来分析一下了。

“你说,君玉族若真的有他国混珠会是谁呢?”

“嗯!”夙绾心不禁扬手摸了摸鼻尖,“你跟玉洵自然不是!你俩都能替对方作证,一个亲娘生的,假不了!其他两个~你还有个大王兄呢?”忽然想起,这位神秘的大王兄至今未见。

“大王兄早在我去遗魂派修行前,就被父王贬去百衣城了!他和三王兄属同母所生,三王兄是因身子向来虚弱,便去了边城云山之地休养。”

病秧子怎么能增杀戮呢?

如此说来,就剩下两个可疑之人了?

夙绾心细细的捉摸着,“难不成是湛王?”

“你怎么怀疑二哥?”

“他跟你们兄弟不太像!言行举止乃至模样都不像!你跟玉洵,袭王都是一副浓眉大眼!唯有他小眼睛很是聚神!”

“你这是夸二王兄呢?还是夸我们兄弟?”

她还在就事论事,他居然就又抱上了醋坛子。明明眼前喝的是酒,怎么就变味了?

“你还让不让人作分析了?”

“自然是听着你说呢!”君玉珩瞬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只不过,湛王不是混玉。”

“为何?”

“你还记得我曾跟你提及的单将军吗?”

“你说的是那个离奇失踪的单将军?”

“不错!”夙绾心不明白,怎么一瞬又跳到这个问题上了?

恍然迎了君玉珩的凝眸,她似明白了,这里面定是有很大关系的。

“单将军乃是二王兄的生父!”

“什么?”

“当年单将军同父王几经沙场,建下这『霓澄国』,后来单将军离奇失踪,父王疼惜他的孩子,便收到了身边。”

“这般听来,你爹爹还挺不错的!”

“是不错,对待二王兄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无人敢再提他的身世。他就是『霓澄国』的湛王!”

“那这就不用多想了!就仅剩下你的大王兄了!”

“还有两个弟弟!”他跟的极快,亦是因心里难抚平。

每一位都是自己的兄弟,他其实都不愿怀疑。

“两个弟弟多大?能够运用谋略?脑子这么好使?”

君玉族自建国来,别的皇叔子嗣繁多,就他们兄弟掐指可数。多的是公主,皇子却仅有七位。

其实答案早在他心里旋绕,只是自己未敢多想!

“你若不愿多加揣测,索性就顺其自然。凶手总会露出马脚。不必太让自己伤神!”见他如此愁眉,应是想借她的口,确定心中疑虑。

只是确定了又怎样,心间还是不好受的。

同为兄弟多年,若真出了混玉一说,那得有多伤心啊!

“罢了!我们先喝酒,莫要辜负了你亲手酿制的美酒,和云疏做的这一桌子的菜!”

谈与不谈,都在一念。不谈心中不快!谈了却也不会痛快!

夙绾心静静不言,但却能瞧的出,他心中的难过。

一杯两杯,三四杯!索性陪他喝下去,他醉了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

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满身的酒气藏都想不住。夙绾心轻捏眼角,恍然感到另一只手贴在了她的两指上。

“如何?好些了吗?”

微微点点,心中的紧张之气还在体内飘动。昨夜他俩喝酒来着,谁先倒下的?她向来酒量很好的!

猛地敲击额头,晕!

“我们昨夜......”

“昨夜是你应扑过来的,我拦都拦不住!”

她想问的明明不是这些。可这,亦不是事实把?

“我不是问这个!”支起半身,撩撩几根碎发,紧张的感觉瞬时上了喉咙口,只因他跟着她的动作侧支了下身子,就那么笑意呵呵的瞧着她。

“那你想问什么?”

“我问,咱俩昨个谁先倒下的?”

“自然是你!”他笑的拉了拉嘴角,还抬着眉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你这小小狐狸,喝起酒来当真是不要命!非要拉着我不醉不归!我只好陪着你喝了!”

他们后来,是又搬了多少酒?

再不敢多呛声,还是先提着裙子跑去外屋看看。眨眼一瞧,满地酒坛子打滚,好一个壮观!

估摸着,她来王府后所有酿制的酒都在昨夜喝光了!

某王爷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酒鬼。

“你这着急的起来,就是想看看喝了你多少酒?”

“我是想看看有没有浪费?”

“不亏!一滴未剩!”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封妃大典趣事多

不亏!一滴未剩!

夙绾心哼哼几声,自觉已被眼前之状惊呆!这下,算是在酒桌上找到知己了!只是自己今后要酿的酒也少不了了!

她正这般想,某王爷的话就已传到了耳畔。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看他的表情,便觉没什么好事!

夙绾心将两眼紧眯,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封妃大典上的酒水,就由王妃亲自酿制吧!”

“……”

君玉珩浓眉一挑,瞬时笑起,“反正平日里你也没什么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君玉珩!”没他这般用自己妻子的!

人家的王妃不都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么!

怎么到他这里,要让她亲自来做?

然而,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只因王爷的小嘴太甜,小狐狸便稀里糊涂的陷进去了!

……

封妃大典,百姓齐聚郊外,无疑是想看一眼王妃的真容。

夙绾心拖着长尾红装慢吞吞的从轿子里下来,遥看前方山峰陡峭!当真是如百柳林一般壮观。

只是,她心里恍然想到一件事!

身旁百姓那么多,她哪里能使用法术!这般一步一步走上去,她可从来没经历过。

此刻,君玉珩正站在她的身侧,扯了扯衣领,抖了抖袖摆,一副严肃高傲的样子。

却不知,某只狐狸已是将薄唇扭成了弯。

“怎么了?”故作不知的问着,实则心里全全明白。

“我怎么觉,被你糊弄了呢?”

“我糊弄你什么了?”抿着薄唇将目光移去。

她将双眸眯作一线,静静地看着他不落声,看着他越发变了心虚。

恰逢此刻,君玉洵拉着雪矇跑来。

“还好赶上了!四哥!我跟雪矇先来看看,等我们成亲时,好有个事先准备!”

嗯?事先准备?

夙绾心恍然明白,自己真真是着了他的道了!这哪里是为了她,分明就是『霓澄国』的习俗,每位皇子封妃都要来此地方!

原本,他还能绷着脸部情绪,不做回答。这会儿,倒是被自己的弟弟全全说出来了!

唯有轻咳两声,挪移了两步。生怕某只狐狸发起火来,众目睽睽不好保存王爷的颜面!

“王爷,王妃东西已经备好了!请王爷,王各寻一路上山!”

什么情况?各寻一路?

夙绾心还没能弄明白,就看着某王爷已是迈了步,脸上依旧绷着他的高傲,瞬时走到了最左侧的石阶口。

夙绾心不禁扭着嘴角,叉了腰身。

某王爷一句话也不落,溜的倒快!

得,这会儿姑且给他些面子!众目之下,不跟他一般见识,待等回到王府……

翻着白眼的移去步子,两手还在裙摆上提动,脚下瞬时迈上了石阶。

分着走也好!省得她控制不了情绪,在半路就跟他打起来!

君玉洵盘手相看,时而瞧瞧左面,时而望望右面。

“雪矇~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不大好呢?”

雪矇无奈的摇摇头,笑他的口直心快。

“你啊!回去以后,君师兄,应是会找你算账的!”

“我哥找我算账?”拧着眉头的不解,而后就又瞧了瞧两侧。

夙绾心默默数数,长这么大,她就没这般辛苦过!空有一身法术,却在此刻用不得!

每每回眸,都能看到一帮百姓呼声叫好!于心间时刻告诉自己,自己是王妃定要端好该有的架子!

“王妃,您慢点!您瞧王爷比我们慢太多了!我们不需要那么快!”

她现在才不管他呢!自是先上去找个地儿休息!顺便缓缓愤怒的小情绪,免得一会儿瞧了他没好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从上往下看风景倒是极美,这般放松心情,也就不觉得辛苦了。

紫荆前行落话,“这里是结缘台!”就看她气喘吁吁的,当真是没有花烛丫头体质好。

花烛应是头一回来到这,那模样兴奋极了。抬眼望望,一时间都不知道瞧哪里了。

“名字倒是起的不错!”她可没有闲情望左望右,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来捶腿。

回头看看,那么长的路,不禁唇畔扯动,她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瞬时,摸到了身旁的竹篮,里面竟是满满一筐的红枣!

瞧着就好吃,走了一道,正好拿来解馋。

一颗,两颗塞进口中,那味道甚甜。

不一会儿,她便欢喜的晃起了两条腿。

直到,某王爷抬步上来,那薄唇咧的,夙绾心就仅仅搭了她一眼,就又扭头继续嚼动。

心情刚刚好一些,可别在这个时候跑来说教她!

唇畔依旧在动,心里却变了慌!这满篮子的红枣眼瞧着被她吃下去不少。莫不是有别的用?

“哎呀!王妃,你怎么把枣吃了!”

她刚刚想到红枣是用来做什么的!

就听得花烛哎呀一声,吓得她立刻停止了嚼动。

小嘴绷的有些疼,难道真的闯祸了?

紫荆心里乱,方才被花烛拉着到处看风景,愣是没有提醒主子。

然而,此刻的君玉珩背手一侧,已是绷着脸颊,绷的有些累了。

薄唇翘动一瞬,立刻出声道,“你这贪吃的毛病,怕是改不掉了!这满篮子的喜果,愣是被你去了个大半!待会儿,底下的百姓,就该说诺霆王爷跟他的王妃有多吝啬了!”

“喜果?”分明是红枣!

夙绾心呆呆起身,不禁又望了一眼楼台下。

“对啊!这可是要给百姓挥万福的喜果!”紫荆转而走到她的身旁,着急的还跺了脚。

夙绾心只得抿着嘴角,扯了几下眉头,就算是喜果,那她吃了也吐不出来了!

此刻也挥不得法术,补不得!纠结也是没用!

“罢了!我倒有个法子能弥补!就不知王妃能否于本王配合一下?”

“什么法子!你说吧!”撩着眉头,搭他一眼。

总觉得,这法子做来,她又得吃亏!然~也没什么办法!

事实证明!

她想的没错!

君玉珩这个挨千刀的!居然让她跪在楼台上,迎风吹!

每每抬起头,看着他那得意样,就让她气的齿间发痒:千年老狐狸!万年老狐狸!怎么就让他成精了呢!

这往后的日子,她该怎么跟他斗?

无奈的仰头撩眼:老天爷呀!为何您不多疼惜疼惜小狐狸?我那么可爱,那么心地善良,却处处被人算计!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越是欺负 越是真爱

跪的腿的麻了,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夙绾心连连扭着嘴角,一肚子火气无处撒,可一瞧见底下百姓那个个恭敬的目光,她就只能收收怒意忍忍,再忍忍。

君玉珩的补救办法也够毒的,为何不是他跪下来,偏要让她这般跪着,以替遥都城百姓祈福为由,害她想否决都没有言语强辩。

“如何?可是知道错了?”某王爷撩着眉毛的愁了来。

以为她多愿意逢吗?

白眼翻过,看在人多的份上,再多宽恕他一会儿。

“王爷!喜果来了!”

转瞬,便看着詹高黎迅速的上了石阶。手里捧了一个竹筐,稳稳当当的站立在他们面前。

抬眼望去,那遮着红布的竹篮内,满满的红枣两侧外露,算上旁边她吃过的那篮,倒是比预计的还要多了半篮。

如此,她这跪了半天儿,也是值了。

“起来吧!准备撒落喜果!”这话说的可真硬气!

对着他扯扯嘴角,她还不晓得起身嘛!只是跪了那么久,腿都变了软!让跪的是他,扶的时候,就站远了!

王爷之手当真金贵。

傲娇的性子,那简直是露的太过刻意!

夙绾心斜眼瞄去,不禁咬了咬唇边,眸光中怒火难消,脑子微微一转。瞬时,哎呀出声……

就不信,他还能不将他那高傲的头低下来。

故作,支撑不住的弯曲腰身,很快便被他轻柔的掌力缓缓抚上。

“没事吧?”

夙绾心默默忍笑,薄唇微扯,却把小脸绷了紧,“有事没事,你能替我?”

“倒是不能!”尴尬的落了笑,本是想同她逗会趣的,愣是禁不住她那委屈的小嘴。

不领情的别了头,靠着紫荆一旁挪了挪,而后便从花烛怀内的竹篮中抓了两大把红枣。

扬手一挥,顷刻滑落而去。

就瞧着一处百姓喜气的接迎。

抬眼望了一小会儿,看着他们的脸上越发落了笑意。夙绾心的手下也变了快,转瞬就又甩下一大片。

和她相比,某王爷那姿态当真优雅,一手抓着喜果甩落,一手背于腰后悠闲。

眸光却一刻未移她的脸颊。

她在看着底下百姓,愈变欣喜。

他却直勾勾的盯瞧着她,欣喜!

很快,竹篮里就见了空。

夙绾心正在兴致之上,便扭头跑到了他的身旁抢过。

君玉珩忍不住露齿的笑起,还真有愿意干活的!故此,他便坐在一旁等着,亦不耽搁瞧戏!

底下百姓高呼声声,“诺霆王爷雄伟霸气,王妃娘娘宅心仁厚!”

“嗯~”不禁鼻音高扬,自道,娶了一位好王妃!他就这般悠闲自在,还能得到百姓追捧。

再兴奋,终有被她掏空的时候,瞧着差不多了,君玉珩便起身走到了她的旁侧。

“你休息够了?”搭他一眼,连带翻扯。

“嗯~”又是一阵拉长的鼻音,“王妃把事情都做了,当然是让我靠边休息了!如此善解人意,本王该如何奖赏你?”

学着他,也落鼻音一瞬,不过不是嗯,而是哼哼!

斜着嘴角的给了他一副让其自行体会的表情。

君玉珩全当没有看到,淡然的扬手扫了扫眉峰。

“高黎!”

“是!”

“上酒!”

酒,无疑是她几日新酿出来的!酿了总共二十八坛,当时还在好奇,是要接待多少宾客。

哪知这瞬,居然要在这里使用?

拧紧眉头,于心间生疑,总觉得情况又非她所想。

没多久,他就侧过了身子,对着她眨了眨眼睛,那神色要比方才还要难捉摸。

夙绾心顺着他挑去的方向,轻晃了一眼,霎时,便被面前情形,弄的呆呆无语。

这些都是什么?

好多的碗!连排数她都数不清楚!

“什么时候摆的?”惊讶的张了张嘴。

“就在你兴致勃勃的扔喜果之时!”

“……”不停的眨动眼睛,就觉过了一个门槛,又挡了一节。

“王妃刚刚可是没有尽兴?”他将脸颊慢慢贴近她的耳畔,自是又一番逗趣的落了话,“无妨!眼前这一百零一碗就都由王妃来亲自斟满了!”

“……”她到底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今日居然这般对她!“君玉珩,你来真的?你让我顶着日头,一个人斟满所有?”

“刚刚你不是做的挺好吗?这会儿也当可以!”

太欺负人了!

甩下一句话就又行到一处坐下了!

夙绾心连连咬牙,恨不得将自己的小牙印种去他的身上。

“王妃!”她还在原地用力的靠眼皮夹他,詹高黎已是捧着酒坛走到了她的身旁。

斟!她斟!

宁死不屈,才不会向某王爷撒娇低头!

迅速的回身接过酒坛,而后便走到第一排,稳稳地倒满。

不去想瓷碗的数量,就只在心间嘟囔,每斟满一处,便骂某王爷一句!

以此,才能解气!

君玉珩静坐一旁,先是不看,之后就忍不住回了头。瞧着她一排一排的行着,心里虽疼,却不能言明。

……

君玉洵于底下看戏,转瞬露齿哼哼,“我真没见过,我哥对哪位姑娘上心过!这皇甫寞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雪矇不解,侧脸追问,“你哪里看出来师兄疼爱她了?”

“这是我们君玉族的习俗!封妃大典之上,王爷多么刁难王妃,就表示他有多疼爱王妃!”

这话一出,雪矇的小脸便显了皱,“你们君玉族的习俗还真是怪!”恍然明白从方才开始,君玉珩为何言行举止都变了不对劲!

那高傲的感觉,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原是因君玉族的习俗是如此!

“你不知道,这里是君玉族先祖邂逅一生挚爱的地方!据说,那个女孩不善言辞,不苟言笑!先祖想了很多法子,都不得靠近。之后,他思来想去,终是悟出来一个道理,若想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就必须先让对方注意到你!有些愤怒,往往是注意的开始!”

“那就不怕,姑娘因此不理?”

“女人心,好哄!只要迎了她开口说话!之后,自是百般道歉,追哄!”

雪矇见他闭不上嘴巴的扯弄,是越发讲的滔滔不绝了!

眸光中,似是还闪过了些什么画面。

顿时,她将脸色变了暗,抿动薄唇,出言问之,“君玉洵!”

“哎!”

“是不是等我们那日,你也会这般想尽办法的对我?”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魔物突袭

君玉洵不禁尴尬的侧眸绷了神,怪他一时大意,愣是让她燃了小火!可若不事先说清楚,便会像眼前这般情形一样!

抬眼再望望,那皇甫寞看着就已压着愤怒,他倒不如就这一刻坦白一切,做的时候也踏实。

“待我们那日,我会比我哥更加厉害!”

“君玉洵……”

“只因我爱你嘛!”傻呵呵的抬手,揪住她伸出的纤纤玉指。

雪矇毕竟不是什么娇惯的女孩,听了他的话,也就消了火气!

……

这会儿,夙绾心已是将一百零一个大碗斟了满。抖抖袖摆,晃了晃低垂许久的脖颈。

累,这哪里是封妃大典,简直是把王妃当奴婢使唤的大典,还让一众百姓守在下面看笑话!

“都斟满了?”

明知故问!

他不是看到她已斟满,才过来的嘛!

拧着眉头的落下一声,“嗯!”

他自是也听出了,这嗯字的含义。

“得了!高黎!”

詹高黎已是在身侧静等,听了王爷叫他,立刻就前行抱拳,“高黎在!”

“让百姓们都上来吧!”

“是!”

原来这酒不是给宾客喝的?亦是给到此的百姓?

夙绾心轻抿薄唇,虽未落话,却是默默自言许久。

君玉珩背手高昂,瞬时扬声,“抢到喜酒的一百零一位遥都城百姓,本王还要赏赐黄金千段!”

“属下明白!”

瞧着詹高黎跑下了石阶,夙绾心撩着眉毛的轻眨,转瞬便见一群蜂拥而上的百姓!

这架势,简直就跟猛虎扑食般!

她瞬时后退了步子,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这次脚底不稳,算是真的了!

君玉珩侧步轻移,很快便将她搂在了怀中。明明一直都在看她,这瞬却还落着舍不得挪移的目光。

“这会儿,你算是功成身退了!我也不用再拧着眉头,心中落痛的折磨你了!”

“什么意思?”某王爷那投来的眼神,怎就又变了暖?实在不太明白,难不成刚刚是在做戏?

看了他两眼,又眨动的低去,脑子里捉摸片刻,也没捉摸明白。

……

回去的路上,她才听得雪矇师姐的解释。原来,某王爷将她耍了一阵,乃是君玉族习俗。

“这习俗当真是有意思!”

“你还觉得有意思?”雪矇见她并不是在说笑,不禁轻晃着脑袋摇了摇。

夙绾心却对着她点了点,“方才我觉得很生气!现在想想挺有意思的!这般,的确是能引起姑娘的注意!也说明,男子爱姑娘很深!深到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乱了套,什么法子都敢使,即便知道是下下策还为之,可见情之真诚!”

雪矇不禁哼哼出声,也不知是自己的脑子不对了,还是这三个人的脑子统统错乱不正常了!

怎么就都生得这种奇怪的念想?

“唉~”无奈的叹了一声长气,有些事情想躲也躲不得!

小师妹是挺过去了!不知她会面临君玉洵怎样的「欺负」。

“师姐,是不是等你封妃时,也要如此?”

“你说呢?”雪矇抬眼一搭,怎就觉她欲要拍手叫好!

夙绾心绷着嘴角的扯了扯,倒没有明目张胆的笑出来。只是那忽而翘动的唇尾两侧,以及她一瞬深,一瞬浅的梨涡,已然暴露了她的内心独白。

两个大男人在前方挎着大步行走,不知聊到什么地方了,才想起回过头来瞧瞧她俩。

“你们在聊什么呢?走那么慢!”

逢了某王爷的眉头疙瘩,夙绾心即刻抬手插了腰身,那神情显然是不示弱的表现。

“我还想问你们呢!俩兄弟走那么快干什么?是不是在谋划着过几日,如何欺负雪矇姐姐!”小嘴一扭,言辞那叫一个利索!

君玉洵瞬时扬手摸了摸头,那既尴尬又害羞的神色,显然是被说中了!

“王嫂我……”

“好好欺负!狠狠的来!定要把你哥比过去!”

“啊?”君玉洵一瞬呆愣。

忽听身侧王兄噗嗤一声,已见对面雪矇扬手一击。

“干嘛打我?”拧着眉头不解,她这不是好心提醒么!师姐居然搞偷袭!

“就你多嘴!我若早些知道,必然让君师兄好好「欺负」你!”

“他已经「欺负」的我很惨了!”这瞬的眉头越发深揪,可见内心阴影。

雪矇瞬时撩眼,“我觉~还不够!”

“……”

“君师兄!待回到王府,给这丫头补回来!”

君玉珩抖着袖摆,本欲出言迎话,却突感四周怪异。

“有魔气!”夙绾心露着自己半个狐狸的天性,很快就嗅了出来。

君玉珩谨慎的望向四周,只觉那气势越来越近。

“王爷,怎么了?”詹高黎原带着兵卫走在前方,忽然瞧了王爷的举动,便迅速的小跑而归。

跟着自家主子征战多年,自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一切。

“高黎!待会儿护住洵王!”

他明白,必然有危险靠近。只是,他感应不到丝毫敌军杀死,可想并不是人力。

“王爷放心,高黎手中有王爷赐的『惊鸿』必是见妖斩妖,见魔杀魔。”詹高黎转身大喊,“各兵卫听令,全部给我打起精神!准备迎战!”

声音刚落,位于左侧的兵卫就迅速的坠入了地底。一片数十名,仅在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四哥!这到底是什么?”君玉洵从未瞧过这般画面,竟连一丝血迹都见不到,人就凭空消失了,似被尘土吞噬一般,让人越发的觉了心慌。

“玉洵莫怕,只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魔物!”他出声劝说,心里却极为明白,此刻到访的并非一般魔物。

“师兄!看来对方来势汹汹,早就埋伏好了!”雪矇碎步靠近,一面朝君玉珩落话,一面紧握起君玉洵的手腕。

四下剩余的兵位已是被方才的画面,吓慌了神,再这般下去,即便他们人数众多,也不占任何优势!

“高黎大哥!快!将这玉瓶中的血水涂抹至其他兵卫的长剑之上。”

君玉珩还在凝思想着办法,小狐狸却已然为他找好了解决之策。只不过,那代价亦是大的,玉瓶中装满的~无疑是她自己的血水。

不知,她是何时,幻了玉瓶出来,挤下来自己的血?

詹高黎接过玉瓶,迅速的窜行在兵卫中间。

片刻刚过,四周便又刮来了一阵邪风。

三人围成一圈,将君玉洵挡在中间,此战必定不得小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狐身显现

地下恍然开启裂缝,又是一瞬的突袭,兵卫见不到对手,只得拧紧眉头的张望。

从前行过多少处的尸骸,淌过多少条的血流,唯独眼前让人绝望的生恐。

条条红线顷刻围制在他们的脖颈,强烈的拽动,伸手难扯。

君玉珩同夙绾心,雪矇三人,瞬时翻转掌心幻出锋利之刃。

剑指长空,三道灵光摇摇挥下,转瞬便将困于兵卫的红色长线一一挑断。

詹高黎迅速迈去,再次加快步子的把玉瓶中滴滴血水,涂抹至兵卫之剑。

“四哥!这魔物到底是来做什么呢?难道是要来杀我们的吗?我们做什么了?”平生第一次见到那么恐怖的事!堂堂皇子,终日于国苑养尊处优怎晓得世外猖狂,本不同界的魔族竟将利爪伸向了君玉皇家。

君玉珩还未来得及解释,便听得半空传来重声,抬眸看去,恍然见乌云遮天,瞬时垂下千丝蔓藤。

护着弟弟退去几步,手间长剑紧握,转瞬就飞身而上,斩断数根藤枝。

红衣徘徊在半空,一连使出三招法术,虽用的全是遗魂派的招式,却让夙绾心瞧到了赤云霄的影子。

“师姐,你就在下面保护君玉洵,我跟他上去斩魔藤!”

“好!”

夙绾心摇身飞上,很快便同君玉珩联手对抗,不论魔藤摆动几缕,藤蔓缠绕如何凶猛。二人互视一瞬,明了心语。只要他们携手抗衡,就必然能战胜。

“哎!王嫂什么时候也会的法术?”

“……”雪矇还在凝神注视着周边环境,自是一刻都不得松懈。瞬时,却听得,身后出了声音的问着,那语气,当真是好奇!

“还有,刚刚王嫂怎么会叫你师姐?”

“……”

“我这已经不是头一次听她这么叫你了!”

君玉洵的脸颊越贴越近,转瞬便到了她的肩膀处。侧眸瞧去,哪还有一点刚刚的惊慌害怕。

“你这是不担心魔物跑来吃你了?”

忽听,雪矇回了这么一句,君玉洵将身子一缩,就又紧贴了下她。脸上憨憨的赶忙扬笑,“哪能啊!我是怕的!只不过,我身边不是有个会法术的媳妇嘛!有媳妇在,自然只会惊慌一瞬!”

雪矇撩动眉眼,仰头叹气,他怎就看上一个还需要她保护的男人?

这便是命啊!

会不会,只因~她平日里太过好强了!故此,上天,就赐了她一个温和善良,可爱单纯的男人!

……

瞬时,瞧着魔藤生的越来越多,斩得甚为无力。而他们所学的馗灵双绝却似对它们起不了多大作用!

夙绾心双眸一转,顷刻就消去了手中的长剑,换为了国主爹爹赐给她的短笛。

放至唇边轻轻吹奏,脑子里似有飘动的乐章。

定睛望去,不费心思,很快便对着千条藤枝吹出了曲子。

那曲子瞬时落入了君玉珩的耳畔,往事又如梦境般,循于他的脑中,而后,他亦将长剑消去,换做了自己的玉骨莲云扇。

四周兵卫也在詹高黎的带动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数百只刚刚幻出的小魔物很快便被斩杀在剑下。

雪矇抬眸高呼一声,“绾心,把『绮秀针』给我!”

曲音未断,她垂下手掌幻出绣包,转瞬扔给了师姐雪矇。

雪矇接到后,不做耽搁,自是要以泉医宗的点魔术,使他们停下脚步,好让兵卫趁此时机清除。

“你刚才,叫王嫂~绾心?”

雪矇并未回复,因身边还有魔物涌动,只得用胳膊肘推了他,而后再凝神抗魔。

平地间飞土漫起,半空中枝蔓缠绕。

愈渐漆黑的天上,恍然射下一道夹下青绿的荧光。

这让夙绾心很是难忍,顷刻便扬手挡在了眸前。手臂酸痛,指尖微颤,便将短笛滑落而下。

她轻声的幻了句,“清眸!”瞬时于脑中勾起了前尘太多回忆。

第二世,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回应彼此,以致最终揣着遗憾离开。

那样的苦情,戳痛心窝,即使过去已久,想起来依旧难受。

捂住恍然跳动迅速的胸口,夙绾心啊的一声叹出了一口长气。这瞬却未发现魔藤正于她的身后蠢蠢欲动,没多久便缠绕上了她的腰身。

君玉珩再将眸光转去时,已是见她被藤枝困制的变了脸色。

他飞身而去,欲将她从藤枝中解救,可那卷起的太过紧扣,实难用蛮力挣脱。他又一瞬挥摇折扇,速度越来越快,脑子里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咒术,连连念下四五句。

而后,便见那藤枝像断了的绳索,瞬时打了死结,垂去地面。

君玉珩轻柔的拖着已没了力气的小狐狸,眸光中尽显疼惜。

“我感觉我的眼睛看不清楚了!是你吗?”

“是我!”他将声线控制的很好,未落半点颤音,只是心里早就痛的拧了结。

方才他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难道,保护她不是自己最该做的事吗……

心中落着数不清的问话,声声如利刃刺击。

夙绾心只觉浑身乏力,挤着眉头的晃了晃小脑袋,而后便见感觉腰下有一条毛绒绒的肉肉在摆动。

此刻,落在君玉珩脸上的眉头,并不比她浅,扬扬手臂挥去一方,却仅仅困住了兵卫一处。

詹高黎恰巧跳出结界,只因对兵卫下好了命令,要去左侧保护洵王。

忽听身后没了动静,他恍然回眸拧紧了眉毛,手掌即刻迎了无形的结界壁,轻轻拍打,没声没影的,一时间,便让他惊讶的发不出声来。

然,最为让他惊奇的一幕,是在抬眸之后。那摇摆的长尾,纤长,纯白,唯有尾尖落了一点红色。

“璃沁狐!”

这话自然不是出自凡人詹高黎的口中,亦不是另一侧,憨憨凝神的君玉洵,而是~从远处步步走来的年轻男子。

“你是什么人?”君玉珩谨慎的退了退。

他手中的法杖似有千斤,瞬时落在地面,顷刻就险了深坑。

如此之物,却跟他的外貌不太符合。

“老朽年过三千多岁,见过不少的凡夫俗子,唯有你~当我是一个人!”

他的身上并无妖魔气息,必然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只是眼下,亦不清楚他的来历,时刻告诉自己,谨慎行事。

“你究竟是谁?”

男子背着手,脸上似落了无奈,“我是谁,如今说了你也记不得了!但是,我可认得你!”

“……”

“上一世,你是凌云门的白尘轩,上上世,你是寻仙境地的云霄上仙!”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原是故人来

他虽忆起了些有关狐狸的前尘往事,可余下的~却未能记得。

不知这人是故识,还是仇敌!

“哎呀!你看着我那么拘谨干什么?”男子对着他,又一刻无奈的挤了眉头,“以前的云霄上仙可不是你这样的!每每见到我,还总要风趣的说教几句,你这年轻了许多,却怎么也变了性子?”顷刻斜嘴的笑了笑,而后便摆了长袖,将那些还在对战的魔物消了去。

再细细打量了一番,终是从他的身上移到了如今仅有狐狸尾巴摆动的小丫头身上。

不禁,又是一阵无奈的撇嘴,“倒是我这傻小姨,无论轮回多少世,都还是这般不长进!”

“小姨?”

“嗯!”即便轮回了,也有一世的亲情在,“她是我的小姨!”

君玉洵瞬时凑热闹的跑了来,那脸上全全是好奇,惊讶,本欲开口问些什么,却被王兄顷刻撇来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上仙如此道行,又是我师妹的故识,为何不早些出来相助?”雪矇迈步走来,嘴上依旧不饶,师兄能够听得他的一面之词。

她可没那么容易相信。

男子抖着袖袍,微微退至臂弯处,“只因,方才,那边还有一群埋伏,预备出击的魔物,便花了些时间解决!”

“多谢上仙出手相助!”君玉珩轻声道了句。

哪知对方极为接受不了。

“你可别这么叫我!虽然你俩都已轮回,可她依旧是我小姨,你也是我的师叔!我们狐族向来认亲!虽然你们都变年轻了,但也不算我吃亏,你就还叫我景淳便可!”喊不出那句姨丈,只因他们两世苦情,但愿今生他们能够长伴。

……

夙绾心醒来以后,发现头疼的难受,似有一根线一直延伸到眼睛,痛的睁不开。

她以为自己这会儿真的就瞎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见了光线,此刻恰逢君玉珩走到床榻前坐下,伸手抓了她的小手,满脸的疼惜和担心。

“如何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仔细感觉了一下,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倒是发现屁股后面多了一块肉,晃晃悠悠的,很不自在。

回眸一看,不禁惊呼落声,“我怎么长尾巴了?”

“应是你在藤枝中挣扎时,废了好多的法力,才让你一时幻出了条狐狸尾巴!”

“那我怎么办?”夙绾心慌张的瞪了大眼,“是不是都看到了?我这身份是不是戳穿了?”完了完了,脑子里瞬时绷了,她赶紧收拾收拾的东西回百柳林吧,不然肯定会被国主下令杀了的!

迅速的蜷过两条腿准备下床,却被君玉珩伸手按在了榻边。

“你放心吧!没有人看到!就只有詹高黎和玉洵看到了!不过他们必然是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高黎大哥跟玉洵都知道了?”无奈的叹出一口长气!“这可如何是好!从此,他们就晓得我这王妃不是人了!”

“谁说你不是人了!”吧嗒一声,拍上她的额头。

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姑且轻一点。

“你又打我!”

“我是想让你清醒一点!人和狐狸,你都只有半身,所以,你当自己是狐狸那便是狐狸,当自己是人,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即便是说了,你又在乎什么!只要我不嫌弃你这只小狐狸,就好了!”顷刻勾了一下她的鼻尖,那模样宠溺极了,“总而言之,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听了他的话,自然暖心。原要扬动的嘴角,却一瞬瘪起,“可我现在这条尾巴怎么办?拖着它我还怎么出去啊!”

君玉珩只好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此宽慰,“你听我的!这几日老实在屋里休息!等养好了,再出去溜达!”

“但紫荆,花烛他们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了,你想把那两个小女孩吓到吗?”

“那她们进来服侍我怎么办呢?”

他本想用些法术将她的尾巴遮掩住,奈何,不知怎的就遮不住。

“你不会盖上被子藏好了!平日里挺机灵的,这会儿怎就没脑子了?”

她是吓得,反应不过来了!

从前,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那过几日,便是玉洵跟雪矇师姐的封妃大典呢!我还怎么去看?”

“你还想去看呢?”君玉珩瞬时对着她哼哼两声。

“怎么?”夙绾心想了想,终是将双手抓在了他的胳膊上,一连撒娇的摇晃好几下,“珩郎,你想个办法带我去呗!你们都去了,我躲在『愫心小筑』会闷坏的!”

“我倒是想带你去!可是已经没机会了!”

“为何?”夙绾心忽然就变了惊慌的小眼神,手间亦更加紧了紧,“是不是雪矇师姐受伤了?还是玉洵受伤了?他俩没事吧?”

“没事!”宽慰的给了她一个眼神,再将她的双手拉去手底,“只不过,是你连睡了十几日,错过了!”

“什么?我睡了多久?”冬眠也不能这个样子吧!稀里糊涂的就晕了,还晕了那么久!

害得她,连师姐的封妃大典都没有看到!

怄气的撅了小嘴,想着那群不长眼睛的魔物,为何偏偏赶了那个时候来!

“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那些魔物降服了嘛?”

“当然了!这还用你说!”君玉珩抿着嘴唇,转瞬翘起,“只是,不仅仅靠我们自己,半路来了一个故识,把剩余的魔物替我们解决了!”

“故识?谁啊?”

“你猜猜看!”

眨着眼睛,于脑子里想了很多人。

她关在镇乾洞那么多年,自是认识的也不太多!

“不会是赫连师兄来了吧?”

“你还能想到别人吗?”方才,还有些兴致的跟她猜谜,竟没想,她第一个说出来的就是赫连师兄!

欲再次抬手拍打她的额,却又一瞬扬扬,一瞬落去,心头的醋意,只能借着拍打她的手背,发泄出来。

“怎么了嘛!我都已经在你身边了,你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的瞎吃醋?”

“我~控制不住!”羞涩的撇了脸。

这举动,瞬时让她瞧了趣。

“你刚刚说什么?”

“你不是听见了嘛!”他那声音虽有克制,但掌控的力道不大,必然是入得进她那好使的小耳朵!

夙绾心转而扭着正了他的头,对着他先是绷了绷脸,然后才伸出指头轻轻敲打在他的薄唇之上,“君玉珩!让你承认爱我爱的要命,有那么难吗?你难道,还要像上一世那样,直到彼此再度魂归黄泉,才想起来后悔吗?”她说的很淡然,亦沾染了些许风趣。

却,让他听的甚为感触,顷刻间,贴近,便在她的红唇之上,找寻此生幸福。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或狐狸 只能选择一种

心中落着对前面两世的遗憾与悔恨,他深深的拥紧,两处掌心扣了又扣,在她的肩膀上一瞬控制不住的用力,一瞬又怕她疼痛的松开,如此,连连做了好几次。

眼角渐渐沾染泪痕,只是忍住不吭。

夙绾心并为觉出他的异样,仅是眨动着双眸慢慢感受他的暖。

门外恍然经过脚步,扬手轻轻敲了两下。

凭着风趣的言语,开了话匣,“我是不是来的不对时候,狐狸姨母可醒了?多年未瞧瞧,甚是想念!”

“谁啊?”夙绾心听了那声音,顿时挪离了他的薄唇,大眼眨眨,好一阵没反应过来。

她向来独行独往,没有姐妹,哪里来的外甥?

可这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所谓姨母,自然说的是女人!

见君玉珩仅仅侧了眸光看去外屋,唇齿也未扭动落话,她就再一次好奇的追问道,“究竟是谁?”

“这便是我说的故识!”

拧着眉头的想了许久,愣是没想起来有这么个人!

这会儿,君玉珩已从她的身旁离开,走去外屋打开了房门。

“师叔!”侧着脸颊的点了头。

明明是对着他落礼,却让君玉珩瞧的极为不舒服。撩着眉眼的抿了抿薄唇,一盯,便是两三眼。

又是一番细细的打量,看着燕景淳的外貌年轻俊朗,叫他一声师叔倒也能忍,可就见了他手间的法杖,就觉特别别扭!

挺好的一个年轻人,偏偏选了这般显年纪的法器。

“师叔这是看什么呢?我这一身穿着,那里有不对吗?”他为了见姨母,可是还特意换了身。

“没!没有!”君玉珩瞬时抿了抿薄唇,转而侧了身子请他进来。

夙绾心还于床前扒着头往外瞧,恍然发现,他居然把人给请进来了!赶忙又把自己裹了一裹。

咬紧内唇,盯看好一阵,瞧着男子从外屋走来,那眼神亦是落在她的脸上未曾挪离。

“姨母还如当年般容貌,只是这气色稍稍差了些,也变得轻瘦了许多!”

“你叫我姨母?”还是接受不得!相信不了!

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外甥?

“姨母莫要奇怪!我的确是你的外甥!是第一世凌乐瑶的外甥!”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从前总是不愿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姨,只因那年纪相差太近,叫不上口!

现如今,她经历轮回变得更加年轻,他却声声姨母,总觉叫的不够。

“啊~”这么一说,她不接受都不行了!可瞧他的年岁,或许比她还要大,若想打心里承认,还真有点……

抿住双唇,默默点头,既然人家千里迢迢找来,她必然要好好对待!

尾巴还在被子里不听话的翘啊翘,许是因为她的尴尬,而显了反应。

不禁憨憨落声,再次将被褥裹了裹。

眼神使去,甚想让君玉珩坐回来帮自己压一压。

怎奈,他见了也没什么举动,竟还站在那里跟着男子说话。

“你这姨母,担心自己的狐狸尾巴外露,可是紧张坏了!”

不帮她也就算了,居然戳穿她?

“姨母无需藏了,我是你外甥,自然跟你一样有着长尾!”

她自然晓得亲戚之间的相同之处,只不过,为何就突然多了条尾巴?她仅仅为半个灵狐而已啊!

难道只因受了伤?

可从前也没这样!

“那个谁!”猛的抬头喊话,却并不知对方的名字,只得尴尬出音,“你能帮我把尾巴去掉吗?”她是懂法术,就是不知道怎么消尾巴!

她想,君玉珩亦是不能,不然早就帮她了。

燕景淳听言,便再往床边走了两步。

“我倒是能够帮姨母消去尾巴!只不过~”

“不过什么?”

夙绾心还在凝神听着,身旁的珩郎却先一刻紧张的问了话。

“不过,可能会让姨母暂失法力!”

“那得失多久?”之前她丢了法力,也这么过来了!倒是还能忍!

然而,君玉珩脸上的神色,却要比她沉重多了。

燕景淳朝着她无声的摇摇头。

她想,这大外甥应该也是不清楚的!

罢了!于心间想着,只要能消去尾巴,不耽搁她出出进进便好了!

“那你给我消了吧!现在就消!”

“这个……”

此刻,恰逢雪矇端来热腾腾的汤水,君玉珩瞬时退了他一把,就让燕景淳明白的闭了音。

“绾心,云疏给你熬的鸡汤,趁热喝了吧!”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床边坐下。经过两个大男人身旁时,还不忘盯瞧了他们一眼。

夙绾心故意翘动小嘴,风趣落话,“我还以为是雪矇师姐下的厨呢?”

“我哪有人家云疏的能力!”

瞧着她二人聊的欢了些,君玉珩便趁机拍打燕景淳的肩膀,让其跟着他移步院中。

“我明白师叔的意思,并不想姨母知道,她自己如今的状况!”法杖立于地面,而后便背去了手臂。眸光虽望向远处,心里的惦念却在眼前,“只是,不知能够瞒的了多久!”

“你昨日,说她显了狐尾,是因魔藤伤身,预示着她现在就只剩下狐狸的半条命了!”君玉珩重复着追问。

“嗯!”燕景淳亦点头回应,“姨母或是在早些时候,体内便受过重伤,只是她自己不清楚而已!”

和穹魔的那一战,她受了伤。此事,每日都幻作梦境提醒着他。

“适才,你告诉她,能够让她恢复人身,究竟要怎么做?你是否想到能救她的方法了?”

“并没有!”燕景淳摇着头,顷刻间,落了叹息,“我只是帮她恢复成,她自己想要的样子!”

“连你都没了办法?我还能找谁来救她?”低垂去眸光,耳畔全全是责备自己的声音。

为何会到今日,为何他没能保护好她!

“师叔也无需自责!一切皆为天意!我本是算出了姨母的这个劫数,可又如何呢?终究还是难敌上天的安排!”

“我该怎么做?”

“既然,姨母的选择,是希望自己做人,而非狐狸。那我只能将她半身狐命转归人命!只是,狐命能依灵丹护体,人却……”往下的话,他也难再言,“以后,姨母没了法力~还需师叔多加上心!”

他的脑子里,瞬时乱成了团,从来未这般无助过!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居然不能护好她。

第一百二十章 褪去狐尾 做一个真正的人

脚下侧步,慢慢走回屋内。恰逢此时,她已喝完汤水。

雪矇正对门口,看了一眼愁眉紧锁的师兄,自是也有难言的话,无法说出。

“行了,我该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起身走离,同君玉珩一进一出,眼神互视片刻,想已此举动作为安慰,只是有些事情,还需他亲自想明白。

“干嘛愁眉苦脸的?”夙绾心呆呆望去,瞧着他那两处眉头紧皱,当真是不好看,“你是在嫌我的小尾巴吗?”

“当然不是了!”

不禁抿唇哼哼出音,也不是谁,方才拿她的尾巴说趣!

“那个大外甥呢?”

“在院子里了!”

“幸亏没走!”瞬时安抚了自己,而后便对君玉珩再道,“你怎么把人推出去了呢!说好帮我消去狐狸尾巴的!”

“你当真要褪去尾巴?”

“当然了!”眨动着眼睛,总觉他的情绪不大对劲,“我若整日摆着条尾巴,如何同你到处转?”

“……”

“我可是你的王妃!”印着两侧梨涡,重重落话。

瞬时,便又被他紧紧的拥在了怀中。

“突然,很想带你去游玩?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夙绾心撒娇的将小拳拳捶在他的后背。

“我想去边城!慕芸姐姐跟秦歌姐姐那里的青叶桔都被我吃的所剩无几了!我想要亲自去边城吃!”

“好!过几日,待我禀明父王,安排好了遥都城的事,便带你去!”

“诶?”答应的那么快?

夙绾心越发觉了奇怪,他不是该,先打趣的说教她一番吗?即便不这样,也该叫她一声小馋猫吧!

怎么?就变了性子?

扣在她背上的掌力越来越近,竟似要将她捏紧身体一样。

她把小拳撑开,轻轻的拍打片刻,还以为,他是在心疼她的伤势。

其实,也没什么,几日前的魔藤困束,真的有那么一瞬,让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幸好,上天垂怜,睁开眼以后,还能让她看到他。

“我是不是进来的又不对时候?”

君玉珩睁开闭紧的眉眼,转而瞧着燕景淳已是入了里屋。

缓缓拉离了二人距离,夙绾心侧了侧身。

“那个谁!”尴尬的扭扭小嘴,还真是一家狐狸,怎么就知道对着她笑,也是见了有一会儿了,怎还不告诉她姓谁名谁?无奈,只得润润嗓子再问,“你当真让我,就这般叫你了?那~个~谁?”故意拉长音色,让傻站在屋门口的男子听个明白。

燕景淳瞬时落笑,“怪我了,忘了姨母已失了从前的记忆,从前,你都叫我景淳!”

“景淳?”名字叫来是挺顺口的,可就是没了记忆,唯有尴尬的再露笑容。

“姨母可是决定好了?当真要褪去尾巴?”

“你们怎么都这种语气问我?”她就奇了怪了!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急,一个淡然,却都在追问着一件事。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姨母真的不愿做狐狸了?”

“我知道我有半个灵狐之体,虽然消去尾巴,可我也并不是嫌弃自己身为狐狸的身份!”薄唇扭扭,瞬时挤着梨涡再道,“我仅仅只是为了出入方便!我是这诺霆王府的王妃嘛,怎能日日拖着条尾巴过日,它那么大条,藏也是藏不起来的,落着不便!”

燕景淳转而瞄了一眼君玉珩,之后就点头答复,“既然姨母决定了!那景淳就施法了!”

“施吧施吧!”欢喜的便又侧了侧身子,正对意外得来的大外甥,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帮她消去尾巴!

燕景淳扬手横于眉心处,顷刻撑开却又停了下来。眼神直瞥身旁久坐无声的君玉珩。

夙绾心盯了片刻,自是看出了他的神色,瞬时拍了拍君玉珩的手背。

“你挪离些!景淳要施法了。”她以为,大外甥的眼神,是在示意王爷离远,故而她就张口说了话。

却不知,燕景淳是在示意君玉珩,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之后再让夙绾心亲自决定,是要当人,还是狐。

可是,君玉珩比谁都了解!即便告诉了她,她的选择亦会是人!只因,她愿同他相守在一起!

如此,又何必告知她的伤势,让她胡思乱想,终是烦忧。便让这一切,折磨着他一人就好。

燕景淳见君玉珩挪离了床边,就再次将法力移至指尖。迅速旋转后,便点去了夙绾心头顶。

她只感浑身乏力,似有一股凶猛的真气于她的体内窜动。但这种情况,很快就得了制止。

夙绾心闭去眼睛,慢慢适应燕景淳投来的法力。瞬时,藏于被子中的尾巴褪去,眸光轻眨,原为冰寒的气息,渐渐变作一股接一股的暖流,使得她的额间很快便盗了汗。

燕景淳收回功力,静站不语。

君玉珩即刻走回床前护了她的身子,担心的投去目光,抬手轻轻擦拭去她的汗珠。

“如何?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夙绾心于他的怀里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些累!好想睡一觉。”

“那就睡吧!我会在旁边守着你!”

她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闭去了眼睛。待君玉珩轻抚她的身体,躺去床榻。

燕景淳微微点头,落了礼。侧步跨出门槛,留给了他们独处的机会。

有些话,不去说明,反而是因~为了对方。

若说之前,她还不懂君玉珩的愁眉神色,这一刻,她在心间算是明白了。

所谓,褪去狐尾,就是将她的灵体抽去,从今往后,她便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了!

方才的灵力入体,窜行至她的五脏六腑,虽有疼痛,但却仅仅为掏空之感。她想,她的灵力,应该再也恢复不得了!即使,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亦会选择这般褪去狐尾。

因为,自己已经是君玉珩的妻子了,不论如何,都要跟他相守在一生。

外面忽然下起蒙蒙细雨,她闭目倾听,敲打在纸窗上,吧嗒吧嗒。从前,她并不怕雷声滚滚,这瞬却忍不住颤了一下身子。

幸有夫君在旁,深情相护。握着她的手掌厚实温暖,让她甚为觉得安心。

若用自己的半身灵狐之体,换与他平安幸福一世,亦是此生无憾了。

只是,将来的事情,她已无法预测,唯有享受现有每一刻,静静地感觉他的爱。

第一百二十一章 虚弱无力的半条人命

带着满心的担忧与恐慌,雪矇一路回了洵王府。

下马车,跨院门,再步步走至『洵阳殿』前,整个过程,她都似踩着雾云,生生被拖行的。

君玉洵从殿内迎来,手间挽起她的两处臂弯,轻轻唤了声,“矇儿。”

可她沉思的太过重,根本就没有听到。

君玉洵示意其身侧的丫鬟退离,之后便拉着她慢慢入了殿内。

坐稳在桌前,他扯开薄唇落下一阵叹息。

从未见过,她也能这般悲伤无措,亦是不必多问,就能猜得到那夙绾心的状况。

他害怕看到王兄难过,才会留在府上等待消息。对他来说,不论是皇甫寞还是夙绾心,只要王兄喜欢,那便是他的嫂子。

这些心里话,早在那日回了诺霆王府时,他就已经跟自己的兄长说清楚了。

“大不了,我们帮着隐瞒!不就是多了一条狐狸尾巴吗?总能藏得住!只要我们都护着,便不会怎样的!”

“绾心决意,褪去了狐尾!”直到此刻,她终于低垂着眸光道了来。

“你说什么?褪了狐尾?”君玉洵不太明白,那日王兄说无能为力,已然成了定局,为何今时又能够褪去狐尾了?

雪矇将两手放在双腿上,来回地搓动。心头亦是慌乱难落声,缓了好久,才又出音道,“绾心现如今的身体,特别差!我带去汤水给她时,偷偷帮她查了脉象。她已是仅存了半条性命!”

“半条~”这无疑,对每个关心她的人来说,都是极为难接受的事。

“若为狐身,她还可护着自己,多些年岁!此刻,她执意褪去狐尾,便是将自己彻彻底底的化成了人!试问,只有半条性命的人,能够活多久?”这~亦是他们都在担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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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闷闷的总也找不到她想要的乐趣,应是被关怕了,受不了这久久困禁的约束。

睁开眼,感受着往日的刺痛,此刻亦加了身体的疲惫。

忽感体内涌上一股暖流,从她的喉咙口,到了唇齿边。抬手捂去,忍不住咳声阵阵,滴答滴答垂入掌心。

她低头望了望,那色泽着实刺眼,竟比窗外照射而来的光线还要使她眼眸灼痛。

她多想真的变作一个正常人,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王妃,你怎么起来了?王爷刚刚有事离开,还拖我们好好服侍你呢!”紫荆从外屋走来,脸上满是担心。

她将手臂垂下,掩在被褥中蹭了又蹭,随后,就又自嘲的笑了笑。

何时,自己竟真的成了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我没事!只是在床上躺的有些腰酸背痛,想下来走走!”说着,她便捶着肩膀,慢慢站了起来。

可没走几步,就觉眼圈发黑,身体乏累的摸了前方的圆桌。

紫荆赶忙走来扶着她坐了下去。

逞强也到不了的掩饰结果,那真是绝望极了!

她的心里顿时慌了,说不上那种感觉,只知道自己就快要完了。

前两世她都没能跟他长长久久的陪伴,好不容易此生相守,却还是遇了这样的劫难。

只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难道,这便是他们的命数,注定无法长厢厮守?

泪水恍然落下,沾染在她的脸颊。她向来不是一个爱掉眼泪的人,只是这一刻,不论于心里多么拼命的忍着,也终是绷不住了。

“王妃~”紫荆心疼的唤了声,仅是晓得,她是在王妃大典那日遇了突袭,受了重伤。

看她的脸色,当是伤得不轻。

“紫荆!我饿了!你叫云疏来一下,我想跟他亲自说说,自己想吃的一些菜!”

“好!”她轻声答应着,转而出了屋。

走离『愫心小筑』,便看到花烛跟詹高黎在一旁落话。

她知花烛比她机灵,定是要问出自家小姐受伤的经过。然而,若想从詹高黎的口中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非一件容易的事。

“你到底告不告诉我了?”

“我跟你说了,王妃仅是替王爷挡了一掌,所以才会这般伤势!”

花烛不信,亦是能从詹高黎的表情中看出些许异样。

詹高黎向来诚恳,虽喜风趣,但并不善在女人面前撒谎。尤其是~在花烛面前。

紫荆见他俩再这般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自是明白,詹高黎亦是有难言的苦衷。为了不让他们伤了感情,只得碎步走进,拉了拉还在气头上的花烛。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问清楚是怎么伤到的也没用!”

“那日,我们就该守着王妃!”

花烛重情,乃是直肠子的急脾气。可往往有些事,看的并不够细。

若当日,她们没有提前回到王府,安排后续事情,即便守在王妃身旁,以自家主子的个性,遇了危险,亦是会舍身保护王爷的,依旧是无法改变的结果。

“紫荆,你怎么也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守着王妃吗?”詹高黎冷静了些会儿,便出生问道。

紫荆轻抿唇间,抬眸回复,“王妃醒了,想让我叫云疏大厨过去,说是肚子饿了,有些想吃的东西,需要亲自说给云疏大厨听!”

“王妃觉肚子饿了!那是不是身体也恢复了许多!”花烛兴奋的摇了摇紫荆的臂弯。

紫荆抬头一瞬,低眸片刻,迟了半会儿才应了句,“嗯!”

可詹高黎却看得出她的沉,必然是不想花烛像她一般担心难受。

“我去看看王妃!”

花烛欣喜的迈了步子,紫荆依旧低眸落沉,似因撒谎过后,还没有缓回情绪。

“你不是说,王妃要找云疏嘛!快去吧!”没有能够宽慰的话语,因他的心里同样难过,只得让彼此,都换一个方向,去想想别的事,看看还有没有能够的做的。

紫荆俯身点了头,之后便侧步走去了后院。

有些人甚爱藏于树后偷听,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一副阴阴笑脸瞬时扬起,只因找到了能够踩下对方的机会。

“公主!奴婢说的没错吧!那皇甫寞躲在『愫心小筑』已经好几日了!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当真看到,那日王爷抱皇甫寞回来时,她的身下露了一条狐狸尾巴?”

“千真万确!”

端木采苓阴冷的哼哼,“怪不得,王爷常被其迷的整日留连『愫心小筑』,原是一条修成了人身的狐狸精!”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就是虚弱的感觉

云疏不敢来见她,已是躲在后厨里好几日了。这会儿,听了紫荆的传话,说绾心要见他,心里愈发慌乱。

在百柳时,他就绷不住嘴巴,很多次都要告诉她,她身体的状况。如今,她的伤势越发加重,身为朋友,他该怎样继续隐瞒?

她若真的问起,他又如何回答?

不论脚下迈的步子有多小,该走的路,始终还是会走完。抬腿过了门槛,很快便看到夙绾心在桌前静坐,必是等了他许久。

云疏低垂着脸颊,侧身挪行,一步一休。大概落了两三次僵持的动作,就将大腿贴在了木凳旁。

“坐!”

夙绾心未抬眸,依旧看着手中的杯子,仅是如此,却足以让他颤了身体。两手摸过木凳,转而坐在她的旁边。

唇间扭了好一瞬,才开口问着,“啊~紫荆说你饿了!想吃东西!你写张纸条让她带给我不就成了,干嘛亲自告诉我!”

“你不想见我?”眉眼一番,淡淡的饮下杯中之水,整个过程,依如当初跟他说话的方式。

可,现在的云疏却没有她的冷静,与淡然。

“不是!我不是怕耽误时间,饿着你嘛!”

“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这不是在王府嘛!你贵为王妃,还是同我这厨子甚少接触!”云疏尴尬的挤着笑容,找着理由。

可寻来寻去,发现自己脑子里的词儿并不够用。

从前,他何时担心过这些?

“云疏!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当~当然是!”呆愣的盯瞧着,就看着她瞬时侧过了脸颊,那两颗大眼瞪的他着实泛了慌。

夙绾心知道自己没办法从君玉珩那里听到什么,便只能碰碰运气在云疏这里找找。

见他这般慌张的神色,以她对这大笨熊的了解,必然是知道什么的!

她不会绕弯子,赶着君玉珩不在府上,就想,彻彻底底的问个明白。

“云疏,我问你!你可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

“知道!还是不知道!”那眼神一瞬沉下,浅眯成缝。

他自然瞧不得她这般模样,慌张的便想拔腿跑,可他清楚,夙绾心必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绾心,你为何不问王爷?”

“我不想问他,就想问你!”

“……”

“你是我的好朋友,何时将尾巴拐到他那里去了?”

“……”

“你若再不跟我说清楚!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了!”怄气的瘪了小嘴,故意在他面前说的重了些,“即便我死去轮回,下一世也不会理你!”

“绾心!你别这样!你一定不会死的!”

提到『死』字,大笨熊的脸色竟是如此慌张。

夙绾心微微感到了什么,应是不好的!

顷刻低下头去,沉了眸光,“云疏,把你知道的所有,全全告诉我!”

“好,我告诉你!”

……

从云疏那里知道了所有,夙绾心似变了一个人一样,缺了往日的灵动。她感觉自己就此废了,再不能像从前般帮着君玉珩,当真成了他的累赘!

身体除了乏累,还有些许冷热交替。上半日热的流汗,晌午过后就变了凉寒。

云疏为她做了一桌子的菜,只可惜,她没什么胃口吃得下。

让紫荆找了一件外袍,便决定出屋走走。

本想在院子里转转,或去慕芸姐姐那里瞧瞧。怕是,她这些时日不来看她,亦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

自她们相识时,慕芸姐姐便知晓她是一个半人半狐的怪丫头!

可她,一直都把她当作是一个人,是她的好妹妹!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妃娘娘!”

脑子里想着事情,便控制不住脚步了,没走多久就出了『愫心小筑』。出来就出来吧,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端木采苓,当真是消去了她大半的心情。

今日,并不想跟她吵闹,扰了自己余下的心情。

“见了王妃为何不行礼!”紫荆虽不似花烛能说,但也不会让自家主子降了身份。

“我们公主,自然跟别的卿姬不一样!”

果然是一条护主子的好犬!

只是这刻,紫荆不再对嘴!远在另一处的花烛却不会示弱!

“在这王府,只有卿姬同王妃之分!端木卿姬若执意要做公主,大可回『蚕桑国』去!”小丫头挺胸仰头的走来,身后还跟着个能打的詹高黎,气势自然不低!

“哪来的死奴婢,居然敢对我们公主无礼!”

若在往日,夙绾心早就回嘴了,只是此刻太过乏力,不愿跟她多费口舌。

奈何,一个奴婢都敢在她面前动粗,竟当真她的面,起了步子,欲要走去打她的人!

夙绾心侧身拦住,瞬时被端木采苓的奴婢挤了一下。

身子无力后倾,幸好被紫荆扶住。

端午采苓的奴婢顷刻变了慌,赶忙躲回主子身后。

“王妃这是怎么了?如此无力?”端木采苓冷哼作声,两步临近,就这么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我刚刚还要说的!这天儿不冷,为何王妃还要披着一件外袍出屋!这也~太奇怪了~”扬手抖起,用力的扯拽。

外袍顷刻落在地上,夙绾心更是发颤的晕了去。

“王妃~”

……

君玉珩回到王府时,天边已落黄昏之色。本想侧步『愫心小筑』,却逢端木采苓从长廊处走来。

“王爷~”快步到了他的身旁,俯身落礼,举止显得倒是优雅,只不过,就是入不得他的眼。“听说王妃不大舒服,我正想着去看看她呢!”

“本王替王妃,谢谢端木卿姬的关心!王妃无恙,只是大典之后,得了伤寒,暂时不便见人!”

“伤寒?这都多少时日了?莫不能耽搁了!”

“……”跟女人比心机,当真不太容易!跟心机重的女人站一起,一人一句的落话,亦是件难事!

君玉珩侧眸瞄了她一眼,那神色让人看的恶心。明明姿色不错,却要靠着长歪的心眼度日,也是可悲!

“晌午时,我见王妃披着件外袍出屋,就觉着不对!谁知好心帮她扯下,她还就晕过去了!原来是伤寒了,那还随便出来走动,可真不知爱惜身子!”

“你说什么?”

“我说~”端木采苓眼珠一转,顿时讨巧的道了句,“妾身倒是认识一名医师,他的医术在我们『蚕桑国』亦是无人可比!不如……”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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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窝里 仅能住下一个人

他就是从前太忽视王府内院了,才会让一个他国公主,在他的府上做到如此嚣张跋扈。

端木采苓觉了他的冷漠,转而迎的笑容更为开了些,“王爷,苓儿也是一片好心,实在是觉得王妃的身子骨……”

她心机重,他不听就是!

眉眼翻过,依旧背手瞧去远处,并不想再在她的脸上停留半刻,“王妃自有本国医师看诊!不劳他国医师亲临!”鼻尖呼出得气息甚凉,已是控制的极好,还没有做到对着她冷哼出音。

侧眸怒目一瞬,便让端木采苓抖颤的后倾。

“公主~”幸得奴婢在后方扶了她一把,不然,当真要摔得难看。

“端木卿姬的意思,莫不是瞧不起我们『霓澄国』的医师!”

“采苓不敢!”

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就让他忍不得,“本王倒是忘了,当初端木卿姬就在本王面前夸赞『蚕桑国』的厨艺!是不是本国的食材入不得你的嘴!”

“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无需跟本王多言!只是本王要告诉你一句,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卿姬,别把本王的王府当成你『蚕桑国』的国宫!莫要挑战本王的容忍程度!认知好你的身份,若想继续端着公主的架子,就回你的『蚕桑国』去!”

端木采苓原依着奴婢的身子,又一次倒了倒。眼瞅着王爷于她的眸前狠狠的甩了袖子,不过片刻,就已入了『愫心小筑』。

“我究竟哪里比不过那个丫头!他竟然对她如此痴迷!”

“公主!”奴婢在她身后,本想出声劝阻,却被她顷刻发怒的踹在地上。

“你不是说,亲眼瞧见了她的狐狸尾巴吗?为何今日,我扯了她的外袍居然没有看到?”

小奴婢垂头跪地,声声落颤,“奴婢也不知道,可奴婢真的是亲眼瞧见的!断不会看错!亦不敢欺骗公主!”

“难不成,她还能把尾巴变没了吗?你看她那身体虚弱的,连我都瞧着不假,还能是装出来的吗?”端木采苓满心矛盾,一面希望奴婢看到的是真的,一面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当真是急人!

……

君玉珩碎步入了房门,就见紫荆坐在里屋的床榻前,正照顾着她。

轻轻迈进,见她正闭目养神。他便扬手支离了紫荆,自己慢慢坐在了榻前。

托起剥了一半的青叶桔,无声去皮。

忽听身旁的小狐狸落了唉声,小嘴瘪的委屈极了。

“我真是废了!竟连端木采苓都治不了了!害得花烛今日差点被她的丫鬟韵儿打!”不禁咬住下唇,泛着火气,“我定要好好养起身子,为了护住你们,我也得健壮着!”

他无声的笑了笑,之后便掰了一半青叶桔放去了她的嘴里。

不论身体如何,这贪吃的喜好是不会变的。瞧着她嚼动的甚是开心,他也将嘴角越发扬起。

“嗯!还是这青叶桔最好吃!不晓得,王爷何时安排好一切,带我去边城寻!这可是最后几个了!”

“我已经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明日便可带你去!”

“诶?”这刻,她才傻傻的睁了眼睛,忽然看到他坐在床边,还在为她亲自剥着青叶桔,这画面当真暖心。

君玉珩亦是对着她露了自己洁白的牙齿。

王妃大典那日,虽说是魔物突袭,但为了不让遥都城百姓受到惊吓,只能暂且压住。

父王那里,命他尽快查清『清乐寺』所引出的案子,对此他责无旁贷,可又不愿让她伤心,幸好有些事情的确要去边城查查看!

“此去边城,我们能否多带一个人?”

“你想带谁?又想多带谁?”夙绾心疑惑的扭了扭眉头,转而支起半身,欲靠去身后。

君玉珩顺手拾起她身旁的软枕放去了她的腰背处。

“这样会舒服一点!你这身子才刚刚好些,我自是要帮你带着紫荆跟花烛!还有云疏!”浓眉一挑,又见趣声,“免得你你在路上贪吃,我拿你没辙!”

“没正形!说不到几句就挖我的缺处!”

他笑,合不上嘴的落声,“你那是缺处吗?我倒觉得,正是你俏皮之处!”毕竟,这吃的印象,早在上一世,她便留给他了。

“你快说,你想带谁去?”歪着脑袋的继续追问。

如此举动,却让君玉珩忍不住,又拿了一块青叶桔塞入了她的嘴巴里。

轻声道,“秦歌!”

“秦歌姐姐?”

“怎么?不能?”

“不是!”她知,秦歌嫁来王府的原因,也就必然跟君玉珩扯不上关系,如此,她又何须乱吃醋。“我是好奇!你要带秦歌姐姐去做什么?”

“就是想带她去转转!”

“少来!这一点你骗不了我!即便你喜欢秦歌姐姐,秦歌姐姐也不会把心放来你这的!”依旧歪着脑袋的说说,心里的词儿,自是一套一套的,还有许多没用上呢!

某王爷必然糊弄不了她!

“你倒是放心!那我就带着她了!”

“你还没说,带着秦歌姐姐去边城做什么?”带是可以,但总该让她知道原因。

君玉珩不再掩饰,自是和她全全说道来,“秦歌的意中人名叫凌青,是驻守在界外的副将,恰巧这期间从百衣城调去了边城……”

“你是想给他们见面的机会!”

“聪明!”

眉眼翻翻,得意哼哼,她向来是聪明的,无需某王爷多加夸赞!

“那我也要多带一个人!”

“你想带谁?”

“王爷,你可别忘了!咱府上还有您的救命恩人呢!”

“你是说……”

“我们都走了!若是端木采苓欺负她怎么办?”

“这个……”

夙绾心的脑子里忽然乱了。

“不行!我还得把慕芸姐姐一并带着!若不这样,当真不放心!”

“你想我拖家带口呢?”

倾身而来,就对着他轻眨大眼,一连三四回,抿起嘴角的期盼。

君玉珩无奈的摇了摇头,自是对她没有办法。

“成!你说什么都成!”

“只是,你所有人都带了,唯独不带着端木采苓,她万一闹起来怎么办?”想想那画面都不舒服,某个他国公主必然一哭二闹的又撒娇,又黏贴!

“我是王爷,还怕她个卿姬不成!她若想跟着也可以,我正好找个机会~把她退回『蚕桑国』去!”

“其实,端木采苓长得也不错!王爷就没想过……”

“我这心窝太小了,至此今生,乃至永世,都仅能住得下~一个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 莫要对着他 耍心眼

行步郊外山林间。

瞬时,便见燕景淳卧躺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我就知道,你没走远!”

“师叔已没了上仙之身,竟还晓得我的行踪?”一瞬睁开双眸,就看着这第一世的小师叔,正背手仰头的望着他。

“许是我体内另一个我,给予的指引!”

燕景淳摇头落笑,转而飞下了树干。

“姨母身子如何?”

“为何,不亲自去看看!如此不辞而别,哪里像个外甥!”

他低眸浅笑,心里明白,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他已看不了,她体虚苍白的模样!前尘往事依旧存于脑子里,每每忆起,都会使他难受的坠痛。

见他这副表情,君玉珩也不愿多逗他。只是,说出情况,亦让他忍不住心疼。

“不是很好!极为虚弱,你应猜得到!”

叹息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只是~还控制不了的想要问。

“今后,师叔打算怎么做?”依那半条人命,必然不得延年益寿,怕是红颜早凋零,唯留身旁所爱之人伤心半生。

“我必然要找到,救她的方法!”不论有多难,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燕景淳对着他,一瞬翻开手掌落下一个木匣。

“这里面,有一样宝器,能够暂且克制姨母体内的魔性!但是~我也只能,帮她压住三个月!倘若三个月之后,师叔没有找到办法,那便只能……”

“我一定会找到!”

他也不希望,再次见到他们不得相守的结局。

自己的父亲盼了一世,帮了一世,却依旧没能助他们敌过天意。

他不信命,为此,他也想着寻到他们,帮他们一世,竟还是晚了一步。

今后,便仅能靠他们自己了!

……

夙绾心向来我行我素惯了,自然没有太多的行李。这会儿,就坐在浣慕芸的屋子里,看着雪矇师姐帮着她整理衣物。

“出去多带着些衣裳,你的身体向来怕冷,边城那边寒风凛冽,可别冻坏了自己!”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雪矇轻声叹息,“我怎么能放心呢!你们两个病秧子如何能照顾彼此!必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得,我自当多说几句!还有你!别坐在那里,一副没事儿的样子!我这也在说你!你的衣裳都带好了吗?”

夙绾心一阵提了精神,瞬时憨憨落笑,“嗯!都带好了!”她有两个贴心的小丫鬟,必然是什么都用不着她操心了!

果不其然!

她所想的画面全全落了眼,只见端木采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这么挽着某王爷的臂弯,奈何他始终是一副冷冰冰的小脸。

“王爷,为何不带上苓儿!苓儿也想着陪在王爷身边!若是到了边城,还能带着王爷去『蚕桑国』境内转转!”

他可不想去什么『蚕桑国』,亦不愿让这样一个耍心机的女子跟在身边。

本来,就是出去一面查案,一面陪着小狐狸散心的,才没时间跟她演戏。

此时,夙绾心正坐在马车里,扬动两指撩着帘子。一瞬抬起,一瞬下落,想着再多看片刻,怕是自己的心都要被端木采苓嚷嚷软了,可不去看吧,又好奇某王爷那脸上会不会一瞬变个情绪。

哪个男人逢了端木采苓的软磨硬泡都会退一步吧!怎奈,君玉珩竟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再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总是有着个公主身份,如此也下不了台。

片刻,夙绾心只得依着王妃的架子,被紫荆扶下了马车。

“端木卿姬就莫要为难王爷了!这是本王妃的意思!”言罢,很快便看到那凶凶的眼神投了来。

对付这种虚荣心极强的女人,就必要先让她生怒,压低她的气势,而后再慢慢把她捧起来!

夙绾心前行几步,感觉着端木采苓心里的愤意差不多了,就又开始扬唇落话,“其实,本王妃觉得,这诺霆王府中,还是端木姐姐的气势最为适合管理王府内院。”

“王~王妃~”

看她一副呆眼的模样,便晓得,她压根就没以为她会夸赞她。

君玉珩倒是站在一旁成了看戏的一方,细细打量了下自己的王妃,不禁抿唇掩笑。

这小狐狸玩起心眼,定是比人精的!

见端木采苓迟了心思,赶紧给了某王爷一眼。他那脚跟扎的真稳,她不使眼神,他都不做离开的!

看着君玉珩擦肩行去,夙绾心便继续对着端木采苓落了攻心。

“姐姐向来对奴才们严苛,比起秦歌,慕芸都在之上!所以,本王妃才想着跟王爷说了许多姐姐的好话!”

“……”

速速走近几步,再接再厉道,“其实,跟出去游玩比起来,还是快些在王爷心中站稳脚跟比较重要!端木姐姐是个聪明人,该明白我的心思!以后,出去游玩的时候多的是!你在王爷心里有了分量,还愁王爷今后不会处处想着你吗?”

“你怎么想着帮我了?”原是有那么一丝笑容的脸上,瞬时绷紧。

端木采苓不是傻子,总这么给糖吃,亦不是解决方法。

她绷脸,她也就挑起了王妃的严肃,“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啊!我这人自小不爱管家!若是我管不好王府,必会让王爷心伤,与其让王爷失望,倒不如找一个精明的姐姐帮忙分担!如此~我也不介意把王爷让给你一半!”让出来凶凶的那一半!

抿紧双唇的掩了笑,仅是两侧的梨涡有些不听话的印了深。

说服了端木采苓,夙绾心抖抖袖泡转瞬上了马车。

坐到他旁侧时,便已发现他投来的目光。她却装作不知,低眸继续扯着自己的裙摆。

顷刻,她的小手忽然被他紧握。

慢慢的抬起头,同他对视片刻。

“我今日才觉得~我的小狐狸耍起心眼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自是当然!我又不傻!”扭着嘴角,侧眸回话。

却见他,瞬间换了神色,“只是,莫要对我也这般!”

“……”

“我似已经怕了!前生太多悲痛事,历历在目,这辈子,不要再为了我好,而欺骗我!”

她瞬时笑了笑,对着他越发做着憨憨,只是心里却渐渐变得紧绷。

马车缓缓而行,她忽觉有些晕眩,便倒在他的肩膀处,闭了眼睛。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竟如她此刻的心情,正绵绵如丝,滴滴垂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谨慎住店 分房是个问题

见她睡着了,君玉珩便将燕景淳给他的宝器系在了她的手腕上,随后又用法术,扭转两指消去。

如今,她已成了人,必然是瞧不见的。

有太多的事,没办法告诉她。只能偷偷的做了,待等师父寻到解救之法,再来细细跟她说明。

脸颊紧紧的贴在她的额头,扣于她肩膀处的手掌亦是每隔一段时辰,便会用些力道的抓抚,好似生怕她会突然消失般,无法放松。

窗外风雨不停,愈渐凉寒。

夙绾心觉了暖意的朝他怀中挤了挤,小手已落至他的胸前,紧攥衣领,像一个孩子,寻求着他的依赖。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窟洞摇晃,石像围堵,仰头望着他飞身离开,自己就仅能于心间默默喊爱。

马车停了,天也暗了,夙绾心从迷梦中醒来,却变得比往日更为安静了许多。

“是不是坐马车坐久了不太舒服?”

“没有~”迎了君玉珩的话,她只是撩动眼皮的回了一句。看似还在未睡醒的状态,实则已经全神清醒。

“今日,要暂住客栈,待会儿我便让紫荆,花烛帮你拿行李,你就进去休息,什么都不要做!”

心中默默低叹,小脑袋瞬时垂了下,现如今当真是要处处被人照顾了!瘪着小嘴,轻眨睫毛,让君玉珩瞧的更为疼惜。

扬手轻抚着她的小脸,“瘦了!要多吃点东西才是!”

“嗯!”

紫荆前来撑伞,夙绾心缓缓下了马车。伸手托起几滴雨水,溅在手心冰凉刺骨。

君玉珩赶忙靠近,掏出绢帕为她擦干。

“身体还未好,莫要贪玩!”

又被说教了!

无奈的抿着嘴唇,慢慢起步进了客栈。

此间,倒算干净,桌凳如新,高挂的菜牌应着门外的风儿微微摆动。

小二原是在擦洗桌面,恍然见他们入了门,便抖着抹布跑来接迎。

“几位可是住店?”

“自然是住店!”詹高黎先行几步,回了店小二,“找几间干净的给我们!”

君玉珩却依旧将眸光四处挥洒,眉间不禁皱动,转而逢了夙绾心的眸光,此刻,他亦是同他一样的神情。

“几位请上楼!小的这就带路!”

夙绾心瞬时跟了句,“我们只要五间便可!”

“五间?”小二故作疑惑的再次追问。

其他人亦是朝着她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然,她还是坚定所言,“没错!仅给我们五间!”

小二只得点头带路。

詹高黎向来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从前在战场,自己什么地方没有睡过,不过是挤一挤,一夜罢了。

可云疏却于后方开始心细的摆弄手指,总共十一个人,究竟要如何分配才能住进六间房?

夙绾心这会儿已是退到了秦歌身旁,拽了她的身子,慢慢后移,唇齿间轻声问道,“秦歌姐姐可是懂武功?”她只是想碰碰运气,毕竟哥哥是战将,妹妹也该会点吧!见她落了惊讶,亦是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些?夙绾心再度开口,就仅对她说了句,“点头摇头即可!”

很快,秦歌便朝她点了点头。

这会儿已是上了楼,小二正俯身扬手,为他们推开了第一间房门。

夙绾心赶忙窜去前方,嚷了句,“这间房太靠楼梯口了,我是住不来的!”瞬时瞥眼对上最后方提裙走来的秦歌。“秦歌姐姐你同慕芸姐姐就睡这间吧,看这床挺大的!应该可以不挤!”

“好!”秦歌轻声回道,若说方才不太明白,此刻倒是有点清楚了。

小二前行几步,给了第二间。

待停下,夙绾心便又出声道,“锦雀,颦岚,你们两个就在这吧!没事多去自家主子那里照顾照顾!时候尚早,可别偷懒早早歇息!”

“是!”两个小丫头低眸落礼,转而侧脸逢了逢对方。平日里,可未见王妃这般训过她们,怎么今日竟说起她们偷懒了?

“别愣着了,收拾好了,就到自家主子那里伺候!”

又走了一段距离,竟行到了拐角。夙绾心抬眸看了周边,明明静的无人,却偏要给他们隔几处。

“此处正对前方纸窗,明日天亮光线必然充足!我不喜欢!倒是可以让两个小丫头住,早早起来能照顾主子!”她不是要故意折腾的,实在是这块的距离有些长!怕秦歌姐姐一个人照顾不来!“云疏,让锦雀跟颦岚换到这来!”

“好!”

他正要转身,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你和紫荆住到她们那里去!”

“啊?”云疏瞬时转了头,那惊讶的模样,眉毛都要上额了!

“你和紫荆,你们小夫妻快去!”显然,这话说的不够硬气!

于心间告知,事有轻重,就该这般。

“不是~我……”

“夫人,让你们去就去!”

“啊!”一声后,便迅速的同紫荆转身行步。

夙绾心抬眸瞧了君玉珩,说来说去,还是王爷发话最好使!

为了不让小二看出来,她依旧摆着贵妇人的架子,反身前行。

第四间,在第三间的斜对面,如此倒是近的。她瞄了一眼身旁的花烛,此刻她还在回眸瞧着自己的小姐妹,唇畔还有些扬动的模样。

“花烛!”

“啊!”赶忙回头,站立好姿态。

“嗯~”眉眼轻轻瞥去詹高黎那一方,自觉说不出,云疏她好安排,这~詹大哥嘛~

哪知,詹高黎竟抿着唇间的站正身子,一瞬放下盘至胸口的手臂,走到了花烛身旁,转而侧眸道了句,“走吧!”

“走?走去哪?”就因心中明白,才会出声结巴。

便见詹高黎换了拿剑的手,随后就扯了她的臂弯。

这詹高黎果然是明白事儿的大哥!至于花烛,紫荆真真对不住了!谁让俩人是她的丫鬟呢!

总不能随意支配另外两个丫头吧!还是她俩比较顺手!

夙绾心赶紧回头前行,跟着小二继续走。

花烛原地小声,“这不是存心欺负我跟紫荆嘛!为何不让锦雀,颦岚和你们……”逢了他的眼神,竟忽然说不出了。

“如若把我跟颦岚,锦雀分到一间,你可愿意?”

“詹高黎!”

“小点声!有什么话,房间里说去!”一把拽了她,迅速的关了门。

此刻,最为无奈的应属君玉珩,前面的都分完了,如今可就还剩他们三个,前方唯留一间房,毫无悬念的安排。

第一百二十六章 深入黑店

君玉珩侧眸偷瞄了她一眼,忍不住苦笑片刻。

也罢~顺她的心便好。

芷鸳从方才就不落声的跟随,亦是清楚最后的情况。

他俩无奈也没用!

总共十一个人让她怎么分?

夙绾心仰头撩撩眼皮,闷在心中一声叹,堵的有点扎实。

“嗯~三位真的不用再来一间?”

“不用!足够了!”她回声淡淡。

小二憨憨一笑,转而退离。

只是某人越发苦闷,自觉方才被小二瞄的那一眼,着实比这般分房还要无奈!感叹~她娶了个好媳妇啊,愣是一次次顾他人,不顾夫君!

夙绾心便拉着芷鸳先一刻坐到了桌前。

“可能你没看出来!这家店古怪的很!之所以这么分房,也是无奈!就请芷鸳姐姐,委屈一下了!”

“没什么的!我明白!”

“你俩是明白了!我这一顶高帽子被人扣的!”君玉珩落着叹息,摆动袖袍到了桌前,瞬时挑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

“哎!你谨慎一点!”见他就要喝下,夙绾心赶忙拉了拉她的胳膊。

君玉珩侧眸对上,浅笑扬唇,“没事!我好歹修行多年,这点儿还是清楚的!有毒没毒,自是倒出来的那一刻,便查了!”

手间瞬时松落,而后,无声低眸。

也对,现在失了法力的是她,竟还担心起他来了!倒是真遇上什么事儿别给他添乱便可。

“你这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呢?”

“……”王爷动起手来,当真不分时候。旁侧可还坐着个姐姐呢!他竟然就抬手撩动她的额间丝发了!“啊~”夙绾心尴尬的扯了下嘴角,眸光已晃至芷鸳脸上,“姐姐,是不是口渴了!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

倒!必须倒!以此才能缓解气氛。

夙绾心乖巧的做着,脑子里已是开始回归正路,说到哪了?该说什么了?

“啊~我们待会儿是不是要下去吃些东西!”

“这会儿知道吃了?”

王爷这话来的可不打趣,明知她想说什么!

“我是觉得,等一会儿总要找个时机让云疏和高黎大哥也做好事先准备!这店太奇怪了!到了晚上,可别遇到黑手!”

“高黎你不用管!你就只管告诉云疏吧!”这般回应着,便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放去唇边喝了小口,“方才你也看到了,不用你说,高黎就去拉了花烛,可想,他若不知你的意思,怎会随便拉着花烛进房!”

抬手拨动下巴,瞬时回想方才之景。

“这倒是!果然,只有大笨熊转不过来脑子!”

“是你脑子太好了!”

这话说出,也不知~是不是在夸她!夙绾心白眼翻过,转而对上身旁的芷鸳。

“姐姐,听说你的家乡也在边城附近是吗?”她想着带她出来,亦是因为这个原因。

君玉珩说他是在对抗『蚕桑国』敌军时,误入的村庄,想来应在边城附近没错。

“嗯。”只见,芷鸳默默的点了头,往事如梦,亦在她的脑中回旋不断。

没想到,他把什么事,都跟她说了。芷鸳的眼眸中透着羡慕,来的早,终不如来的巧。

姻缘天注定,不在相识之久,只在合适的时间遇上合适的对方。

“绾绾!”

瞧着君玉珩拧了眉头,夙绾心转而扬手拖了脸颊,薄唇微微一抖,“我~说错什么了吗?”

君玉珩觉得,那里是芷鸳的伤心地,不该提起。

而夙绾心却感~她应是想要回去拜祭爹娘的。

“原来,你要带我回边城,是因为这个!”芷鸳瞬时扬了唇,满心感激印在脸上,她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便只能道一句,“谢谢!”

没多久,两个小丫头就把她跟芷鸳,还有王爷的行李送了来。只觉,紫荆那委屈的小脸,当真是瞧不来。

可她又不能事先声张,以花烛的性子还好!紫荆怕是一早就吓得发了颤。何况,此刻,她也是猜测,而未能寻到真凭实据。

“紫荆,花烛,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行李放身边,明日有的时候可别忘记一两样儿!”

“知道了!”

心里暗自叹气,真真是操心的命!

收拾好后,便下楼吃晚饭。

小二依旧热情的跑来为他们服务。

“小二,怎么今日就仅你一个?”夙绾心凝眉闻道,而后便瞪了云疏一眼。

哪知大笨熊还在无奈声中,未抬头逢她。

“老板的小儿子今日满月宴,所以就留了小的在这里!”

君玉珩虽静坐在桌前,这会儿也忍不住出了声,亦是风趣的聊话,“你家老板倒是奇怪!自己家有店,为何去别处为儿子办满月宴!”

“额……公子有所不知,并非老板奇怪,而是为了家里那年迈的父母,故此,就在家里招待亲友了!”

“原来如此!”君玉珩的脸上落着淡然,挑起桌上的瓷杯瞬时放去唇边,而后便抬眸瞄着自己那聪明伶俐的小狐狸。

只见她,亦是故作淡定的四处转悠,看着是在瞧挂板上的菜名,实则是在用她那双不大好使的眼睛,找寻可疑之处。

也是难为了她,一会儿一眨的却不愿坐下来歇息。

“你们这里哪几道是招牌菜啊?”

“回夫人,靠右边这些都是小店的招牌菜!”

她微微点头,随后便侧了步子挪去。眼神直盯菜牌,忽然就被那上方的小道红印刺了目。

起了毛刺的麻花绳上,似有两点……

“那就把招牌菜统统上一道,反正我们公子有的是钱!”

“好的!”

小二反身离开,那脸上带动的是笑容,却并没有多么大!照理说,遇到这么有钱的客人,应该由心欢喜的,然而他那面相……

“我还是觉得有些~”故意拉长声线,等待他的回音。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跟你的人一样机灵了?”

“嗯?你这是在夸我吗?”终不负她期望,某王爷果然跟她所想为同!也没在大家面前再说教她!

“高黎!”

“主子!”

“你们都坐下来!都别站着!出门在外,既带着你们,便不分主仆!”

“是!”跟了他那么久,自然清楚,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至于其他人,都不太敢为之。

就只有云疏傻里傻气,迅速的坐了去,可瞧着大家没动,便又慌了心。

詹高黎唯有先扯了身旁的花烛坐下,而后就扬了一句,“主子说话,你们都听不见了!还不都坐!”

君玉珩敲打桌边三下,以此集中目光。

小声言:“云疏,待会儿由你看清菜品!”

“哦好!”

“其他人,瞧我的眼神!”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招牌菜太难吃

君玉珩眼神轻轻落,而后便收了手臂等待店小二再于他们面前上演着自认为很精彩的大戏。

没多久,夙绾心点的几道招牌菜就上了桌。

这速度,着实有些快了!

“再给我们做一道汤!”

“好嘞!”

支开了小二,君玉珩便又将眸光移到了菜上。

不禁更加贴近了自己的所想,随后瞧了一眼旁侧坐着的詹高黎,他自是从方才分房间的事情中,就也感到了不对劲。

此刻,除了他跟詹高黎,夙绾心三人外,最瞧不上情形的便是云疏了!自己专研菜品那么多年,何时见过谁做菜这般快过!

眼眸直盯桌上的菜盘,已是埋下了深深的仇恨。

“云疏!别闲着!忙你的!”君玉珩撩眉示意。

云疏瞬时得了指令,提筷轻夹,先是他眼前的青丝豆碎。

嘎嘣一声,觉了牙疼。

云疏无奈的放下筷子,手托腮帮。果不其然,这菜老的很,一看就不是当日的新鲜嫩瓜,这是拿来到他们面前的充数呢?

不晓得,这里做了一位厨神吗?

“云疏,怎么个意思?”夙绾心越发瞧了好奇,赶忙出音追问,“还能吃吗?”

云疏顿时摇晃脑袋,“难吃的要命!”

君玉珩撩眉一瞬,似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唇间抹过笑痕,转而又扬了声线,“别停下,继续!”

云疏点头得令,便又提筷夹去,这次所夹的是旁边的红烧肉!才刚一进嘴巴,就被他原模原样的吐了出来,若说哪点不一,唯有一片酱汁沾在了他的嘴上。

忽听他呸呸两声,那眉头疙瘩顶的高高不落。

“又怎么了?到底能不能吃了?”小夫妻二人似在玩着一唱一和,人人扬声说上这么一句,都能把云疏逗坏。

只见,云疏瘪着唇间依旧呸呸,“咸的都能让你便妖怪!”

“谁要变妖怪!”夙绾心手托腮帮,就看着他痛苦的试菜。随后,不用在旁夫君落话,她就替其开了口,“别闲着!继续继续!”

“说的容易!你夹一筷子试试!”

夙绾心凝眉回瞪,“这可是你的活儿!我哪有这般好的味觉!”

他自然晓得这是王爷交给他的任务,但眼下还有好几道菜,真要一一尝下来,怕是要大大的委屈了他的味觉!

君玉珩不急,一旁扯开纸伞摇晃。待等云疏试菜,大概试的差不多了,小二也将热汤端了上来。

云疏呆眼瞧去,心中苦闷至极。

“你们这大厨,哪里请来的?”忍不住放了筷子落话,实在是憋不得,也尝不下去了。

小二瞬时呆愣,“大厨都是老板定的,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大爷问这个做什么?是不合胃口吗?”

“当然了!你来!你来尝尝!”

云疏向来言粗,再加上他那魁梧的身躯,店小二微微退了小步。

“大爷,这……”

君玉珩瞬时合了折扇,浅笑逢去,“小二别介意,这位是我们府上的大厨!对待吃的东西向来不马虎!故此,味觉是有些刁钻了!不如,你把大厨请出来,让他们切磋切磋!”

“……”

见小二迟疑不落,君玉珩便又说道,“反正现在就只有我们,全当是厨艺切磋!”

敌不过客人的要求,小二只得退去。不一会儿,就带来了一个面相凶神的胖子,他的手中还拿了一把菜刀。

“听说,有人说我的菜不好吃?”

云疏凝眉抬头,瞬时往后倒了倒身子。缓了有一会儿,才于夙绾心的对视中,起了身,扯着嗓子言道,“你这菜也太不新鲜了!什么时候的?就这么拿来伺候客人?”

大厨被问的顷刻哑口,手里菜刀微微一抖,又一紧。

“这是我,清早采的!”

“清早?”云疏向来喜欢清早采摘,但也没见过一日就变成这样的。“我看~是前天清早采的吧!”

大厨一阵怒气,甩手将菜刀扔在了桌上。恰巧挨着夙绾心托腮的位置,顷刻就扎在了桌面里。

小狐狸当场落了哆嗦,赶忙往一旁挤了挤。

君玉珩唇畔露笑,却瞧着她未曾出声。

“我的厨子对你们的大厨有意见,如此,不妨让他们就比比!让我的厨子到你们厨房做上两道菜!”

“这个……”

“比就比!”

小二的眼珠还在转悠,身旁的大厨就已等不及的应了战。可见小二心思沉重,这大厨倒是一根筋。

云疏得了王爷眼神就随着小二跟大厨去了后院。

夙绾心一面看着他们离开,一面脸颊贴近君玉珩,不禁小声问道,“哎!你这让云疏去后院厨房究竟是何意思?”

“你猜!”

无情的两个字,说出来,就甩出来了!

夙绾心扭着唇齿给了他一个自我体会的小眼神。

此时,芷鸳依旧静静不语,浣慕芸和秦歌乃至四个小丫头就已笑的合不上嘴了,尤其是在旁从头到尾都在瞧热闹的花烛!

某王爷是越来越难猜了!她哪里有那个脑子!

眸光望向四面,她还是觉得此处不对劲,为何大家的神色却全全放在吃上了?

“君玉珩,你到底……”

“先别吵!等着云疏做好菜!吃饱了再说!”

他似清楚她要说什么,只是赶着她要脱口而出时,将其挡回去。

夙绾心瞬时抿起小嘴,做起了无声的哑巴!

不让人说,那她就歇着。

脑袋摇摇晃晃,很快就觉了困意。

没多久,云疏就端来了香喷喷的菜品。夙绾心闻着味道的睁开了双眸,鼻尖呼气吸气,还是觉得这个味道更为让她忍不住流口水。

其实,方才那菜她也吃了,并没有云疏表现的那般夸张。

想来,君玉珩让他试菜,是等着他做出来那架势的。

大厨提筷夹了一口,随后就愣在了原地。紧接着是店小二,亦是仅上了一筷子,便禁不住再去埋头夹动。

这会儿,君玉珩却已将眸光对上了云疏,二人偷偷互视,似于心中早就沟通好了所有。

夙绾心左看右看,他俩但是心知肚明了,弄得她却心间痒痒!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管不了他们了,突觉肚子空空,她就想回到方才坐的桌上拿双筷子来抢食吃。

怎奈,她就站在大厨后面,还未来得及扒个缝隙挤进去,就被君玉珩生生拽到了另一边,那眼神极为难理解,薄唇微微扯动,却不落声。

但她却看的明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偷袭前的反算计

“馋嘴!害死你这只小狐狸!”

“君玉珩……”

他笑着转而整过身子,“今日,我们初登此处,就算是带了厨子跟你们切磋厨艺了!”笑面虎,在哪里伤人都不带刀,夙绾心将小眼一眯,就看着他演戏。

“对!算是我跟你们切磋厨艺了!”得了眼神,云疏也应了一副憨憨。

君玉珩对着他点点头,似是在夸赞他的接词。而后,便又扬声道,“厨房里可是还有伙计?没关系,都让他们出来吧!忙了一日了,也都累了!坐下来一起吃!”

夙绾心在他身后,简直是听的火冒三尺!

什么嘛!她就是饿了,好不容易有胃口想要吃些云疏做的菜,他竟让她干看着?

很快,不用大厨跟小二去叫,后院里的伙计就都一一闻着味道跑了来。眼瞅着齐呱呱的坐了一桌子,还有的不惜站着吃,她的心里就又来了气!

君玉珩凝神笑了一阵,而后便扬手安排大家坐回原座位吃饭。

夙绾心那暗去的小脸还未拉回来,竟被君玉珩硬拽至方才坐的地方,去吃大厨做的菜。

光看那老色干干的卖相就已经让他倒胃口了,打死她也噎不进去!

秦歌,慕芸,都开始动了筷子,而她却还在傻坐着。

那么难吃的菜,究竟怎么入口?她不吃,即便筷子已经到了嘴边,他就是不张嘴!

“你可想好了,吃不饱晚上肚子咕咕叫,可没人管你!”

说不吃,就不吃!白他一眼,扭了头。

见他不再劝说,低了头去自己吃了个带劲,她立刻起身走到楼梯口蹬了上去。

走到拐角时,忽然觉得从侧方窗户处,刮来了一阵阴风。

小腿一哆嗦,赶忙往后退,却在这瞬迎了某人一只手臂。

她将眼睛转过,便见君玉珩站在她的身后。

“干嘛,非得斗气的委屈自己?”那眼神中似带了些许趣意,又有些对她的无可奈何。

站稳脚步,躲开他的扶撑。

夙绾心怄气的撇了嘴角“你不是吃饭了吗?追上来做什么?别因为追我饿了肚子!那桌上的菜可不等你!”

君玉珩低眸瞧着,瞬时围着她转了一圈。小狐狸就是小狐狸,终还是变不了她傻乎乎的性格。

“你跟我回房去!”

被他拉着回了屋,夙绾心依旧扭嘴不饶。

直到他跟着慢慢坐到了桌边,扬手拉紧了她的小手,使其感知了温暖后,才见她稍稍退了气。

“我是真的吃不下去!云疏都说了不新鲜,不好吃!为什么你还要……”

“你以为,我让云疏去后院厨房做菜,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尝吗?”

刚刚她有猜原因,可就是猜不到。这瞬,他是要告诉她了吗?夙绾心瞬时前倾身子的等待,等待他把事情说清楚。

哪知,他见了她那期待的小眼神,竟又不慌不忙的起了身,转而躺去了床榻。

夙绾心只觉被他耍了,立刻提裙追到床边。

“君玉珩,你到底要不要说了?”

君玉珩将两手放到头下,慢慢闭了一双眼睛。是该养养神了,不然怎能有精神好好备战。

见他始终不语,夙绾心只得挽动袖袍下狠手。怎料,她的手才刚刚搂住他的臂弯,就被他用力的扯上了床榻。

“你别这样!一会儿芷鸳姐姐要回来了!”此间,可不是他们两个人要住的,出门在外还需注意。

然,他却始终不动,就只是不转眼睛的看着她。任凭她在怀中挣扎,也落下失控的放不了手。

“芷鸳去秦歌,慕芸那边住了!方才在楼下,她就跟我说过了!”

“什么?”瞬时挤了眉头疙瘩,要知道她这般分配房间,是想了多少。

若真的有什么事,秦歌势必一个人护不了两个。之所以让云疏和詹高黎住在颦岚跟锦雀两侧,也是为了,他们能多护一个。这样,秦歌便仅保护着慕芸就好了。

“你不愿同我独处吗?”

“你放开我!你明知道这家店有古怪,你还让秦歌照顾慕芸姐姐和芷鸳姐姐!”努力的挣扎,奈何自己现在的体力有限。瞬时如鱼儿点水,扑腾半天,也没能跳出湖面。

“在你心中,你的夫君就那么笨?”

“……”

“我早已在暗处做好一切了!即便他们做出偷袭,也必然成不了!”小声落话,言罢不忘在她的眉心点上一点。

王爷当真是深不可测,亏了她还在一旁干着急!

“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都发现了什么?”

无奈扯也扯不开,就只得在他的身旁趴着。挣扎累了,索性整个人倒下,立着小脑袋,歪着个方向的看他。

“我刚进来的时候,就觉不太对劲,这板凳桌椅都太干净了!即便是新开的小店,也不该一层灰尘暗角都没有吧!如果真没有,那店小二该有多勤奋!”

“嗯,还有呢?”君玉珩落着一副欣慰状,双眸投来,甚是看不够,就是喜欢她这副认真想事情的模样,虽说有时候脑子不算灵光!但也能找到点以上!

“还有,明明客栈里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为何他要将我们的住处分开?”

“接着说!”

“方才我在那里看挂牌上的菜品,忽然瞧到一个挂牌的绳索上落了丝丝红色。”

“那是什么?”

“我猜是不是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出现过打斗?或是别的什么?”

小狐狸原本就这般聪明,这回嫁给了他,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他亦清楚,自己是越来越喜欢瞧着她这副模样了。

“还有吗?”

“还有刚刚的菜!”这句话虽比方才的短,但投出来的气,却要比方才的多多了!

显然,那不给饭的仇恨还挺深。

“说完了?”他依旧淡然的对她微笑。

只是夙绾心可没那心情跟他逗趣。

“王爷请补充!”

将她稳稳地拉起,顷刻靠去对面的床柱。

“从进来的时候,我所有目光都在围着我的小狐狸转,自然也就发现了她所发现的所有可疑之处!”

“……”这话说的有些绕!但却让她听到了暖话,她是他的小狐狸!

心里偷偷落笑,还未移去喜悦,便又听他继续。

“后来,你做出了分房,我懂你心中所想,亦帮你坐到心中所想。哪怕,你最后傻乎乎的把我们三人关一起!”

“我那不是情势所逼么!”

第一百二十章 还有可疑之处 未明

一句情势所逼,解决一切?

不,这个仇掖在他的心窝,算是记下了!

门外忽而落了敲门声,“主子,那些人已经倒了!”

夙绾心抬眸瞧了一眼,那印在纸窗上的影子,当真魁梧。只是,也不似云疏般粗壮,若真有一日,花烛和紫荆可有这样的归宿,她也就安心了。

“知道了!这就下去!”君玉珩扬声喊了句,瞬时便看着人影退去。

夙绾心挤弄双眸,一面还在心间想着事儿,一面扭转了脸颊,本欲开口说什么的,却突然发现,君玉珩正凝眉看着她。

“你干嘛这般瞪我?”搞不明白,她也没说什么话呀!

“你刚刚瞅什么呢?”歪着脑袋的问她,那语气透着古怪。

夙绾心如实回复,“我就看了看高黎大哥呀?”

“你看他做什么?”

“……”人家就站在门口,她还不能看了?“我就觉得云疏跟高黎大哥那体型都挺魁梧的!怎么你就……”

“就什么?”

拧着眉头的想了想,“哦~我知道了!你是王爷嘛!自然养尊处优,故此,你就挑食!所以你才会这么瘦!”

“瞎说什么呢!”他何时挑食了?倒是她方才,吃不下去乡村大厨的菜。

“就说你太瘦了嘛!是得好好补补!”声音越发的变了小,随后就低了头去。

君玉珩自是听得出,她在关心他。

故而偷偷一笑,抿着双唇,撩眉瞧了她。一看又是几眼,瞬时扬手将她腮前的碎发敛去耳后。

“行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一面跟着他出了房门,一面出生追问,“你究竟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的,是云疏!”

“云疏做了什么?”想不出,方才云疏还因菜色弄的一脸怒火,何时就跟他窜成一气了?想起他们刚刚互视对方的眼神,便觉有问题。

君玉珩忽然停下脚步,就在拐角处侧了身子的瞧了她,伸手动了指头,便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掐!

“方才,你全全把心思放在菜色上了,故此才没发现,我和云疏早已下了扣!”

什么叫做,她把心思放在菜色上了?明明是他们……等一下,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跟云疏是串好的?他不是故意挑衅的?”其实那菜能吃,只是她瞧了云疏做的,就怎么也吃不下去。

“云疏不是故意,是忍无可忍!”

不明白,瞬时摇了摇头。

“那你们到底有没有串通?”

“有,却在他扬声以后!”

“诶?”

“云疏是真的太爱做菜,所以,他是真的觉了对方的菜色不好!”君玉珩撩眉又道,“我们两个互串一气,是在他去后院时,我施法给了他暗语。”

“所以,云疏在那些饭菜里下了毒?所以你才没让我吃?所以,高黎大哥来通报说他们倒下了?”

“聪明!”再一次,捏了下她的脸蛋。

夙绾心这会儿算是全明白了,有些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吃!幸亏她没偷偷钻空子跟那群人抢食吃!

想想,就没那么多气了!

原是一场误会!

下次也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不知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抵抗外界毒素。

低眸沉思一瞬,便感他的手指在额前敲动。

“好了!走吧!”

无声的摸了摸头,也不闹疼了,就这般跟在他后面慢慢下了楼。

此刻,云疏正围在那群人身旁背着个手的转悠,左瞟一眼,右瞧一眼的观察。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回主子话,高黎在后院发现了七名村民,他们~应才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小二,伙计!”这会儿,恰逢詹高黎从后院回来。

七名村民顷刻跪地感谢救命之恩。

芷鸳前行半步,于众人面前轻声唤了句“姑父!”

“芷鸳姐姐,你叫他什么?”夙绾心眨着睫毛,觉了疑惑。这半路之处,怎么就认上亲戚了?

只见,跪在地上的一人,也瞬时抬头唤了她一声,“芷鸳!”

君玉珩这才正视了面前人,当年他去寻芷鸳,跟他的姑父亦有一面之缘。

“姑父,您怎么在这?”

中年男子低头叹气,似有千言,仅在一时道不清楚。

“那年闹了灾疫,本以为过去以后,大家的好日子就又回来了!结果,又遇上了山贼劫村,我跟你姑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就落在这附近开了个小店!”

“这开家客栈不是一个小数目,你是用了当年卖芷鸳的钱做的这个生意吧!”对于芷鸳的这个亲戚,他向来没什么好感。

夙绾心听得君玉珩的话,亦是对面前之人投去了不喜欢的目光。

然,芷鸳向来不愿结深怨,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说来也是感激,感激当初没有将她卖给青楼。

至于,醉红楼从雅坊变作了青楼,也跟姑姑,姑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也是猜不到,醉红楼会从边城附近转至遥都城,做起了青楼生意。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芷鸳再次前行,将自己的姑父拖了起来。眸光中,满是亲情,从无半点怨恨。

“芷鸳,是姑父当初错了!不该将你送去醉红楼,本是想的赚了钱再把你赎回家的,却不知你跟着醉红楼去了哪!竟没想,你跟这位公子见了面!”他也记得君玉珩,只是从不清楚他的身份。但在他看来,君玉珩当初回来寻芷鸳,必是因为喜欢。“你们现在……”

“我跟公子仅是朋友!”

夙绾心站于一旁,自是听的出些许。她的姑父应是以为她跟君玉珩终得团圆,在一起了。

突觉此刻的画面有些尴尬,她感身体僵持,站在原处不知如何,唯有抖着袖袍缓解一二。

“啊~你们中间有没有人受伤?或是~不在了?”

中年男子即刻侧身回道,“我们都还活着,这些山贼,仅是把我们藏了起来!”

夙绾心拧着眉头,不禁落下沉思。不该呀,她想不明白,那挂牌上的绳索,可还染着血呢!

无人受伤,哪里来的血迹,还能溅那么高?

“你想什么呢?”君玉珩瞬时走到了她的身旁,抬手握紧了她的小手,“怎么手那么凉?”

“没,我没事!”她就是一时间把事情捋不太顺,脑子里有些混乱。

然,这样的举动,却也顷刻印在了中年男子的眸光中。

无人发现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了暗沉无光,犹如扎入一潭黑水之中。

第一百三十章 黑手中的黑手

云疏拿着一双筷子,便在昏睡的山贼头上敲了又敲,直到他们觉了疼痛,慢慢醒了过来。

瞬时,发现了身上的绳索。

“如何!这下不能使用阴招了吧!”云疏立于桌边,将一只脚踩在了木凳上,凶狠狠的瞧了他们几个。

唯有夙绾心清楚,云疏长得是怒了些,可这心里却不见有那愤意。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说!究竟是谁指示你们在这里偷袭我们的!”詹高黎随后走上,同云疏一并审问。

带头的小二,憨憨落笑,虽为头目却是胆子最小的一个。

“几位大爷饶命!我们也是为了几个臭钱,替人做事而已!可那些杀人放火的事儿一概没做!仅是答应把你们绑了去交差!”

若说没做,倒是不假!

毕竟店里的人都没少。

只是夙绾心不明白,眼神还在那挂牌上晃晃悠悠。

“我问你们,究竟是被谁指示!”云疏再一次咬着牙发了怒吼!

见那气势,夙绾心赶紧堵了耳朵!终归是熊,喊一声,要命!

“我们说,我们说!”方才跟他比试的大厨,难以忍受的开了音,“我们也不知主谋是谁,只知道带头的是个穿锦衣玉袍的将士,他让我们在这里等着,等着将诺霆王爷抓住!送去复命!”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君玉珩倒是稀奇,只是想了想,又觉离答案进了一步。能够派人来对付他的,可见不是一般人,还是一个身着锦衣玉袍的将士。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就仅仅是被他们带来,在这伪装店家的!”小二连连回应,紧张的都要把头上的布帽甩下,“就只因我们常在这周边居住,便拉我们来充当的!店是他们砸的,认识他们杀的!我们仅是一时财迷心窍……”

“你们说什么?”君玉珩瞬时觉了不对,眸光转去夙绾心脸上,便恍然想起了,她说过的那挂牌绳上的血迹。

“我就在想,哪里不对劲!”

“芷鸳呢?”

秦歌走到他身旁出声回话,“刚刚芷鸳问起她的姑姑,之后就被带去了后院。我想,他们是有些事需要单独说吧!”

“除了店老板,其他人呢?”

“说是去后院收拾东西了!”慕芸亦接了他的话,只是都还在疑惑中,寻不到原由。

“你们速速跟我说清楚!确实看到那穿着锦衣玉袍的将士杀了店内所有人,无一幸免!”

“是是!是我们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

此刻,唯有夙绾心担忧的提了裙摆,瞬时起步往后院跑去。

“芷鸳姐姐~”

芷鸳闻声回头,却来不及出声,就被中年男子施法弄了晕。

夙绾心停站在一旁,惊讶的看着。

“你会法术?”

瞬时,便见芷鸳倒在了地上。那中年男子手掌内的红火还未消尽,转而就又对着她袭了来。

君玉珩即时赶到,扬手抚过她的腰身,慢慢移步右侧。

“珩郎,快救芷鸳姐姐!”

“嗯!”君玉珩朝她点了头,而后便前行去跟中年男子对战。“究竟是何魔物,还不速速显身!”他虽这般说着,却丝毫感应不到魔性。然,他方才的确是有着跟芷鸳的过往记忆。

君玉珩扯开折扇,一连扇动数次。中年男子瞬时退步躲避。他趁机扶起芷鸳,将她甩给了夙绾心。

其余六名伙计突然从中年男子后方窜来,很快便将他围紧。

夙绾心一面扶着芷鸳,一面落下担忧,现如今,她就只能着急的瞧望。

君玉珩拧紧眉头,再次挥动扇面。月色下,一身华袍半空摆动,每一个动作都让夙绾心跟着拨起心跳。

詹高黎同云疏赶到,看着眼前的情况都为之呆愣。

“究竟是怎么个情况?这些人怎么又成了坏人?”

“云疏你错了!这些人并不是坏人那么简单,应是一群会施法术的魔物!”詹高黎歪去额头的回话,眼神却从未在前方的战事中离开。

很快,他便拔开了腰间的『惊鸿』,迅速的融入了战事中。

夙绾心每刻都瞧的慌神,恨不得自己上前去同他一起。挤着眉头,眶中泛泪,薄唇已不知被自己咬破了几处。

“绾心你担心!王爷定然没事的!那帮魔物还不是他的对手!”

她知道,这些劝说的话,她已是在心里说了不下十次,可却还~忍不住担忧慌乱。

“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谁派来的?”好似从他们认识时,就有人追杀他。

当初在遥都城外,就有一群人对他偷袭,还有『清乐寺』的案子……

为何,人族,魔族都要害他?

“绾心,小心!”

她还在低眸落沉思,云疏就已于她面前重重的受了一击。

“云疏!”

何时出来的黑衣,顷刻便将她提上了半空。

“我放出藤魔逼出了你体内的狐灵,你却宁可做个凡人!”

夙绾心疼痛的轻咳,而后便连咳嗽都变了无力。

藤魔的出现,原是这个目的!

为何要让她变作狐身?

君玉珩反身瞧见,瞬时慌了神的要冲出围攻。怎奈六名魔物身后,又显层层围堵,他愣是寻不到出口,只得看着她承受痛苦。

“绾绾~”

痛!浑身疼的想要掉眼泪,可却没有力气哭闹。

做了人之后,竟连一点点的痛,都忍不了了吗?

脑子里恍然变了空白,唯有他的呼喊声在耳畔回旋。

云疏起身再战,却被披着黑衣的魔物再次打倒,一连四五次,终是趴在地上挂了唇齿红丝。

君玉珩奋力的冲击,袭去一重,又显一重。詹高黎亦是握着手中『惊鸿』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去救下王妃。

花烛从店内闻了声音,本是出于好奇。才一脚迈入后院,便见了这样的状况,瞬时搬了旁侧的废桶,欲要救主。

顷刻,就被震飞出去,而那方向却正对院中枯井。

詹高黎转头大喊了一声,“花烛!”

瞬时便见,圆圆的枯井上垫了一只大熊。

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未得跟黑衣魔物再较量,就差点被一个小丫头压的喘不过气。

幸好,还能救下一个!

扣在夙绾心脖颈的手还在紧捏不放。只是,那力度不再加重,好像就是为了给他们看似各地!或是,还不到时机将她杀死。

夙绾心只觉自己要完了,不想,做人的寿命居然那么短暂,她还没有过够,还没有多陪陪他。

眶中的泪水不由自控,转而模糊。眼睛一睁一闭间,恍然发现天边落下了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瞬时袭于黑衣魔物的手臂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做个旁观的清闲人

感觉到脖颈处的疼痛渐渐消去,夙绾心挤着眉头的睁了眼睛,霎时,便见君玉湛如天边划落而至的流星,不知何时已站于她的旁侧。

这一眼,竟似勾起了某些回忆,那个清瘦却又掺染红润的小脸,那副时常眯作一线的小眼。

她的唇畔一连扭扯好几次,却未能叫出他的名。可她知道,那个名字~并不是君玉湛三个字。

脚下轻轻落地,他的手也瞬时离了她的腰身。

夙绾心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刚刚掐住她脖颈的黑衣魔物已不知在何时逃离了。四下魔物亦是一圈接着一圈的散去,随后,她便看到了君玉珩的人。

庆幸,她没有受伤,没有……

本想奔去他的身旁,却觉脚下变了重,身子越发轻飘的就坠了下去。

“绾绾~”

君玉珩大步跑来,从王兄手中接过了她。心间满是疼惜,看着她又一次将额头垂在了他的肩膀,他的眼角恍然湿润。

君玉湛收回双手,直立站好。眸光中虽还有些许不舍,但他知,她的事,不该由他管。

詹高黎瞬时跑到院中石井处,将花烛扶起。眼神在她身上溜了个来回,生怕哪个地方挨了伤。

苦了云疏只得趴在井口哎呀作声,“我是看出来了!你就是重色!白白跟你称兄道弟!”

詹高黎听了他的谩骂,唯有落声憨憨。不一会儿的功夫,紫荆就从客栈内跑了出来,瞬时直奔井口,露了满脸的担忧。

詹高黎一旁看着,不禁打趣,“看!关心你的人来了!我若出手扶你,你还等得到吗?”

说的那话,甚觉有理!

云疏一面被紫荆扶起,一面撩着眉毛的白去眼,唇齿紧抿,重重点头,可那神色却不似同意他。

“大家没事就好!王妃有没有事?”紫荆向来单纯,自是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趣,只是救下云疏后,开始担忧主子的情况。

转身寻之,发现她在王爷怀里落了昏迷,本是着急的要跑去,却顷刻被花烛,云疏一人一边的拦了下来。

君玉珩将她护的甚紧,恨不得把她身上所承受的痛,全全转至给自己。

“方才那群魔物,所要抓的是她而非你!”君玉湛仰天落话,薄唇微动间,又一次不得自控的瞧了她一眼。

“我清楚!”抬手抚上夙绾心的头,他强忍着泪水不流。

“夜晚风凉,还是先进去吧!”如今,他也只能,站在旁侧动动嘴,说说话。

看着君玉珩抱起她,回了客栈。

君玉湛不禁苦笑的抿了抿薄唇,只道~相逢太晚,唯落成全。

……

秦歌和浣慕芸还在店内守着那帮山贼,霎时,看到君玉珩抱着夙绾心走了进来,都同落担心的投去眸光,“绾心怎么了?”

随后,君玉湛也走了进来,身旁扶着的是最初晕去的芷鸳。

“芷鸳又怎么了?”浣慕芸担忧的问着。

君玉珩没有回应,迅速的侧步上了楼。

君玉湛无奈的叹了声气,“我想他们两个都该没事!仅仅只是昏过去了而已!”自己的四弟,果然是只着急自家媳妇。愣是不问不顾的把芷鸳姑娘留给了他,他又不好看着一个姑娘躺在地上不顾!

做兄长的~就是这般吃亏!

小眼一转,再次无奈的抿了薄唇。

幸好,秦歌有眼力,俯身对着他行了礼之后,便示意浣慕芸接过了他身边的芷鸳。

君玉湛瞬时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抬眸望了一眼楼上,便无声的找了地方坐。

詹高黎随后跟入,抱拳作揖,“湛王,您怎么回来了这里?”方才那情形,他虽未瞧仔细,但也知那黑衣魔物是面前这位王爷打走的!

还从没听说,湛王懂得法术。

君玉湛坐在桌前,并不忙着回话。顷刻就又变了平日的模样,扯起了长袍上的褶皱,还不忘扬手拍拍脏处。

直至把自己归了干净整洁,才抬头回着,“闲的无聊,出来转转!”

“您出门,没带下属?”

两只小眼微微晃动,必然是有些事情不能说。但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小了,使得詹高黎也瞧不出什么!

“本王时常这般,习惯一个人四处走走。”

听得湛王如此回答,詹高黎也不好再问下去。

“湛王爷是吧!”云疏忽而走来,憨憨出声。

詹高黎瞬时瞅了他一眼,也不知他这副模样是想说什么!

“嗯!”

王爷倒是架子不大,还对着他应了声。

云疏便更加憨憨,两眼竟似在泛光,“湛王爷,不知您方才打走那魔物时,用的是什么法术啊!简直是太厉害了!”别人或许没有看清楚,他却是趴在井口看了整个过程,“唰地一声,那魔物就飞出去了!”

还从未见有人对着他落这般仰慕的目光!

只可惜~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姑娘!

詹高黎亦是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问。

“没什么了不起的!仅是小的时候,遇了个大罗神仙,教了本王几招!”

云疏顿时垂头叹气,“我怎么也没遇到个大罗神仙?活了那么多年!法术还是一点没长进!”

“咳咳!”詹高黎出声提醒,正想把他是熊妖的事儿闹的人尽皆知?

花烛跟紫荆可都还在后方站着呢!

王爷当初跟他说了他的身份,他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的!换作两个小丫头,怕是这时间~就久了!不是不让他说,还需找个好一些的时机!

“行了!你们还是办些正经事吧!”君玉湛转而扬手指了一旁,“这几个人是你们抓到的?从刚刚开始就呜呜呜的直叫!太吵了!赶紧解决!”堵了嘴巴都不消停,吵得他耳朵疼!

詹高黎顷刻接令,胳膊肘碰触了身旁的云疏,二人便将山贼一一押去了后院。

君玉湛就坐在店内,一静便是小半会儿。直到,看着他俩把人统统押离。

紫荆前行几步,轻声问道,“王爷,需不需要我们帮您打些水来!”

他似在想着什么,忽然被人吵到,也不生怒,依旧优雅的低点额头,“那就有劳了!”

对于女子,他向来温柔!不落其身份,只要长得不是很难看!

紫荆,花烛离开,店内便只剩下他一人静坐。长夜漫漫,他虽心存担忧,却仅能守在这里。

抬眸,望了楼梯拐角一眼,就又忍不住落了自嘲,“罢了!既然命运已定,做个旁观的清闲人也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看着她笑 便是美事

君玉珩守在床边,紧握起她的小手。给予着她温暖,自己的心里却落冰刺。今生的他太过无能,竟无法护的住她,若是王兄未到,她被魔物掠走,那他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君玉珩低眸落着沉思,还在想着那群魔物的来历。夙绾心便在这瞬,轻柔着眼睛醒了过来。

“你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

每每醒来后,都能看到他这一副紧张的模样,心里虽落着感动,脸上却染了笑意。

“傻不傻!我若是不舒服,估摸着还得多睡会儿呢!既然醒了,必然是没什么事儿了!”

他扬手拨弄着她额间碎发,显了一脸的宠溺。

“下次,我再不会离开你!其他人,便让别人去救!我只顾你!”

“那怎么行!”夙绾心只觉躺不住了,瞬时拧着眉头的起了半身,“你是个大男人,哪能遇事不理,更何况你可是位王爷,自然还有百姓要护……”

“我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了,还谈什么护别人!”

“……”从没见过他这般神色,眼眸中全是对她的愧意。

顷刻之间,被他拥在怀里。夙绾心扬手拍去了他的后背,从未见他怕过什么,倒是这刻明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离他而去,只希望他可好好的活着。

“绾绾~”

“嗯?”她轻声应着,却是等了好久都未见他再开口,仅是觉了那拥着她的手力越来越紧。

一坐便至天明,紫荆前来敲门,为他们打来了清水。推门而入,就见王爷伸手迎上。

“我来吧!”

“主子……”

“你们也是一夜未睡好,去补觉吧!”

倒是个体恤人的主儿,夙绾心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的偷瞄,瞬时见紫荆关门离开,而他就拖着一盆水走回了床边。

扬扬手臂,将袖口退至臂弯处,又各边挽了两层,才拿着布帕在盆子里晃动。

不一会儿便哎呀出声,表情极为丰富,“人家做王爷都是被人伺候,可到了我这里,不是出入沙场几经生死自己顾自己,就是守在床榻边上,照顾自己的王妃!”

“你不愿意?”夙绾心侧卧扬声,手托脸颊,同他打趣。

君玉珩转而抿嘴,便瞧着她,笑出了声,自是早就知道她醒了,才会落声逗趣。

“我这布帕都拧干了,你也舍得睁眼了!可是愿意起床了?”

“我不!”顷刻吐出两个字,瞬时平躺在榻上,便要等着他来伺候。如此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抖了两下布帕便坐到了她的身旁,轻轻为她擦拭脸颊,这细活还是头一次做!

“哎!我真是前世欠了你的!故此,这辈子要来偿还!”

“错!你是欠了我两世!这辈子要来还清的!”

“对!对!对!我的王妃说什么都是对的!”

门外忽而落下声音,君玉湛扬手轻敲,浅笑言道,“四弟和弟妹可是醒了!我这肚子已是认了很久了,就等着你们下来吃饭呢!”

“让二哥久等了,我们这就下去!”

“嗯!”点点头,转了身去。

不禁落下长长的叹,来的时候,在拐角徘徊了片刻,好不容易走过来敲了门,这走的时候倒是快!

背手走下楼梯,抿着唇间,掩住自嘲的笑。

君玉湛离开后,夙绾心又是一阵的瞧望,瞬时就迎了某人的手掌,吧嗒一声上了脑门!

“干什么呢!”摸摸头,不痛!不痛!

君玉珩低眸问话,“你这回~又看什么呢?二王兄,身影也魁梧?”

“不!”小手依旧在额间轻捻,觉了疼,嗓门也就小怒火的变了大,“我是终于见到一个比你还瘦的人了!”

“二王兄的确比较瘦!”说到此,便又想到昨晚的事,故而眉间拧动,“可他昨夜的身手却不一般!”

“是啊!他竟也会法术!”

君玉湛是如何救下她的,她未看清楚。但他那从天而落的金光却着实耀眼。

“走吧!我们也下去吃些东西吧!再不下去,怕是二王兄又要上来催了!”

突然觉得君玉湛这个人挺特别的,有的时候就很爱说笑,有的时候也很……

手指在下巴底部不停的戳动,脑袋瓜里似又想到了什么,却又一瞬没了影子。

“还不快些!”

“哦!”她赶紧点头追了两步,跟着他迈下了楼梯。

此刻,大家已是坐在了桌前,就等他俩就坐了!不过,仔细看去,偏偏少了芷鸳。

“芷鸳姐姐,没下来吗?”

“还没有醒!”秦歌出声迎了她的话。

君玉珩拉着夙绾心坐下,转而道了昨夜的事情。

“昨天夜里,那些魔物全全扯离了,唯独剩下七名原在这里的伙计,其中包括芷鸳的姑父。”他们相继倒在脚下,那会儿君玉珩却只担心着夙绾心,并没有低头细看。

云疏赶忙接话,“那些人,我看过了,死了有段时间了!应该是死后被魔物侵体,控制了。”

“所以,那老板还有着对芷鸳的记忆。”浣慕芸凝思一瞬,才全全想了明白。只是这样的结果,对芷鸳来说,怕是很难接受的。

“不知,芷鸳姐姐的姑姑还~是否活着?”姑父就这么没了,若是姑姑有什么意外,那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她应该就仅有这些亲人了吧!

君玉珩瞧了她的苦脸,瞬时将手搭去了她的手背,轻轻拍打。

眼前的小狐狸就是喜欢担心别人,何时,才能对自己上上心?

“行了!还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或是吃着说!我这肚子,可等不得!”从方才就闹饿的湛王,这会儿便又扬了声。

君玉珩跟夙绾心相继落笑,湛王终是能在一众忧愁挂面时,把人逗乐。

“湛王,您这人实在是太风趣了!若真是日日同你在一起,定然时时都是笑容!”夙绾心也不见外,顷刻便对着他打了趣。

看着她笑,君玉湛也跟着露了齿。

“开心多好呀!何必整日给自己烦恼压抑自己!”

“说的在理!”

夙绾心对着他,越发的大笑,不顾模样的笑,他也瞬时回着笑,陪着她落下大笑之容。

前世,他没能让她快乐!这一生,就这样看着她笑,也是美事。

“得了!等你们再笑下去,就吃凉菜吧!”君玉珩抿着嘴角,为她夹了一块肉肉入碗。

夙绾心很快便闻着香味的低了头去。

“太好了!云疏做的!真的是觉得肚子饿了!”

“昨夜你就没吃!这会儿多吃点!”

“嗯!”

瞧着他们如此深爱,君玉湛自是祝福的落笑,转而低了头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待无知匪人 入局

君玉珩背手立于店外,仰头看了周边环境。昨日来的时候已渐入夜,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倒是这会儿看来,还挺有意境的。

前方一座石拱桥勾至对面,下面的小溪湍湍连于侧方高山。两边柳树摇动,云空百鸟吱吱。

他瞬时握紧了身旁妻子的手,感触的落声,“我也曾想,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同你共度余生!”

越是听他坦言诉心声,她就越觉胸口闷痛,可却还要扬起嘴角,应去笑容。

“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不!等我们从边城回来,查清所有,我便带你找一处幽静之地,好好生活。”

她知道,他答应了她,就定然会做到!只是~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一日。

对她来说,能陪着他破解谜团,找出真凶,便是感激上天,给了她时间。

“芷鸳,你醒了!”

闻了秦歌的声音,她正好趁机回头,赶着此刻,掩去泪痕。

然,这一幕,却让桌前久坐的君玉湛瞧了满眼。

他未出声,仅是端起了手边杯子,贴去了唇边。

夙绾心碎步走到楼梯口,担心的看着芷鸳,那脸色虽不见浅白,却是情绪,还尚未稳定。

“怎么样?哪里有不舒服?你来坐,我帮你把把脉!”好在,她的法术尽失,医术还尚在。

赶紧拉着芷鸳走到旁边的桌前坐下,扬手搭上他的手腕,为她细细看来。

君玉珩也随之入了店内,摆袖走到君玉湛身边坐下,瞬时撩眉看了一眼,自觉王兄今日越发安静,不太像是平日的他。

“想什么呢?落的心思还挺沉!”逗趣的说着,而后,便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君玉湛仅用小眼勾了他一瞬,就又低垂去,喝了余下的杯中水。

本来,是想侧过脸,轻瞧一瞬的,可偏偏他突然坐到了旁边,倒是把他的念头给绝了!

只道,从相识起,他就是欠了他的,必然要百般让着他。

嘴畔缓缓斜起一面,是对事情的不解不通,所露出的自嘲?还是迎了弟弟那风趣模样,无话回应,而仅能落下的笑。

“你是带着家眷,要去边城吗?”

“嗯!”想来,詹高黎已经跟他说了,但还不至于没问过他这个主子,就把一切全道出去。

君玉珩点了点头,就想听听,二王兄还要问些什么。

“即便是出来散心!也该多带着些护卫!就只让詹高黎跟着了?四弟还真是心大!”

“出门时,也未多想,谁知道半路会来人阻拦!”依旧风趣的应声,眉眼晃去,已见几个姑娘家家的坐在另一处聊起了天儿,倒是比他们这边热闹多了!“不过~还要多谢昨夜二哥出现,不然……”他说不出之后的话,唇齿一再微抬,终被君玉湛抢了声。

“我闲来无聊,也想着出来逛逛的!”

“二哥这也是随性,出门在外,也不带些护卫?”他反问着,眸光不移。

似要在他的脸上,找寻些什么。

“整日被一帮人跟着,也是烦!”君玉湛回的很淡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君玉珩点了点头,抬指落于桌面敲打。

片刻,詹高黎便到了身旁,抱拳言道,“王爷,那些人,我们已经听从您的安排,就地立碑埋了。”

芷鸳听得这件事儿,无疑,胸口是痛的。虽然,夙绾心拉着她,以一种风趣的语气道出了昨夜的事!

告知她,那些魔物是骗她的,让她莫要伤心难过,可她昨夜见的姑父眼里的关怀不假。她不知什么妖魔之物,只清楚自己的姑父不在了。

“我想去瞧瞧。”她的小嘴轻轻扯动,落着些许感伤。

“我陪你去!”浣慕芸要属她们之间最为心细的一个,看着芷鸳这般,不禁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也去!”见她俩起了身子,夙绾心本想跟的,却被旁边坐着的秦歌拦住。

秦歌紧握她桌面上的手腕,瞬时凝眉摇头,“就让慕芸陪她去吧!人多了反而不好!她还需静一静!”

想想,秦歌说的也对,夙绾心只得同她静坐在店内等待。

云疏从后院走来,恰好跟詹高黎擦肩过,见他带了芷鸳,浣慕芸,必是去后院拜祭。

如此,他也该找主子,问问另一件事情怎么处理。

“那几名山贼,我们……”

“可是,问清楚幕后主使了?”君玉珩侧过身子追问。

云疏扬手摸头。

他尽力了!愣是什么招数都试了,也没能问明确!太狠的方法,他又下不去手。

“我只问出,那主使他们的男人,让他们得手后在店外放烟花,他们就赶来接迎了!”

君玉珩听了这番话,瞬时便想了计策。眸光顷刻落在了王兄脸上,不禁扯着唇边落笑,“二哥!看来,我又要寻你的帮助了!”

“你想怎么引蛇出洞?”

“办法简单的很!顺着他的意思来便可!”身子微微后仰,侧倚在桌前,显了得意之色。

詹高黎得了令,在店外放起了烟花。几个时辰后,便有一群黑衣驾马而来!

推开客栈大门,就见伪装成小二的山贼头头,坐在了桌子上,等着他们的到来!

“您来了!”见了人,二话不说,先是跳下桌子,恭敬的拜拜。

“少废话,我要的人呢?”

“这就给您带上来!”

瞬时门窗紧闭,君玉珩同君玉湛两兄弟从后门走进。詹高黎紧跟其后,等待主子发令。

君玉珩一眼便认出,这个幕后头子,原是他从前的下属莫子溢。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找人偷袭本王!”

莫子溢惊讶的瞪大双眼,本欲回头,却已无路。身后一众手下顷刻间拔了剑,他也就此壮了胆子,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反正没了归路,做了也就做了!

“王爷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您眼拙,放着我这样的人不好好重用,偏偏让秦赫当了主将,我若不投奔新主,怎能显出自己的本事!”

君玉珩顿时冷笑声声,自己若真是重用了这种人,那才是瞎了眼睛!

“莫子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本王,是谁给你下的命令!来偷袭本王?”

“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他还能真的告诉你吗?”君玉湛忽然就被消磨没了耐性,侧眸对着自己四弟落下这么一句话,而后便于手心幻出了一柄长剑。

顷刻,站在莫子溢后方的黑衣就呆愣的傻了眼。那凭空出来的长剑,怎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妖术!妖术啊!”店内瞬时变了混乱,到处弥漫着惊恐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切又成了谜题

这画面,倒是让君玉湛笑的合不上嘴,“无知匪人,怎敢说本王用的法术是妖术!”脸上的表情,说变就变,声声落下,似咬着唇边挤得,“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们好好看看,我所用的,是何等厉害的妖术!”

不过片刻,旁人自是都还来不及看清楚他的招式,他就已然绕了个圈从莫子溢身后转了回来。

依旧还是那英俊的姿态,还不忘立直身子的撩去长发。薄唇微微一斜,便见那站于莫子溢后方的黑衣,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夙绾心在楼梯拐角处,偷偷探头。小嘴张的圆圆,简直是惊叹。

“这湛王爷,法术可真是厉害!”

无疑,在她旁侧,和她一起投去目光的便是小丫头花烛,其他人定然不会像她俩这般,蹲在一处偷瞧。

“湛王,你……”莫子溢谨慎的后退一步,将手中的刀柄再次紧了紧。

“本王如何?妖法可是厉害?”

莫子溢的眼中,显然已落惊慌。

君玉珩可来不及夸赞王兄的法术,仅是倾佩的侧眸瞧了一眼。而后,便对着门前的莫子溢扬言落话,“你还是赶紧投了吧!不然,本王也护不了你!原本还想着,只要你招出你的新主!本王便饶你一命!”

莫子溢心下一急,就拉过了旁边的山贼头头。

君玉珩撩眉冷哼,“你抓他做什么?”

“子溢,也是跟过王爷的,自然晓得王爷的性子,断不会让无辜之人丧命!”刀身已放至山贼头头脖颈处,就等着拿他做挡箭牌。

倘若王爷心善,必然会应了他的要挟!

倘若王爷无视,他也能拿他挡挡,踹门逃离。

君玉珩凝眉又落冷哼,“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湛王吓坏了!这人,可是你带来的!我为何要救!”

既然,第一条路行不通,那他就走第二条!

脚下慢慢后退,退至门口处,一脚踹开店门,快步行到马前,之后就将刀下的山贼推了出去。

哪知,他抓着马绳,才刚刚蹦了一下,便觉被什么力量困滞住。

山贼头头顷刻笑着到了他的旁边,“你还想拿我做要挟!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霎时,就在他面前显了原样。

所谓山贼头头便是云疏变成的。

莫子溢惊恐的瞪大双眼,这还是头一次,离着那么近看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妖怪!妖怪!”再难控制的扯了嗓子。

云疏瞬时觉得不爱听了!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叫我妖怪了!可见你,喊了那么多声!我若不让你看看我的真身,也觉对不住你!”这语气,倒有些为难,“罢了,便让你看一看!”

不过片刻,就又在莫子溢面前变了模样,然而这一瞬的模样,足以让莫子溢因惊吓过度,昏死过去。

见他如一滩软泥坠去了地上,云疏顷刻变回了人身,不禁“啧啧”两声,觉了没趣。

“云疏,看你把他吓得!若是死了!主子还怎么审!”詹高黎从旁侧绕来,忍不住出声训斥。

他可是在客栈外藏了好一阵,也没敢下狠手,他居然就这么把人吓趴下了!

本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气,手还没伸去,就见林中飞来了暗器,顷刻穿行过莫子溢的脖颈。

……

被君玉湛打晕在地的其他黑衣人,竟一个都未见过吩咐他们做事情的主子。

事情便又成了迷,但不论幕后是谁,足以证明,那个人~不想让他去边城。

在店内坐了一阵,詹高黎和云疏便到了身旁,告诉他们马车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他先安排着女眷上了马车,随后又问了旁侧的王兄,“二哥是要回去,还是同我们去转转?”

“转转呗!反正都已经出来了!”

这话,并不是君玉湛回的,而是从某人身后碎步行来的夙绾心。

君玉珩撩眉侧去,便见她的头,就已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正要抬手点她一下,忽而听到二王兄,落下了笑声。

“弟妹说的在理!既然出来了,那就转转!”

“二哥……”

“全当是给你当个下手!万一那群害你的人,或是魔物折返而归了呢,我还能帮你撑一撑!”

之前好几次,疑问落喉,都被他吞了回去,这会儿二王兄又提及,他便忍不住想要问了。薄唇微微一动,就用上了他们平日里相处的「不客气」。

“哎!我还想问二哥呢!何时练了那么好的身手!还真是~深藏不露啊!”眉眼扯扯,拐着弯的搭去。

君玉湛瞬时抖了抖袖袍,转而背手于他俩擦肩,“四弟去遗魂派,这些年都修行了什么法术,不也没跟我说嘛!”

竟又计较起来了!这二王兄一瞬不拘小节,一瞬便又跟个女人似的翻旧帐了!

“您是骑马,还是坐马车!”

“我~驾马!”

詹高黎还以为他在说笑,片刻间,就看着他上了马车!

不仅如此,还扬声说了句,“当下手,便要有当下手的样儿!至今日起,就都别叫我王爷了!叫我湛公子。”

“……”詹高黎顿时抱拳呆愣在原地,可人家是王爷,自然能任性着来!

“你这二哥!当真特别啊!”夙绾心回眸瞧着,眼睛一眨又一眨,着实稀奇。

“还不上马车?”君玉湛转头喊道,“我都为你们驾马了!你俩就这么站在那里打情骂俏,不太好吧!”

“……”不禁抿了抿薄唇。

还真是兄弟!动不动就落风趣。

转而就被君玉珩拉到了马车旁。

尴尬的提了下嘴角,见一个王爷给她驾马,着实不好意思。但又想起,她当初离开诺霆王府时,也是坐在马上,被他送出城的。

君玉珩可不跟这王兄客气,自是他想给他们驾马,他就顺着来!

“那就辛苦二哥了!”

夙绾心坐在马车上,双手揪着裙摆,一看到那布帘外的影子,就让她尴尬的出不来声。

马车一路颠簸,缓缓朝着边城行去。

晃晃悠悠的就让她又觉了晕,君玉珩侧眸投来,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她抿唇一笑,可碍于外面驾马的是君玉珩的王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于她还落着犹豫时,便被他伸手拉了去。

那力度不大,轻柔极了。手掌在她的臂弯一连拍动几下,甚感温暖。

君玉湛驾着马车,手下不停。眼神却总忍不住后移。

他的心里很清楚!

此刻,并不是在为四弟驾马,而是在为前世就相遇的她。

这辈子,在她的身旁,把能做的都做了!看着她笑,看着她幸福,便已足矣。

但愿来世,不要再这般折磨人了!若是无缘,就莫要再让他把过往想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守护是最好的给予

一路奔波,为避去阻碍,他们选了一条小道。也因如此,寻不见客栈住处,只得围在火堆前,落声聊话。

平日里,湛王是最爱谈天说地的,这会儿却坐到了一边,倚在树下,抬头望月。

君玉珩瞧着自己的兄长,越发觉了古怪。看那模样,必是印了心事。

本想过去,说说话。恰逢此刻,夙绾心已将鱼儿烤熟,移至鼻尖,闻着香香。

他正等着接呢,竟见她,对着他微微一笑,而后便起身跑去了王兄那里,先一刻给了他。

瞧着那离开的背影,君玉珩撩眉拉扯嘴角,甚是清楚自家娘子,特别会照顾别人,故此也就没那么多气了。

“给你吃!”想了好一阵,也不知该叫他什么!二哥这两个字着实亲了些,一时半会儿也不习惯。扭扭嘴,索性直接把话说了。

君玉湛侧眸瞧了她,夜色下,笑的极为好看,就如湖中倒挂的美月,清澈纯净,却又笼罩着一层朦胧。

抬手,接过了她的枝干,握在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抓过的「温度」,只是那「温度」,不是暖,竟应了些凉寒。

“你是不是觉得冷?”

“啊?”呆呆的轻眨眼睛,就只落了一个字。而后,便将双手合于一起。

她未回答,然而君玉湛已经瞧了清楚。左臂瞬时下移,便在临近地面时,用力攥起。拳面朝天,慢慢撑平手掌,一团染着红光的龙诞花缓缓开起,从心蕊处撩动树根红丝于她脚底,缠行至她的周身。

君玉珩顷刻便感应到了这股法力,凝眉而去,惊见夙绾心正被红光罩体。那红光不弱,却消失的甚快。

夙绾心亦是觉了此像,低眸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好奇的拧了眉头。渐渐的,散了冰寒,她瞬时扬动了嘴角,“你这是用的什么法术?”

“雕虫小技!修行者皆会!”

“不见得吧!”君玉珩起身走来,嘴上随依旧落着风趣,但眼神中却见了别样。“二哥这招数,怕是没几个修行人能捂的会!”那红色的龙诞花,非常人可显。

夙绾心也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便被君玉珩牵了起来。手间摸摸,已无冰寒之样,怪他疏忽了,这丫头也太能忍了。

大拇指在她的掌心来回划动,既落疼,又燃妒!

夙绾心抬眸瞧了她,那神色似又要说教她一般,让她心中委实觉了胆怯。

“我就是刚刚……”

“多谢二哥渡法术给绾心!”

他的嘴上说着感谢,君玉湛听的到!

他的心里想着什么,君玉湛也明白!

只是一时未控制住,让他察觉了些,怪他自己大意了。

背手起身,便立于他的旁侧。二人之间,站着一个她,似又回到了前世之像。

缓了片刻,君玉湛就落了遮掩的笑,薄唇微微扬动,谎话,实话接连搅于一起。

“不过是随手之劳,就如上次救下她一眼!说多了!还不是因为疼你!别忘了,二哥从小最疼的是谁!”

这话说的,倒的确……

忆起儿时,虽然他在国苑的生活不久,但他这个二哥,可没少疼他!如今,他竟怀疑起王兄了,当真是糊涂!

“二哥方才究竟用的什么法术?徒手开花啊!我可从来没见过!”为打破僵局,君玉珩唯有重趣,撩着眉头的追问。

君玉湛看得出,便也很愿意顺杆下的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这个!叫做『龙岩烈火』!是一路过的大罗神仙瞧着我和他有缘,教我的!”

“嗯!”君玉珩转而点头,“不错!这机缘赶的好!”

————分割线————

“洵王!麟王的军队已经到了城外!我们需尽早做打算!”兵卫前来禀报。

同为兄弟,他本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

君玉洵的心里,虽落着慌乱。但已然至此,他就必须做好准备。如今王兄不在,国苑便只能由他保护。

雪矇碎步走进大殿,双手交握腹前,压制着心中的慌。

“玉洵,你真的要亲自带兵,守卫国苑?”

“父王如此器重我,我怎能退缩!”

“可你~从未带过兵!”一旦面临大事,男人的心,总是博爱的,为了他所在意的国土,可以不惜一切。而女人的心,却是窄小的,她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知担忧自己的家人。

“雪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定会像四个一样,做一个能够护家国的好王爷!”

他是她的夫君,于心间是信他的。可担忧亦是真的,亦是徘徊不去的疼。

遥都城内一片混乱,百姓日日煎熬。城门关闭,进难进,出难出。很多人守在铁门两面,双颊抹泪。

君玉洵身穿盔甲,坐于骏马之上,聚长剑,待同敌军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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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之景大美,才刚刚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就让她惊叹的舍不得眨眼。

“这仅仅是边城一角,弟妹这两只眼睛就转不开了?”他站在马车旁,抬眸笑看。虽过了许久,但她的性子,终没变。

“谁说的!”这话说的她,好似挺没出息!她见过的美景多了去了!

“你别堵在那里!让个地儿让我先下去,我好接你啊!”马车上稳稳坐着的君玉珩忽然也落着风趣的唤了她。

夙绾心扭着嘴角,翻起眼皮。两兄弟一前一后双面夹击!某王爷胳膊肘拐的有点斜!

“不用!我自己可以下去!”

君玉湛听言,背手让了地方。

夙绾心轻轻一跳,便着了地。只是小腿没力,顷刻就打了个晃。霎时,便见一面掌心落在眼底。只是那手抖了两下,就又收了去。

许是瞧着她,站了稳。

君玉珩随后跳下马车,还不忘扯着嘴角说说他俩。

“都堵在这里做什么呢?不觉挤得慌吗!”

“不是等着四弟发话,要去哪嘛!”

“二哥这话说的!难道你就做不了主了?”

“我向来随性!总不能拉着你们一起随性!”

夙绾心左看右看,这俩人倒是在这里聊起来没完了!

“堵在这里做甚?还走不走了?眼看着就又天黑了!可别找不到客栈!我可不想再睡外面了!”

两兄弟逢她扭着小脸,便同时落了笑声。

一个正大光明,仰头露齿。

一个用手挡嘴,低眸遮掩。

夙绾心双唇挤作一线,揪眉怒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总要分个清楚

对夙绾心来说,边城不仅美,最重要的是有她喜欢的青叶枯。这会儿,她就缠在秦歌身边,抬手指指。

因为眼下,不止一处有青叶枯,摊位上到处都有。她不大会挑,看着哪一处都是最好的。

君玉珩旁侧看着,将她的馋嘴模样收入眼中。每每瞧着她在摊位前打转,都忍不住想过去把那些统统给她包下!

“你到底,要不要买了?买的话,我就付账了!”实在忍不得了,便走过去问了话。

“你急什么!秦歌姐姐还在帮我挑呢!”

“我是有些急了!看你这模样~”他故意放慢速度。

惹得夙绾心紧接话语,“心疼了?”

“是嫌你太丢脸了!”

“……”

“哪个摊位前,都是久久徘徊,馋的要命!”

怄气的嘴角瞬时扬起!大庭广众的,他就这般不给自己娘子面子?

“哼!”冷冷一声躲开。

“你就跟着她这般闹?青叶枯还不好挑嘛!这季节正是熟透的时候,甜的还不好找吗?”君玉珩转而对着秦歌落话。

秦歌做着无奈,只得以绢帕遮容掩笑。

“这个季节,在边城里,甜的青叶枯处处可见,自然好找!只是,她想找的~是酸的!”

“酸的?”君玉珩重复着,眉头瞬时揪在了一起,“何时想吃酸的青叶枯了?记得她以前不是爱吃甜的青叶枯吗?”

秦歌不回,依旧遮掩笑容的从他身边走过,碎步跟紧了夙绾心。

芷鸳和浣慕芸的身子骨都比较虚弱,所以就先找了间客栈安顿下。而后,就又见夙绾心拉着秦歌出门。

“又去哪?还没转到?我跟你们去!”君玉珩起了身子,本欲迈步,却被夙绾心一个回头,止在了原地。

“不用!你还是在客栈里休息吧!我可用不起!”

这是说的什么话?还生气了?

君玉珩无奈的咧着嘴,就看着她俩出了门去。心里始终是担心的,便吩咐詹高黎跟了去。

君玉湛坐在店内,时而喝着清茶,时而抬头瞧瞧自己的弟弟。

“既然担心,就追去看看呗?”

“二哥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娘子的性子~”说不出,只得摇头。

说不上不好,只是惹不起!

若真的跟了,她就更生气了!

君玉湛依旧低眸浅笑,对于她的性子,他又怎会不了解。相隔一世,模样未变,性子即便有所变化,却还是那个他记忆里的小狐狸。

黄昏时出去的,夜深了回来的。可回来时,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撅着个小嘴的就坐在了桌边,君玉珩一直在店内等着她,看着她这般不开心,着实就落了心疼。

“到底怎么了?集市上那么多卖青叶枯的,就没一处你尝着合口味的?”

她也奇了怪了,从前特别爱吃!今日,却怎么也不喜欢了,寻不到味,忽然想吃酸的。

“早些休息吧!明日我陪你去转转!”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之上,轻轻拍打。

君玉湛从楼上走下,看着这一幕,依旧只能抿唇作笑。

“城南青叶村出此桔,明日,四弟可以带弟妹去亲自摘得!”

“二哥,倒是清楚!”君玉珩抬眸迎话。

“那当然了!边城这地儿,我可是常来!”一面说着,一面摆袖走来,“这里特产丰富,美人也多!虽然边城曾经总出战事,好在我有一个能独领千军,神勇无敌的好弟弟!自从两国休战以后,我就常来这边转!几乎每个地方,都走过!”

“还真是羡慕二哥的潇洒!随心所欲,想去哪,便去哪!”

君玉湛浅笑间,坐在旁侧,顺手翻过一个杯子。

夙绾心瞧状,即刻伸手帮忙倒水。

“我来,我来!”

“平日,也没见你对我这般!”某王爷又吃醋了!总是吃些没影子的醋!“玉湛哥哥可是救了我三次!我不该对他好一点吗?”

“那我救过你多少次,你数过吗?”

“我为何要数!你救我,不应当吗?”

夫妻俩人一人一句,倒是把他当了空气。方才那句玉湛哥哥,他还觉心头触动,此刻却又似被一盆凉水泼了清醒。

她跟他总要分个清楚!

而对于君玉珩却不用!

只因,他们才是夫妻。

“你们两个人可以了!我还在这坐着呢!你们再这般吵下去,我该向着谁?”

“自当向着我!”

“凭什么,这可是我二哥!”

“君玉珩!哼!”一瞬气愤的翻了眼皮,转而起身上了楼去。

今日未找到自己喜欢的果子已经很不开心了,他居然还在气她!

“你干嘛,非要气她?”

“二哥你不知,这丫头心里憋着气,总藏着掖着!我是让她找个机会发泄!今日,她没找到喜欢的青叶桔,必然憋得难受,我得让她对着我闹一闹!”

“你这宠妻的方式,倒很特别!”

“等二哥遇上喜欢的姑娘,也就明白了!女人啊,必须仔细捉摸,对症下药!不然,你就永远猜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君玉湛不再多言,仅是笑着点了点头,可笑的是,他本想再饮下杯里的水,却不知何时已经喝了干净。终是被牵走了思绪,看来~还要多加练练,才可从不舍的境界里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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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都城内,一片杂乱。到处都是倒塌的摊位,长街已不似往日的热闹。百姓纷纷裹着行李逃行,还有的被兵刃戳中,躺在了血推中。

君玉洵手握长剑,脸上沾满鲜血。眼眸凝视前方,看着儿时尊敬的大王兄正带着他的军队驾马入城。

身后兵卫连连后退,唯他站在原处,不曾挪移。

“玉洵,放下兵器,归顺于王兄,王兄必然不会杀你!”

“大王兄,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叛国!为何要联合他国,伤我国人?”他的眼角不停抽动,感触的不是兵刃相见,而是兄弟间的亲情不复。

君玉麟坐于马上,冷傲的低眸,“玉洵,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唯有强者才能统领国境!父王一直都是偏心的!若将来真的把国主之位交给了你,那才是灭国之举!”

“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国主之位,我只在乎皇室亲情!”

“亲情?”于他来说太过可笑!他侧过脸去,望了一眼天边,“你可知,当年父王为何把我赶出了国苑?就因,我的母妃曾落难边城。他以为我母妃对他不忠,我是『蚕桑国』的孽障。”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种感觉 似曾相识

头盔落,人身倒!

唯念王兄平安渡。

君玉珩忽而从睡梦中惊醒,额间满是惊恐过后的汗珠。颗颗垂落,滴在白色内衬上,染下片片湿润。

夙绾心轻揉眼睛,瞬时坐起。待瞧了清楚,才越发觉了奇怪。此刻,落在他脸上的神色,她自是从未见过。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君玉珩摇着头,眸光中却依旧泛着慌。

“仅是做了一场噩梦,梦到~玉洵满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

“你这想弟弟也不能这么想的!”无奈,只得撇着嘴角的对着他,“连睡觉都要梦到,梦些好的也就算了,竟梦一些没有的事儿!如今,玉洵可跟雪矇师姐在遥都城好着呢!”

君玉珩轻点额头,深深呼气。而后,又扬手拍打了几下,只因,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让他久久的走不出。

玉洵在遥都城内必然是安全的!自己为何就做了这样的梦?许是多日赶路,一直揪心被袭,故而心思乱了。

“没事了!害你也被我吵醒了!”缓了片刻,才见安神。

夙绾心趁此机会,以撒娇作姿,将头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嘴扭扭,不禁说道,“那你,是不是该有所补偿?”

“你想要何补偿?”眸色一沉,便在她的脸上打了转。

歪着个脸颊的问话,那模样总有些嬉皮。

“明日陪我去摘青叶桔如何?”对此,她还是很期盼的!

“嗯~”

然,他就仅仅嗯了一声,不答应,也不否认。瞬时便又倒在了床榻上,闭了眼去。

“喂!喂!”正过身子,使劲的推了推他,奈何,他就像一只猪一样,说睡,就睡了。

不,一定是装的!分明就是故意不搭理她!

……

次日,夙绾心醒来以后,已见君玉珩离了房间。问了自己的婢女,只知他是跟詹高黎一起出去的。

接了紫荆洗过的布帕,便仰着头,贴在了脸上。以帕子的温度,来让自己变清醒。一过片刻,才揭下来,甩进了盆。

“准是去查案子了!我何必要跟他计较呢!毕竟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是此次来边城,最重要的目的!”夙绾心自言自语了一通,便渐渐想了明白。

他已经够忙了,为何还要拿一些琐事去吵他!

想到这里,肚子就觉了饿,便想着下楼吃些东西。一只脚才刚刚迈过门槛,就忽感头晕。

“夫人,您怎么了?”

幸得紫荆在后方搀扶了一把,她也不知自己这是什么状况,大清早的就迷糊了?

“许是,这些时日没睡好,还没缓过来!没事没事!我们赶紧下楼吧!”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在胡思的慌了。

她是清楚自己身体的,只希望能够多撑一时,那便是一时。

行过长廊发现大家都不在,就连花烛都未见到。

“大家这是都下楼吃饭了吗?”

“没有,他们一早就都出去了!”

“出去了?”

“嗯!”紫荆轻轻点头,“花烛被安排去照顾芷鸳姑娘了,说是要去拜祭双亲。云疏驾马带着走的。其他两位卿姬一大早便出门到市集转悠了。”

原来,就仅剩了她!

夙绾心低眸想着,许是近日赶路乏了,所以才起的晚了!从前,她可是天一亮就睁眼睛的!

这般下了楼,忽见君玉湛在店内独自静坐。手中握着个杯子,那里面是茶,还是水?不过,看他的模样,倒是埋了些许心事。

走过去,先是静静地坐在了他的旁侧。而后,便倾过身子去闻了闻。

“你喝酒了?”

“……”他仅是抬眸逢了她一眼,那眸色颇有深意,只是,她看不明白。

片刻盯瞧不回,好似仅想这样听着她说话一般。

“大清早的怎么能喝酒呢?”

“闲着无事,喝些无妨!”

“……”

他的语气,忽然淡淡的,却似藏了很深的意思。

自从相识以后,她是越来越觉他,心落伤感了。

小眼不禁眨了眨,而后便又别了去。

人家好歹也是个王爷,虽说,她嫁给了君玉珩,那亦是君玉湛的弟妹,如此身份,不该随意管的!

“四弟早早的就出去了!怎么,你没有跟着?”

“我都不晓得,她去哪里了!”想到这里,便有些气,明明从前办案也要带着她的,怎么现在,却连告诉,都不告诉她了!

两只手落在桌面上,指尖缓缓绕行,不知转了多少圈。

让人一看,便是有心事。

“四弟,必然有他要去做的事!见你多日赶路辛苦,才会让你留在客栈休息!”

“可我哪里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并不是埋怨他,怪他,只是~他为何不带着她呢!

“主子若是闷了,紫荆可以带您去外面转转。”

“嗯!”她瞬时消了气的点头。罢了!幸好,她还有个贴身的丫鬟,等填饱了肚子,她就去找两位姐姐转转。

“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小二给你做!这几日都没见你好好吃东西,莫要让自己不舒服!”

“……”这话特别暖,只是暖的,不大适合他们现在所应的身份。

君玉湛见她落了呆,便瞬时扯起了嘴角,“以前我也是这般说四弟的!你俩看起来~还真是像!”

后面这句话一出,倒是能让她吐出一口长气了。亦是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有毛病了,怎么就乱七八糟的瞎想了呢!

不禁对着他憨憨落笑,“呃~我平时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君玉湛听言,便转身叫了小二。

点了几道什么菜,她没听仔细,眸光全全在他身上飘行。

眼前这位兄长,还要多好!必然是因疼自己弟弟,所以,连她都给疼了!

只是~静下来以后,她的心里就又起了另一种声音。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酸酸的,总觉挺心疼他的!

等了有一会儿,小二便把君玉湛所点的菜,上了来。

夙绾心惊讶的低了目光,“梨窝鳕鱼,脆皮田鸡,蜜汁排骨,椒丝~酸鱼~”这是她平生最喜欢的几道菜!

是凑巧?还是……

呆呆的瞧着,睫毛一眨又一眨。

“怎么?不合你口味?”

小眼瞬时逢来,便把她盯的更为慌乱。

“啊~不是不是!只不过……”

“不过什么?”

她低眸想了好一阵,眼睛已在菜盘子里转了好多圈。良久,她忽然抬了头,忍不住张开小嘴,凝眉落声,“我们是不是,从前认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一种青叶桔

他将薄唇拉扯,缓了好一会儿,才回,“为何这般问?”自是挂了笑容,不露任何线索给她寻之的笑容。

淡然,浅浅。

可是,她的心间却越发觉了熟悉,对着他,一瞬抬眸,一瞬低垂。

眼睛忽闪忽闪,想着过往所有,却怎么也想不起,寻不到他的影。

“快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她轻轻点头,之后便拿起了筷子。每入一口,心里就会拼命的回忆一瞬。可即便将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全部查找一遍,也寻不到有关他的事。

她仅能凭感觉,觉出那熟悉之处。

“你怎么不吃呢?”实在没话找了,就只能随意问一句。

他却依旧对着她笑而不语。

倒是紫荆在旁落了话,“夫人,现在这时辰,湛公子自然是吃过了!”

“哦!”尴尬的挤了唇边,眨了眨睫毛。

“待会儿,你还要去寻青叶桔吗?”

“嗯!”微笑着点点头,而后就又扯平了嘴角。

不然呢!她还有别的事情可做吗?

原本就是这样想的!到了边城,无非要做两件事!

一是,寻青叶桔!

二是,帮君玉珩破案!

然,某人已经自己出去了,愣是把她甩在了客栈!那她,也甩着他走!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做!不如,我带你去青叶村走走?”

“啊?”呆愣的咬了筷子。

湛王当真随和,好帮助人!

憨憨一笑,不知如何回应,自觉此刻的表情有点傻!

“只要,你不怕我~顺路把你卖了!”

露齿的笑出,还瞬时拿眼瞪了他,“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那~我们……”

“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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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之上,晃了许久。人群往往,到处都是生脸。

“主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詹高黎尾随其后,一路伴着。眼瞅着就要出城,这心里甚是闷得慌。

君玉珩转而停下脚步,待他跟上。

“清乐寺的案子尚未查清楚,我们手中的线索不多!除了那烧了半张的信件,就只有一根剧毒的雪翎丝。”

詹高黎闻言点头,“那我们该从何查起?”

“就从半张信件查起!那纸,我仔细看过,是出自边城的『倾砚堂』。当年,我们在边城对抗『蚕桑国』敌军时,曾用过那里的纸张!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詹高黎细细回忆,“当初,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军营里的纸张都被淋湿了。还是我带人去『倾砚堂』买回去的!我也是听说,『倾砚堂』的纸,与其他地方的纸有所不同!纸张轻薄但不透光,遇水不易溅湿,遇虫不易侵蚀。遇火~”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停,似也明白了什么。

君玉珩瞬时转过身子,凝眉接话,“我们在清乐寺密室里找到的信件,便是因此保住了一部分。不然~若是换作普通薄纸,入了香炉,必定顷刻化为一团轻灰。”

“原来如此!我们只要查查,『倾砚堂』纸张的送处,便可缩小范围!那纸张可是贵得很!若不是当初军营里银子多,我也买不起!”

“你还说!我因这事儿,那会儿可没少骂你!”浓眉一挑,瞬时消气,“倒是这般看来,花的不冤!”

过了这些年,终于因花钱的事儿,被主子夸了一回,心眼里还是能热乎的!

“别站着了!还不去查!待会儿,我还有别的事了!”夸了两句,就挪不动步子了,早知道,就先不夸他了!

詹高黎赶紧回神问话,“您还有什么事儿,一并交给高黎去做便可!”

“这事儿!你可做不了!需得我自己去!”仰着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

出来的早了些,就是为了能赶着带给她。

可别让他的小狐狸等的着急了!

他落丝良久,转而瞧着詹高黎依旧站于身旁。

“还愣着干什么?去啊!”

去!他去!眼神微微一晃,心里自是清楚,主子要做的事,必然跟王妃有关系!他还须快些查到线索,才能让主子安心去办私事儿!

这般想着,便已窜进了『倾砚堂』。君玉珩在远处瞅着,一面静等,一面落思。

忽而瞧得,一熟悉的人影驾马而去,顷刻就离了城门。

那背影像极了他的二王兄。心里还在想若真是他,他是去做什么?

“主子!”

侧眸看了一眼,便见浣慕芸跟秦歌站在了身旁。

“你俩这是转什么呢?”

秦歌浅笑,“我俩仅是在客栈闷的慌,出来走走!顺便看看,有没有合绾心妹妹口味的青叶桔!”其实,她也不知绾心同皇甫寞不是一个人,仅是听着大家时常叫出口,自己也就应了习惯。

寞字叫的太过冷,还是绾心比较顺口。至于,为何大家都称她绾心,她并不好奇,因为自己识得的是她这个人,而非一个名字!

君玉珩凝眉一搭,见她二人一无所获,忍不住就扯了嘴角,“还是没找到!这丫头可真是挑嘴!”

“也不能说妹妹挑嘴!这个时候,必然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这个时候?”他重复了浣慕芸的话,随后就转了转眼珠,想着到了边城,这个时候,某个馋嘴的小狐狸是该任性一番的!

秦歌,慕芸护看一眼,都觉王爷什么都好,只是这个时候,脑子不太够用!

“哎呀!若是寻不到,妹妹可就缺嘴了!”秦歌故意说着,就待主子神色。

“那没办法,满市集都转过来了,没有怎么办呢!”君玉珩面上依旧显着傲,实则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你们出来时,她在客栈内……”撩着眉头,故意拉了长音,等待她俩接话。

是想问问,她还有没有生闷气!

“我们出来时,妹妹还没有醒!”浣慕芸轻声回着。

君玉珩只觉,这几日赶路的确苦了她,多休息也是好的!毕竟,她此时的身子骨不比从前了,还是要多加养着。

“你们去转你们的吧!买些自己喜欢的!就不别围着青叶桔转了!”

“主子这话,是不用我们寻了!那必然是找好了地方!”秦歌微微一笑,转而对上身旁的浣慕芸,“我们俩终于可以放松心情的自己逛逛了!只是~要买的东西很多,还缺些银两~”

“秦歌!我见你平日不爱说话,最近倒是越发~”不过,这样的相处挺好!像一家人一样!

君玉珩瞬时掏出了一个钱袋,递去了秦歌手上。

“主子就是阔气!”

“顺便,帮绾心买一些!”

“放~心~吧!”她故意拉了长音。

惹得身旁慕芸,抿唇一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沧海桑田 不及你我之距

风雨无痕,岁月无情。

此间无解,此症无医。

红尘渺渺,唯她不忘。

凡尘悠悠,唯痴难消。

君玉湛坐在树上,一面扔着手中的青叶桔,一面低眸望着她。

两处眸光相逢,夙绾心亦是坐在草地间,仰头瞧着他。

那模样,欢喜极了。

倒是这瞬可怜了紫荆,只得左右摇晃,来回追接着青叶桔。也不晓得,湛王扔出的下一个,会落去哪个方向。

觉得地上的青叶桔差不多了,他便拍拍脏乱褶皱的衣袍,跳了下来。瞬时走到夙绾心身旁,浅笑扬唇,“这回~可是够了?”

“嗯!”起身迎着他,欣喜地点了点头。看着紫荆埋头苦捡,那些,估摸着能够装满一大筐呢!

也不知,他是从何处提来的竹筐,刚好能装的下。

这还不算好奇之处,夙绾心不禁抬眸望了望四周,顷刻就忍不住落了话,“我们这般摘果子,怎么没有村民来阻止呢?”

“我早就解决了!”

“诶?”

“给了他们银两,便是买下来了!”

这王爷做的就是阔气,甩些银两便没事了!

“夫人,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待会儿主子回了客栈见不到你,又该找了!”紫荆瞬时走到身旁。

夙绾心两眼一搭,看她两手捧着筐底,当真是吃力。

“走吧,走吧!”再不走,小丫头就要撅小嘴,委屈了!

回到客栈时,发现君玉珩已经在店里坐着了。然,他面前的木桌上,也落了一筐的青叶桔。

夙绾心两脚迈进门槛,瞬时停在原地,呆愣的瞧着。

她以为,他仅是去查案了,未想,他还为她寻了青叶桔。

君玉湛背手门前,亦是静静地,只落去了目光。

君玉珩表面不怒,心里却不是滋味。自己的王兄,拉着他的妻子去摘青叶桔,按理说,他该道一声感谢,然而此刻~他说不出。

“四弟查的案子如何?我向来不喜欢处理案情,没能帮上你什么忙。只得,带着弟妹,去摘些青叶桔。没想到~你也带回来了。”瞬时勾起嘴角,挑了笑容,“早知道,我就让她留在客栈等你了。”

“二哥也是好心,原本我也没这时间去寻青叶桔。乃是今日赶巧,该查到的,都查了清楚,便有空去摘了些。”

瞧着眼前一幕,夙绾心抿着薄唇无音。她是感动的,也是没有想到,他会帮她寻来,想着他去找线索已经很烦心了,所以,她才回亲自去找青叶桔。

只怪自己馋嘴,等不及了!

“你去哪里摘得?我们怎么没有看到你?”明明说,唯青叶村才有,那为何他们没有碰到。

“青叶村那么大,没有碰到是正常的!”君玉珩勾了她一眼,便转去了脸颊,声音越发显了清冷,必然是心间不痛快。

“早知道你帮我带回来了,我就在客栈休息了,这一趟~还真是累!”憨憨一笑,神色极为尴尬。想要哄他,又知,他傲娇起来,不好哄。

果然,他就这么抖了抖袖口,在她眼前起了身子。

“今日有些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了。”脚下迈了步子,踏在楼梯上,咯吱咯吱竟似落在了她的心窝处。

“这个君玉珩,莫名其妙的!”甩脸给谁看呢!难道她不会吗?

“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嗯?”忽听旁侧落了声音,夙绾心凝眉瞥脸,“为何我要去看他?我饿了,我要吃饭!”她还掖了一肚子火呢!“紫荆,让店小二上菜!”甩甩袖子便坐到了桌前,仰头看了看楼上,瞬时就又嘟了小嘴。

良久,饭菜上了桌,大家就都回来了。围在一起,搓搓筷子准备吃饭,然而这个时候,某人竟还怄气的不肯下来。

“主子今儿这是怎么了?为何没下来吃饭?”云疏疑惑的出了声,眼眸直至抬到楼梯口。

詹高黎瞬时瞧了一眼旁侧的夙绾心。有些话不能明着说,只得找些别的话语搪塞过去。

“主子今日在外奔走太过劳累,应是休息了。待会儿,把饭送上去便是了。”

听了詹高黎的话,夙绾心低着头,用筷子在碗中戳了戳,不禁停下来,思索一阵。

明明白日里还在为他着想,怎么这会儿却跟他怄起气来了?

詹高黎再次搭了她一眼,便顷刻对着花烛瞪了瞪。花烛即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故而抬头说道,“那我去给主子送饭!”

“你们吃吧!我去给他送!”停下嚼动,甩了筷子,虽脸上显着烦躁,无奈,心里却是惦记的。

跑去柜台,等着小二给她送了新的饭菜,她便端着上了楼。

整个过程,君玉湛都瞧进了眼里。只是,侧着脸颊,不曾落声,就连呼吸都控制的极为均匀。

夙绾心走到门口时,感到屋子里静的很。捋了捋思绪,将脸上的表情消去,瞬时推开了房门,抬步迈进。

就看着他,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她知道,他肯定没有睡着,只是不愿理她。

回头关上房门,心里还是清楚的!吵架也不能让客栈里其他人瞧了笑话!

几步走到床榻前,等了片刻,见他始终不睁眼,便将饭菜放到了旁边的桌上。侧身背着他,忍了忍,顺了顺。而后,就转过身子,先一刻开了口,“哎!我都亲自给你端上来了!你就这般对我?”歪着小脑袋的问着。

却见他,还是一动不动。

“君玉珩!我不就是自己去摘了青叶桔嘛!你干嘛那么动气?”

“你是自己去的吗?”

嘿?这会儿倒是开口回应了!

夙绾心瞬时坐到了他的身旁,揪着眉头的瞪了他。

“我是没有自己去!若我自己去了,你就不会生气了吗?”

说来说去,她还是不知,他在气什么。

君玉珩转而睁开眼睛,瞧着她,慢慢起了身子。

“你为何不等我……”

“我不是知道你去办案子了,怕你辛苦么!”

他再辛苦,也会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本是想给你个惊喜!”

见他瞥了头去,夙绾心忽然有些心疼。

“好了,别生气了!我答应你,你摘回来的那些青叶桔,我也会一个不剩的吃干净!”抿着嘴角,对他浅浅一笑。

君玉珩顷刻转过脸颊,逢上了她那天真的笑。

“难道,你跟二哥出去,我不该吃醋吗?”

“诶?”

第一百四十章 遥都生变 梦境成真

君玉珩低眸拍打了两下她的手背,突觉这醋意起的有些莫名。但不管怎样劝说自己,都还是吃了。

“我不该生你气!”

“是我不应该,让湛王陪我去!”

夫妻二人把事情说通了,也就没什么了。想想方才,彼此怄气的模样,当真像两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哎!是我昨日太过逗你了!才会让你以为,我不会帮你去找青叶桔!”满心的愧意说不尽,唯有紧紧握一握她清凉的小手。

“没事!我都习惯你这样子了!”他若哪日不逗她了,她还真有些不习惯。“对了,你的案子查的怎么样?到了这里,可是找到其他线索了?”

“从那烧了半张的信件上找到了『倾砚堂』。”

“那是什么地方?”

“那信件所用的纸张,出自此处!”

夙绾心听言点了点头,可是想想,这也不能当作线索,毕竟什么人都可从店里买纸张回去用!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里的纸张,甚贵!非常人能用得起,故此,我就想着,让詹高黎去查查,看看都有哪里专门去买。”

“那,查到什么了吗?”夙绾心依旧好奇的问着。

便见君玉珩对着她点了点头,“嗯!”但这个头点地却有些自嘲跟无奈。眼皮撩动间,不禁抿了抿薄唇,之后就对着她苦笑一瞬,“边城这~用得起的人家还真是多!”

那便是一无所获!

夙绾心只得道一声宽慰,“总能找到线索的!”

“我想也会,不然~那幕后主使者,不会阻止我们来边城!”只是现在,还找不到查找方向,一声轻叹,便又回了他们之间的事儿。“所以,我就去帮你寻青叶桔了!”

“……”

“原本,我起了个大早,就是想要查清楚后,帮你去寻的!”

听了他的话,夙绾心只得憨憨回应,“我现在知道了,我心领了!”

“这就领了?不犒劳一下?”

“诶?”

某王爷的小眼神,不大对!

……

君玉湛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瞬时挑起眼底的清酒放置唇边。心中多少忧思,此刻,却只能独自消磨。

忽而听得店门外传来了撕扯喉咙的声音。他凝眉望去,惊见一身镶了金丝玉锦的盔甲。

“诺霆王爷可在~”那声音颤颤而落。

转瞬,便勾动了秦歌的紧张。

“大哥~”提起裙摆,跑至兄长身旁,两手晃晃移去,看着那沾染满身的血色,不禁眼角泛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呢?”

四面宾客见了血色,吓得纷纷逃离。唯留小二和老板还站在柜台前,疑惑的摸着脑袋。

君玉湛瞬时走到秦赫面前,半蹲身子。

“发生了什么?”

“湛王!遥都~变天了!”

“你说什么?”君玉珩正同夙绾心从楼上行下,忽而看到这一幕,甚为震惊。“秦赫,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王爷!遥都~变天了!”他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然~已经发生。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说!”他的情绪顷刻加重,如突临的风雨,极为不稳。

秦赫起了身子,几步挪移,欲要挪近主子身旁,却是仅差三步之距时,无力跪地。

“麟王派兵攻下了遥都城。”

“洵王呢?洵王怎么样?”他的头轰隆一声,便又想起了多日前,那个甚为真实的梦境。

秦赫支支吾吾,抽动了好一阵的唇齿,然,终还是对着他道了声,“洵王带兵亲自阻拦麟王,不幸~被麟王斩杀!”

似如一道闪电窜至身体,眸光顷刻呆滞,身子失力的退移。

他无法面对!

自己才离开数日,遥都城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夙绾心赶忙伸手扶了他,于他身后用力的撑着。

是他大意了!

对方给他下了多大的套,让他毫不回头的顺行至边城。越是阻拦,越是要来到此处。

“玉洵被斩杀?”她不能相信,这怎么可能?

眼眸处,瞬时变了湿润。

她做不到君玉珩的忍,眼泪已是垂至了下巴。

“是大王兄所为?”君玉湛侧身瞧来,凝眉重复。心中亦是有着说不出的话。

“那~雪矇师姐呢?”她慌了,傻傻的眨着眼睛,泛着泪。

君玉湛转而替她问着,“遥都城的其他皇亲呢?”

秦赫跪在地上,双手抚着胸口。

“属下没有保护好洵王和洵王妃,没有护好国主同其他皇室族人!国主同诸位国卿娘娘如今还被软禁在国苑!诺霆王府的皇甫卿姬已归了『蚕桑国』。想来,无事,因此次,与麟王结盟的~正是『蚕桑国』。”

君玉珩瞬时怒吼,“本王不想问这个女人,本王想知道,洵王妃……”

“洵王妃~失踪了!”秦赫低垂额头,越发愧疚。

夙绾心却在这瞬,含着泪水,晕在了君玉珩的身旁。

浣慕芸赶忙跑到另一边,伸手护了她的身子。

“快,找大夫!”

……

遥都城的兵变,无疑是每个人的痛。即便在睡梦中,都能被那血淋淋的画面所惊。

忽而坐起,夙绾心苍白的小脸上瞬时泛了白。身侧紧紧的攥着被褥,两眼泪痕涌动。

不,她不信,不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们才离开几日,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走的时候,雪矇师姐还对也她有说有笑,如今竟失踪了?

还有君玉洵~那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上天怎就这般取走了他的性命?

君玉珩坐在榻前,伸手撩动着她的碎发,心里虽也落着疼痛,却只能在她的面前,装作无事。

“绾心……”

“不,我刚刚一定是在做梦!只是一觉睡醒了!做的噩梦!”她两眼通红,神情极难镇定。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嘴巴依旧说着,重复着,“秦歌姐姐的兄长没有受伤,没有来我们住的客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恍恍惚惚,神色消沉。

转而对上君玉珩的眼睛,见他亦是红的泛了血色。

她控制不住,用力的抓紧他的肩膀。

“你告诉我!我刚刚只是在做梦,对吗?”

“绾心,我们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地休息!把身子养好!”

“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她的声音越发的大了些,两眼瞪的通圆,满是惊色,“你告诉我!雪矇师姐没有失踪!她跟君玉湛还在遥都城过得好好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场噩梦!对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支持他 去做所有想做的

瞧着他,侧过了脸去。

夙绾心知道,自己此刻,所有说出的话,才是梦话。她悲痛的闭紧双眸,让泪水肆意的流淌。抬手捂上胸口,感受着次次戳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为何~为何~”哭到喉咙沙哑,哭到气声颤颤。

君玉珩唯有将她拥进怀中,紧紧的抱住。

“王妃千万要控制住,您现在~可是有孕之身,切莫伤痛过重。”

她惊讶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旁侧花烛。

“王妃,请节哀!无论是洵王之事,还是遥都城之事,我们每个人都心有痛意。可您身子向来虚弱,不能再这般了。”紫荆随之劝说着她。

她这才明白,为何君玉珩在她面前,恍然装作了一副不痛的模样,原是怕~更加勾动她的悲伤。

眼泪依旧沾染在两侧脸颊,她低眸缓缓,忽然觉得自己成了他的累赘。如若,她没有在这个时候有身孕,那他必然是要即刻召集边城将士杀回遥都城的。

哭声止,咳痛落。

似有一股气,闷在了胸口处。她不能让大家再为她担心,便只能忍着,忍下悲痛的情绪。

可这般~并不容易。

“我突然觉得有些乏,想静静地缓一会儿。”

“我在这里陪你!”他应的很快。

夙绾心却并不想让他留下,摇摇头,对着他扯了几下小嘴,“让紫荆和花烛陪着我便好了!你在这里待着,我反而休息不下。”强忍着哽咽,眼睛微微眨动,就等着他起身离开。

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君玉珩只得点头依着。也是因~还有些事情,要同二王兄,詹高黎,秦赫好好商议。

但这些事~不想扰到她。

“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别再多想,雪矇~我会找到的!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他字字落下,咬的甚重。自是怕,在她面前控制不住滴泪。

夙绾心点点头,坐在榻前看着他离开了房间。霎时,便忍不住,寻了一角被褥,捂在了唇边。

一股血腥之味,扑入鼻尖。她故意捏紧,退至身下,不让旁边的紫荆,花烛看到。

再等等,再让她多些时日。

……

君玉珩走下楼后,便抬步出了客栈。此刻,他没有心情去谈论任何事情,只得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集市上人来人往,瞬时穿行过他的身旁。不禁想起从前,他跟弟弟一起四处游玩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玉洵很天真,总是追在他的后面,还傻乎乎的笑着,说要成为他这兄长一般的人。

可他又有什么好,连自己最亲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能做什么?

忽感一股力道碰上了他的肩膀,他瞥眼瞧去,知并不是路人撞了他,而是他失魂的撞到了路人。

詹高黎抚着腰间长剑正大步追来。顷刻,听了路人冷漠的嚷声,他恨不得上前揪起那人的衣领。

却是在几步临近时,被主子扬手拦了下来。

待那人离开后,君玉珩才将手臂无力的垂下,满心伤痛,已不再遮掩。

“主子……”

“高黎,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竟然就这么上了对方的当!”

“……”

“一路赶来了边城,让君玉麟轻而易举的占了遥都城。”

“这不是您的错!您不要把所有事情,归咎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我的错!”眼泪虽在强忍,心里却已经在淌血,“是我无能,在玉洵最需要我这王兄时,离开了他的身边!害他就这么去了!”

“主子……”

“我现在又该怎么做!如若飞奔回遥都城,为玉洵报仇,那~绾心怎么办?”她本就身子虚弱,现在还怀了他的骨肉,必然是离不开他的,他也绝不能离她而去。

自己要做父王了!

这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儿,却连了又一件悲痛。

她的事情,他还没有找到救治的方法!现如今,自己的弟弟也……

满心撕痛,寻不到一处可发泄之地。

他果然,不详!

“主子,不如让我跟秦赫,先带领边城将士杀回遥都城!”詹高黎抱拳请领,已是做好了准备。

君玉珩沉默不言,脑子里已乱做一团。

“还有我!我可以先回去!”君玉湛背手走来,看着四弟那两难的神情,不禁落了心疼。

自己~终还是疼他这弟弟的。

还有~那已英勇牺牲的五弟。

君玉珩凝眸瞧着王兄,满心激动,难用话语言清。

“二哥,当真愿意去同君玉麟对抗?”

“那怎么了?”冷笑着,勾了勾嘴角,“本来,我就跟这位大王兄不是很熟!眼下,更是对事,不再对人!即便他是大哥,他杀了五弟,便跟我们再没了兄弟情!”抬手搭在君玉珩的肩膀上轻轻拍打几下,虽然心里也有着难过,却要比他冷静,“玉珩,你留下来照顾弟妹!遥都城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詹高黎!我会带兵,亲自讨伐君玉麟!对他,绝不会手软!”

重重的点头,于心间自然是信他这位二哥的。

……

决定好了一切,便回了客栈。此刻,已渐夜深。君玉珩轻轻迈步,转而推开了客房的门。

这会儿,夙绾心已是在床榻上静静地闭了眼睛。

他关好门,轻声走进。瞬时坐在榻前,扬动嘴角,瞧着她。

她并没有睡,渐渐的睁开眼睛,就如他深情看她般,凝眸回应。

“何时回遥都城?”

那声音显了无力,让君玉珩听的甚为心疼。

“二哥跟詹高黎,以及秦赫明日便回摔边城众将回去!”

“那你呢?”两眼眨动,所含泪水久久不退。

君玉珩仅是抓着她的小手,浅浅的挤了一笑,“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她不同意,定不会让他这般做。忍着全身的酸痛,慢慢直起了半身,眸光晃晃,全全装得他的影,“你必须回去!必须帮玉洵报仇!”

“绾绾……”

“你还要去寻雪矇师姐的下落!”

“……”

“这是你的责任!”

“你也是我的责任!”他重重的落着声,再次将她的小手紧护。

她却笑着,抽出小手,转抓上他的手。

“可我,从不愿做你的累赘!”

“绾绾……”

“如果你因为我,而放弃了那些你本该要去完成的事!我必然会恨我自己!你知道的,我从不愿拖累你!你别让我,痛上加痛!”

他沉默的低了头,心中纠结难平。

“你要去!一定要去!”

“……”

“我会在边城等你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期盼团聚的那一日

离别之日,夙绾心站在客栈门前,抬手轻挥。

咬着牙,学着坚强。

君玉珩驾着马儿,拧眉回望。

他定会早早的夺回国苑,为弟报仇,再归来照顾她。

“等我!”心间默默念着,已不知,道了多少遍。

直至出了城门,才迅速的奔离。

君玉湛不敢回头,亦是不愿扰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分别之景。瞧着君玉珩于旁侧加快了速度,他便也跟着驾马而去,心里虽落担心,但还是将自己的举动,控制的很好。

再寻不到他的影子,夙绾心才终卸下强忍。

抚着胸口,一阵轻咳过后,便见那粉嫩的绢帕上多了一层血迹润痕。

“王妃,你……”紫荆惊慌的瞧着。

瞬时惊动了旁侧的浣慕芸,她拧眉走来,迅速的抓起了她的手,让她没了收掩的机会。

“绾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去把王爷追回来!”花烛心里一急,便要提起裙摆,凭着两条腿,急慌慌的狂奔。

“你这样不行!我去!”云疏顷刻拦阻,扬动两臂就要使出法术。

“不要!”她赶忙制止,用着气声道出,“云疏,花烛!你们都给我停下来!”

“绾心!”

“王妃!”

“我让你们停下来!不准追,不准动用法术传达!”心里一着急,就又咳出了音。只见双唇血丝缠绕,一层润过一层。

可看着远处,那刚刚马儿奔离的方向。她反倒不痛,反倒安心的落了笑。

她终于将君玉珩送走了!她的说劝功夫还是有的,这般~他便不会有遗憾了!

“绾心,我去帮你找大夫!”秦歌从后方,下了客栈前的台阶,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行了步子。

“秦歌姐姐!不要去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秦赫回眸,再说不出任何话语,仅是呆呆的瞧了她。亦如此刻,浣慕芸和芷鸳的神色一样。

她是知道自己情况的,故此,就算是神医也救不得了。如今,唯有期盼,她能多活些时日,看着君玉珩完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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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她围裹着头纱,遮掩满脸哀伤。泪水在眼角低垂,瞬时滴在他的脸上。

“是我没用!竟没办法救的了你!”忍不住扯动嘴角,落了自嘲的神色。

吧嗒吧嗒,珠泪串结一线。

她的泪水是热的,却也无法再将他的脸颊捂暖。

“玉洵,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这男人,好生任性!愣是就这么长眠不醒,让我独自一人承受孤独!我其实~也想做一个处处依仗夫君的小女子,能够日日得你照顾,疼爱。可你~却偏偏不管我了!”眨去眼角的泪,虽落着句句埋怨,却从不曾真的怪他。“若是如此~当初,为何要来招惹我?让我如今,这般的痛苦?”抬手抚过他的发丝,一瞬弯着嘴角的悲痛,一瞬又上扬勾扯的大笑。

“我一定会救活你的,哪怕付出所有!只要你能重新活过来!我做什么都愿意!”喂他服下的『轻止丹』只得维持七七四十九天,她一定要在这时日里,找到自己的师兄。

只有这样,才能存有一丝希望。

五个月后

夙绾心守在边城客栈,日日等候。低眸瞧着自己的肚子越发大了。她胸口的刺痛感,也变得越发强烈。

“绾心,这个孩子,你不可生下来!若执意这般下去,你必然会死!”

云疏每每说出这番话,她都仅是一笑回过。对她来说无畏生死,唯有亲人分别才最让人痛苦。

这是她和君玉珩的孩子,她就该好好的照顾着。

“云疏,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心意已决,你知道,我一旦做了决定,是必然不会改变的!”

“绾心!你明知你体内存有穹魔一魄,这几月来,本就消磨了你大半的精力!难道,你要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而消散于人间吗?”

穹魔死时,将一魄注入她的体内,为的便是利用她的寒体,重新复生。

君玉珩当初,之所以不告诉她,就是怕她会做傻事。原本,她想过很多次,欲要自行了断。可一逢了他的疼爱,就不舍了。

现如今,她是越来越抵不过穹魔的魔性了。不禁要同他对抗,还要竭尽所有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以前的夙绾心,从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垮。

如今的夙绾心,更是因身为母亲,而越发坚强。

她定然会撑到孩子出世,撑到夫妻团聚!

只是希望,这两件事,能够不要相离太久。

窗外忽而刮起了冷风,浣慕芸从客栈内走来,为她轻轻披上了一件外袍。

“变天了,你的身子向来凉寒,还是进去吧!”知她日日在盼,她亦是为她期盼着。

只是,君玉珩不在,她更加要照顾好她。

为了不让身边人担心,夙绾心自是每每都很听话的照做。

忽而听得身后的马蹄声,夙绾心欣喜地侧头,有那么一瞬,她认为是君玉珩回来了。

但这,本就是一半期盼,一半奢望。

待蔚衍师兄下了马,她才又将兴奋的笑意,转回了平静的笑。

“大师兄怎么来了?”

“我是奉师父之名,带你回百柳林的!”

“我爹?他叫我回去?”离开的时候,他都没有送过她,这会儿竟然让师兄来接她了。

不论怎样,她的心里亦是欢喜的。

“师妹,你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夙绾心点点头,想着这般也好,能够在自己离开前,再见见父亲。

“那我也收拾收拾跟你们回去!”

“不,云疏!你留下!”

“为什么?”他不明白,他向来是跟着她的。

蔚衍师兄瞬时撇了眼睛,云疏瞧了那眼神的方向,便立刻明白了原由。

“你此刻,可是还有着别的责任!我带绾心回去就好!”

云疏听言只得摸摸头,他如今可不是只照顾绾心一个人!

王爷跟詹高黎走的时候,可是把他们这一大帮女人全全交给他了!他总不能让她们一起回百柳林吧!

绾心她爹,素来不喜欢人多,热闹!

不可做,不能做!

“我带绾心回百柳林,你还不放心吗?”

“当然不是!”来的是蔚衍师兄,他自是放心极了!若是赫连师兄,他就放不得了!

毕竟关系不同过去了,王爷知道也会说他的!

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夙绾心回去收拾东西,云疏帮忙找了马车。

她如今有着身孕,必然不能让蔚衍师兄拉着她飞来飞去。

想来,还是坐马车比较安全。

此刻,大家都在忙碌,却无人看到,门前站立的蔚衍师兄~那透着古怪的表情。

第一百四十三章 深谋

夙绾心只跟花烛,紫荆说,是去找神医医治自己的身体。还叮嘱她们安心的跟着浣慕芸和秦歌,亦要照顾好芷鸳,把她当作自己的主子来服侍。

“不行啊王妃,我们怎能让您跟一个男子单独离开呢?这~不太妥当!”花烛站于一边,一面看着她跟紫荆整理衣物,一面两手交握,紧张的追问。

夙绾心这才想到,自己认识师兄,知师兄的为人,可两个小丫头并不知道,还有秦歌,虽听得她叫了师兄,但亦是不放心的。

如此想来,必然要多加解释一番。

挺正身子,淡然的回过头来,对着关心她的花烛浅浅一笑,而后便拉起了她的双手。

“你不知,这蔚衍不是普通人!他是王爷的师兄的!所以,待王爷回来以后,你们大可告知他,我跟着蔚衍师兄走了!他自然清楚,要去哪里找我!”

花烛凝眉盯瞧,本存至的话语,瞬时消了。唯有那紧张的目光,还在不停,不移的显露着。

所有的事情,她都交代的很清楚,身背行李,出了客栈,便上了云疏为她准备好的马车。

扬手挥别后,就落了帘子。

蔚衍侧眸冲着云疏点了点头,而后便驾着马儿奔离。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离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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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都城内,大局已定。君玉珩却还不能飞奔边城回到自己王妃的身旁,只因,还没有找到雪矇,以及弟弟的尸身。

“你这样~何时才能回去见她?”君玉湛临近,轻声问着。

他从沉思中缓来,侧眸瞧了一眼王兄。自是低叹声声,压制不住。他也想问这个问题,也想顷刻回去。只是,他清楚,在没有找到雪矇之前,即便回到她身边,也会被她说教出来。

“三王兄可是找到了?”故意换了话问,便是也想换一种心情。

然,君玉湛仅是背手摇头,“还没呢!三弟同大王兄终归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也许是被大王兄关起来了,也许是不愿共事,默默离开了。”瞬时说出两个原因,转而逢了他的目光,“四弟觉得是哪种?”

他觉~哪一种都不似,只是~还没有什么证据。

远方忽而飘过一张润了法术的信条,他知,是云疏又为他传来了消息。夹于两指之间,君玉珩低眸仔细的看着。

“说了什么?”想要就这般站在一边不问,却是喉咙处控制不住的落了声。

君玉珩轻抿嘴角,出声回道,“没什么,只是绾心被我大师兄带回门派医治了!”

“那是好事!”

但愿吧!

看着远方,又是一阵叹息。他希望如此,毕竟~一直在等着师父想到除去她体内穹魔一魄的方法。

待他寻到雪矇,把这里的事情全全安顿好,便会回百柳林好好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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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绾心静静地坐着,心里忽然落了阵阵慌乱。

想了想,便缓和了心情。待君玉珩回来时,必会来百柳林接她的。

他们定然能够重逢。

从前,蔚衍师兄与她在一起,总是会说上几句的。这会儿,已是驾着马车行了有段时辰,却未见他说上一句话。

忍不住抬手掀了帘子,本欲瞧瞧风景,却见四周变了模样,并不似凡尘之象。

“大师兄,这是哪?”通往百柳林的捷径?她怎么从来都没走过!

隔着帘子,依旧听不到任何回应。她本想倾一下身子,扬手去拍下师兄的肩膀,马车却在这时加快了速度。

她赶紧抓住两边的窗户,尽量稳住身体不做摇晃。但不论她追问什么,蔚衍师兄就似听不得,完全不回话。

“师兄!”用力的前倾,掀开帘子,瞬时瞧见两根手指触上了她的眉心。之后,她就什么都不清楚的昏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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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都城上下,基本恢复了原貌,国苑再无乱事,百姓也一一归来,市集又重新起了摊位。他站在小巷口,望着行人匆匆过,不禁又想起了过去,自己在此追赶她的场景。

不知何时,国师大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从前,他对他极有偏见,此刻~倒是能这般站在一起了。

毕竟,若不是他全心全力护着国苑上下,他也不能赶着回来救驾。

就算,他娶得并不是他的女儿,眼下终还是撂不明父,婿这层关系。

“寞儿被王爷留在了边城?”

“回遥都城救父王,与王兄为敌。这段行程比较危险,所以,不能带她回来!”

“可王爷有没有想过,君玉麟结交的是『蚕桑国』,他们虽在遥都城退了兵,却不知会不会退回边城兴风作浪!”

君玉珩凝眉一惊,这些时日,亦是被找玉洵和雪矇的事,弄的棘手,当真没有想到此处。

“本王会让詹高黎带兵卫去接回他们。”

“原本在诺霆王府中住着的那位公主,已经被她的父兄带回了『蚕桑国』去。”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未放在心上。

他的心里就只有夙绾心。

“事到如今,老夫仅想跟王爷说一件事!一件埋至心底的事。就当是唠唠家常!”

从没听过,国师大人也能落下这种语气。君玉珩侧过身子来,自是听的甚为惊讶,“国师大人想说什么?”

“当初,老夫早有意让寞儿嫁去诺霆王府,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想查清王爷的身世。老夫跟了国主那么多年,自然清楚,君玉族的皇子,腰间都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国师居然怀疑本王?”还不惜,搭上了自己的女儿!

“如今,看着王爷王妃和睦幸福,倒是证明,老夫谋划的也不算是错事!”

倘若,皇甫寞没有跟夙绾心互换身份,那便是错事了!

只是,此刻也说不得,唯有抬眼轻瞄,一扫而过。

“国师大人还真是深谋远虑!”

皇甫卓瑞低头一拜,“这都是为了国主,为了『霓澄国』上下的安慰。王爷在清乐寺,想必~已经发现了那封信件。那曾是老夫同单将军所放在那里的!”

他还真不知,从前的事情,也有国师一份功!

当真是刮目相看。

“本王是发现了,可为何那些守护密室的物件全全用的『蚕桑国』之物?”

“是为了更好的提醒后辈,此事跟『蚕桑国』有关!”

如此简单的事情,他当初,居然想的复杂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挣扎

夙绾心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的石窟中,手间捆绑的是玄铁之锁,越挣扎便越牢固。

他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为何蔚衍师兄要把她带至此处。

自己的爹爹又知不知道这件事?

四面忽而刮来凉风,瞬时吹起了她的两处丝发。

滴答滴答的水声,应着来人的脚步,离着她越来越近。

“蔚衍师兄?”凝眉望去,很快便看清了他的模样。好多的话语堵在喉咙处,却突然一句都问不出。

“你就在这里好生的呆着吧!”

“究竟为何?”从前的蔚衍师兄,不是这样的,现在的蔚衍师兄倒像是一个陌生人!“我爹呢?我要见我爹!”

他背过身去,未回答她的问题。转瞬,便又消失在了窟洞中。任凭她在后方多次呼喊,也再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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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依如往日,行走在市集上,看着詹高黎驾着马车将边城的众人接了回来。

此刻,却唯独没有自己所想念的她。一瞬失落过后,便又抬起了嘴角。对着前方落下微笑,似看到她,就立于眼前一般。

短暂的分别,乃是为了今后的相守。他相信师父,必然会救下她的。

站在原处,低了低头,心里这般想着,就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了一阵马儿狂奔的声音。

再抬头,竟见赫连师兄于他面前下了马儿,又露着满脸焦急的跑到了他身旁。

“玉珩,快去救绾心!”

他不知发生了何事!拧眉间,亦变了慌乱。她明明被大师兄接回了遗魂派,还会有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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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冰冷的石窟中,感受着全身上下,全全是游走的寒气。不禁两手环抱,将自己护了一次又一次。

耳畔瞬时传来脚步声,这一次已不是蔚衍师兄。

“爹爹!”她想问为何?却是~话到唇边就咽了下去。

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她早将过去的事情放下,他居然又一次关了她。

夙岭南抖着长袖,瞬时背过,嘴畔忽而落的一口大气,“事到如今,我只能这么做!你莫要怪我!”

“你让我不要怪你!为何不将缘由说个清楚?”听了父亲的话,她知,他的心里还是在意她的。

他叫她,不要怪他!那便要说出能说服她的理由!

“你跟君玉珩就此以后,不得再见!”

“为何?”她终是惊讶的起了身。“爹爹,你到底要做什么?”

“连同你腹中的胎儿,我也要一并除去!以绝~后患!”忍住所有,绷紧神色。即便会让自己的女儿痛恨。

眼眸中全全是她摇晃着脑袋,不得相信的模样。

“不!你不能这么做!”

“如若,我当初坚持决定!就必然不会让你母亲生下你!”他扬手指去,极力的控制手间,不做晃动。表情虽怒,心头却落着无尽颤抖。

夙绾心瞬时瞪着大眼,低垂泪花。她不能相信,相信此刻所看到的画面。

从前,她认为爹爹不喜欢她,可后来君玉珩跟她再回遗魂派,他瞧到了很多面,不一样的他。

师兄,师姐们还一直告诉她,她是错怪了爹爹。久了些,她就真的信了!

如今挂于唇边的笑,当真是嘲!

“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孩子是我的,只有我自己能够做决定!”

“当初,我就是听了你母亲这般话语!才会变了心软!我就是因为管不得她,以致今时大错!现在~我必然要管得了你!”身为父亲,他无从选择做!哪怕,她会一直对他恨下去。

数道灵光窜行入她的体内,夙绾心仰头呐喊,脸上瞬时落满了悲痛。泪水于眼角滑落,染湿脸颊,渐渐的又被凉风吹干。

双眸晃动,忽觉眼前发黑。转而,便倒在了地上。

夙岭南收了法力,慢慢走近她的身旁。

“绾心,我的女儿!爹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怕是会让玉珩终生痛恨,也会因此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事情已然发生,即便说出来也没有用了。“爹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惜一切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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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笙本就是一个性急之人。得知了绾心的处境,便快马加鞭的前来告知。只因自己做不出忤逆师父的事,面对师父,师兄,他只能眼睁睁的瞧着。

“事情就是如此!绾心体内有着穹魔一魄,这件事你是知道的!现如今越发难以控制!师父没有办法,只得将她再次囚禁,以防穹魔再生,还有~就是怕她被魔族抓去,听说,魔尊已经盯上她了。”

所以,在客栈出现的那些魔物,就是冲她而来。那带了面具的魔物,法力不弱,应是有来头的!

“其实,她自己也是清楚的,才会以自己的精力来抵抗穹魔吞噬!”赫连笙坐不稳,只得在厅内来回走动。

坐在长椅之上,君玉珩紧拧扶手。

他居然从没看出,她已全全知晓自己的状况。

“师父~他要怎么做?”

“除去腹中胎儿,凝冻绾心身体!”

“……”听到此处,手下便又是一紧。

“玉珩,绾心是你的妻子!我承认,我的心里还是关心她的!但也只能是师兄对待师妹的关心!”缓缓压去喉咙处的堵痛,他长叹声声,眨去眼角的湿润,“你没有看到绾心每每接受师父『净魂术』的情况!即便身心巨痛,即便呕吐鲜血,她也拼死要用所剩的精力去护住自己腹中的胎儿!可再这般挣扎下去~”迟疑了片刻,并不想说出,却是不说,也都明白。“我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师父这么做,能救绾心吗?”

“只要除去胎儿,带绾心至『玄雪山』就能帮她凝冻身体,待等穹魔一魄消散。”

“嗯!”闭紧双目,重重的点了头。将所有痛意隐藏,并不愿显露在脸上。

君玉湛碰巧来府,恰逢詹高黎未于门前守卫,故而将所有都听入了耳中。

“我就不信,除了此方法,就不能救她回来!”他本不该进来,可却始终做不到,不管不顾,即便做一个旁人,只是一个兄长。

“二哥……”

“弟妹的身份,我早就知晓,你们不必瞒着我!”

赫连笙对眼前的皇族王爷虽不认识,但看他那神色,亦是关心夙绾心之人。

“玉珩,我知道你对妻子的感情!你不愿让她经历危难。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如此执着?倘若你跟你的师父一样,选择让她弃掉孩子,专心治愈身子。你觉得,她会接受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真相

她必然不会,君玉珩的心里明白。可如果不照此方法,她该如何?她向来固执,定不会听从……

夜深之时,独自漫步愫心小筑,映着天上的圆月,回忆着过往画面。幕幕落至眼底,竟如道道光亮刺痛双眸。从未想过分别是这般的感受,看着每一处,她曾行过的地方,此刻~似都有着她的影。

“绾绾~我们该怎么做?”眼眶瞬时湿润,一股股悲痛之感蔓延不歇,翻腾在五脏,哽咽于喉咙。

那是他们的骨肉,弃之必然不舍。可若因保住,而伤了她的身子,此举定不能为。

他希望,还有着别的方法!现如今,是要先把她寻回。离别的日子已经够久了,他不能再这般忍下去。

此刻的夙绾心,亦在垂落着泪水。半屈身子,环抱膝盖,坐至于阴潮的石窟中,每一瞬,都是熬。

而这个「熬」却不是身体的疼痛。

侧眸瞧望,看着斓溯师姐提裙临近,她哽咽不言,朝着身后缩了缩。

“绾心,你可是想明白了!”

“……”别去目光,晃动眼珠。她不想明白,为什么要让她明白。

“你爹,全全是为了你好!”

“斓溯师姐,你都知道些什么?”她反问着,喉咙似生了炎症,疼痛难忍。

“为了你的身体,你必须放弃这个孩子!我想,玉珩若是知道,也会让你这般做的!你们以后~必然还会有孩子的!”

“不会了!”她孤冷的看着对面石壁,眸光中全是寒意。睁着一双大眼,用力的瞪瞧,欲要将泪水停住,吞回。可那窜流而下的珠泪,却已让她失了知觉,竟还在一次一次润染着她的双腮。

“绾心……”

“我跟君玉珩~就此结束了!”扬动的笑容,是对三生三世的嘲。

他们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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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睡,清早便驾着马儿到了百柳林附近。

君玉珩轻轻扯了马绳,抬眸看着周边之象。

“为何停了?快些进去吧!”君玉湛在他的旁侧,也瞬时收了收马绳。

只是,并未得到他的回应,所答此问的,乃后方跟来的赫连笙。

“师父落了『闭林屏』?”

君玉珩的心中很清楚,抬眸间,不禁拧紧了眉头。师父这是不愿让他去见她,为何要将事情做得如此?

远远地,便见大师兄背手走进,隔着屏障淡然的逢了他的眸。

他迅速的下马走去,心中藏了诸多疑问,欲在师兄口中得知。

然,他却在他靠近后,仅仅说了三个字,“回去吧!”

“大师兄!”

“就当自己,从来都没遇到过小狐狸!”

“……”

“这对你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不明白,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我要见师父!我要问个清楚!”

“玉珩,你非要将事情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吗?此刻退离,兴许你们还能在回忆中寻得对方!”

为何,要让他们仅存回忆!

他的心,瞬时痛起。

“究竟发生了什么?”必然是因为什么,才会落下这样的结局。

“你走吧!”蔚衍师兄的脸上,全全是伤痛过后的无奈,他说不出,也不愿告之他。沉了片刻,终是转身行了步子。

他将双手拍在屏障上,高声呼喊。只是,师兄,再也未回应他。

泪痕沾染眼角,随着一阵风儿吹过,清凉搁痛。

“玉珩,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这仅仅一个小屏障,就将你截下了吗?你忘了你来此的目的了吗?”君玉湛坐于马背上,撕扯着喉咙大喊,似要将他从沉思中拉回。

君玉珩退了步子,低垂脸颊。

并不是因为自己破不了这小小屏障,而是因他懂得师父,师兄!必然是出了极大的事情,才会把他挡在了百柳林外。

他的脑子里变得越发混乱,一直在想着是什么事!

君玉湛却在此刻高扬手臂,将眼前的『闭林屏』解了。

“湛王,这是我师父亲自设下的,您如此……”

“我不管是谁设下的!挡了路,就要解!”那不是他的师父,他也并未被心事困扰。

自己还记得来此的目的。

救下夙绾心!

定还有别的方法!

“主子!我们进去吧!”詹高黎一旁轻唤,他却始终止于原地。

君玉湛转而下了马,几步走到他的身旁。

“玉珩,这就是你对夙绾心的爱?便仅到了此?你师父不让你俩再见面,你就妥协了?甘心听命了?”

身下的两手紧攥,瞬时侧眸逢了王兄。

这是前生,他从白尘轩那里得来的说教,此刻,乃是原原本本的还了他。

被王兄一番怒吼,他终踏了步子。

赫连笙赶忙下马追去,那情绪,似生怕他这般做来,会惹到师父。

然他已无所畏惧,一心只想着带回自己的妻子。

前方之影,越发临近。蔚衍感到屏障破除,便迅速的返了回来。

“玉珩,你为何执迷不悟!”

“玉珩无心触怒师父,只想弄清楚事情的原由!”

“你非要知道?可你又能否承受?”蔚衍无奈的甩动长袖,神色极为凝重。

“大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

“赫连笙你竟然……”

“我只是担心师妹……”赫连笙落了不解的眉头,知师兄是在说他,为何将君玉珩带了来。

天上的白云恍然化成团团暗黑之色,四面瞬时刮动起阴凉的寒风。夙岭南于林中显露身影,渐渐地移进。

“师父~”他轻声唤着,却见他的脸上,已不似从前的慈,倒落了些许冷。

“你想知道的,为师今日都能告诉你!可待你知晓以后,我们的师徒情义,也就散了!”

“师父……”他摇晃着头,不禁朝着前方迈了半步。

“清乐寺的和尚是我杀的!跟师父没有任何关系!”眼瞅着事情瞒不住了。

蔚衍先一刻,喊出了声音。便在这一瞬,似如一捆绳索,拴住了君玉珩身下的双脚。

“大师兄,你说什么?”他一直认为,那是『蚕桑国』派人所为。

怎么会是他的师兄?

他自小在遗魂派长大,师兄带他如亲弟,他的性子,他了解的!怎么会是他?

“那日,我故意将寺庙燃火,还跟你动了手……”

“不!对方处心积虑!还差点害我被雪翎丝染成毒人!怎么可能是师兄?”脚下步子微退,心中一再重复。

蔚衍忽而张口,却应不上他的话语。

一处摆袖扬起,顷刻,便挡在了蔚衍的前方。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只待大戏

夙岭南深深一叹,转而道来,“蔚衍,你的师弟不是一个糊涂人,谁做过,谁未做过,他心里明白!”

“师父……”

“为师既已决定要告诉他,便是如实回答!”

赫连笙缓缓退了步,忍了很久,就是等着看这一出大戏,脸上瞬时变了神色,再不似方才那着急忙慌,傻傻呼呼的样子。

当真是悠闲在侧,只待好戏上演。

“『寒霜降』和『思筑梦』都是经我手间创出。亦是我秘密传给了忘忧,还有『蚕桑国』的暗卫。”

他不能相信,喉间滚动,心内波荡。

君玉湛低眸静思,于此刻,也插不上什么话。倒是在这一瞬间,侧过脸,瞧见了某人的神色。

他好奇的瞥眼,几次之后,才越发的觉了古怪。自己四弟的修仙门派,还真是个个存落异样心思啊!

“所以,那次,我去烧掉清乐寺禅房,就是不愿让你再查下去了!”蔚衍师兄站在一旁,喘息着大气,道不出的为难,言不得的苦衷。

“师父为何要帮助『蚕桑国』?”眸光逢去,带着点点心寒。

他想知道,自己一向敬重的师父,为什么要帮着他国来敌对于他。

“只因一些个人私事!”

夙岭南将理由说的很简单,他却已于原地凄凉的哼笑。对君玉珩来说,师父乃是至亲,被自己最信任的家人背叛,是何等痛苦。

“师父,前几日,我碰到了雪矇师妹,他跟我说了一件事!不知是不是真的!”赫连笙唯恐事情不大,几步临近,就在君玉珩的耳朵边上落声。

“你看到洵王妃了?”詹高黎惊讶的追问,亦是替自家主子出声。

君玉湛眸色一沉,顷刻,便瞧清了他的心思。

本想出言,了过此事,提醒玉珩去接绾心。却于这瞬,从林中窜出一道白衣身影,转瞬,就举着长剑过了他们身旁。

“洵王妃?”

雪矇撩开眼前的轻纱,怒视着对她施有教导之恩的师父。

“雪矇今日来百柳林,就是想让师父亲口告诉徒儿,为何帮着旁人杀我夫君?”

“雪矇你在说什么?”

“师妹!你跟我说,是师父杀了君玉洵,是真的吗?师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不管君玉珩是没有听清,还是没有听懂,他都顺着眼前形势,再重复了一遍。

赫连笙将情绪遮掩的甚好,只是逃得过众人之目,却骗不得君玉湛的眼睛。

“我只想让师父告诉我!雪矇夫君之死,同师父究竟有无关系?”当初,在清乐寺内,她就发现了『寒霜降』。心里原是早已有了答案,却从不愿相信。

直至君玉洵离开后,她痛心难掩,跑来百柳林,仅想于此间得到一个答案。

“师妹,你冷静一点!师父的为人,难道你不了解吗?”蔚衍出言劝解,可她已被仇恨染红了双眸,只等师父亲口说出。

夙岭南长长一叹,不愿做否认,“君玉洵的死,的确同我有关!”

手上的长剑瞬时抖动,她扬袖挥起,转而于上前阻拦的蔚衍师兄纠缠在了一起。

“师妹!你别跟大师兄动手!”赫连笙一旁喊着,表现的很是着急,“玉珩,你快出手拦下他们!”他侧眸劝说,而后便先一刻行至中间,假装拦住。

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逼君玉珩出招。

君玉湛眉间一紧,正于心间想着法子。

可他还未想到,就见自己平日里甚聪明的弟弟,已在此刻入了他师兄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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斓溯师姐离开后,夙绾心依旧静静地坐在石窟中,此间,想了许多的事。

师兄没错,爹爹没错!错的,是她跟君玉珩,明明缘浅,偏要逆天之意。

眸光再次泛起泪痕,不停的闪烁,不停的滴垂。

恍然,听得脚步踏在水面的声音。

待她侧过脸颊,已是见皇甫寞跑到了身边。

只见,她二话不说,就低下头扯了她的铁链。

“你这是做什么?”她惊讶的看着,顷刻,那扯在铁链上的小手就变了红。

“我要放你出去!”

“没用的!这是玄铁之锁,我都打不开,你怎么可能……”眼眶忽而湿润,她慌乱的看着这一幕,“你在做什么?”

“你再忍一会儿!”她的小手竟在铁锁之上来回磨蹭,很快就显了血色。

“皇甫寞,你在做什么!”她欲要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狠狠的甩到了一边。

“你别动!我马上就能给你解开!”昨夜,赫连笙大醉,她从他的口中得知了解开玄铁之锁的方法,便是要以女子之血侵湿铁锁。

“不,太多了!太多了!”刺的她双眸难睁,“皇甫寞,你不能这样!”她知她的身子虚弱,此时又是刚刚生完孩子,定不可为了她这般。“皇甫寞,你别管我,别再这样了……”

“你别吵!把其他人吵来就不好了!”她急切的波动小嘴,两只眼睛凝视她的脸颊,“把眼泪收起来!不要再哭了!你可知,你再晚一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君玉珩已经到了百柳林来寻你的人了!”

“……”君玉珩~来了!

又是一瞬戳痛心窝,转而落去深思,眉目亦在此刻轻扭于一起。

“快走!”很快,皇甫寞就将铁锁润开,顾不上自己满手血水,就已抓紧她的手腕逃出了窟洞。

夙绾心被她牵着,心头的疼痛越发强烈。

她还能再见君玉珩吗?

君玉珩可否忘记仇恨?

脚下踩着雨水临袭过的地面,一步一个脚印,竟如戳在心窝处。此间,经过的道路并不长,她的脑子里却显了很多事。

百柳林的另一边,长剑交袭的声音。

瞬时入了夙绾心的耳朵,让她的心里越发的翻腾。

快一些!再快一些!

提着长长的裙摆,拧眉奔走。原是被皇甫寞拉行的姿势,顷刻换做了她在前。

她相信,即便君玉珩的心中有仇恨,亦不会伤害爹爹。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他们分别。

赫连笙还在中心位置扬落招数,恍然瞧见自己那傻妻子,已带来了他的小师妹!

转而摆动掌力,窜行至夙岭南身后,赶着众人的目光不在此方向,便仅用一招,将自己的师父送去了君玉珩的身旁。

长剑穿心,顷刻血染袍子。

恰逢此瞬,夙绾心临近周边,泪水已于眼角翻滚,恍然落下一声撕扯喉咙的呐喊,“爹~”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不能回头

她心痛的扯着喉咙,眼眸间堆满珠泪。停在原地,无法置信的瞧望,深呼吸,再呼吸,却觉胸口憋闷,怎么都喘息不通。

君玉珩抬着脸颊,慌乱的拧了眉。薄唇微微颤起,唤着眼前之人,“师父!”才知,自己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恨!

方才,师父的确是出了手,却非,对他下重手。

掌心微颤,转而松落。

长剑若隐若现,顷刻于众人眼前消去。

赫连笙步步临近,让师父靠着他,倒在了地上。

夙岭南撇着脸颊,望着托扶自己的好徒儿,双唇抖颤,两指点点。似要说什么,却恍然觉了背部刺骨冰寒,而后,就只能恨意的盯瞧。

五指抬抬,在众人眼前晃动。

夙绾心瞬时跑来,跪倒在地,颗颗珠泪已渐渐垂至双腮。

“爹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抬手轻抚父亲的胸口,慌乱的不知该放于何处。

若不是前日,他将大半法力全全移入了她的体内。他就不会,这么……

喉咙越发嘶哑的扯痛,她不能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爹爹!你没事儿对不对!你跟绾心说句话!绾心在这呢!”为何不言,为何只是张张合合?为何就仅盯看着她?

“师父!”蔚衍师兄跪在旁侧,双手摆动而起,本想将法力灌入师父体内,却发现,已没了救治可能。

“雪矇,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瞧瞧师父!”

她站在原处,恍然发颤,之后,便将手中的长剑,抖在了地上。才知,自己要的~并非这样的结果,她只是一时间无法相信,想要亲自来讨个说法!

“都是绾心不好!是绾心不听话!辜负了您的一片苦心!绾心错了!您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开我!”

君玉珩轻抖手腕,回想刚刚的画面,他此刻才明白,师父之所以出手,是不想他们师兄弟任何一个受伤。

夙岭南听得女儿的哭喊,齿间抖颤。看了看她,又瞧了瞧君玉珩。本愿他们不要生恨,却终是没能说出。手臂瞬时垂下,便在众人眼前闭去了双目。

“爹爹!爹爹~”她拼命的晃动着,泪水止不住流淌,恍然一瞬,世间无色!

她傻傻的望着四周之景,清冷的收去泪痕。

“师妹!师父已逝,你莫要让自己太过伤痛,小心身子。”赫连笙落了一脸的难过之色,看着她的神色,轻声劝解,“你也不要再动气!玉珩师弟,必是无心之过!他不知道师父……”

瞬时起了身子,于他面前挤去最后一滴眼泪。

“君玉珩,我知道我爹爹害了玉洵,你心中有恨,我不怪你!可为什么偏要一命抵一命!”

“绾绾……”

“若真要以命还之,为何不来讨我的命?”

他不想的,他也不知师父怎会突然撞了上来,许是方才,大家纠缠的紧,他怕伤及任何一个,才会......

但不论怎样,师父~都是死在了他的剑下。

她强忍着痛意冷哼,已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情是凄凉的笑,还是悲哀的哭。

多日前,她就清楚,他们之间已经没了可能,却为何还要造成这样的结局。

难道,只因他们逆天之行,牵连了他人吗?

“绾绾......”

“你别过来!”他想靠近,抓紧她的手,她却一连退了两步,“我爹帮着君玉麟害死了玉洵,如今~你杀了我爹!我只怪我自己没有来得及阻止这一切。亦无法~替爹爹报仇,”狠狠的瞪去,眼神中已显无情,“只愿~从今往后,你我各行各路,从此~再不牵扯!”

“你说什么?”前行半步,终是又停了下。看着她一次一次润湿双目,他的心里在痛,言不出的疼。

“师妹~我先把师父带回去!别让他老人家躺在地上太久。”赫连笙这般说着,已是低了头去欲要行动法术带离师父。

“让我来吧!我背师父回去。”蔚衍心中有愧,没能护好师父,便是他的错。几步临近,便要抬手扶起。不用法术,只凭自己的力,把师父带回遗魂派。

“大师兄就不要上手了!就让我来吧!”赫连笙的神情忽然变了慌张,伸手拦阻着师兄伸来的手臂。

君玉湛只在一旁静看,看了许久,终是扬唇笑了笑,“你们这修仙派当真奇怪,师父逝去,不该由大弟子亲自来吗?何来其他弟子出手的规矩。”刚刚,他就仅差一瞬,没能盯死他,才让其做了这样的事,如今,他倒要看看,这个赫连笙还要怎么装下去。

皇甫寞于远处呆呆的站着,一股紧张之气瞬时提到了喉咙口,刚刚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一处,却没能看到赫连笙做了什么,唯有她是将眼神全全落在自己夫君身上的。

雪矇顷刻变了冷静,眼神微微低垂而下,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她是来寻仇的,是来为夫君讨回公道的,却不是来找师父讨命的,亦不是为了拆散君玉珩和夙绾心的。

她仅是在得知真相后,未能接受的住。那是她的师父,是从小教导她的师父,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她和君玉珩一样,都只是为了一个答案!

恍然瞧到,师父的身上腾起了白烟。百柳林常年温柔,怎会飘动寒气?

雪矇瞬时半蹲而下,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

赫连笙只觉情况不妙,便拉着夙绾心往后退了两步。

夙绾心对他不曾落防备,就没有想过拗着。霎时,便感觉他,动了法术,使得脚底离了地面。

“赫连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跟我走!”他凝眉相看,眼神中全全是不该有的情愫。

“赫连师兄你放开我!”这瞬的眼神,忽然让她害怕,手腕用力的扭动,却怎么也挣脱不掉!

皇甫寞抬眸瞧望,看着他们越飞越高,一时心中慌乱,顷刻就踮起了脚尖追赶。

“赫连笙,你回来!”她知道,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仅仅只是将她当作了夙绾心的替代品,可她不悔,亦有想过,他会回头瞧望。

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和她长厢厮守,好好地生活下去。却没想,到了今日,才全全明白,那些~只是她的奢望!

赫连笙甩手划了屏障,这一次,不论谁来,都不能阻止他带走夙绾心!

皇甫寞几步追赶,跌落地面,抬眸仰望,双腮垂泪。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环接着一环

君玉珩扬手凝聚法术,瞬时打入半空,却不知,赫连笙哪里来的功力,愣是将屏障做的毫无弊口。

“『寒霜降』!”恍然听得雪矇落声,那神色甚是惊讶。

他们也都没有发觉,师父体内是何时入了冰针!但这冰针,无疑是赫连笙插进去的。

再次运作法术,打入半空。蔚衍亦在此刻同他合力抓住叛师之徒。

“赫连师兄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挣扎,可惜自己没有法术,全身上下只有硬拼的力道。

“我当然知道!”他的神色越发让人觉得恐惧,“我要带你走!你本就该是我的!”

“你疯了!”

“我不是疯了,我只是学会了反击!我要让那些曾经对不起我的人,一个一个尝受苦果!”

“对不起你的人?也包括皇甫寞吗?”她知,他在恨什么,但是~总有一个人是他所亏欠的!

赫连笙闻言,低了低头,就看着皇甫寞正趴在地上,抬眸仰望着他。

“寞儿~”

“你可有想过,你的妻子,你的孩儿!”没有法术,她只能凭借自己这张嘴。

“……”

“你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你怎能这般自私!”她认识的赫连师兄,本不该是这样的,“是谁勾起了你的邪念?”

就在他陷入阵阵恐惧的沉思中时,君玉湛已从地面,背手飞升,转瞬消散了赫连笙所设下的屏障。

一只手断了他的揪扯之力,一只手已环上夙绾心的腰身。

本欲慢慢降下,却恍然被她的侧颜吸引,仅是一瞬的触动心口,就让他落下了情不自禁,摆袖间,消失在了半空。

詹高黎瞬时疑惑的瞧望,“湛王这是把王妃带去了哪里?”

君玉珩仅是对着他俩消失的地方看了两眼,而后就又同蔚衍师兄寻问起了坠地的赫连笙。

他知,夙绾心跟着自己的二哥,定然是平安无事的!或许只因,她的心结未打开,二哥想要让他们暂分开一段时日。

眼下,不论是什么原因,他最该做的就是问清赫连笙杀害师父的原因。

“究竟为何,你要将『寒霜降』刺入师父体内!师父平日对你多好!你为何……”

“我不想的!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倒在地上,发丝凌乱,抬手捂住胸口,瞬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寞儿!”

皇甫寞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行到了他的面前,眼眸中,全全映了对他的担心。

“笙哥!你没事吧!”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我不该还念着过去!”

她冲着他含泪浅笑,一面落声,一年摇头,“我不怪你!也从没怪过你!”

“寞儿!”他一把环过妻子,泪水已顺着眼角流出。

“究竟是怎么回事?”蔚衍也不相信,赫连笙会这般狠,毕竟是从小一起在百柳林长起来的师兄弟,他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

赫连笙缓了缓思绪,坦言说道,“还记得上回降伏穹魔吗?自那次之后,我的体内就好似燃了一团火,动不动就会翻腾难受!还会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好像是身体里有着另外一个人!”

君玉珩同蔚衍师兄顿时互视彼此。那次以后,他们都只知穹魔的一魄散落在了绾心的体内,却不知,赫连笙也招了侵蚀。

“我真的不想的!可这次大师兄把绾心师妹接回来以后,我就越发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才会做出这样的事!”顷刻间,想起了刚刚被自己害死的师父,他侧身瞧去,眼眶通红,“师父!师父,都是徒儿的错!是徒儿害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方才,他居然一点意识都没有,满心凉意,就这么一针刺了去。

师父仅是看着他,未落话语,是不是也因~已对他失望,寒心。

低下头,埋于两臂间。不停的磕着响头,却知,也再换不回师父。

“这穹魔,简直是阴魂不散!”詹高黎虽未经历降魔之事,可亦是听得愤意难消。

“师父,到底为何要帮着君玉麟,帮着『蚕桑国』害死玉洵,事到如今,大师兄若是知道,就告诉我们!”他轻声追问。

此刻,同雪矇皆已因师父的离去,变了冷静。为什么~这世间,往往有些事情,

都要等到无法挽回时,才觉醒悟。

蔚衍长叹一声,顷刻背了手去。

“师父,也是为情所困。师母不知为何,落到了『蚕桑国』端木来的手里。他还告诉师父,有办法能够救活师母。”

“你说什么?”他依稀记得,师父说,早将妻子送去了『玄雪山』,亦是凝冻身体,无法医治。

“当年,师父,师母大战蛊魔,师母受了重伤,亦是被蛊魔一魄占了灵狐仙身,那时,师母也已有了身孕。她一心想要生下绾心,师父来不及阻止,便眼睁睁的看着师母,倾尽毕生精力,凝冻了身体。”

“……”

“这就是为何,师父非要阻止绾心生下孩子!他是怕,旧事重演!”

他从没怀疑过师父的用意,知道他是为了绾心好。

蔚衍师兄侧身逢来目光,再次出声对他道着,“可是,绾心的性子,你也清楚,她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孩子!师父将她困在揽月洞,一次一次施法,想要替她做了决定。怎奈,绾心却用着自己体内仅剩的精力同师父抗衡!”

“……”

“要知道,她已经成为了半个凡身,体内就那么一点儿精力,还要时刻挡着穹魔一魄伤害孩子,又怎能撑得住师父的法力?师父清楚,再这般下去,她必会同腹中胎儿一并消散于人间。故此,便将自己大半的精力给了她。”

“所以,才会轻而易举的~被自己徒儿~用一招法术害死!”眼皮微微低垂,就瞧着赫连笙依旧埋头痛哭。

“高黎!别再说了!”他知,赫连笙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被魔物控制。“如今,我们还有其他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

“玉珩,你想做什么?”

“我虽胜了君玉麟,却觉他并非最终之敌。这一切都是圈套,好似解决的太过容易!”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詹高黎有些不大明白,“难道,麟王并不是幕后真凶?”

“高黎!你忘了,我们在去往边城的客栈里,还遇上了几名魔物,其中一位可是大有来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决议报仇

再次拨开云雾,已是落于千里之外的山脚下。

夙绾心无力的跌落在地,泪痕止不住的滴垂。

悲痛的哭喊,似要将眼泪流尽。她终是清楚了爹爹对她的爱,若不因她的任性,爹爹便不会将法力全全给她,也就不会这般离开。

他甚至~都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

君玉湛就立在她的身旁,垂下手臂,在她的肩头拍打。

帮不了她什么,也不能替她难过,便只能这样陪着她。

天边恍然飘过一阵乌云,瞬时下起了倾盆大雨。他翻手幻了一柄油纸伞,为她遮挡着雨珠。

这样的一幕,似于前世,就曾见过。她只能看着她难过,却无法为她做些什么。

“没有谁的一生,全为顺!亲人总要离去,必须你自己坚强起来。”

她不坚强,薄唇已渐渐被她咬出了血痕,眼眸中全全是爹爹离开的画面。

“爹爹~是因我而死的!都是我的错!”她错怪了他那么多年,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看清他的疼爱。

镇乾洞内,关了她那么多年,并不是他不在意她,反之~是为了保护她。

“你爹~也不希望你这样!”

抬手捂住胸口,感受着那无形的戳痛。几番哽咽,慢慢地吞去泪水。

“我该振作的!如此~才能替爹爹报仇!”

“你要去找玉珩报仇吗?”他侧眸凝视,瞬时落了急。

夙绾心抽噎着,缓缓起了身子。瞪着眼睛,控尽泪水,便将额头摇摇,“不,我知道,不能怪他。爹爹离世,他的心里必然也是不好受的!我只恨~那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他都不用替君玉珩解释,她便全全应落信任。

可见,他们两个人的感情。

然,夙绾心却在此刻,又扯着嘴角道了句,“我跟他,总归还是要分开的!从今往后,就不见了吧!”眸光中透着绝望,及对世间的『无期』。

无所期待,便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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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同两位师兄,及雪矇将师父的尸身送回了遗魂派。

只说~他是被魔物偷袭,而离世。

赫连笙的心中自是愧疚难安,跪在师父坟前多次行着跪拜大礼,磕至额头落血,也无法清尽他的罪孽。

皇甫寞无声垂泪,跪在旁侧,紧抓罗裙。她虽不是夙岭南的亲生女儿,可自从她来了百柳林,这位爹爹就从未冷待过她,即便知晓了她的身份,也不曾敛去关心。

君玉珩撩着袍衣,跪地磕头,心中亦存愧意,喉咙处滚动不停,眶内瞬时渐红。

一次接连一次的拜着,似在替夙绾心重重的行落。

不论自己的弟弟是不是被师父所害,此刻,都已不再重要。

雪矇立于后方,呆呆的瞪着一双大眼,而后,便无力的跪在地上。若不是,她控制不得情绪的跑来百柳林,师父就不会这么离开。

待众人退去,唯有他们几个人,长跪不起。

斓溯跪在旁侧,看了看蔚衍,又回头瞧望了一眼雪矇。自知,说再多劝说的话,都已经无用。

不知从何时起,她就远离了他们的故事。很多事,都是她自己猜出来的。

例如,皇甫寞的身份,还有雪矇,玉珩对夙师伯的误会。

“师父!雪矇错了!雪矇不该不信您!”轻轻的垂下泪珠,在腮前润过一次又一次。

可人已去世,落再多的泪水又能怎样?

赫连笙的头,依如在百柳林中那般,就没从两臂间抬起过。

他恨不得一剑刺死自己,到阴曹地府去跟师父请罪。然,他这辈子所亏欠的~又何止师父。

霎时,君玉珩忽然站起了身子。眸光虽落在墓碑之上,心里却已应了决定。他不能再这般只知道伤痛,难过,而不做谋划。

唯有找到那魔物,将其除去,才能让师父得以安息。

“与其在这里跪拜不起,不如同我联手揪出真凶!”他侧眸看着两位师兄,待等他们仰头回应。

“王爷!高黎虽不懂法术,但也不会怕死的退缩。这辈子,都跟定您了!”他坚定的道出,字字落重,“不论生死!”

君玉珩瞬时扬手,就扣在他的拳上,眸光中,全全是欣慰。

“好!那我们师兄弟三人!就一起去找那魔物报仇!”蔚衍转而起身,便对着还在一旁低头不起的赫连笙喊道,“二师弟!你什么意思?最该应声的可是你!”

赫连笙收去泪痕,缓缓起了身子。

“赫连师兄,我们就都不要自责了!如今,是要找到那跟穹魔同气连枝的魔物!”

赫连笙点了点头,心间亦做好了准备。

“这就对了!我们三兄弟合力寻仇!必然是天魔也奈何不得!”蔚衍前行几步,一手一侧,瞬时将他们搂紧,左右晃眼,轻轻抿嘴落笑,“相信这般,师父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忽而风趣的将唇间扯开,“你们俩,一个被魔物控制了心智,算计了师父!一个掀了怒意错刺了师父!这,本该你们俩去找那魔物拼命!不过~看在我是大师兄的份上,就舍命跟你们走一朝了!”

“是是是!大师兄是在帮我们赎罪!”君玉珩瞬时落了一口大气,转之扬了扬嘴角。

“要寻仇,也带上我吧!”雪矇恍然站起,提着裙摆几步走近。

“不行!”君玉珩回绝的很快。

深知那魔物的厉害,所以,不能让她面临危险。

“师兄!”

“我要替玉洵照顾好你!你若真的想找些事做,就去帮我保护绾心!”

仇要报!妻子亦要寻!

他清楚,当初藤魔出现时,连连纠缠,伤害的人是谁!

也记得,在途中客栈,遇上的魔物,想要抓的人是谁!

“也不知王妃被湛王带去了哪里?怎么说没就没了!这湛王的法术,可真是厉害!”詹高黎仔细的想了想,那一瞬简直是惊叹,仅在眨眼的功夫,两个人便在半空消失了!

君玉珩对自己的二王兄,虽偶尔也会泛泛酸,但也是知晓他的为人的!有他在旁先安抚着,他亦放心。

刚刚的画面,夙绾心悲痛万分,自是他说什么,都不会听进。索性,让他们分开些时候,再相见,也就都理解彼此了。

想到此处,君玉珩不禁抬眸望了望天边。身为小狐狸的夫君,他一定会帮她完成所有。

替父报仇!

将母亲的尸身讨回。

第一百五十章 灵狐生产不是十月

“你真的不回去找玉珩吗?”

她前行步伐,本来觉得自己走的很从容。却恍然被身后的话语,扯在了原地。

眸光闪烁,道不尽的痛意,只能化作玉液,在喉咙处滚动。

“这或许~就是我们之间的宿命!”为什么不听从前世所留下的话。

不该相逢,不该生恋。

“玉珩一定会找你!他不会放开你!”

“但我会躲着他!”字字坚定,已在心中做出了选择。

她的时日不多了!

即便爹爹传给了她法术,让她能够运用狐族灵力。也仅能撑得一时,护着体内孩儿数月。

待她生下孩子,寻回了娘亲尸身,便是自己魂飞之时。

与其,逢那生死离别的痛,还不如从现在开始~不见。

敛去泪水,再次起步。

“玉湛哥哥,如果你想回去帮助玉珩,就回去吧!我自己能够照顾自己!”喉咙越发落了沙哑,她就尽量不开口。

“你怎么照顾自己?你现在腹中还托着一个,若是遇了危险……”

“我爹爹已将他的法力给了我!”她回头落声,又再一次禁不住滴泪,“我自己可以!”

“不行!你如果不愿回去找玉珩,我就必须陪着你!照顾着你!”

说不过他,也没有力道再落下沙哑的声线,只得抿着嘴角,别过头去,继续往前。

君玉湛紧跟其后,就这么陪着她一步一步前行,不论她要去哪,不论她要做什么!

他都会守在她身旁。

蚕桑国国境

此地,同霓澄国最为不同的地方便是位属岛上。被四面海水围绕,故而,这一路都是寒气淋淋,清凉入骨。

坐了许久的船,他都仅能回眸看着她环抱手臂。这会儿上了岸,终是能拉着她,寻了一处衣坊,买了件青色大氅为她披上。

“这里常年清凉,不比霓澄国暖和,你身子虚弱,要护好自己。”他只能多加提醒,越礼的事,必须少些为之。

夙绾心清楚他的关怀,瞬时浅笑扬了唇,只是那弧度,很快便又落下。

如今,她没有心思展颜,脑子里想的全全是讨回娘亲的尸身,来完成爹爹的遗愿。

不论是谁以娘亲的尸身威胁了爹爹,她都要亲自找其算账。

她背过身去,继续行在人来人往的夜市中。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夺去你娘亲仙身的人,他的法力,应在你爹爹之上!不然,你爹不会不会任凭他差遣,不得反抗!”犹豫了很久,终还是对她说出了这些,亦是不想她,撇掉所有,去拼命!

夙绾心恍然停步,虽未落话,但心里却是全全明白。

君玉湛再次起步,挡在了她的前方。

“我可以跟着你去,但你不可不顾自己,遇到危险,就要同我一起退回。”他的情绪似乎露的有些大了,缓了片刻,便低眸轻抿了薄唇。

他控制不住,一想到她不顾自己的前行,就会想拼命阻止,已是隐忍的把话语说很轻了!

于心间的原话,乃是“我可以陪你一起胡闹,但如若出现危险,你就要跟我走!”然而,他还是知道各自身份的,话语到了喉咙口,就变了一种方式道出。

“玉湛哥哥!要不然,你回吧!前路必然危险,我不想你……”

“你说什么呢?”听得她的话,忽然落了些许愤意,“我既然已经陪着你来了这,就是打定了主意跟你去!你是闲我碍眼吗?”

“我不是……”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一起来的,就一起离开!”抓不得她的小手,便隔着衣袖攥紧她的手腕。

几步前行而去,总要先找个地方住下。

……

夙绾心趴在房间的桌前,呆呆落思,一想起爹爹死时的模样,便让她忍不住抹抹眼泪。但她知道,脆弱不是自己该做的,她定要坚强起来,趁着自己体内还聚有爹爹的灵力,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摸摸肚子,突觉落了疼痛。她强忍着咬了咬牙。

这会儿,君玉湛正端着饭菜敞开了房门。瞧着她脸色变了样,立刻将托盘放下,半蹲于她的面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好痛!”额角渐渐显了汗珠,难受极了。

似有什么东西,在腹中搅动。

“这该如何?”他紧张的入房,未来得及关门,此刻恰逢一妇人经过,本是准备下楼吃饭,却在这一瞬听了她的疼痛声。

“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我就觉得肚子痛的厉害!想被什么搅动一般,翻来覆去的!”她抬眸逢了夫人,小嘴撇的甚为可怜。

妇人一看,便见她身下垂了血水,滴滴嗒嗒溅在了地上。

“你这孩子,怎么觉了疼还在这坐着!赶紧上床!”妇人一把扶起了她,就这么推着她上了床榻。

夙绾心已是疼痛的没了思绪,只想着听从妇人的安排,能够让自己减轻些痛苦。

“您是大夫吗?”君玉湛紧跟到床边,轻声问着。

妇人转而回头回应,“我不是大夫,可我毕竟是个过来人,这事儿,帮过别人许多次了!她这是要生了!”

“要生了?”君玉湛惊讶的落着声线。

夙绾心亦是抬头同他对视了一眼。

不该呀!自己才怀有五个多月,哪能那么快,不都说怀胎十月吗?

“大娘,我真的是要生了吗?”不敢相信的挤着眉眼,亦是在心中担忧孩子会有什么状况。

“当然了!你这都已经见了红,必然是要生了,你快躺好!”

君玉湛听得此言,只得后退几步,反身到了门前。

“哎,你别在外面等着!帮忙给你娘子打盆水。”

无奈只得抿抿唇间,应不上声。此刻帮忙便是越礼,不帮,又没有其他人在旁。

想来想去,还是为了她的安全先做着。

踏步而去,很快便打来了清水。

不敢别过头去,可那床榻上,某个丫头的疼痛声,却刺的他甚为难受。

从没觉得生个孩子那么痛苦,为何不让她再多几个月,自己愣是随了娘亲!

灵狐是应五个多月左右就产下孩子的!

可怜她做人做久了,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幸亏遇上位大娘,不然~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就要哭死了!

哪里有她那么不负责任的娘亲!

“再用些力,再使劲!”

抬眸拧眉,不想使劲!

她想哭,为什么生个孩子那么不易!

女人为何要那么痛!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别离苦 最为痛

咬着牙的坚持,终于听得声声哇哇哭闹。

君玉湛侧眸轻瞄,转而就摆袖退去。

接生大娘立刻回头喊了他,“怎么离开了,不来看看你的孩子吗?是个男孩!”

脚下瞬时停住,却仅仅只待片刻。

“这孩子不是我的!我只是他的伯父!留在这里,多有不便!我还是到外面,去叫小二熬些热汤来。”言罢,便踏步出了门去。

夙绾心瞧望着他的背影,顷刻露了笑意。幸好,他跟来了,不然,她这笨笨的性子,当真是不知所措。

低去脸颊,看着白嫩嫩的小娃娃,亦是笑的合不拢嘴。她正想伸过手去,将他接到怀里,却见接生的大娘,迅速的退了步子。

她惊讶的抬头看着,用力过后,喉咙干涩,渐渐带了沙哑的问道,“怎么了?为何不让我抱?”她就觉是有原因的,大娘如此亲切的帮她,必然是个关心人的善者。

然而,是她错了!

大娘竟在她的面前扯着嘴角,冷笑哼哼,那表情甚是让人害怕。

“夙绾心,你跟你娘一样蠢!”

眼眶瞬时红起,就惊恐的瞧着面前的大娘,幻了别的模样。

“你究竟是谁?快把孩子还给我!”她猛地一扑,便跌在了地上。抬眸慌乱的看着,看着眼前人一点一点的变回原身。

“我是蛊魔大人最信任的手下,绫罗。”女子阴魅的勾起嘴角,就在她面前扬手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

“你别碰他!把他还给我!”扯着喉咙的喊,突觉自己难受的说不上话来。她低下头,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抬手捂住脖颈,越发的慌乱。

绫罗前行几步,低了身子。就在她的面前,落着不屑的目光。

“夙绾心,我原以为~你挺厉害的!现在看来,是穹魔跟藤魔,太过蠢了!居然,斗不过你一个小小的丫头!”

薄唇用力的扯动,却依旧出不来声音。她含动泪水,看着自己的孩儿就在身边。

勾不到,拉不回。

只能眼睁睁的盯瞧。

“我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拱着气声,滴垂泪痕,似被一把冰针戳至胸口,“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因这样的场面,她已见的太多了。瞬时仰头轻叹,“你放心,我不会拿这孩子怎么样!只是我身在魔族,蛊魔大人让我办的事,我还是要办好,交差的!蛊魔大人也并未让我伤害这孩子,仅是要用来找对付君玉珩!”

“……”她愈加惊慌的摇着头。

“他们两个人,你可以选一个!这已经是对你的宽容了!”

不,这两个都是她的命,缺一不行!

忍着痛意,爬行两步,就趴在她的黑裙之下,扬手拽住一角,轻轻晃动,似在做着祈求。

可她哪有那么多怜悯之心,转而就化成了一股青烟旋去。

这会儿,恰逢君玉湛回来。

瞬时踢开房门,便看着她悲痛的趴在地上,那双清灵的眼睛,已哭的通红,泪水滴答滴答垂落而下。

他赶忙跑到她的身旁,再顾不上什么礼数,顷刻就将她扶在了怀里,使其有所依靠。

方才离开,便是要吩咐小二让厨房熬些补汤。归来时,在楼下感应到了魔气,就迅速的跑了上来,结果~却还是晚了一步。

“绾心!”

这一刻,她竟连咳声都变了无音。泪水一遍一遍洗染双腮。

君玉湛瞧出了她的状况,顷刻就显了法术医治她。

夙绾心却始终低垂着额头,再落不下其他神色,只是呆愣的看着地面。

“是我不好!不该离开你!不该让那魔物有机可趁!”

他悔!为何自己要在意那么多的礼数,若是在意,为何还要跟着她来!

他气!气自己方才没有瞧清楚来者,没有从一开始就察觉妇人的身份!

“不是你的错!是我太无能了!”直至眼角的泪痕变了干,她终是觉了自己的傻,自己的蠢,自己的弱!

“我会帮你把孩子寻回来的!”

她瞬时抬眸瞧望,薄唇轻轻点动,“这天色~为何黑的那么厉害!屋里的灯呢?怎么不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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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珩独自在林中舞剑,满心思绪落在脸上,顷刻就将眉头拧起。他惦记着自己的妻子,不知她此刻身在何处。

“王爷!”云疏大步跑来,脸上亦是落了难过的思绪,“听说,绾心她爹去了!绾心也离开了?”

原本,他是想守在诺霆王府等他们回来的,可是连等了好几日,等的他都要疯了!便控制不住,未听安排的,跑回了百柳林。

一入百柳林,便瞧见了雪矇,也就从她的口中得知了所有。

君玉珩站在旁侧,手握剑柄,那力度,似要将其折断。

云疏低眸瞧着,就见他的手腕,已经发了颤。

“王爷!”他再次喊道,声音越发的重了,“您究竟要怎么做?我听詹高黎说,你要去报仇!到底~是找谁报仇?”他想知道,亦想跟他们一起同行!

君玉珩却一声长叹的望了天边,“我也不知!还未清楚!只是在做准备,必要将那魔物铲除,哪怕绝了我这一条命!”

“王爷,你可别这么说!绾心~还需要你照顾呢!”

是!他知道!也因此,身上的重任就更大了!

“云疏!你是熊妖!必然在这百柳林中生活了多年!你可知道,绾心娘亲的事?”

他迅速的摇了摇头,想帮他,却没办法!

“我是近几年才来的百柳林,从前都是行到哪里,住到哪里!只是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认识了绾心,才决定留下来的!”

“……”君玉珩低眸拧眉。

遗魂派的其他师叔也都不言,他还能去找谁寻线索?

“不过,我曾偷偷听绾心她爹祭拜过她娘!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云疏捏了捏嗓子,转而在他面前学道,“卿柔,当初你执意生下孩子,失了大半仙身,最后同蛊魔一战,凝冻了仙身。为何这般无情的留下我们父母不管?”

蛊魔!

他从赫连师兄的口中,也曾听说过,可按理说,那蛊魔已经被绾心的娘亲收伏了!

难道,长眠玄雪山,凝冻仙身,也不能将魔物的灵魄冰封?

夙绾心的体内,依然有着穹魔一魄,如今师父已经归天,就只能他来想办法!

仰头闭目,默默祈愿。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为她 愿作一切

扬手于眸前画了信咒,君玉湛浅念法术,转而就幻了一张透亮的白纸,白纸轻轻摇摇,瞬时朝着南方远远飞去。

“这世上,也就只有他能够治得了她的眼睛了。”薄唇抿动片刻,便收了手臂,退回了客栈。

行到客房门口时,仍旧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他低叹一声,慢慢抬了脸,顺着中间的缝隙看去,就见她呆呆的坐在榻上,双手环抱缩起的双腿。

那模样,让人看着越发心疼。扬手捂了捂胸口,又紧接着捻了捻。

总而言之,就是闷的发疼,不大好受!

刚刚生下孩子,就被魔物抢了去。他知,她心里的难过,只是~他无法劝说,也不善劝说,便仅能这样默默的陪着她。

缓了缓思绪,才抬手推开了门。

步步临近她的床边,拧眉瞧了她片刻,而她就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还在那里无声落思。

侧身望了一眼,旁边桌案上的饭菜,摆放的依旧整齐,显然是没有被她碰过。

君玉湛抿着嘴角,瞬时出声,“你非要这般对自己吗?我说过,我会帮你把孩子救回来的!你~不信我?”

“并不是不信!只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他被带去了哪里,你又去哪里找?”字字淡淡涌出,看着平静,实则心间已落崩塌。

“这你不用管,我必然有我的办法!”她就是每日想的太多,身体才得不到恢复,才会变得越来越差!“只要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让我两头分心!我就可去帮你把孩子寻回来!”

“如今,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能力,又该怎么采取行动!”她始终说着泄气的话,虽不再落泪,却比哭闹,还要让人看着心疼。

他无奈叹了气,瞬时将两处手臂抬起,便使着法术,点在了她的眉心。

“你做什么?”眼睛看不见以后,她就对外界变化,感觉的特别快。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别再让自己想太多!”

眼皮越发变了沉,渐渐的她就昏睡了过去。

君玉湛收了法术,就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

“不论如何!我都会把孩子给你带回来的!”

守在房间内,一坐便是半天,直到夜色垂落,他终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湛王用了信咒,那么着急的寻我?”男子跨步入了屋子,转瞬就将眸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了床榻边去。霎时,便换了语气,“呦!还藏了个美人!湛王不是向来只喜欢哄趣女人,而不愿接近女人的吗?”

话语刚落,跟在其身后的小丫鬟就突然喊了声,“王妃!”脚步也是变了快,顷刻就到了床边。

“什么时候成亲了?也不请我!还是不是朋友?”依旧应着风趣,但也已看出,这眼前的老友,并没心思跟他抖。

“这是我四弟的王妃!衔兄误会了!”

可惜了!

再次瞄了一眼,那榻上的美人着实好看!

“说吧!到底找我来做什么?还让我拐弯去了趟诺霆王府,抓来这么一个小丫鬟!”瞧他的神色,必然有事!只是,他这一朝也不容易,想那诺霆王府,好歹是一个王族重地,讨个丫鬟哪那么容易!

他也叫的急,愣是没给他一个牌子,打通下路子!

让他就这么光着手去,硬抓人了!

“她的眼睛失明了!我知,只有你这毒医能治愈!”

“你也知道!”眼睛一瞪,瞬时落了个无好气的模样,“我可是一个响当当的毒医,竟被你折腾成了救人性命的神医!你一个人误我名声还不行!这会儿,还弄来个丫头……”

“拜托了!衔兄!”

他说了那么多,他就给了他一句话!

只是,仅这么一句话,就够他受了!

“得!我帮!帮你救人!我可真是欠你的!”无奈的撑了撑眼皮,转而走到床榻边。

屈下身子,仔细的瞧了又瞧。

“她这双眼睛,生的倒是清灵!只不过,失了些光痕!并不是受了什么重伤,而是~天生如此!”

“从前,没觉得她眼睛有事!就仅在前日,损的眼泪太多了,才会落了失明!”君玉湛言罢,落思:难道,是因前世……

“湛王,我家王妃到底是怎么了?”紫荆回眸追问,眼眶中已润满泪痕。

君玉湛不愿回忆,每每想起,都会替她痛上一痛。

“魔物突袭,抢走了孩子!”

“孩子?”紫荆听言,就迅速的扭去身子,伸手被褥之中。瞬时自言,“为什么没有了?”拧紧眉头,颤音声声。

数着时日,应该才五个多月。

君玉湛自是回应不上,毕竟在两个丫鬟的心里,还将夙绾心当作了自己的旧主皇甫寞。

“紫荆,你只管照顾她就好!”

“湛王,我家主子腹中的……”

“孩子没事!只是被魔物抢走了!”本想顺声道出,可想了又想,那终归是一条小小的人命,总不能他活的好好的,就硬说他死了。薄唇扭扭,只好找了借口,“本王跟你家主子初临此地,同珩王失散。生怕魔物偷袭,便使了法术将孩子先取出温养!可惜~还是被魔物抢了去!”

“那该怎么办?小主子会不会有危险?”紫荆自是信了他的说辞,如今仅是着急小主子的安危。

君玉湛再次出声道着,“不会!”他必然会在,孩子落有危险前,把他救回来!想到此,便抖了抖袖摆站起了身子,“衔兄,我就把珩王妃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将她的眼睛治好!”

“放心吧!你交给我的事!我何时误过!”

他自是信他的,多年挚交,情谊不浅。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而就又透过榻前二人的缝隙,看了她一眼。

“紫荆,好好照顾你家主子!莫要让她太过激动!待她醒来后,就告诉她~本王去帮她寻孩子了!让她只管等着,不能再动不动就掉眼泪了!”

“我知道!”

“我怎么发现,你对这珩王妃挺关心的?”衔裘瞧着他的神情,听着他的语气,瞬时就又回头落起了风趣。

君玉湛缓着思绪,将脸上的表情控制的极好,好到身旁的紫荆都看不出!

“她是我的弟妹!四弟不在,我必然要好好照顾她!如今,我离开,你就要帮我好好照顾她!”

“帮你!我自当做到!”

竟又在他面前,嚼着字,斜嘴落风趣。他知,他这思绪走的极快,也并不好糊弄!

罢了!

抿抿薄唇,背过身去。

此刻,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便是帮她抢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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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陪她度过一段时光 便足矣

漆黑的石窟中,滴答滴答潮露轻垂。

君玉湛前行步伐,凭着仅有的光亮,四处寻觅。霎时,便见群魔显现,迅速的围在周边。

他不动声色,只将掌心翻转,渐渐凝聚血红色的灵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霓澄国的二王爷!”绫罗黑纱漫来,从众魔间走出。

顷刻,就逢了他这双落尘墨坛的厉眸。

“把你们夺走的孩子还回来!”

“这不该是君玉珩来讨吗?怎得换人了?”凝眸一转,瞬时落笑,“我倒是记得,那日我帮夙绾心接生时,也是你守在旁侧!莫不是心爱之人做了弟媳,便只能默默护着了?”

“你给我闭嘴!”君玉湛薄唇紧皱,连带五指都跟着拧了拧。

“你可知,这里是『噬血魔窟』?你就这般亲临,实在是~未把我们魔主放在眼里!”背手众妖间,转而给了眼示。

魔物缓缓闭紧,顷刻便围了个水泄不通。

君玉湛高扬手臂,幻出血红色的灵光花瓣。

石窟中灯光通明,很快便如星辰划过般,闪烁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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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照顾你!让我做你的依靠!我会为你扫去身旁所有的阴霾!只要你愿意接受我,我就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夙绾心凝眉翻转,终从迷梦中醒来。

恍然看到紫荆守在床边喊了她,她只觉额间疼痛,瞬时扬手轻捂。

“你怎么会来了这里!”

“是神医带奴婢来的!”紫荆据实回应着,转而将手中拧干的布帕递给了主子。

夙绾心一面轻擦额间的汗珠,一面惊讶的再问,“神医?哪个神医?”

“就是我这个神医!”衔裘迈步入了房间,虽扬声回了话,但很快就风趣了打了自己的嘴!即刻无奈的,便又应了声,“神医!神医!看来我这毒医的封号真的要毁了!”

夙绾心侧眸瞧着,他这给人的感觉倒说不上古怪,只是比较与众不同!

旁人都愿做在世神医,他却偏偏要做一个毒医!可明明是毒医,竟也有着这样好相处的性子!

“不管是神医,还是毒医,您都是救我家王妃的好医师!”紫荆浅笑相迎,转而就俯身落了礼。

衔裘扬手摆摆,示意她起身。

“我在凡尘间,四处游走习惯,可见不得你们贵族的大礼。”言罢,就又再走近了些,便在她还在拧眉惊讶时,伸得两指,贴去了她左手手腕处。

“我家王妃怎样了?”等了片刻,紫荆就忍不住问出了声。

衔裘侧眸浅眨,“我出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瞬时抬臂靠近她的眼睛。

夙绾心先是后倾的躲了躲,又想他应没什么恶意,便停了下来,让他诊治。

被病人相信,也是一件让医师欣慰的事!亦不只有炼毒,下毒才能高兴!

跟着君玉湛多年相处,愣是被他拗了过来!

罢了罢了!毒医也不是仅想着毒死旁人!

“你的眼睛,已经和正常人无样了!以后,便不会再怕灼日刺目了!”

“……”从前,君玉珩说要帮她治愈天生眼疾,竟没想~帮她找了神医的却是别人!“湛王呢?”她恍然想起,心里就越发落了急。

顷刻,看着紫荆低眸支吾。

她猜得到,是有事情生了!

“湛兄离开的时候,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他去哪了?”

“湛王~去帮王妃救小主子了!”

心里重重的一扯,似觉了什么后果。那是一种不安,针刺般的痛。

“他要去哪里寻?又要去找谁?”抱走孩子的魔女,功力就已在她之上。

君玉湛这么独自一人前去,恐会遇上危险,他向来是一个谨慎稳重的人,怎会突然变了莽撞?

————分割线————

奋力的伸展双臂,挥出灵光数道,瞬时将周边魔物一个一个击落在地。

他重重的拧着眉头,齿间紧咬。撑了片刻,终是于缝隙处流窜出一股血水,缓缓下垂,沾染唇下。

“湛王,当真是对夙绾心重情至深!不惜~就这么白白撇掉自己的性命!”

“少废话!快把孩子交出来!”

看着周边倾倒的小魔们,绫罗自是清楚,再于这里跟这个不顾自己的疯子耗命,必然讨不到好处。

“夙绾心的孩子,我就藏在这石窟内,有本事~你就自己找!”反身飞离,顷刻消失在黑暗之中。

只因,君玉湛手间的血红灵光渐渐暗沉失色,便将洞窟恢复了原样。甚至这般下来,还要比方才,更为显落黑暗。

闭目凝神,寻求孩子所在之地。瞬时便感应到那包裹在碧珠中的哭声。飞身而去,很快就在石窟隐门中,找到了孩子。

他浅笑着,低眸瞧看。

都说,男婴最为像母亲,当真是跟那小丫头相似极了!就凭这离开亲人,顽强存活的劲儿,就甚像他的母亲!

夙绾心求得衔裘,让他带着她来寻君玉湛。起初,衔裘是不肯答应的,可听了她所担忧的事情,便也在客栈之中坐立不下。

拗不过女人的祈求,也见不惯女人的哭闹。就带着找到了君玉湛的方位。

此刻,恰逢他抱着孩子从魔窟中踏出。那脸色颇显苍白,点点血痕亦在唇边落挂。

她瞬时含动泪水,停在了原地。似被千藤捆绑,挪不去半寸,只得待他步步走近。

“怎么了?干嘛这副表情?”他撩着眼皮的瞧了她。脸上虽挂满笑意,却让她觉得,很是疲惫。好像下一瞬,他就要困乏的闭去眼睛。“这里太危险了!快回去!”他知魔物仅是退去一时,此间通得魔尊老穴,必须尽快离开。

将怀中的孩子给了她,本想前行步伐。

强忍着拧了拧眉头,为了寻得孩子的方位,他已是用尽了自己大半的功力,再加方才的一场大战……

他想再撑得片刻,起码看着她安全离开。却是~再难控制,扑的一声,涌出满口血水,顷刻燃红了她的衣裳。

“君玉湛!”

眼皮微抬一瞬,便垂了去,连同身子都无力的坠去。

夙绾心双眸滴泪,跟着他滑落身子,半屈在侧。

“衔兄~帮我护她离开!”

衔裘自是言不出,若他早来一刻!会不会,就能救下他?

“君玉湛……”

“我~怕是不能再保护你了!”他将眸光转回,瞧着她泪落红腮。

“不!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只愿你好好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伸得一指点触她的眉心。

霎时,便见她额间花瓣显下红光。

“这是我的私心~但愿来生~能够许你一世~”

唇齿张张合合,悲痛的拧动眉间。

她终是忆起了他,忆起了前尘往事。只是,这一刻,来的太迟了!

“君玉湛?君玉湛?”一只手摇晃他的身子,抓着腰前衣衫,越发用力。

然,他却再无回应!

“湛兄,已经离开了!”衔裘跪在一旁,虽不愿相信,但亦无法挽回。

而她,却始终不信,不信……

“君玉湛~君玉湛~韩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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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前尘往事 不过迷梦一场

撕痛喉咙的声音,传遍满山。看着他化作片片血色花瓣飞去了天边,她紧捂胸口,已至无声。

可怀里的小娃娃,却还在任性的哭闹。

夙绾心低下眸去,静静地看了他许久。从他出生,她这是第一次正视于他。

自己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若是将他留在身旁,今后势必要遇上更无法承受的事!

心下一决,便使出灵力,将他腾去半空。用尽自己余生所能,护他从此平安。

“你这是做什么?”衔裘起身瞧望,见她一次一次摆动双臂,运作气息。

她浅笑着扯了几下嘴角,看着眼前显露层层芙蕖花瓣,瞬时将孩子包裹在内。

“从今往后,便再没有人能拿他去要挟君玉珩了!”

“你这又是何苦?”

“既然,毒医曾帮我诊过脉,就该知道我的情况!我必然活不久了!亦是不会让那些魔物,截我去威胁夫君。”

衔裘虽同她不熟,但已看到,她是挚友至死保护的人。故而,对她的所做,无疑是倾佩的!

“你决定和穹魔同归了?”所以,才会用尽所有灵力,护起了孩子。

夙绾心抬眸仰望,看着那朵芙蕖花越行越远,转而消失在云空。

若是他们母子情义未断,但愿来生再逢。于心间,默默的哄劝自己,然~她清楚,要使得穹魔永不复生,便只能同娘亲那般,凝冻自己的身体。

不知如此~可还有来生?

她用指尖血做了咒术,芙蕖之苞,唯生父才能触及开放。

石窟中缓缓行来魔兵千万,顷刻就将他们围在其中。

夙绾心侧眸瞧去,便见绫罗站于众魔前方。

“我都没想着要杀你,你倒是自己来送死了!”

“你不杀我!不是因为我体内存有穹魔一魄吗?”她冷冷的说道。

却不知为何,惹得绫罗紧咬薄唇。瞬时翻了眼皮,好似告诉她,她不杀她,同穹魔一魄并无关系!

“君玉湛舍命为你寻回孩子!当真是重情!只不过~他依旧是救不得你!”

刚刚缓下的泪水,顷刻盈眶。跪在地上,双手紧攥。

“你是绫罗黑纱?”

“你认识我?”眉眼揪动,甚是想要问清。

然,在众魔在侧时,必然不可!瞬时缓去惊讶的神色,再次显露敌意,“既然,是你自己来的!那就怨不得我了!终归是要抓你们去对付君玉珩的!如今,孩子不在,你也可以!”她本就不愿拿个孩童来要挟人,可是魔尊下了命令,她也没办回绝。

“魔尊~”夙绾心顿时冷哼起来,提着裙摆缓缓站稳。“这个魔尊,到底是哪个魔物!”明着是在好奇的追问,实则,已显了嘲讽。

“魔尊大人,就是当年差点被你娘降伏的蛊魔,好在魔尊命不该绝再次复生!”

果然!她猜的没有错!

娘亲仙身被劫,蛊魔重见天日!

原来,单单在玄雪山凝冻仙身,并不能阻止他们修复灵魄,复生天之地间。

“现于你体内,温存的穹魔,乃是魔尊大人的义子,这下~你明白了吗?”虽出声跟她说了个明白,但每每提到穹魔,亦是显了不屑。

即便是魔尊义子,她也从没将其放在眼里。

“原来,魔族一直在蚕桑国附近!”她顿时嘲笑出声,“竟没想,堂堂魔族居然也想着跟人族结盟,帮其去做灭国篡位之举!”

“你说什么呢!”绫罗对她的话,并不认同,亦是不明白。“我们魔族向来独行,犯不着跟人族结盟!”

“没有吗?不是你们~拿我娘亲的尸身去威胁我爹爹,让他帮助蚕桑国夺下霓澄国,还杀了霓澄国的洵王吗!”

“……”绫罗面色一惊,显然是知道一些,却不似完全知晓。

“你们让我爹爹帮着君玉麟篡位!这事儿是多么的可笑!”

“君玉麟?不是君玉袭吗?”

“……”这瞬,换了她拧动眉头,落下惊讶。

绫罗只是见她落了沉思,便跟着她一同揪了眉。

对于这种事,无需隐瞒,她知道魔族曾派人跟君玉袭接触,但却不知,是帮着他夺取王位。

“不论其他,今日,我只知受得魔主之命,将你留下!”

衔裘瞬时走到前方,必然是要帮着挚友保护好挚友用性命保护的人!

绫罗凝眸对视,紧紧的抿了双唇。心里,并不愿同眼前之人动手,毕竟,他能清楚的叫出她的全名,必然是知晓她的事情!

自多年前被魔尊救下后,她就把过去的事情全全忘记了。每每瞧见他魔肆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或是做了恶事,都会让她不愿直视。

可她是魔族,为何会这般善念。

“你不走!是想公然跟我们魔族作对吗?”再次示意他,希望他能离开。

然而,他却偏偏跟君玉湛一般,不怕死的想要为夙绾心挡着。

“毒医,你还是离开吧!这是我跟魔族的事!不想拖累其他人!”她已经害了君玉湛,不愿再让任何人为她送命。

“我来都来了!总要打一仗再走!不然~走的多没面子!”

这样的风趣,倒是像极了她初遇君玉湛时,君玉湛~那瞬的模样。

“夙绾心,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竟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了你不顾性命!”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的人!只是,我们朋友之间重情,不像你们魔族无情!”

“……”皱紧眉头的瞧着,似有一根细针,已于心间勾扯了好久。

天边忽而飘来片片乌云,转瞬便将白日便做了暗夜。

地面亦在此刻旋起重重黑烟,顷刻之间一身黑色长衣大炮,显在眼前。

夙绾心静静地瞧望,这样的穿着,这样的扮相,她记得甚为清楚!

就是当日在客栈之中,欲要取她性命的魔物!

“你就是~蛊魔!”依稀记得,那日他在她耳旁说的话,他放出藤魔,就是为了让她露出狐身,必然是在很久以前,便打定了主意,要寻她的不快!

“夙岭南一走,倒是给了你不少灵力!你虽卸去的也不少,但好歹~此刻归了半条狐身!”手下轻轻一点,便将她身后隐去的狐尾显出。

其实她早就清楚,爹爹把灵力留给了他,就是将她又变回了狐身,不然,她就会在紧护孩子跟抵抗穹魔中死去。

君玉珩总说自己不祥!

其实,她才是最不祥的那一个!

害得身边人,都一个一个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绫罗黑纱

漆黑的石窟中,被五花大绑的摁在壁上。衔裘自觉从没受过这般的屈辱,待他能够冲出魔障,必然要让那些小魔好看!

身下挣脱不停,愣是使不来任何力气。

“你还是省点功夫吧!”黑色裙摆缓缓飘动,顺着石阶转瞬降至,“这绳索乃是寒冰一角所凝成的『百寒丝』,你这一身凡力,怎么可能扯断!”

“休要小看人的能力!再给我些许时间,我就不信……”话未说完,便见绫罗黑纱凝眸一转,便转去了夙绾心那一侧。

这傲慢的姿态,当真是瞧不上他!

衔裘只觉羞辱的有些过了,正要开口再论。

“你这女人~倒是与众不同!”

显然,这音儿一出,便又将衔裘原落在喉咙处的话,给堵了回去。

气愤至极!

“你这女人,也不一般!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能不能给点脸!”

绫罗仅仅撇了他一眼,那带有不屑的目光,还不如不瞅。

转瞬,便又看去了夙绾心,她已是在这里站了有会儿了,她居然还是无声亦无表情。

她倒是惊讶,本以为她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这瞬看来,并不一般。

“夙绾心你可以呀!怎么这会儿遇了我就变哑巴了!当日求我放过你孩子时,你不是还挺能说的吗?”从来都只有她无视别人,何人敢这么对她。“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个样子,便是无所牵挂了!你别忘了,你旁边还站着一个了!我现在就把他拉出去剐了!我让你不说话!”

衔裘一听,先是呆愣,而后便反应过来,这魔女说的是谁!

“你这什么意思!她不理你!你怪我做甚?”

“我动不得她!我可以动你!”

“你……”

“无所谓!你动吧!反正这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死了就死了!”脸上亦没什么表情,只是小嘴巴巴顷刻就吐出了这么一长串。

衔裘眉头揪起,心下又是一惊,“哎!我可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你不想这些,你也得想想我是怎么把你的眼睛治好的吧!”

女人怎就说变脸,就变脸了!

衔裘突觉,他要被这两个女人弄的头痛犯病了!

一个扬言要杀他泄愤!

一个不理不顾随了便!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

他游离人间多年,从来都是他毒人的份儿!哪遇上过此等状况!性命交在别人身上,还是两个丫头!当真是不爽!

被干巴巴的捆在一边,还插不上话,就只能用着一双眼珠子盯瞧!愤也!

绫罗黑纱瞬时笑起,背着手,朝她面前又走了几步,这一刻倒是落了些欣赏的眸色。

“你是想让我觉得,他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索性放了他?”

“……”衔裘瞬时缩了脖子,自觉惊讶,惊讶,还是惊讶!“你俩到底聊个什么?”

“连我们聊什么都听不懂!还是闭嘴吧!”

“……”堵!甚堵!

半天儿过去了,等她回个头,却还是这般羞辱!衔裘咬紧牙缝,想要出声,奈何脑子里空白一片,愣是切齿的找不到词儿。

绫罗依旧是一瞬不屑的将眸光从他脸上扫离,转而就又瞧了夙绾心,“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他吗?”

“小儿在姐姐手中多日,未见受屈!可见姐姐的心并不狠!”她的语气仍是迅速而落,似笃定了她的心思不坏。

“我可是魔!”她出音提醒。

“魔又如何?人有好坏,自然魔也分得!”

衔裘一旁看的正纳闷呢!

忽然,就见绫罗笑的更为大声,“你这一计施的不错!方才还是一副不言不语的模样,此刻就用起了伶牙俐齿!无非~是要劝服我放了他!”

“诶?”衔裘拧眉探头,越发觉得搞不懂女人,为何不如药理清识可辨。

“你的魔主,要抓的人是我!只要我留下,何必再伤及无辜!”

“魔主自然不会在意这事!在他心里,杀一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眼!”几步前行至她的身旁,将薄唇贴近她的耳畔,“不过,你这一软计,我吃得下!”

待她挺直了身子,显露微笑。

夙绾心这才认认真真的瞧了瞧她的模样,倒是眉清目秀,着装雅致。高挑的长发亦是为她增添了几分英气!

“你们俩女人,在我面前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做哪样?”好歹他也是个英俊男子,怎就不招人待见了?

“哎!用毒的!跟我走吧!”

“什么用毒的!我可是毒医……”

又是不等他说完的,就拽了他的衣领。他虽是阶下囚,但也是有骨气的!几次挣扎,扭扭身子,奋力反抗!

“再动,我就把你的两只手先割掉!”

那神色不假,只是不知会不会做得出!魔族还是疯女人比较多,他还是先忍一忍,再忍一忍!

待他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哎!你轻点拽!你这女人怎么力气那么大!”

“少废话,快跟我走!不然把你这不中用的两条腿都割掉!”

动不动就说割人,剐人的话!女人到了这种情况,当真是不招人喜欢!

“你……”

“你看我做甚!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我只是想劝你,别这么凶!”

“用不着!赶紧走!”手下一拽,就又用了些力气。

瞬时,石窟中到处都是衔裘毒医,哎呀呀,嗯嗯嗯的声音。

她们走后,洞里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独自抬眸望着顶处的小口,她微微扬动嘴角,想着过往一切。

“三世苦情,终无姻果!若都是这般劫数,倒不如不见,不念!不爱!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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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同一个月亮,念下心爱之人的名字。

君玉珩深深叹息,突觉胸口戳痛,似被千虫撕咬,窜来窜去,心乱难耐。

“绾绾,你究竟在哪?是不愿回来见我了吗?”他以为,她还没有将恨意消散,才会不归,让他只能默默惦念。

他想,有王兄跟在他的身旁,她应是安全的!

待他过了这几日,替师父守完七日。便去寻那魔物为师父,五弟报仇。

到了那一刻,他才能放下愧意,好好的跟她说个清楚。

他的绾绾是明理之人,必然不会一直对他恨下去。

背手山间,静静地漫步,直到经过镇乾洞,才慢慢停下。坐在洞外,倚着从前倚靠的石壁,竟似回到了过往!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世苦情 终无姻果

“珩郎~你我三世终无姻果!可还有来世?可还信来世?”泪珠窜流在腮前,至唇边落下抖动。

伸出手,欲要为她擦去。才觉双脚动弹不得。困在原地,只能痛心的望着她。

“绾绾!绾绾你回来!别走!”

恍然梦醒,瞬时模糊了视线。

“王爷!不好了!”

他侧眸瞧去,挤掉眼角泪水,看了清楚。竟是云疏慌慌张张的跑了来。

“发生了什么事?”

“百柳林外兵卫千万,领头军以王妃做盾,已是逼到了结界处。”

“你说什么?”他慌乱的起了身子,不得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大梦醒来,听错了。

然,却又再听了一次云疏的慌张,“他们将王妃和暮芸小姐捉来了!捆绑在木架之上,必是要以此对付王爷!”

君玉珩不惧兵卫千万,只担心她们的安危。推开云疏,顷刻顺着路径跑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幕后操作者,究竟是人,还是魔!

远远地,就见两位师兄,雪矇及詹高黎站在了百柳林间的结界处。他迈步临近,转而走去了前方。

看着她们二人被紧紧地绑在了木架之上,乃是某人对他的羞辱!是要告诉他,已无能至此,竟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得!

这瞬,夙绾心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只觉有数处目光盯瞅而来,要比往日暖阳照射,还要让她难受。

“慕芸姐姐,为何你会在此?”只觉心中一慌,“你也被他们抓来了?”未等她开口回应,就又紧张的望了望周边。

“秦歌和芷鸳无事!你放心吧!”

让她放心!她怎么能放心!她们都无事,她才回放心!

霎时,便见身后一人扇动着折扇走过。她惊讶的低眸瞧着,果然~是绫罗口中的君玉袭。

“多日不见,四弟这脸色稍差了些!”

闻了他的声音,夙绾心便又将眸光直视而去,顷刻就见君玉珩站在了对面。已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便那样呆呆的望了她。

“把她们放了!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敛去眼角的泪痕,瞬时将眸光从她的脸上移去。

此刻的君玉袭甚是悠哉,自是笃定了一切。

“四弟莫要天真!我若用不上他们,又怎会费尽心思的把她们抓了来!”

身下紧紧攥住,却在迎了她的眸光时,变了冷静。那眼神,无疑是担心她的,亦是示意他稳下思绪。

“原来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不是大王兄,而是你!”

“没他在前打下一战,我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占得遥都城!”那笑容从前是温和,现在则看的恶心。

“三王兄好手段!让我同大王兄奋力一战,打的两败俱伤!再引我到百柳林寻妻,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独占遥都城!”

“这还得,你跟二王兄配合着来!”既然都已清楚,便无需再隐瞒。君玉袭摇摇折扇,神色一顿,似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的二王兄~已经死在了蚕桑国邻山的噬血魔窟了。”

“……”

“只因~为救下你的王妃!”仰头一瞬,落下片刻邪笑,“这般看来,倒真是长得不错!竟让君玉湛那傻瓜心甘情愿的送了命!可我却是糊涂了,不该是你来为她牺牲性命吗?难道,你对她的爱~还不如君玉湛吗?”

她仅是狠狠的瞪着,半句话语说不上,也不愿跟这样的人,废了口舌。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般形式,必然是有所准备。若是仅为了让他投降,定然不会抓来她们两个以做要挟!

“我要干什么?其实,很简单!只要四弟将体内的馗诀交出来,我就放了她们!”

“你想要馗灵双绝!”直到此刻,他所有的猜测都已有了证实,“你早已同魔族结盟!”

“不错!只有这样,我才能一统人族!”仰天大笑,自是得意。

可在他们眼里,皆觉如那跳梁之丑。

“天下就那么好!竟让你舍弃父子之忠,不顾兄弟情义!”

“你不是早就发现我的身世了吗?”凝眉一紧,瞬时想起,“不,你还没有猜到是我!”

“我早已猜到,只是不愿相信罢了!”那时,大王兄篡位,他便将心中所想掩了去。毕竟在他心里,不愿任何一位王兄有叛国背义之举。

“不愿相信~”他冷哼一瞬,自是没有半点情义,“待你相信,已然晚了!成王败寇,输得彻底!”

“王爷,你莫要在纠结于兄弟情!他都不讲情义,你讲什么!”云疏在旁劝说,不让君心珩沉陷深思。

君玉袭瞬时横臂摆袖,“何来兄弟情义!他是谁,我又是谁!当年,那老家伙冷落我母妃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我母妃忍辱偷生,生下大王兄!他却一直疏远心存芥蒂!任我母妃郁郁寡欢,大王兄无人管教!是她逼的我母妃不忠!所谓君玉族混珠,说的~是我!只可惜,你那蠢货父王已经没有机会把我踢出君玉族了!”

“你把父王怎么了?”

君玉麟篡位之时,尚有一份良心,仅是对国苑内实施了软禁。而他……

“对不起我们母子的人,就应是这样的下场!他不是一早便决定把国主之位传给君玉洵嘛!我就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原来是你!”雪矇泪眼颤颤,瞬时聚剑冲上。

后方兵卫排排迎来,蔚衍,赫连笙紧跟身后。

“君玉袭你这个疯子!”夙绾心扯动绳索,恨不得即刻落去一掌,拍至他的胸口。

然,却见他双眸投来,顷刻便应在了她的脸上。

“别急!说完了这些振奋人心的话,这就到你了!”掌心微微上翻,随之显露出一股黑色火苗。

火苗越燃越烈,转瞬便落在了她的裙衫之下。

“绾心!”浣慕芸轻声唤着。

仅仅片刻,就见她额间之上倒下了汗珠。

“君玉袭!”

听得一声愤恨的喊声,他自是笑的越发不做收敛,慢慢转过身子,便瞧着君玉珩幻了长剑,朝他冲来。

薄唇淡淡落声自言,“大王兄为何这么轻易的就败给了你,只因他懂得太少,做人太傻!不知动心机,耍手段!”

霎时,夙绾心轻咳落声,在他面前咳出了一颗红色碧珠。

君玉珩脚下一停,拧紧眉头的抖了手臂。

“灵!”他得意至极,转而逢了他的怒目,“四弟,接下来~便是你体内的馗!你可能还不知,馗属炽阳,一旦离了你的身体,你就不用我亲自动手解决了!”

忍着疼痛,瞬时抬眸。夙绾心慌乱的摇着头,“不要!”

第一百五十七章 泪撒眸前 盼君安好

君玉珩顷刻迎上,长剑与折扇相交。眸光中全全是愤,对他舍弃情义的愤,对他行恶落魔的愤!

然,他却终不知悔,次次邪念,润染眉梢。

“你还要跟我硬拼吗?你就不在意他们两个人的性命?”眸色暗沉,瞬时眯作一线,“要不要我先动手杀掉一个?咱们兄弟俩,再来谈谈馗灵双绝的事!”

“君玉袭!”双齿上下碰触咬的甚紧。他痛恨自己没有早些看清一切,才让他此刻越发的猖狂。

夙绾心忍着蔓延窜行的疼痛感,抬眸张望,眼神中映满担忧。如今君玉袭以同魔交,君玉珩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不知怎的,突感耳边痒痒。

夙绾心扭动了几下身子,却未觉好转。脑子里瞬时听到一股声音,哎呀呀的极为难听!

“这一世的狐狸姨母当真娇弱,竟让一群凡人给耍了!”

“少废话!还不快帮我松开!”抿着嘴角,强忍着,咽下了,润于喉咙口的一抹血腥。

“你听得到我说话?”燕景淳心里一惊,立刻就显了人身,“你不是被我转成凡人了吗?”

他还不知,她的爹爹已将毕生灵力传给了她,所以在她的身上,就又恢复了几成法术。

可眼下,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燕景淳将她从木架上解了下来。她赶忙跳去另一处,帮着浣慕芸松开捆绑。

旁侧忽然落了长刀,燕景淳眼明手快即刻扬袖扫了去。

“几个小兵竟然敢在我面前,动我的姨母,不想活了!”有他在,自是任何人不得伤害她。

摆袖一晃,便离了甚远。

此间林中寂静,已在遗魂派后山角。她抬眸仰望,恍然瞧到了不远处的馗灵洞。

夙绾心此刻最为担忧的便是君玉珩,她必须尽快帮着他送走浣慕芸,这样,他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你!过来!”

“姨母有何吩咐!”

虽然,对眼前的大外甥还不是很熟悉,但既然被尊称了,她也就受着了!

“帮我把慕芸姐姐带离百柳林!”

“那你呢?”慕芸担忧的反抓着她的手,只觉她的掌心越来越冷。“绾心你……”

“我没事!”这般说着,还不忘带上些许笑意。但自己的心中已然明白,怕是余下的时辰不多了!

灵诀在体内时,还能帮她撑得一时半刻。如今,她的身子已至枯竭,必然抵不过穹魔一魄,她心中~有数。

“姨母!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下!”她能骗的了浣慕芸,却骗不了他燕景淳。此刻,只凭肉眼一搭,便可瞧出她的身体状况。

“你们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照顾?如何照顾?

他伸手,在她的腕上轻搭。目光中,瞬时落了颤意。

离开寻仙境地时,晚秋曾帮忙卜了一卦。

他还不信,他怎么能相信?

“你决定了?”是他来晚了!本是想回到寻仙想想救她的办法,却始终是天意难为之。看着她那无所畏惧的眸光,他突然就扯了一瞬笑容,“我的姨母,还如当年一般!”为天下,为苍生,为自己所爱,无惧生死!“我爹,玄霆上仙,晚秋仙子,鬓莲婆婆还有整个寻仙境地上下,都很想你!”

“告诉大家~不要再寻我了!”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她知此去已无归路。

“不!我们会等你归来!”

再说不出半句,生怕会控制不住的哽咽。

仰头目送,便已微笑诀别。

身下五指紧握,坚定而不再回头。

步步临近馗灵洞,任凭裙摆随风飘舞。伸出掌心,接得片片落叶。仿若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这辈子~和他相恋的日子,太短了。

紧咬内唇,忍住哭声,却还是由着泪水滴垂滑落。

双臂摆动而起,在眸前划下此世绝笔。爱难求,断轮回。

今生别,愿君安。

“绾绾~”

身后忽而落下他的声音,传入耳畔,刺痛心窝。她缓缓转身,浅笑回眸。

灵光在她的周边已绕数圈,从头顶旋至脚底。

君玉袭随后追来,觉了情形不对,欲要上前抓住她。哪知,却被道道灵光打退。

君玉珩停在原地不移,仅是含动泪水的望着她。她用尽了所有灵力,化作一道屏障,将自己与众人隔绝。

他亦是清楚,她要做什么!

见她拧了眉头,于他面前无声的跪地。手心捂在胸口之上,显的极为痛苦。

忍不住心里的撕痛,脚下就动了步子。却未走几步,就又被她出声唤在了原处。

“珩郎!我已经无力回天了!别再因为我,而致自己于危难中!”

“绾绾~”说不出的痛,唯落泪水在眼眶内打转。

他终还是~要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命运何其捉弄。

“君玉袭!魔主就是太信任你了!”绫罗黑纱跟随魔尊突降。

本是,等着他传来穹魔复生的好消息,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蛊魔双臂撑起,便要挥动魔功,将她所设下的屏障消去。

君玉珩上前拦阻,幻出了法器玉骨莲云扇。

“君玉珩,你当真狠心,宁可瞅着自己的妻子魂归天地?”

目光侧移,却未敢回头看她。

他明白,即便是自己亲自解开屏障,也无法救下她。那只是给了魔尊唤醒穹魔,得到馗灵双绝,扰乱人间的机会。

自己的妻子,尚有为苍生,护天下的心,他亦是支持她的。

霎时,蔚衍,赫连两位师兄,及雪矇,詹高黎,云疏带遗魂派众多师兄弟赶到,齐心协力共阻魔尊。

绫罗黑纱行过君玉珩身旁,却是仅对了几招,就退了步去,口中清冷的道着话语,“你们男人~都是这般凉薄的吗?”眸光轻轻瞥动,打量了一瞬,便不屑的移开。

自觉此等男人,不配让她出手。

周边到处都是兵刃相交的声音,秦赫转而带兵护来,在他耳旁说了什么?他已听不进。

眼眸中晃着泪花,慢慢的转了身子。看着她,站在屏障中,依旧对着他浅笑嫣然。似是欣喜他的了解,感恩彼此心灵相通。

她没有落下泪水,只是含在眼眶中默默闪动,就在其快要落下时,轻轻转身。步步行去,顷刻入了馗灵洞中,消失在他的泪眼中。

回忆过往,他曾对她说的话,那时~他仅是对着她逗趣,如今倒是成了提醒。

馗灵洞!

属玄冰烈焰之境,上通荒渺灵宫,下延五枯冥域。

直坠五枯,冰封永生。

此生别离,再无来世。

第一百五十八章 无她在旁 怎得安好

寻仙大派突降百柳林,魔族战败。此行救了所有人,却唯独没能救下她。

君玉袭被降服,从他的手中夺回了灵珠,吩咐秦赫,将其即日押回遥都城,等待判决。

整个事情,告一段落。

君玉珩静战馗灵洞前,一次又一次的模糊视线。忆往昔,三世苦情,终是无法护好她。

手间紧握灵珠,泪滴润染在上。忍不住,便扯着嘴角落了笑,是对自己的嘲讽,亦是痛恨。

燕松山花白的头发已垂肩背,眼眸中含动泪痕。此生救不下她,来世可还能有缘再相见。

燕景淳从不信,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天意不可抗。

君玉珩转身离开馗灵洞,离开她。

步步之艰难,每时皆捶痛。回想过往,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或许只有这般才能治愈他的情伤。

回到遥都城后,他再次收回国苑。

衔裘将紫荆从蚕桑国送回了王府,亦把夙绾心生得一子的事,告诉了他。

他却仅是静静地听着,从未落下话语。

没多久,就亲自带兵抵边城对抗蚕桑国。经一月战事,蚕桑国终写下降和书,并归还了夙绾心母亲的尸身。

君玉珩将其同师父的尸身埋在了一起,亦在百柳林守了七天七夜。只是~他却再没有勇气,行去后山馗灵洞处。

七日后,便返程归了遥都城。

君玉珩将自己关在愫心小筑,一过就是十日。

直到云疏觉出不对,推开房门,才见他早已饮下毒酒离世,仅留下一封书信。

高黎,云疏:待我走后,便将国主之位交于六弟玉铮,六弟虽年纪尚小,但聪慧过人,不久,必成大器。今后就拜托你们多费心思,帮他巩固国业。

将我尸身燃尽,挥洒于百柳林,馗灵洞外。永生长伴绾绾身旁,如此~她便不再孤寂。

岁月无情,人心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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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

神将手捧招魂旛入『浮阳宫』。

“太子,已按您的吩咐,招回灵魄。”

他从殿上走来,轻摆袖身,带着满心的疼爱,瞬时行到了神将旁侧。

抬手接过招魂旛,无声静看。

神将完成了使命,自是行礼,退去了殿外。

他低眸盯瞧,看着手中的法器,片刻不移。薄唇微微扯动,满是欣喜。

“小狐狸,我终将你救了回来!这一生~可愿同我在这九重天境,共看百花盛开?”

扬手甩去泛有灵光闪闪的殿顶。霎时,便见招魂旛迅速旋转,顷刻,就将她的身体显现而出。

他飞升上移,双手慢慢接下。

“就让我们~自这一刻,重新开始!”

沁莲殿

孟澜峯从梦中惊醒,恍然发现,自己已身在九重天境。扬手遮挡下窗外的光线,竟觉如此刺眼。

似有着种种干涩,即便是疼痛,也再流不得泪水。

“你总算是醒了!”月庭迈步走进,极为担忧的瞧了他一眼。

他却如失魂般,淡淡的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你从『落尘台』昏了过去,被打扫的仙娥瞧见,就叫了几名看守的门将把你抬回了沁莲殿。”这般说着,便揣紧袖口的道了声风趣,“还从没见哪个上神能晕过去的!莲君大人怕是要在九重天上出名了!”

此刻,他竟不反嘴,依旧陷入沉思之中,不得自拔。可见这次的轮回历劫,在其心里落的很深。

就看着他静静地坐着,良久未出音来,只是望着窗外,默默发呆。

月庭只得低叹一声,不想在此打扰。本欲离开,给他一些独自缓解的时间。

可没走几步,却被他喊了下。

“为何,又是那么快回来了?”

“……”

“为何~我总觉的心里空空的?为何~有种莫名的痛感,旋绕胸口久久不散?”

“……”他仅是回了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然,他已是为他找好了理由。

深深呼吸,转瞬道出,“我知~你也不清楚!此次历劫所遇,依旧未在时辰轴上记载对吗?”

的确没有!

但他却知晓一二。

只是如今,不让他知道,亦是为了他好。

“你就别想了!好好休息吧!”摆摆袖袍,扬手指指,“你就是因为常下凡尘历劫,才会弄的自己缓不过劲儿!还是歇歇吧!别总想着下凡!”

“月庭……”

“怎的?九重天留不住你了?”他知,他想说什么!亦是清楚,他求此答案的心情。

可是,天意不可违之。

这般,隐瞒他,也是不愿他再因情爱伤心。

“行了!我好好休息便是!”

“早该如此了!”抿紧唇缝,故作镇定。幸好,他此刻落了心思,才不会看出他的异常神色,“得了!我还有好多卷轴要整理呢!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在沁莲殿待着,这几日,哪也别去了!”似是话中有话,但却是不能言明的话。

孟澜峯对着他点了点头。

月庭则快了步子的离去,生怕他又再想起些什么,一声追喊,把他拦下。

踏出沁莲殿的那一刻,他终是仰头落了长叹,“天意弄人!天意弄人!我虽是神仙,但也是信了!”侧眸再瞧了一眼殿内的某上神,就背着手迈步离开了。

孟澜峯还于床榻上坐着,许久未定神。缓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动了身子,下了床去。

可没走几步,就又觉了胸口的闷痛。

缺了什么?到底缺了什么?

于心间声声问着,心头颤的甚为难受。难道真的仅是因为,他下凡历劫的太过频繁了,才会落下什么症状?

无奈只得先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拧了拧鼻尖,拍了拍额间,感觉自己越发像了一个凡人。

闭目一刻,本是要养养神,却恍然觉了一道道画面窜过。他忆不清她的容貌,只觉难过,悲痛。

猛地俯身桌前,瞬时觉了无力。两臂支撑许久,除了断断续续的画面在眼前浮现,余下便是模糊的眩晕。

“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何~我却记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这般心痛。

使劲的闭了闭双目,是想让自己努力的看清什么。然,竟还是迅速的窜过,丝毫不留,能让他寻觅的痕迹。

再次扬手捏了捏鼻尖,强忍着,以法力修复,褪去心间恍然落下的戳痛。

忽而瞅向殿内一侧,再瞥向一侧!眸光顿时变了慌,两处眉头同时举起,于心头暗自问道:他的小狐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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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媳妇要被拐跑了

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放下,但唯独情爱不得放。

他知,他已深爱上一个人女人,但却记不得她的模样了!

背手行于沁莲殿外,倚着白玉砌成的圆墩,凝眸张望。可究竟要寻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你怎么出来溜达了?”

远远地,就瞧到月庭大摆着袖袍走来。那架势,可是不一般,一看就是来管人的!

孟澜峯撩眉侧眸,“怎的?还不能出来了!我若是再在殿里憋下去,可就得憋坏了!你哪时看我呆久过?”

月庭知自己若真跟他对上话来,必然是说不过他的。可这眉眼挤挤间,亦要想办法撑着。

“行吧!行吧!但只能在你这『蕖花宫』里转转。”

搞不清楚他想怎样,真当自己是管事儿的了!撇了他一眼,便瞬时移向了宫外。

一时好奇,就落了问语,“哎!这九重天是要办什么喜事了吗?从方才,我就看到小仙娥们排着队的拖着长案走!忙碌的很啊!”

月庭侧过身去,背对他,使劲的闭了下眼睛,恨不得抬手敲打上自己的额头。终是在袖口里握紧了拳头,未敢让他看出破绽。

“哎!我问你话呢!哑巴了!”瞧他也不会,就跟着转了身子,用着两颗乌黑的眼珠子,在他脸上晃悠。“我怎么觉得,你这脸色也不大好!是不是病了?”

“病什么病!我能病嘛!”迅速的抬音落了话,薄唇停不下的扭动,拉几次,扯几次,瞥他两眼,又晃去两眼。可有些事情,终是瞒也瞒不住的。“景旭太子大婚在即!过几日天神同聚!行订婚之礼!”吞着袖口,无奈的言出,而后就喘了好长,好大的一口气。

孟澜峯一边听着,一边挑着眉毛嘻嘻落声,“这景旭太子一向眼光高!不知~是看上了哪家的仙君啊?”

“狐族仙君!”撩着白眼的翻了他一瞬,无奈至极!无奈至极!

“狐族仙君?狐族仙君不是散了灵魄,归于天境了嘛!”

“没心没肺的!这事儿记得还挺清楚!”忍不住小声嘟囔,低眸垂去。

“你说什么?”

“我说!”忽然就抬了头,亦是咬的二字颇重,“是新狐君!”扯动嘴角片刻,还是告诉了他。

“新狐君?狐族几百年没有仙君掌管了!这倒是好事!”

这瞬,某上神那嗯嗯点头的表情,让小仙看的甚是想幻出一部卷轴来瞧醒他。

“好事!好事!”嘴上虽附和着,心里却被他气得要命!

然,他却还是一副笑逐言开的模样!

“自当是好事!还有这九重天,亦是好久没有办喜事了!此次景旭太子同狐族联姻,结了万年之好!普天同庆啊!”

媳妇都快被别人拐跑了!他竟还在这里滔滔不绝!待记忆追回,有他哭的时候!

挤了挤眉头,又想了想!

方才,用词不当!用词不当!怎么能说太子把小狐狸拐跑了呢!

真是被这上神气炸了!

“你自己在这长篇大论吧!我就先回去了!”

“哎!再多聊会儿!”

聊?再聊他就要被气死了!

月庭两袖摆摆,大步而去。

一面是自己几万年的好友!

一面是九重天境的太子君!

这可如何是好?但不论怎样,到了这九重天上,神仙的姻缘就归不得他管了!

走了几步,还是别扭的停了下,思来想去,终究是不安生。

“不行!我还得去师兄那瞅一眼,看看这红线是不是已经牵好了!”为了这好友,他也是费尽了脑子!

凡间姻缘还捋不过来呢,他还得去瞅瞅天上的姻缘事!

……

找了几日,又等了几日。他的那只七彩灵尾狐始终没有回到沁莲殿。莫不是,他轮回一朝,小狐狸耐不住寂寞,跑出了蕖花宫去,被哪位仙家捡了去?

“这小狐狸也真是的!如此灵物,就不知道认主子吗?”哼哼作声,而后就摆了长袖回了大殿。

几日后,景旭太子订婚,天神受邀『璧汀殿』,共祝天界,狐族大喜。

对于孟澜峯来说,最为让他欣喜地,便是供上来的美酒。镶了翠玉雕花的瓶子就摆在他的面前,盯瞅了好一阵,可就是暂时不能打开,总要等太子,狐君入席,才能帮其解封。

“哎!瞧什么呢!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端起些上神的架子,成不成!”

在一旁叨叨不停的无疑是月庭仙君!除了他,在这九重天上,当真没有第二个仙君敢对他这般说话!

忽而晃了一下眼,便见对面那双美丽动人的眸子。

即刻于心间否决了方才的话,自是默默哎呀,摇头一瞬。

啧啧啧,对面可还坐着一位呢!

已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啊!

然,这女人就是让他摸不透性子,没对视个半刻,就别了脸去。

孟澜峯嘴上不动,心里却是难受的很!索性,低了头去,看个酒杯摆出个馋样儿,都比被人翻眼皮好的多!

天帝此刻已于殿上说着欢喜之话,众仙家都是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

唯有他,许是平日里散漫惯了,愣是侧倚着桌角,摇起了折扇。

天帝时不时的总会朝他这边撇上两眼,但在九重天的日子久了,也就了解了他的性子。

良久,终是等到了殿外门将的通禀之声。

孟澜峯将侧坐的方向转了去,就想好好瞧瞧~天界太子亲自挑选的良仙,究竟是怎样一位绝色仙君。

霎时,一件碧绿色的飘花流仙裙印入眼帘。他恍然一怔,突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月庭瞥眼瞧来,瞧的不是女狐君,而是身旁的挚友。

莲紫沁侧眸仰头,对着身旁的景旭太子微微一笑。景旭亦是紧握她的小手,宠溺的回应。

在场仙家纷纷投去目光,皆点头赞许。

孟澜峯小瞪片刻,便又低下头去,等待着为桌上的酒瓶解封。

却不知,景旭曾在经过时撇了他一眼。

“感谢诸位仙家亲临,见证我儿景旭同狐族紫沁仙君的订婚。让我们举杯共饮,祝福这对神仙眷侣!”天帝先一刻抬了杯子。

孟澜峯自是仅比天帝稍稍慢了一刻,可见他是有多么的等不及,早早就想要一尝喜宴佳酿。

甘甜入口,恍然拧眉。

并不是酒味让其惊喜,而是这酒味让其熟悉。

顷刻,听得一清脆笑声,亦是如在他耳畔旋绕甚久。

抬眸望去,便见她的眸光也在这一瞬缓缓逢来。

第一章 默默相望 却不识

三日前

九重天境神眷司

“大师兄,你在忙什么呢?”扒着头的往人家怀里看,如此丑态,还不都是为了某个傻乎乎干瞪眼的上神!

于心间无奈,于脸上挂笑。

月庭左瞟右瞧,发现师兄在扯红线。

“我正在为景旭太子跟紫沁狐君编织红线。”

“哎呦呵!这红线材质可是非同一般啊!”故意把声音说的大了些,手下就已开始捣乱的抢过了。

放在头顶,做出欣赏的举动。

“你快给我!别胡闹!”

这瞬,并不是他想欺负大师兄,只因自己个头是太高了些!可怜了师兄,在他面前一蹦一蹦的!

忽而吹来一阵风,便将他手中的红线成了粉末。

月庭傻眼的瞧着,确定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使招!

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怎么?怎么就没了?”呆愣的低头,逢了师兄的目光。

他知,并不是因师弟的胡闹所毁,这门外突来的风倒显奇怪,抬步跨过门槛,左右张望片刻,却也未发现什么。

“如此好的红菱丝居然也编不成姻缘线,难道真的是天意?”

“大师兄你嘀咕什么呢?”月庭于身后,自是听得些音色,但却不是很清楚。抬步追出,便在师兄面前落了问语。

大师兄月诚向来是对他这小师弟不做隐瞒的。

故此,侧身直言道,“之前,我用了很多的红绳来做景旭太子跟紫沁仙君的姻缘线,却都在中途化作一股白烟飘尽。”

“啊?”月庭落着惊讶,但惊讶过后,这心里便是庆幸的。如此一来,根本不用他再顶着胆子的拖延。“那依师兄看,这是什么状况?”

月诚不解的摇晃,脚下缓缓起步,想了又想,“或许是因为~某一方早就定下了姻缘,我才无法再帮着牵线!”

“这九重天境还有谁能帮着牵了红线,让师兄解不了?”话音到此,忽觉咬了舌头。

依稀记得,上次莲君带了小狐狸回去,他归定缘殿时遇上了师父,他老人家说~还有一道难绑的姻缘线,要等他亲自牵呢……

此番,瞧着二人互视良久,虽记不得对方,但这心里亦是有触动的吧!

仅仅是一场相望,便让一个灼眼,一个拧眉。

“诸位,景旭在这里谢过大家为我跟紫沁见证!”

痛!胸口痛!

实在忍不下去,便伸手捂住。

莲紫沁只觉难受极了,似再过一刻,就要晕在殿上了。

那当真是出了大丑!

孟澜峯依旧拧眉看着她,见她神色有变,应是众仙之中第一个发现她有痛意的。

本欲出声提醒太子,却忽觉自己的胸口处,也应了疼痛。锥心的疼痛,亦刺的周身不适。

“紫沁,你怎么了?”景旭侧眸瞧来,立刻伸手抚上了她的肩膀。

她只是慢慢的摇了头,薄唇渐抖,“我也不知,就是~感觉心口很痛!”

景旭发现她的脸色愈加浅白,还以为,她是因刚刚聚齐灵魄,而落得身体虚弱。

顷刻横抱起她,仅是回头对着父王道了句别话,便行礼离了大殿。

与他擦肩行过,孟澜峯终是支撑不住的坐回了位子上。

天帝目送儿子离开,便又将眸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莲君这又是怎么了?”

孟澜峯稍稍用了些许法力,压制胸口痛意,而后便抬眸回着,“无碍!只是在凡间历劫归来有些不累!让天帝担心了!”

“叫我说,你就该少去历劫!”天帝眉眼一皱,无奈的瞅了自己的臣子,“如今四海八荒常年平静无战,你就是太闲了!”抬手于桌案上敲打一番,而后便又瞧回,“是该给你找个女仙君,好好管制一下你了!”

他倒是想被管着!

可也得找得着啊!

“听说~你跟倾颜仙君素来走的近?”

“我们……”

“天帝误会了,倾颜仅是和广颂莲君曾在凡间历劫时相熟,故而聊得来!”

这女人,当真让他瞧不明白!至于这般着急的撇清关系吗?

他还没说什么呢!

“喔?”天帝的一声喔,倒是颇有含义。

只是,不论怎样,最听不进的便是一旁坐着的月庭仙君,他正眼眸晃晃的盯着莲君大人看。

小狐狸都被太子殿下抱走了,此刻的他倒是一点不急!

苦了他也!唯有他,在这里坐立不安!

跟他做好友,不知倒了几万年的霉运!

宴席散后,孟澜峯就看着月庭在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不知,他是在想,该如何让他这莲君~想起凡尘过往。

“你这一脸的疙瘩褶,是谁又惹你了吗?”

月庭侧脸,狠狠的瞥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了,竟还跟他耍风趣!

除了他,还会有谁!让他这般受累,不得好的瞎操心!

“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心!”急起来,终要忍不住对他闹两句!

奈何,也仅是对牛儿弹琴!

“我怎么了?我莲君向来脑子好,还需要长心吗?”

“广颂啊!广颂!”抬手指指,指了又指,指到不知该对他说什么了,就摆了袖子大步先行了!

孟澜峯撩眉瞅着,别的先不论,且看他走离的姿态,便知他生气了!

还有,竟还喊了他广颂!

每每逗趣时,总要叫上一句莲君大人,以此来酸他!唯有生他气的时候,才会叫他广颂!

可他究竟是在气什么呢?

想不通,索性不去想!反正这月庭,憋急了,就会对他说的!

脚下再次起步,却是未走多远。

“广颂!”

这声唤,可就跟方才月庭对他的语气不一样了!

孟澜峯转而回身,便看着玉倾颜朝着他走了来。此间,离开的仙人还很多。

她一会儿要跟他拉去距离,一会儿又这般不理旁仙眼光的叫着他。

当真是,看不懂!

“倾颜仙君何事?”两手交叉而握,揣在袖口,显了一出懒散。亦是做出了一副拉距离的模样。

这女人,就是不能太惯着!

玉倾颜瞧了他的模样,知他还在生气。但有些话,于她来说不吐不快!

“你方才~在大殿之上,就没认出谁来?”

她想让他认谁?

“大殿之上,众仙入座。我没太仔细瞅!但应该都是认识的!不知倾颜仙君是想让我认哪位?”没话聊了是不是?跑来让他认仙?

他还以为~是求原谅的!

眸光别去,便扯了几下薄唇。

忽而,就又听得一句,“你就~没有在意太子身旁的紫沁狐君?”

第二章 在凡尘 落下的那点东西

倾颜并不在意他此刻对她的神情,仅是想稍稍提醒一瞬。

然,待他听了清楚,却仍旧是一副莫名的挤了几下眼睛。

罢了,多余的话,她也不想再说,闭紧嘴巴,与其擦肩。

孟澜峯拧着眉头的瞧,看着她就这么走了,到底是何意思?那位可是新任的狐君,他怎么可能认识!

心中这般说着,却又顷刻涌了熟悉之感,“还真是有那么一丁点印象!在哪见过呢?”

他一向是想不清,便舍去不想!总会有那么一刻,明明白白的记起,何必非得死钻不出。

继续摆袖前行,却忽而听得身旁仙家议论纷纷。他并不是一个爱听闲言碎语的神仙,可竟突然停了步子,迈动不开。

“听说,这位新狐君是景旭太子用招魂旛救回来的!”

“好像是在凡间历劫时,凝冻了仙身,灵魄散落天地!”

“可想,她跟景旭太子是多深的情义!”

“今日一看当真是般配!”

胸口猛地拱了一下,似有着某种力道翻腾不退。想他一个威震九重天的上神,能得什么隐疾吗?这是从哪里讨来的怪毛病!

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可他的小狐狸还没有找到……

寻了好多仙家,连几处天门也都去过了,都说~没有见过他的小狐狸!

找不到,索性先回沁莲殿休息!

翻来覆去的想歇也歇不住,猛地坐起了身子,无奈的拧了眉头。从前,也没觉自己会为了什么事儿,坐立不安!

最近,这是怎么了?

忆那日,太子的订婚宴上,众仙家举杯共祝,那杯中玉酿竟是如此的熟悉。

自己究竟在哪里品尝过?

起身下榻,翻手扯起袖衫穿于身上。几步走出了沁莲殿,也不知要去哪里,就凭着感觉到处逛逛。

偶然行过『景悦亭』,便见一身紫衣花间漫步。

裙衫摆动,脚尖轻点。似生怕会踩到某处,使得花儿凋零。唇畔梨涡浅印,顷刻回了眸来,便让他那原是欣赏的神色,变了紧绷。

“广颂莲君?”逢了他的目光,莲紫沁就从花间走了出来。至他面前时,两手交握在腹前,懂礼的弯了弯腰身。

“你认识我?”

“嗯!我刚来九重天时,我们就见过啊!”小嘴轻轻一抿,便道了出。

孟澜峯瞧着她的模样想了又想,而后就抬手点了点,“你是那日摔倒在我眼前的小仙娥?”

那日的事儿,如此尴尬,上神就不能不提嘛!

莲紫沁抿着嘴角,无奈的眨了眨,眼神微微别了别,着实应不上话。

孟澜峯顷刻便觉了尴尬,赶忙落下手去,交在腹前,晃了晃身子。

“那日,是我失态了!还以为你是哪个宫的小仙娥呢!真是对不住了!”摔他面前,都没伸手扶一把,这个怨,是不是就此结下了?

想想对方是将来的太子妃,这恩怨烙下的委实不好!

她向来是不喜计较的,想着他也照顾了她几日,便不再多追究了!

“呃~没事,没事!以后我们同在九重天住,那就是邻居了!这些小事,就不用计较了!”她憨憨一笑,印出两侧梨涡。

孟澜峯微微点头,亦扬笑回应。如此轻松化解,自然是好。

“你这眉心处的红色花瓣,真是……若不是早知你是狐君,还以为你是哪处的花神呢!”沉了一会儿,就直接说了下去。

并不是找不出词儿来形容,而是对方的身份,让他不得太「出格」。

九重天上,无仙不知他的风趣,但对于面前这小狐君,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莲紫沁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印记,想了想,无疑是回答不来的!

“这个~是从我历劫归来时就有了的!我也不知,它是怎么来的!”

“这凡尘历劫一朝,从何时起,都要留些东西在身上了!”

“广颂莲君也有这种经历吗?”

他被问的哑了口,亦是回答不上。

“狐君,太子邀您去赏桃花雨!”

“桃花雨?”这词儿给她新鲜的,愣是瞪大了眼珠子。

这九重天上,还有多少景象是她没见过的!

孟澜峯仅是看着她那惊讶的眼神,一时未忍住,幻了折扇遮了笑。

怎知,狐狸转身瞅来,那神色竟越发的惊讶。

“怎么了?”

她缓了缓,才迎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扇子很好看,”再次俯身行了礼数,便转了身子同小仙娥离开。

默默行着步子,心里却已想了很多。

几百年过去了!

原来,那年在灵溪山上,她所遇到的上神,便是他~广颂莲君。

……

景旭背手站于『降花台』,见她来了,满脸喜悦。拉着她静坐在旁,抬眸等待桃花雨落。

莲紫沁手托腮前,眨眼张望。起初,的确被桃花雨的美景所吸引,而后就不知怎的,便被别的思绪所勾。

眸中为景,心中映人。

只是那人,他看不清楚。

景旭只觉她喜欢,侧眸瞧了她许久。不禁伸手抓过了她放在腮上的小手。

“你若喜欢,以后每到桃花雨飘落的日子,我便带你来赏!”

她笑着,点了点头。

自她醒来,守在她身旁的~便是他。她感应的到,景旭对他的爱。

只是,总觉~少了些什么!

“待神眷司编好了红线,我们就完婚!”

“嗯!”

沁莲殿

孟澜峯敛了些凋落的花瓣,侵于浴池中。宽衣时,瞧得了胸口的疤痕,必然是自己从凡尘带回来的那点东西。

忆起在『景悦亭』同小狐君分别时,曾见她腰间落有一物,竟于他随身的紫金玉环颇为相似,不知~是不是巧合!

泡在暖池中,闭目养神。

恍然听得一阵碎步声,无疑是他派去凡间,帮他找寻美酒佳酿的露黎小仙。

“急急忙忙的跑什么!”

“莲君,这玩意儿打从凡间就跟我一路!也不知是个什么鬼东西!”这话音刚落,被层层花瓣包裹的不知物,就迅速窜过了他身旁,飞到了广颂莲君的暖池中央。

孟澜峯这才睁开眼睛,看得眼前之物。数片花瓣围裹严密,用的~还是芙蕖!

花苞不移,在他面前转动良久。

似是要这般,勾起他的注意。

“何方小妖,竟敢到我蕖花宫撒野!”孟澜峯拧动眉头,终扬去两指,挑了法术。

霎时,花苞片片齐开,竟与他面前绽放数道灵光。

只听得哇哇大哭之声落于耳畔,待灵光散去,居然是一个孩童,光溜溜的应在了他的眼前。

第三章 红线难成 需下凡同历劫

“莲君,这究竟是何方妖孽啊?”露黎瞪着两只大眼睛,就这般呆呆的瞧着,瞧不清楚,便再走近了些,一连几步就到了他身后。

“谁让你进来的!”

见莲君生了怒色,露黎赶忙又退到了屏风之后。

孟澜峯将眸光再次移回到小娃娃身上,摆臂一瞬,便把他揽进了怀里。不过片刻,他的哭闹,竟陡然停止。

“诶?怎么不哭了?”露黎顿时惊讶,抬头望望,却是隔着个屏风什么也看不到,然那莲君大人的身子,还是背对着他的。“莲君,您把他给弄死了?”

“本上神有那么狠嘛!”

露黎憨憨一笑,转而默了声。

孟澜峯便又陷入一股疑惑不解,低眸瞧着怀中的小娃娃。

瞬时撑开手心在他身上循了一遍。

并无发现任何妖魔之气?他的原身还是一朵『幻彩晶莲』,万年难结的种。

神色迟迟垂落不抬,似于脑子里晃过了什么。

“莲君!莲君?”

在露黎之后,又一个着急忙慌的声音。

月庭仙君快步入了沁莲殿,露黎赶忙过去接迎。

“月庭仙君怎么来了?”

“哎呦!露黎君回来了!此去凡尘时间不短啊!”几句闲谈后,不忘正事,“你家莲君呢?”

“莲君大人在沐浴!”

“沐什么浴!这天儿都要塌了!他倒是还有闲情逸致!”急的他是咬牙切齿,浑身难受。

“哪的天要塌了?”从前,他总说他沾染的凡间词汇不少!这会儿他又在说什么胡话!

本就是九重天,哪里还能说塌就塌!

孟澜峯听得他的急,转而挑了袖衫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那胖嘟嘟的小娃娃,在他身边着实乖乖。

“哪里来的小娃娃?”月庭仙君定睛一看,便瞧了几分相识。

露黎赶忙替莲君回道,“是跟着我来的!这小娃娃古怪的很,我一路没少用仙法,可就是挥也挥不走,打也打不跑!不知是个什么妖怪!”

“别再说他是妖怪了!这小家伙是个灵物!万年难生的幻彩晶莲!”

“什么?”露黎越发惊讶,难怪这一路,不管怎样都甩不掉,“可他为什么来了咱这沁莲殿?”

“你问本上神!本上神问谁去!”撩着眼的回着,此瞬还不忘拍打几下怀里的小娃娃,当真是投缘,甚是喜欢。

“哦~认主来了!”

他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月庭倒是看了个明白!心里不禁声声落音:她是七彩灵尾狐,你原身是红色梦莲,可不就能生出这样一朵幻彩晶莲么!

缩着个袖子的细细打量,赶巧了,娃娃都知爹爹要将娘亲拱手让人了,这是特地跑来提醒!

“认什么主啊?”

居然还拧着个眉头的问他?

“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想去!”言归正传,先讨论正事要紧,“我跟你寻了一个好身份,赶快准备准备下凡去吧!”

平日里可没见他那么着急!他若是着了急,他还得说上两句呢!怎么这次,转了性了?

“想起什么来了?不是你说让我在天上安生些日子嘛!”

“此一时彼一时了!”抖抖袖袍,幻出卷轴,“你!赶紧的,再迟个片刻,你以后后悔,可别找我!”做朋友到他这样,亦是他几万年修得的福气!

“我以后会后悔?”

不是前面着急忙慌的要下凡了!这会儿站立的倒挺稳当!

瞧着他越发来了气,月庭合了卷轴,抬手指指,“我再问你一遍,还想不想找回失去的凡尘记忆了!”

他一听,脸色立马呈了绷状,寻!必然要寻回!

“露黎过来!”

露黎上前几步,待听吩咐。

孟澜峯抬手将怀中的小娃娃给了他。

“莲君,这……”

“好生照顾着!”

“我不会照顾孩子!”无奈的咧着嘴角,可一逢了莲君的怒目,就立马憋了话。“成!我照顾着!您这是又要去历劫啊?”

“是历劫,亦是要寻清楚前几次的经历!”

瞬时,小娃娃又哭了起来,似是知晓了分别。

孟澜峯低眸看了他几眼,不禁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临走时,给他取个名字吧!”月庭也瞧不的这样的画面,但终要把孩儿他娘寻回来,才算圆满。

“便叫他~灵璩!同芙蕖之花!”亦作玉环之意。

希望,他能为他带来好运,找回那遗失的凡尘记忆。

此间历劫,归之甚快。

转眼,又经三世……

九重天,众仙皆知,景旭太子同紫沁狐君凡尘历劫不得圆满,故而循循不断。

却都不晓,广颂莲君亦在三世轮回之中寻不到想要的答案。

看着多年的好友,已被轮回之苦折腾的不成神样,月庭唯有坦言相告,再做不得隐瞒。

抖抖袖摆,于殿内来回。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之所以这三世无姻无果,寻不到丝毫线索,乃是因她在第三世凝冻仙身之际,下了『断咒』!”

“断咒?”桌案前,他抬眸拧眉,听得心间越发凌乱。

“不错!她愿~来生不识,宁做亲人,朋友,盼对方一世安乐。”

“为何?”

“三世苦情,终无姻果!你们之间早已定下命数。这就是你当初,不论何身份都归来甚早的原因。只因~她去了,你也生而无恋。”

“……”

“莲君大人,你回来了!这次可不可以留下来多陪陪灵璩?别再去历劫了?”他低垂眸光,轻抚着他的头。

一连下凡三世,小娃娃竟变得这般大了!

“有没有听露黎的话,好好学习仙法?”

“有!灵璩每日都跟着露黎君学习仙法!”

月庭看着这俩父子,相拥却不识,不禁抖抖袖袍,两手交握。

“九重天,众仙皆在议论,莲君大人有了个儿子,已寻回养在了蕖花宫,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月庭,你此话何意?”他听的眼眶微红,心间已垂千丝万缕。

“你可还记得,当年从九重天顶坠下,被你带回沁莲殿的七彩灵尾狐?”

“小沁?”双手忽而发颤,便将趴在膝上的孩童护的更紧。“他是小沁所生?”

“是于第三世苦劫中,她知自己命不久矣,便用芙蕖花瓣凝成了『琼心锁』,那是唯有孩子亲生父亲才能解开的法术。”

“她现在~究竟在哪?”忍着痛意,声声问出。泪水虽未挂脸,却已于心间流淌。

“整个九重天都知,新任的狐君是一只七彩灵尾狐!唯有你,未在意过此事!”

“……”

“事到如今,你还猜不到,这个跟你有着六世纠葛的~是谁吗?”

“狐狸~是狐狸!”记忆最为深刻的狐儿,她是……“莲紫沁!”

第四章 暮然回首 泪眼模糊

“莲君大人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小灵璩抬眸眨眼,瞬时伸去小手为他擦拭眼角。

他笑而露齿,看着眼前的小娃娃心内越发欣喜。

“灵璩!以后莫要再唤我莲君大人了!”

“那灵璩该唤你什么?”他不解的又眨动大眼。

孟澜峯却透过他那灵动的眸光,似瞧见了她回眸一笑的模样。

薄唇微微扯动,深情浅藏,“唤我~爹爹!”

“爹爹?你真的是我爹爹吗?”灵璩惊讶的问着。

他含动泪水,默默点头。

殿外忽而落了声音,清脆入耳,顷刻便勾进了他的心窝。

“灵璩!我来看你了!”

灵璩瞬时看向殿外,“是紫沁姐姐!”快步跑出大殿,背影甚为激动。

想不到,他们早就相识,关系亦不浅。

孟澜峯敛去泪水,默默的起了身子。可脚下却怎么也迈不去步子。

“你还愣着干什么?多好的机会啊!人家都跑到你蕖花宫来了!你还在这里傻笑着!想气死我?”莲君大人不着急,可是把他着管姻缘的仙君急坏了!

为了他,他已是越界了,都不知这些时日来,跑了多少回神眷司了!

总该让他所做有所收成吧!

孟澜峯回着他眸光,转而摆着长袖走去殿门外。

瞬时,看到他们母子俩欢笑盈盈,心里满是欣喜。

莲紫沁正低着头,在灵璩的小脑袋瓜上轻弹,“都说过多少回了!叫姑姑!我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千岁呢!”

“姐姐如此稚嫩,又好看!我怎么舍得叫你姑姑!”

“哎!”莲紫沁眉眼一动,便又在他的额间敲了一下,“什么烂七八糟的词儿!谁教你的!小小年纪就不正经!也不是知你爹爹是谁!”

“我爹爹,我爹爹就是莲君大人啊!”

“诶?”莲紫沁心中一惊,瞬时便见灵璩回了头去指了指。顺着他的方向瞧去,恰好同莲君对视。

此刻,他正摆袖而来,就如多年前,在灵溪山所见仙姿一般,似从未变过。

莲紫沁依礼俯身,“莲君大人不是去历劫了吗?也回来了?”

她回来了,他自然也就回来了!

说不出的哽咽,只能强忍着敛去泪痕。

明明他们彼此相爱,却终不能相伴永生。还要各自尝尽折磨的遗失凡尘过往。

即便是苦情那又如何,亦比忘记要好。

『第三世,她为了困禁体内穹魔,凝冻了仙身。是景旭太子用了天界神物招魂旛将其灵魄聚回的。可是她,灵魄虽回,心却依旧凝冻不化。订婚之宴上,她见你时,胸口突生疼痛,你亦有痛感袭身,这说明,你们彼此之间还是有感应的。』

月庭之语,在他耳畔回旋不落。她瞧着她,默默含泪,止不去,流不下,只能在眼眶中打转。

在她最需要疼护的时候,他却不在她的身旁。为此~可还能得到她的原谅?

“太子,对你很好!”

“嗯!”她浅浅一笑,说不上别的话语答复,唯有点头应声。只觉气氛有些僵持,是该找个借口,离开了。

弯下腰身,摸了摸灵璩的头。

“姑姑要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她笑着转了身,实则心间亦落酸痛。

灵璩~应是他和先狐君的孩子吧!看来,先狐君将紫金玉环给她,让她来寻他,怕是多余了!

不管是多年前的灵溪山上,还是此时的九重天境,她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她同景旭太子下凡历劫的这三世,她记得,曾与他远远相望,默默祝福。或许,这般就该是他们的状态,不得越界,不得再有多余的想法。

莲紫沁离开以后,他将灵璩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心间犹豫不定,不知是否该将她放开。

“瞎想什么呢!”

就在他,衍生出这个念头时,月庭便走到他的身旁,以胳膊肘怼醒了他。

“我在想……”

“什么也别想!”眸光转去,直瞅莲紫沁离去的方向,“我这是公然跟太子对着干!你可得给我拿出力度来!”

“月庭……”

“还想不想帮灵璩抢回娘亲了?”

灵璩听言,即刻抬头,“爹爹,灵璩不但有您,还有娘亲?”

“……”

“灵璩,告诉你爹爹,要不要娘亲回来?”

“要!”灵璩抬手扯着他的衣袍,轻轻摇晃,“爹爹,我要娘亲!”

“我~还能怎么做?”前面三世无果,无记忆。随之三世,虽有记忆,却亦无姻果。六世都是这般,还能如何?

“你知~为何景旭太子跟小狐狸的姻缘线成不了吗?”

“不知!”

“那是因为我师父早就给你们牵好了!”

“……”

月庭两袖相交,凝眉仰头,“你们这是天定的姻缘!定缘殿管不了,神眷司也管不了!”

“可我~三生石之上没有名字!”

“莲君大人何时也在意起这些了?那三生石上没有你的名字,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他自己手欠!一次情伤,毁去所有。

月庭撩着眉头的闭了闭眼神。

差点就说了出来,都已经瞒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在这一时半刻说出!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和莲紫沁的姻缘。

“得了!我再给你拟一世,自己好好把握!”扬动手指,在他脸上轻点。

之前,他不知莲紫沁下了『断咒』,如今知道了,便也能经三世的时间,专研出破解的方法了。

临下凡的前几个时辰,孟澜峯和莲紫沁都叠满了乱糟糟的思绪。

景旭本想来看看她,顺便说上几句疼惜的话。房门未关紧,透过缝隙,恰好看见她坐于木桌前,凝眉落思。

手中转扭之物,是紫金玉环,他一眼便瞧了清楚。将她这般强拥在身旁,不知~是不是对的?

共同下凡历劫,三世都未跟她厮守在一起,或许~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可能。

抬眸高昂,看着殿前的青花玉树,群叶纷飞,凋落眼前,他知~该是放开的时候了。

孟澜峯站在除了自己名字的三生石前默默凝视。过去,他从不在意,如今~他看着痛心。

难道,自己跟莲紫沁之间就只能这般承受着苦劫下去吗?只因,三生石上未有他的名?

那是不是有莲紫沁的名字?

她又是和谁刻在了一起?

景旭太子吗?

扬手滑动,便在三生石上寻找。恍然瞧见,那莲紫沁的名字旁,刻了四个大字……

第五章 魔族突袭 镶灵败

千余年前,妖魔涌动,百姓无安乐。

女娲娘娘心系凡尘,造下一座『寻仙』境地。

此处,缘于天庭,落于凡尘。

只为天下,寻得安逸。

岁月如梭,缓缓即逝,然~这场战役,却在这一年,再次降临。

魔界来势汹汹,残暴无情,血染一片绯红。

【寻仙】之下,【镶灵城】内死伤无数。

魔尊攻至地底,眼看着势在必得的千年法器,却百密一疏。

石门紧紧封锁,法力蛮力皆无法开启。

四下魔心惊乱,纷纷想施计献功。

然,魔尊却沉稳的扭动着手中的指环不言一语,只是嘴角略渐勾起了诡异的邪笑。

此物魔界觊觎多年不得,若真如此简单的得到,反而没什么意思了。

此战虽胜,但也损失惨重。

魔尊挥手示意:众魔徒返程~回魔界修养。

如此辛苦占领的城池就这样舍弃了?更何况,千年法器还没有得到!

对于这样的结果,其手下黑衣魔君很是不解。但也不能违背了魔尊的决定。

绫罗黑纱仅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便先一刻跟着魔尊而去。

从地底城出来,就见一身金丝盔甲,立于血泊之中。

“司慎,你以为~现在的你还能拦得住我吗?”他的手臂高高举起,脸上的笑容诡异轻佻。

“即便是牺牲我这血肉之躯,今日我也定要和你血战到底。”身下长剑挥起,一股强而有力的怒气瞬间爆发,好似要将整个黑暗吞并。

只是~他一凡胎肉体,又怎能与魔对抗?即便是拥得几成仙法,也终有耗尽的时候。

几经交战,法力飙升至极点。口中的血液顺着嘴角,一滴又一滴的流淌在他的胸前。

二人双目对之,如若没有正邪之分,没有这天下之争。他们或许还能够把酒言谈,畅饮欢快。只是这样的结局早已注定,他越是正直,他~越是恨他。

“你如此执着不惜生死的对抗我,不就是为了不负天下苍生吗?可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照顾不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阻止我~”他的话字字戳痛着自己,也戳痛了司慎的心。

往事如烟,恍如昨日幽梦。

就在两掌伏袭间,他模糊的看着这座守护百年的城池,转眼变成了一座废弃荒凉的死城。

黑色斗笠下的魔君声声讥笑。

可是,魔尊的神情,显然是不觉得他的行动有功。

“年轻气盛!我可说过要杀他?你记住~你只是一个魔君……”

“是。”低头抱拳,斗笠下的眸色却极为不甘。“魔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如此容易的就得到一切,岂不是很没有意思!”

抬头望去,漫天黑云下,便见数排青色飘来。

他诡异的仰天一笑,化作一团紫色的云圈,转瞬消逝。

“这场战役,经历千年,我们~来日方长~”

一得到消息,便从『寻仙』赶来的首座霍霆,在看到四周狼藉一片的残骸时,

心里不禁发了颤。

然而,脸上的表情却要依如来时般冷静。

“仙尊,魔界妖人已全数不见,百姓死伤严重。”

眼中不仅一次的泛出了泪光,努力的吞咽着,手中的长剑也紧紧的握了又握。可终不能在众多『寻仙』弟子面前,做出太过的情绪。

不再停留,脚下行起了步伐,直奔城中大殿。

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司广逊那老家伙一定没事!当初几经生死,他们都走过来了!这一次,也必然可以。

直到,掠过一处处血迹斑斑,看到了那身熟悉的身影,他的心里~终是乱了。

大殿之上,全身沾满血红。他不敢相认,却又不得不认,这便是同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

飞跃前行,颤抖的将他搀扶。

“死老头,我来晚了~让你受难了!”

他轻咳了两声,无力的扯动嘴角,没扯一下,就会有一股血水从口中流出,“我知道~你一定会在我断气前,来瞧我最后一眼的!”

他看着故友,落不下话语。原本要说好多!却在喉咙口打了转,怎么也道不来。“老头~”轻轻的一声长叹,不停的哽咽。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不知道,我难受啊!”

“你啊,一辈子都是这样!到死,还能跟我说趣!”他努力的挤了一个笑,不知还能以何表情,来面对此时的他。

司广都瞬时摇晃了两下头,“他们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还会再回来!以后~这『镶灵城』就靠你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守住这片城池。”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忍了又忍,终还是觉了湿润擦过眼角。

“哭什么呢?多大个人了!让别人~看到了笑话!”他笑着,落下淡然,“人这一生都会遇上离别!我只是比你走得稍早一些!”

隐去眼角的泪水,他默默的“嗯”了一声,“对!你说的对!你只不过比我早走一些!”

从决定跟魔界抗衡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把生死看淡了。

“你可别那么快来找我!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呢!”,双眼一睁一闭,自知时辰不多,便挥手朝他示意。

霍霆低下头,仔细的听着。

“我把依依藏在我们以前常常下棋的那间密室里了!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她!”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依依当成亲孙女般疼爱!累了一辈子!早些歇息吧!到了那边!先玩个几年,等着我下去,咱哥俩一起投胎!下辈子~还当兄弟!”

他笑着,轻闭双眼,“你一定得替我看到依依有了归宿,幸福了!才行!不然~我跟阎王讨好关系,一脚把你踢回来!”

“知道了!放心吧!放心吧!”

终于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了,他的嘴角顷刻画了弯,“其实~先走一步也挺好的!我能在临死前,看到你这老头为我掉了眼泪,也是死而无憾啦~无憾了~”

最后,几经生死的兄弟,终是死在了他的怀里。他忍着落泪,感叹的深吸着气息。

从今以后,便再也不能携手奋战。恨岁月匆匆,时光不复。

世间种种,皆为定数,若连这小小的生死都看不破!岂能立于天地之间呢?

密室的棋桌下,暗道开启,小女孩呆呆的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惊恐。

“别怕,霍爷爷带你回家。”

第六章 再入轮回 不为厮守 只愿不悔

那一日,云空之上依旧升得耀眼灼日,却也稀稀而下阵阵微雨。

似乎,亦在为司城主的死,而感到悲痛。

伸出手,托起玉珠般大小的雨滴,映在眼底,愈渐模糊。哽咽几声后,她已不知掌中滚落的是雨水,还是泪痕。

风沙席卷,无情的扫过她瘦小的身躯。看着霍爷爷将高举的火棍,落去了草堆之上。

浓烟飘起,瞬时带走了她唯一的亲人,也带离了她的欢乐。

呆呆的,傻傻的,没有任何办法。

闭目痛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人世间,为何要有那么多的恩怨纠葛?

“跟我回『寻仙』吧!”

在魔宗闯入『镶灵城』的那一刻,她想过很多的结局,想过被俘后的狼狈,也想过死亡带来的团聚,却从没想过还能这般的活着。

霍霆走到她的身边,扬臂给了她掌心。那小手甚为冰凉,让人捏的心疼。

从今往后,他会替他好好照顾她。

……

『寻仙』立天地之间,成凡尘第一修仙门派,集万物精气旋绕山中,云雾弥漫,宛如仙境。

只是这样的美景,也终入不进她的眼眸。

霍霆将七岁的司绫衣带回了『寻仙』。

含章宫内,霍修翊捧手迎来,在跟父亲聊过几句后,心里就逐渐变了颤。

身下紧紧的攥了拳头,眉头深锁,“爹,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霍霆坐在尊位,扬手敛了一杯清茶,“这是我答应你司叔叔的,我就必然要做到!况且~『镶灵城』千余年来都是魔界觊觎的地方。『寻仙』有责任去守护。”

霍修翊低眸片刻,不知该如何迎话。

这些事情他都懂,可是心里依旧还是慌乱的,父亲就这样离开『寻仙』,落于他肩上的担子,又何止千金重。

“仙尊一位,儿子真的受不起!”

霍霆瞬时放下了杯子,背手几步行来,轻声落语,“修翊啊,爹把这个位置交给你,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你大师兄岳览星一生云游四海潇洒惯了,又怎能居于尊位的约束?净月表面清冷,性子却极为柔弱,亦不适于此位!”

“那南宫师兄呢?论法术,论修为他都在儿子之上。”

提及弟子南宫枭,霍霆仅仅是一声长叹,道不得言,“只可惜,他有一颗永远都不知满足的心。”

“唉~”有关师兄的一些事情,他还是清楚的,“自从那件事以后,南宫师兄的确是变了。”

“修翊,你是师兄弟中最沉稳冷静的那一个!爹爹信你,一定可以做好『寻仙』新一代仙尊。”

此番交谈后,怕是不接任仙尊一职,都不行了。霍修翊看着父亲那期望的神情,终是没办法再拒绝。

『寻仙』第三代仙尊——霍霆,在交代好一切后,便褪去了仙尊之位,决意回到『镶灵城』。

将重整城池,作为此生唯愿。

这里,是魔界千百余年所觊觎的圣地,他一定会为故友司广都,好好守住。

年幼的司绫衣,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并不多言,甚至都很少去抬眸张望。

霍修翊摆着袖袍朝她走来,屈下身子,轻轻拍打上她的肩膀,顷刻,便因她眸光中的闪动,而显了心疼:“以后,含章宫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司绫衣逢着他的双眸,虽一瞬迟疑,但很快就懂事的点了头。

霍修翊忽而落笑,便将抓在她两臂上的力道又紧了紧,“以后,就唤我爹爹!”

被他牵起的手,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她不知道前方的路该怎么走,只是静静的踏着一个又一个脚印。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小哥哥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用木头雕成的大鹰。

惹得司绫衣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看了很久。

“爹~”男孩脚步轻快,脸上带着皮相,才几步就跳到了他们面前。

惹得霍修翊甚为头疼的拧了眉,“你就不能少折腾点这儿玩意嘛!把心思好好放在学法术上不行吗!”

“谁说我不学了!我做这个,也用法术的!”眼神坚定的回瞪,在旁人看来,颇显理直气壮!

霍修翊唯落哼哼,当真是不愿再说教于他。

“你娘呢?”

“我娘找书母,帮我要制作木人的书籍去了!”

霍修翊听言,瞬时又怒扯了嘴角,“哼!都是你娘给惯的!”

男孩低头不语,却显得极为得意。

霍修翊一声轻叹后,又言:“景腾,这是你妹妹依依,以后好好照顾她!”

“妹妹?”顿时惊讶的眨了眨眼,便将眸光投在了司绫衣身上,来回打量,生怕错过任何一处,“我哪来的这么大的妹妹?爹爹!你居然背着我娘找小姨!”思来想去,即刻仰头喊了话!

气的霍修翊直将手指捏上他的小耳!

“再给我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耳朵拧下来!”

“疼疼疼~”歪着头,哎呀呀的喊了大声。

都说童言无忌,可他才多大!这孩子哪里来的这些乱思想!

抬手气愤的指了指,却也说不出个什么!正逢夫人回来,于是乎便将怒气转移,“跟我进来一下!”

可怜夫人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眸光勾了一下儿子,就以为又是他闯祸了!

这俩父子总是不投脾气。

“景腾年纪还小,你就不能多让着他一些吗?”

慈母多败儿!

霍修翊给了自己夫人一个眼神,便甩着衣袍坐在了桌前。

“你看看你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没事儿,别总给他看一些与其年纪不当得到书!”抬臂握拳,在桌面上敲打一瞬。

一想起,儿子方才的样子,就让他气不打一出来!也不知这兔崽子像了谁!

法术不见长,嘴皮子倒是越来越溜乎了!

夫人不明,据理力争,“我哪里给他看什么同年纪不当的书了!我只是比你心疼儿子,知道他喜欢什么!有个专研的性子,有什么不好!说不定,以后还能自己创出什么法器呢!”

“你对他期望太高了!”显然,霍修翊对自己的儿子,没多大奢盼,“他不给我到处惹祸就不错了!”

“哪有你,这样说儿子的!”夫人不理,侧身久坐,“我还没问你呢!哪里来的小丫头?”

“你别跟你儿子一个心思!没事儿净瞎想!衣衣是司叔叔的孙女!”

“……”

“司叔叔已与镶灵城共亡!”

————分割线————

待他们夫妻二人进了大殿,霍景腾便悄悄的小步挪移,围着司绫衣又转了好大一圈,“哎!你是哪个姨娘生的?”

“……”

“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

“……”

“五姨娘啊?”

轻瞥他一眼,不说话。心里苦恼,这个人以后就是她的大哥?

当真是~满脸的不情愿。

第七章 护妹差事 不易做

霍霆走后,『寻仙』不能无尊,这次,在博澜峰大师兄岳览星和不盈阁四师妹轩辕净月的支持下,霍修翊终是接替父业坐上了仙尊一位。

“你拉我去哪?”手都快被拽断了,他的劲头可真是大。

抬眸看着自己这一阵风刮来的大哥,司绫衣痛咬薄唇,狠狠的在他后脑勺瞪了一眼。

“看爹爹接任仙尊!”他倒是一脸兴奋的瞧望来回,始终未曾发现后方的不情不愿。

司绫衣轻揉双眼,转而看向四周。仙尊大殿前已是站满了数不清的『寻仙』弟子。

他们的穿着不一,依次分为白,青,紫,蓝四种颜色。

其中紫色衣衫和霍景腾身上的是一样的。想一想,应该是所属师父不同的缘故。

塞入一个缝隙,挤了挤,便可以清晰的看到殿内的情形。

霍修翊正于高高的仙尊坐上静坐,众『寻仙』弟子屈身行礼,画面庄重威严。

“你看,咱爹爹多神奇!”

司绫衣侧身瞥他一眼,瞧把他兴奋的,不是前几日,父子见面就互掐的心情了!

“师弟!没等我回来,你就坐上了师父的位置,这~未免不妥吧!”

正当大家都注视着仙尊膜拜时,大殿外,一身青绿色的外袍挥动而入,表情甚为冷峻。

就在他经过殿门前时,司绫衣觉了他那身上的杀气,顷刻缩了缩身子,亦感无聊的瞧去了别处。

霍修翊没有力争,反倒从掌教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也不想立刻接任,也想着等他云游回来,再做商议。

只是爹爹走时,将仙印交于了他,『寻仙』不能长久无尊。

他的性子向来沉稳,这就是为何,岳览星和轩辕净月都愿意让他做仙尊的原因了。至于,殿内同门南宫枭,脾性太过极端,由他来执掌仙尊一位,着实不妥。

正当霍修翊想要说出什么之时,岳览星却先一步在他面前扬了声。

“师弟,这是师父的决定,难道你还能不听吗?”

南宫枭咬着牙缝,愤意的嚼字:“自古『寻仙』可都是有能者居之。师父,真是偏心!”

“师兄!请你尊重师父!他的决定自然是最好的!霍师兄天资聪颖,稳重识大体,自是首座的不二人选!”

“不二人选?”他仰头讥笑,“师父,就是偏心!”事已至此,他无法反驳,但这个结果~他永远都不可能接受。

南宫枭于殿内挥起右臂,瞬时震碎一方明灯。

“南宫枭,你这是做什么!大殿之上,岂容你这般放肆!”岳览星身为大师兄自然是要出言训斥的。

然,他却根本不落眼底,甩起一边长袖,反身离了大殿。

瞧着这样的状况,殿上的霍修翊,略显有些无奈。

“师弟,你不必上心,南宫枭的脾气就是这样。过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霍修翊低沉的叹息:“只怕~这一段时间,会很长。”

接任大典后,『寻仙』弟子相继散去。人群中,霍景腾气愤的迈着脚下的步伐。

“好好的接任大典,这个南宫师伯非得出来捣乱!”

半晌,才发现身边的人没了。

“依依~依依~”

霍景腾心中苦恼,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妹妹,还真是习惯不来。每次自己都是我行我素的,现如今,走到哪里还得拖着个她!

嘴里嘟嘟埋怨:“霍修翊,你可真会给你儿子找事!”

反身回头,登上『浮尘桥』一路小跑,直奔仙尊大殿。好在没让他浪费体力,这小丫头,没走远!

“你是哪位师叔师伯的弟子?”一身青衣女装,长相略显俏皮的姐姐正疑惑的看着司绫衣。

霍景腾气喘一阵,歇了片刻才走了近。

“白祁师姐?你还没走啊!”

白祁笑着摇了摇头,转而问道,“这是霍师叔新收的徒弟?”

“哪是啊!我妹妹!”笑容一露,让人瞧的甚糊涂!

“妹妹?”

“嗨!谁知道,我爹找哪个姨娘生的!”

白祁看着挤着眼角的笑意相迎,他这表情,是在气愤他爹爹的所作所为呢?还是得意他爹爹依旧风流倜傥?

“我不是!”可怜了司绫衣还得出声解释。

“什么你不是!你不能因为怕爹爹脸上挂不住,就不认爹,不认哥啊!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不是什么错事!”如此损爹之后,还不忘抬头朝着白祁抛了个眼,“对吧,白祁师姐!”

无语至极。

“行了,你把你妹妹带回去吧!我也该回日昃堂了。”师父今天心情显然不顺,若不是看到这小妹妹一个人站在这里半步不移,她早就回去了。

“白祁师姐慢走!”霍景腾两眼一眯,挥手送别。后又迅速转身,盯了司绫衣好久。

她抬眼对视片刻,就又慢慢移下。

“幸好你这腿老实,不然这偌大的『寻仙』,我要找起你来,还不得给我累死。”

轻瞥他一眼……

看着他竟又奇奇怪怪的投来眼神,围在身旁转了好大圈,还用手拨弄下巴,露了一番思索之相。

着实让人难理解!

“你这衣服该换了!”片刻,居然落下这么一句!

司绫衣被他说动,疑惑的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却也没觉出什么异样。

“回去,我让我娘给你做一件我们含章宫的衣服!这样~下次~就省的我找了!哪个师兄师姐看到你,都一定会把你送回来的!”

他在想这些?怎么又扯到衣服上了?

司绫衣眉头上的疙瘩滚的越来越大。

他却歪着脑袋,扬唇笑起,还不忘抬手横过了她的肩膀,轻轻拍打,以做安慰状,“你放心!我娘,你大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瞧!你来含章宫也有几天,不是也没找你麻烦嘛!”

瞬时拧了眉头:霍景腾~自恋又自负!

扯不开他的手臂,只能被他按着回了含章宫。

这几日霍修翊一直都在忙着接任之事,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晚饭。

司绫衣看着那双碗筷,却久久没动。

“是住的还不习惯吗?”

低头轻摇。

“还是这饭菜不合你胃口?”

依旧轻摇。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霍修翊的语气太温柔,听的霍景腾心里泛酸。

“爹啊~你何时也能对我这么温柔?”

一阵冷哼,拍手上桌,“等你把心思都放在正道上!”

“我哪里不正道了?说的我跟歪门邪道一样!”这般莫名的批评,他不接受!歪过脸去,亦显怒火!

摆臭脸,谁不会!

第八章 家人很暖 大哥太皮

“行了行了!你们父子怎么一到一起就吵,还能不能好好的吃个饭!”夫人无奈的摇摇头,一番说教后,便夹起了青菜。霍景腾兴奋的瞪着,就知娘亲对他最好!

谁料那筷子竟在他面前斜了方向。

司绫衣的小脑袋还在低垂,见碗里忽然落了青菜,就瞬时抬了眸去逢上。

“依依,别理他们!我们吃!”

可怜了霍景腾只能紧挤着双唇,干巴巴的瞧,还以为娘亲夹上的青菜是给他的呢!

霍修翊看着这般画面,不由得嘴边勾起。夫人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曾经也和依依的娘亲是极好的姐妹。

只是命运多舛,依依自小没了娘,父亲又在同魔界对战时失了踪,至今也没能寻得下落。

现如今,就连最疼爱她的爷爷都离开了。

她心里承受的打击,太强太重。

伸出手,抚上了眼前的碗筷,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温暖是仅能在梦境里出现的。

在『镶灵城』时,也只有她和爷爷两个人。此刻,整张圆桌满满围起,是她~一直期待的情形。

却是心头一阵疼,挤弄了几下小嘴,便又将伤感收敛了去。霍家对她这般好,她不该流露悲伤,让大家陪着她一起不愉快。

见她动起来筷子,开始下咽。霍修翊微笑的同夫人互视。

他们都希望,给依依一个快乐幸福的生活,让她能够忘记过去的忧伤。

可某个不省心的捣蛋大王,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打破这和谐的气氛。

就这么将脸贴在圆桌上,抬眸盯着她吃。

眼睛一眨,两眨!

“其实~有个妹妹~倒也还挺有意思的!”前一句,听着还没什么毛病,可紧接着,仰头追问,“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吗?”

该打!着实找打!

霍修翊怒吹唇畔胡须,顷刻挤了眉头。

只可惜,某个调皮的家伙还没有注意到,眼神始终不离的盯瞧司绫衣,嘴里亦继续嘟嘟着:“爹~你跟我娘汇报清楚了吗?你外面到底有几个姨娘了?”

“……”青筋揪起:不像话!太不像话!

“依依,究竟是我第几个姨娘生的?”

“胡闹!”掌力挥下,落了震动之音。

怕吓到司绫衣,霍修翊使出的力度还是有收敛的。

眸光在她小脸上扫了片刻,就又怒意的转到了儿子身上,“你跟我出去!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出去就出去!”霍景腾仰头瞪眼,傲气极了。

反正自己已经被打皮实了,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

两侧同时起了身子,司绫衣虽未落声,但也偷偷的瞄了瞄。霎时,就看到,霍景腾被他老爹揪着耳朵出了门去。

“依依,别管他们,我们继续吃饭。”

看到这样的画面,她却忍不住露了个笑,脸颊亦是比方才抬的要高,“景腾哥哥一直都是这样吗?”

夫人无奈轻叹,“都是我给惯坏了!”

司绫衣转过眸光来,扯了几下嘴角,“他会受罚吗?”

霍夫人瞧了她的神情,不禁扬动了嘴角。依依看来,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原本以为她经历亲人离世,要用很久的时间才能治愈,却没想,她竟因为景腾受罚一事,有了点点担忧的思绪。

心下思之:或许,让她跟景腾在一起,反倒是件好事。景腾顽皮好动,定能很快的将她拉离悲痛。

与此同时,霍修翊已将儿子拉进了宗祠,让他在列祖列宗面前低头悔过。

可是霍景腾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错了,依旧不肯跪拜的僵持着。

“我又没错,你拉我来这里干嘛啊!”小嘴吧嗒几下,就不服管制的闹了出来。

气的霍修翊抬手指指,“你还敢说!你平日里不学无术也就算了,怎么这嘴上也没了忌讳。哪里来的那些粗俗禁语!”

他粗俗,没忌讳!

也比他明目张胆的做强吧!

霍景腾扭着脖间,依旧不服,“那妹妹是你带回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两眼一白,身子也越感不舒服的摇晃起来。

“你还嘴硬!”

“是你对不起我娘!”

“你……”他气愤的高扬手臂,于他的头顶停了片刻,却始终没能落下!

「养不教,父之过」怪自己从前对这孩子太过放纵。

霍修翊终是缓下心情,背过了两手。面对含章宫历代掌座牌位,忍不住就垂了一声轻叹:“依依是你司爷爷的孙女!”

“司爷爷?”他的眼睛一眯,便生了疑惑。

“『镶灵城』失守,你司爷爷~已经仙逝。”

“……”他的嘴角略动,却未能说出半句。

“你爷爷之所以如此匆忙的离开『寻仙』,就是为了去重整『镶灵城』。”

“司爷爷~”眸光垂下,想了片刻,却终无法相信。

“跟你说太多,你也不能明白,总之~以后别在依依面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刚失去亲人,你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多加体谅!”

霍修翊说了那么多,他似一句都未听进,依旧瞪着双大眼,这瞬,连眨动都变少。

“爹~是那个经常来『寻仙』找爷爷下棋,给我带很多小玩意儿的司爷爷吗?”

“是。”

爹爹回复的如此痛快!

他多希望~他此时,可以像从前,他每次找他要小东西时,那番神色!

停一停,想一想!

“司爷爷~死了?”原本挺直的上身,顷刻弯曲。

这样的事情,来的太突然,太突然了!

……

今晚的月亮好圆,它就这般静静的挂在天边,俯视凡尘一切。

世人皆说,死去的亲人,都会幻化成天上的星星,每夜靠着月光遥望,看着那些活着的家人~是否过的幸福。

一步一脚印,眼眸不移的抬望。

含章宫很大,等到发现自己迷了路,也就连回去的方向都不记得了。

司绫衣左右瞧望,四下的大殿都已黑暗,唯有靠着右方的小院,还有着光亮。

渐渐走进,直到看见那厅内的片片狼藉。

低下头捡起了杂乱堆中的那只木鹰。就如第一次见它那般,盯瞧许久。

从宗祠回来的霍景腾,正扭着酸痛的脖颈走到了门前,恰巧看到了屋内的这一幕。

瞬时,提了嗓子笑问,“你喜欢聪哥?”

“聪哥?”司绫衣闻声回头,叫他此刻还不是很狼狈,爹爹对他,算是疼惜了!

“就是这只木鹰,我起的名字。”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脸上总是有露不完的笑意。

似能感染旁人。

第九章 门尊继位一事

“他叫聪哥?”

“你跟我来!我给你演示一下我们聪哥的厉害!”

被他这么拉到门外,就见他扬臂施法运作。

嘴里,还不忘念着:“天地乾坤,晚风灵动,日月星辰,陨落寻仙。”

司绫衣细细观察,不过片刻,眼前的木鹰竟真的飞了起来。

宛如精灵,月下飞动,灵活极了。

霍景腾一边施着法术,一边撇过头,顷刻,就瞧到她的嘴角渐渐有了弧度。

曾经,她也想这样自由自在的飞翔。

再不问世事,远离尘嚣。

只是......

啪嗒一声响,眼前的木鹰却突然摔在了地上。

“哎呀!出师不利!都怪霍修翊,晚饭没给我吃!都提不起劲儿来了~”

看着他埋怨的捂着肚子,还叫着自己爹爹的名字。

司绫衣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你会笑啊!”

显然,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顺了下自己的情绪,便又和他说道,“我刚在你房间的桌子上看到点心了!”

“一定是我娘放的!”每次,他被爹爹罚,娘亲总会偷偷在他房间放一盘点心。

低头捡起地上的木鹰,呼呼地吹了两下,左右看看,不禁扯平了嘴角。

“它坏了?”

“没事!等以后,哥哥给你做一个更大的!”

……

屋外的台阶上,他们微笑着坐在一起。

一边吃着盘子里的点心,一边抬起头欣赏着月光。

“我告诉你啊!我还有好多好玩意呢!我不仅能驱动静物,我还能和灵物对话!回头~哥哥教给你啊!”

她听得甚是投入,就这么听着,从不打断。

渐渐的,便于他的身旁睡着了。

这或许是她来『寻仙』以后,睡的最安心的一夜。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霍景腾的心中越来越多的怜惜揪紧在了一起。

从今以后,他一定会好好的疼爱这个妹妹,就像当初~司爷爷疼爱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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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昃堂

南宫枭独自一人月下饮酒,回忆着~本不该再去回忆的往事。

有时候~误会了~便是永生的离分。

即便是努力挽回,也终是错过了。

上天对他太不公,为什么所有原本该是他的东西,都要这么一件一件,无情卷走?

论武功,论修为,他哪一点不如霍修翊?

师父为何要这般对他?

难道~就这么放手,去另觅仙处?

不~除了寻仙他哪里都不要!

他不要离开寻仙,也不可能离开寻仙。

“终有一天,寻仙会是我的!”

次日,寻仙的翼坤殿上三门首座开始商议含章宫弟子接任门尊一事。

“非要这么快吗?”霍修翊显然是不想这样的。

可是~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一方门尊执掌寻仙,其他几门就要离开寻仙另觅仙处,由仙尊一门得意弟子掌管余下三门。

没有人会舍得离开这个自小就生活的地方,只是~从有寻仙的那一刻起,寻仙弟子就已经知道,他们的生活不可能是玉树扎根,尘埃落定般悠然,而是要流放天下,哪里需要~便在哪里归根,保护黎民百姓安家乐业才是修仙之本。

不知大殿上无声了多久,最后~还是大师兄岳览星先开的口,“快吗?我早就盼这一刻了!终于可以离开寻仙出去多转悠转悠去了!是吧师妹!”

轩辕净月知道大师兄的用意,故此附和的点了头。

“师兄,我们离开是为了去保护天下更多的百姓,你不要舍不得我们!从来到寻仙的那时起,我们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这是千年前,玄霆上仙和松山上仙所立下的门规!我们身为寻仙弟子,不得违之。”

霍修翊高站在仙尊台,不禁落下一声长叹。

岳览星瞧出了他那沉重的心思,便又一次风趣的扬了声,“如今你是仙尊,有没有想好让哪名弟子继承我们的位子啊?我博澜峰可不能随随便便的找个小屁孩儿来管啊!”

“我~我其实还......”

“还没想好是吧!不要紧,师兄帮你!”这声音显然是从殿外传来的!那善人意的语气中,似隐了别的什么。

岳览星背手一旁,自是听的清楚,瞬时给了师妹一个眼神。

此刻也只有,憨厚耿直的师弟能够被他的表面言辞糊弄。

南宫枭甩着长袖大步迈进。

见此形势,岳览星第一个前行了身子,以他大师兄的身份尚还能压制得住他。

南宫枭几步走上,瞧着大师兄笑露白齿,“师兄,怎么这眼神看我呢?我来帮师弟想办法不对吗?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开寻仙吧!寻仙的事应该还可以参与吧?”

霍修翊赶忙迎话,“南宫师兄说笑了,即便是你离开寻仙,寻仙的事,你亦是可以......”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笑着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不忘~给了岳览星一眼。

岳览星也不懈与他争论,总之,就是不和!就是不和!

半辈子的关系了!改也改不来了!

四人皆于位置上静坐。

南宫枭整了下情绪,继续笑说:“师弟啊!师兄在这里先为仙尊继位一事跟你道个歉,是师兄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师兄......”

“后来,我想了想,师父的选择没错,你比我们几个可稳重多了!寻仙自古有能者居之,你虽然现在不如我,但我相信你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总是一副笑面,让净月尴尬,让岳览星厌恶,让霍修翊不好拒绝。

“谢谢师兄对我的期望。”

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听,怎么别扭,可就是答不上来。气的岳览星也只好干拧眉头。

“你们刚才在谈弟子接任门尊一事吗?”

“师兄可有什么想法?”霍修翊轻声追问。

南宫枭倒是显了一副不急,“我的想法是~由我们三个继续帮你执掌!”

“南宫枭!”岳览星终于忍不住气愤的敲起了木椅上的扶手:狐狸尾巴,算是露出来了吧!“你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寻仙先辈立下的规律,你还敢忤逆?”

“岳师兄先别生气啊!我这可都是为了霍师弟啊!”

小白牙,气煞人!岳览星双目带怒,使劲拧动扶手。

霍修翊也只能侧脸,让其稍安勿躁!

轩辕净月两边看看,真怕这俩牛脾气打起来,可是今日的南宫枭确实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是真的想通了?还是另有其他想法?

第十章 大哥 太逗

还是要先听他讲下去,再去判定。

“南宫师兄为什么这么说的?”

南宫枭依旧露着他那洁白的牙齿,“霍师弟可谓是历代仙尊中接任时,最年轻的一个。含章宫的弟子不能说是资历不够,但也都还年纪尚轻。让他们来掌管其他三门,只怕以后~霍师弟少不了犯愁!”

深思稳重的轩辕净月倒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不禁点了点头。

南宫枭这一点考虑的甚是,含章宫的弟子最大的也才只有十七八岁,现如今把门尊的位置交给他们,却有不当。

然,岳览星并不能因此买账,“那南宫师弟就可以因此,理所应当的留下来霸占门尊之位了吗?”

“瞧大师兄说的!再霸占,该还的时候,也是要还的!我们不如留下来,帮助霍师弟一段时间,等他门下弟子再成熟一点,出类拔萃,能执掌一方,我们再走也不迟!”三个人来的比他早,坐在这里也没商议出办法,还如何能不听他的?“先辈遗训不能忘,只是这次师父离开的匆忙。同门一场,这点忙,还是帮的上的!”

从表面话语上听来,南宫枭说的不无道理,岳览星也再无言反对,可也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好!我同意南宫师兄的想法!大师兄,轩辕师妹你们可愿留下来帮我渡此一关?”

“……”坐在位子上,岳览星眸光左右转动,便又思了片刻。

“大师兄,我们就留下来帮霍师兄一段时间吧!”

也罢。岳览星长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反正他在,他也在,若是南宫枭敢有什么小动作,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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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霍修翊来说,眼下不仅仅是接任的事让他头疼,还有依依的事,更为使他操心。

虽然,他已跟夫人商议,将其当作自己的女儿抚养,在寻仙内,称她的名字为霍依依,但不论如何改变,都要让她自己接受才行!

他这个爹爹,凝禾这个娘亲,景腾这个哥哥,必须由她亲自来适应。

每日忧心,寝食难安。

坐在房间内,片刻就又落了深思。手指攥拳,贴在额间轻磕,恰逢此刻,夫人静静走来。

知他的忧思,便仅仅是在他的身后轻拍肩膀,以此来给予宽慰。

“又在想什么?”缓了片刻,才扬声问着,眸光中全是体贴的温柔。

“我在想接任门尊的事!亦在想自己这被惯坏的儿子!”

“景腾又怎么了?最近表现的不是挺好的嘛!”

“好?”霍修翊不知,夫人口中的这个好,是从何而来?

“自你上次拉他去灵位殿,回来以后,可是该了不少!”

“是吗?”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若不是清楚妻子的为人,知她虽平日里惯着孩子,但却从不撒谎,还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当然了!”凝禾一面说着,一面浅笑着坐到了他身旁。“你回来有会儿了,都没看到两个孩子,不觉得好奇?”

“他们两个去哪了?”

“在后院玩了!”

霍修翊寻思片刻,“可别把依依也给带坏了!”

“瞎说什么呢!有你对孩子那么严苛嘛!”

抿抿嘴角,面对夫人的说教,扬不得声来。“对!夫人说的事!可我也是希望他把心思放在修行上!你看他的师兄们,每日都在努力练功课!他在做什么?”

“景腾才十岁!正是玩的时候!可他玩也没荒废学业啊!你别看他整日拿着个木雕,但也是在钻研法术!总该让孩子有个喜好!况且,就因,他有这么一个喜好,才让依依跟他越走越近,两个孩子玩的甚好!”

这般听来,倒是有些道理,“是我对他太过严苛了!只要他悟正道,少学些旁门左道就行了!”

……

答应过依依要帮她做一个更厉害的东西!霍景腾花了两日的时间不眠不休,终于做的一个,他自认为很神奇的东西!

拿在手中,得意极了!

“这个是什么?”

“大木雕啊!厉害吧!可以带着你到处飞!”眼珠泛亮。

她仅是侧眸瞪了他一眼,厉不厉害,还得试了才知道!

“给它起名字了吗?叫什么?”

“我光忙着做了,哪里有时间想,不过,被你这么一问,”霍景腾想了想,转而晃动着眼珠道了句,“我们就叫他大聪哥好不好?”

“俗气!”撅着嘴角的回。

小的就叫聪哥,大的就叫大聪哥!到底会不会起名?

白他一眼,便又将目光转回到木雕身上。

“那你说,该叫它什么!哥哥听你的!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呃~我们不如叫它~轻翎!”

“轻翎?”瞬时就落了皱巴巴的表情!

一猜,便知他不清楚是哪两个字!难怪爹爹说他,空有一番聪明劲儿,却不用在学习正术上!

“轻,是轻巧的轻!翎,就是翎毛的翎!”

“哦~轻巧的羽毛!这个名字好!”霍景腾瞬时激动的扬声,“有了这个名字,我们的大聪哥,不是!是轻翎!一定可以一飞冲天!”兴奋的晃动木雕,“如何?要不要试试?”

当然,她亦是兴奋的点了点头!

可是有时候,越想做好一件事,就越会适得其反。

高高的飞鸟半空挥动,前一秒依依还在喜悦中欢呼,后一秒就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摔得前胸后胸都跟着委屈。

霍景腾更是干巴巴的张着大嘴站在一旁呆看。

“一时失手,一时失手,我再修改修改!再修改修改!”

“我好痛啊~”

赶紧上前把她扶起……

霍夫人突然来到,恰巧看到这一幕,“嘟嘟!你又欺负妹妹!”

呃?依依两眼直转。心里不停的念着:嘟嘟?什么名字啊~

“娘~我没有,我跟依依正玩呢!”

“以后这些没弄好的玩意别拿来逗妹妹!”

“知道了知道了!”

忍笑,忍笑,可是她忍不住了,低着头,还是出了音。

霍景腾自然是听得见的。

“吃饭了,洗一洗去前厅吃饭!”

“哦~”言语敷衍着娘亲,眼神却再没离开她。

噗地一声,露了哈哈~

“嘟嘟~霍嘟嘟~”

“嘿~”还笑起来了!“不疼了是吧!”捡起地上的木屑便一个一个的往她头上扔去,“叫你笑,叫你笑~你还笑~”

想忍的~可实在是忍不住啊~

这名字~解痛……

第十一章 一双不省心的儿女

在寻仙境地,一过便是四年。

习惯了大哥的性子,她也就全当醒神了!

但自从和白祁师姐越走越近后,霍依依便开始离自己不靠谱的哥哥远之,再远之了。

跟他在一起,不知何时就变成了伤神!

最近『寻仙』来了很多新弟子。某个不省心的哥哥,便又开始去观望师妹了!

霍依依凝眉行于他的身后,细细盯瞧那兴奋的背影,就不晓得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索性她也没什么兴致,扭身走离,还是去找找白祁师姐吧!

“你怎么来了?没去看拜师大典?”

一脚踏入日昃堂,恰逢白祁师姐站在石桌前作画,那山水流云甚为生动,就如从林间砌来般,惹得她越发走了近,眨眼盯看。

“师姐不是也没去么!”再近些,贴在她的身后,继续细瞧。

“我这就要去了!你要不要跟?”白祁抬眸回着。

霍依依眨眨眼睛,在逢了她片刻后,就又将心思放在了欣赏画作上。

白祁无奈的抿了下嘴角,放下手中之笔,转身拉起了她的小手,“走吧!这样的日子,还是要去的!”若不是,师父曾教导她,不得丢下一件事,去做另外一件,今日她便早些去了。一面说着,一面抬步出了日昃堂,嘴角越发上扬,眸光落显期待,“说不定,我师父还能给我带回来个师弟师妹什么的!”

瞧着白祁师姐的目光,霍依依显然跟她此刻的心情不一样!

霍爹爹是肯定不会收徒了!起码现在不会!

因为他有了一双不省心的儿女!

咦?瞬时聚了神,小脑袋瓜轻轻摇动,干嘛要带上自己呢?她可比霍嘟嘟懂事多了!

忽觉肩膀被撞,猛的回神,抬眸拧眉。

霎时,便见自己的大哥,后倾着身子,眯了个眼的看来,似因灼日刺眼,亦或是因她……

“哎!清早喊你,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霍依依蹙眉: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来看俊男?”

霍依依凝眉: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这不是白祁师妹嘛!我们家依依给你添麻烦了!”

谁给谁添麻烦啊!霍依依咬着牙缝,鼻尖哼哼。

诶?不对!

刚刚目光还在她身上,转瞬就移向了师姐。

白祁师姐还笑着回应他,“没有,依依挺乖的!”

诶?往哪里走呢!这距离近的有些过分了!

一把推开他,誓死护卫。

“往哪靠呢!”别以为个头比她高,她就能随意被撵走!

就不动!任凭他的手掌在她的小脑袋上轻拧!

她就不信,他还能真用劲儿!

寻仙境内师姐多了去了,他爱看哪个,看哪个!

但唯独白祁师姐不行!有她在,不允许他靠近!

瞧他此时的眼神!

那是生生被自己妹妹噎了一口气的皱巴脸色,却还是要故作优雅的扯开折扇,对着白祁师姐敬上一敬。

对他来说,失了什么,也不能失了风度!然,下一瞬,便遮掩着对自己妹妹说道,“寻仙境内美女如云,你大哥我,目标多的是!”

霍依依斜眸一瞪!

嘿~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最可恶!

顷刻瞥头,再不看他。

“师姐,你别理他!”

白祁师姐扑哧一笑,瞧着他们兄妹越发有趣!

大典结束,霍爹爹果然没有再收徒,全全在霍依依意料之中,只是她那大哥~就无奈了。

一直很想要个小师妹的愿望在这一年~又泡汤了,只能继续奔走各门参观师妹喽!

远远的,霍依依就看到一位姑娘,正望着南宫师伯走离的身影发呆。

感觉很有故事唷!

手指拨弄下巴,瞧了个仔仔细细。

她为什么那么敏感?

自小如此喽!

难道说,她很想去师伯那一门吗?

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接近一下。

总觉得她的神情很是吸引人。

为此,还不忘私下问了白祁师姐,竟发现南宫师伯从来就不收女弟子。

“师父,曾经发过誓,有生之年,不会收女徒!”

“为什么啊?”她的好奇心又痒了。

白祁侧身回道,“我听师兄们说~是因为,当初他跟女徒过于亲密,以至于未婚妻离他而去。”

咬住内唇,绷紧惊讶之色。

“原来,南宫师伯也是有妻子的!”

“误会!一定是误会!我师父肯定不是那种人!习武之时,对手下弟子负责,当然要一招一式的教了!”

霍依依显然还不太明白,“师伯怎么就不解释呢?”

“有时候,解释是来不及的!一旦误会,可能就是一辈子!”

“太可怜了,师伯就这么一个人到现在?就没想过把自己未婚妻找回来吗?”

“去找了,只不过~嫁人了!”

“啊?”真是命运多舛。

“所以说,误会一旦促成,就可能是一辈子的分离。”

霍依依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嗯,希望相爱的人都不要误会!”

“我现在怀疑~我可能就是~师父未婚妻的女儿!”

“啊……”

半年后

听说日昃堂的南宫师伯收的弟子中有一人很是出类拔萃,追问下居然也让白祁师姐,赞不绝口,霍依依向来好奇心重,突然很想去会一会。

为了督促各门弟子功课,首座们议会后,设立了『韵书房』从此,苦苦的学习生涯开始了……

还有,优胜劣汰的形式也开始了……

霍依依的心法总也记不熟,她那不靠谱的哥哥更是只在乎他的小玩意。整天不是跟木头打交道,就是去净月师叔的不盈阁看美女!

霍爹爹总说自家孩子不如人,再看看隔壁日昃堂!自己这掌门当的,哎呦那叫一个委屈!

霍依依脸皮薄,于是乎就开始去白祁师姐那里蹭功课!

“师姐,给我补补课呗?”

白祁无奈,“我哪有资格给你补啊!”

霍依依始终不放弃,反正不论如何,都比她强,“师姐莫谦虚,你学的挺好的!”

“不是我学的好!是因为我有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云天出来!”只见白祁姐姐自豪的挥了挥嗓子。

“白师姐找云天有事?”

白祁仰头,甚觉自豪,“给你这位小小师姐练两手!”

“楚云天,先见过霍师姐了!”

这番举动,让她着实瞧的不舒服。

平日里,在『韵书房』也没仔细端详过。

如今,就站在她面前,还对她行了那么大的礼!

这架势,受不起,受不起啊!

第十二章 霍嘟嘟的名号由来

“你别喊我师姐啦!我也就比你早在『寻仙』几年而已,都把我叫老了!”挠头一瞬,憨憨扯动嘴角,“你就跟白祁师姐一样叫我依依吧!”她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怎好让位哥哥叫她师姐呢!

“依依~”云天瞬时落了笑。

于他来说,此刻师姐可以不叫,但礼数不得免。

楚云天朝着她拜了下,然后便退到一旁,准备施展功法。

轻眨眼睛,呆呆瞧看,这模样,笑起来,也很好看!

比哥哥真实多了!

良久,她在一旁瞧了痴,惊讶的将唇齿画了个圆。不论武功招式,还是仙术心法,眼前之人都是如此的厉害!

果然是位奇才!

南宫师伯真有福气,这刚刚入门不久,就都可以指点白祁师姐了!

不知何时,霍依依瞥眼,恰逢白祁师姐正莫名的对着她笑。

肯定是在笑她看的痴了!

她只是羡慕!羡慕师姐有一个位好帮手!然,她却仅有一个不爱学习的大哥!

但此刻,白祁师姐那凝眸挑眼的模样,显然和她所想不一样。

自觉,被师姐瞪的不大舒服!

楚云天在教她心法,她却依旧心不在焉,都不知,被白祁师姐瞧了多少次头了。

她在想什么?她自己又在想什么?

对!她在想,什么时候,霍嘟嘟也能这般教她!

若是,于她面前指点功法的是他,那该有多好!不禁她开心,霍爹爹跟娘亲也安心了!

随后的日子里,每每下课,她就会跟着白祁师姐回日昃堂!大哥靠不住了,她就找别人学呗,一双儿女总要有一个上进的,不然霍爹爹的面子上,也着实挂不住!

“依依回家啦!”

三两步停下,被身后的音色卡住去路。霍依依瞬时拧了薄唇,现在知道管她了?早干什么去了?

“不要!我要去白祁师姐那里!”坚决不听!才不跟他一起回去,回去又如何,还不是玩那些木雕!

这些年,她已经玩腻了!

心里这般落着话,嘴畔却显了抖动,可是自己~都无法骗自己?

不,她要上进!要好好学习寻仙功法,这样,霍爹爹和娘亲便可以开心!

继续朝前迈步,却没走多远,就被他一把拽了回。顷刻,便听得那如苍蝇般,嗡嗡嗡的声音!

这些年,她算是清楚了,那霍嘟嘟的名号便是这么来的!

逃也逃不掉!堵也堵不上!就只能在他面前挤弄着眉眼听着!

“哎!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听进去没有?”

“……”听见了~

白眼翻翻,想着何时是个头!

“你往人家那跑顺腿了是不是!还知不知道家在哪了?”

“……”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却没能说出,憋的甚难受!

霍嘟嘟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她还没迷糊呢!

霍依依蹙眉不言,仅是上下挑眼,打量着他。

“你不会是看上楚云天了吧!老往人家那里跑什么!你是女孩子!你得矜持!你才多大啊!”

想什么呢?她真想好好问问他,他这大脑袋壳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

霍依依咬紧牙缝,怒狠狠的回着,“是你自己心术不正吧!平日里,你不是一上完早课就去不盈阁看师妹么!管我干嘛呀!没事做了吧!”她才不像他呢!

简直是逼她发火!

“嘿~”他将双手盘至胸前,瞬时凝眉挑眼,“大哥这可都是为你好!小白脸没有好心眼!”

后面三个字,落的太过重了!

瞧这口气,还出来教育人的神情了!竟在此刻,说起她来了!

最不省心的便是他了!

霍依依撇嘴不饶,“我看你这脸比他的还白呢!”

怎料他,立马捂了脸。

她也不言,就这么仰头看着他。

说到点儿上了吧!小白脸,才多大,便每日不做功课,只晓得瞧漂亮师妹!

然,缓了片刻,他却依旧自信款款道,“我比他白!那只能说明,我比他好看!哥哥肯定是不会害你的!”

无奈的扯动嘴畔,不会害她,只会每次拉她下水!哪次不是使劲拽着她,共被霍爹爹教训!

“欣赏人家才华不行吗?人家好看我多看两眼不行吗?我就是喜欢云天哥哥的聪明,跟他学,好过跟你这个没谱的大哥学吧!”管他生不生气,给他一个白眼,走离。

白祁师姐偶然经过,居然还对着她笑?

那笑容,简直是!

她这才十一岁!还小呢!

不能欺负小孩子!

——五年后——

一晃几年过去了,大家都已长大!学无止境说的是没有错!可整日呆在『韵书房』真真是无味!

但若不去『韵书房』还能去哪?

“哎妹妹!哥哥今天带你去山下玩如何?”

“不要!”可别又想拽她一起挨训!

这些年,被他害了太多次,多少学会了些提防!

霍依依冷眼撇去,打量了下他那嬉皮的笑脸。

脸皮厚的人,就是不知道收敛!他搭手于她的肩膀处,依旧嘻嘻哈哈,“依依~”

她甩脸挪移,若再上他的当就真蠢了!

蠢到家了!

“不要!我要去找白祁师姐!”

“哎!”

拽!又拽紧了她的胳膊!从小到大都在施展的招数!

赶着她回了头,瞬时朝她瞥了眼。

霍依依的小脸灰灰,自觉要出问题!心里却还在嚷着,自己是不会妥协的!

“白祁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她现在肯定在韵书房学习呢!哥哥带你去放松放松!给你买点好玩意!”

“好~玩意?”

“嗯!”霍景腾重重的点了头,看她有了迎动的反应,自然是越发眨眼卖力!“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哥哥给你掏钱!”

“我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越发将嘴角扯了开。

“嗯!”霍景腾又是重重的几下点头,嘴里还跟着重复,“想买什么,买什么!”

顿时低了眸去,本想掩住喜悦。可那薄唇微微揪起,忍着上扬,却怎么也也忍不下了。

霍景腾已是细细观察了她许久,赶着时机差不多了,就立刻用了力度,拉她走了去。

有轻翎在,自是飞出寻仙境地容易的很!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同时坐在上面。

霍依依甚为担心的左右查看,生怕某个地方不稳当。自是多年来,被轻翎摔下的次数太多,已经摔怕了!

“这次你放心吧!有哥哥在旁,保证没事!”

“……”霍依依朝着斜后方瞄了一眼,心里想着:就是有他在,才更加担心!

希望这次,靠谱一点!

第十三章 居然又把她给丢下了

“哇~这天好蓝!这地好绿!这头低下的池子好长~”

霍景腾顿时闻声扑哧,“傻妹妹!那不是池子!那是湖!”

“湖?湖是什么?”从前在镶灵城她也都是在家里待着,来了寻仙境地更是没有瞧见过这种景象。

耳畔传来的风力略有些大,却依旧挡不住霍景腾的话音,“湖!就是比水池更大的坑!坑大了~水流自然多了!”

这解释,一听便是没多大学问!

可她,却听的顺!

“快看!那边好多人!是不是到城里了?”

“下面是庆安城!我们先找个没人的地方降落吧!”

林间落地,霍景腾先一刻从轻翎身上跳下,然后便站于她的面前伸出手臂。

两双大手瞬时落在她的眼底,霍依依呆呆眨动眼睛。这些年来,这样的举动不多见,但每次瞧他做着,她还是会感动!

抖抖袖口,扶上他的肩膀,顷刻就被他抱到了地面。

他仅是笑了笑,然后便走到她的旁侧,收了轻翎,放至袖中,还不忘整理一下。

霍依依此瞬,表现的略为不自在。小脸神色别扭,也不知这心里怎么就乱了,想着控制一下,便将双手背后,小指叠起,缠了又绕。

直到,他转过身来对着她说了句,“我们走吧!”

微微点头,眸光闪烁来回,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

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太美了!

霍依依摆袖市集,左右瞧望,眼睛着实瞅不过来!

“哥哥,这个好看!”

“买!”

“哥哥,这个也好看!”

“买!”

此处略去半柱香时间!

“哥哥,这个我也喜欢!”

等了半天,身后居然没了声音!她那高声洪亮的大哥呢?

猛的回头……

“霍嘟嘟!你又丢下我!”

真的是太不靠谱了!

居然又把她一个人丢下啦!

竟是拿她当了幌子!

早知道,就不应该听他的,霍依依怄气的撅起小嘴,目光怒扫四周,肯定是又去哪里玩了!

“姑娘,这个玉镯您还要吗?”

无奈,只得尴尬的回了头去。摊位上的婆婆见她手里拎了包裹,自然不信她掏不出钱来,可她真真是没有钱!

尴尬的扯了一抹笑,真是太丢脸了!

霎时,便见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捏了一块银锭落在了她眼前的摊位上。

霍依依侧眸瞧去,当真是感动极了!这世上,姐姐才是最好,最暖心的!

从此刻起,哥哥可以不要了!

“婆婆,这些够了吧?”

“够了够了!”婆婆欣喜的捧起,一时又落了苦恼,“只是,老妇怕是不够找您!”

“不用找了!”白祁面相严肃,但却不忘挤下一抹笑,而后便一手敛起玉镯,一手牵起了她,转身离了摊位。

“白祁师姐……”

“嘘!”白祁伸手贴在唇前,示意她声音落的有些大。

可霍依依不太明白,大街上人来人往都是闹声,她说话自然是要大一些的。

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白祁师姐正谨慎的看向四周,那模样好像是在躲着什么!

眨眨睫毛,呆呆盯瞧她的脸!瞬时将眼睛瞪了圆。

谁说白祁师姐不逃学的?

这不是出来了吗!

“师姐~你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没带什么跟班的?

“不然呢?”

带一个嘛!

这心里顿时想着,若是好学用功的云天哥哥也跑出来了,那该有多么有意思!

于是乎,自带感觉的左右瞧望!

“别看了!云天才不会偷偷出来!要出现,也是来抓我们的!”

“诶?”

“想着,拉你一起出来的!结果瞧着你跟你哥先出了『寻仙』!霍景腾呢?”

想着,拉她出来的!

可惜,被她那不靠谱的哥哥占了先!

她这耳根子还就软的又一次上了当!

“师姐,你就甭提了!早知道,我就该等你一起出来!”提到这里,就一肚子火气!

眸光转了一圈,再瞥眼对上白祁师姐。看她的眼神,想必,是已经猜到了我的遭遇了!

“行了,没事!师姐带你去逛逛!”

瞬时又有了希望的小激动,满眼都是闪烁的灿烂,“师姐,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

走走走!

把霍嘟嘟忘到脑后,继续开心的逛街!

推着师姐左右瞧望,霍依依不再挑选东西,自是知道拿不住了!

可是吧!就是出门没给自己算上一卦!这边刚舍弃心仪的东西,一转身便正对上~带着日昃堂弟子出来抓他们的~楚云天……

霍依依拧着眉头,着急的都要哭了!这瞬,四目相对的画面可不好,她甚至都来不及找个地方藏起来!

“依依,你看这个发钗好看吗?”

无奈,她只能伸手扯下师姐的袖中。

白祁感觉到了不对劲,便迅速的回了身。

此刻,楚云天已是将旁侧的日昃堂弟子安排走了,正独自走到他们身边,“师姐,依依?你们怎么会?”

完了完了!

霍依依无奈的垂了头,这是要被云天哥哥带上贪玩的头衔了!

“我们是出来找霍景腾的!”

“诶?”她迅速的侧眸,眨眨眼呆瞧师姐。

这也行?还能……

霍依依还没能明白,就被白祁师姐扯了衣袖。

“依依告诉我,他哥又出来了玩了,所以我们来找他回去!”

白祁师姐这是要澄清呢?

“啊!对!我们是来找大哥的!”尴尬的扯了一抹笑。

而后,又在心里想了想!

没错!

把这恶习,统统甩给霍嘟嘟!

活该!谁让他又把她丢了的!

“可是师姐,没有师父允许,你们也不能随意出来啊,抓人可是我们戒律苑的事!”

白祁亦是尴尬的落笑,她自是清楚,师父仅安排了云天管理日昃堂戒律苑!

霍依依顿时着急的挤了眉头,云天哥哥就是太正直了!这可如何是好?

白祁师姐寻思片刻,瞬时回道,“我跟师父说了!师弟你就别担心了!”

“……”这能行吗?

霍依依一旁静听,若是真能蒙混过去,那只能说,南宫师伯真的太宠白祁师姐了!

“那师姐就跟我们一起吧!免得回去,被其他师伯师叔手下的弟子误会!”

“嗯!好哇!”

白祁,霍依依就互看彼此,随后便跟着楚云天「光明正大」的行在大街上。

无奈仰头,双眼翻翻。这次游玩算是没戏了!如今,就期盼着回去别挨罚!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第十四章 从小就是这性子

虽在市集走动,但已不是逛大街的心情了!霍依依左右瞧望,不禁挤弄了几下嘴边。终归是跟着别人去抓自己的大哥,这心里不免,不免……

就见楚云天凭着一丝法力,很快踏去了步子。她赶紧紧跟在后,便见一间『百闻书屋』。

霍景腾能来此处看书?

拧着眉头,想不明白!

正要跑进,却被白祁师姐拉住了手腕。

“依依,你看!那不是博澜峰岳师伯的徒弟吗?名字很奇怪的那个!叫什么~莫问!”白祁仔细瞧望,亦是添了几分好奇!

霍依依再次瞧了去,却也没看两眼。

现如今,她根本没心情关心旁人!

她就想知道,这个霍嘟嘟究竟是拿她当幌子出来干什么的!

打死都不信,他是来找书学知识的!

这家伙,必然有事情!铁铁的有问题!心里这般想着,眉头已经揪在了一起。

若不是自己早遇到白祁师姐和云天哥哥,回去以后,他必然就会说,是带她出来玩的!

到时候,再拉着她一起受罚!

再让霍爹爹失望的叹气一回!

“可恶的霍嘟嘟!”齿间痒痒,齿间痒痒。

“『寻仙』再三下令,不准弟子私自偷看禁书!你们都忘了吗?”

屋内传来的声音很燥!

霍依依眨着眼睛,疑惑的瞧望。楚云天向来是温顺的,怎么这会儿就怒了?

“我们没有!”莫问摇摇双手显得极为无辜。

此刻,她倒是能看出那神色,显得不假!只是,霍嘟嘟背对于她,还尚未瞧清楚。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就是偶遇碰上,进来找几本书!”

这声音,无疑是霍景腾的!虽瞧不见他的脸,但亦猜的到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是误会吗?”楚云天依旧怒火。

“是呀!我是跟我妹妹一起出来的!我总不能带她来看禁书吧!”

看吧!借口来了!

霍依依原地叉腰,表示漠不关心。

现在想起她来了?

她就在书屋外听着!看他如何辩!

结果,他解释的幅度略大,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一本书,瞬时于他的袖间滑落在地。

这是明目张胆的犯罪!

身后的美女姐姐,更是撇头遮羞。

“哎!你快看,那不是不盈阁的尚卿凝吗?平时看她挺高傲的!怎么会跟你哥混在一起?莫不是,被你哥又俘获了?”

白祁师姐,永远都是在乐乐呵呵的看热闹!

她却没那个好心情!歪着个脑袋的看了又看,一瞬瞧瞧自己大哥,一瞬瞧瞧地上的薄书!

禁书!禁书!禁书!

瞬时,怒火难遮:他不是我哥,跟我没关系!不过,他倒是像追某个小师妹来的!

白眼翻过,不关心!不关心!

“哎~这事儿跟卿凝师妹没有关系!都是我俩的事!师妹只是过来找史书!”

“对,我跟他们没有关系!”卿凝瞥眼片刻,自是见不得他这嬉皮滑稽的模样。

白祁师姐笑言:“你哥真逗,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护着别人!果然有爱啊!”

可不是么,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护旁人,他何时这般护过她这个妹妹!

怒视屋内,心里依旧默默喊着:他不是我哥,跟我没关系!

可是,可是,这心里越发纠结!真不管他,真不理他?

“这也跟我没关系!”莫问呆呆道!

霍景腾迅速瞥头,小声喃喃:“还是不是兄弟啊?”

“谁让你看这个!”

他无奈,人家更无奈。

看哪个?到底看哪个?

霍依依直到这刻才瞧清楚了地上的薄书,那四个大字,太鲜明,太刺眼!

禁书!所谓的禁书就是……

瞬时拧紧眉头,越来越气!气的忍不住,控制不了!火气直窜脑门!

老天,怎么让她碰上一个这么这么不靠谱的大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如何处置!等回到『寻仙』我师父自会明断!”楚云天此刻也不愿同他们多言,亦是没霍景腾话多。

她再难呆在原地,几步就进了书屋,两手于袖间紧攥,恨不得,恨不得~打人!

霍景腾闻了脚步声回眸,先是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再然后就厚了脸皮的喊道,“哎!依依你可来了!你快跟他说,我们是一起出来的!我没有破戒!这都是误会!”

霍依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后,便低头捡起了脚下的书籍。

姑娘家拿着这禁书实属不雅!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能把禁书拿在手里!肯定是被他给气的!

他看着她,瞬时变了惊,眸光晃晃,神色慢慢收敛,吞咽了几次口水,良久无言。

“误会?这是误会吗?从你袖口出来的!你说不是你的!难道是我让你来找的吗?”

“依依~”

如此污秽,留着也是祸害人!

“别撕……”

他居然还心疼!

“霍景腾!”

他顷刻落了可怜巴巴的模样,弯着眼睛,竖起一根手指,“孤本一册,绝无仅有。”

居然,还在她面前苦苦哀求上了!

霍依依这心里~这心里……

“还给你……”怒火的甩给他。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用一本书打了霍景腾的脸,毫不留情。

可她的心,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变的好痛!撕扯难耐,特别不舒服。

一路回来,她都没有跟霍景腾说一句话,任他在旁侧甩着长袖瞎呼哧。

“依依?依依!~依依!”

不听,不听,耳朵已闭!

戒律苑是一个非常严格的地方,由日昃堂南宫枭独掌。被抓到的弟子,都会受到极为严酷的惩罚。

霍依依静静的站在一旁,静等南宫师伯下令。很快,博澜峰的岳师伯也来了,还有她那表情甚是复杂的霍爹爹!

侧眸看去,恰逢爹爹失望的神色。

她心里难受,再次辜负了他的教导。

没多久,她又看到了那年,人群中含情观望南宫师伯的姐姐。

她先是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虽然目光游走,但总会落在南宫师伯的身上。

突然觉得她挺神秘的!

“子衿见过三位师伯,家师近日正在闭关,所以不盈阁的事,都由晚辈管理。”

南宫师伯只是看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再流露出多余的表情,可霍依依却在梁子衿的眼神中,总是能看出几分期盼。

眸光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直到,又被身旁的大哥拉了衣袖。

第十五章 戒律苑受罚

三位门尊上坐,南宫枭薄唇浅浅抿唇给霍修翊让了让。只是他,虽为仙尊,可瞧了自己一双儿女,也觉没脸坐在正中央主事。

无奈的叹了气,扬手示意,“还是南宫师兄来吧!”

“既然师弟这般说了,那我可就依戒律苑规律来了?”南宫枭挑眉一瞬,自是晓得他管不了。

霍修翊依旧无奈的扬了扬手,示意南宫枭“请便!”

南宫枭瞬时显了得意,抖抖袖衫坐在了正中,气的一旁大师兄岳览星只得吹胡子瞪眼,再难扬声。

“云天,你就把今日之事说说吧!”

“是!”楚云天抱拳行礼,低眸间,不禁瞧了白祁和霍依依。

南宫枭知自己徒儿的性子,什么都好,就是心肠软了些,故此他便再次扬声,“据实说!”

楚云天向来听从师命,只得据实相告。

良久,南宫枭出言请问,“今日之事,涉及到博澜峰,不盈阁和含章宫,大师兄,师弟,子衿师侄可有什么话说?”

“我徒弟我了解,平日里老实的很,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岳览星那脸上的几行赘肉,永远都是为了护短而揪拢不平。

霍依依倒是觉莫问,挺幸福的!

然而,霍爹爹呢?

平常时候,是顶着慈父的头衔,对她百般疼爱,就仅到了她跟霍嘟嘟揪在一起时,没了办法,无言以对。

自己儿子怎么样,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至于女儿,全当是被她哥哥带傻了!

“师伯,恕师侄直言,我这师妹平日好学上进,『韵书房』里每一位书母都是知道的!她此次出『寻仙』的确是她擅自行动,但她出于求学心切,还望师伯莫怪。”

“子衿师侄快人快语,难怪你师父能时常在我们面前夸起你!”

南宫师伯啊!

夸人家,要有个度!

人家有心思呢!

霍依依低头撩眼,左瞧瞧,右看看,完全没把自己跟霍景腾绑在一起。始终显着清者自清的模样。

“卿凝的为人,我们也都清楚,莫问更是不会。『寻仙』弟子虽多,但是每一个门徒,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一切亦心里有数!”

这眼神?

南宫师伯那是无形的放暗器!

就只看霍爹爹爹干什么呢?

霍依依方才还没挤弄眉头,这会儿倒是替爹爹不平了!

“是我教子无方,我这儿子,如何处置,师兄秉公就是!”

忽听霍爹爹温顺的落了一句,她只好缓去情绪。

“哎!爹……”

怎奈,霍景腾却还是不服!

然,转瞬就被爹爹的一个眼神堵了回去,闭嘴再不敢讲话!

霍依依侧眸眯眼:霍嘟嘟!错了就是错了,不要再做垂死的挣扎了!

她心里正乐着呢!活该,自作自受!

顷刻,就听得殿上南宫师伯扬了话:“师弟,错了吧!就让我处置景腾?那依依又该如何?”

抬头,既无奈又无辜!

关她什么事!

南宫师伯,也太狠了!

她也不服,她要申诉!转而,就觉了旁侧的眼神,那真是副幸灾乐祸的眸。

看她干什么!她才不跟他一样呢!

愁啊!终归是被人抓了小尾巴!一双儿女都擅自离开寻仙,霍爹爹的脸往哪搁!

旁侧,居然还在笑!

她厉眼回瞪,可他撇都不撇她,依旧偷笑。

“师父,依依是和师姐一起的!应该不算吧?”

“诶?”云天哥哥是在为她求情吗?双眸闪闪满是感动,自觉都是哥哥,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是啊!师父,依依是跟我出去的!”

霍依依回瞪一眼霍景腾,也不言,反正有人替她求情。

她得意,她自豪!

“师弟,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自己的徒儿擅自离开『寻仙』你就不管了?居然不闻不问,如此庇护?”

岳师伯这是在说谁?

霍依依想了想,转侧瞧了白祁师姐,此刻她正低眸不抬,神色极为紧张。应是担心给自己师父找麻烦!

哎呀!她也想担忧担忧,奈何霍爹爹就算不担忧她,也还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搞不懂这帮长辈,平日里显得和和气气,你敬我来我敬你的!怎么一出事情,就勾心斗角起来了?

“师伯,误会了,我师姐是师父下令协助我的!”

“不错!是我让祁儿出去的!”

哎呀!霍依依的心里又一声!

看人家的师父,都在护短!就连净月师叔,即便闭关,也不妨碍护徒儿!倒是显得霍爹爹太过「正直」了!

“师姐,你可以脱身了!”霍依依小声说着。

“哼,嘴长在你脸上,你怎么说都行了!”岳师伯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霍依依轻眨眼睛,呆呆地瞧着。很快,这俩师伯就又当着他们的面儿吵了起来,多年来,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我说是就是,我南宫枭何时说过半句假话!”

霍依依暗自接话:护白祁姐姐的时候!

“那,师姐和依依理当不被受罚!”云天此刻插话,虽有些不妥,但也是为了阻止师父,师伯间的争吵。

“谁说的!祁儿是我吩咐的!至于霍依依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凝眉瞧了小丫头一眼,转而又道,“说不定是她硬要跟着!祁儿拿她没辙!”

霍依依心头无奈:师伯啊!你就不能行行好,我俩都放过吗?我平日里也没得罪过您啊!冤有头,债有主!要找找霍景腾去呀!

耳畔忽而又落了嘻嘻小声,侧眸狠狠的盯去,他那神情,似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倒是怪她太天真了?小看了师伯的「赏罚分明」。

还真是就护着自己的徒弟,别人爱谁谁!

“师父,依依她……”

罢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霍依依瞬时,扯了下白祁师姐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反正,霍爹爹已经落了不省心的眸光,多她一个,也无所谓了!亦就此给自己长长记性!

从今往后,若她再信霍嘟嘟……

“哎!还是妹妹好!有难同当!”

她侧眸怒视,懒的理他!

“行了,祁儿!我这也是为了依依好,师弟,你的儿女什么性子,你应该是最清楚!该不该借此给他们提个醒~还是你说吧!”

这话说的,霍爹爹要是真给他俩求了情,那南宫师伯又得说霍爹爹护短了!

霍依依将投在霍嘟嘟脸上的眼神瞥向了师伯!

欺负爹爹不跟他一般见识!这些年,她也看出来了,某师伯,就是欺负爹爹太耿直!

不就是受个罚嘛!

担着就担着!

第十六章 谁稀罕 跟他共患难

她跪地请罪,才不让霍爹爹再低人一节!

“是我自己要出去的!我一时没禁住,贪玩了!请师伯责罚!”

“依依~”她看出了白祁师姐眼中的担心,抬起头冲她摇了摇。

心意已决,也免了霍爹爹不替儿子求情,却忍不住替女儿求情的桥段!

“没事!大哥陪着你!”

旁侧忽而传来声音。

霍依依凝眸转头,便见霍景腾瞬时跪在了她面前,就此,还不忘给她一个共患难的眼神。

谁稀罕跟他共患难!

分明是被他吞累的!

她冷冷扬起半边嘴角,有这一过,还真是谢谢他!

“就在我日昃堂禁闭室,好好思过几日吧!”南宫枭依如笑面虎,转之侧眸露齿,“念在他俩初犯!也没必要那么严苛!”

说得好听!

这架势,不就是为了让霍爹爹知他人情么!既惩罚了他们,又卖了好!

南宫师伯当真是位厉害的角色!

霍依依不禁抿着唇间,略显不悦。忽而感觉某人的手,已轻拍至她的手背。

“走吧!没事,有大哥在呢!”

呵呵呵,这瞬倒是挺称职!那会儿在市集上时,人跑哪里去了?

……

这『寻仙』的禁闭室可是够黑的!

抬眼看去,也就只能看到接连临室的小洞缝。圆圆的一个小口,应是有一个手臂的宽度。

她倚在墙边,本想并起双腿而坐,安静一会儿。却是没多久,便瞧了他的小脸应在了小洞缝上。

“依依~依依~”

“你想吓死人呀!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我不想看你呀!”

“哥哥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不是担心你怕黑吗!”

少来!这样的话,她听的太多了!

别过头去,不愿看他,亦是咬着薄唇狠狠的给了他一句,“黑都没你可怕!”

“依依~”

“诶?”这声,可不像是霍景腾的音色。

抬起头,朝着外面瞧了几眼。

瞬时心中欢悦,洞口处,正两个身影朝我这边走来。

“白祁师姐,云天哥哥,你们来看我呢!”赶忙起了身子,迎了去。

眼前虽隔着数条铁棍,依旧顽强的坚守。但好在缝隙不小,能够让她伸出小手,勾一勾白祁师姐的衣袖。

“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些点心!”

吃的!

抿抿唇间,摸摸小肚,还真是饿了。

“哇~好多吃的!我就知道白祁师姐最疼我了!”抬头嬉笑:“还有云天哥哥!简直是比亲哥哥还疼我!”这话明显是说给某人听的!

可惜她此刻,未能瞧见某人的表情,无奈的扯扯嘴角,呆呆地盯看她的背影。应是也觉了自己的过分,正站在原处,无声反省呢。

“依依,你在这里委屈几天,我和师姐一定会替你求情的!”

“没事的!你们别担心我!时常来看看我就行了!不就是关上七日,一眨眼就过去了!每日还能以抄写『寻仙』门规打发时间!我可以的!”

楚云天看着她,忽而浅笑的扬了扬嘴角。这些年,向来没什么事,能让她垂头,总是如此微微一笑,便无事了。

待他们离开,感觉身边越来越黑。

霍依依终是害怕的缩成了团。

“喂,害怕了吧!”

忽而听得耳畔之音,那简直是一件让人心慌恐惧的事!

她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正要往后退步。

“别怕,是大哥!”

手腕被他紧紧的一抓,转头才看清楚。

不禁怒吼的撅了小嘴,“你想吓死人啊!你是怎么过来的?”

“你哥我可是自小鼓捣机关锁扣,大到五行之法,小到开把铜锁……没有什么是哥哥办不到的!”

“……”瞬时勾起嫌弃的目光。

这家伙,又来了!这些年来,回回如此,她的耳朵都长茧子了!

然而,他根本瞧不清她的「嫌弃」。一因光线太暗,二因此刻太过自豪。

“这样的小禁闭室怎能拦得住我?”

“你居然说日昃堂的禁闭室小?若是被南宫师伯听到……”

“这不没有他么!”立马紧张的堵了嘴,再不多说,再不多说。

其实,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是瞧了几眼墙壁上的机关,便凭着感觉解开了!

“一会儿给你来个突袭!看你嘴硬!”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顷刻,盯看着她,扬了嘴角,“我就知道你心疼哥哥,还知道给我留点吃的!”

什么时候,瞄上的?她心里还纠结着要不要给他呢!

“我那哪里是为你留的,我是不太饿!”

“从小到大,你就是嘴硬!”他心里明白的,亦是比任何人都了解,瞬时低了头去,拿了一块糕点入手心,轻轻一小口,更是遮掩不住的露齿喜悦,“还是我最喜欢的蜜枣馅!”

他的笑容,总能感染到她。

瞧着他又自信满满的咬了一口。她的心,忽然就软了。对他的那些气,也随之散去了。

——————分割线——————

日昃堂

白祁双手交握腹前,慢慢落步走进。

轻声唤了句,“师父~”

“祁儿,怎么还不睡呢?”不论对他人态度如何。面对她这徒儿,他总是这般温柔。

伸手将她拉过,满脸的宠溺,久久不散。

平日里几乎都是在绷着脸,只有见到她,他才会露出喜悦,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笑容都留给她一个人。

这一点,白祁也是感受的到的。

“依依真的是跟我一起出去的!师父能护我,也护下她吧!”大大胆子的扬了扬声。

“你还说!下次不准乱跑出去了!”怒气拧眉的侧了侧身子,但却未将她的小手放开,“至于霍依依,你就别去管了!你师叔这两个孩子就是惯的,是该好好教育教育!”

“可是,依依……”

“行了,快去休息吧!”

“师父~”

“去休息!”

“哦。”

无奈,只得转身退去。这次失败了,就等着云天来了,她想,如此轮番求情,师父应该会心软吧!

看着徒儿走远的背影,南宫枭忽而落了声声叹息,转瞬起了身子,背过手去,抬望天边。

每当月圆之夜,他都会一个人站在凌雪峰上仰望远方。

亦是思念心中故人。

世人皆说,『寻仙』之上,最为无情的便是他南宫枭。

却没有人能明白,他心里的那份苦痛。

月下奏乐,玉箫在手,别有一番意境。

片刻过后,却不知何人,在对面的崖上同自己对接音律。

已经有太多年了,多的他都不敢去数。自从她走后,便再无人能和他共奏一曲。

闭上双眼,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刻。

不由得,于嘴边显了笑意。

第十七章 需要他时 总抓不住

三更过,霍依依着实困了,眼皮一抬一落,正想着歪过脑袋去,找自己大哥的肩膀靠一靠。

哪知,却扑了个空!

幸亏她出手快,不然非得额间顶包!

无奈,只得用力的支撑,轻缓醒神。

嘴角瞬时扭扯,每次都是这样,在她需要他时,抓不住人!

“霍嘟嘟~”

“嘘!先别闹!”霍景腾站于一角,出声应的很快,但却没第一时间回转身来。眼神依旧垂在角落里,盯瞧不移。

她眨眨眼睛,支起身子走近。

不禁好奇的问着,“你杵在这里干嘛呢?”

“你看!这上边有个机关。”

霍依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转眼便瞧见了一个木制图板。凹槽现数条曲线,就跟迷宫似的来回交叉延伸。然却不仅仅有一颗棋子扣紧,三颗木制圆球,一颗在左上,一颗在右下,一颗在左下。

“什么东西?”

“这你就不懂了!此物名『八渠』,依五行而创。听说,是当初日昃堂云霄上仙做的!”

“……”

“这件事,寻仙上下没几个知道的!你哥我,乃在他曾写下的书册中翻阅过。所以说,平时看点功法以外的书也挺好的!”

“你刚说谁?”轻声问道,呆呆地就落了莫名思绪。

“赤云霄啊!就是那个本修成上仙,却甘愿自废修行,堕入轮回的寻仙门尊!”

“……甘愿~自废修行!”

“嗯!可真是个傻子!”

“你说谁是傻子呢!”猛的伸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

这神情,着实变的有些快。

霍景腾惊讶的盯瞧,“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我,我~”我了好几声,愣是没再接上话,眸光微微低垂而下,也不知这心里是怎么了。

“怎么?云霄上仙你认识?”

“我哪认识!”

“就是!他若真活着,也得几万岁了!可惜了,不知道如今在哪投胎做人了!”

“投胎做人~”她依旧呆愣的重复着。

“我倒是在另一本书册中看到景淳门尊记载过!他好像之后转世,被自己的师兄收去了凌云门!可惜~二十几岁就在对抗魔域时,死了!”

“……”拧,控制不住的拧了眉头,却不似生怒的拧紧,而是控制不住,欲要滴泪的揪连。

“第三世,听说就更惨了!明明投胎成了霓澄国的王爷,荣华绕身,统领一方。却不知道为何,最后竟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服毒自尽了!”

“……”

“真是命薄如纸!”叹息的把故事说完,转而才看到自己妹妹的神色,此刻她正垂着脸颊,缓缓下移身子。右手早已捂在胸口处,似觉了不舒服。“依依,你怎么了?”

“我突然感到胸口憋闷!疼!”她扬声回着,脸上越发显了无色。

入戏了?这是心疼云霄上仙悲苦的三生三世?

不!不至于!

霍景腾心间慌神的想着,眸光即刻撇了周边,应该是因此处空气不流通,而生的憋闷吧。

忍了小会儿,却依旧难耐。

她只觉眼前犯晕,身子不由得又开始向下滑动。

霍景腾见状,赶紧伸出手去扶稳了她两处臂弯。

“依依,你可不能吓哥哥!”

“疼!疼!疼!”声音轻飘飘的道了来。

他自是清楚,从小到大,她都不是那种遇到一丝痛楚,就娇滴滴哭闹的女孩子。

瞬时,他的手腕也变了抖!慌张的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然,嘴畔却不忘扯动几下,对她轻声哄道,“依依别怕,有哥哥在呢!没事没事!哥哥在呢!”

虽在声声安抚着她,可自己却没那么冷静,差点就着急的下手了!好在这心里清醒的快!

妹妹也是女人,不能随便占便宜!更不能胡乱占便宜!谁都好,就是不能欺负自己妹妹!

“依依,你先坐下来,哥哥给你用输真气解痛!”

他还能为她输真气呢?

抬眼瞅了一瞬,此刻疼的厉害,也就不落嫌弃的眸光给他了。

背过身去,静等平日里调皮贪玩的大哥为她输真气。

霍景腾施展片刻,可每每贴近她时,法力就消散了!

两手在眼前翻来覆去瞧了好几遍,真真是邪了门了!

就在他百思不解,正无奈自己法力不济时,突觉一股灵力入体,迅速的旋转,控制着他将两掌再次贴上了她的背。

霎时,霍依依便感到真气游走进自己周身经络。虽突袭的很猛,但流转的却很柔。

还真是小看了自己的大哥,竟然有这般浓厚的功力。平日,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她仅是勾起唇边,静静地想了想。然,后方施法的某人亦是惊讶的左右瞧看,眸光就在两手之间打转!

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厉害的功力?愣是把自己都给吓到了!

他不知,此刻正有一道灵光从『八渠』中落来,经他体内,再护去霍依依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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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宫

“夫人,你就别在我身边来回转了,我这心里也很乱!”重重的落了话,无奈的揪扯眉头。

“你心里乱,那是因为你有亏!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保护不得!”

“夫人,你不明白!”

“我如何不明白?这些年,你都是这个样子!从不管景腾,到连依依都不做袒护了!”

他是寻仙的仙尊,岂能做出袒护自己子女的事!

“是两个孩子错了!错了,就该接受惩处!南宫师兄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仅将他们关在了日昃堂禁闭室。”

“网开一面?”她可没这般觉得,冷哼的瞧了瞧殿外,不愿盯瞧自己夫君的耿直。“他这是网开一面?他这是处事不公!”

“夫人……”

“他怎么不惩罚自己的徒儿呢?单单就关了景腾跟依依!这些年也只有你看不清楚,从头到尾,南宫枭针对的都是你!”

“……”用力的攥紧拳头,不落言语。

“你若再这样,任他管在你头上,那你干脆也别做这寻仙仙尊了,把掌座之位给他算了!”

“夫人!”

再不听他的任何辩解,转身摆袖踏出了殿门。

霍修翊无奈,知她是真的怒了。不然,绝不会像个孩子般,怄气的离开。

思来想去,确实是自己这爹爹做的不好了!

霍景腾那臭小子暂且不说,依依这孩子虽活泼好动,但也必然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

他竟让她也跟着去了禁闭室。

不知此刻,会不会因换了地方,而睡不踏实。记得她刚来含章宫时,好几日~都睡不好。

良久,惊见夫人从殿外跑了回来。

“修翊,景腾和依依在禁闭室消失了!”

“……”

第十八章 云霄上仙 所记手札

闻了声音,霍修翊立刻惊慌的起了身子。

“我去的时候,闭室的门依旧紧锁,可两个孩子却没了影。”凝禾夫人本是怕两个孩子夜里冻到,拿了两床被褥送去了日昃堂禁闭室。

哪知,却未见他们。

守门的弟子也说并没有看到他们偷跑出去。整个禁闭室就只有一个进出口,他们两个孩子会去哪里呢?

……

霍景腾感觉着自己两掌间的功力散了去,没了莫名的控制,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瞬时发现身旁变了样,再不是日昃堂的禁闭室,亦从未在寻仙境地见到过。

“依依!你快看看!”

活动着两只胳膊,抬眸瞧望。顷刻,便同他一样,落了惊讶的眸光,“这是哪?”

“我也不知道!”起身行走,触上两侧石壁。左右皆瞧,却也瞧不出个什么。“依依,跟紧我!小心点!”

前方黑漆漆一片,亦不清楚会遇上些什么状况,身为兄长,必然要好好护紧妹妹。

虽未回头,手臂已伸至后方,很快便攥住了她的小手。轻轻念动法术,于另一只掌心,幻出灵光,照明前路。

霍依依惊讶的低了头,一连扯了好几次嘴角,却未落下一个音。似回到了小时候,每次行过黑漆漆的道,他都会紧紧的牵着她。

只是近几年,他多数时间,都在游走各门,欣赏那些有姿色的师妹。倒是,很少关心她这个妹妹了!

静静地,跟他走了好长一段。映着点点灵光,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脑子里划过了什么。

觉不清楚,唯落一件红衣翩翩挥动。

“这居然有间密室!”霍景腾惊讶的落了声,瞬时勾起了她的目光。

周边多处空着,仅在正前方摆了一个长桌案。右侧,也只铺了个轻便的垫子。看样子,是有人在这里住过,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厚重的灰尘到处皆是,有些地方还结了层层蛛网。但那为数不多的物件,却摆的甚为整齐。

最让她注目的,便是那件叠放在长垫之上的红色袖衫,不禁,又再次勾起了脑子里的晃影。

于她凝神瞧看之时,霍景腾已先一步走到了桌案前,正低头吹去书册上的灰尘,抬手翻阅。

“前尘旧梦,追之不及。唯落无尽苦痛,刺其心脉,戳其筋骨……”

似有一股微风淡淡扫过她的耳畔,吹起几缕丝发,沾染几分忧思。她就静静地听着,声声旋绕胸口,隐隐落得疼痛。

“吾知行错一步,便是回头陌路。不论所生何因,终是负之于她。那日见她戏台献舞,灵动翩翩。那日见她雨下挥裙,泪眼朦胧。那日,见她手心滴血,娇躯颤颤。那日,见她仰天哭喊,悲痛无助,殊不知吾心,亦垂波痕。”

“你读的什么?”

“是一本手札!落笔~落笔是~”霍景腾瞬时后翻,便见上面提了三个大字。“赤云霄!”

“……”

“这是当年云霄上仙写下的随笔?看样子,写的时候,心情并不是很好!全全是对错过心爱之人的悲诉无奈。”

“是吗?”小嘴紧巴巴的皱扯,已不清楚自己这心里,被什么搅动。

霍景腾缓缓合上,自觉这么明目张胆的看先辈手札着实不好。虽然,心里还在好奇,云霄上仙究竟喜欢了一位什么样的姑娘,但敬先辈之心还是有的!

转瞬走回霍依依身旁,忽见她眼眶微红。

“你怎么了?眼睛怎么回事?”

“没事!”她将小手上扬,在自己眼角轻轻揉了揉,“刚刚,突然吹过了一阵风,眼睛就有些疼了!”

“风?”霍景腾左右瞧望,并未觉得什么风力。即便有,也仅会是某个缝隙处传来的微风,怎么能把眼睛吹红了?

妹妹还是娇弱了些!

“我们到底该去何处去?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解释。

“想必这里是当年云霄上仙关禁自己的地方!他从前执掌日昃堂,必然管着禁闭室!然而,他又不想让自己的秘密,被其他人知晓,便又给自己制了这么一间。”

霍依依静静地点了点头,思绪却并不稳定,似被什么牵去了一半。

“那~我们现在……”

“找机关出去吧!云霄上仙当年也是个爱研究机关的能人!我向来喜欢看他写的书册,正好此刻跟他切磋切磋!见不到他的人,解一下他设下的密室,也是不枉来此一朝了!”左右瞧望,投去眸光,忽而觉了些命中注定,“莫不是云霄上仙有意让我来这一趟?那我可不能白白辜负了他的教导!”

平日里,霍依依总要好奇的追问他几句或是风趣的跟他逗两句。自进来了这密室,倒是整个人变的安静了。

“依依,你没事吧?”瞧着她的神色,又再次出声问,“我怎么觉得你……”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啊?”

情绪波动的太快,摸不清她在想什么。扬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有什么事,或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大哥说,知道嘛!”

“知道!”点点头,却依旧少了几分神儿。

霍景腾只得先去找寻机关所在,想着,或许从这里出去以后,她就好些了。小丫头应是从没遇上过这样的状况,心里有些害怕。

先是瞧望了石壁之上,却未见任何凹凸之处。必然不会这般明显,他还须寻一下其他地方。

转瞬,就被长垫上的红衣吸引,伸手扯起,竟是一件红衣喜服。

“奇怪了!云霄上仙明明是为男子,为何在这里摆了一件女人的喜服?”

“……”霍依依闻声撇了眸光,便见红衣落进眼底。

“哦~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云霄上仙为自己喜欢的姑娘准备的!自知自己可能娶不到心爱之人了,便留了这件喜服已作念想。”

“作为念想?”呆呆地重复,眸光对着红衣,盯瞧不眨。胸口垂落的痛意,始终隐隐不断。

“上仙就是顾虑太多!换作是我,才不会仅留件红衣喜服,作为念想,折磨自己!”抖抖衣衫,本要将它叠好,放回原处。

却忽而,听得前方石壁滚动之声。霎时,便见一副画卷垂下,竖挂于长垫之上,正中壁间。

霍景腾惊讶的张圆双唇,顿时觉了画中女子的相貌像极了,像极了……

“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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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得知前尘过往

霍依依亦是对着那画中女子瞧望了良久,轻眨着睫毛,呆呆垂思。究竟为何,会这般的相似,究竟为何,她的胸口颇显痛意。

“依依,小心!”

耳畔嗡的一声,便见霍景腾甩去了手中的红衣喜服,正奋力的朝她奔来。

身下罗裙旋起,发丝转瞬遮挡双眸,透过缝隙,惊看数根轻细短箭直袭。

霎时,刺在他左肩之上,染显层层鲜红。

“霍景腾!”她慌乱的喊出声。

却见他挤落一抹微笑,“没事!”淡淡的扯出两个字,实则伤口甚痛。莫不是因为,他随意触碰了上仙的心爱之物,才会触动机关?

忽听身后又传来短箭穿行的声音,霍景腾咬咬牙,只好再次行着快步,必然不能让她也受这刺中身体的疼痛!箭速太快,扎个口子,不是小伤!

看着他绷紧痛意的神色,明明忍的很难受,却依旧紧护她躲避。恍然一瞬,眼眸模糊,似又见那一身红衣,身旁守卫。

几经旋转,不知是不是她花了眼睛,竟真的觉了红衣在侧。就瞧着他幻了一把折扇在手,瞬时挥去了欲要靠近的短箭。

一只手抚在他的胸口处,轻揪不松。眼眶中闪闪难收,薄唇扯动无声,心间莫名~隐痛。

四下变的安静,唯落他传来的呼吸之声。正过脸颊,逢上她已含了泪痕的双眸,不禁心疼的抚向她的小脸,“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会来到这里,看清我当初的痛!”

“……”霍依依不明白,此刻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她只知自己的心里泛疼,越发的扯痛难耐。

“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不论辗转几世,在这里住着的~都只是你!”扣紧她的小手,恨不得让其渗进骨血之中,感受无她在旁时的凉寒,亦感受此瞬,有她轻抚下的慢慢升温。

无声的对视,霍依依眨着眼睛,似再也离不开他的眸。瞬时滴垂的泪珠,仅于片刻,就被他擦拭了干净。

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不禁将她拥在怀中。扣在她背上的掌心,紧了又紧。

不想放开,不愿放开。

可他,却只是在此留下了自己的一念。

“我们还会再见的!还会再相守,我定不会再让你悲伤难过了!等我,等我忆起所有,好好地守护你!”

“……”双手垂在他腰身两侧,慢慢的上移,又慢慢的落去。泪水一次又一次的洗染腮前,只觉胸口,已被戳的没了知觉。

待她想要唤出他的名字时,他却悄然的离开了。

“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摸着头,疑惑的支起身子。

霍依依清楚,现如今站于她身旁的~是自己今生的哥哥,霍景腾。

“没事!我哥神勇,把那些短箭都打飞了!”她含泪落笑,掩去悲伤之色。

霍景腾恍然发现了手中的扇子,摇了几下觉它甚是特别,而且一眼就觉了喜欢。

“这东西哪里来的?”

“方才,忽然飞出来的!”依依颤着嘴角落声。

然,霍景腾却未瞧见她此时的神情,仍旧将眸光投在折扇之上,“还挺好看的!不知可是神物!听说当年的云霄上仙有一把得心应手的法器,却不知是不是它!叫什么来着?叫……”

“玉骨莲云扇。”她紧锁眉间,瞬时脱口说出。

“你怎知?”霍景腾转而瞪了她,惊觉他居然比他这自小敬仰云霄上仙的人还要清楚!

“我只是~以前听我爷爷提起过!”紧张之下,就随意找了个借口。眸光眨眨,甚觉心中犯乱。

“你的眼睛怎么又红了?”这刻,霍景腾才注意到她的变化。

抬手,轻轻擦去泪痕,她仅是摇摇头,“没事!我就是刚刚有些害怕!”

“不怕!有大哥在呢!”

“嗯!”又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实则心口堵痛。

如若他跟当年的云霄上仙是同一人,那他们这一生又能怎样?他是她的大哥,便是一辈子的亲情。

“我刚想了想,你跟云霄上仙心中喜欢的姑娘长得一样,或许,你穿上那件喜服,这密室的门就开了!你说呢?”

侧眸看去,那件被他方才甩落在地的红衣,原是多年前,他曾为她亲自挑选的喜服。

如此,当真是要穿的!以弥补前尘遗憾。

然,心里却知,他仅是上了兴头,很想看看她装扮起来,是不是就和画中女子一模一样了。

如今的自己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又怎会有那画中神韵。

霍景腾笑着站去了一边,双手捧在腹前,垂头面壁。

她弯下身子,慢慢捡起喜服,盯瞧一瞬,就又擦了擦眼角泪水。

片刻,她缓缓朝前走了两步,扬声说了句,“我穿好了!”

他回眸瞧望,呆呆地眨着眼睛。

“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云霄上仙当初喜欢的姑娘,会不会是你的祖上?”几步走来,围着她绕了好大一圈,而后,就又撩动眼皮说道,“嗯!如此,那云霄上仙还是有些眼光的!这姿色,可以!”

霍依依抬眸,呆呆地眨弄眼睛,说不出丝毫话语,就只能这般看着他。

然他,却一瞬觉了不自在,不妥,不好!怎么就戏起自己妹妹来了!顷刻别去眸光,将双手交于腹前,显了一出懒洋洋的姿态,实则是在缓下自己的莫名情绪。

“我穿了!也没见密室门开启!我们还能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她呆呆地问出声,亦是找着别的话聊。

突觉,此时的气氛有些僵。

“那我就再找找!没事,总会有办法出去的!有大哥在,你别担心!”

她不担心,其实这些年来,有他在旁,她都是安心的!虽然,总会瞧不顺的拌嘴,但在她的心中,都明白。

霍景腾左右晃荡,想着该从何找起。自己可不能在妹妹面前丢脸!说了要跟上仙切磋一下,那就必然要挺起胸膛来,好好破解!

忽而瞧见那长垫之上,落着两个蒲团。方才没有发现,是因为一身红衣挡住了其中一个。如今看来这两个并齐放着,必然有原因。

“依依!不如我们一人一边,坐过去试试?”霍景腾扬起握着扇柄的那只手,轻轻的指了指。

伸长的手臂还未放下,便见她从旁侧走了去,转瞬就坐于蒲团之上,无声低眸。

甚是听从他这大哥的话,倒是让他这刻,觉了心头慌乱。

第二十章 姑娘家 怎么能身披喜服

也不知,自己这心里是怎么了?一瞬就慌了!妹妹此刻是多听他这大哥的话,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可他,却显得越发不自在了。

慢慢走到她旁边去,见她始终垂眸不抬,就也压了话语,静静地坐了下。

霎时,忽听某处翁隆一声,他立刻便起了身子,似屁股下面有东西,让他做不稳当,显了抽筋。

“是,能出去了吗?”见他站在长垫前,好一会儿不出声,霍依依只好在他旁侧,起身问着。

霍景腾慢慢回过神,扯了几下唇边,却觉自己的脖子,忽然听不得使唤了。说什么也瞥不过去,唯有僵持着朝着另一侧转之,“嗯!我们走吧!”

霍依依双手捧于腹前,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期间也在脑子里想了很多事。

这一路,无声。

两个人的脸上皆落了重重的思绪。

只是一个在前不回头,一个在后难瞧望,都未能看到彼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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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室中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霍修翊一连动用了三次法力,都未能查出个缘由,四周亦无妖邪闯入的迹象。

凝禾夫人一旁紧攥指尖,慌乱的许久难安。

此事,更是引来了白祁和楚云天。

“到底是怎么个状况?我跟云天走的时候,他俩还是好好的在这里的!怎么就,怎么就消失了?”难道,这禁闭室能把人吞掉?

白祁惊慌的扯动嘴角,心间已成扑通扑通,她不信他俩遇上了什么危险,她不能接受。

楚云天于她身后,轻轻的拍了两下肩膀,示意她安心。他算是最为冷静的,心中落有不信,亦应了坚信。

不信,他们会遇上什么危险!

坚信,即便遇上什么状况,霍景腾也能带着依依安全逃离。在他眼里,霍景腾并不似表面的不学无术!必然能保护好他自己和妹妹。

一过三个时辰,愣是查不到任何线索。霍修翊渐渐收回了法力,低声哀叹,想是自己太过情绪化了,应该停下来,好好想想。

“修翊,我们到底怎么办?两个孩子现如今如何了?”

夫人紧拽衣袖,满脸担忧。他回不上话,也回不得!薄唇微微扯了几下,便听得禁闭室外传来了脚步声。

“仙尊师弟!”南宫枭忽而走来,扬动袖袍对着他先是敬了敬,而后仰头挑眉,唇上依旧落了他那阴阳怪调,“听说,两个孩子不见了?我便过来瞧瞧,怎么说这间禁闭室也是我日昃堂的管辖之地!”

于霍修翊来说,此刻最在意的是两个孩子的安慰,平时不愿跟他一呛高下,如今更是没那心情。

“师父!您来的正好!这禁闭室怎么能让人消失不见呢?”白祁紧拽他的袖口,心间垂落慌慌,亦是参了对霍景腾,霍依依的担心。

“怎么?人真的是在这里不见的?不是两个孩子贪玩,又跑哪去了吧?”

凝禾夫人瞥他一眼,甚是不愿跟他多费口舌。夫君在侧,也是将她的手腕攥的紧紧,这等场合,她断不会给自己的丈夫丢脸。

“师父,外面守卫的师弟并未发现霍家兄妹出去!”楚云天抱拳回应,亦是不想他们几个长辈,再于这个时候吵起来!

“哦?”南宫枭依旧不慌不忙的哼了声,“那就奇怪了!我这向来严密的禁闭室还能吃人不成?”撩眉一瞬,便又显了让人瞧不顺的表情,“只是,禁闭室暗门很多!八成是霍景腾,霍依依不知道碰了哪里,就消失了!”

“……”霍修翊正过身子,拧眉对视他的神情。

南宫枭在他这仙尊师弟面前,依旧显着高姿,“若真是被先辈的机关所控,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凝禾不信听天由命的话,她只信眼前之人的奸诈,倘若他知暗门所在,还不相救,她必然让他好看!

他都不顾及日昃堂门尊的身份,不在乎为人师伯的脸面了,那么,她也就犯不着同他客气了。

霎时,忽见一道白光旋于室内。霍景腾和霍依依仅在片刻,便站在了众人面前。

“你们瞧,他们回来了!”白祁兴奋的一指。

“景腾,依依!”凝禾夫人先一刻伸去了手臂,紧紧地握了她凉寒的小手。

霍依依眸光投来,轻轻地唤了,“娘。”母女情深的戏码太重,太多!每次,都把他干巴巴的甩在了一边。

无奈只得抿抿薄唇,再看看周边众人,也不知,这是站在禁闭室里多久了!

“爹!你怎么了?你们怎么都来了?”眨着他那两只无辜的大眼睛依旧在装蒜,装作什么都不清楚,傻里傻气的模样。

“你娘给你跟依依过来送被褥,发现你们不在禁闭室。”

“哦!”歪着头,瞬时扬手掏了掏耳朵,“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俩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我还真怕你俩孩子~调皮劲儿上来,坏了先辈的机关。”

白祁一旁抿唇,毕竟是自己师父,言不得。

“南宫师伯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您非要把我们关在这里的么!我跟依依又怎会知道,这里面还藏了暗门!”霍景腾可不让他,撩眉侧目,句句不作示弱,“我倒是觉得,是南宫师伯想要教导景腾,特地把我跟依依管到这里的!”如此话语,既消了南宫枭的锐气,又不会让他感到丢脸。

嘴上功夫,那是相当有一套!

霍依依站在他身旁,瞬时投了崇敬的目光。

南宫师伯总是不会好好说话!每次见面不是笑面虎,就是阴阳调!

从前,她还觉是霍景腾对他太过偏见,经这一朝,她也是领教了。

“小儿不懂事,南宫师兄莫怪!”

“行了!知道错了,就都回去吧!”摆摆袖袍,扫去闭室门禁。

霍景腾立刻就拉着妹妹走了出来,“行了依依,我们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等等!”南宫枭转而又投来目光,却并不对霍景腾,反是落在了霍依依身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穿起了喜服!这要是正大光明的走出去!怕是会闹笑话吧!”

“诶……”霍依依低垂眸光,看着红衣眨眼。怪自己方才,没想起来换回。

自己的父母自然清楚,她是事出有因,但这般出去,也确实不妥。

正于他们想着这问题时,楚云天忽然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前行几步,为她披在了身上。

“好好好!”南宫枭顿时冷哼声声,“还是我,收了一个好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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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记起前尘 并不是件好事

楚云天转而看了师父的神色,知他那话并不是夸赞,此刻脸上还落了些许不悦。

仅是一时的不自禁,于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唯有无声的退去步子,也清楚,在三位长辈面前,他是有些突兀了。

“谢谢云天哥哥!”霍依依呆呆的同他逢了一眼,便低下头去,整了一下两侧衣衫。

霍景腾将两手交握腹前,瞬时就落了不友好的眸光,摆了人家两眼不说,还垂下了些许火气,“依依听话!这衣裳还是还给楚师弟!我们两个门的衣色不相同,穿出去会更加惹人非议的!”扬手扯下两个角,转而走到楚云天身旁奉还,“我替依依谢谢楚师弟的好意了!这天儿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言罢,几步走回依依身边,便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给了她。

谁说速度快就能抢先,他的妹妹只能由他来护!

默默的于心间念出此话,虽未落唇畔,却将柔情尽显眼眸。

霍依依抬眸迎之,恍然觉了胸口波动,再被他推着挪离,仿佛全身变了垂麻无力,只得忍他带动。

“云天,我们也先回去吧!”白祁心思向来细,必然瞧得清方才的状况,亦是怕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会被师父训斥!

转而推着他,也出了禁闭室。唯留南宫枭一人站在原处仰望周边。

他在这里寻了那么久,也未见什么暗门机关,霍景腾仅来了这里半日,就发现了,当真是可气!

————分割线————

霍景腾将她送回了房间,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摆着袖袍离开了。

她站于门前,忆起密室中所发生的事情,瞬时便又觉了胸口波动。

无声的抚去,静静地压制。

其实,从一开始,她对霍景腾的感觉,就和旁人不一样。过去只道兄妹情谊,现在才明白自己,为何总会对他去各门看师妹的事,那么气愤。

爱意总是悄然临近,却不知,他是不是由始至终,都把她当作他的妹妹。背过身子,慢慢的靠去门上,不禁伸手拉了拉两侧的衣领。

于心间告诉自己,起码这一刻,心里是暖和的!是因他给的温度,足够呵护。

霍景腾抬步归了自己的小院,也不清楚这一路之上,自己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迎着月色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回来了。

忽而停下,眼前尽是她身穿红衣的模样。

啪嗒一声,拍至自己的额间。

“没事,净瞎想什么!”脸上的情绪转换的极为迅速,亦很复杂,“没错!依依是好看!我霍景腾的妹妹,能长得丑么!”摆摆袖袍,大步回房,那是种从未有过的莫名心绪。

……

深夜梦回,霍依依从痛楚中睁开双眸。窗外依旧漆黑一团,她扬手擦去了额间的汗珠。

坐在床榻之上,双手抱膝。

方才的梦境里她都看到了什么?

第一世,她含动泪水,决意断情离去。拔掉了情丝,成全他跟别人的爱。

第二世,她永坠黑暗,唯愿他能幸福。立誓,来生莫要相遇,莫再相恋。

第三世,她凝冻仙身,只盼他可安好。施落断咒,若来生,盼得做亲人,再不受苦情。

第四世,他是一国之将,她为代嫁之嫔,依着他妹妹的身份,嫁去他国。他站在城墙之上,默默相送,她坐在花轿内低眸垂泪。最后,她于新婚夜,服毒自尽;他于来年战场,含笑追随。

第五世,他曾救她逃离狼口,她本是一心相伴。却是天意无缘,只落了叔侄之名,不可越礼,不得倾诉情义。

第六世,他为师,她为徒。朝夕相伴,苦生情愫,她不愿毁他此生修为,坠去无尽苦海。他追思一生,抱憾离世。

这是苦情,没有圆满的结局,只能让彼此都活于痛念之中。即便让她知晓前尘过往又如何,绝不能自私的只奢求现在,而毁了彼此的结局。

第四世,第五世,第六世,虽然依旧是悲情的收场,但至少不会太痛。再不可,重回过去,不可!

没人知晓她心中的慌,泪水颗颗滑落,却咬紧内唇不敢出声。想到,密室中,赤云霄曾对她说的那番话,便又忍不住,让她哽咽起来。

她清楚,至始至终,他爱的都是她!这样就够了,她只求两个人好好的!不要再被世世苦情纠缠了。

“你一定不要记起我!我一个人,记得就好了!”

擦干泪痕,看着窗外缓缓而升的日光。又是一日的开始,时时告诉自己,“我是霍依依,霍依依!霍景腾的妹妹!仅是妹妹!”

……

她来到韵书房时,大家都已就位,抬眸看了一眼,连平日里不是很积极的大哥,都来了早!

看来,是她今日太晚了。

“依依,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书母都给我们上过一节早课了!”霍景腾赶忙走来迎了她,只怪自己这做大哥的忘了过去叫叫她了,昨夜回来时,是不是着凉了,弄的哪里不舒服了?

看她这脸色,当真是不大好!

顷刻,抬手扬了上去,却在离她三寸之距时,被她给躲了。那脸上仍没什么表情,身子后倾的也让人瞧的僵。

“你怎么了?”霍景腾心里一乱,便又再问了声。

“没事!昨夜回去太晚,没睡醒!”虽不抬头瞧他的脸,却见了他在面前轻拧折扇的模样。

如此,也让她难以平复,甚想躲开。

“依依,若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跟哥哥说啊!”

“知道了!”同他擦身过,转瞬就坐到位置上。

霍景腾摆袖跟来,依旧坐在她面前,笑着扬声,“哎!依依你看,今日~我们在院子里上早课!这桌子,可都是我跟云天他们用法术挪出来的!别看是用了法术,可一点也不容易,定力必须够,你没来早,就对了!”这是在为自己,起床后没去看她找借口吗?可转瞬又想想,昨夜回去的晚,休息的不好,她一向身子弱,这堂早课是做不来的。

这般想着,忽而别了头去,瞬时就被一件绣着花瓣的蓝色袖衫所吸引了目光。

“卿~卿凝师妹?你怎么来了这韵书房?”简直是不可思议,从没奢想过。

几步临近,便在她身旁,紧张的站不稳了。

“既然出不去寻仙,不如来这里学一些。”她虽依旧架着姿态,不看他,但却回了他的话。

如此,便更让霍景腾心间激动。

霍依依偷偷瞥眼,转瞬就听得白祁师姐的声音入了耳畔,“哎!你说,尚卿凝是不是真被你哥勾了魂了?居然来了这里?”

第二十二章 狐狸 也会冷

霍依依不作应声,眨了几下眼睛,便转了身子去。指尖在桌面上浅滑,想要将双耳闭紧,却没有一道功法能达成所愿。

“韵书房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我就是觉了整日练功无趣,才来了这里!卿凝师妹,早就该到这里听听书母受课了!”

“嗯!”尚卿凝依旧迎着他的声,不似相识时,那般冷漠。

霍景腾本欲再同她说上几句,却忽而又瞧了一人从院外走来。

“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来这韵书房挤了?”不知怎的,他就是对楚云天挂不上好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韵书房的位子很紧吗?”

“啊?”该听这话上心的没上心,不该听入耳的,入耳了!霍景腾赶忙摆手,“没有没有!卿凝师妹还是找地方先坐吧!待会儿书母就来了!”

这瞬,楚云天已是稳稳地坐在了白祁身后,右上是不盈阁师妹姜月婉,右方空位,左方是博澜峰的师弟秦玉,左上为霍依依。

霍景腾浅笑着带动尚卿凝前行,顷刻走到自己身后莫问的位子旁,一连瞪了莫问好几眼,可向来迟一刻的莫问,却未明白他的意思。

瞬时,霍依依竟起了身子让开了地方,这举动着实惊到了霍景腾,扯开嘴角,却道不出话来。

“卿凝姐姐坐我这吧!”抬眸逢了尚卿凝,转而侧身移开,愣是都没瞪他一眼。

几步走到最右方,楚云天旁侧坐下。

霍景腾只道,妹妹大了抓不住,楚云天才刚来,就不要他这哥哥了!罢了,离得远,他照样盯得住!

“卿凝,来坐!”

白祁觉,她是烦了自己的哥哥在耳边叽叽喳喳,或是想给她大哥找亲近尚卿凝的机会,亦是为了离得楚云天近一些。

但此刻,唯有心细的楚云天,仅在侧眸一眼,便看出了她脸上的思绪。

书母从厅内走来,忽而看到新来的楚云天和尚卿凝,心中甚喜。从前,她的韵书房就只有霍家两兄妹常来,这些年倒是引来了不少寻仙弟弟。

“书母,今日要教我们什么新鲜的法术?让新来的徒儿见识见识!”霍景腾轻摆折扇,卖力的捧场。

书母知他向来猴急,也不卖关子,转瞬就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推剪纸碎屑状的红纸。

“今日主课,考你们定力!就如方才控制桌椅一般。不过,若想聚纸为物,可要比搬运东西难多了!你不仅要让它凝成物件,还需得好看!”言罢,书母转着五指先行示范,顷刻就于手心凝成了一朵粉白圣洁的莲花。

“哇~书母,你这就跟戏法一样!”霍景腾瞪着两只大眼,来回晃晃,“若我们学会了,就能去城里市集卖艺了!”

“瞧你那点出息!跟我学了那么久,竟还是这般孩子气!”

他哪里是什么没出息,孩子气!分明是在故意引起尚卿凝的注意!

霍依依低眸落思,双手摆于桌面,一只在上,一只在下,不停的拉扯指头。

却不知,霍景腾在扬声说着这些时,抬起头,瞥动的方向~实则是她这面。

“大家记住口诀,各自试一下吧!切记,一定要明心静气,空无杂念。”

明心静气,空无杂念?若是如此,她今日就不该来上这趟课!

顷刻,一堆碎纸屑摆上桌,霍依依始终低着个头,从未抬起。

变变变,她变什么呢?混乱的思绪阻碍了她的想象。

这种课程对于楚云天一点都不难,转瞬就幻出了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鸟,那姿态仙气十足。

瞬时,就吸引了霍依依的眸光,抬头望望,“这就是自由飞翔~真好!”

霍景腾凝眉瞪眼,拒不示弱,起了身子,将袖口落去闭眼,而后便用力的聚纸。

怎奈,试了几次,都仅能成为一个静态的物件,跟楚云天那翱翔天上的凤凰鸟根本就没得比!

不行,他才不要放弃!定然能做的比他好!

尚卿凝瞧了他有一会儿,看着他变了又变,一直都落着不满意的神色。

“这只不过是堂定力的课程,不需这般……”

“卿凝师妹,你不明白!”他才不会让某人把他这做大哥比下去!

片刻,周边弟子也都凝成了自己的物件,有的是随风飞动的树叶,有的为绿油油的青菜,有的~幻了一把笛子,正放在嘴边,声声吹奏!

“莫问,你吹什么呢?没看到我在定睛聚神吗?”一面继续用功默念口诀,一面侧了身子,对着后方「噪音」大喊。

莫问无奈扯嘴,“你刚刚不是做的挺好吗?凝成了花瓣,凝成了扇子,凝成了长箫!除了云天师弟的凤凰你幻不出来,其他人所做之物,都幻了个遍!”

“你闭嘴!”存心在他伤口上撒盐!有这样做兄弟的么!他就不信了,他就幻不出一个活物来!

卿凝低眸,瞬时也幻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在手,静静地扬手摸动,“你这样是做不出来了的!心里别乱,想想自己喜欢什么?又希望什么出现在眼前。”

他喜欢什么?又希望什么出现在眼前?

霍景腾闭目凝神,沉稳了一会儿。

此刻,白祁正笑着落了大声,“好了!这把剑单看看还是很漂亮的!算得上是极品!”侧眸一瞬,却见霍依依还没有动手,“依依,你怎么还不做?是还没想好吗?”

她的脑子里空空的,两手凝不起来力道。

“没事,慢慢来!”楚云天轻声道了句。

良久,待霍景腾觉了手下活物走动,他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莫问大惊,“景腾,你做到了!哇~这只小白狐狸好漂亮!毛绒绒的一看就很可爱!”

“哎!你别摸!”瞬时打掉身后伸来的手掌,“小心吓到我的狐狸!”正出言说着,忽见它转瞬跳下了桌角,滑溜溜的便窜去了霍依依桌下。

霍景腾晃着眼神追去,直到瞧着它停在了她的脚下,这嘴边算是渐渐扬了弧度。

依依俯身低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雪白皮毛。小家伙好可爱,让她越发觉了亲切。可不知怎的,竟从她的指尖忽然袭来了一股凉意。

脑子里顿时刺痛,就如中魔般,收手,直起。眸光晃晃难定,似被某个执念所控制,她开始撑开两臂,将桌上的碎纸凝聚成型。

片刻间,所幻之物乃是一件浅白色的绒衣。伸手为脚下的小狐狸穿上,惹得周边同门,皆投来好奇的目光。

“依依,狐狸本身就有毛,它们是不会觉冷的!”

“不,它们也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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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护妹之举 有些过了

否决了白祁师姐的话,直到整理好了小狐狸身上的绒衣,霍依依才觉了心安。

“你怎么了?”云天侧过脸来问着她。

她却仅仅是撩了几下鬓发,摇了摇小脑袋。

霍景腾在另一边,依旧无声的杵着。

他瞧的清楚,她脸上的不安情绪,本来是想幻出一活物,让她能够开心,亦将眸光从半空移下的。

却不知,她对狐狸从何时起,竟有了这般深的感情,或有什么事,是他不清楚的?

书母所教的课结束后,一众弟子便各自离了韵书房。

霍景腾侧身倚在木桌前,对着尚卿凝说了好多话,“今日如何?是不是很有意思?”

“是挺有趣的!比平时练习功法好玩多了!”

“那~定要每日都来坐坐!”薄唇落话间,眼神已移去右方盯看。

霍依依仍低头不起,轻抚着怀中的小狐狸。而后,法术到了时辰,手心内恍然滑落片片碎纸,咯噔一声,似从她心间挖走了什么。

“依依,大家都走了,我们也走吧!你不是之前说要找我学画吗?到我那里坐坐?”白祁出声唤着,伸手搭在她的手臂上,亦是感觉到了她那波动的小情绪,但却不知,是因何而生,也并不想问个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她只要做好贴心的姐姐,这般哄着她,劝解她,便好了。

霍依依轻点额间,慢慢地被白祁拉着起了身。

“师姐的画,云天也很喜欢!不如带上云天一起学学?”薄唇一扭,就显了甜度。

白祁自然不拒,“走吧走吧!我也喜欢热闹!全当是拉着你们给自己解闷了!”

“依依!”见他们要踏门而出,霍景腾终是憋不住扬了声,可也知妹妹今日心情不大好,总不能拦着她去玩吧。扯了好几次嘴角,便压下心间之话,道了句,“早点回含章宫,别太晚了!”

“知道了!”

短短的三个字便把他打发了?甚至连个头都没回?霍景腾就差未在原地窜起来。

”妹妹大了,留不住!那楚云天究竟哪里好了?”攥着折扇的手,使劲指了去,心中百般不悦,奈何他也管不了。

莫问一旁起了身,瞧不明白他这是生的哪门子气,“依依明明就是跟着白祁师姐走的!怎么让你说成~是跟着云天师弟跑了呢!你这哥哥的心眼会不会太小了?”

“瞎说什么呢!”原指向院门的扇身恍然垂在了莫问头上。这话说的他,可就不爱听了,该惩戒!

莫问无奈的摸了头,自从跟他成了兄弟,处处都得防着他动手!

尚卿凝觉得自己静坐的有些久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卿凝师妹待会儿要去哪呀?”

“去帮我师姐,清扫不盈阁后院,整理一些书籍。”

霍景腾浅笑点头,却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没什么思考力度,“行吧!同门之间互相帮忙是好事!那就明日见!”

尚卿凝依礼俯身,之后,便退了步子转去。

霍景腾盘手原地,仅用余光勾了勾她的背影,但那眸色却显得不明,好似看见的和入眼的并不是一个景。

“你在想什么呢?”

“我能想什么?书母的课也散了!该想想去做什么了!反正不想练功,太无趣,太闷的慌!”抖抖袖口的褶皱,也在此刻晃晃不在状态的脑袋。

莫问也不知他是装糊涂,还是~本就是个糊涂虫,“你不是从前,觉得卿凝挺不错的嘛!怎么人家来了身旁,你倒那么容易就放了!”

“对啊!我想什么呢?”眨眨眼睛,越发觉得脑子里混乱一片,“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没抓住呢!”后悔莫及!后悔莫及!

扬手将扇柄垂入掌心。

“你这扇子不错!哪里来的?”

“这个啊!”高高举在彼此眼前,恍然就感到脑子里闪过什么画面,“依依?”

“依依给你的?”

“依依~”

“知道你有个妹妹,都羡慕你!”平时就喜耍嘴皮,满脸得意。有个妹妹,把他厉害的!

“不行!我得去盯着依依,万一她跟着楚云天吃亏了怎么办?”去,赶紧去!心中有个声音,时时提醒!

刻不容缓,立马迈步。

莫问拧眉瞧望他的背影,“云天师弟,怎么可能欺负依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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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在一旁,眸光盯瞧于白祁师姐的画作之上,却是并未将面前山水印入眼底。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师姐的画真可谓是让人叹为观止,已无法用一个好字来形容了!”

“云天,你这些年嘴皮子越发溜乎了,跟你的功力一样在长!”就看他吧嗒吧嗒的张了几下小嘴,甜的让人舍不得捂耳朵。

但听多了,她会得意的!

楚云天浅笑抿唇,说了这么多,实则是为了放开嗓门,勾起某处小姑娘的神色,让她赶紧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在被白祁师姐抓到前,尽快找找好的词儿,夸赞一下!

“师姐,这画太美了!”原拖着下巴,愈渐倾斜的手臂,忽而挺直,薄唇微微张合,立刻就迎了笑,“美的~让人找不到话来形容了!”她没有楚云天那么大的才华,能顷刻想到一首诗来赞许。

无奈,只得尴尬的挤了几下唇畔,也在为方才的走神,垂下不好意思的眸光。

“我只是画的年头有些久了,等你们时长画画,也会画好的!”虽然不能生傲,但听了称赞,也是会欣喜一瞬的。

霍依依几次提笑,都是在自控,这样的举动多了些,就变的僵了。心里沉着太多的事,找不到理由消化,便会永远窝在那里,成为折磨自己的疙瘩。

“依依你瞧,师姐所画的树密于山间,似真的随风摆动,还有这片片垂下的落叶飘,扬在半空,亦是尽显潇洒!”

“你还能在画中看出潇洒二字!云天,你可真是不简单!”

“当然了!这幅画里包含的寓意可多着呢!师姐是作画之人,自然知晓,云天只是依着上面说说!”嘴上虽依旧在夸赞师姐,眸光却已瞥向了身旁。转而又道,“这人,就跟落叶一般,不可在同一地点等待枯竭,总要随风摆动,看尽大千世界!如此,心内便会开阔,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会慢慢化解!”

这瞬,霍景腾已经在院外偷偷瞧望了,恰逢楚云天朝着霍依依走了两步,挡住他的视线,让他歪脑筋漫天乱飞!

“你,给我站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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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哥哥也能交画画

霍景腾从院外走近,立刻就挤在了中间位置,拐了楚云天一眼,便侧身拉起了自己妹妹的小手!

“走啦!娘亲叫我们回家!”

“娘亲叫我们何事?很着急吗?”霍依依不解的问着,可看他此刻的神色,也不像是很着急!

“是!挺着急的!非常着急!”薄唇扯扯,吐出的话语着实快了些。

霍依依还没反应过神,就被他硬拽着行了步。

强行把人拽走的情形,让白祁瞬时显了呆状。张圆嘴巴,默默瞧望那兄妹二人的背影,着实~着实无法描述。

“霍景腾这是怎么了?今天哪根筋没搭对?”

楚云天不言,仅是低垂下眸去,落了一瞬的笑。似比任何人都看得懂,看的真。

霍依依被这么拽着一路回了含章宫,期间也有过扯动,但他的力气太大,愣是不给她抽离的机会。

一直就这般气冲冲的往前走,连个头都不肯回。

无奈,她只得耍起小可怜,哎呀呀的在含章宫前弯了腰,“疼了疼了!好痛!”

“哪痛?”

双眼微微眯起,就见他立刻停下了脚步回头,方才那怒气的模样,瞬时就变了疼惜。

“哎呀!手腕疼,都要被拽折了!”依旧做着痛状,演戏还需演足。

霍景腾赶紧将力道变轻,生怕再弄疼她。

“没事了吧!”也不知刚才自己怎么了,就想着赶紧把她拽回来。

单论方才的画面,还真能因此误会~他心里在意她。只可惜,现实终不可能的!

缓了片刻思绪,霍依依抬眸轻声,“不是说娘亲叫我们有事吗?”

“娘亲没叫我们!我随便说说的!”

“诶?”

这一瞬,对着她,竟说不出谎话来,其实从小到大,他都对她不参假话。

“我就是不愿意你跟楚云天走的太近,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家啊,寻仙境地那么多说眼睛,恐遭误会。”拧着眉头的道了出来,的确是心中的所想。

奈何,她却呆呆逢着他的双眸,并不明白。

“我是去找白祁师姐的!云天哥哥亦是喜欢白祁师姐的画作才跟过去看的。”

“那,也要少些!”

“我们寻仙何时在意这些了?哥哥不也是常常去别的门中看师妹吗?”

“我……”竟无言以对。

自己又做了什么,居然还想着管她。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回都回来了,在这里杵着也尴尬。

见他瞪着大眼不再落话,霍依依便侧了身去,一脚迈过了门槛。忽而觉了拽力,回眸瞧了一眼,竟又被他伸手拉住。

“你不是想学画画吗?大哥教你!”

“……”

每次,都是这般高傲自负的模样。

也不知,行是不行?

她还从没见过他舞文弄墨的样子。平日里,在他的眼皮底下,都是一些木头碎屑,瓶瓶罐罐的东西,何时改了性子?

他说~要教她画画?

居然还来真的?

没多久,便在院里的石桌上放好了所需之物。

他朝她笑了下,转而便垂下头去,提了笔,沾墨作画。

霍依依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看他究竟能画出个什么东西来。一笔一划,架子摆的倒是有模有样。

润色青绿,花色鲜艳。

只是,越发觉得不对劲!

站在他的旁侧,垂下头去瞧了好一会儿,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这画的什么呀?”

“山水乡园呀!”那脸上的自信之色,当真要比画作上鲜明多了!

霍依依抬眸瞧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去,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长长的一张纸上,除了能看出来片片花瓣,和颗颗树木以外,看不出什么景色风景。若不是颜色润的好,这幅当真比不上白祁师姐的画作。

不禁撅起小嘴,微微点头,本来嘛,霍嘟嘟第一次作画,不能对他要求太高。

霎时,一道深蓝色的长袍垂至眼底。

“这画~是你画的?”

霍依依抬眸,恰逢霍爹爹临近。那脸上竟是如此惊讶,难道就只有她看不懂吗?没觉得哪里特别呀!

霍景腾始终保持着傲气,“那当然了,我这手里的笔还没放呢!爹爹以为,我能从哪里找来一幅墨迹还未干的画作来充当自己的!就算可以,也不能这么糊弄妹妹!”

此刻看来,这些年当真是自己小看儿子了,“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偷偷学了这些?”

“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就是天赋!”

霍修翊瞬时叹了一声,扬手落指点点。

父子俩倒是笑的很开心,霍依依怎么就觉得脑袋瓜子那么懵呢?

“这幅画除了润色鲜艳外,哪里好了?歪七扭八的,单看一朵小花,一颗青树还尚可入眼,若要整幅画看在眼里,真真融不进去!”

“嘿?”他在这里比划了那么久,她就给他这么几句伤人心的话?

“依依啊!你是没看对方向!”见俩孩子瞪了眼睛,这样的画面,这些年也没少看!

霍修翊赶忙将依依拉到了自己这边来,不禁扬手指了指画作,“你再瞧瞧,可是一幅美丽的山水风光?”

“……”眨动着两只大眼,瞬时就惊呆了。

霍景腾居然是倒着把一幅画画完的?还真是有点能耐,如此美画,她就是正画都画不出来!

“这下知道哥哥的厉害了吧!以后想学画画,找哥哥,哥哥教你!”

“景腾啊!你若早这般用功,爹爹跟你娘也不会那么操心了!早该像个当大哥的样子,好好教教妹妹这些!别总想着把妹妹带坏!”

“我哪有带坏她!”霍景腾出言否决,转而瞄了她一眼,心里想着:带不坏,只能宠坏!

“依依,你再看你大哥的画,可还有什么不好之处?”

“当然有了?”

“……”还有?

眉毛都不眨一下,就说出来了!这是对她这哥哥有多苛刻?

“爹爹你看,这林子里跑着的是不是一只小狐狸!”

“嗯!确有一只!”

“为何,哥哥只画了一只,不清楚小狐狸也会孤单吗?”

“……”霍修翊静站一旁,稍不作声。

霍景腾提笔点点,“我就喜欢一只狐狸,多第二只碍眼!”这也能算不好,女人怄气劲儿来,就爱瞎挑刺儿!

“哥哥这话,是不愿理睬我提出的意见了?”

“……”霍景腾轻抿薄唇,看着她的表情,着实惹不起,“妹妹这是对狐狸越发上心啊!我理!”双齿紧咬着,落了话。再不多说,便于旁侧加了好几笔!

第二十五章 只是哥哥的关怀

霍依依瞬时眉眼一揪,“这哪里是狐狸,这不是站了一个人嘛!”

霍景腾挺胸,气足,“它不就是缺了个伴儿么!为什么人不可以!人也行啊!”

“霍嘟嘟!”

“叫大哥!”

“……”两个人又吵起来了!从小看到大,从小看到大!

霍修翊于心中这般念叨着,站在一旁背手静看,见他们盯的彼此差不多了,这才出声劝解,“行了!景腾!你就不能让着点妹妹嘛!”

“我是没让她嘛!爹爹您也看到了,是她无理取闹!她不就是要个伴儿嘛!凭什么人不行了!”

“霍嘟嘟!”

“叫大哥!”尴尬的扯了两下嘴角。

爹爹面前,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多不好意思。

“霍景腾~”

哪知,她一声怒吼,就转身跑了远。

霍景腾呆呆瞧望,忆方才小依依的眸光,似带了些许泪痕,“真~把她气着了?”

“你啊!依依还小,你这做大哥的就不能哄着点吗?”

他还不够哄啊?还想怎样?

霍景腾无奈的抿动薄唇,转而就又看了看妹妹跑去的方向,他这已经够好了,换成别的师妹,早动手了!

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霍依依跑回屋内,将房门紧关。一时间,额头刺痛,扬手护上,恨不得垂去几次。

『它不是缺了个伴儿嘛!为什么人不行,人也可以呀!』

『我就喜欢一只小狐狸,多第二只碍眼!』

霍景腾的话,一直在她的脑子里重复着,为何上天终要将他们捆在一起,为什么,却无法战胜宿命。

傍晚时分,见她没有去吃饭。

霍景腾便托着饭菜帮她送来。明着是爹娘教训,非让他来的,实则他的心里亦是惦记她的。

轻轻敲打几下,屋内未给回应。

扯扭两三下唇,嘻嘻落语,“依依啊!吃饭了!今儿,可都是你最爱吃的!大哥见你没出屋,便特地给你送过来的!你快开门,一会儿菜可就凉了!”

哗啦一声,听得摔落杯子的音。

霍景腾担心的踹开了房门,忽而瞧见她趴在桌下,脸色浅白。

“依依~”他快速跑近,撇下托盘,屈身将她抱起,“你怎么热起来了!”慢慢把她放去床榻之上,心里越发埋怨,薄唇扭扭,甚是愤燥,“都怪大哥不好!明明昨夜禁闭室内微凉,你身子向来虚寒。我是白日也没多注意你!晚上亦没多关心你!”

“我没事!”除了身上莫名的寒意流窜不停,她还是有丝丝知觉的。“你不也来了嘛!”

“我若不来,你可怎么办?下次,感觉到不舒服,事先跟哥说!”

“知道了!”

此刻,竟连眨动眼睛都变了无力。

霍景腾担忧的又将被褥为她提了提,一直提到脖颈处,生怕她会觉了冷。清楚她,自小就有寒气在身,亦是旁人无法帮她熬过的,他便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好多年没犯了,怎么突然就又……准是昨夜禁闭室寒气太重!怪大哥了,应该早早的发现的。”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都习惯了!明日就好了!”已是感受到了他的关心,胸口处温温热热的甚暖。

“我就说嘛!你就算再跟哥哥怄气,也不能不去吃饭啊!平时,就见你能吃!你不上桌,我今日都没怎么吃!”

“你是来教训我的吗?”小嘴微微扯弄。

瞬时让霍景腾觉了那可怜巴巴的模样。

“哪能啊!你这小姑奶奶!我得时时刻刻敬着,让着!不能把你气着!你若嫌那画不好看,明日待你好了,哥哥给你专门画两只小狐狸!”

明明方才是她太过怄气,他居然还跑来哄她。

“不用了!我也反省了!一幅画而已,不值得伤了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就是!这才乖嘛!依依最好了!”两个人说开了,自是聊什么都为欣喜的!“饿了吧!我把饭菜端过来给你吃!”

还真是觉了肚子咕咕,霍依依点头,本欲起身,却见他伸手轻抚,慢慢让她靠在床边柱上,“等我一会儿啊!”

静静地坐着,侧过些眸光去,瞧了瞧他的背影。明明房间不大,床榻离着木桌的距离也不远,他竟然在此刻用起了小跑。

而后转身,三两大步,又迈了回来。那眸光中,全全是对她的关心,只是这样的关心,却是哥哥对待妹妹的疼爱。

床边放了一个小木凳,把菜盘摆正,以方便挑取。捡了两片鱼肉,放在碗里轻轻搅了下,便上扬映在她的眸前。

“张嘴,啊~”

她的动作有些慢了,呆呆的眨着眼睛。只因被他的疼爱,弄的心头慌慌,却还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筷子落在唇边,她才张了小嘴,齿间渐渐嚼动,心里越发觉了暖暖,似将些许体内寒气驱逐。

“这是爹爹做的椒丝酸鱼?”

“对呀!爹爹今日亲自下厨!你可得多吃一点!”言罢,还低下头去,细心的挑着鱼刺,生怕发现不到一处,被她吃进肚子。

如此之举,她可从来都没见识过。

小时候,他也常转了性子的来照顾她,却也没像现在这般仔细过,这架势,就恨不得一个脑袋扎进盘子里,贴在鱼腹上拨离肉刺了。

“我自己来吧!”霍依依呆呆落话,再这般下去,她会被他宠的越发头疼的。

“不用!”两个字,就拒绝了她的「祈求」。依旧低着个头,挑的那个带劲儿。

再三看清楚,才放到碗里,搅了搅。

霍依依只得惹着心头的小混乱,一口一口的接着他送来的饭。

“我今儿算是有口福了!这得让那些师妹们羡慕死了!”

“羡慕?那也得羡慕着!谁让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呢!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去!”

霍依依闻声,低了低眸,缓了一小会儿,便又扬了笑,“是啊!在大哥未娶妻前,我还是能用一用的!”

“娶妻?”晃晃眼珠,停了片刻,“这事儿,有点远!”

“……”大大的眼睛盯瞧着他,没想他会说出这么一句,从两年前,他不是就在念叨,早点成家,才能立业么?

怎么现在说说,又不着急了?

“就算我成亲!谁能管我宠爱妹妹!”

“……”

“你是我霍景腾的妹妹!就一辈子都得宠着!一点委屈都不能受!谁若敢欺负你!那就是跟我霍景腾过不去!我定当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嗯!说的很带劲儿,动作很浮夸!

霍嘟嘟的表现力,依旧那么强悍!

第二十六章 全心全意 为了她

寂静深夜,楚云天坐在房间内,久久难眠。酌一杯清酒,望窗外明月,心中思绪条条,却再不会如从前般,庸人自扰。

该来的总会来,该奉还的也终要奉还。即便将她绑在身旁,也只不过是三个人的苦情。

前面所经三世,让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他不愿再见那样的悲剧,看着她坠悬崖,饮毒酒,洞房之夜以匕首了解所有。

她虽对他百般残忍,他却无法不对她好。宁可放开她,也再不要看到她伤害自己。

这次,明着是神眷司为他俩谱制的历经缘劫之路。

实则,是他要为广颂,莲紫沁圆完七生七世的苦。

爱不单单是要把对方牢牢抓住,只愿她过的开心,他亦再无所求。

堂堂九重天太子,怎会窝在一处没有结果的感情中,委屈了自己。

低眸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杯子,不禁扬动嘴角,落下了一抹笑意。放手并不难,难的事,该如何成全他们。

如今的状况,是要先消掉『断咒』。好在他知~定缘殿月庭,已经帮他们解决了一个难题。

既不是真正的兄妹,那终会有办法敛谱成双。

“还要去哪,既然来了,不进屋坐坐吗?”瞥眼门外,顷刻落声。

这语气,可不似楚云天平日里,该有的语气。

月庭摆袖而来,渐渐的在他面前显了身,唇边扭扯几下,知躲不过的,终归是躲不过,只好先俯身敬了话,“太子殿下!”

轻轻的“嗯”了个音儿,眸光未抬,指尖仍在桌面上敲动。

“殿下,您这是……”历劫之前,都该消去记忆,他这是明着破规矩!

月庭思来想去:人家是太子,自然无事!此刻,还是管管自己吧!这下被抓了现行,怕是要受点罪了!

“你是来看广颂莲君的?”

“啊?”月庭心里一愣,突觉太子殿下的语气不对!不该是这般的,应是要训斥他的呀?

“我知,是你将他们此世的『断咒』解了个结!才让他俩,只做了名义上的兄妹!”

“我哪有这本事!”满头虚汗,擦都没办法擦!两手窝在袖口里,抖颤不停。

谁说,神仙不会害怕!

这下,要被逃不了了!

“你说~不是你?”

景旭太子的眼神太过聚光,让他根本就琢磨不透其中的意思。

软了两侧肩膀,顷刻提了憨憨,“真不是我!是我师父!”这瞬,可怪不得他了,只能说实话。

自己师父主掌天地姻缘数万年了,想想还是有些地位的,小太子多少要给点面子!

若换成他,怕是就要变成肉末渣子了!万一被吧嗒几下,拍下凡间来怎么办?他可不像莲君大人那般,那么爱历劫!

“你说~是月仙倾缘玄嗣老君?”

“是是是是是!”立马低眸点点,恭敬极了。

“玄嗣老君,不是退了很多年了吗?前段日子,吾弟看上了东海景阵千岁的女儿,苔碧公主,依着父神的面子,才盼得老君跑了一趟。不想,玄嗣老君跟广颂莲君的关系如此深厚,竟不用找,就来亲自牵线了?”

“这……”

“既然玄嗣老君出手了!本太子也就放心了!”

“……”这转折比较大。

月庭原地眨眨,愣是没想到会是这般的结果。景旭太子居然说放手,就放手了?

如此,他也不算是公然跟着太子对着干了!

“想什么呢?”轻轻捏过慈杯,就看着他原地愣神。

月庭转而回思,憨憨道:“没想什么!小仙这不是在想莲君大人跟小狐君嘛!”

“嗯!此世结束,待我回去,好好赏赐你!”

哎呦!他也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惩罚变了犒赏!太子殿下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孤傲,不通人气!

月庭赶紧捧手拜谢,“赏赐不敢!莲君大人也是小仙多年的挚友!小仙也只是替朋友担心而已。”

“行了!退下吧!我虽记忆未消,此刻,却终还是个投胎的凡体!天色已晚,该休息了!”

“是!莲君大人好好休息!”

月庭退步离去,转瞬消失在楚云天的房间内。

他却依旧紧握杯子,坐在原处不曾挪动。说是要休息,可怎么能睡得着!不过是,想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罢了!

……

窗外夜色渐渐入深,又渐渐变亮。

咯吱一声,落了推门的声音。

迷迷糊糊地感应到一股愤意。

瞬时,便被抓起衣襟,力道甚是强劲。霍景腾使劲挤了下眼睛,才慢慢睁开,看清来人。

“爹?”忽觉头顶被遮,落了黑乎乎的一处。抬眸瞧看,顿时清醒的定了神。

那是一只许久未挨过他的手掌,如今已在他的上方蠢蠢欲动。

凝禾随后跟来,赶忙拦住了霍修翊的手掌。

“你这是做什么?”

“我拍死这个不懂礼数的家伙!”

这神色甚是气愤!

霍景腾自知自己从前没少气过他!可也没见过他这般动怒!

不懂礼数?

呆呆扯了几下嘴角,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不是依依不舒服,他担心么!所以,没敢离开,就守在床边睡着了。关心自己妹妹,怎么了!

“……”忽而,于心间咔嚓一声。

再瞅瞅爹爹,娘亲的神色。

啊!他倒是给忘了,这妹妹是外面飞来的!不是从娘亲肚子里蹦出来的!

“修翊!依依还睡着呢!别在这吵!”

“你给我出来!”

“出就出!”他又没做什么事!每次都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动作对着他!

跟他犯了多大错似的!

他霍景腾行的出,做的正!还怕了不成!

凝禾夫人见他们父子二人出了门去,便坐下来帮着依依提了提被子。

不禁握住了她的小手,扣在另一只掌心中,轻轻护之。

她的身上依旧透着些许凉气,唯有这只手心落有温度。

必然是因景腾守在床前,紧紧攥了一夜。

……

跟在生了怒火的爹爹身后,霍景腾仍是一脸傲气。

他没错,甭想「屈打成招」。

“叫我出来干什么呀!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休息了!依依不舒服,我这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睛,我得回去补一觉了!今日,韵书房我也不去了!”

“你……”霍修翊怒转身子,拧眉看着眼前的儿子,“你已经不小,该懂些事情了!依依不舒服,你可以通知你娘来照顾!干嘛要自己在依依房间里守一夜!”

“你们昨晚,让我把饭给依依送去,我看到她不舒服,自然要留下来照顾她!”瞬时,翻了一眼,很是理直气壮,“你不总说让我多照顾妹妹嘛!我这做了,怎么还就错了?”

第二十七章 对依依最好

是不是亲的先放一边,反正他现在有理,没理也得挑理!在这一发大火,就变个性子的霍修翊面前,想要好好保护自己,就得硬气!

“你如今已为弱冠之年!比当要明白,男女之间是要有距离的!依依终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要我把依依当作妹妹的是你,现在让我拉开距离的也是你!什么意思嘛!”怄气的扭扭嘴角,反正就是有理,绝对不给他压下去的机会。

“我怎么跟你这孩子说不明白的呢!”

说得明白才怪呢!

霍景腾瞬时撩动眼皮,依旧摆着糊涂的模样,明白也得装不明白!

“总之以后再有这事,找你娘来!”

“行!”重重的出了音,就顺着霍修翊给的台阶下,“下次,发现依依不舒服,我就去找我娘!你还不是一推门就进来了!”最后自是变了小声,不推门而入,能逮到他趴在床边嘛!

当爹爹的可以,当大哥的不行!

“你娘推的门!我是听你娘说,你在屋里,才进去的!”

“……”小声也能被听到,霍修翊这耳朵,还真是好使!

呆呆眨眼,抿着唇边不再落话,自是显了乖乖。好不容易卸了愤,可别再把他的火气拱上来!

只瞧着霍爹爹一声叹,转瞬就发了话,“你不是一夜没说好么!还不快回去休息!”

“哦,好!”

“免得在这里胡乱说话!”这么大个人了,还总跟个孩子似的!

得了令,霍景腾自然要跑。

点点头,立马就侧了步子。

霍修翊于原处回头,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心里想了很多事。

……

一声无力的轻咳,霍依依渐渐从熟睡中醒了过来。这一夜,虽落了凉寒的旧疾,但睡的确甚好。

“你醒了?”

“娘?”睁开眼睛,发现凝禾母亲坐在身旁,正用那温柔的眸光看着她。赶忙支起半身,靠在床角,凝眸对视。

“景腾在你床边守了一晚上,刚刚被你爹叫走了!”

微微点了点头,以作回应。心间的思绪却已随着眸光瞥向了门外。

“幸好,昨日有大哥在!用功法帮我驱除了大半凉寒。”

“是吗?”凝禾母亲笑眼弯弯,瞬时又拍了拍她的手背。

在她这里可没有什么过界的礼数,只愿两个孩子相处的欢心。

“嗯!虽然大哥平日里,贪玩任性,还总是拖累我!但若真的遇到事情,还是会特别照顾我的!”

凝禾夫人转而笑出了声,自己的儿子什么秉性,她又怎会不知。

但自从小依依来了这含章宫,已是很多次瞧见小景腾的变化了。

“景腾,也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成乖乖样!”

“诶?”

“这些年,母亲看的到你们的相处。”有些话说不出,但是心里,却全全明白,也甚是希望,“知道你们感情不错。”

“娘……”

“娘,就喜欢被你这般叫着!喜欢你清脆的声音,喜欢听你在耳旁轻唤。”

她总是能从凝禾母亲的眸光中感受到慈爱的暖意。浅笑着勾动嘴角,贴心的依偎而入。

“依依也喜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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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祁一早来了韵书房,发现霍景腾和霍依依都没有来。要说霍景腾偷懒不来,不稀奇!依依每日都是最先跑来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忽听后方落了脚步声,她迅速的回了头去。却见一身蓝衫走入,来的还真是勤快了!

可惜,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小依依!

“白祁师姐!”尚卿凝虽庄重沉稳,不爱露笑,但礼数还是尊的。

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了下身,点头敬之。

“卿凝师妹来的真早,不知昨日听了书母的课,感觉如何?”

“自然是敬佩的!不然,我今日也不会再来!”

再来,不是因为霍景腾吗?

眼眸落在她身上绕了一圈,自己心里的小思绪也就跟着转了一圈。

她断定,她是因为霍景腾才来的韵书房,再无第二个理由寻之。

“那师妹就先坐吧!今日,应该会更好的听书母讲课!”

“为何?”淡淡的扯了下嘴角。

“因为那个爱叽叽喳喳的霍景腾没来呀!平时就他问题多,今日终是能清静清静了!”

尚卿凝虽不迎话,眸光却已移到了霍景腾的座位上。

还不承认!

女人的神情说明一切呀!

白祁不禁撩眉浅叹,想不明白!霍景腾那家伙有什么好的?怎么还会有师妹倾心于他?

转而看到楚云天从门外走来,忍不住盘手胸前,静静端详。

虽然,他对楚师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也有爱美之心,如此俊朗的男人,不是才该被姑娘追捧嘛!

尚卿凝这眼神不行啊!

能看上霍景腾的姑娘,都瞎了吧!单单是品行就有大问题!估摸着,也只有她能看上他!

“师姐早!”

“早!”多好看,虽然眼睛小了点,但依旧挡不住他的俊秀。

然,尚卿凝只是敬了敬,便侧步走离了。瞬时坐去她的位子,静等书母出来授课。

“依依没有来吗?”

“你倒直白,来了就问人!”不像某些人,绷着个脸,不好意思说出。余光扫扫,便又瞧了一眼尚卿凝的背影。

楚云天做了副羞涩状,缓了缓思绪才又落声,“师姐说笑了!我只是奇怪,每次不都是她早早的就来了吗?”

“我也不知今日依依是怎么了?许是不大舒服吧!”

良久,书母都已经出来准备讲课了。霍景腾居然跨门而入,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书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晚!我也才刚来!”瞧着书母嘴边的笑意,就知她有多宠霍景腾。

这无疑是在坐寻仙弟子都清楚的事!

毕竟,霍景腾可是自小围着书母转。

霍景腾扬动嘴角乖巧的笑了笑,而后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转眸一刻,恰逢尚卿凝投来目光。

“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

“怎么会,书母的课!我是能不落就不落的!”

“你倒是好学!”

“那当人了!别的不说,书母所教,必然次次上心!”憨憨一笑,对着尚卿凝撩了撩大眼。

做者无心,看者有意。

白祁一旁观望,这霍景腾究竟是有没有瞧出人家师妹的心思?傻乎乎的居然还在那里挑眉眨眼!

“景腾!依依怎么没有来?”书母忽而问道。

霍景腾赶忙抬头回话,“依依有些不舒服,今日在含章宫休息了!您放心,景腾今日必然认真学,回去后,原原本本的教给依依。”

第二十八章 拿她打幌子 已不是第一次了

“若说霍景腾有什么纯优之处,也就是对妹妹好!”白祁扬手托腮,小声自语。

然,却让身旁皆入耳。

被白祁师姐点名叫好,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虽为自己仅有的纯优之处,但他亦得意的勾了嘴角。

尚卿凝侧眸瞧了他,瞬时眸中带思。

同他所呈之情绪,显然是不一样的。

只是,他却未曾在意,目光全全投在了书母身上,竟比平日还要认真。

今日所学,是如何听懂小动物的声音。霍景腾心中欢喜,知其必然是依依最爱的课业。

书母一说散课,他便迅速的起了身,准备直奔回含章宫去哄小依依开心。

“霍景腾!”

“哎!”被忽然叫住,他惊讶的转了身,呆呆的盯瞧片刻,待对方说出话来。

尚卿凝低眸轻缓,而后,几步追上。

这让一旁看着的白祁很是意外,想不明白。

“你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她轻声问道。

大眼瞬时眨动,朝着他一下,两下。

“……”这画面,有点出况。

从前,他常去不盈阁,其他师妹都对他热情极了,就唯有她,对他爱搭不理。

这瞬,是怎么个情形?

“是回去给依依,讲今日书母所授的功课吗?”

“啊~对!对啊!”如此之状,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也有些未听明白!方才见你挺认真的!能否先教下我?”

“诶?”心里想着,妹妹最为重要。可是吧~人家第一次冲他张口,他也不好直言拒绝啊!

“霍师兄,很为难吗?”

“啊,不!”赶忙闭紧夸张成型的嘴巴,浅笑着扬扬嘴角,“当然不为难了!有什么为难的!卿凝师妹哪里不懂,尽管问!”

白祁顷刻瞥眼,暗自收回课前对霍景腾的夸赞!那纯优之处,一旦遇了美色,也就如扎入泥潭的白鹭,再让人投不得目光了!

“云天,走吧!若没什么事,就跟我一起去看看依依!”突然觉得她太可怜了,有这样一个,转头就忘掉自己的大哥,当真是苦命!

还说什么学会之后,回去教妹妹!

这是打着疼惜妹妹的名号,糊弄师妹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今,她也犯不着在这里生气!

楚云天回眸瞧了一眼,亦是冷哼声声。亏了他这太子殿下,还想着帮他找寻破解断咒的方法。

如今看来,某上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也不知何时,月庭仙君已在他旁侧缩了袖口的哎呀呀。

“这一世的霍景腾,最像莲君大人!可像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云天,走啦!”

“知道了!师姐!”楚云天侧身瞪了他一眼。

月庭仙君知太子的意思,他也是这般所想。摆摆长袖,渐渐消离。

不管他了!就让他先受着!有他难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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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依依觉得身子好一些了,便起来下床溜达。自己哪里是一个能在床上躺的住的人,怕是再不出门晒晒日头,便要闷坏了。

推开门,恰逢白祁师姐和云天哥哥从小院外走来。

“依依!我们来看你了!感觉如何了?”

她浅笑着扬了扬唇,“我没事啊!吃饱了,就好了!”说这句话,只因闻到了师姐手中,竹篮里的香气。

白祁不禁抬指点点,“就你嘴馋!”奈何,她就是喜欢她这般天真的妹妹。转而拉起她的手,重回屋内,“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点心!“”

“师姐又为我下厨了!这味道闻着就好香!”鼻尖忍不住贴近,靠在上面闻了好一阵。

楚云天紧跟其后,坐在二人旁边,瞬时便落了羡慕的眸光,“师姐太过偏心,我呀~就只有看着的份儿了!”

还是头一回看到云天哥哥也有唉声叹气的一刻!可这表情着实夸张了,似是故意在逗她。

霍依依静静不语,心里却是明白的。

“行了行了,看在你为我一旁生火的份上,赏你几块!”

“那我可真就下手了!”楚云天赶忙伸手去拿,那神情,好似生怕师姐会反悔一样。

霍依依坐于他的对面,不禁低眸落笑。若他真是故意要逗她开心,显然此刻已是成功了!

见他贴近嘴边咬了一口,她便也挑了一块,放置嘴边。

“我白祁向来大方!对哪个师弟,师妹都好!除了~霍景腾!”

“……”嘴边忽而停下,不知为何,白祁师姐会在这刻提起他。

然,这个答案,很快就逢了她来。

“依依你是不知啊!你那大哥可太有意思了!明明跟书母说,要好好把这堂课学会,然后立马回来教你的!结果呢?”

“……”结果如何?

薄唇微扯,却未曾落话。看着白祁师姐的神情,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结果,他居然去教尚卿凝了!”

“……”

“还一教教了那么久!我跟云天把点心都为你做好了,送来了!他却还没回来!”

再次张开小嘴,将点心填入。

脸上做着不在乎,实则心里已经变了些许味道。

缓了片刻思绪,才仰头落了声,“我哥这人一向是喜欢师妹的!卿凝姐姐亦是众多师妹中,长得最好看的!我哥自然是拒绝不来的!”本是想表现为不在意,却偏偏每道一句,都是替他寻理由。

“你还帮着他说话?她可是拿你打了幌子!”

“打就打吧!反正这些年来,也不是头一回了。”亦不差这一次!

这般回着,便听门外落了脚步声。

霍依依低头侧瞄,见那紫衫一角,已是跨过了门槛。她不言语,依旧装出一副贪吃的样子。

却恍然觉得,平日里最爱的糕点,竟在这刻没了味道。

“还挺热闹!白祁师姐,又来给依依送点心了?”霍景腾撩眉出声,发现竟无一答复。不禁好奇的走到依依身后,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提笑呵呵,“怎么样?好些了吗?看你这吃相,必然是没事了!总让人那么惦记,下次可别这样了!”

嘴里嚼动的速度瞬时变了慢。

白祁侧眸,知她又一次被霍景腾说软了心。可她却看不下去,顷刻起了身子,二话未落,就踏出了门去。

“白祁师姐这是怎么了?”

方才,他在做什么?

如今,倒是还能冷静地站在她身边?

着实低估了他的厚脸皮!

楚云天亦不落话,仅是随了白祁之后离去。

弄的霍景腾一头雾水,“这俩人,怎么一回事?”

第二十九章 情绪落的有些过了

瞧着白祁,楚云天一前一后的走了!

霍景腾也未多在意,转瞬便坐到了方才白祁所坐的位子上。顺手从篮子里拿了一块点心,塞在嘴里,迅速嚼动。

“依依,今天你没去韵书房,书母教了我们如何跟动物打交道!知道你对这些特别感兴趣,所以,我学的特别用功!就是为了回来以后好好教教你!”

“你不是~教的卿凝姐姐嘛!”

“卿凝?”听了这个名字,立马就停了嘴里的嚼动,“你是不是听白祁师姐又说什么了?还是楚云天又在你面前嚼什么舌头了?”

“什么呀!”突然就那么大的动作,瞪着个眼睛的给谁看?是怕她会误会?生气?她可没有那个心情瞎猜测。低垂眸光片刻,依旧轻声的回他,“师姐只是说,你留在韵书房教卿凝姐姐了!”

“卿凝师妹有些地方不太懂,我就留下来帮了帮她。”

静静地瞥了他一眼,越发觉得他此刻的举动太过,但却不似夸张的表露。

“嗯!帮就帮吧!干嘛跟我解释!”她很冷静,心里虽有浮动,却能控制的极好,“你若能和卿凝姐姐走的近一些,也是好的!我觉她,挺好的!”

“依依,你说什么呢?”盯死她的眸光,让她再不敢胡乱说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过是多看了看尚卿凝,何时想过跟尚卿凝在一起了!

“哥哥大了不能留!我是在为你想呢!”扯开嘴角,略带逗趣的语气,也趁机放松了下自己的思绪。

“你这丫头!是嫌弃我呢?你是不是觉得,我整日在你面前叨叨叨,烦了?就盼着我赶紧看上一个师妹,甩开你?”

“……”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揪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霍景腾故作怄气的紧了下薄唇,“你想得美!”

“终要如此的!你又不能盯我一辈子,你若不着急,说不定哪一日,我就先离开寻仙了!”

“……”

此后无声,不知互瞧了多久。

“娘说,让你回来以后,去她那一趟!她应是有事和你说。”

“知道了。”忽觉此刻,落了些尴尬。霍景腾侧坐一瞬,摇摇晃晃的摆了几下身子,便迅速的抬了屁股,“那我就先去娘那里了!你好好休息!”

依依仰头点点,而后便看着他离了房间。走的竟似带了风,不是因行去的速度,而是他迈动步伐的幅度。

原吃了半块的点心,在指尖捏成了团子,顷刻落了一桌面的末子。

————分割线————

含章宫正殿内,霍修翊手握书信,字字默念。

凝禾夫人在旁,倒了杯茶水,送至他的面前。

“是父亲来的信吗?信上写了什么?”

“父亲说,让依依……”眸光一转,恰逢自己的儿子,摆袖到了大殿门前。

他赶忙折去信件,放入袖口中。

“娘,依依说你找我?”

凝禾夫人前行几步,伸手扫了下,儿子肩膀上的落叶。

“想什么呢?身上沾了叶子,都不知拍一下?”

是啊!他想什么了?

竟是稀里糊涂的就走到了这。

“我能想什么,这不赶着来见娘吗?”

凝禾夫人瞬时抿唇一笑,“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嘴厉害!甜死人!”

“娘!到底找儿子什么事?”还是郑重的落个样子吧!他可不想再于母亲面前像个孩子!

“依依生辰快到了!你是不是该做个准备!”

“对啊!”眼前瞬时一亮,连带脑子都变了清醒。“依依生辰快到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忍不住就给了自己埋怨,他这做大哥的,平日里究竟都在想什么,愣是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想想改陪依依怎么过?”

“依依一直都想去后山看一场日出!我正想着找个时候,陪她去呢!”

瞧着儿子此刻的兴奋劲儿,她算是安了心了。有些话,虽无法言明,但却能教导他如何行对的道路。

霍景腾忽而瞥向父亲的眸光,瞬时就收敛了唇畔的笑,“不过,我们自然还是要一家人在一次开开心心的过!”

“不!”凝禾夫人扬手贴在他的脸上,似故意将他的眸光拨回。“今年依依的生辰,你自己陪她过!”

“我自己?”

“夫人……”

“先别说话!”凝禾不愿他给自己的孩子太多规矩,她就是想让两个孩子好好的处一处。“景腾啊!你爹近日因为寻仙的事太过忙了!娘亲也是整日听他唠唠叨叨听累了!所以~你们两个孩子自己过去!”

“爹爹近日很忙吗?”忙什么呢?寻仙内有什么好忙呢?如今天下太平,亦没什么妖魔横行,究竟忙什么?

他再次瞥向爹爹,没过片刻,便又被娘亲的手拨了回。

其实,瞧了也没用,霍修翊也不知自己忙什么!已是呆愣的说不上话来。

“好了!我可把依依交给你了!明日,你可以叫上几个师弟,帮你去城里买些东西!想吃什么,尽管买!全全算你爹爹头上!”

“真的吗?”吃先放一边,能出一趟寻仙那真的是太好了!“娘啊!你真是太好了!依依若是知道,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要直接告诉依依,是为了帮她庆生辰,才出去转悠的吗?”

“当然不会!我还想给她一个生辰惊喜呢!”

眸光在其身上点点,就知自己的儿子像自己,聪明极了。

“可不许欺负依依啊!”

“娘你就放心吧!平时都是依依欺负我,我哪敢欺负她呀!没什么事,我就去准备了!我得亲自写个单子,然后喊上莫问陪我一起去市集,多买些依依爱吃的东西!”瞬时扯开嘴角,露齿的憨憨。竟是比自己过生辰,还要开心。

看着儿子欢喜的离了正殿,凝禾于原地欣慰的点了点头。

却不知何时,自己的夫君,已站在自己旁侧,落了叹气。

“你这是怎么了?嫌我做的不对?”

“我没那意思~”无奈的又是一声长音。

“那是何意?”

“我只是……”

“你不喜欢依依?”

“我当然喜欢了!依依可是我跟你从小看着长大的!”

“那就行了!现在就看两个孩子的了!”

霍修翊自然知晓,夫人的意思。

只是有些事情,不好决断。

如今,他也只能把某些事情先闷在心里,待慢慢看看两个孩子,是怎么一个情况。

第三十章 为了妹妹 豁出去了

霍景腾一路傻笑呵呵,很快就跑回了自己的小院。三两步行至桌前,开始扬扬袖口,提笔书写。

从前练字的时候,都没此刻这般认真过。白纸之上,左右对齐,生怕写的不够,少染半边。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不禁叼着笔杆,仰头落思。

忽而听得门前抬了脚步声,霍景腾侧眸望去,便见莫问摆袖走来。那目光着实呆愣,似在因他的静坐提笔,而感到惊讶。

“你这是在做什么?”兄弟多年,自是从没见他这般认真过。

霍景腾赶忙坐直身体,扬声追问,“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想想还缺什么?”

“你要做什么?”几步靠近,低头瞧看,就见一张方方白纸上,写满了女孩子所用的东西。“胭脂?绸缎?发簪?珠钗?绢帕?你这是要干什么?送人的?”

“你这不是废话嘛!快帮我瞅瞅,还有没有遗漏的!”期盼的眼睛,轻眨不停。

一张白纸,少写了一个角,怎么也要再加上三两样东西。

莫问越发惊讶的扯了扯唇,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让他如此上心,“你是要买给卿凝师妹的?”

“说什么呢!”撩眉一瞬,示意他错了,还错的非常离谱!“我是那么没正事做吗?”

“那你这写了那么多,是要送谁的?”印象之中,他是喜欢的师妹不少,可也从没见他对哪个在意过!倒是近日和尚卿凝走的比较近,除了她,可真想不到别人了!

霍景腾逢了他那疑惑的眸光,很是不认同的拧了眉头,“我是买给依依的!”

“依依?”

“后天就是她的生辰了!小丫头今年十七了!是该像个姑娘般,好好打扮一下了!”

莫问听言,赞同的点了头。

眼前这家伙,平日里好瞧美色,时常不正经。但唯独对自己的妹妹,宠爱有加!

“你想给依依买礼物?”

“是的呀!”

“这单子上已经很多了!还让我看什么?”

“还差一些!没看我这上面还有一个小角没填上嘛!快想想!给我好好想想!”

想?让他怎么想?

伸手敛了纸张,就这么握在手中仔细的看着。该写的都写了,姑娘家喜欢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瞬时,撇去眸光,便逢了某人那期盼的眼神。

不禁在心中哼哼:霍景腾这是要把所有能买的都买给他妹妹!

“你不如去找白祁师姐问问!”

“我找她干嘛!”提到这个名字,便让他控制不住皱眉头。

这些年,白祁可没少在他们兄妹之间瞎闹腾,好在他们兄妹情谊深!不然,就被她搅合坏了!

还有一点,甚是可恶!

便是,无时无刻都在跟他比,谁更疼依依!那是他霍景腾的妹妹,凭什么跟他比!

“白祁师姐怎么说也是个姑娘!自然也就清楚姑娘家喜欢什么了!实在不愿,你去找卿凝师妹也行!”

“卿~卿凝师妹啊!”那就更开不了口了!毕竟,跟人家还不是很熟。无奈,手间默默敛过一本书,放在下巴底处,做了支撑,瞬时落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撇嘴状,“为了我的小依依,也只好不要面子的豁出去了!”

日昃堂——祁缘堂

霍景腾偷偷前行,一步一望四周。甚是怕被日昃堂的弟子发现,如此,会惹人非议的!

他向来风度翩翩,招蜂引蝶的!可别给自己带些不好的传言,以免各门师妹闻了心痛。

此乃其一,其二,是最最最要注意的!不能让楚云天那个家伙瞧见,免得他做什么行动!

他给依依庆生辰,他可别来插一脚,小依依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才不让某些人有机可趁的讨了欢心去。

“你在我门口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瞥眼一瞧,恰逢白祁从屋内出来。霍景腾立马弯了两处肩膀,笑脸嘻嘻的迎了去,“师姐~”

这声师姐,叫的白祁好不自在。

“得了!别把哄师妹的招数,用到我这!看不习惯你的笑意盈盈!”一瞧就是有所企图,可她应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姑娘。

如此殷勤,到底为何?

霍景腾见自己的「笑」术被戳穿,立刻就挺了挺腰身,轻咳几声,以缓尴尬。

“师姐!我是来找你问些事的!”

“什么事!说吧!”有所求?看他的样子,这会儿倒是挺诚恳的。

“你们女孩子,一般都喜欢什么东西啊?”

方才还觉他挺诚恳的,这瞬便起了反感。还真是对霍景腾的为人,喜欢不过片刻。

“你又想去糊弄哪门的师妹啊?”如此行为,她可不赞同,“我可不会帮你想办法,去讨好!”

“不是!我这些年~也没怎么样吧!”无奈的扯扯嘴角,心间极为复杂。也不知,白祁是从何时起,把他定成了登徒子!他不就是喜欢看看师妹们嘛!好看的,谁不想多看两眼!但越礼的事,他可从没有做过!

“哎呀!某些人~是该检讨一下了!还没怎么样呢?你这是想怎样?”

“不是!师姐,我今日来找你,并没想怎么样!我是~我是想给依依买些姑娘用的东西!”

“给依依?”白祁惊讶的瞪了他,于心间默默的想了想:霍景腾对依依的好,那是真的打心里敲出的好!

“啊!依依后天生日!我正想着给她买些姑娘家用的东西!她也不小了,是该打扮打扮了!所以,才来问问师姐!”言罢,便从袖子里掏出了自己所写的单子。

白祁伸手接过,放在眸下,静静地看了看。

“你这写的不少了!”

“少!还少了一个角呢!”不然,他怎么会豁出去的跑到她这里来问。

白祁无奈的哼哼,霍景腾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儿,晌午时还不顾妹妹呢,这瞬就如此贴心的想着准备起生辰礼物来了!

罢了,瞧他这般认真的样子,索性就帮他填满纸张。

“你缺不缺钱?”

“啊?”霍景腾听言,瞬时眨了眨眼睛,片刻回神,摇摇头,“不缺!我爹给!”

白祁闻声点了点头,而后,便转身走回房间,在桌案上提了一支笔,细细写道:手镯,玉佩,团扇。

“行吧!买好看一些的!可别舍不得银子,买回来依依不喜欢!”

“我知道,我知道!”霍景腾欣喜地接过纸张,转而又呵呵的扯起了嘴角,“白祁师姐,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帮忙!”

“何事?”

第三十一章 谁都不能欺负他的妹妹

次日,清晨。

霍依依跟着白祁一路出了寻仙,此行畅通,没有任何阻拦。她的心里又惊又喜,摇着师姐的衣袖,一直到了城内市集。

“今日,我们真的不会被抓回去?”

“不会,你就放心吧!”白祁侧眸,扬手拍打了下她的小手背。

霍依依哪能不问清楚,若是被抓回去。白祁师姐有个护短的师父,她的霍爹爹可向来铁面无私。

“依依,你快看!那边有摆摊卖艺的!”

她还在默默的想着事情,师姐就已扬手指指,勾动着她的眸光。

被拉着挤进人群之中,顷刻就迎了吹起的火光,她惊慌的抬臂挡在头上,好似从前也曾怕过这样的状况。

急促的喘息声,让身旁的白祁觉了奇怪。

“怎么了依依?”

“没,没事!刚刚突然看他吹起了火光,心里有些害怕!”

“这有什么害怕的!小丫头胆子!”

“我哪有!”她只是怕了一瞬升起的亮光,平日里可从没这般小过胆子。

瞥过脸去,忽而看到卿凝姐姐从人群中行过。她呆呆的瞧了瞧,觉她那眼神是在找什么人。

“你看什么呢?”

“好像看到卿凝姐姐了!”

“在哪?”白祁闻声瞧望,瞬时落了一副看热闹的眼神。

霍依依侧身露笑,“师姐!你总是这般!”

“我哪般?”

她不说,就是要闷着她!

“霍~依~依!”

完了,师姐急了!

赶紧提步跑离!

“霍依依,你给我站住!”

“师姐!我错了!”她笑,脚下依旧不停。

白祁追的紧,快速穿行在人群中,霎时,竟撞到了身旁的白子公子。

“有没有长眼睛,上哪里撞呢?”

她本欲说声抱歉,却没想眼前人如此无礼!瞬时叉腰怒斥,“你说谁没长眼睛呢?我不就是撞了你一下吗?至于这么恶语伤人吗?”

“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

看着一副白面样儿,实则是一个这么斤斤计较的人!

白祁正要出言反击,却被霍依依伸手阻拦,站于中间,劝架的情形,她还是头一次遇上,也不晓得说什么,只能让师姐先消火。

“师姐,别闹了!我们撞了人,道个歉不就好了么!”

“我是想道歉的!你看他的语气!”

“我语气怎么了?是你撞我在先!”

“我撞你一下,你就骂人!你是有多金贵?”

“本公子就是金贵!你能奈我何?”

“你……”

“师姐!”她要晕了,就听他们一人一句,谁也不让谁!“依依,这事你别管!我今天就要治治这个没点教养的家伙!”

“你说谁没有教养!”

“说的就是你!你能奈我何?”

霍依依左拦一把,右劝一声,瞬时却不知怎么就扬身飞了出去。恰巧落在霍景腾的脚下。

“依依?”此刻,他正跟身旁的莫问聊天,忽而瞧了地上的妹妹,立刻便染了眉间之火!

侧身将手捧礼盒,给了莫问。莫问瞧了他的情绪,知事情之大,即便手间叠加的盒子再高,也不敢对他多说一句。

霍景腾赶忙屈身扶起妹妹,“依依没事吧!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在我霍景腾面前,那么欺负你!”

“不是~”霍依依无奈的抿了下唇,并不想把事情弄的越来越大,“是我刚跟白祁师姐在街上跑着玩,白祁师姐不小心撞到人家而已!没多大的事儿!”

“没多大的事?推我妹妹,那就是大事!”

一方火苗未灭,一方火势又起!

她清楚霍景腾的性子,所以才想几句话了了压制!奈何自己的劝说能力,在哪边都失败!

眼瞅着白祁师姐和对方吵的越来越凶,霍嘟嘟上前,一下子就挡在了二人中间。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敢对我妹妹动手!我就不会让你好过!”

惨了!这下竟打起来了!

霍依依瞬时拧眉无奈,方才还只是斗斗嘴,现如今动起手来了!

白祁几步退回到霍依依的身旁,不禁瞧着前方战况,连连点头,“嗯!这是我最赞同霍景腾所做所为的一次!如此没教养的人,就该好好给他些厉害瞧瞧!依依你说是吧!”

胳膊肘瞬时碰了她一下,只见她小脸一搭,越发无奈的瘪了嘴,她能说不想看到打架的画面吗?

此间行人往往,亦是打扰了其他人的兴致。

霍景腾猛攻不让,白衣少年翩翩旋转。数十招过去,也没看出个胜负。

白祁瞧的甚为着急,恨不得跑上去给对方来两拳,奈何自己是寻仙弟子,终要顾及寻仙的面子。

以多欺少不是寻仙大派的作风。

霍依依却越发着急的瞧望,目光随着霍景腾的转动而移,生怕他会收到一丝伤痛。

薄唇紧咬,心内颤颤,“莫问,你快去拦一下。”

可怜了莫问站在她俩身后,许久未出声,不是因为自己不着急,而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缝隙去看清前方所生何事!

只听得一方拳打脚踢,也不知谁胜谁负!

霍依依等了片刻,仍旧没有回音。便拧着眉头回了眸,这才看到后方的莫问,被一堆不同颜色的锦盒挡了视线。

“你这是买了什么?那么多?”

“不是我买的,是你哥买的!”

“我哥?”撇嘴一瞬,霍嘟嘟何时变的那么阔绰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把这些东西给我,你快去帮忙!”霍依依抬手取下锦盒,顶上几个的位置甚高,都得让她踮起脚跟来拿。

白祁转头,见她越发的显了着急,必然是因为担心着霍景腾。倘若是她,定还会静静地看完,但也知小依依是个提心掉胆的性子。

故此,只能帮着她拿锦盒,亦是清楚,她若现在跑过去,不说自己会控制不住的跟霍景腾一起对抗,依依在心里也会更加担心的。

一连拿下五六个锦盒,莫问瞬时觉了轻松。可还没等他过去,半空之上就飞来了一件蓝色裙衫。

一阻三招,便将霍景腾和白衣少年分开。

“卿凝师妹?”

“别打了!免得你回去受罚!”

“那又如何!他敢欺负依依,我就跟他拼命!”才不论其他,大不了回去关禁闭室。

闻得这番话,尚卿凝迅速的回过头,拧眉间,似透了些许怒意。

瞪得霍景腾一瞬不知所措起来,扯扯嘴角,呆呆相看,却挤不出半句话。

第三十二章 心中隐了一个误会

见霍景腾抿唇止声,不再争论。

尚卿凝便正去身子,为其示歉。

“公子,多有得罪!是我师兄鲁莽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凭什么她来道歉!”白祁师姐小声嘟囔,眼眸中瞬时泛了一股不待之色。

霍依依在旁听了个清,睫毛轻眨间,只是瞧着前方看,却说不上来什么。

他们何时变的那么好了?心中不停的重复这句。记得第一次见他们站在一起,那瞬,尚卿凝还不愿跟霍嘟嘟有任何接触,看来~人跟人之间的相处,都是可以改善的!

“罢了!”白衣少年转而拍了拍衣衫上的褶皱,“就当是遇到对手,切磋了几下武功!”

“谁在跟你切磋!”霍景腾狠狠的回了一句。

霎时,就又瞧着卿凝师妹,撇头相瞪。

瞬时眨动眼睛,收敛愤意。

罢了,他也不计较了!反正对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打了那么久,就当是出气了!

转瞬摆袖走回妹妹身旁,瞧着她正托着四个锦盒,低眸落思,心下那股才压制掉的愤意,顷刻扬起。

“谁让你把盒子堆给依依的?”

“我~”莫问一脸无奈,却没来得及解释,就见好兄弟抬了大袖,伸手又将锦盒挪了回来。

嘴里还不停嘟嘟,“拿回去!拿回去!”真应了他的名,霍嘟嘟!

还需在后面加上一句,可别累到他的妹妹!

莫问闭而不语,给足其面子。然,这家伙越发的得寸进尺,竟挪完了妹妹手里的,又挪白祁手里的。

“哎哎哎!你行了!我都被这些锦盒挡了视线了!还怎么走路!”

霍景腾瞪着两只大眼,将原要放去的锦盒收了回,“一时忘了!”嘻嘻哈哈的别了头去,转瞬便将白祁手中的锦盒全全托到怀里。

“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话音落,拧眉头。

霍景腾未侧眸,先于心里寻思起回挡的话。瞬时移来身子,嘻嘻扯唇,“我这不是许久没出门,出来就停不住了嘛!”这刻的笑,竟比刚刚对着莫问时,还要假。

霍依依抿唇止语,神色中却落着些许不信,似在寻思着某些事,而这些事,是她管不得的。

“师姐!”

“哎?”白祁侧眸,将盯瞅白衣少年的目光转回,夹了对方好一会儿,是该放松放松了。“什么事?”

“既然都解决了!那我们就接着逛逛吧!”

“嗯好!”白祁才刚刚同意的点了头。

转瞬,就被她牵着手,绕了霍景腾离开。那眸光中,好似顷刻间消去了大半的喜悦,霍景腾回眸轻眨,看着她的背影越发疑惑。

白祁在经过少年旁侧时,不忘狠狠地瞥了她。少年深呼吸一瞬,再不与她计较。

全当她是个疯丫头!

莫问呆呆站于一旁,等了好一会,“我们还买不买了?”

“买!当然还要买了!”尽量将声线由高落地。

却还是入了霍依依的耳中,她故作无事的前行步子。而后,便停下身子,回眸凝视。

此刻,恰逢尚卿凝行步追去,很快便同霍嘟嘟走到了一起。她仍垂眸无声,心里却窜过很多。

“依依怎么了?”

“没事!”她将薄唇上扬,以此掩去不该存落的思绪。

然,白祁却顺着她方才瞧过的方向看了去。

“这个尚卿凝,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就天天的围着霍景腾转?她今日又是怎么出来了?”双唇一紧,咬牙切齿,“待会儿若看到云天,一定告她一状!把她抓回去,好好审问!”

“师姐不是说,今日寻仙弟子都可出行吗?”

“……”白祁瞬时紧张了起来,思来想去只得说,“是我们三门可以出来!净月师叔尚未出关,不盈阁的弟子都应在门中守着!”

“哦!”她只是轻轻一声,却是在心里想着,如此规定下,尚卿凝还能出来找霍嘟嘟,可见他们关系必然不浅了。

“别想了!我们到那边看看!看看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今日师姐给你掏银子!”

“谢谢师姐!”虽是落了这四个字,但脸上却没什么兴致了。

……

霍景腾喊着莫问一起走,忽而发觉身旁多了个尚卿凝。瞬时,惊讶的便叫出了她的名字,“卿凝师妹?”方才就想问一句,“你怎么也出寻仙了?不会是又偷偷出来的吧?”

尚卿凝侧眸逢来,对他落话,“子衿师姐说不盈阁缺了些食材,让我出来跑一趟。”

“哦!这样倒好!”不禁抿唇一笑,可走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她仍在身旁不急不忙的跟着。

瞬时,就又勾了他的眸光。

“你这是出来做什么?为何买那么多东西?”平日里少言的她,今日竟变了主动。

霍景腾的心里必然是惊讶的,呆呆瞧了两眼,才缓了思绪回应道,“明日是依依生辰,我出来给她买点礼物!”

“这是一点吗?这已经是很多了!”莫问旁侧接话,自觉再买下去,胳膊肘都要累弯了!

“你闭嘴!挺起来点!可别把我给依依买的礼物摔坏了!”

莫问忍不住撇他一眼,“你快得了吧!怕摔的东西可都在你怀里了!打一开始你不就怕我不小心,就自己保护起来了吗?我要想摔,也得碰的到呀!”

“你这家伙!”瞬时一个腿勾。

莫问赶忙跳起身子,“哎!别闹了!看好你怀里的易碎之物!不然,我可不管你!”

霍景腾怒眼瞪瞪。

尚卿凝便在旁侧静静的看着。

一步,两步,三步,终是忍不住出声的问道,“你这全全是给依依买的?”

“当然了!”眸光瞬时泛了光,提及此事便落着甚为兴奋的模样,“依依今年十七了!是该像个姑娘家家的好好打扮打扮!”他的妹妹,自然是最好看的!

转瞬瞥了一眼,忽而瞧见摊位上的短小匕首,那样子精致的很,片刻不过,就引着他走了去。

摊上小哥见他捧了那么多的锦盒,一瞧就是个不差钱的公子哥,即刻就笑语呵呵的招呼着,“公子!想买些什么!”瞧他目光不移的盯着桌案上的刺花匕首,赶忙嘴甜的应道,“您可真有眼光!这个是从远在江北的『霓澄国』运来的!据说,是很久以前沙场战将诺霆王爷找御工亲自打造的,叫什么『绾思』!”

“……绾思?”唇畔出声重复,眸光许久不移,://./11_11334/

第三十三章 绾思

摊位小厮再次道来,只是顷刻拧了眉头,似也入了神的落下哀叹,“诺霆王爷本是要送给自己王妃的!奈何红颜多薄命,王妃在袭王叛国时,遇害了!这个~也没能送出去!”

手间触得匕首,忽有一种,相熟之感,亦是将摊上小厮的话,全全迎入了耳中。

“胡说八道!”见霍景腾停在摊前许久未移,恐他遭人糊弄,尚卿凝前行几步,将随身宝剑拍在了摊位上,瞬时落了一脸的凶神,“你说这是皇室之物,那怎么会到了你这商贩手里!还是在这样的地摊上!”

摊上小厮微微后缩,看着那柄摆放上案的长剑,不禁显了慌,“姑娘!我只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见不得您这舞刀弄枪的!”

莫问瞧着霍景腾好一阵子不抬头,也不说话,亦是好奇的走了近。侧眸瞥眼,上下打量,还从未见他这般聚神过。

想来,他若喜欢就买了算了,何必在乎它的来历是真是假!

“这匕首多少银子,给了得了!”话音随之脱口,霎时便发觉一抹厉光隔着霍景腾的身子,迅速袭来。

莫问赶忙闭紧嘴巴,眸光转转,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绾思不多不少十两银子!”摊位小厮两指交落,顷刻就给了价。

莫问顿时拧眉挑声,“十两?你抢钱呢?”

“没办法!这东西,就是这个价!”

“说实话!”啪的一声,拍在剑柄之上。

莫问瞬时惊讶,本想放下银子,了了事情。

奈何,某师妹可是不愿让她的师兄吃亏!

“姑娘!我真没说胡话!”摊上小厮诚恳道来,“您别看我这摊位小,那是五脏俱全!我就是喜欢摆摊,不喜欢开店铺,人各有志!您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卖假货吧!”顷刻,从某人手底拿起了刺花匕首,也瞬时勾起了某人的目光。“自诺霆王爷离世以后,他的物件就被存放在诺霆王府内,历代国主敬他的为国之功!每日都会派奴才管理打扫!然,就在近一年,霓澄国国主昏庸无能,残害忠良,更是欺软怕硬的将国权拱手让给了邻国!这些君玉室贵品,便随之流落在外!此物是我一个亲戚逃难时带出来的!他曾是安排在诺霆王府的奴才!我都说到这里了,半句不假,您信就买,不信就算了!”

“给我!”

“……”方才还是静静地不落话,这刻竟抬了眸光,露了怒像。五指瞬时伸出,对着摊位小厮讨要绾思。

摊位小厮见了他的转变,立刻就将手中的匕首递了去。

“莫问,掏银子!”

“哦!”翻翻袖口总共还有八两,多一文都没了!无奈的抿嘴,“就这么多了!”

霍景腾看着他手中的银子,垂眸落思,又一瞬道不出话来。

莫问只好侧头亲自问,“八两行不行!我们今日带出的银子都在这了!”

摊位小厮摇头不让,“小本生意,已是很低了!十两少一文都卖不了!”

霍景腾转而侧过身子,将自己怀里的玉佩递去,“您看这个行吗?我拿这块玉佩抵余下的二两银子!”

摊位小厮伸手接过,低头看了好一阵,“公子,小的是个实在人,受不了您这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块紫金玉环换这绾思都是绰绰有余!您要不~把匕首拿走,把玉环留下?”话音刚落,便见一双纤纤玉手,迅速将玉环夺了去。

“差二两是吧!我添!”虽说她不赞同,但见他如此喜欢,也不好再做拦阻。劝不得他,只好帮他补了账。

摊位小厮见了银子,立刻就将匕首双手奉给了霍景腾。

他低眸瞧看,便又是许久的无声。

尚卿凝仅仅侧身看了他片刻,心里似应了些许莫名之感,忽觉一股烦躁。转而甩下紫金玉环,扭头走离。

他并没有发现,眸光依旧注视在那把匕首上,好像在欣喜中落了痴。直到身旁的莫问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他才发现,身旁的尚卿凝已经侧步走远了。

赶忙跟去,唤了一声,“卿凝师妹!”

尚卿凝停下脚步,转身同他对视,似想听听,他这般追上来想说什么!

霍景腾薄唇轻扯,感激道,“谢谢你,帮我垫了银子!回去后,我一定还你!”

等了一阵,就只听他说了这么一句!尚卿凝的脸上明显露了失落,“不必了,银两仅是身外之物,此物~师兄喜欢就好!”言罢,便又转身行离。

这次,霍景腾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莫问疑惑,“怎么不追了?”

“我干嘛要追!”这话问的很是无脑,“卿凝师妹本来就是出来买不盈阁所用食材的!又不是跟我们出来给依依买礼物的!别耽误了人家的事!”声声落下,便在停音时,上扬了唇间,“还真是谢谢她了!平时觉得卿凝师妹冷冰冰的,没想到,竟也这般喜欢帮助人!”

莫问瞬时摇了摇头,女人心思猜不清楚。

……

另一处,本是霍依依拉着白祁师姐走的,没几步便换成了师姐拉着她走。

眸光无神,依旧垂了一副苦涩的小脸,任旁侧师姐指了多少稀奇的玩意,她都没了兴致。

渐黄昏,霍依依抬眸远望,忽而瞧着天边刮来了一大片黑云,看样子并不似雷雨之相,倒是和多年前,在镶灵城所遇之景一样。

她瞬时紧张的反抓住师姐的手腕。

白祁拧眉侧眸,“怎么了?”

“师姐,快走!”

“走?走哪去?你看上什么稀奇东西了?”白祁根本未明她的意思,还以为她被哪一处的新鲜事物所吸引了。

待正去脸颊,顺着她的眸光瞧看,才见天边黑云越行越近。

“那是什么?”心中亦是落了不安。

这瞬,霍依依已是松了她的手,急忙慌乱的奔走,告知身旁行人躲避。

“快回去!外面不安全!”几步一拽人,几步一落声,“快带孩子回家去,街上太危险了!”

百姓拧眉不解,纷纷打量着她。

“依依!”白祁伸手拽住她的臂弯。瞧望四周,这帮百姓,看她仅是个十六七的小丫头,哪里会信她。一时拱上脾气,撕扯喉咙,“让你们回去听见没有!”迅速的扬动手臂,抬高声音,“我们是寻仙弟子!此处要显异像,你们速速归家,闭紧房门。”

第三十四章 目中无人

此间行人停步,纷纷将目光投至白祁的玉牌之上。

寻仙脚下,清黎城,自是常年受得寻仙门派庇护,百姓无不信服。

四下蜂拥而聚,原是一片欢声的街上,瞬时,踮起了慌张奔跑的脚步音。

黑云滚滚,顷刻从天而降。白祁转身,以功法抵抗。

霍依依心中落恐,抬眸凝望,身下两手紧紧攥起,好一阵挪不得步子。

“依依别怕!站到我后面去!”

她怕,怕的要命。

从前,就是这样的一个景象,夺走了她身旁所有的至亲。闭紧双眸,忽觉头痛的弯了身子,蹲在地上,久久无法平复。

白祁挡的吃力,身子微微后倾。余光扫向一旁的霍依依,心中担忧不减,咬紧内唇,又再度抵了回去。

忽见一件白衣飞来,旋转身姿落至她的旁侧。白祁侧眸盯看,此刻站在眼前的人,竟是方才那位没有教养的白衣公子。

“看我作何?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我是在帮清黎城的百姓!”应是被她瞪的有些不自在,男子瞥过脸颊,回了她一个眸。

白祁拧眉转正,再不多瞧。即便是帮她,她也不会感谢的。

二人合力,抵住黑云袭地。四下百姓纷纷逃离,每一个脚步声,都似落在了霍依依的心口处,她闭紧双目,使劲的捂住耳朵,惊慌颤颤,不敢抬眸。

“依依!没事吧!”白祁回头瞧望,发现她越发的抖着身子,完全没了意识来回应她。

“想什么呢!还不聚神!”白衣瞬时给了她一句。

白祁凝眸转回,并不喜被他人训话,然这刻必然不是计较的时候。掌心微微转扭,再度用了力道迎上。

霎时,从身后拥上了一群着装墨绿,服饰相同的人。他们个个手握长剑,顷刻挥起朝天对视。

白祁还在疑惑之时,忽听面前的这一群人,唤了声……

“少城主,是属下们来迟了!”

白衣侧眸逢话,“无须多言!先齐心对敌再说!”

“是!”

白祁越发吃惊的咬了内唇,身旁这身白衣,原是清黎城的少城主?难怪他如此高傲冷漠,目中无人!薄唇扭扭间,不禁还拱了下鼻尖。

“嵩离!你去带几个人,把百姓们都安全送回去!”

“是!”

“战洛!你~”顷刻,眸光转转,便瞧了眼身后的小姑娘。“照顾好,那位姑娘。”

“属下明白!”

白祁双眸眨眨,忽而觉得此瞬的某少城主,还能看!

少城主转而正回,手间还在凝聚法力,余光却已扫上了旁侧的脸颊,“看什么呢?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要对抗魔物吗?你们寻仙境地的弟子,见了这危难关头,都是这般儿戏的吗?”

此为何意?是在说她没有用尽全力吗?

白祁瞬时咬了咬薄唇,本想出言训回去,可见眼下情形,还是等打退了魔物再说!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少城主是吧!你给我等着!”挤紧牙缝的落字,心中恨意痒痒。

白子城主根本不屑,眸光聚起,依旧凝望前方黑云。

良久,一方黑云忽然冲出一块,迅速的垂来,只袭身后霍依依所站之处。

战洛扬臂拦阻,顷刻就被黑云卷上了半空。

霍依依闻了那撕扯喉咙的声音,任凭自己如何捂紧,都无法掩住。

“依依,你快起来!”白祁回眸喊着她的名。奈何自己的功法,已达顶处,亦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收力。否则,那天边袭来的黑物,就不仅仅是这小小的一片了。

“别管她!若她自己站不起来,谁拦也没有用!”白衣冷眼道之,眸光却已垂向了她的身上。“我曾见过很多明知会死,却还要顽强抵抗的!像这种怕死,等死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你够了!谁允许你说话这么伤人的!”白祁怒眼训回,说她可以忍,说她的姐妹不能忍。“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的清黎城了不起了!”

“小小的清黎城?”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若不是他现在双手皆占,他非要一掌拍下去,让其长长记性!

他可不论,她是个女人!

在他眼中,就是个泼妇!

“依依快起来!快躲开!”白祁再度喊道。

霍依依使劲的摇动头,克制着自己战胜恐惧。身子微微直起,刚要睁开双眸,却忽听旁侧落了坠地的声音。

一道人影,迅速倒去。战洛疼痛的抚着胸口,顷刻吐了片片血红。

她惊慌的后缩,竟似从他的身上,忆起了镶灵城惨剧。

黑云再动,瞬时从她的脚底缠绕而上。

白祁心中一慌,欲要收回一直手臂。身姿扭转半侧,却被身旁的白衣城主按紧了肩膀,顷刻就又将她正了回去。

“你疯了!你现在为了她,收了功力!不仅会伤及你自己,还会让魔物有机可趁!我们两个人在这里抵着,已经是力薄了!你现在还想收手?待会儿黑云化作无数魔物袭来,就不是她一个人有危险了!”

“我得救她!”她怎么对此视而不见,眼眸中瞬时泛了泪花。

“之前看你像个男孩子,现在,也觉你~”后面的话,未再说出。只是心间落了些许感触。

白衣城主一手在前抵抗黑云,一手收力反旋而去,顷刻便将霍依依身上的黑云消散。

“你们几个,退去照顾战洛和那位小姑娘!”他的属下虽各个能打!但也是对普通的敌人。

眼下这团黑云,还得靠他自己!或是,再来几个身学法术的朋友。

霍依依摇晃着身子,脚下无力。瞬时倾去,便觉有一双纤手扶在了她的后方。

“卿凝姐姐?”眸光转过,恍然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她刚不是~跟着霍嘟嘟走了吗?

为何会换了方向,跑来了这边?

尚卿凝不做回声,提起长剑便甩去了半空。而后,于眸前挑起两指,静念咒术。

“青山绝,浮华散,落雁挽云天。”

这是……不盈阁的『定神咒』。

霎时,黑云并集,良久未见动弹。

白衣城主终是能缓缓功力,甩甩衣袖了。可这般看着那团黑漆漆的厚云,始终还是忍不了!

太过碍眼了,还需再想个法子,彻底的打走它!

然,侧身一瞬,却瞧着旁边的情形,更为刺眼!

某人是以为事情解决了吗?

如此叉腰怒视于他,即便是事情解决了,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他吧!

他可是这清黎城的少城主!

第三十六章 她是一只赤尾灵狐

待灵光退去,霍景腾惊讶的看到她的身后腾空扬起了一条赤红色的尾巴。

薄唇瞬时颤动,却落不下丝毫声音,心内却甚是清楚,那是一条~狐狸的长尾。

“依依?”白祁的呼喊中,亦是藏了别样的思绪。多年姐妹,从未遇到过这般的状况。她是因魔物突袭而遭了什么幻术?还是,她本就是一只小狐狸?

“你们寻仙,可真是藏龙卧虎啊!哦不~这是藏了一只赤尾灵狐!”

白祁拧眉怒言,“你闭嘴!”

“嘴长在我脸上,你管不来!”

赤红色的长尾凌空甩动,瞬时将袭来的魔物拍散。她将两手柔滑的摆起,似于指尖勾出了条条灵丝,顷刻飞去黑云闭日之处,将其寸寸拨离。

霍景腾的额角忽而落了疼痛,原挡在眼前的手掌,迅速抚上,觉那剧烈的撕扯感越发强烈,脑子里好似重叠了千般幻影,只是窜行的太快,让他还来不及瞧清楚。

黑云散开,日光渐露。

顷刻,幻来一女子模样,飞至地面。三两步走到霍依依身旁,凝眉对视间,扬动起唇角。

“许久未见,我以为你再不回复生。”

“……”这个女人,认识她?

霍依依细细打量一番,却在记忆中寻觅不到。

她仍是一副勾笑的模样,两手背去英气十足。

“看来,你已经忘记我了!也罢!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朋友!”

这话,她听不明白。

眼眸中全全是疑问。

然,她却瞬时退去了步子,转身走至楚云天的旁侧。

“她不记得我了!你也忘记了?”

“……”楚云天低眸不言,却将薄唇微微动了几下。

黑子女子深深吸气,“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没什么!若是可以,或许~能够重新开始!”

“……”轻瞧一眼,转瞬别去。

女人的眸光中,明显带了别样情愫。楚云天全当没有看懂,傻傻的不落言语。他可是九重天的太子殿下,遇上过多少女人,又有多少女人曾深深喜欢过他!

魔族女子,怎能跟他有所牵扯!

黑衣女子浅笑离开,楚云天却忽而不由自控的念出了她的名字,“绫罗黑纱!”

“你们认识?”青黎隽侧身追问。

楚云天瞬时回道,“从前,交过手!”

“这女子不简单!就瞧她刚刚看你的那个眼神!似想跟你有点什么!”青黎隽胸前盘手,风趣的落话。

楚云天却并不愿和他开玩笑,“只可惜,我不想!”

“你可以想想!若真的因此,让那黑衣姑娘改邪归正,也是为了这天下,行了善事!”

楚云天闻声转身,“既如此,不如少城主来!”

“你认识我?”方才,他坦明自己身份时,他可还未出现呢!不禁落下疑惑的眼神。

然,却未等到某人回复。

因他的眸光,已是被另一处深深吸去。

霍依依忽觉体力消弱了不少,自己本就没什么能耐,亦是常年虚寒。此刻,竟似被掏空一般,额角倒了汗珠,眸前越发变了模糊。

渐渐地,她将身子后转。脑子里已成片片空白,却有一个声音,支撑着她挪动脚步。

那便是,看看他是否无恙。

恰逢霍景腾轻咳着起了身。

四目相对,勾动心间波痕。她望着他,瞬时觉了额间灼热。忽闪忽闪的红色花瓣,应着前尘六世的回忆。

只是,他记不起,也感受不到。她这样认为着,胸口便越发的承载戳痛。

“霍依依竟然是赤尾灵狐?”

“不,她只是中了魔物的幻术!”白祁侧身回之。

尚卿凝仍旧不改言辞,“师姐,是不是幻术,难道你看不出吗?”

白祁自是看得明白,只不过,不愿相信。

霍依依忽觉眸前模糊,使劲的挤了下眼睛,却丝毫没有缓解。仅能瞧到前方人影晃动,步步走近。

渐渐停于她的身旁,抬臂扬动。在她的耳边拨起凌乱的碎发。

“依依,没事了!我带你回家!”凝眉一瞬,不由得移了指尖方向,本欲轻抚上她的红印,却见她忽而垂下了脸颊,重重的倒在他的肩膀之上,顷刻没了意识。

长尾亦于此时滑落,贴在那清凉的地面,让霍景腾瞧入眼中,越发心疼。

是他没有照顾好她,才会让她落得这般。两手扬扬,顷刻搂紧了她带了凉寒的身子。

挤弄了片刻的嘴角,终是只重复着一句话,“没事了!我们回家!回家!”

“依依现在不能回去!”尚卿凝前行几步,阻在了霍景腾的面前。

他才横抱起他的身子,眸光中全全是晃动的泪痕。

“尚卿凝你在说什么呢!”白祁怒意的跟来,甚想伸手推开她。

“师姐!你想让依依是灵狐的事,闹寻仙皆知吗?”

“……”她只在意霍依依的身子,却忽略了最大的问题。

寻仙自先辈起,的确有灵狐入门的例子。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寻仙弟子全是人族,若真的这般回去,怕是要惹来议论不断!

别人不说,单她师父南宫枭这一关,就不好过!

“如果大家不嫌,就到我的府上住几日?”

“既然,少城主相邀,霍师兄就给个面子!”楚云天暂替他回着,清楚他此刻已没了应话的思绪。“只是,我们几个不能住在外面!寻仙,有寻仙的规矩!”

“云天,你的意思是?”白祁不明,难道还要回去,将所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师父吗?

“师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事儿是瞒不住的,师父和岳师伯,霍师叔,定会知道!与其让他们一一追问,不如我们回去坦明一切!”

“我同意楚师兄的意见!”

“我也同意!”只见莫问晃晃悠悠的靠了近,方才搁置在一旁的锦盒,又全全捧在了手里。

急切的希望早做决定!毕竟,所有人都是两手空空,唯有他堆起的重物高高。再不回到寻仙,可真把他累坏了!

“那我们几个就先回寻仙去!就说~依依收了伤,被少城主带回了府上,霍师兄跟着去照顾了!”其余一概不提!

楚云天把话说完,便等着大家的意思。

白祁终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瞬时点了点头。

青黎隽等着他们决定好,才轻声再道,“如此,霍公子就带着家妹跟我走吧!”

“有劳,少城主了!”这一瞬,他似褪去了稚气,变了冷静。

和方才那个,不问清事情就动手打人的霍景腾,完全不一样了。

第三十七章 善念的谎言 需保留

清黎城的城府很大,很漂亮。到处都显着一番绿意盎然的景象。只是此刻的他,却没了心思观赏。

眸光下,全全是她昏睡的样子。于她身上披落的丝绸,是今日亲自为她挑选的布料。

紫色印花图案,向来是她最喜欢的。待她醒来以后,一定会很开心。说不定,身子也就快快的好了。

他这般想着,嘴边也瞬时扬了笑。

“霍公子,便在这里住下吧!有什么事情,就吩咐门外的奴才去做。”

“谢谢少城主!”

青黎隽细细的打量他,思绪显然还未落回。估摸着这瞬,他的脑子里亦全全是自己的妹妹。

“你这兄长,倒真是疼惜妹妹!”除了一声谢谢,竟再落不下别的话。

见他不多回复,青黎隽也没继续挡着他。自是侧移了步子,让他抱着妹妹进了屋内。

霍景腾将依依轻柔的放在了软塌上,几下撩动着她的发丝。心里的担心,未有一刻消减。

没多久,便瞅着眼前落了一盆清水,不等丫鬟下手,他已是伸了去,拧干了水里的绢帕。

从额间到手腕,处处轻拭,半点不露马虎。惹得旁侧小丫鬟,呆呆盯瞧了好一会儿,瞧的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亦是没有退步离开的举动。

“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习惯不来旁人在边上伺候,也不习惯被人这般看着。

待丫鬟退去,瞬时听了一阵关门声。

霍景腾侧眸扫了一眼,才知又是跟她处了一室。

顷刻撩动眉间,在心里默默劝说,无事!依依自小来了含章宫,就是他霍景腾的妹妹!

他会好好照顾她的!

忽而翻开掌心,看了又看。自己太过不争气,愣是这些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今日,还差点害了依依,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叫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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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祁和楚云天,莫问一同回了寻仙。本是四人一路,却在山脚下,失了尚卿凝的踪影。

于白祁来说,并无什么。反正她也不喜欢尚卿凝这个人!

“云天,待会儿我们见到师父~”说不出后半句!如今最让她担忧的便是这个问题,不知该如何,师父可会相信他们的话?

师伯,师叔好说,他的师父最为难办。

“没事的师姐!只要我们所述一致,师父那里也不能怎样!”

白祁无奈的抿紧双唇,“可我们要说依依伤的多重啊!连寻仙都回不来了!”并不想咒她,回来时,还未见她苏醒,小丫头着实让人惦记。

“师姐!放心吧!依依会好的!”轻轻侧拍于她的肩膀,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要说出一些的。

白祁低眸点点,“但愿师父这次,不要太多疑!”

“但愿,尚卿凝不要跟我们说的不一致!”

白祁忽而发现,楚云天的担忧与她并不相同。

“你为何会担心尚卿凝……”

“直觉!”楚云天淡淡道。

白祁看到的,他也瞧的清楚。却不知从何时起,尚卿凝对霍景腾落了心思。按理说,以尚卿凝向来少言的性子断不会说出!

然,有的时候,切莫忽视女人的嫉妒之心。他亦是发现,尚卿凝早就知晓霍依依不是霍景腾妹妹的事情。

他们已是在上方聊了好几句,莫问才晃着身子慢慢追了来。

“我说师姐,师弟!就不能帮帮忙吗?我这都要累死了!”一路上就听俩人叨叨叨,愣是连看都不看看他。都是寻仙弟子,何必做的那么绝?

“哎呀~莫问啊!这些东西不是我们不帮你拿着,是我们没办法帮你拿着!”白祁侧身缓缓说道,“霍景腾向来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客可别一不小心赖上我们!既然他那么相信你,你就自己一个人帮他吧!兄弟嘛!不说辛苦!应该的!”

这一掌拍在莫问的肩膀上着实沉重。

忍不住凝眉暗语:不帮就算了,竟还能说出那么一长串!

“白叨叨!”

“莫问,你说什么?”

赶紧闭紧嘴巴!幸好,锦盒挡了脸,未让师姐看到他的神情。白祁师姐可是寻仙内,惹不起的头等人物!

奈何想着想着就念了出来!

霍景腾是霍嘟嘟,她可不就能叫白叨叨么!俩人相差不到哪里去!

但此刻,并不是该正面惹冲突的时候。

“莫问~”

再听得自己的名字,那声线就变了味儿!莫问瞬时闭紧嘴巴,嗖的一声跑远了影子。

抱了一路的锦盒都没用法术,然~这瞬,是不用不行了!

白祁怒火的叉了腰身。

一面惊慌逃离!

一面怒气哄哄!

唯有他,旁侧扬唇。

……

此间情形,在楚云天的意料之中。三位寻仙门尊已在四圣殿内久坐,必是早早的听说了魔物突袭清黎城的事,正等着他们回来相告呢。

越是走近,心里越是发慌!

白祁索性将五指攥起,若紧张,便用指甲戳刺掌心。

楚云天见她如此慌乱的神色,就先一刻上前行了礼。

“仙尊师叔,师伯,师父!”

“云天,你今日在清黎城巡视,可是发现了什么?”南宫枭依旧不慌不忙的问着,眸光处,却已暗自对着自己的徒弟示意。

然他此刻,只能当作没有看到。继续装出一副憨傻样,“回仙尊师叔,岳师伯,师父,今日魔物突袭清黎城,好在少城主出现,帮着打退了魔物。”

“哦?就没瞧到些别的?”南宫枭位上弯了身子倾斜而坐,句句暗示。

奈何,他就是不说霍家兄妹的事。

“没有!”

南宫枭瞬时怒火,撩动袖子的别去眸光。这徒弟,三天两头的为了一个小丫头,跟他这师父对着干!

是该好好教育一下了!

“我可听说~今日霍家兄妹也出去了?还拉着我徒儿白祁一起出去的!是得了仙尊师弟的令吗?”眉眼一番,轻声道。

霍修翊于座位前拧着长椅两侧,“不错!两个孩子是得了我的令出去的!小女明日生辰,我让景腾出去买些东西。”

“哦~”这声「哦」别有一番意思。“既然是得了仙尊师弟的令,那我就无需多管了!只是,都这个时辰了,我的两个徒儿都回来了!为何,景腾和依依还没回来?”

“依依她~”白祁本欲迎话,缺觉自己太过慌张。

“依依怎么了?”霍修翊瞬时听出了她的语气不对,即刻回声追问。

“依依身受重伤,昏迷未醒,暂时~还没办法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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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陪伴是最好的礼物

霍依依醒来时,窗外还为迎月之色。轻轻眨动几下,发觉周边摆设并不是含章宫之相。

本欲直起身子,却恍然瞧见~某人正睡在她的小腹之上。用着他的手背坐垫,落了一副疲惫的模样。

怕把他吵醒,便慢慢的又躺了回去。这个姿势,着实比起来时还要费劲。双手按在床榻两侧,忽而不知该挪到何处。竟如被控制了穴位般,越发的动弹不得。

一直到,他打了个寒颤醒来。

她才装作了微微睁眼的样子。

“你醒了?”激动之余,握住了她的小手,冰冰凉凉的感觉,顷刻入了掌心。他恨不得抓紧,再抓紧,眸光中全全是对她的疼惜。

“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是清黎城城府!”他一面回答着,一面轻搓起她的手,似想把自己的温度传之给她。

她将目光慢慢下移,发现那原于身下的长尾已经消失不见。

霍景腾瞧的出她的所想,只是没什么要坦明的。自知,不论她是人,还是妖,都是他霍景腾的妹妹。

唯有一点,暗自气了自己。

那便是,自己这没出息的功力。

在她昏迷时,他怕她侧身睡着会累,所以,才想要用自己的功法帮她暂消去狐尾,可惜自己功力不济,竟一下子晕了过去。

他是兄长,就该肩负起保护她的责任,奈何却让她次次受伤。禁闭室是这样,如今魔物突袭也是这样。

本是要陪她过一个与众不同的生辰,竟在这种状况下迎了日子。

“我想起来坐坐,这样躺着,都累了!”她原是可以自己起来的,奈何方才起了一半,再慢慢倒下……只因怕把他吵醒,废了好大的一股劲儿。

见她落声却不动,霍景腾瞪大双眼,瞬时起了紧张之色。赶忙伸出手去,将她扶起,片刻道不得话,唯落眸光在她身上细细打量。

眼瞅着她拧了眉头,却是一瞬收去。霍景腾心落慌乱,“依依,你要哪里不适,定要说出来!我去帮你找大夫!”

这丫头,总是时常强忍不言。

瞧她的动作甚为吃力,然那脸上的表情却依旧笑扬。抬起头来,也仅是对着他摇了摇。

“没事了!我又不是个病秧子,哪里会那么娇弱!就是躺的有些久了,身子变的发麻。”瘪着小嘴,吧嗒吧嗒。

竟让他看的更加心疼了。

“你知道吗?我本是想给你过一个跟从前不一样的生辰,却最终弄的你,倒在了床上。是我功法不强,没能在危险时,保护好你!”此刻皆是触情的心间话。

听得他对自己的埋怨,霍依依瞪大了双眼,片刻说不上话来。

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过。

“我还想着要带你坐在含章宫顶,看天上的圆月。带你到寻仙后山,待日出东边,可现在~都没办法实现了!”

“……”

“我还为你准备了很多礼物!想着给你个惊喜的!”瞬时从腰间掏出了那把刺花匕首,好在他留了一物,不然如何给她庆生辰。

霍依依呆呆低眸,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匕首。顷刻接过,握在手心,眼眸中似觉了刺疼,“这~是给我的?”

“当然了!”迅速的回音,不需要任何质疑。他霍景腾向来只疼她一个,别人!哪里有这荣幸!

原来是这样的!她却窝了许久的误会。

还以为他是……

不禁露齿的哼笑,带了些许自嘲。眶中盈盈泪痕,围着眼珠左右流动。

然而,她将情绪控制的极好,很快便使其倒流,流进心坎,自尝自食。

“依依你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看圆月吗?”瞬时抬起头,扬动嘴角,“走吧!其实,在哪里都可以看得到啊!”最重要的是,跟他一起。

“可是你现在还……”霍景腾自然是担心她的身体,如此虚弱,凉寒未退,怎能经受夜里的冷风!

她却笑着摇了摇头,身子已开始往窗外侧。

“没事的!我现在好多了!就想着去散散心!此刻不在含章宫,爹娘不会跑来说教!我们俩正好能任性一回!”

霍景腾呆呆的瞧着她,瞧着她一面说着,一面穿好了脚下的鞋子。这些年来,爹娘无时无刻不在闹他。

唯有她,虽也时常用言语说教于他,但却还是会陪着他一起胡闹任性!

“走吧!还落什么呆呀!”

霍景腾瞬时扯开嘴角,微微迎笑。看她的样子应是没什么事了,既然她想要去瞧瞧圆月,那他便陪着她。

推开房门时,两侧守着的奴才都已蹲下身子落了呼呼声。

他俩顷刻互视对方,露了嘻嘻之容。

霍景腾伸手指了指侧方。

依依点点头,抿紧嘴角。

手臂滑下,瞬时握住了她的小手。霍依依的心中恍然之间,如被揪扯。竟是越发的显了慌乱。

行至院子中央,霍景腾转将手掌放去了她的身后,顷刻跃起,飞至顶上。

依依垂眸,面色颇显红润,但在月光下,遮掩甚好。只是这胸口处的乱象,扑通扑通,难以平息。

“我们就坐在这里吧!恰好能看到月光正中。”

“好!”轻轻落声,微微点头。

脑子里已是落了空白之相,任凭他拉着她慢慢坐下。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也特别的大。高高挂在头顶,照下美丽的光线,应在两个人的脸颊,瞬时升温。

只是彼此的目光,全全在对方身上,未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要带你看月光!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他侧过脸来,浅笑诉说。

依依心暖,望着圆月,轻眨双眼。不敢去正视于他,就仅能用余光扫扫。尽量控制着自己心内的慌乱,薄唇忽扬忽落,既兴奋,又似应了别样思绪。

“这样看月亮,真的好美!它就这般静静地挂在天上,只要我想抬起头,总会瞧得到!”这样的一句话,似隐了某种伤感。

旁人或许听不出,然~霍景腾却能落入心中。

“以后,只要你想看,我都会陪你一起!”

多年来,每当她觉得孤单时,总会抬头望天,这就是他为何想要带她看圆月,日出的缘由。

便是要告诉她,不仅天边的景象日日陪伴于她!他也在她的身旁静静陪着!

恍然间,似是明白,所有的礼物都能买得!

唯有陪伴,才是最好的!最用心的!

第三十九章 女人之心 猜不透

绫罗黑纱回到魔族后,便将所见之事,告知了魔尊。

魔尊轻拧指间黑戒,于心中默默的想了很多事。

“那是她的女儿!”眸处渐眯一线,回忆往昔历历在目。

“魔尊!我们还要不要侵占清黎城?”绫罗黑纱趁机追问。

赶着魔尊心中落有些许情感时,声声提醒。原本,突袭清黎城一事,她就并不赞同!若不是烬荒魔君句句逼之,魔尊也不会急于攻下城池。

想那清黎城多年太平,无非是因传言之中,道出藏了一把开启镶灵城地宫的密钥。

但传说终究是传说,无凭无据,如此灭掉一个城池,太过残忍。

她虽深处魔族,也不愿看到生灵涂炭!

“霍依依如何?”

这显然跟绫罗黑纱所问之事对不上!但也恰好说明,魔尊心里在意霍依依那个小丫头。

“应是无恙!只是赤尾显露,耗了些灵气!”

“吩咐下去,只要她在清黎城,就莫要妄动!”

“是!”绫罗黑纱抱拳行礼。

这亦是她的所愿!只不过,未曾想休战的原因,竟是霍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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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暗袭,刮在她的脸上,微微有些不适。霍依依虽嘴上不说,却已被侧眸瞧来的霍景腾看了个满眼。

一件外衫披之肩膀,捏着两个小角又帮她往前勾了勾。

“就说让你先多在房间里休息休息!你偏不听,现在知道凉了吧!”言语虽冷,话音却是暖的。

她听的越发入神,满脑子都是他落下疼惜的样子。只是,不敢抬头,不敢对视,就仅能垂眸勾唇,暗自窃喜。

瞬时,竟被他拉进了怀里。心间一颤,便更加道不来话,唯落一张扯了又扯的小嘴。

“我该拿你这丫头怎么办呢?”

“……”

“宠着!宠着!还是要宠着!”顿时傻傻的笑出声,望着天上的月亮,舒心极了。

“你会一直疼我吗?”是一种情不自禁,抿动嘴角,轻声言出。

“那当然了!”他总是对她的问语,答复的甚快,“我不疼你!我去疼谁?你这丫头平日里很机灵!就是不会多疼惜自己!爹爹和娘亲也总是被你的外表所糊弄!只有我,最聪明!能每时没刻看轻你的心事!我若不好好疼你,就没人懂你心里的感受了!”

一口气居然说出了那么多!怎能让她不为之感动?

“那好!以后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把你当成出气的靶子!你可不能受不了,拔腿就逃了!”

“你放心!我一定时时报道!只要你需要我这个靶子!我就即刻挪到你身边!”

她听的很是感动,霍嘟嘟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叫来的!只要她一静声,他就会没完没了的念叨!

之后嘟嘟了很多话,好似都不用换气喘息!有从前他们经历的事,有对将来所抱有的想法。

总而言之,他说的很开心,她听的也很开心!如此小半夜,是她多年来,过的最好的一个生辰。

然,这样的相伴,却总是短暂的。

清晨刚刚来临,便见白祁师姐抬步入了小院。仰头喊着他们,话语间甚是着急。

二人本是依偎着睡了小会儿,忽听得下方声音,便一同睁开了眼睛看去。

“你们快跟我回去吧!”

“师姐?”依依拧眉不解,可也清楚事情的严重,因从未瞧见过白祁师姐这般着急的模样。

“我可没请你!你就这么匆匆忙忙的闯进了我的府上,不太懂规矩吧?”青黎隽大步追来,还在白祁的身旁风趣落语。

然而此刻,她可没那闲情逸致跟某人在这里聊天儿。

“麻烦少城主让一让!我还有事情跟我的师弟,师妹说!闲杂人等在旁,不大合适!”薄唇扭扭,甚是不让。

青黎隽咬牙咧嘴,很想用言语堵回去,奈何手指也伸出来了,却寻不到任何话,只能干巴巴的落着。

“少城主这般扬动一指,对着个姑娘,也不大懂礼数吧!”白祁拐音回他。

霎时,他是怒气乱窜!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像我这样的女人,自然是少的!你能碰上,亦是荣幸!”唇角碰触,吧嗒落声,完全不会结巴!

倒是,堵的某少城主连结巴都露不出。

见他再说不上话,白祁便又仰头大喊,“你俩怎么还不下来?再不挪地方,这火就要从寻仙烧到清黎城了!”

如此严重?

他俩方才光顾着看戏了,愣是还于偷笑中久久缓不回神。

霍景腾瞬时挽了她的腰身,从房顶飞落地面,待等平稳后,也没打算将手臂挪离。

只因担心她这任性了小半宿的身子,恢复不来。

霍依依却显了一脸的尴尬,只能别去颤颤的思绪,故作无事的问着白祁师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闲人在旁,我没法说呀!”白祁盘手,显了一出为难。

霍景腾转而落笑,“行了师姐!怎么说少城主也是跟我们共患难了!昨日,我俩还不是动了手!过去也就过去了!还计较什么?你平日,可比我豁达多了!”

霍依依噗嗤一笑,“对呀师姐,这回怎么计较起来了!从没见你这般针对过谁!”

小丫头说话嘻嘻不带刺,但那意思她可是听出来了!

“得了吧!少在这里说我了!还是管管你自己吧!”

“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尚卿凝!回去后就把你显了狐尾的事情告诉她师父了!”

“……”

“卿凝师妹?”

白祁声声叹息,“亏了我跟云天还在师父,师伯,师叔面前,说了好多替你隐瞒的话!结果,她一回去,就全全说出来了!恰逢净月师叔闭关出来,这下子寻仙境地可是热闹了!就说她没安好心!”狠狠的咬紧嘴唇道出,声声愤意难平负!

“那我爹爹他们?”霍景腾不信自己的父亲不清楚,应是一直在瞒着。可想,最为闹腾的当属南宫师伯。

“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得出,现在遇了这事不撒手的,就是我师父!”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无奈。

然而,没什么办法,师父终归是师父,不管他做什么。

“听着都觉得复杂!看来你们这关不好过呀!”青黎隽一旁盘手,“啧啧啧,有事情!有过程!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霍景腾不明白!

这瞬白祁竟随了青黎隽的音儿,“不错!有事情,有过程!有问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霍景腾依旧不明,但于他身旁站着的丫头,却已是全全清楚。

第四十章 感情深厚 不需质疑

霍嘟嘟看着挺聪明的!那得论遇上什么事儿!

依依抬头,静静地瞧了他。薄唇微微扭动,却不曾落音。

余光扫见后,他便不自在的侧了眸,“你怎么这么瞪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自然没有!

就是落了一副傻乎乎!

忍住笑声,扯平嘴角,瞬时别过了头去。这般看来,他倒像是年幼的那个!是不是哪日换换称呼,改口叫她一声姐姐?

“行了!你俩还在这跟个没事人一样!我都要急死了!”白祁声声紧追,恨不得立刻拉着他俩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寻仙了!”霍景腾轻声道,转而别去眸光逢了青黎隽,“谢少城主收留了!过多的话也不说了!”伸手敲去胸口处,瞬时落音,“放心上了!他日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儿,尽管开口!”

“必然是会说的!我向来不跟朋友客气!”

霍景腾听言憨笑,出来一趟,还结识了一位朋友!不错不错!

“朋友,本来就不用客气!”撩着眉眼,风趣的落话。

青黎隽点头,“嗯!放心,我会找你讨回来的!”

白祁不禁咧嘴,他俩什么时候就那么好了?不是昨日大打出手的时候了?

本欲起步离开,霍景腾却瞬时停下,侧了身子问向身旁的丫头,“依依,绾思呢?”

“绾思?”

“就是我送你的那把刺花匕首!”如此珍贵的东西,可不能丢下。

嗯!平日里觉得霍嘟嘟总是大大咧咧,马马虎虎,如今倒是对一样物件留心惦记。

她扯平嘴角,掩去些许笑意,“在我腰身处呢!”实实地放了一夜!

霍景腾顷刻傻笑,“那就好!那我们回去吧!”

一路不离的照顾,这种情况,好多年没有发生过了!许是因为她向来耐忍,所以他才未上得心。但时间久了些,他也就能看穿她浅浅的掩饰了。亦是经历了密室之行和魔物偷袭这两件事,便更加担忧她。

白祁行于前方,好几次回眸轻瞄,都见霍景腾侧眸瞧着身旁妹妹,那两眼似团了光,只聚在一处,再融不进别的事物。

“你俩快点!怎么就没个着急的样子!”

“师姐,依依身子刚好些,总要稳着点!”霍景腾回的倒是快!

现在是说她不关心了?

白祁挑眉细瞧,霍哥哥可真是体贴入微啊!要是一直都这样,她也对其没多大偏见了!

“我们还是快些吧!怕是回去玩些,爹爹不好撑!南宫师伯他~”有些话虽为事实,但在白祁时间面前也不好落下。

“行了!”她知道何意,不用旁人说,她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因她所拥烦恼,亦是这事。“你俩慢一些不要紧,可起码要想想对策!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狐狸怎么了!当年博澜峰的门尊景淳上仙,不也是人狐之后嘛!还有鬓莲婆婆的徒弟,乐瑶仙子那也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灵狐啊!我只知,她被云霄上仙记在了心坎里,写在了手札之中~爱的很!”脸颊转过时,所落最后三个字变了轻,似将眸光垂到她的脸上时,显了别样思绪。

“……”她凝眉瞧看,没曾想过他会提及赤云霄和凌乐瑶。

缓缓莫名的思绪,再度言道,“依依自小同我一起长大!七岁时,我就日日瞧着她!她显了狐尾,也只能说明她是人狐之后!更何况,我们家跟司家多年交情!依依是司爷爷最疼爱的孙女,必然不是捡来的妖物!”他坚定的抿动嘴角,手间瞬时滑落,勾紧她的小指,久久不放。

“原来,你们真的不是亲兄妹!”之前只是听说,昨日有了猜测,今时算是全全明白了!

白祁转瞬撩起大眼,呆呆瞧望,若是清楚了这些,再看看他俩此刻的腻歪,就有些画风突变了。

“不是亲兄妹怎么了!依依她就是我妹妹!”霍景腾控制结巴声的回道。

心间揪扯,齿畔干涩,全都衬托着他脸上的复杂情绪。

白祁不禁哼哼,“如此紧张干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

“说也不行!依依是我妹妹!谁也不能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行行行!依依是你妹妹!”白祁瞧着他的任性吵闹,瞬时盘手胸前,继续动唇,“一日为你妹妹,终生都是你妹妹!行了吧!”

顺着他说就是了!

霍景腾这人呛不得!

怎知,他却一瞬扭扯起嘴角,片刻落不下话音来,似是被她堵了话!堵的竟比方才还要厉害,直接应不上来了。

唯见一双大眼,干巴巴的眨动。

霍依依旁侧不言,心内却显了点点失意。

“师姐,你还是把昨日所发生的事,清楚的跟我说一遍吧!”话音起,抽手离。

她做的甚为自然,只是让他有那么一瞬,觉了掌内空空之感。几步跟近,便在她的身旁一同听着。

白祁长音落叹,抬眼上瞧,望了望天边的情形,乌云密密,此刻倒是应景。

“昨日,我跟云天回去以后,三尊便在四圣殿等着呢!可想魔物突袭清黎城那么大的事,三尊怎会不清楚呢!我跟云天只是说,你受伤,景腾留下来照顾你了!”说到这,眉头立马就拧在了一起,“本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怎奈尚卿凝同她的师父,迈入殿内,把一切都打回了原形!”

“是~净月师叔也说了什么吗?”

“当然了!不然我师父怎会动怒!怎会寻到惩罚你的机会!”

“惩罚依依?”霍景腾紧张的落音。

白祁瞬时拧动眉头,“还不都是尚卿凝!我们都在帮依依隐瞒!她却全全说给她师父听了!”

“卿凝姐姐她……”

“她就是别有用心!”

依依抬眸,逢着白祁师姐的目光。她明白,她所说的意思。这全全是因为,身旁的霍嘟嘟!

也不知,她究竟跟尚卿凝感情好到了什么情形!

她不会去帮尚卿凝找寻任何借口,不会像霍景腾一样,还应在不相信的思绪之中。

只因,心中清楚,女人的妒忌,不生则已,生即可怕。

转瞬侧过身子,一双大眼盯瞧在他的脸上。

“依依,你干嘛又这么看着我?”

“尚卿凝可是在师叔那里告我的状了!如此~你当如何?”

“我?”

她倒要看看,霍嘟嘟会不会为了她,找尚卿凝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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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人狐之后

显然,霍景腾还有些脑袋发蒙。平日里,跟哪个师妹都说熟,可一到了关键时候,就做不出来事儿了!

此刻两手捧腹,正低眸扯弄薄唇,好一阵子也没迎上话。必然是在不知如何回她,亦怕说出什么让她生气的话。

“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瞧瞧吧!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南宫师伯这次又要如何治我的罪!”寻仙有收狐狸的先例,虽然那先例有一个还是自己的前身,应是也落不下太大的罪吧!

要说她什么?隐瞒吗?

本来她就是半个狐狸身,这些年来没有外露,连自己都快要把自己这特殊体质忘记了!

“南宫师伯真是的!他要给依依治什么罪呀!如此,不也是对先辈不敬嘛!依依是人狐后裔怎么了?南宫师伯还能把她赶出寻仙去吗?”

“……”白祁不接话,仅是缩了脖颈,抿了双唇。忽而撩动眉眼,却不与他对视。似在掩饰的某些事。

“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白祁依旧不言,却抬起头来逢了他一眼。

“南宫师伯真要赶依依离开?”霍景腾的语调顷刻涨起,“凭什么?之前都没怎样!怎么到了依依这里就成了大事一桩了!”

“你不知吗?从上上代寻仙门尊开始,就下了这样的门规!寻仙只收人族,不准异族进入。”

他哪里有那个闲情,去关心寻仙门规!

“不行!我要赶紧回去!霍修翊一个人挡不来的!”

方才还是一副慢慢悠悠的样子,此刻就变了晃神,原地徘徊了几步,便开始抓起霍依依的小手,往寻仙境地方向走。

她静静无声,只是跟着他的脚步,慢慢奔走。

有些话不需道出,仅用心去感受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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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昃堂内,楚云天独坐石台前静静落思。原本,他是想帮他们渡过难关的,可想来,这亦是他们的劫数。

身旁忽而落了一个影子。

余光一搭,便知是哪位小仙路过。

“你是来看广颂莲君的?只是拐了个弯到我这的吧!”

“哪能啊!”

月庭仙君交握两手,在腹前一缩。如此举动倒是像极了某人,果然是多年的挚友。

楚云天瞬时侧身仰头,淡淡道,“这次,你想如何帮他们?”

“小仙哪敢帮他们!劫数都是他们自己的!我可不能玩忽职守!视九重天的规律当儿戏!”话音落,仰天眨眨,那姿态,一看就是落了紧张。

楚云天也不戳穿,只是看着他,扬了扬薄唇。

侧过脸颊,稍稍缓了片刻,才又道,“的确是他们两个人的劫数!你就没动两笔?”

“小仙动什么笔?”

“尚卿凝怎么回事?”

“尚~尚什么凝?”说起这事,月庭立马垂眸遮掩。

只怪自己当日打了个盹,本欲帮她跟莫问牵凡尘红线的。愣是一笔划过,从卷轴上打了个弯。

这事儿若传至莲君大人耳朵里,怕是待他归位以后,少不了斥责他。索性,跟谁也不认,说不认就不认,死活不认!

“行了!待会儿,我还要去四圣殿。”不禁低眸长叹一声,“只怕,这次~霍依依不好待在寻仙境地了!”

“挺好!”

“好?”

月庭瞬时跟话,索性将错就错。

“太子殿下您想,如若霍依依一直待在寻仙境地,那他跟霍景腾不永远都是兄妹关系了!迟早会各奔一方的!倒不如,现在就让他们分开,这样还能让两个想清楚,身份也撇清楚!”

“你倒说的在理!”听言点头,却又想起,“那尚卿凝?”

怎么又绕回来?月庭撩眉一瞬,掩去脸上的思绪。

“尚卿凝啊!我看看!”故作掐指一算,并非想要骗太子殿下,只因莲君大人那里惹不起!“啊!这个尚卿凝~原就和霍景腾有段姻缘!天意所定!天意!”

“凡尘姻缘,不都是归你管吗?”

“……”唇前扯动,心内想着回应之话,“啊!是!凡尘姻缘是归小仙管没错!可莲君大人这几世的姻缘劫都不归我管!这是他自己的苦劫!也是紫沁狐君的苦劫!”

……

霍景腾拉着身侧丫头一步一步走入了殿内,转瞬便看到尚卿凝已是于她师父旁侧静站。

他仅仅只是逢了她一眼,顷刻就又回到了霍依依脸上。

“霍依依,今日,我们只想问个清楚!你究竟是人,还是狐?”

“是狐,是人,有那么重要吗?”她仰头回道,这些年亦是这般的告知自己,她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身份,也希望身边的人不会在意。

“师父,依依看上去就是个人啊!所说她落有狐尾,那只能说,她是人狐后裔,她的娘亲是一只狐狸!”

“祁儿,为师知道,你一直和霍依依的感情甚好,但这件事关乎到寻仙境地的门规,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过去!”南宫枭于尊位之上侧倾身子,时不时的便往师弟那方勾去两眼,很是喜欢瞧自己师弟绷着个脸,道不出话来的模样。

“爹爹!依依一直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她就是一个人啊!不能因她有着狐族体质,就判定她是异类!”前一瞬对着自己的父亲还为一副劝说模样,后一瞬瞥了旁侧师伯一眼,就变了语调,“若是非要说依依是异族,那先辈景淳上仙也算是异族了?”

“不准出言辱没先辈!”

他没猜错!霍修翊就是靠不住!才短短几句,便将怒火甩向了他!挺着个腰板,点来指尖,自觉很神气吗?

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儿女,算什么爹爹!

瞬时挑了眼去,狠狠的翻过。

在他心里,这些年来,只要霍修翊迈入了四圣殿内,便不再是他们的父亲了,仅是这寻仙境地的仙尊!

霍依依在旁轻扯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跟霍爹爹斗嘴。

“依依别怕!霍修翊不护着你,我护着你!”

此间之景,全全映落在尚卿凝的眼底。静静地投来目光,却盼不到他的对视。

“景腾!这不是你任性的地方!依依在清黎城显了狐尾,即便清黎城的百姓没有看到,清黎城的少城主也是瞧见了的!为此,我们寻仙必然要做出判决。理当以门规……”

“青黎隽才不会像你们这样,不落情义,只会守旧门规!”

“霍景腾!”霍修翊怒气哼哼的喊着自己的儿子。

然,他觉自己无错!

小依依亦是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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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兄妹的关系 要看清楚

霍景腾还在仰着头和自己的爹爹斗气。霎时,便感觉到身旁的小身影微微下移。

凝眉侧过,惊讶的伸出手。

“依依你怎么了?”

“我好不舒服!我~”猛的前倾,似被人在后方推动。片刻不过,那茸茸细长的狐尾就又甩落而出。

南宫枭瞬时拍着长椅站起,“这下众人目睹,仙尊师弟,还要护着吗?”

霍修翊已是于原地僵持难移,此刻不仅他们四位门尊见到,殿外守着的寻仙弟子亦纷纷投来了目光。

手掌在袖间紧握,他拧眉片刻,最后唯落一声长叹,“那便遵照门规~送依依回镶灵城!”

“爹!”霍景腾扬声大喊。

如今依依的身体还未恢复,他这做父亲的就要放弃她!

不,他做不到!也绝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岳览星背手起身,脸上神色极为复杂。他的心里是向着修翊师弟的!也不愿看那南宫枭盛气凌人的样子。可眼下,依依于四圣殿内显了狐尾,不时便会传的整个寻仙上下皆知。

保也是保不住的。

“霍师兄,我知道你是看着依依长大的!对她必然是不忍,可寻仙不得异族混入,亦是先辈定下的!我们绝不能破例。”

“从前觉得净月师叔不是这样的,怎么闭了一回关出来,就变得铁面无私了?”白祁将双眸投去,心中落满了不解,再看看站于她旁侧的尚卿凝,顿时就又提了气。

事情怕是成了定局,她不日便会回到镶灵城去。伸手捂住胸口,忍着浑身如针刺般的痛楚,已在睁眼闭眼间想了很多事。

楚云天顷刻踏入四圣殿,抱拳行礼间,仅是朝着霍依依三人这面微微侧了侧脸。不过半刻,就又正了回。

“仙尊师叔,大师伯,师父,四师叔,云天~愿送依依归镶灵城!”

“楚云天!你~”霍景腾气愤的起了身,伸手一指,便指在了他的脸上。

如此落井下石,从前跟他的关系都是白处了!亏得依依还对他那么好!

然,楚云天并不理会,始终仰头正对四尊。

“此行镶灵城恐有危险,云天愿护送依依归镶灵城。”

霍修翊看着眼前之景,于心间默默的想了想,依依的身份怕是已被魔族知晓,此次归镶灵城是该找个人护送她。

自己的儿子太过冲动鲁莽,若是让他去送,指不定半路闹出点什么事儿。楚云天向来沉稳,由他去送,必然是再好不过。

“那就拜托云天了!”

他知霍景腾此刻依旧对他落着愤怒的目光。但有的时候,还需找些事情来助攻。既然这是他俩注定的劫数,那他只能在这段劫数中,保证他们的安全。

起码,不会像白尘轩和冯菍姌一样,在还未明白自己对对方的感情时,就应了苦劫。

听清了寻仙对她的判处,霍依依终是闭紧了双目,渐渐地昏了去。

再听得白祁师姐的一声“依依”后,霍景腾慌忙蹲回,担心的看着。那本就瘦小的脸上,越发变了无色。他心疼的轻贴,冰寒之感瞬时延入掌心内。

“依依不怕,不论发生什么,都有哥在。”

……

霍景腾已将依依抱回了含章宫,而那奔离四圣殿的背影,却许久未能从尚卿凝的脑子里消去。

她心里有着自责,可是并不后悔。唯有这样做,才能让霍景腾从疼爱妹妹的习惯中脱出。

倘若只是亲情的暖,就不该如此相依不离。长久下去,对身旁之人都是有痛痕的。

她这般想着,已是踏上了寻仙校场。恰逢此刻迎了对面走来的霍景腾。

他正抬眸瞧望,只是片刻难落话语。

“你是不是有话问我?”

是!好多话堵在喉咙口,却不知该如何问起。

尚卿凝来寻仙的时间不断,他承认,自己每次去不盈阁,都会先被她勾去目光。

那种感觉是喜欢的。

故而~此刻才会这般失望。当白祁师姐说出是她告密时,他还在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为什么要把依依是人狐的事,告诉净月师叔。”

“抱歉!我对师父向来撒不得慌!”她低眸直言,沉了片刻,才又将脸颊抬起,“昨日,我因为救依依受了点伤,师父再三问我,我没有办法。”

他瞬时将拧紧的眉头撑开,亦是垂了惊讶之色于脸上,“你受伤了?”

“不碍事!皮外伤!”她浅浅的勾了唇,迎了他的关心,很是感动。

霍景腾静静地点了头,转瞬抬步于她擦肩行过。

尚卿凝手握剑身,一耐片刻,终是忍不住回了头。

“你是不是将那把刺花匕首给了霍依依?”

她问的很是激动!霍景腾听的却很是莫名。

瞬时回头,“你是说绾思?”

“你可知它的寓意?你就这么送给了霍依依?”

“……”霍景腾垂眸落思,两只眼珠来回转动,却是想不到有何不妥!

果然!瞧着他的神情,便已猜得。

那日,他只顾着盯看匕首,并没有听清楚商贩小厮的故事。

“那把匕首是当年诺霆王爷给自己的王妃打造的,寓意至死不渝,此生长伴的情义。”

“……”

于方才的表情不同,这瞬,在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慌,惊讶。

低眸良久,仅仅只是瞪圆了一双大眼。

尚卿凝紧追两步,走到他的身旁,轻声言道,“倘若,你对依依只是兄妹情义,就不该靠的太近。毕竟,你们两个不是拥有同一血脉的亲兄妹。长久下去,你给她的关心只会成为伤害她的利刃。”

“……”霍景腾的心中显了慌乱,他从没想过这般深远,这些年来,仅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对她好。

“你不可能一辈子照顾她,依依会碰到疼惜她的人,你也会遇上自己爱的人。这般的习惯,只会让身旁的人跟着你们一起伤痛。”

许是被戳到了心口,他将脸颊撇去,甚怕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看到自己此刻复杂的模样。

然,尚卿凝却偏要在这瞬跟他说清楚,顷刻移到他的另一边,再次同他正对。

“霍景腾,你已经不小了,该有所担当,不能触及的边河就莫要淌过。”

“我跟依依……”

“这也是为了依依好!姑娘家的心思向来比你们男人深,你也不想她会恨你吧!”

“……”

他的心里好难受,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般,就如无数颗银针正迅速的穿刺来去,让他没办法喘息。

第四十三章 离别为何 这般无情

一路失魂不定,再抬眸已是到了她的小院前。霍景腾却站在门口处久久无法迈入。

若他对她的关怀,真会成为她的负担,那必然是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你一直很喜欢跟楚云天在一起,会不会因为我的拦阻,而生我的气?”

“唉~”月庭隐在旁侧,摇头长叹,“不论哪一世,莲君大人都是自认很懂情,却回回觉不清楚。”两手交握腹前,就看着他在此处庸人自扰!

天边忽而落下小雨,滴滴答答垂至他的头顶。

伸手托起,无声感伤。

“依依,我是不是真的该放开对你的疼爱,让你去寻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这个时候的霍依依,已被霍修翊再次掩去了狐尾。只是身子还为虚弱,躺在床上,甚是没有力气。

白祁在旁,伸手帮她拉了拉被褥。瞬时对着她落了笑,“从前觉得霍景腾挺不靠谱的!这会儿再看看他,倒是真的很关心你,你没瞧见他那着急的模样!可是心疼极了!”

“他去哪了?”不该好好的守在她身旁,等着她醒过来吗?

白祁抿唇隐笑,“知道你醒来会饿!非要嚷着让我给你做些点心!我说,我那里还有一些,他便急着去取了!”

“这样啊!”她轻轻的出声,亦是于心间落了笑。

“我若不知你们兄妹情深,还真会误解呢!”

“……”

“看着霍景腾平日里没个正经,可一遇上你的事,他就整个人都精神了!”噗嗤一声落笑,赶忙伸手捂住唇前。

依依拧眉,小脸微烫。

霎时,竟侧颜瞧着霍景腾从门外走入,手里正抱着个青色竹篮。那两掌前后贴紧,似生怕会在半路被别人抢走似的。

“你怎么那么久!依依都醒了!不是又跑去哪里瞎转悠了吧!依依身子还那么虚弱,你是真想让她饿肚子啊?”白祁转瞬训话。

“师姐~”

若是平日,他早该回声了,这瞬却越发的显了静。

“行了,快拿过来吧!”顺手夺过,就看他依旧慌神无言。白祁也未多想,转而坐在唇边为霍依依拿了一块点心,“这是我今早做的,本想着给你带过去的!竟没想是等你回来吃的。”说到此,心里便落了难过,“不知以后,我还能不能给你这丫头做点心吃!”

“当然能了!”提起离别,总会难过。可短暂的分开,并不意味着永远都不见。“师姐以后,可以去镶灵城找我!”

“这次都怪尚卿凝!就是因为她多嘴!”白祁气愤的闹出声。

霍景腾瞬时心里一勾,两眼来回转动,强忍着吞去泪痕。

“事情已经这样了!怪谁也没有用!”这般说着,已是抬头瞧见了他的『神色』。

在一起相处了多年,必然是能看得明白~他会有如此神色,只因心中有事。

“你杵在那里做什么?没别的事做?”白祁又再次扬声。

霍景腾回神迎话,“啊!需要我做什么?”

“你不是为依依买了很多礼物吗?今日依依生辰,你还不去莫问那里要回来!小心过了日子,莫问就不给你了!”

“哦!我这就去!”慌慌张张的便转了身子,跑出了门。

白祁越发奇怪的拧了眉,“今儿,霍景腾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他~跟丢了魂似的?”

霍依依也在想这个问题,不知他心里藏了什么。

“啊!”白祁恍然大悟,“我懂了!”

“……”

“你哥,这是知道你要离开寻仙了,舍不得你!”

“……”

是吗?会吗?

会~会吧!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对话。挣扎着~告知自己,最好的那个答案。

霍景腾傍晚时,才从莫问那里抱着锦盒归来。放在桌上大件小件,全全是给她买的礼物。

说了很多很感触的话,却让她觉得很是奇怪。他总是刻意的回避眸光,好像生怕与她逢落。

两眼眨动,举止慌乱。

“这些都是送你的!姑娘家家的,以后要学会打扮自己!回到镶灵城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在没有遇到一个能好好照顾你的人之前,先要学会对自己好好的。”

一遍一遍的说着,大多都是些重复的关心话。可他却似总也说不完,真真是应了他霍嘟嘟的名字。

怎奈,她就是喜欢听。

倚在床边,就这么听着他嘟嘟嘟。

这个生辰,的确与众不同。

然,次日离别之时,却未见他的人影。

“霍景腾这是干什么呢?再不来,你可就要离开了。”

霍依依为他找了各种借口,想着他是因为见不得分别之景,才会躲了。

楚云天靠着她走了几步,轻轻拍打其肩膀,欲将她的眸光引回。

待她逢来,才抿唇落话,“霍师兄向来疼你,怕是见不得你走!还在因仙尊师叔的决定生气呢!亦是对你的离开自责。”

“没什么好自责的!”她笑着,替他落话,“魔物突袭,我显露狐尾,这都因天意。许是我的家人在天有灵,叫我回镶灵城呢!”

“嗯。”见她依旧在替霍景腾说话。

楚云天亦是释怀,安心的点了点头。

可却在这一瞬,于远处山间冲下了一个人影。

白祁起初还以为是霍景腾,还兴奋的喊了声,“依依,快看!你哥来了!我就说嘛!霍景腾怎么会……”

“依依~”

是白祁师姐看错了。

霍依依从方才开始,眼眸中便是淡然的神色。即便相离甚远,她也能凭直认出他的人。

然而,此刻奔来的并不是。

莫问迅速的跑来,挥手告别。

白祁瞬时愣住,“怎么是你?”

“我来送依依啊!”

白祁拧眉瞧望后方,此刻已是没了人影。

莫问来也就来了,怎么~

“霍景腾呢?怎么他没有跟你一起来?”

“景腾啊~景腾~”

一瞧他的样子,便是掩了什么事情。傻里傻气的就只会扬手摸头。

“他人呢!”白祁落下重音,定要问个清楚。

有什么事,能使他明知依依要走,却不来相送。

“景腾~景腾~”

白祁着急的问着,一遍又是一遍。可莫问就是只低着头,怎样的说不出。

“他是出什么事儿了吗?”依依轻轻的问出声,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平稳。

她想,霍嘟嘟那么机灵,怎么会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瞬,恰逢不盈阁的两个小师妹从上方慌慌张张的跑了下来。

霍依依同他们不熟,亦知,必然不是来送她的。

顷刻擦肩过,逢的是从外面回到寻仙的梁子衿。

“师姐,你可回来了!你快去救救卿凝师妹吧!”

“发生了何事?”

“卿凝师妹被师父抓到~跟霍景腾在后山私会。”

“抓到时,两人正在深情相拥。”https://./11_11334/

第四十四章 岁月掩情思

两年后

春雨沙沙,小溪潺潺。

静站在寻仙后山的一角,仰望四周之景,却再寻不到从前的感觉。

忆年少之时,二人嬉笑玩耍,互追互推,时常调皮的一同挨罚,还任性不改的继续胡闹。似那清影还在眼前,只是陪他成长的人,已经离开了。

低眸看着手中的刺花匕首,呆呆垂思。

这是两年前,她让白祁还给他的。那日,他没有去送她,她的心中必然落了气。

他自认为自己很聪明,却是花了两年的时间,都没能将窝在心里的事想清楚。

头顶处,忽而遮了一把油纸伞。

霍景腾回身逢去,眼眸中渐渐颤起,似落了某种逃避,可事情却不容他躲闪。瞬时别去掌心,将绾思藏于袖内,脸上慢慢挤出笑意。

“卿凝。”

“这两年,每当这个时候,你都会来后山一个人静一静。”她知道的,今日是霍依依的生辰。

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她。

“一会儿莫问又要找我们了,我们快回去吧!”他不做回答,仅是扯起薄唇两处,落了别的话。

浅笑着,先一刻迈了步子。

“你既然忘不掉!为何不去镶灵城看看她?”

“……”他的心中似被揪扯,只能强忍着,不去想,不去感受。

他如何能去找她?

两年前,他没有去送她。

两年后,她可还愿理他?

“依依始终还是你的妹妹!你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尚卿凝几步跟上,落着理解之容,朝他扬笑,“我懂你的!虽从前总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但你的心里,是执着的!必然不会再不分轻重的乱鲁莽。”小指点点,就按在他的胸口处。

霍景腾忽然觉得有些痛,捋不清自己的思绪,只能无声的沉默。

这两年瞧惯了他的害羞,也不再多忍他一次。

“走吧!不是说要去找莫问嘛!”

被她拉着迈了步子,他的心头仍旧刺痛。瞬时蔓延至眉心处,嘤嘤乱跳,好不舒服。

两年前,他为了逃避,躲着不去送霍依依。尚卿凝来到后山之时,他本是把她当作了一个倾诉的朋友。

却没想,竟得了她的坦言。

从没想,她会说出喜欢他。

尚卿凝在他的印象中,向来是一个少言自傲的女人,却是对他情深至此。那瞬,迎了她的拥抱,他整个人都变了傻。

然后,就被净月师叔抓了个正着,拉了他去含章宫找霍修翊主持公道。为了卿凝的名誉,他便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一门婚事。

他是喜欢她的,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走到寻仙校场时,恰逢师姐带新门徒过。每每碰上白祁,都会迎来同一个目光。

想来,他亦是许久不见楚云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景腾,你刚刚去哪了?让我好找!”

瞬时,瞧见莫问从另一处跑了来。

他扬声问道,“怎么了?”就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应是有什么事情。

“仙尊师叔说让你跟我去清黎城!”

“怎么想起去清黎城了?”他已是两年没有出过寻仙了,似是没了兴致,平日里就仅练练功法,看看书籍。

“听说是青黎隽做了城主,特地送来的请帖!”

“青黎隽当了城主?”这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这小子,就只喊了我们俩?”

“还有白祁师姐!”

瞬时滚转起眼珠,不禁点了点头,“他俩也是打出来的交情!是该叫上师姐的!”只不过,他跟白祁一同前去,少不了听她冷言。

罢了,全当是为了朋友。

“何时起身?”

“明日一早!哦对了!仙尊师叔说了,此行不遇重要事情,不得使用寻仙法术。”

“知道了。”没什么事情,他也懒得用。

尚卿凝已在旁侧听了有一会儿,转瞬侧身追问,“要不要,我去跟师父说,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最近不是在练不盈阁的『炽焰术』嘛!切莫因为我,乱了你自己的安排。”

莫问在旁左右盯瞧,“你俩就不能在我面前收敛一点嘛!”拧眉挑眼,落下风趣。

霍景腾瞬时抬手提了动作!

“莫问,你这小子又找打!”

莫问见状赶忙撤退两步,反身逃跑。

霍景腾大步追去,落了一副不依不饶。

整个寻仙校场所站门徒,不过片刻便都将目光投在了他俩的身上。

次日清晨,霍景腾抬步出门。仅将一把折扇握于手中。而怀间,始终挂着那柄刺花匕首。

“景腾,我们走吧!”莫问从另一边跑来,瞬时瞧了他手间干净,“你什么也没带啊?”

“带什么?”

“送给青黎隽的贺礼啊!”

霍景腾听言侧眸,“这不是有你嘛!你准备就好了!”言罢便继续迈步下了石阶。

唯留莫问原地无奈,“他可是轻松了!这些年都把我当成跟班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尚卿凝也没好好管制一下!唉~如此,不知还有谁,能让他改改这身臭毛病!”

“还不快些,像你这么慢悠悠,天黑都到不了清黎城。”霍景腾扬着扇柄,指了指天。

莫问瞬时回音,“这几年功法都白学了!我们有一阵不就到了!”

“霍修翊说了,不能使用寻仙法术。”并不是想听他的话,只因自己过了两年,也该成长了。

“那你把轻翎拿出来用一用!”

“不行!”瞬时侧眸否定,“那是我做给依依的,谁也用不得。”

“这两年,你还是惦记她的!为什么不去看她?”

薄唇微微扯起,却不见落音。转而正回,继续迈去大步。

清黎城

两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城内。还记当初,他哄着小依依来到这里,却转瞬将她撇下了。

周边行人入目,他带了感伤的瞧望。眼眸落在了很多地方,可那所显,跟他眸中之景并不一样。

似每一处都有她的影子,只是抓不到,停不久。

忽而奔来一群齐服护卫,瞬时将他们同周旁百姓推离。

“这到底是谁啊?那么大的排场?”莫问好奇的仰头,身下已是踮了脚。

霍景腾并不上心,眸光依旧来回转动,寻不到方向。

霎时,一顶六人抬行的轿子,于人群中缓缓经过。

霍景腾将双眸撇去,恰逢轿帘随风摆起。他惊讶的看着那顶轻纱轿,唇畔不禁扯动连连。

“景腾,你看,那不是依依吗?”

是她!

他看得清楚。

轻纱轿中,所坐之人,是他想念了很久的人。

第四十五章 相逢似初见

于他凝眸落思之时,身旁忽而传来了嚷嚷的人声。若在平日,街上杂乱,他是能够适应,必不会入耳的。然,此刻那所说话语,竟让他听的莫名心烦。

“哎!这就是镶灵国的少城主!”

“还真是美的跟朵儿花似的!”

“听说她和我们城主关系不错!会不会哪日就成了我们城主夫人了?”

“瞎说什么呢!”莫名的动怒,莫名的嚷嚷出音,竟是比身旁的杂音还要大声。

周围的百姓瞬时愣住,而他已是正过身去,在护卫的长剑下,扬手推动。

“景腾~”莫问惊讶的瞧着。

这两年来,他已是变得极为稳重。然,这一瞬,居然回了从前的鲁莽。

只因,那轻纱轿上坐着的~是他的最亲。

遇了这种状况,总不能原地杵着什么都不做。

莫问顷刻上手,帮着好兄弟推开护卫。不能用寻仙法术,那便只能硬碰硬的动粗了!

霍景腾一瞬冲出人群,摇晃了几下身子,慢慢站稳。

瞥脸侧去,轻纱轿落。

她掀帘瞧来,那眸光中原是落了些许惊讶,激动的,却是匆匆扫过,再寻不到半点。

“何方刁民,竟敢拦阻我们少城主的轿子。”仅片刻,多名护卫已是行到了他的身旁。

霍景腾凝眉瞧望,眸光依旧落在她的脸上。

“依依,依依!”前一声,带出了这两年的期盼。后一声,存落了对她的思念。

然,她此刻的神情,却已变得甚为淡然。虽挥手退了护卫,也抬步下了轻纱轿,可却未再露出欣喜地模样。

莫问瞬时跑到了霍景腾身旁,笑着扯动嘴角,扬声问候,“依依,真巧!你居然也来了清黎城,是要去恭贺青黎隽吗?”

“嗯。”她将额头轻点,姿态静美。

“依依~”霍景腾本想跨去一步,跟她靠近一些说说话,问问她两年来可好。

怎料,步子迈了,话却被堵在了喉咙口。

白祁师姐忽然从后方奔来,顷刻便将他挤到了一旁,那股劲儿重了些,必然是故意的。

只是他~不会再像以前般,不分时候的吵闹了。亦是不愿在于她重逢之时,惹她烦心。

“依依,我就知道青黎隽怎么会不请你来呢!这两年来,我是日日盼着跟你相见,奈何门中不准。”

这个门中,是寻仙日昃堂。虽离开两年了,但她亦是听的明白的。

“这不是见到了嘛!我跟白祁姐姐有缘分,即便不在清黎城,也会在某处相逢的。”她不再称呼她师姐,只因自己已经不是寻仙的弟子了。

唇边微微勾起,却不是对着他。

霍景腾静站一旁,无声的瞧着,心里清楚,她的心里,还是气他的。

白祁师姐所说之言,也是他想要对她说的。

可他不敢说出,也没有机会说出。

“既然在这里见到了,那我们就一起去青黎隽的城府吧!”白祁浅浅一笑,瞬时拉起了她的双手。

“嗯。”依旧轻点额头,话语少的可怜。

甚至,没有跟他说上一个字。

这样的情形,似从前遇到过。可记忆中的依依,即便和他怄气,也没有这般折磨过他。

如今,全全把他当作了不熟之人。让他只能甚为妒忌的撇去双眸,瞧着她和白祁师姐,手拉着手,依如从前般欢快地相处。

“景腾,依依这是怎么了?她不理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都……”

“是我对不起她。”淡淡的落下这句话,实则心里已经乱成了团。

临上轻纱轿时,她摆手叫了身旁丫鬟。丫鬟懂礼的俯了俯身子,而后便走到霍景腾和莫问面前。

“少城主说了,让你们为这两位公子备马。”

“是。”

霍景腾顷刻心触的傻笑,“小依依还是关心我的!”知道这里离着青黎隽的城府还有一段距离,便让人为他准备马儿。

纵身上马,未等莫问坐稳,便先行了一刻。

“哎!景腾,你等会儿我。”

听不到后方的话音,只因他的心思,已被全全占住。故意多奔了几步,就在她的轻纱轿侧方,一次又一次的待轿帘飘起,仅为能多看她两眼。

城府门前,青黎隽行步亲迎。

霍景腾和莫问先一刻下马走去。

“两年没见,还是这么英俊!”

“那是自然!”他应声承认,可总觉,听的不大舒服。“霍景腾何时学会奉承人了?”从前的他可不会这样,即便知道对方英俊,也不可能这么说出来。

这两年,他从不到他的城府。他便只能一年去个寻仙两三次。

当真是岁月静好,人却变了。

抬眸瞧去,恰逢两位貌美的姑娘走进。

白祁倒是如他熟悉的样子,浅笑勾唇,对着他浅浅的眨了两下眼睛。

而霍依依……

“司绫衣给青城主道贺。”俯身落礼,姿态轻盈。

青黎隽凝眉瞪了小半会儿,这变化,竟比霍景腾还要大,连名字都改了。

“绫衣妹妹客气了!我们里面坐。”

霍景腾一旁瞧看,看着她行步上了石阶。好几次,他都想于她的身后,叫她一声。

却是,话到喉咙口,又被自己堵了回去。

青黎隽捧手落请,让他们各自寻位坐下。

司绫衣拉着白祁,坐到了左侧。抬眸时,觉了对面目光,便又垂去,或瞥至旁侧。

“今日,是我接任清黎城城主的日子。我向来喜欢清静,便没有多声张,只找来你们,人生短短,有你们几位知己好友,我便已知足。”

莫问听言,深感荣幸。

他也仅是在青黎隽来寻仙找霍景腾时,谈过几回天,喝过几次酒。

“青城主谦虚了!您怎么会只有我们几个好友!谁不知您一向好斗!招了不少不打不相识的朋友!”白祁瞬时托腮,话音缓缓落,竟似显了些许别的意思。“听说,上个月还跟一姑娘切磋了功力,最后弄的人家神魂颠倒,日日在府门前徘徊不离。”

青黎隽并不慌,一面斟满杯中酒,一面扬唇道来“白姑娘倒是清楚!不知是不是时常寻查我的行踪?”

“……”忽而,竟弄的她慌了神。

司绫衣转瞬扬手,握住了白祁的手。

女人,就该沉稳。

切莫招了男人的道儿。

她看得出,他俩有情。不问何时生得,只论眼前情形。

过去的自己便是这般傻乎乎,才会任凭某些人牵着走。

然,如今的自己已是越发淡然了。再不会,动不动,心慌意乱。

第四十六章 两年的变化

白祁瞬时拧着眉头,将眸光晃到了她的脸上。只见她依旧摆着一副傲劲,声声淡然,“青城主可能不知道,白祁姐姐向来喜欢静观周边,我跟她自小相伴,她就算是对着一只阿猫阿狗,也能细瞧个半刻儿。”

“……”这话堵的!愣是让青黎隽觉了惊。这哪里还是两年前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

莫问噗嗤一声没能忍住,转头看了一眼旁侧的霍景腾,发现他仅是目光不移的望着,却未落笑意。

按理说,他该是最先笑出来的那个。对方淡然一色,他也绷着个脸不露。

今儿好不容易见面,究竟都怎么了?

青黎隽缓缓扬笑,转而消去脸上的尴尬。他就不信,斗不过一个丫头,思来想去,忽然记起前日有幸得来的一把古琴。

吩咐下人将其取来,放在大殿之上,待人来弹。

司绫衣瞬时撇了一眼,恍然觉了眉心灼痛。那是一把古琴,一把记忆里曾出现过的浮璃,寓意不离不弃,相伴终生。

“昨日,我有幸得了这把浮璃琴,但却不通音律!想来这东西都是姑娘家玩的,索性拿出来给你瞧瞧。”

白祁不言,两只眼睛来回晃。让她舞剑还可以,让她弹琴,那简直是要命。

这东西碰不得。

司绫衣仍旧静坐,不露丝毫多余的表情。但也能听得,青黎隽话里有话,是想看她们出丑?

“青城主是想让我们帮你试试音色?”

“能弹奏一曲,自然更好!”

莫问一杯酒水入喉,就等着在旁听音了。

“从前只知白祁师姐能画得一副副好画,今日倒要听听这琴艺如何!”

“那~是白姑娘来?还是绫衣妹妹来?”

白祁不禁往她耳旁一靠,“依依,这东西,我碰都没碰过!”

她自然知晓!

某城主这是想看他俩出丑!如此幼稚顽皮的男人,是该让她好好对付一下。

“那好!我就来帮青城主试试!”薄唇微微上扬,并不慌乱。然,那双清灵的眸子,却能让人惊叹声声。

他就知,小丫头会再替白祁出头。可这情形,瞧上去~会于所想不一。

几步走至古琴桌边,慢慢收袖坐下。其姿态轻盈飘逸,柔美优雅,却是静的太过陌生,竟似变了一个人,再寻不到她当初的影子。

“依依,还会弹琴啊?”莫问惊讶的眨着眼睛,本欲在霍景腾嘴里得到答案。

然,他此刻却将嘴巴闭的甚紧,只靠一双眼睛瞧望不移。

司绫衣双手抬动,顷刻便在琴弦上拨弄出音色。

曲调声声婉韵清,仙姿冉冉忆芳华。

岁月匆匆流逝,她变的越发好看了。可他,却很是想念从前的她,整日围在他身旁,即便斗嘴,任性的那个她。

琴音落,凝眉间。

司绫衣抬眸对视,逢得青黎隽的眼神。

某城主忽而尴尬的撩了撩眉毛,浅笑迎来,“绫衣妹妹的琴艺果然非同一般。如此清丽佳人,怎得不讨人喜欢!难怪跑去镶灵城提亲的公子那么多,听说都把门槛踢破了!”青黎隽落着风趣,嘴畔笑声越来越大。

司绫衣缓缓起身,不失优雅的扬了扬唇,“青城主说笑了!我镶灵城城府的门槛,不是这么好踢的!”

“你这丫头倒是越发有趣了!是不是那些公子没一个能让你看上的?”瞬时撇眼旁侧,想了想,便趁机落话,“不如,改日我到镶灵城走一趟,也凑凑热闹!”

成功吸引了右侧方的眸光,他心内无限欣喜。正得意之时,忽而瞥头另一处,顿时扯着眉头,落下愣住。

青黎隽赶紧闭嘴,忘了旁侧坐了个护妹狂,只是还没发功。

仅是不动,仅是还未动。

霍景腾本欲出音,却听司绫衣先一刻浅笑扬声,“青城主又说笑了!绫衣可是镶灵城的少城主。与我联姻,是要落户镶灵城的。”

挤着唇角,傻傻一笑。他再不敢了,再多说一句,那就是找死!

霍景腾护起妹妹来,就是个疯子。

两年前已是见识过了,这两年内也没少因此碰嘴,动手。

司绫衣并未就此打住,“不过,若是青城主不在乎,绫衣倒是愿意。青城主如此年轻有为,讨来镶灵城也不亏!”

“说笑了!说笑了!”青黎隽憨憨提笑,惹不起,惹不起呀。

又将得一军!心情大好!

转而走回原位,依旧做着她的静美人。

青黎隽缓了片刻,扬手举杯。这周边的气氛实在是太不好了,他得扫去一些。

“诸位,感谢大家今日来我的城府,我先干为敬。”

司绫衣顺手举了杯子,白祁看的清楚,那里面可是真真实实的酒。

“依依,你什么时候也会喝酒了?”

她将杯子贴至唇边,瞬时停下回了师姐的话,“人,总要成长。”

“这可不是好的成长,你还是跟我一样喝水吧!”

“无碍。”她仅回了两个字,便将嘴畔的清酒饮下。“这是临溪的『雪畅』!”

“绫衣妹妹尝得出?”

“霍爷爷的朋友,曾送来镶灵城几坛,我偶尔喝喝。此酒如漫天飞舞的冰雪,清凉中带了丝丝甘甜,算得是好酒。”

青黎隽已不知,这是自己第几次点头了。小丫头当真是变化颇多,短短两年,竟和从前大不相同,简直判若两人。

本是聚在一起的好日子,却不论他如何开头,都是一副尴尬的僵持画面。

司绫衣除了和身旁的白祁说说笑笑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无声的自饮自食。

而对面的霍景腾,虽说还能够道出三两句话,却是不着脑子的跑偏了心思。

青黎隽看着这两兄妹着实觉了奇怪。

一个目光转转,总会撇去眼眸。

一个无声静坐,竟似不熟不识。

“依依,你这两年究竟是怎么过的?总觉,你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这话,也是他要问的!

霍景腾嘴上虽还和青黎隽聊着天,眸光已是偷偷瞄去了她的方向。

“从前小,如今长大了。”她回的甚为简单。

可她能有多大,再大可以大过白祁嘛!为何她不爱说话了,似每一刻都在约束着自己。

“依依,我们许久不见,不如去街上逛街?”白祁想和她单独聊聊,总觉得她心里藏了很多事。

“好。”

“你们就这么把我们仨留下了?”青黎隽见他俩起了身,不禁苦笑的道来。

他找的朋友本就不多,怎么五个人还坐不到一起呢?

白祁回头撇嘴,“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闷死了!我们去街上转转!”

青黎隽无奈哼哼,待两位姑娘出了门,便将眸光对上了霍景腾。

“我说,你们兄妹俩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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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离了城府,落步长街。

然而此刻,还是见她静静地在旁。目光瞧望前方,却似寻不到一处能够停留之地。

掩了数之不尽的孤寂。

“你还在生霍景腾的气?”从前只道他们兄妹情深,可经历了两年前的那一日,她才明白,司绫衣的心中已不仅仅将霍景腾当作兄长。

当她得知霍景腾和尚卿凝在后山私会时,心里是万般刺痛的。还记得那一刻,她强忍着泪水不落,仅是用力的闭紧双唇,紧到滚下鲜红。

那滴滴血水,便是她伤情的珠泪。

“时间久了些,就不气了!便将从前的一切都忘了。”她淡淡地回着,眸光依旧看向远方。

白祁止步,瞧着她的背影越发心疼。她已是放下一切了吗?还是只装成了一副不在乎?

“霍景腾跟尚卿凝立下婚约了。”

司绫衣脚下未停,但仅仅停了一小会儿。转而,便又起了步子,“那我,该为他们准备一份贺礼了!毕竟同门一场。”

行至一家玉器店门前,司绫衣久久未动。眸光侧去,便见那柜台上的一块紫色圆玉。

老板伸手握于掌心内,对着来客,句句夸赞。然,那来客还有着些许犹豫。

“依依,你站在这里看什么呢?”

她瞬时走去,便将老板手中的玉环夺过。

“老板这块紫金玉环我要了!”

“姑娘,是这位公子先看上的!我们这还谈着呢!”

“我不管,我看了便是我的!我给你双倍!”

白祁一旁呆看,瞧着她迅速的落了银子,磕的柜台咯吱响。而后,便拉着她出了店铺。

待她俩离开,玉器店的老板竟抽了筋似的打了颤。随后,便于他体内透出了一个影子。

月庭扬袖抖抖,凝眉瞧望,“唉!这是你在沁莲殿做狐狸时丢下的!如今,我可给你送回来了。紫金玉环天生一对,此后,就看你们自己了!”

白祁一想到她方才的霸气,就忍不住抿唇落笑,“你这速度!倒是快!”

司绫衣将玉环扣在手心,忽而觉了它的暖。似顷刻窜入她的体内,遮挡了她的寒气。

但这个玉环,必然在她这里留不住。

眼不见,心就静了!

“白祁姐姐,你替我,把这块玉环给他吧!”再次做了迅速,扣于她的手心,“就当是,我给的贺礼,让他送给尚卿凝。”

“依依你这是……”

“就这样吧。”

……

旁晚之时,她只吃了几口,便道了困乏。被青府带至的小院,还是她两年前住过的地方。

随身丫鬟抱着行囊,先一步走去了卧房。她却留在院内,久久未移。忽而控制不得的抬了头。那方屋顶之上,似还落着当年的影子。

『“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要带你看月光!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以后,只要你想看,我都会陪你一起!”

“你放心!我一定时时报道!只要你需要我这个靶子!我就即刻挪到你身边!”』

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

她的眼底泛了泪光,却也仅存片刻。

岁月难回,所以,必然是要忘记的。

霍景腾悄悄靠近,抬步入了小院。瞬时看着她仰头瞧望。

那个屋檐,他怎会忘了,那是从前他们一起看月亮的地方。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本是想贴在她的耳畔,给予惊喜。

却发现,有的只是惊吓。

司绫衣侧步躲离,速度显得极快。

霍景腾呆愣着一双大眼,许久说不上话,直到她稍缓了情绪,先声落语。

“有事吗?”

“我想着来看看你!”

“我很好!”

她回话的速度,也是甚快,此间亦不掺之半点情音。

“依依,你怎么了?是还在因我当年没有送你的事生气吗?”他期盼的凝紧眸光,想要待她抬眸逢来。

怎奈,却依旧盼不到。她不是垂眸,便是侧身别处。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想,也毫无意义。”

她所说之言,竟似话内有话。

在她身旁,霍景腾变了糊涂,想不清,觉不透。

“我怎么突然觉得,我看不懂你了?”

背对于他,静站无声,心里却在沙沙下雨。

这些年,他又何时真的懂过她,又何时想过读懂她?

“入夜了!早些休息吧!”

“依依~”

她起步欲离,却被他再次喊在原处。

有些事,不是她看不开。而是她不愿看开,她没有办法,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去祝福他和尚卿凝。

她可以为了彼此不落痛楚,把心思全全塞入心底,但却无法微笑着成全他和别人。

缓下被他带起的思绪,转而回眸扬唇,“大哥,天色晚了。赶了一日的路,都休息吧!”

她的脸上虽挂了笑,但却依然让他觉得陌生。

“从前你都叫我霍嘟嘟,只有生我气的时候,才会喊我一声哥。你的心里,还是气我的!”他知道,他就是知道!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气,当初只因太过年少,才会看不明,想不清。

两年来,他不仅一次的问着自己,为何要躲避,为何没有去送她。

“你想多了,如今我们都已长大,是该学会懂得礼数。我敬你是大哥,自当尊你在上。”

“可我不想要这般的相处。”他们是长大了,但那又怎样?他不是照样叫着爹爹霍修翊嘛!

这和年纪没有关系。

“你这两年究竟是怎么过的?”再次问着,心间便落了垂痛,这样的感觉,似从前也经历过。

特别的难受,特别的痛。

“我跟霍爷爷住在镶灵城,偶尔会下下棋,有的时候,他也会带我去探下民情。”

他并不是想问这些,他想知道,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让她成了如今这副性子。

“依依……”

“少城主,夜深天凉,您身子向来寒气凝重。出门时,老城主可是再三叮嘱,您快随汀兰赶快进去吧。”

“知道了。”小丫鬟来的倒是及时!浅笑间,转而扭过脸颊,“大哥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谈!”

“明日?”

“嗯。”她轻声答应着。

便见他落了欣喜,遮掩不住,“那就明日!明日我来找你!”他就知道,依依是舍不得生他气的。

“嗯。”字再次落下。

他兴奋的笑着,似将缺了一日的欢声显露。只是,他已被喜悦冲昏了头,并未发现那一声嗯的沉重。

待等明日,他们就会和从前一样了!此刻,倒是他的不对了,明知她体寒,还让她在外面站了那么久。

两手交握,瞬时搓搓,晃动着一双大眼,落了道别的笑意。

司绫衣看着他欢快地跳出了小院,竟和记忆中的他一点未变。

“少城主,我们明日……”

“明日一早,起身回镶灵城。”

第四十八章 尊重了他的选择

次日清晨,唯有白祁,青黎隽出门送她。

司绫衣站于轻纱轿前,依礼拜别。

“为什么才见面,就要分开呢?”白祁不舍,心里越发难过。

可她知,多让她待得一时,亦是为她增添伤痛一时。她不愿看着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面对感情,闭之不言,还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着某个人强颜欢笑。

不如早些分别,不如永远莫见。

“白祁姐姐,以后闲来无事,可以到镶灵城来找我!”她依旧笑着扬了扬薄唇,眸光中却似有着清数不尽的灵光闪闪。

如此好强的模样,倒是把白祁给心疼哭了。

“傻依依,你这又是何苦呢!”

青黎隽虽在旁侧静站,但却瞧的甚为明白。女孩子家的心思,他还是能猜出一二的,只是此刻言不得,也没必要再于她身上烙下伤疤。

可惜了一个好姑娘,竟落得这般没人疼。

“以后常书信!若是被提亲的队伍闹腾烦了,可以到我这里来避一避。”

她的嘴边虽落了噗嗤音,却并不大声。两只眼睛似会说话,瞬时眨了眨,心意领之。

转身上了轻纱轿,汀兰在后方为她提起裙摆。片刻,她将轿帘撑开,依旧是浅浅的扬了扬唇,“你们多保重!希望下次见面,就能喝到你们的喜酒了!”

“依依你说什么呢!”白祁恼羞,顷刻跺着脚跟的朝轿窗前走了走。待走过去,就变了神情,只是将手臂扬起,很舍不得的握住了她的小手。“依依,以后别再委屈自己,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清楚的!”

不,她不清楚!若是真的清楚了,就不会这般继续落下掩饰的笑容。

轻纱轿起,她在白祁和青黎隽的眼前离去。白祁抽噎,心中充满了道不尽的酸痛。

青黎隽借机横臂护去,便将手掌扣在了她的肩膀。

白祁一边抽噎,一边侧眸,“你干什么?”

“我关心你啊!”于此刻,毫不遮掩。

应是看到了司绫衣的隐忍,感触颇深。便再难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身旁姑娘伤心。

“你倒是比霍景腾强多了!”

“那是!他怎么能跟我比呢!我这是心里认清了!当然要好好哄着我的准媳妇了!”

“谁是你媳妇?”抬起手指,擦干眼角。她都这么掉泪了,他还在她面前落风趣。

“你啊!”

“少来,你不是还有好多,不打不相识,打了两仗,便勾了魂的小姑娘嘛!”

青黎隽凝眉盯紧,眼眸中全全只印得她。手臂微微弯曲,一瞬收紧,拉近距离。

“他们只跟我切磋过功法,你可是我花了力气,吧嗒吧嗒,斗嘴斗来的!”

“……”白祁只道心内落了一股暖流,生生的被他这双眼睛,说服了。

青黎隽本欲一亲芳泽,却忽然听得身后慌慌张张的传来脚步声。

霍景腾侧身奔出城府大门,顷刻瞧得二人这腻乎的架势,愣是没能稳住脚步的跳着转了头去。

“我什么都没看到!”

白祁侧眸翻了他一眼,显然心里是在为司绫衣不平。

青黎隽此刻自然是向着准媳妇的。

谁惹准媳妇不高兴,他就跟谁扛!

“有些事,等你看到也已经晚了!”

霍景腾不解,拧着眉头的回了身子。这语气,明摆着话里有话。

“什么意思啊?”

“你起的够早啊!”青黎隽瞥眼一搭,落着反话。

然他依旧不明,迎声回道,“我有事!”为了这个事,他可是一宿儿没睡,就等着天亮了!奈何却在天亮时,眯了一小会儿。别的暂不多想,赶忙出音追问,“哎!对了,你们谁看到依依了!我去找她,发现在她不在,不是跟随行的丫鬟出门去了吧?”

“她走了!”白祁高仰额头,并不看他。

霍景腾瞬时扯动嘴角,一脸的难以置信,“走了?”此间不忘将眸光转去青黎隽的脸上,亦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说法。

然,瞧着他侧过头来,依旧对他说着,“绫衣妹妹走了!”

“去哪了?”他始终不信,始终不得相信的瞪着眼睛。

“回镶灵城了!”青黎隽一声长叹,再次回了他。本是想替自己准媳妇消消气,可见了他这般模样,也不忍再说些什么。

毕竟都是男人,甚是理解他的心情。

不可能!不会!他不信!

脑子里被这些言词生生困住,低下头去,静静无声,昨日她说好会跟他好好聊聊的。

“她怎么走了呢?”

青黎隽本欲和他说清楚,毕竟朋友一场,也不想他这么糊涂。然而却仅仅移了半步,便被身旁的白祁拉住。

白祁轻缓着伤痛的思绪,可怎么也无法全全消去。用力的咽了咽,才正过脸,与霍景腾对视。

“她为什么不走?留下来又做什么?”

“我还有好多话要和她说呢!我去追她!”

“霍景腾!”扯着喉咙的喊声,让她也瞬时觉了撕疼。

霍景腾只行了几步,就被她阻在了原地。

白祁的脸上满是愤意,侧眸间,不禁再次咽去一些。双唇扯扯,也不愿跟他费那太多的口舌,“当年,是你决定跟依依划清界限。你已经选择了!你为了尚卿凝,甘心绝了和她多年的情意。如今,你还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他要怎样?

这句话亦在他的心里旋绕。

“依依,她尊重了你的选择!愿同你划清界限。从今以后,你便守着你的尚卿凝,再不要去打扰她了。免得~会被你那未过门的妻子误会。”

“……”他无言以对,唯落喉结滚动。五指紧紧闭合,在掌心内抠出红印。

尽管愤怒,白祁却并不想对着他落下泪水。

因为一旦哭了,便是承认了依依的委屈。

离开他这个根本心里从没有过她的男人,她不该委屈。伸手腰间,将昨日司绫衣买下的紫金玉环递于他的面前。

霍景腾侧眸瞧来,顷刻便被吸引。

“这是依依让我给你的!”

“……”

“给你和尚卿凝的成婚礼。”

“……”他不言,仅仅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的看,伸手接过,握在手心,脑子里越发变了乱。

但唯有一个声音,是洪亮的!是清楚的!那便是~要去找她!

脚下瞬时起了步子,他要寻到她!他要拦她回来!他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没有忘记他们之间,这多年的情意。

即便是追到城门口,即便是追去镶灵城……

可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却见了那一身青蓝色的裙衫。

第四十九章 回忆 回不去的殇

“景腾,你要去哪?”

“我……”

尚卿凝将双唇扬起,瞬时对着他落了笑。但那笑却显得颇为深意,竟似藏了别的什么。

“今日师姐让我出来买些不盈阁所需食材,我就想顺便来看看你。”她将双眸闪闪,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却并不如愿。

霍景腾的心里越发乱糟,静静地在原地呆了片刻,就觉她侧了步子同他并齐,双手已是环入了他的臂弯。

白祁无法再呆站在门口看着他俩亲亲我我,转身拉了青黎隽,便将声线抬高,“走吧!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别打扰了人家未婚夫妇的兴致。”

青黎隽凝眉摇头,只道眼前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傻乎乎的不聪明!

霍景腾被尚卿凝拉着,在街上买了很多东西。也有体贴的帮她提拿,但却未将心思落至,脑子里一半混乱,一半想着~她。

“景腾,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夜没睡好?你们昨夜是不是喝酒了?”

尚卿凝对他很是关心,这两年来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可他却觉,两个人之间少了些什么。

“昨日青黎隽接任城主之位,我们是多喝了两杯。”

“下次记得少喝!每次青黎隽来寻仙,都拉着你跟莫问陪他喝酒,那就是一个酒鬼!”

霍景腾说不出过多的言语,只能对着她浅浅一笑,点头答应。

……

买好了食材,尚卿凝便陪着他回到青黎隽的城府拜别。

莫问匆匆跑来,显了无奈,“我还以为你也走了呢!依依这是怎么了?来的时候不搭理人,走了也不说一声!”忽而晃了下眼,才意识到尚卿凝也在旁侧。

尚卿凝浓眉一紧,却未落声。可心里已是明白,霍景腾的失神并不因昨夜多食了酒水,而是遇故人自醉之。

“收拾收拾我们也回寻仙吧!待会儿,一起去跟青黎隽告声别!”霍景腾把话接来,此刻,倒是显了淡然。

莫问赶忙点头,而后迅速的撤了去。

直到他离开,尚卿凝才侧过身子问了句,“依依也来了?”

“来了!青黎隽请了她。”他并不否认,也没必要隐瞒。

尚卿凝被他的直白堵了口,再不出声想问。

同青黎隽告别后,三个人直到傍晚才回到寻仙脚下。

“白祁师姐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回来?”莫问回头望望,一副甚是担忧的样子。

霍景腾甩手一拍,“你动的脑子太多了!白祁何需你操心!”

莫问摸了摸头,无奈的瞥他一眼。这是要报他在城府内多嘴的仇嘛!竟然拍那么重!

尚卿凝瞬时转过头来,“我就先回不盈阁了!”

“嗯!”

这是她这一路来,说的第一句话。霍景腾也只给了她一个字回应。

“把东西都给我吧!”伸手接过,便仅同他逢了一眼。

霍景腾瞧着她转身离开,心里忽然显了莫名的感觉。

“哎!我在城府不应该对着尚卿凝提依依的事!一时多嘴,你别上心!”他本是想说声抱歉。

奈何,竟瞧着霍景腾瞥来了大眼,“这跟依依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能提!我跟依依怎么了!怎么就不能提了!”

“……”

“真是的!就你这脑子,想的太多,也不嫌累!”

嘿!他好心顾及兄弟情,居然还被他长篇说教了一番,最后就仅留了个背影给他,让他只能抖着唇角,道不回话去!

……

霍景腾静静地走回了自己的小院,此间曾于凝禾母亲擦肩,却如失魂般的经过,未曾瞧见。

弯着腰身坐下,就坐在房间门口。

还记从前,常于她在此抬眸望天。也于这个小院之中,追跑打闹。那个时候,好快乐,每日都是欢声一片。即便斗嘴吵闹,也能在片刻和好。

瞬时,从怀里掏出了她让白祁转送给他的紫金玉环,和自己腰身挂着的原是一对。

记得儿时,他曾告诉过她,紫金玉环本为两块。自己还风趣的说,另一块的主人,便是自己将来的媳妇,不知是哪家姑娘,生的可美?

她买来赠他,无疑是要让他送给尚卿凝。白祁说的对,她是尊重了他的选择。

可是为何,他的心里竟落了刺痛。

两年前的事,众人皆以为,他是为了尚卿凝,才故意和她拉远距离的。然,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对她好!怕到头来伤害了她!

眸光侧移,忽而瞧见了袖口处的缝补花样。那是,五年前依依亲手为他缝补的。

记得那年,依依十四。

有一日,他们两个在后山练功。依依脚下总会不稳,他在旁扶了她好多次。

突然的一瞬,新入的几个师妹正从山间行过,他就仅盯瞧了小会儿,便听得后方扑通一声。

再回头时,依依已是落在水里,全身湿漉。他慌张的挑下湖,将她拉近。忘不掉,她窝在他的怀里面色泛白,浑身发抖的模样。

她的体内,自小落有冰寒之气。他好生愧疚,跪在她的床塌边静静地看着她苏醒。

从那次以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撇开她,去看别门师妹。也就是在那一次落水时,被青石边上的杂枝穿破了袖口。

那日,他于房间内,正摆弄着小玩意儿。想着,做一个新奇的东西,哄她开心。他将精力全全注到了手下,便未能听得她的脚步声。

依依走到他的身旁,就将他僵住的身子转去,顷刻,便揪了他的双眸之神。

“怎么了?”他呆呆的问着。

而后,便看着她将衣衫递入了他的手中。

他仔细瞧看,瞬时就看到了袖口的刺花。

“你这手艺,都要赶上娘了!这就跟故意刺上去的一样!”那瞬,他是惊喜的。微笑亦是由心的。

“少来!我哪能跟娘比!我只是随便帮你补了几针!为了让娘少做些,不然,才懒得管你!”

她虽这般嘴硬说着,但他知道,她是关心他的。

再到一年后,依依十六岁。

那年初冬,她再次捧来时,已是一件成型的大氅。踮起脚尖,帮着他披在身上,甚是暖和。

“就说,你这手巧的都要比上娘了!”

“瞎说,娘做的可比我好多了!”她一面帮他拉扯褶皱之处,一面仍旧不改嘴硬的道话,“只是她今年要为霍爹爹多做几件,你就勉强穿我做的吧!”

想到这些,便不得控制的在嘴边挂了笑,亦是由心而出的欢喜。

只是,这份欢喜,从今往后,再难寻得。

霎时,便觉一只手掌拍打上了他的肩膀。

霍景腾泛了点点泪痕的抬起头,就见母亲对着他慈爱的落笑。

第五十章 问心

白祁回到日昃堂时,已渐夜深。行过师父院门见里面灯光微暗。本是想着,若他还未睡,便跟他道一声,自己已经回来了。

刚走近几步,突见一人影匆匆跑出。白祁瞬时停止,呆愣的看着眼前人将衣衫轻捋,发丝略显杂乱。

待她目光逢来,便同她一般显了惊讶。而那惊讶中,还带了些许慌张。

白祁瞪大了双眼,一时说不上话来。见她奔离后,忽觉一口大气提不起。

“师父?师父?”

轻迈步子至师父门前,心间慌慌落思。觉了房间内没什么动静,便带了疑惑的推开一个小缝,就见他已是躺于卧榻上睡熟。

月光透过纸窗,打在他的腮前略显红润。目光不禁下移,忽见地上片片凌乱之相,她瞬时捂紧嘴巴,憋了好长一口大气。

回想方才,那慌乱奔离的人是~梁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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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禾母亲旁侧落话,瞬时扬手拍了几下儿子的肩膀。

“依依在的这些年,我省了不少心!她的年纪虽比你小,但要比你懂事多了!”

听得母亲忽然提起她,霍景腾不禁露齿的笑了笑。

“不论我想什么,娘都会猜得到!”

“娘不是你肚子里的小虫子。仅是懂自己的儿子,并不会忘了那儿时之情。”从前,她希望依依能够永远的留下。但真正能够做选择的,还在他们自己。

“大家都觉得,我是因为卿凝,才要跟依依撇清关系的。”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我怕,我太护着依依,扰了本应属于她的情路!我怕,依依有一日,厌烦了我的管束,会因此恨我。”垂眸间,轻声长叹,不禁扯起嘴角,自嘲的弯了弯,“其实,如今我才明白,我真正怕的~是担心自己戒不掉对她的关怀。”

“你有没有好好想过,你为何会戒不掉?”

“……”他将眸光侧移,同母亲对视。嘴间不禁抖动,却说不出话。

“景腾!现在想清楚,还不晚。切莫让自己后悔。你已经长大了!”

“……”

“两年前,不论是什么原因,你终是伤了依依。她不会一直等你的道歉,你若对她还有意,就该早些想明白。”

“想~明白什么?”傻傻的不知所言,脑子里忽落空白,似在为一个存之已久的答案,腾清地方。

“你和依依的关系!”

“我是她哥哥呀!”

凝禾母亲不言,仅是撩动眉毛的示意。

霍景腾恍然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只是心间突显的情愫,让他越发揪扯不住,它正如狂风中的浪涛,一次又一次的翻滚。

“你一定要想明白,现在想明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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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灵城

司绫衣手托腮前,于月下静思。不知何时,身旁就坐了一位长须老者。盯瞧了她好一会儿,才见她侧眸对视。

瞬时眨动两只大眼,收了手臂的坐好。

“霍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会儿了!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司绫衣僵持的扬了扬嘴角,“没,没想什么啊!”

“撒谎!”这神情,一看就是有心事。他是过来人,怎会猜不清楚小姑娘心思。“去了一趟清黎城怎么那么快就回来?爷爷还以为,你会多玩两日!”

“霍爷爷是闲绫衣在身旁守着觉烦了吗?”

“你这丫头!就是跟景腾在一起待的太久了!他那点嘴皮子功夫都学到了!”

“爷爷!”本就心里泛乱,偏在这刻提起他的名字。

“我问你,这整日提亲的才俊中,你就没相中一个?”

司绫衣不禁撩眉撇嘴,“您这是急着把我嫁出去呢?”

“我是急着找个新城主!好退下来享清福!”

“爷爷您还年轻呢!再多做几年吧!”

霍霆瞬时扬手点点,“你这丫头!”

嘟起双唇,不落话音。就听着,只是听着,耳朵眼里一进一出。

“对了!这次去清黎城,我听说景腾也去了!”

“……”怎么说着说着又提起来了!抿紧双唇,迎不上话。

“你没见到他?”

“见到了!”

“他如何了?是不是个子高了!长得也越发好看了!”

“……”能不让她落心思么,再次抿紧嘴角,控制!她需要控制,少想,少想他一些。

奈何,霍景腾的影子就在她的脑子里晃呀晃的~让人欲哭无泪。

“我霍霆的孙子,自然差不得!”

“是是是!很好!很好!霍爷爷若想了,便回去看看吧!”千万别再问她,她的脑子呀,禁不住。

“我可不回去,守着那一帮徒弟,我就头疼!这些年,在镶灵城待惯了!还是在这里好!”

“是是是,您说什么都对!”尽量附和,想着何时才能把这事翻过去。

“你这丫头,就是让景腾给带坏了!”

“……”嘟紧双唇,表情甚显难受。

“早知,我就该早给修翊写信,让他早些送你回来。”

“您给霍爹爹写信?”两年来,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事。

霍霆点头认之,“自然是,两年前我给他写了信,让他送你回来!这镶灵城啊,始终是你们司家的,霍爷爷不能总占着,得早些叫你回来适应才好。”

所以,即便她没有显露狐尾,亦是要回来的。

所以,霍爹爹当初并不是不护她,而是早就决定了。

所以,他跟霍景腾的分别,也是注定好了的。

“丫头,你又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瞬时回神,对着霍爷爷,轻轻眨动。

这双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就像是隐了很多事情。

不,那就是隐了事情的表现。

只不过,小丫头向来要强,从不把心事说出来。他一个长辈,也不好问,便让她自己想明白吧!

“天也晚了,早点歇着吧!”霍霆慢慢起身,老腰觉痛。这些年,当真是待废了,愣是哪哪都有毛病。

“霍爷爷您慢点!”她起身,赶忙扶了一把。

霍霆摆手,示意她无事。

“爷爷没事,还能撑几年!”

“嗯。”她将小嘴微微上扬,撩着眉眼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你这丫头可不能得寸进尺!早些觅得一桩好姻缘!别让霍爷爷瞧不见!”

“霍爷爷!”

“我总得跟你爷爷好好交代交代!”

“您再这么落趣,我就生气了!”她将双唇嘟紧,顷刻在脸上显了怒意,“还说我学了霍嘟嘟,我看他是随了您!”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他不像霍爹爹,也不像凝禾母亲,而是像了爷爷!

霍霆瞬时笑起,“霍嘟嘟!你平时都是这么叫他的?”

“……”

第五十一章 所思

经那一夜后,白祁心里甚为复杂,从前都未深藏过事,每每都会找依依说个痛快。

然,现在依依不在寻仙,她又该找谁聊聊?

这事儿,也不能声张。

怎么就让她撞上了呢?

越发别扭的在小院里跳了脚,简直是折磨!

“祁儿?”

“哎~啊~师…师父。”唇角干涩,一瞬说不清楚话。

见师父迈步走来,自己就跟犯了错误似的,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窝在小院里溜达呢?云天已经在练习功法了!”

“啊!”那指尖点来,不禁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记得,过几日可就是寻仙门徒切磋功法的日子,可不能落得低名次!”

“知,知道了!”

……

每隔七年便会体考记录一次的寻仙册,又要填篇了。此季之时,四门弟子皆在废寝忘食的练习功法。

遥看寻仙校场,密密麻麻的站了好一片,白,青,紫,蓝,四色全聚。可这期间,不免有那么几个不凑热闹的。

霍景腾抱着一堆的书册,正拉着莫问从四圣殿前经过。脸上表情极为淡然,脚下亦是匀速前行,一点不急。

似于脑子里还在想着某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又像是永远都想不完。

“景腾,你没事整理书屋做什么?别的寻仙弟子这会儿可都在熟练功法呢!你不想入寻仙册了?”犹记七年前,他败给了师兄齐姜,心里那个不服!还扬言再过一个七年定要打败他。

怎么到了日子,却不着急了?

霍景腾的眸光依旧望向前方,只是前方茫然一处,寻不到入眼之景。

“没什么好比的!不就是一本寻仙册么!”

“你七年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七年前~”七年前,他之所以愤愤不平,是因为在依依面前丢脸了。初赛都打不赢,可见他的功力有多差。现如今,在台下观看,为他鼓掌的人,已经不来观战了,他还有什么好表现的。

“景腾,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总是怪怪的!不仅时常分神,还特别爱干活了!”闲着多好,非要去找书母讨事做,还拉着他一起受苦!

“干点活挺好的!”起码能少想一点烦心事。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又怎样,娘亲说他尚能回头,可他觉得,已是没得回头了!

跟尚卿凝的婚约早定,还怎得全身而退!虽然他平日里油滑,可他做不来负心。

“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事!”这人一旦犯起病来,就没得救!难以理解!“可为什么非要带上我!”

“你不是我兄弟嘛!兄弟岂能不陪着我!”

“陪着你做什么?陪着你一起犯傻?”他就搞不明白了,这人脑子里到底都想了什么?

“少说两句!我这心里还乱着呢!”

“你到底怎么了?”

“说不得!”声声叹息,摇头难停。

一直走到韵书房,抬腿迈进了门槛。忽见一道身影静坐院内,他惊讶的停于原地。

他一定是看花了眼,才会落了这样的画面。用力的挤了挤,一下,两下,三下,果不其然,终是自己的幻觉。

一声哀叹后,再次起了步子。

书屋里到处都是杂陈蛛网,应是好多年没有清理了。

霍景腾手提扫把,从最左面开始。

片片灰尘除去,每揭一层,都似杵进了他的胸口,咯吱一下,于心事相绕。脑子里乱成了团子,好像就等着有一柄扫把,能帮其清尽。

“跟你做兄弟,我算是倒了霉了!”莫问旁侧撇嘴,“你是自己不想入寻仙册,也要拉着我一起不能进。”

“干嘛对你自己那么没信心!就非要事先多次的熟练,才能赢过其他同门吗?”

“不熟练,哪有信心!”

“不是所有事情,熟练了就能信心满满的!”他对她的好,多年行使,熟练至极。可如今还不是一拳打入了万丈深渊,爬都爬不出。

“你这话里有话?你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

霍景腾瞬时苦笑,“行了!还是赶紧干活吧!再晚些,天都黑了!”

“是是是,惹不起你!”莫问回头,虽不情愿,但被逼到这份上,也就做了!谁让自己是他的兄弟呢。

一过四五个时辰,莫问无奈转身,瞥眼看着他磨磨唧唧!从开始打扫,就听他嘟嘟嘟迅速的说了好多话,快一点,再快一点,可事实上,最慢的便是他。

“你在那磨蹭什么呢?”他都已经整理了大半块,他竟还在角落里迟迟不移。

莫问瞬时叹气,抬步走进。顷刻,就看着他捧了一本册子,正垂眸细细盯瞧。

“这是一本寻仙录,记载了寻仙门历代门尊所用的法器。”

“那倒是本稀奇的书,还真想知道,历代门尊都用了什么独特的法器!”莫问将眼神撇来,静待霍景腾一页一页翻看。

然他手中已攥了四五页,应是来回翻看了好多遍。眉间略微皱起,似在疑惑着什么事情。

“莫问,你来看!这是当年玄霆上仙在位时,四仙尊所用的法器。玄霆上仙为铭心剑,松山上仙为绝念鼎,子清上仙为静思琴,而云霄上仙所用法器,乃是一把玉骨莲云扇,是一把玉骨莲云扇。”他将此页捏的甚紧,两只眼睛似要盯入。

莫问不解,抬手摸了摸头,“玉骨莲云扇怎么了?你干嘛这副神情,你想说什么?”

他眨着眼睛,顷刻将书册推入了他的怀里。

突觉他此刻很是奇怪,莫问只能等着他亲自道来。

霍景腾瞬时从自己腰间取出了那柄折扇。

莫问瞪大了眼睛盯瞅,时而看看扇身,时而瞧瞧书册页面。

“这,这是玉骨莲云扇啊?”难以置信,几次轻触检查,确定是原物无疑。“你说,这玩意,有假的吗?”

“你说呢?”

莫问赶忙摇摇头。

是说没有,还是不清楚?

如今,霍景腾已是不太在意了。此刻,最让他糊涂的~是为何这把扇子会跟了他!

他在禁闭室内的密室中,有幸得到了它,那里曾是云霄上仙自己关处自己的地方。

他也曾猜得,这把扇子是当年云霄上仙所遗留之物。然,这本书册上却说,各仙尊法器已存灵性,必是千年万年都不会叛主。

云霄上仙当年,为心爱之人,甘愿放弃千年道行,选择了轮回之路。应是转世投胎了,而它竟没有去跟随?

不!

他心里恍然一惊。

或是已经跟随而来。

“景腾,你又在想什么呢?”

他瞬时回神,眸光似透着灵光,“莫问,帮我个忙!”

第五十二章 施计

听说,霍景腾跟莫问在寻仙校场打起来了!身为日昃堂戒律苑门主,楚云天一得了消息,便匆匆赶了来。

拨开人群,瞧望面前二人,此刻哪里是在比划,分明是在斗嘴。越发像了两个孩子,只因一些芝麻大的小事,就站在那争吵不休。

“霍景腾,我就少让了你一招,你至于那么认真嘛!”

“你出尔反尔,还想着我跟你公平切磋?”

“你后方耍阴招,胜之不武。”

“反正我是赢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挠挠耳朵,一脸不屑。

莫问扬手指指,怒气高涨,“霍景腾!我要跟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谁稀罕!”

整个过程,就是一场闹剧。

楚云天自是一眼识破,可也知霍景腾再愚蠢,也愚蠢不到这种地步。

“到底怎么回事?”抬步走进了些,便顷刻瞧清了二人的浮夸面相。此间,也就忽悠一下围观的同门弟子,骗他?还不够火候。

“云天师弟你来的正好,霍景腾他疯了!就因我跟他切磋时,少让了她一招,便跟我斤斤计较。”莫问瞬时跳到他身旁,看似是来告状的,实则就是来给他添堵的!

好一口大气没能顺下。

司绫衣怎么就瞧上他这样的男人了!前几世所经不问,这一生,他哪点不如他?

真是将孟澜峯所有的缺点都融入一身了!

楚云天凝眉视去,眸中已生敌意。是该趁她不在,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霍景腾还在那方高仰,“你这小子要将允给他人的承诺,印在心里。你失信在先,又让人怎么尊重你?”

“霍景腾你……”

“行了!”楚云天淡淡的撇动薄唇,“马上就是七年一度的寻仙大会,你们在这里争吵打斗,无疑会干扰到其他同门,跟我去戒律苑。”

白祁瞧的犯了慌,挤在人群中不知所措。

霍景腾和莫问提步跟于楚云天后方,忽而侧眸搭了一眼。待下了石阶,行速极快,似有些迫不及待。

然,却突然迎了前方一件青蓝色绣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尚卿凝挡了路,就等他俩说个清楚。他跟莫问的交情那么好,怎么会出手如此之狠?

那莫问额间的红印,真的是他袭上去的?

“没事!”他扬声回着,示意她放心。

然,尚卿凝却对着他,落了不省心的眸子。

白祁远远瞧望,见尚卿凝追了去,也就没她什么事了。本就不归她管,让霍景腾受点罪,亦是解气。

眸光转转,忽而瞧见一方身影。梁子衿正匆匆忙忙的迈去步子,所行方向似为后山。

瞬时让她想起了那个晚上,这脑子里便跟炸了锅一样,嗡的一声落了空白。也不怎得,就稀里糊涂的跟了去。

她是自小好奇心太重了吗?谁的私事都想瞄一眼?

直到后山脚下,后悔莫及,逃离无路。幸好没跟太紧,不然这瞬必然「灭口」。窝在偏远的草丛里,瞬时闭闭眼睛。身下落了僵,愣是一点都不敢挪。静看师父从另一处摆袖走来,两臂抬抬,顷刻就搭在了梁子衿的身上。

那举动,简直太过亲密。

“马上就要同门比试了,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

南宫枭目光温顺,语气轻柔,句句带了关心之语。瞧着眼前人,面色红润,颇显羞涩,竟似越发的染了得意。只是,那眸中所泛亮光,如掺油腻,让人即便逢了,也未必看的透彻。

这简直是一只小羊羔,被一只大豺狼给拥了!

白祁瞬时挤弄眉毛,抬眸感叹。

虽说,对方是自己的师父,可这辈分毁的~有点让人经受不住。

一连撞上两次,身心疲惫。

生怕师父会来个折返,听得丛中动静。她愣是在里面窝了一个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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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室

“景腾,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坐在旁侧的莫问终是忍不住问了话。

然霍景腾却依旧将眸光对准墙壁之上,自他进来以后,就没侧移过视线。

“我在破解当年云霄上仙所留下的机关图。”

莫问听言,瞬时行至他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便看到了那墙壁间的机关图。

“这木制图板,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更别说,那数条相连之线,和上面的木珠了。

一时新奇,便抬了手。

“别动!”霍景腾出声拦阻,然已落晚。

四周忽而变了模样,日光灼目,百柳轻摇。

莫问惊讶,“这什么地方?”

霍景腾转身而去,一面迈着步子,一面出声回应,“机关看似小巧,可每错一步,就会坠入无边幻境。”

“什么?”

“方才镶在墙壁中的机关,名『八渠』,是当年日昃堂门尊云霄上仙依五行而创。”

“五行?”

直到这一刻,霍景腾才恍然大悟。原是之前,自己参错了。

“此五行并非五行之术,而是女娲娘娘当年所制的五行法器。”他曾在『女娲手札』中看到过。

瞬时停于原地,四面瞧望,忽觉此间甚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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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怎么在这里蹲着?”抬眸瞥去,竟是师弟云天。

不禁嘻嘻作声,“啊~闲来无事,我在这里捉小虫。”

“小虫?”云天眯着一双小眼,似觉了些许不对。然,却不吱声,依旧故意问着,“哪有什么小虫。”

白祁提了一口大气,本欲站起。奈何脚下发麻,瞬时显了痛苦之相。

楚云天自是伸手扶了她一把。

白祁撩眉追问,“你怎么来后山了?”

“啊!我是来找师父的!我听说,他来了后山。”自己治霍景腾哪有那么大的力度,还是得找南宫枭走一趟!

好好折磨折磨他!

“不能找师父!”

忽见白祁落了惊慌之容,他凝眉逢来,显了疑惑,“为何?”

白祁抿着嘴角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言不出,也不能说。正于无奈之时,抬眸远观,恰好瞧见师父摆着大袖走来。

身下瞬时一抖,抓住楚师弟的衣角,久久不松。

“师姐?”这举动,有些大呀。

“我告诉你啊!待会儿若师父问起来,就说我跟你一起来的!”

“诶?”这是何意?楚云天不知,但从她的神色上来看,必有其大缘由。

南宫枭看到他们在此,便转了方向行来。几声轻咳润喉,而后才扬声问道,“你俩怎么来了后山?”

白祁以身遮住手臂,使劲的摇了摇。

师姐有难,师弟不该出来护一下嘛!

这些年,白疼他了!

救命!她需要帮助!

第五十三章 绝情诉

楚云天自是觉了白祁的摇晃,只因心里还在疑惑,便稍稍沉了一会儿。

“禀师父,霍景腾跟莫问在寻仙校场动了手,惹得同门弟子围观。云天,已经将他二人带去了禁闭室,特请师父前去审问。”

“这俩小兔崽子!平日就知道胡闹!”南宫枭将眸光转转,似于心间想了什么。“走!去戒律苑。”

“是。”

白祁迅速移身,万分惊喜!

然,这惊喜不过半刻,就迎来了声音。

“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僵持的道不出来,心里甚是着急。

“回师父,云天来时巧遇师姐,师姐便跟着云天一起来了!”

还算这小子机灵!

白祁依旧抿着双唇,对着微微落笑。

在楚云天看来,那笑容着实有些假!他都能瞧的清楚,别说糊弄面前的师父了。

“你们俩~”南宫枭不禁抬手点点,左右有份。“专心练功,少腻在一起谈情说爱!”

“……”是不是听错了?楚云天赶忙侧身解释,“我跟师姐没有!师父您误会了!”才发现,自己居然高估了南宫枭的道行,他竟以为白祁跟他……他俩怎么可能呢!

然,白祁并未随他一并解释,两只眼睛落在师父脸上。显了好一阵的无奈。

而后就抿了双唇,生怕自己闭不严实!自己都为师不尊,还想着说教徒儿?

“有也罢!无也罢!总而言之,你们两个,后天要给我为师好好比试,谁若初赛就被挤下来,那就将日昃堂门规抄之百遍!”

“——师父,你简直是……”

“是什么?”继续抬手点点,左右有份,“严师才出高徒!”

白祁干笑两声,越发觉了力不从心。不禁感叹:师父啊,可知在祁儿心里,您已是入了黑墨潭子。

眨眨眼睛,旁侧静看。

看着师父和云天师弟离开。

楚云天不忘瞄了她一眼,薄唇微抿,心中无奈:女人啊,是否都是这般,只让你帮她,她却不晓得,你也有需要帮助的时候!

还是说,她们太过单纯,仅以为言语只是随口道出,伤不了几块肉?

他也怕误会好不好!真苦了自己,一时不慎,被她拽进了湿泥沟里。

白祁顷刻吐出一口长气,拧眉转眸,忽而瞧见湖边清影。

刚刚落下的惊慌,一瞬又起。

那目光投来,显然是知晓她一路跟踪的!

梁子衿这是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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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腾脚下行步,一面盯瞧四周,一面聚神寻得机关暗门。

莫问紧跟身后,忽然觉了凉风阵阵,瞬时将两臂抱起,惊叹不已。

“这上仙就是不一样,所制幻境居然如此精妙!”用力吸了几下,便闻到浓浓花香之气。

霎时,就见眼前显了一片紫色花海。那美感已不足以用言语形容。

莫问再次大惊,“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地方!人间仙境吗?”

霍景腾侧眸逢话,“的确宛如仙境,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呆一辈子!”

“不不不!”莫问赶忙摇头,此景虽美,但还是要出去的!“景腾,我们到底怎样才能离开?”

“所谓八渠应通八境,一步走错,便会在其中绕弯。我们现在进入的应该只是第一境,亦于女娲娘娘的七彩水晶砚之内!”

“七彩水晶砚?那是个什么东西?”

“五行法器!”霍景腾凝眉解释,“就告诉你,有时间多看看书,别总反反复复的练习招数!”

他居然又在说教,“你又看过几本书!”

“看的不多,但足以饱腹,随时可用。”

莫问不呛话,便让他自我陶醉的多呆一会儿。

想来也是!他时常看的大多为一些关于先辈法器,灵力修行的书,应是懂得的!

此刻,亦是希望,他懂得越多越好。这般,他们便可早些出去了!

霍景腾忽而不言,眸光盯瞅一处,竟似被某个境像所吸引。脚下瞬时抬起,摆着袖衫大步而去。

任凭莫问在后方喊了他多声,也未见他回头。

迷雾笼罩的旋境之内,一身紫衣凝眸望天,迎立风中,默默无言。

侧眸何其眼熟,竟似窝在了他的心里,从没有消去过一般。

几步悄悄而行,胸口忽而觉了戳痛。他轻抚片刻,垂眸间,甚显悲凉。

“景腾,你没事吧?”莫问身后跟来,紧张的扶了他。还以为他是中了某处机关,才落得这般折磨。

霍景腾不言,呼吸却越发急促。就好像被什么揪扯一般,提不起,落不下。

“我愿,青灯佛前,静思千年,换他此生安之无苦。”

“……”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莫问将额头抬起,四下张望。

霍景腾却仍垂眸不起,只因听出了那个声音。于记忆之中,甚为熟悉。

“我愿,永堕轮回,历经万劫,换他情路条条,顺心如意。我愿~岁月停逐,忘却一切,换他世世似锦华年。”

莫问闻声瞧去,伸手拨开云雾。转瞬见得一女子正静站前方杨柳树下。

“至此以后,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绾于丝。”

“景腾,你看!那不是依依吗?”莫问扬手指去,落着好奇,“她在说什么呢?什么不乱于心,不困于情?”

他不言,仅是抬起头来,静静地看了去。

“浮生一梦,漫漫长劫。唯愿一人孤之其中,再不相逢,再无相思。”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莫问始终不解,瞬时挥手轻摇,“依依……”

“别喊,”霍景腾出声制止,伸手将莫问的手臂抓下。目光仍聚,凝眉不移。

“怎么了?”

“她不是依依!”

“不是依依?那她是谁?”

“她是~”堵,喉咙处,落下撕扯的堵痛。

“她是谁?”

莫问句句相问,然他却回不得。

心中甚是痛恨,他竟记不得,记不得她的名字。

女子侧眸,恰于他眸光相叠。

霍景腾心间颤颤,却仅能睁得一双大眼。无声的对视,无声的落情,无声的思念。

浓雾转瞬吹起,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伸手挥去,想再次看清那张垂下悲伤的面孔。

然却是人去无踪,唯留一棵感知情苦的粗枝柳树。

熏染了她的伤痛之后,亦是越发的显了孤单失群。

四下柳树千千,唯有这一棵立于此间。

纤条摆摆,左右摇晃。

让他不禁再次忆起,方才她静站于树下的模样。

前世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为何,会让她就此绝情弃爱,永不再念?

第五十四章 算计

禁闭室里又是空空无影!

南宫枭当下就怒火的撇了嘴角,瞬时吩咐守门弟子,让其前去含章宫,把他那整日无所事事的仙尊师弟叫来!

霍修翊自是听了弟子传话,便匆匆离了含章宫。前脚刚刚迈出殿门,后方就被一只玉手拽扯。

凝眉侧眸,瞧了来人是自己的夫人。如此神色,无疑是要跟他同去的。

“凝禾,去可以!但不要与南宫师兄发生口角!万事有我!”

“有你?你会替儿子出头吗?”

霍修翊唯将双唇干涩的扯了扯,“被关禁闭室,景腾的确是有错在先。”眼瞅着夫人大步行去,眉宇间落着气愤。他只得迅速的抬步追去,一面紧跟,一面喊道,“夫人,夫人!”

禁闭室内灯光微暗,南宫枭已是在此处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背手行之,忽瞧仙尊师弟从门外走进,瞬时挺起眼神,拉了拉衣襟。

“仙尊师弟这一日日真是够忙的!师兄请你来一趟可不容易!”

凝禾双眸翻过,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样儿。如此反调已经不是头一回,竖着耳朵听了!

然,霍修翊还是先依礼逢了下,亦是未将他的言辞放在心上。而后,便几步走近,在禁闭室前,看了又看。

忍不住拧眉道,“怎么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楚云天侧方抱拳,“仙尊师叔,云天的确是亲眼看着景腾跟莫问进了这里。”

南宫枭就是瞧不惯自己的徒儿跟某些人卑躬屈膝。霍景腾门中厮打在先,他的徒儿处置的没错!

霍修翊正要出声迎话,顷刻就被旁侧的南宫枭占了先。

“景腾侄儿跟莫问在寻仙校场公然打架,在场的门中弟子都是看见的。我徒云天也是怕影响不好,才会将景腾跟莫问带到了这里!”明着是说别无他法,实则话中有话,亦是让旁人能听的出的。

凝禾夫人自是先一刻忍无可忍的起了愤意的表情。然,这次未等她出声,夫君已是抢了一步的落话。

“师兄所言,修翊明白。小儿向来鲁莽,云天师侄将他带到禁闭室亦是最好的处罚方式。可如今,最主要问题,并不在此!而是要寻到景腾跟莫问现在在哪!”他先把一堆的好话说尽,再转头就事论事,其语调刚劲有力,再不似从前般让着。

“这就是我找仙尊师弟来的原因啊!仙尊师弟以为,我只是不知如何处罚他们吗?我毕竟是这日昃堂的门尊,自然有权惩治他们!”南宫枭背过手去,显了一脸的高傲。

然,这次的霍修翊却不让他。身子微微往他这面侧了侧,就看他一副不愿对视的样子。

从前未觉怎样,如今瞧来,还真如夫人所说,嚣张欺人的很!

“师兄也说,自己是这日昃堂的门尊!两个孩子是在禁闭室消失的,其中的原由,不该师兄最为清楚吗?”

“你……”

霍修翊翻将一局,南宫枭瞬时愤意的抬了指尖。

“我夫君说的没错,南宫师兄可是这日昃堂的主,应是最清楚禁闭室状况的,两个孩子是如何凭空消失的?我们还得细细的问师兄呢!”

南宫枭的脸上一片红,一片白,自觉生了几口大气甩都甩不出。

“好!很好!”咬着牙缝的扬声,“那就待我把他们两个揪出来,再连他们破坏先辈机关的罪行一并审了!”他就不信,他破不了禁闭室里的机关,寻不到两个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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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莫问忽然打了个喷嚏,扬手轻搓鼻尖,慢慢缓解。

身旁的霍景腾还如一副失去心爱之物的模样。呆愣的站于原地,疼痛的捂住胸口。

“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中了幻境的毒吧?”莫问侧脸道话,看这样子病的不清。

“净瞎说,我能中什么毒!再说了,我若中毒,你不也得中毒!”前一刻,还是一副疼痛的样子,这一刻,就被莫问没脑子的话语给气顺了。

“哎!那不一定!你中毒,或许我就中不了毒!”

“为何?”挺直身子,撩眉问之。

见他顷刻风趣的扬话,“因为我比你心思单纯!你没听说嘛!环境就是用来迷惑心思复杂的人的!”

恨不得一脚将他踹远,这是明着说他心思不纯!身下一瞬提了假动作,莫问愣是撤的速度!

想来,应是多年经验所致。

忽感周边境像变化,从白日落了黑夜。

霍景腾拧着眉,瞬时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仿佛一伸手就等碰的到。

手臂微微向上伸延,顷刻居然感觉到了灼热。似入了火炉,让他忍不住快速的收了回来。

莫问好奇的瞅来,呆看着他此刻的表情。

不禁无奈的撇了撇嘴,“你这真如被烫到一样!”

“什么叫真如!”他这手指还热乎呢!

“想忽悠我至于嘛!”从前经历过多少次!他已经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霍景腾一听,瞬时憋着笑意的扯了扯嘴角,“行行行!你来戳穿,我退后!”移了几步,给他挪出地方。

莫问朝他撩了一眼,便抬臂伸了手去。目光还在霍景腾的脸上,表情显得甚为自傲,终是有一次戳穿了他的小伎俩!然,手指微微贴上圆月,就迅速的觉了灼痛。瞬时左手握住右手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霍景腾噗嗤一声,弯着腰身落下大笑!

“早跟你说了,你偏不信!”

莫问气也,每一次都能傻乎乎的上他的当!

“霍景腾!我要跟你绝交!”

他瞬时憋笑,抬手指指,“这句虽然是我教你的!但已在校场之上讲完了!可不能再随意说出来啊!容易伤感情!”

他还在跟他提感情!

莫问咬着唇边的忍痛!就没见过有人这么「算计」兄弟的!

“霍景腾!你……”

轰地一声,四周突显摇晃之感。二人站于原处,不敢轻移,瞬时抬眸张望,却未见异相。

“这是八渠之境的机关启动了!”

“幻境里面还有机关?”莫问哎呀呀的歪了脸。

“那当然了!你以为,是让你在幻境之中安之其乐,享清福的!若是你不怕山崩地裂,猛虎野兽,你就在这里多呆几天!”

“都这会儿,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如此怪地儿,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他要出去!

“看!”霍景腾忽而抬手,指向前方,“七彩晶桥!”

第五十五章 梦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便是幻境的出口!”霍景腾于原地自豪的点了点头。

谁说他不聪明,只是要看在什么方面。

莫问依旧摇晃身子,就待他迈步领路。奈何他竟迟迟不移,唯将两只眼睛对着前方次次泛光!

“到底走不走了!”无奈,只得出声喊他,让他赶紧从沉思中醒来。

霍景腾瞬时回神,双眸眨眨,看了旁侧兄弟一眼,便抬步前行而去。

此间,亦有缓下之时,脑子里全全是方才,那个树下祈愿的姑娘。

走到七彩晶桥旁,四下就已没了震感。霍景腾不禁看了看晶桥下方,黑漆漆的一处,望不见底端,着实让人捏一把冷汗。

此刻,于他旁侧的莫问终是松了一口大气的抹了抹额角。可惜了自己一身功法,竟在这里使都使不出,不然能有这般狼狈嘛!

“通过这里,应该就能到达第二渠境了。”

“不是出去吗?”

霍景腾无奈瞥眼,“哪有那么容易啊!找到这个出口,还因运气呢!”如此,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意碰触机关!

若不是,他被祈愿女孩的话语所打动,看了圆月,就触景的扬了扬手,估摸着这会儿,他俩早就被震的晕头转向了,

莫问只得长长一叹,“那希望之后有更多的运气!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现在知道了!”并不想刺激他,只因多年兄弟,甚为清楚他的性子!

莫问虽没白祁那般好奇心重,但这手指间,就是老实不来,什么都要亲自碰一碰!

然,机关可不是能随便碰的!

尽量掩饰自己的笑,还需给他留些面子。忽而抬头,便见七彩晶桥对面远远的行来一人影。

红衣摆动,略显俏皮。

霍景腾收住笑容,改为紧绷,只因对面女子依旧像极了他所熟悉的丫头。

瞧着她走上了晶桥,霍景腾也跟着抬了步子。不过片刻,便在中心相聚。

从刚刚落步到现在,霍景腾的目光就从没离开过她。而此刻,当她逢来,脸上亦是显了同他一样的吃惊。

不禁别去双眸眨了眨睫毛,心里默默道着:惨了惨了,定然是这几日霍爷爷时时在她耳边叨叨霍景腾,她才会夜有所梦!

忽而发现自己还穿了一件红色的裙衫,这完全跟她平日里的着装颜色不一样。

“你究竟是依依,还是……”堵!居然又堵在了喉咙口,让他道出一个名字就这么难吗?

“景腾,你在跟谁说话呢?”莫问于他身后双眸打转,可眼前并没有什么人影!思来想去,他必然是中了幻境的毒。

司绫衣的脑子里也有些乱了,亦不清楚自己梦到的眼前人是谁!可瞧他的穿着,应该就是霍景腾,因他身上的衣衫,乃是她亲手缝制的。

“你究竟是谁?”

“……”瞬时提了一口气坠至嗓子眼。瞪大了眼睛,呆呆瞧着。

好好说话不行吗?居然还上手了!别以为在梦里,她就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景腾,你看什么呢?”右手落在半空瞎摇晃,真真是中毒不轻啊!赶紧伸手拽扯,拉着他的胳膊往回收。

奈何,他绷的力气甚大,说什么都不肯放。

左面也在用力,右边也在用力,却是谁也没拗过他!

“你,你放手!霍嘟嘟,你放手!”

她终于说话了!虽然还绷了一副小脸,但是他瞧的很是开心。因为他叫了他霍嘟嘟!

那就说明,她是……

“依依~”

从前听得总是不快,如今听来竟甚为喜悦。

“你松开我!”

见她落了疼痛的脸色,霍景腾赶忙放手。可却忽然感到脚下一空,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再次伸手拉紧她。

可怜了莫问还在身后拽扯,竟是一瞬抓漏,跟他离了距离。

司绫衣突觉这梦做的有些过分了,明知她怕黑!偏偏还要给她来这么一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瞬时就感到一双大手围在了她的腰身处,将她稳稳地拉入了怀里。

“依依不怕,有我在呢!”

这话听得太熟了!

似每一次遇事都能听霍景腾说上一遍,然每一次的结果,却都是被他拖累惨。故此已经觉的有些乏了。

身子依旧迅速的下落,眼前漆黑一片,即便睁大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唯落对方的呼吸声,始终在耳畔旋绕。

“这是什么状况?”垂头喃喃,“做个梦都不安生!”

哗啦落地,出奇的意外。可静静地想了想,此间果然是梦,坠到地上都没有觉的疼。

忽而闻得哎呦一声,顷刻打乱了她的思绪。

司绫衣渐渐睁开眼睛,已至黑洞底端,四下微微有些光亮,忽明忽暗,尚能照明一瞬周边。

身下情形亦是清晰可见,霍景腾正挤着一双大眼,显露疼痛之容。

她却还在心间默默念之:果然是梦!梦都是反的!

梦只是自己所期盼的!

从小到大,她想过很多次,他能在她最需要时挺身而出。

然,不论是坠湖,摔倒,碰撞,他都是慢一步的盯瞅。远远的站在旁侧,即便她伸出手臂也拽扯不到!

“依依,你没事吧?”

“假的!这是假的!”虽说是假的,但她的心中还是垂了感动,就算是圆了她一个从小到大的梦吧。

“什么假的!”霍景腾瞬时捂着后脑,抬了一半腰身,“即便你是假的!我也会把你护好!”此间距离太过接近,瞬时就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

司绫衣显然垂了心慌,脸颊越发变了红润。双眸缓缓下移,原是想别开他的目光。却见自己正坐在他的腰身之上。

赶忙跳起,跑到一旁整理发丝。

这梦做的有些……用力的拍了自己的小脑袋。

控制,控制,莫乱想!莫落思。

此刻,莫问亦是在角落里坐起了身子,就看着霍景腾半支腰身的在另一处呆呆眨眼。

“喂!景腾,你没事吧?”

不回?眸光依旧瞥向旁侧,似瞧见了什么!

莫问顿时吞了吞唾液,心内慌慌。等再想问话,他就已经起了身子的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刚刚没吓到吧?”

又来!

司绫衣双眸转转,片刻无言。

虽说是梦境,但这突然猛涨的关心,也实在让她接受不了!

“你别不说话啊?别吓我!”

「咄咄逼人」

司绫衣抿着嘴角,步步后退。于心间细细苦想,究竟怎样才能让自己快些醒来!

霎时,便听得霍景腾又一声呼唤,“依依别动!快回来!”

这一句,落得音色也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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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物由心生

什么情况?为何会变的那么紧张?

司绫衣眉间揪扯,就看着霍景腾一次又一次的往她后方瞧。顺着他的目光缓缓转身,霎时便见两只毛茸茸的短腿,于黑暗处落来。

睁大双眼傻傻的盯看,就听一阵箍着喉咙的声音,让她不禁呆愣的打了个寒颤。

“依依回来!”

她脚下微抖,慢慢朝后退步。可心里又想了想,这仅仅是一个梦,何须这般害怕!

猛的被他一拽,便拉到了他的身后。

霍景腾凝眉对视前方,丝毫没有胆怯之色。

司绫衣旁侧眨眼,眸光直落他的脸上,梦啊,终归是梦。

“依依别怕,我是不会让这家伙伤到你的!在我身后站好!哥会保护你的!”

可是这个梦,越发让她觉了心窝温热。似有一股暖流在体内不停的窜行。

呼地一声大气吹上脸颊,司绫衣抬臂遮挡。然而,却并没有阻拦成功,眼睛瞬时觉了疼痛,好像有什么飞入了眶中,用力的挤了挤也未感好转。

呆在原地,缓了好几下,直到能够睁开一个小缝,便顷刻看到那浑身长满毛发的怪物,已是全全离了黑暗之角,行至于他们眼前了。

而霍景腾也已抬步冲上,跟它奋力抗衡。手握折扇,摆臂落招,行行转转,步伐极快!

司绫衣原地一怔,这果然不是她所认识的霍嘟嘟。

“景腾,小心啊!”莫问一旁大喊,紧张的左右瞧看,“我来帮你!”

司绫衣双眸眨眨,眼瞅着两个男人于她面前对抗毛茸怪物,然自己却并未落下着急。

本来嘛,一场梦而已,何须那么认真呢!

找个宽敞的地方,好好坐下来看戏!这种情形,若不是做梦,必然很难看到!

她就在旁,为他们拍手叫好了!

转身走了几步,才寻到一处角落里的大石头,屁股还没坐下去,就被某人占了地儿!

只见他躺在地上,表情落的甚为痛苦。霍景腾瞬时仰头,感叹万幸!还好没有顶上后方的大石头,不然即便不会昏迷,也非得磕出个大包不可!

司绫衣撩了几下眉,也不出手扶他,仅是一屁股坐去了石头上,扯了扯褶皱的裙摆,淡然处之。

霍景腾着实见不了她的忽视,心里不是滋味。但眼下,还需解决了面前的怪物,再来和她好好谈谈。

用力的撑起身子,再次上前同莫问并肩。可在这八渠幻境之中,他们无法使用寻仙法术,如此仅凭招数对抗下去,必然有精疲力竭的时候。

即便二人一前一后,多次交替出招,也终是抵不过眼前的大个家伙。

“莫问,你在这里纠缠它,我先护着依依走!”他们可以在此倾尽全力对抗,但不能不顾及小依依,需先带她离开,转至安全之处。

“依依,你说什么依依?”侧脸追问,然他已从身旁退离。莫问大惊,抬声呼喊,“哎!景腾,你去哪?”病的不清!不清啊!居然把他就这么撂在这了?

毛茸怪物撑开大手迅速一击,莫问赶紧回眸再抵。心里无奈臭骂,某个不重朋友义气的家伙!居然把他一个人扔下了!

绝交!这回说什么也得绝交!

司绫衣正看的带劲儿,忽见霍景腾跑了回来,顷刻便抓了她的手腕,一语未落,就开始拽着她往右方的石洞中跑。

越往里面,道路越黑。

霍景腾脚下不停,甚是着急。一面是自己的兄弟,一面是自己的……总而言之,哪一个他都不能舍弃,不能让他们受伤。

腰间的玉环恍然亮起,瞬时照明了周边。司绫衣被其吸引着目光,垂眸瞧去,发现他的腰身之上,竟挂了两块玉环!

他没有送给尚卿凝?

不,这仅是她的梦!

出了洞口,竟是一处幽静山林。霍景腾望向四周,发现前后空旷无险。便稳住脚步,将她按去了旁侧的石堆上。

双手扣着她的肩膀,瞬时弯下腰身,眸光中尽显担忧,可又不得不回去帮一帮莫问。

“依依,听话!在这里等着我回来!”他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才会闭紧双唇,不同他说话。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能够平安出去便好。

他不清楚,她是怎么进来的。但他,一定要清楚的晓得,她是如何出去的。

即便心存不舍,他也要转身奔离。那毛茸怪物不仅个头巨大,还落有一身的力气,仅靠莫问一个人是根本战胜不了的!

方才行过一处黑暗,他恍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札书。赤云霄当年所写,每个幻境中都会潜藏着一个怪物,然这个怪物是由心生所现。

意思就是,只要你觉得你能够战胜它,那便定然可以。如果你胆怯惧怕,他就会成为你的心魔。

莫问还在洞内抵抗,已是觉得自己没了力气。数招过后,便仅存怒火,一面防御,一面从心里告诉自己,绝不能死在这,定要出去找霍景腾那不讲兄弟义气的家伙好好算算账!

霎时,身旁就多了一个身影。他侧眸瞧了去,撇嘴摆怒,“你还知道回来呀!”

“我说了,我先把依依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回来帮你!”

哪有什么依依,他真是服了!眼下却没时间跟他争辩,还需先击败面前的怪物。

“这家伙力气太大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你莫要想他的力气!就告诉自己,能够打的赢他,把它当作一只阿猫阿狗!”

莫问赤手空拳,用力的往前击。嘴唇瞬时扬声,“你说的倒是容易,哪有这么大的阿猫阿狗!”

“你看我的!”趁着毛茸怪物退后,霍景腾闭目凝神,而后便睁开双眸,抬高扇身直击其头部。

毛茸怪物顷刻退步,脚下不稳的落了左右摆动。

莫问大惊,“方才,怎么没见你那么厉害?”

“方才?”方才,他没想到它的来历,这下清楚了,自然也就不担心它的袭击了。“其实这家伙的出现,只因我们当中一人,想到了!所以它才会形成,让我们行招对抗!”

“谁想了?你想了?”莫问拧眉无奈,“你说你!没事想个它出来干什么?吓唬谁呢?”这是他的性子!

霍景腾听言,撇嘴,“哪里是我想的?我还觉得是你想的呢!没事整个这玩意儿出来做什么?存心熟练功法?”这可不是什么好方式!

万一,他想不起来札书所写,他就在这里跟他一同耗着吧!

第五十七章 再也不信

莫问不认,瞥眼一旁。瞬时便看到那毛茸怪物又摇摇身子的站了起来。

“还来?我是真累的没力气了!”哀叹声声,不禁撩眉,“你不是说它由心生嘛!你来,你一个人应该可以对付是吧!”

“应该是!”眨眨眼,不做否认。

可也没想过,旁侧的兄弟甩手走了。

“慢慢打!不着急!”

“喂!没你这样做兄弟的!亏我回来帮你!”

莫问几步行至大石旁坐下,仰头勾了他一眼,“看着点,来了来了!”

霍景腾赶忙回头,就见毛茸怪物已是走到了身旁。迅速的摆起手臂,再次甩去折扇。

左右躲闪,翻转冲击。

就没见过一男人,能想出这么个怪物的!毛茸茸的一身白毛,两只耳朵呼哧呼哧,若不是看它攻击凶猛,还真觉它长得甚是可爱。

回转身姿,再次摆臂甩去。霎时,竟被它扯住,这跟自己想的截然不同。

不该是这种状况!

按理说,他跟莫问都已知晓了它为心境所生的事实。故此,便没了任何恐惧担忧。那就不论是谁想象出来的,都该在一刻,轻而易举的战胜。

可如今,面前的怪物依旧顽强抵抗,还越发的重了力道。霍景腾一瞬垂思,原本的攻击变成了次次防御。

莫问在旁呆愣,觉了情形不对劲,便出声大喊,“景腾,你不是说没事了吗?这什么状况?”

霍景腾步步后退,手间依旧摆动抵抗。

拧眉一瞬,还是想不明白。

猛的受下一击,被毛茸怪物袭出的掌力打飞。他躺在地上,又一次落痛的抚着胸口。

眼皮搭下,唯有忍住。轻咳了两声后,他将双眸撑开,恍然瞧见依依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明明将她送去了安全的地方,为何此刻又回来了?

于此,司绫衣也不是很清楚。她仅是在石堆旁起身走了几步,便忽然眼前一黑,然后就又回到了这里!

低眸瞧了一眼,看着霍嘟嘟在她眼皮子底下又落了疼痛的模样。真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虽说是梦,方才的一击也就够了。

后方大怪再次摇摆的行来,司绫衣瞬时转身,扬动双臂,忽而发现自己凝聚不来法术。

可见这梦做的也是穷!思来想去,反正是梦,跟这家伙打两下也没什么关系!

倒是比让她再看到霍嘟嘟摔趴在地,好多了!

用力袭去一掌,竟未落下丝毫反应。就跟为它挠了痒痒一般!无奈抿嘴,抬眸瞧望,哪来的大个头,偏偏要在她的梦里出现!

忽然的一黑,突觉侧脸烧疼!

霍景腾挺起半身,于地上大喊,“依依~”

然,她的耳畔已是嗡嗡作响,再听不清周边之音。

后倾而去,软软的下沉。瞬时就被一只长臂稳稳地护住。

睁开眼,看着他就在身侧,心中微微一颤,砰砰乱响。这便是她多年来,想要见到的情形。

她需要他时,他就会出现。

“依依!没事!没事儿!它不是真的!仅是由心生出的幻像”

莫问在旁呆看,哪哪不是幻象!

居然又犯病了!好一阵,坏一阵!

唉,不禁长叹,赶忙起身接上前去对抗毛茸大怪!

司绫衣静静地瞧着他,一眼,两眼,再瞥向旁边的大怪,呆看半刻,瞬时,就明了一切。

“原来,这都是我想出来的?”

“你说什么?”

为此,司绫衣还是有些不信!她是多期待霍景腾能够在她危难时挺身而出?才会幻想出这样一个毛茸大怪!

她傻傻的哼了音,亦是对自己的嘲笑。

抿住嘴角,挣脱出他的呵护。心里虽还在砰砰乱跳,但已在脸上遮掩不显。

“依依,你方才说什么?这个毛茸大怪是你想出来的?”仔细想来,倒像是!毕竟这家伙太过可爱,除了凶猛一点,还是很耐看的。

司绫衣抿紧嘴角,原是想要继续闭住不说。然,此处为梦境,就这一瞬发泄一下,也没什么!

“是!我想的!”虽落得承认,但却未同他对视。

霍景腾凝眸细瞧,见她抖着袖口,竟显了一副怄了气的模样。

他原以为,是莫问急于熟练功法,才会想到这么一个怪物出来。

却不知,依依为何会由心生得?

“依依……”

“从小到大,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就只有拉我一起受过的时候,贴的我最近!”

“……”呆愣的听着她把事情说出,竟是于她心间压了那么久。

“我没想过你会永远在我身旁护着我,但是,我的心里就是有所奢望,哪怕就仅有一次!”不去想,不代表不奢望。只因知道不可能,才会压制在心底,不曾说出。

她的眼眶瞬时红了,眸中闪烁起点点泪光。

他伸出手,本欲替她擦干,却恍然瞧着她侧来步子,顷刻挡在了他的前方。

小脸搭在他的肩膀处,噗的一声,涌出满口鲜红,沾染在他的外衫之上,嘀嘀嗒嗒顺流滑落。

霍景腾瞪大了双眼,一瞬颤抖的扯起嘴角,“莫问!你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拦住它?”

莫问一面抵御,一面回头,甚是惊讶的拧眉看他一眼。自己哪没拦住了,方才大怪的手掌分明就未勾到他,还差一块距离呢!

这家伙就是病了,非但不谢他,还闹他!

霍景腾越发慌神,低眸心疼的看着。身下渐渐弯曲,一瞬跪在冰凉的地面,环手护紧,甚为颤抖。

便见她小脸泛白,疼痛的还在润染唇边。张开手掌抚上,为她擦干,为她擦净。

“依依,没事!哥哥在呢!”他错了,他再也不会在她需要时离开,他要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你~不是我哥哥!”她不认!再也不认!

眸光中早已落下绝望,“两年前,就已经不是了!”

想起两年前,他为了和尚卿凝后山私会,而决意不送她。

她至今想来,心里还是痛的。

她不大度,不能忍受。

“依依~是哥哥错了!哥哥再也不让你伤心了!”

“我不信你了!再也不信了!”她好累,奇怪此处明明是梦境,却让她真的落了要死的疼痛。眨眨眼睛,一睁一闭,而后仅存一道细缝,她颤抖着声音,只剩下气力维持,“霍景腾,从今往后,我跟你~再无任何关系~”

“不!”他晃动着双眸,瞬时滴泪,心中一片慌乱,就在她闭紧双目的那一刻,彻底崩溃,“依依!你不能这样!我可以不做你哥,但我不能听不到你唤我霍嘟嘟!依依,依依~”

第五十八章 治愈

司绫衣从梦中惊醒,支撑起疲惫的身子慢慢坐稳。腮前两行泪水依旧还垂流湿润。心间微微颤动,似在为记忆中的画面而感伤怀。

几步走去桌边,倒了一杯清水,贴近唇齿以作润喉。不由得就又落了沉思。自己本是要借着梦境发泄。然,却是到最后,还因他而承受伤痛。

原来不是自己觉不清楚梦与现实,而是不论何时何地,她的心里都还是在关心着他的。

不禁长叹扶额,自嘲的勾了嘴角。两年了,她以为她已经释怀,已经放下,然,仅仅是一个梦,就将自己所有的谬论推翻。

既可笑,又可悲!

窗外,依旧圆月挂头。只是,她却再不敢入梦,唯有静坐在桌前,呆呆垂思。

......

八渠幻境之中,霍景腾仍于原地傻傻地跪着。两手颤抖不落,两眼挂泪难止,心头满是戳痛,只因亲眼看着她化作了一股青烟飞离。

他希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他希望他们从未在此间相遇。然而手指间的血红之色,却不容他这般辩解。

毛茸大怪一瞬消失,似因司绫衣的离开,没了存在的意义。

莫问转瞬回头,呆愣的看着霍景腾跪在地上,不禁出声喊了句,“你怎么了?”

“依依~依依不见了!”那神情倒是不假。

只不过,这里哪有什么依依!从方才开始,他就在被幻觉所控。

“景腾别乱想了,这个时辰的依依应是在镶灵城休息呢!怎么会也进了这八渠幻境之中!”

“不!是真的!你看我这手上沾满的血色,全全是依依流下的!”他为她擦拭的时候,她还在止不住的润染。那画面依旧存于他的脑子里,怎么可能是假的!

莫问在旁拧眉,呆呆的盯瞅片刻。他的手上的确染了鲜红,不仅是手上,连那肩膀处也印了不少。

“你是不是受伤了?”那么多的血,伤的必是不轻!

几步走近,屈身蹲在他的旁侧。为他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奇怪的是,那衣衫虽染红,却无任何抓扯的破痕。

“不是我!是依依!她为了保护我,被大怪击伤。”他的眸中还闪着泪花,颤颤的抬起,同他对视,“那大怪是依依想出来了,她在恨我,恨我这些年来,没能好好的保护她,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在她的身边。”

这话说的倒是感触颇深,可他还是相信不来,若真是依依到了此处,那为什么他看不见?

与其猜测是依依出现了!倒不如想他,是因心中存有对依依的愧疚,而替依依造出了这么个毛茸大怪!

“好了景腾,我们赶紧出去吧!出去以后你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了!依依肯定还在镶灵城好好地住着呢!”

霍景腾静静地听着,脑中不断重复方才依依消失的画面。若她仅是受了重伤,怎会在一瞬消失不见?难不成,真的是别的缘故,使她出现在了这里?此刻,她已是回了镶灵城了?

这般劝说着自己,心间便稍稍缓了些。他亦不信,依依就这么消失在他面前了!

待出去以后,应是能够解释这其中的原由了。

收去泪水,掩去痛意。

“莫问,我们走!我们继续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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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霍修翊一顿堵,南宫枭摆袖回了日昃堂,于房间内的桌前静静不语。心间满是愤意,用力的敲打桌面几次,却也难消翻腾而起的怒气。

长夜漫漫,无法入睡,亦是他多年不愈的旧疾。额间嘤嘤作痛,浑身上下就如有着千只虫蚁爬行一般,它们到处乱窜,到处撕咬,欲将他彻底吞噬。

可他从来不会妥协,亦是一次又一的挣扎。伸手抓紧桌角,用力的拧动,使出全身定力,与其抗衡。

忽而听得一阵房门推开的声音,一身蓝衫跨入,轻轻碎步而至。顷刻,便蹲在他的膝下,为他擦拭去额角的汗珠。

南宫枭将双眸撑开一缝,静静地低头盯看。

见她纤纤玉手扬动,为他轻捋鬓前发丝,似在替他扫去埋于心间的忧思。

“没事!我会在你身旁守着!帮你散去所有的疼痛!”

声音轻柔动听,句句治愈着他内心的恐慌。使他压抑许久的思绪,得以舒缓。伸出手,轻轻抚上她嫩白的小脸,眸光几经游走,唇间缓缓勾笑。

“幸得有你!能在我头痛难控之时,倾心相护。”

她扬起脸颊,亦对他微微一笑,眸光逢之,醉染羞涩。

月光透过纸窗,刚好照在她纤瘦的轻姿之上。

南宫枭瞬时瞧了痴迷,俯身而去,于她唇齿靠近,用力的贴黏,用力的奢求,就像是个缺少疼爱的孩子,孤独太久,甚为需要有人来陪伴。

……

白祁月下哀叹,心中很是不明,为何每次梁子衿来找师父,都要让她瞧见!

就像是一种故意!

从她的眼神中便能笃定!

然,虽说她是不盈阁的师妹,但她跟她的师父在一起,她也是管不了的!

“莫不是,梁子衿误会了吧?”误会她和师父?许是觉得师父仅收了她这一个女徒,而心生嫉妒!

这个脑子,走的有些大!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缘由!

从前听得依依提及,说是时常见到梁子衿看师父的眼神很不一般,她还笑她,说她仅是一个小丫头,能看出来些什么!

这回想来,依依倒是比她懂情的早!知情的深!

如今她不在寻仙,自己又要跟谁说说这闷在心里的事情,真真是让她咽不下去。故此,这大晚上的睡都睡不着,只能呆站在小院里,抬头赏月!

忽而瞧见楚云天于门前匆匆行过,她好奇的走到门口朝他走去的方向呆看。

“都这么晚了,他是要去做什么?”真是服了自己的好奇心!脑子里还在寻思着,脚底下就已经挪了步。

慢慢跟着,一直跟到了禁闭室。想来,云天师弟定是为了霍景腾跟莫问,可他们突然失踪的事,师父和师叔都无从下手,他又能如何查清?

“……”就这么把看守的弟子,弄晕了?这般鬼鬼祟祟?

是为了怕师父得知以后,生怒怪罪吗?

慢慢跟紧,便瞧见他在禁闭室前划了个灵光闪现的圆。呆愣的瞪大眼睛,捂住双唇。

霎时,就见他抬步走了进去。

她本欲走近些再看个清楚,忽而觉到背后有人拍打,转过身的一瞬,头晕乏力。随之,便昏在了地上,仅能凭着小小的眼缝,看得一身红衣摆摆。

第五十九章 八渠 上

该死!到底是谁,居然这么暗算她!待她醒来……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她心里在琢磨什么,他必然是听得到的!月庭无奈的摇摇头,“好奇,真不是你们小姑娘该做的事!见你也没什么坏心思!就只是消除你的记忆了!”瞬时挥去两指,便在她的额间点了点。

而后,又收手抖了抖衣袖,“唉!得!我还得把人送回去!”不禁抬眸又望了望那方才划了灵光的地方。“这太子殿下投个胎,道行是浅了些,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思来想去,哪一个是让他省心的?哪一个不是等着他来善后!他一个管凡间姻缘的,一世一世,一次一次,容易嘛!

……

楚云天孤身进入八渠幻境之中乃是用的护体仙法,此行必然伤及身体。然,与其在日昃堂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不如亲自进来看看。

心里甚是清楚,这八渠乃是孟澜峯第一世做上仙时所设下的,若他真是困在了自己的机关幻境中,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要在旁侧好好的瞧瞧。

伸手划开黑暗,转至光明的境像。躲于树后,静静地看着前方二人,慢悠悠的走着。

霍景腾带着莫问出了黑洞,行至他方才带着依依所到的山间。此处湖水清凉,水面见底,千百棵果树相挨生长。

倒是很美的一个地方。

只不过,他现在已无心观赏。

“景腾,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这一道,不得把他憋坏了!平日里,也没觉他这么闷,是还在惊吓中没有缓过来?

他可从没觉,他胆子那么小!

霍景腾仅仅侧眸逢了他一眼,便又起步朝着前方走去。他要静静的想一想,该如何找出通往下一处渠境的暗门。

莫问在他后方寸步不离的跟着,忽而瞧了树上的果子,本欲摘得一颗,用来填饱肚子。跟毛茸大怪打了那么久,委实饿了!

手臂高高举起,还差一步就能碰到。瞬时想起,在禁闭室中碰触机关的事,便又老老实实的收了回来。

宁可饿着,也不能再出乱子了。一丁点都不行!尽管馋的舔了薄唇,亦不能放纵自己!

待出去之后,有的是东西往嘴里放。

霍景腾觉了状况,转身瞪了他一眼,“不错终于是学乖了!”

他心里清楚得很,不用他再出言督促!

“走吧走吧!快点出去!我这实在是饿的难受!”

“这就难受了?待会儿若再出现个大怪……”

“霍景腾我告诉,你若敢想出来一个猛兽欺负我!我真跟你绝交!”同此刻相比,还是他不说话的时候好啊!

霍景腾微微点头,就看着他将一根手指杵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架势,是动真格的了!

嗯!好吧,他也就不逗他了!暂且出去再说!以后,不愁没机会!

前方树枝摇摇,周边无一活物。除了二人的脚步声,再听不到其他。

只是,这段路,走的未免有些长了!

“景腾,你看,那不是我们刚从黑洞出来时,所经过的石堆吗?”

他亦是瞧得清楚,因那里也是他第一次拉着依依出来,让她坐的地方。

如此,便是循环行境!

“看来,我们是进入了第三渠境琉璃!”

“琉璃?”

霍景腾瞬时点头,“不错!琉璃石现毕生绕,需待清棱送光来。所谓琉璃,晶莹剔透,光滑少棱。而我们如若寻不到一处棱角,就会循循不断,难出境!”

“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找了!”与其在这里傻傻的站着,不如打起精神来,再行出一条路!

“也是!有你在,应该寻的到!”莫问点头,对他甚有信心!

然他却侧眸撩眼,做了否认,“那可不一定!毕竟是上仙所设!哪有那么容易!”

“你刚刚不就过了两境了嘛!”

霍景腾这会儿可不愿把自己抬高,落下撒谎,眨眨眼睛,扯了下喉咙,“刚刚啊!纯属碰运气!”

“什么?”

“我也只是清楚了,渠境所对应的五行!第一处,应是七彩!水晶砚中落七彩,敛得灼月入墨坛。而刚刚,你我恰巧碰了灼月,甭管是出于什么情况,反正是歪打正着,而后就从桥上坠入了墨坛,也就是黑洞!”

莫问抬手摸头,“这怎么那么复杂?你说的话,我听都听不明白!”

“叫你多读些书,你偏不听!整日熟练功法招数有什么用!”

莫问憨憨一笑,终是赞同了他的说法。

“你说的对!出去以后,我就多看看这方面的书册!”

霍景腾撩眉点点,似在告诉他,这回想明白,还不晚!

“方才那黑洞中,应该是五行浮灵。书中记载,浮灵珠内生幻像,凝眸明心方清尽。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已经知道它是幻觉,而它还是如此强大!全全是依仗了浮灵珠本身的威力。”他确信她来过,不然,那毛茸大怪,不会随着她的消失,而消失!

必将,还会跟着他们恶斗一段时间。

至于,她为何会出现,还仍是个迷。

“那我们现在该做何?就仅能一处一处的找吗?”

“当然不是了!”遥看四周,青天白日。天上高挂一炽阳,但这光线照得哪处最为耀眼?

几步前行,垂眸湖边,屈身静静观赏片刻。

“景腾,你在看什么?”

他瞬时勾动嘴边,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自己太过聪明!

“莫问你瞧,此处清湖,头顶炽阳,波痕涌动。虽有水草面上飘浮,但依旧能看到底处光环刺目。”

莫问行来,顷刻弯了弯身子,呆看一阵,也未觉有什么不对劲,“不知是不是因为日头照进了湖里,落在了石头上,所反上的光线?”

不!若为点点之光,倒也没什么稀奇。然,湖面水草密麻,却还能投来如此亮痕,这就有极大的问题了!

“莫问,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湖底就是通往下一渠境的出口!”

“湖底?”他惊讶的落了音。

“你敢不敢,跟我下去试一试?”霍景腾轻抿嘴角,不做勉强,“或是~你在这里先等着!我下去遛一圈,再回来找你!”

“这个……”

一只手瞬时搭上他的肩膀,“我不在,自己小心点!可别被什么幻境,勾搭着走了!”

霍景腾撩着眉毛,反身跳入湖底。便是又给莫问下了一个套!

套牢他,不信他不来跟他共患难!

第六十章 八渠 下

顺着水流俯身而下,此间清澈透亮,一望甚远。霍景腾摆动着手臂,越发快了速度。

没多久,便觉身侧被人拽了紧。

莫问闭着嘴巴,一手落在他的手腕上,一手开始于他眼前比划,应是在告诉他慢一些,等他一会儿。

霍景腾撩眉忍笑,瞬时扯平嘴角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来,他时常随性为之,让身旁的人,都觉得自己不思进取,胡闹任性。

故而每一件事情,都做的比同门弟子要差。

但唯有莫问知晓,他只是不愿去做,不然,必是惊人的那一个!

就如~霍修翊应到现在都还不知,他通水性。

依依是清楚的,因她小时候常喜欢去后山戏水,可她又不懂水性,故而多次被他提着上岸。

那会儿,她还斩钉截铁的说了几回,定要学会在水里玩。只可惜,到现在还是个不懂水性的小丫头!

忆着过往,慢慢前游。忽见一处灵光之口。他反手抓过莫问,加快了行去的速度。

再次冲出湖面,已见星辰大海。

莫问抖抖身上的水珠,本想喊着霍景腾找个地方,堆个小火,将其烤干。却是一拍两三下,就消去了湿感。

“这是怎么回事?”

原将目光投去周边的霍景腾瞬时听音侧眸,看着莫问又是一脸惊讶,就故作嘲讽的扬了声,“你跟着我,能不能有点出息!这都不清楚?”

“……”想出音堵他,奈何寻不到可以说的话。

霍景腾又将目光转去,一望周边,忽而听得几声吱吱,应是树上传来的蝉鸣。

“我们现在已是于第四渠境,故此前面所经已终。”

“这又该怎么破?”莫问依旧做着他那傻乎乎的摸头动作。想来自己也办不得什么,只能听他细细讲解。

他瞬时屈下身去,于地面拔了一株青叶红花,放在鼻尖,静静地嗅了嗅。

“玲珑娇小心犹怜,只道青叶衬红花。”

又念了奇怪的暗语!

“景腾,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说这话,我听也听不懂!”挤着眉头,甚是不解,还需待他继续说来。

霍景腾对着他又落了无奈的眸子,“记住了!出去以后,别总想着熟练功法,多看看书吧!”

“是是是!那也得出去才行!”谁不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闷了有段时间了,不知外面是否已经为次日天明。

霍景腾自然是不急的,拍拍衣衫慢慢站起,目光一瞬又望至前方。

“我想,只要我们能让这一片青叶地,都衬出红花,致使它遍地齐开,就能通往下一渠境了!”

“说得容易!哪来的能力?如今我们连一点功法都使不出!”如何让这些花苞在一夕之间遍地齐开?

霍景腾不言,亦是心里也在想着解决的办法!几步前行而去,位于中央地带。左右转动的瞧着,瞬时抿紧了嘴角。

的确是件不容易做到的事!

忽而,觉了一方奇像,抬眼看去,便见半空之上,划下一道耀眼灵光。

“莫问,跟紧了!我们去那边!”摆袖踏去,亦将眉头拧起。

待他们走远了一些,楚云天才从湖里探出头。好一口大气缓上,愣是憋了他那么久。

他们跳入水里过了有一阵,他才从树后出来,纵身跃下。哪知,到了此渠境口,他们两个竟还在这里守着不走!

霍景腾亦是瞅着一朵红花,于湖前看了许久!若不是知晓自己藏的极好,还真觉他是刻意整他!

迅速的窜出湖面,一跃上岸。凝眉看着前方两个人影,渐渐的消失在他所能瞧到的视线里。不禁轻咳了两声,伸手捂住胸口。

入得此境,伤了身子。

待他出去后,必然要好好恢复一下,才能不惧寻仙大会。

莫问在后方一路紧跟,越走越觉困乏,此处莫不是又要兜圈圈?他已是没了精神!

“景腾,我们到底要去哪?”

“嘘!”他仅出了这一个音,目光投去,未回头。

顺着他的双眸,静静地拧了眉头。忽而看到前方又显了一身紫衫。戳破指尖,划落红印,滴在桃花树下,瞬时生得片片红花。

“依依?”莫问呆看,始终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不,她不是依依!”此刻的霍景腾甚为清楚,“她跟依依虽容貌相似,但某些地方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前身,在性格上也会有所不同。

“那她是谁?”

“我想~应该是凌乐瑶!”

在这八渠之中,又见她的身姿。

唯一能够解释的,是赤云霄当年忘不掉她,便在设下八渠时,也落了她的清影。

“凌乐瑶是何人?”

“她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灵狐,是云霄上仙当年最爱的人!”不禁拧眉一转,“你就是少看书!这些寻仙先辈的前尘过往,你是一点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我是来学习功法的,又不是来听先辈前尘往事的!”谁像他那么闲,整日不是在书屋闷着,就是捣鼓那些他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只能说,你爹疼你,宠着你!你到我们博澜峰试试!我师父,可不像仙尊师叔!”

“霍修翊还宠我呢!”他可不认同这个说法,“那是他管不了我!”眸光转去,再次看向前方。

闲碎的事情先不论,凌乐瑶方才所做,倒是恰好给了他们提示!

“红花遍地,此情落心。只是桃树枯竭,今生唯我一人,独载深情。”

话音传来,不禁让霍景腾呆愣了好半会儿。直到莫问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我们是不是该做正事儿!”

“莫问借你点血用用!”伸手抓过他的手腕,正要划破指尖。

莫问赶忙收去,“为什么用我的?”

霍景腾瞬时嘻嘻一笑,“你比我胖!取点血没什么的!”

“我就知道,好事儿从不找我!我不做!”

“别这么小气嘛!”

“不行!”

“出去以后,我带你去青黎城吃肘子!”

“是~『悦来福』那家吗?”

“你说哪家,就哪家!”

这话说的,倒是让他有些动心!

莫问目光转转,就看他瘦了吧唧的模样,暂且挺身一次!

“你记住了!欠我一顿肘子!”

“知道知道!”

莫问低头,从自己的靴子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扬扬手臂,将袖口抖下。也不从指尖划痕了,直接在胳膊上割了一道。

这家伙,可真够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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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前尘

霍景腾拧眉一瞬,啧啧有声。就看着莫问一步一弯腰,一步一滴血,让他瞧的那叫一个疼。

实在见不得他的憨憨,便追上去,拉了一把。

“行了!你是嫌自己身上的血太多嘛!”这若真到处撒,片刻就得瘫地上。

“那该如何?不得血染红花嘛!”

“是血染红花没错!可你低下头好好看看!”

莫问呆愣,瞬时撇去目光。便看株株青叶红花,摆动润染。就像河流蔓延般,朝着远处伸张。

月光下,显得越发鲜艳。

“你不早说!”亏他还划了那么一道口子。

霍景腾拧眉无奈,“我懒得住你嘛!”

“你……”

“得了!赶紧包好!至于血嘛~出去以后多补几碗肘子就回来了!”言罢,便又转了身子,却瞧方才那桃花树下之像,已如轻烟条条,消失在了天边。

“景腾你看!滴下的血水,并未让周边所有的花苞开放。而是一方朵朵接连。”

“嗯!”霍景腾微微点头,“这就对了!这是在为我们指路呢!”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之前说什么了?”他不认!反正不管如何,他也是歪打正着,又破了一处渠境!“走吧!别发愣了!”摆摆袖衫,背过了手去。

在莫问还未寻思出如何接他的话,就先一刻行了步子。

走着走着,便入了另一处境像。

此间,甚为安静,没有任何声音传至。抬眼看看,头顶亦不为灼日,也没有圆月星辰。

倒是周身遮了好几重的浓雾,看不得太远的地方,仅能瞧清附近之像。然,附近空旷毫无杂物,连地上都是雪白一片。

“这又是哪?第五渠境?”莫问在旁追问。

“是!寓心镜!多年镇守寻仙之物。寓心不染镜中像,浮身上行通天明。”

“浮身上行?”经过前面几处渠境,莫问好似有些明白了。“意思是~我们要上去吗?”伸手指指,虽然顶处还是一片白雾。

“嗯!”

目光瞧去,瞬时看到前方浓雾中飘出了数颗透亮的水珠。然,那水珠~会不会太大了点?

“景腾!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快!寻一处水壁进去!”

“水壁?”莫问还在惊讶落声,身旁的霍景腾已是迅速的起了步子。

看着他先一刻,跳入了水珠中,莫问紧跟其后,也一个纵身之跃挤进了里面。

简直是奇观,竟是被一个巨大的水珠拖行而升!

莫问张圆了嘴巴,呆愣的看向周边。其余水珠,亦是颗颗上浮,直至顶处。

咚咚两声传入耳畔,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个情况,就稳了身子,瞧着水壁爆开。

方才的顶,便是此刻的地。

遥看四周,依旧是白雾笼罩,只是越来越变了浅,而后逐渐退散。

前方落了一条隧道,霍景腾拧眉看去,似曾行过。

“哎!景腾你等等我!”莫问小跑几步,同他并肩,“这里是第六渠境吗?”

“应该不是!”

“不是?”八渠,不该为八处幻境吗?

霍景腾绷着脸颊,继续行步。目光仍投在前方,不曾挪移。

“八渠为五行法器所创。其余三处渠道,是行错路子,所制下的幻境!我们一路通畅,故此就遇不到后面三处。”

“原来如此!那我们是出来了?”莫问抬眼瞧看,此间道路狭窄,又不像是寻仙境地里的某处。“可这里又是哪呢?”

“禁闭室中的内室!”

“内室?”

“是当年云霄上仙关禁自己的地方!”

莫问听言点头,可说来奇怪!云霄上仙为何于禁闭室中还要建下一密室呢?

“景腾,你跟依依那日在禁闭室内消失,就是来了这吗?”

他静静地点了点头,此刻前方已落微光,应是到了所建内室。

室内摆设依旧整齐,却也仍是落着处处杂陈蛛网。

“云霄上仙,为何非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一面看着室里的一切,一面感叹的道之。

莫问不知其因,然霍景腾似渐渐清楚了所有。

有些痛,可以遮掩。有些痛,却是无法隐去。

失去所爱,倍感痛苦。

唯有将自己困禁,才不会在众人面前显露。

依稀记得,那日,她在此处穿上了红色嫁衣。回眸一刻,轻姿甚美,只是他却不敢直视。

再次走到木桌前,翻开赤云霄当年所记,不禁感叹命运捉弄。

原来,从很久以前,他就喜欢她了。久到过了千年万年,久到隔了前尘相爱的过往。

“莫问!你可信前生今世。”

“什么意思?”他走近了些,站在他的旁侧,呆看着他手中的札册。“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云霄上仙的转世?”

“不仅如此,还有渠境之中,你所看到的那个姑娘!”

“你说的是凌乐瑶?”

“她应是依依的前身!”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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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司绫衣叫霍爷爷去大厅吃饭,忽见他整理行囊,似要出远门。那衣衫件数,可不仅一两件!

“霍爷爷,您这是要去哪?”

霍霆转身,“好多年没回寻仙境地看看了!再过几日便是七年一度的寻仙会,我想回去瞧瞧!看看我那许久未见的孙儿,是否能写入寻仙册!”

司绫衣深深叹息,行至旁边,侧身坐下。自己并不想在爷爷面前说霍景腾的不是,可照他多年贪玩的架势,必然是写不进的。

“你也别坐着了!跟爷爷一起回去看看吧!”

“……”她又一瞬深呼吸,这一口,要比方才长多了。眨眨眼睛,遮掩思绪,“我不去了!我还是留在镶灵城为爷爷好好盯着吧!”

“不是还有云荒嘛!你担什么忧!”

是啊!云荒乃是霍爷爷的得力手下。平日里亦是鞍前马后,管制的极好!何须她去指指点点!

手间一直握着杯子,似用指尖擦拭来去。可那杯身之上分明干净无垢,只是她这里稳不住,乱得慌。

“反正我不想回去!”这话说出的有些任性了!瞬时平缓情绪,慢慢寻落借口,“刚刚从青黎城回来,我这一路很累了!不想出门了!爷爷还是自己去吧!”

“你是不是和景腾闹别扭了?”从她回来的那日起,他就觉了不对!明明兄妹俩自小相伴,可偏偏甚少提及!

即便是他这做爷爷的有心问之,她也仅是几句搪塞。

这般看来,必是有事情!然这丫头向来嘴紧的很,愣是什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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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忘情 念情

“我听说,景腾已经订了亲事!应会在近期完婚。”

她故作与己无关的样子,伸手挑了茶壶倒满杯中。

可在霍霆看来,她的回避,已是过了。

双手攥紧杯子,稍稍缓了片刻,才将眸光抬起,此刻已是落了淡然,“那爷爷就替我带份礼吧!”

如此,都不亲自去?看来两兄妹的确是出了一些问题!

霍霆不戳穿,仅是行步坐去了她的身侧,“依依啊!你当真不和爷爷一起去了?”故意抬手,将她握紧的杯子敛过,放在嘴边轻轻一润,好茶!只是倒茶的人心情却不似好!

“不去了!”双手收回,搭在膝盖之上,瞬时坐了正。

在霍霆看来,小丫头是在绷紧神情。

“那好吧!爷爷便将你的那份贺礼,也给景腾带上了!可不知,你要送他什么?”

“我送……”思来想去,却寻不到,“爷爷帮我选吧!”

罢了!他全当是两个孩子在怄点小脾气,过过也就好了。

“好吧!那爷爷就自己去了!”

“替依依向霍爹爹和凝禾娘亲问好!”

“就不问候景腾了?”

“……”话音提到喉咙口,却一瞬咽了回去。瞬时撩眉看了一眼霍爷爷,似在缓解尴尬,可这个缓解方式,并不成功。

“罢了!你也大了!等你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爷爷也就不操心了!即便你不想回去!待你成亲之日,他们也会来的!”

这个他们当中,自是包括了霍景腾!

“饭菜都要凉了!您若不吃了!我就自己去吃了!”

“去吧!”

眸光晃晃,再说不出话来。唯有起身转过,快步的离了房间。

霍霆不禁摇了摇头,孩子的心事总是让长辈甚为担忧!可又不能逼的他们太近,有些事情,还需他们自己想明白!

待他们愿意说出来的时候,自然会说出!

碎步行至中厅,坐在木桌前快速的提了筷子,本想借一桌美味,缓下自己翻腾的心境,奈何,却发现没了食欲。

无奈,只得再将筷子放下,抿动薄唇次次压制。

他要和尚卿凝成亲了!

都已是过了两年了,也该成亲了!

唇边的笑容,是祝福吗?

不!他不会祝福他!但会成全他!

前尘如梦,是要就此了断苦劫了!

想到这,便又抓起了筷子。夹过几片菜叶,噎入口中,用力的嚼碎,再夹,再入。

瞬时流下的泪水,坠在唇角,连同菜叶一同吞进喉咙。

从今往后,就真的要忘记了!

一切的一切,都将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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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腾迎了周身围卷的力道,顷刻前倾出了幻境。

莫问紧跟其后,一并回了禁闭室内。

抬头瞧望窗外,已是落了晴天白日。

“景腾,我们真的出来了!你真是太厉害了!”伸手拍于他的肩膀处,大笑道之,“以后,你读什么书,我就读什么书!就跟着你学了!还有还有!出去后,定把你之前所读过的每一本,全全读一遍!回去以后,你就都给我搬出来!”

他说了好多句,奈何却未迎得他的回应。

见他始终是拧着眉头,瞧望窗外,似在心里垂了什么心事。

不说他也明白,那必然和依依有关系!

霍景腾从没想过,这忧郁的眸子,也会落在自己的脸上。心中揣满了对她的思念,堵在胸口,循环次次痛意。看着那片片白云,似每一朵都显了她的容颜。

上天将她送到了他的身边,他却荒废了那么多年!直至今日,再想抓住,已是难事。

“景腾!以后~你当如何?”所谓前生今世的缘份,在他心里还有着诸多疑惑。但经了这次的八渠幻境,他便很是清楚的相信,在霍景腾心里,最早进入的应是司绫衣。

然而,他现在已同尚卿凝有了婚约,怕是想要回头并不容易。

“我们先出去吧!”前行几步,走到门前高喊,“哎!守门的师弟!已经关了我们一天一夜了!是不是该放我们出去了?”

无声?不该呀!

不理?不会吧?

霍景腾心中疑惑,自己好歹是寻仙的师兄辈,即便是犯了错误才关进来的,也不能这般对他吧!

“景腾!他们是不是都还没睡醒?”

还于幻境口处站着的楚云天,瞬时想起昨夜自己来时,已经把守门的师弟都施法打昏了!

自己可不想堵在幻境口待上个半日!

罢了,就当是帮帮他!

两指轻轻一挥,便将禁闭室的门打了开。

霍景腾自是惊讶的瞪了紧,顷刻回头张望,却见禁闭室内依旧是他跟莫问两个人!

“别看我!不是我打开的!”他可没那个胆子!不过,已经打开了,“我们?”

“走吧!回去换身衣裳!”

“能行吗?”

“有什么事儿,我兜着!”霍景腾不问其他,想走就走!亦是脑子里已被别的事情全全填满!

楚云天直到他们离开以后,才缓缓幻境中出来。背手静站,瞧着他们离了禁闭室。

想来,霍景腾还是有脑子的!并没有像平日里看到的那般什么都不会!他原以为,他仅留了孟澜峯的「好色」之心,却是在这一刻,发现了他身上,寸落了孟澜峯的聪明劲儿!

一路顺着长廊行去,忽而看到白祁从前方走来!

霍景腾瞬时停在了原地,自是有那么一丝紧张,怕她瞧了他不顺,把他们再抓回去!

哪知,白祁居然全当没看见他。扭头别去,故作欣赏风景的挪了方向!

“白祁师姐这是有意放我们?”莫问亦是清楚,此处还于日昃堂内。若是白祁较起劲儿,大喊一声!他俩就必然得重回禁闭室去。

“知道就得了!还不快走!”他原以为,白祁还会因依依,对他燃怒。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景腾!你说,你被关进了禁闭室!白祁师姐都已行动护着!可尚卿凝仅是那日目送你到了日昃堂,之后竟连看都没来看你!”

“许是来了,我们不知道而已!”替她把话说了,只因对她的性子,还有所了解!

即便,他未曾对她动过情,但也相信她不是什么狠心之人。

“行了!与其在这里磨磨唧唧,还不如加快步伐!小心一会儿碰上南宫师伯,那就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俩只是昨日在校场打了一架,关一日也差不多了!

现在回去,给师父报个平安!

之后,若南宫师伯再找茬,也就是跟他师父过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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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仙石

“景腾,你回来了?”凝禾娘亲碎步入了房间。担忧的伸出双手,贴在儿子的脸颊之上,细瞧了好一阵。

“娘!儿子回来了!”才刚入了屋子,屁股都没坐热,母亲就来了!可想,她是有多疼他!

“你没事吧!”

“儿子没事!”伸手护在母亲的手背上,乖巧的上了起嘴角。“只是,偷偷从禁闭室回来了!不知道南宫师伯会不会跑来闹!”

“他还闹什么!你跟莫问两人昨夜从他的日昃堂失踪!你爹跟你岳师伯还要找他算账呢!以后啊,禁闭室可不能再关寻仙弟子了!”

母亲就是从来有理不饶人!

“我爹呢?”

“应还在四圣殿论着你们失踪的事呢!”

突然觉得自己很是自豪!前身所创机关,果真是神奇!愣是让现任寻仙的几位门尊各个手足无措!

“说来也奇怪了!从前日昃堂禁闭室内也没发生这般奇怪的事!你们究竟是去了哪里?”凝禾娘亲再问。

霍景腾瞬时回神逢上,虽心间答案甚清,但也不知该跟娘亲如何说起!

“就是稀里糊涂的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兜兜转转便又回到了禁闭室!只不过,折腾了一夜,太累了!才会偷偷跑回来休息休息!”言罢,就伸出手按了按脖颈处。

“回来就好!饿了吧!想吃什么!娘给你去做!”

“我想喝~桂花粥!”这个名字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不禁让他回忆起年少时。

“我还记得,你跟依依小时候,因为娘亲煮的桂花粥没少吵架!你总是故意逗依依,但最后,还是把剩下的一碗留给了她。”

他也是想到了那时的情形,小依依嘟着嘴巴,愤愤不平的看着他,那模样甚为可爱!

忍不住低下头去落了笑,娘亲非要让他这般羞涩。他可是一个大男人了!

凝禾母亲无奈晃头,而后便留他自己在房间内静静回忆。

他和莫问偷偷回来的事情,南宫师伯果然没在追究。只因岳师伯太过护徒儿,让其没讨到什么便宜!

这次就连霍修翊也变了硬气,倒是让他这做儿子的刮目相看了!

夜深时,他跟莫问约好,找个清静的地方赏赏月亮,亦是因为这会儿的他,甚为需要朋友开导。

可还没等到寻了地方坐稳,就见一黑一人影匆匆行过了前方的长廊。

“景腾,是我花了眼吗?寻仙境地也会有小偷?”

“只怕,不是小偷这么简单!”霍景腾亦是将眸光垂在了黑衣刚刚行去的方向。

“那他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跟过去看看不就得了!”并不是仅因好奇,亦是为了护寻仙。

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搞半夜行动!不知道,寻仙境地内,还有他跟莫问两个夜间活跃的「半仙」嘛!

小贼倒是挺会找地方,此刻奔去的方向,竟是寻仙后山间的醉仙塔。

他跟莫问藏于丛后,就见那黑影入了塔内。

“鬼鬼祟祟!不知是偷什么东西!”

“你是真不知道吗?”霍景腾瞬时侧眸撩眉,就这,还能是寻仙的弟子?“岳师伯平日里是不是不太喜欢你?愣是将醉仙塔的事儿都没跟你提及?”

“醉仙塔?你是说,那小贼可能是来盗契灵石的?”

寻仙境地醉仙塔内,锁着个能开启镶灵城地宫的仙石。这件事情,师父是有和他提过的。只是方才越发有些懵,愣是没把这两件事连在一起!

霍景腾目光不移,感觉黑衣进入的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前去围堵。

莫问瞧他行了步子,也就跟着他一同走近。

醉仙塔前的石门处,没有丝毫被损坏的痕迹,就连上方的灯盏,亦还稳稳的燃着。

这便让他们两个人生了疑,不禁侧眸对视。虽未落话,但也已想到了一处。

塔门开启,必然要用寻仙门咒。

“看来!刚刚进入的黑衣人,应该是我们寻仙境地的门人!”此间醉仙塔的门咒,仅有历代仙尊和自己最得意,赏识的弟子知晓。

故而,并不是所有门徒都能随意进入。

“还门人呢!简直就是叛徒了!”莫问气愤的拧了眉,拉拉袖口,便要往里面钻去。

霎时,竟被霍景腾拽回。

“你小点动静!这般凶猛的进去!没等你抓住小贼,小贼就已经被你吓跑了!”

他好不容易积极一会儿,居然又被他嫌弃了!

“成!您先走!我在后面跟着!”看来,注定他做不了大哥。

霍景腾瞬时入了塔内,四下微光点点,倒是能将面前的景象照得清楚。

“没有人!他是不是上去了?”

“你着什么急!醉仙塔只有这么一个出路!我们只要把门口堵住!还愁逮不到他嘛!”霍景腾盘起手臂,就倚在关紧的石门上。

莫问拧眉,“不上去吗?”

“你上去吧!”他不拦着!只是,他懒了!昨夜在八渠里奔波了那么长的一段路!累的是浑身酸痛!能跑来这里抓小贼就不错了!

“不行!我还是在这吧!万一他比我能打怎么办?”

“未必比你厉害!你放心!如果你想跟他玩玩,就上去较量一下!”霍景腾抬眼至石阶口,显了一副信心满满。似整件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怎么知道的?”

观察!是寻仙必习的一课!

“我们跟了他那么久,他也没回头看看!可见功力并不深!”

莫问闻言点头,“倒是这个理儿!”

“我想,他也不会傻乎乎就勾着我们来抓他吧!”

“嗯!应该不会那么傻!”

“那你是准备上去跟他切磋切磋吗?”撩眉挑眼,待他回话。

每次一瞧他这副神色准没好事儿!他可不白受累!谁不是昨夜在八渠幻境内,奔走了一宿!

瞬时也跟着他一般架势,倚在石门上盘手等待。

这小贼倒是速度,不过片刻就从上面走了下来。

霍景腾顷刻挺直了腰板稳稳站立,然两手却仍在胸前盘绕,似在等一场大戏落幕。

黑衣缓缓走下,待逢了他们二人后,便立刻停在了原处。

虽用着黑色面纱遮容,但却遮不住那眸光中的闪闪惊慌。

“你可算是下来了!还好,没有耽误我们多少时间!”霍景腾将两臂背过,瞬时前行了两步。“速速卸了肩上之物跟我们去见四位门尊!我俩还能有时间赏赏下半夜的月光!”

第六十四章 欺骗

黑衣紧握手中的剑柄,瞬时拧转,手间微微落了颤抖。然,她自己不知,却入了霍景腾的眼底。

脚下划去步伐,便在离着他们二人约三尺之远的地方,拔剑相向。

霍景腾倾身躲过,于袖口内划出玉骨莲云扇。

莫问先一刻上前,同黑衣对招。瞬时发现,对方虽功力不高,但也不低于他。

几个回合下来,霍景腾越发觉了古怪。每次自己提扇袭去,都会被黑衣推出,或是后倾防御,不与他过招!

摆明了是将他划在局外!

霍景腾站在一侧,默默的静了静。双目随着她的摆动,而转,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忽而瞧清了她的身姿。

瞬时上前,再次挥出折扇。黑衣依如方才,还在用力的将他往一旁推。

霍景腾顺势而移,活动着五指,抓于她的手腕之上,顷刻,便将她手腕间的玉镯拽下。

哗啦一声,落在地上,摔成三瓣。

黑衣惊在原处,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颤,而后,便趁着他俩分神之时,逃出了醉仙塔。

霍景腾脚下不动,仅是将余光移去。心中似已猜出了她的身份,才会这么,故作失神的放她离开。

“景腾!我们赶紧追!”

“别追了!她跑不掉的!”即便他和莫问不抓她,也会有人来抓她。

身子缓缓轻移,转至石门处,静静地,望了又望。不禁长叹声声,自嘲的扯了嘴角,“到今日,我忽然发现~自己并不聪明!很多人,自认为自己都了解!却是根本就从未了解过!”

“景腾,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嘴畔的笑容越发大了些,慢慢地屈下身子,不由得将那摔碎的玉镯敛至手中。

“莫问,你还记得吗?”

“这只玉镯?”被他握在手间,瞬时抬高了欣赏,倒真的觉了熟悉感。

“这是我当初为依依买下的礼物之一。镯子的其中一面,有一道弯曲的红记。本是觉得特别,便买来讨她开心的!”

“刚刚那个黑衣人是依依?”

霍景腾抿唇摇头,“她走的那一日,并没有带离!”

“那这玉镯?”

依稀记得,两年前的某日,他拿出这只玉镯,本是因对她的思念愧疚,得不到释放,想找个地方让自己好好静一静。

然,路上恰逢了她……

黑衣快速的跑离醉仙塔,心中变的越发慌乱,忽而瞧得一人影从树后窜出,她瞬时瞪大双眼,呆站原地。

“师妹!你难道真的想做寻仙的罪人吗?”

“师姐~”

“师父已经归了魔道,她回不了身了!你是要同她一起吗?”

不!她的心底亦是挣扎难控的。一面是道义,一面是师恩。

“师姐我没有办法!我已经错了!我已经陷进来了!”她慌乱的垂下头去,心间刺痛连连。

从起初的不敢忤逆,到如今的错事条条,她可还有回头之路?

梁子衿看出了她的挣扎,便顷刻伸出手掌,朝她讨要,“给我!听话!一切都由师姐帮你!”

“师姐~”从小到大,师姐次次护她。她的心里是清楚的。即便所有人都害她,师姐也不会。

“给我!把仙石给我!师姐帮你!”

“师父可会放过我?”

“有师姐在!没事的!”

她颤颤的迎去,将手中的仙石放在了师姐的掌心。

梁子衿瞬时攥紧,而后便又扬起另一边,敲击去了她的右臂之上。

尚卿凝疼痛的跪倒在地,泪水亦在此时,滴滴垂落。她想解脱,这两年来,时时想起,时时难受。

如果,废掉一条胳膊,就能够换她今后安稳的日子,她愿意。

“你记住了!你就告诉师父,是莫问跟霍景腾在醉仙塔拦了你!你同他俩对抗了好久才逃出来,之后,又不知被何人截了路子,将你打晕,夺走了仙石。”

她的眼神之中,已是落得片片茫然。就算这件事情了结了,霍景腾能原谅她吗?

“我真的还可回头吗?”

梁子衿不迎她的话,仅是暗自喘息了一口长气。自知,即便现在告诉她可以,她也依旧会投在自己的感觉之中,难以拔离。

“暂时委屈些时日吧!过几个月,也就痊愈了!”她刚刚用的力道是狠了些,只因多年来对轩辕净月太过了解。

她表面一副温顺圣洁的模样,实则猜忌颇深,对待弟子亦早就分为两派。

一派,是在门里傻傻修行,为她撑得面子,衬托她温顺圣洁模样的普通弟子。

一派,是被她关禁在密室之内,整日密谋大事,为她暗地所用的可怜虫们。

对于梁子衿来说,轩辕净月的为人才是最可恶的!

南宫枭在寻仙处处树敌,只因其口直心快!但他并没有背后落下举动!而轩辕净月~就不知她这心里的算盘,已经打成什么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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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半夜的月色也赏不得了!

从刚刚在醉仙塔,霍景腾仅说了一个开头以后,就没在把话说下去。

莫问不但要忍着自己心内的好奇,还要将他送回含章宫去。看着他此刻的脸色,可是不好看!竟比月光还要微暗。

脚下步子忽快忽慢,只因他的速度就不均匀。

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一些激愤心境的事情,就加快了速度!一会儿又似事情想不通了,便慢了下来!

总而言之,很是复杂!

但不论怎么走,终还是走回了含章宫。这会儿,居然也有人跟他们一样闲着!

他们没来得及看的月色,两位长辈倒是坐在院子里,赏了许久。

岳览星侧眸投来,对着他俩怒火的出了一口闷气,“这刚出了禁闭室,你俩就不老实了!大半夜的往哪跑了!”

莫问赶忙前行几步,“师父,这事儿,您可不能怪我跟景腾!是我俩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贼人,便一路跟去了后山醉仙塔!”

“什么?”稳坐许久的霍修翊瞬时抖着大袖起了身,抬手指指,对着他二人问话,“果真是亲眼所见?”

“自当是!我跟景腾还跟他过了招了!是寻仙弟子!是……”

忽而被拦住,莫问回眸瞧了他一眼,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怪他三两句没搂住,愣是一个放纵的全全道了出来。

身为某个家伙的父亲,这一刻,必然是看的甚为清楚的。不禁摆袖走离了桌案,瞥了自家儿子一眼,便喊着他到了后面。

“你,跟我来一下!”瞬时,又对着师兄勾了一眼。

两个孩子在一起问不出什么,就得分开来问!

第六十五章 猜心

次日清晨,南宫枭神气的握着仙石,于一众弟子面前行过。亦知,师兄,师弟正在某处看着。

他昂首挺胸的走过一处又一处,殊不知,已是迎了恨意的目光。

尚卿凝静站在师父后方,对昨天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慌恐。生怕,师父一眼戳破,她便再难反驳。

“南宫枭!昨夜,打伤你的是南宫枭!他没有看出是你吧!”

“没!没有!”尚卿凝紧张的回话,“我是被他袭击后,趁着清醒逃离,直到躲于安全之处,才混过去的。”

“下次,定要谨慎!”

听得下次这两个字,便又使她心中落颤。她不想在帮着她做下去了,那些毁门规,伤情义的事,想来,都后怕。

然,她却从不肯放过她。

“卿凝!你记住了!你永远跟师父是一条弦上的!莫要因一个霍景腾而生得背叛之心。”厉眸投来,竟似一把利刃,重重的戳击在她的胸口。

“师父……”

“倘若我知道,你因霍景腾背叛我!我定会先解决掉他!”

“不会!怎么会!卿凝一直听从师父,必然不会生二心!”

“嗯!”长音闷出,目光已挪离。

尚卿凝倒吸一口,于原地努力的支撑身体。

待师父走远,她便独自一人行在校场。忆起昨夜所遇,心头越发疼痛,如若霍景腾认出了她,那么,他们之间两年的感情也就完了。

“卿凝!”

“……”才在心里想着他,他的声音就入了耳畔。脚下瞬时停住,绷着发颤的气息,慢慢回头。

“几天没见到你了!你做什么呢?”

“我,我在……”

“在熟练功法?”故作撩眉的瞥了一眼远方,“你们怎么都这么在乎那个寻仙册!”

“是啊!寻仙大会,每七年才一次!必然要好好熟练。”

“好吧!好吧!别太累了!自己注意一下身子。”浅笑着勾了勾嘴角,转而起步走至她的身旁,擦肩行过。

尚卿凝心头颤颤难平,薄唇抖动,却说不上任何话语。

霍景腾拧眉前望,不敢回头。怕自己若是回了头,就会控制不住的问了她。

为何偏偏是她?她盗取仙石究竟是为了什么?

走到拐角时,忽而遇了莫问。莫问前行步子,很快便到了他的身旁,看着他这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好!但又不得不问上一句,“怎么了?还纠结呢?我知道,你清楚昨夜跟我们交手的人是谁!可你为何不说呢?难道昨天晚上仙尊师叔问起,你也没有告诉?”

叫他如何说,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可他亦不信,还在时时刻刻告诉自己,是自己看错了!

或许是尚卿凝丢了玉镯,被旁人捡了去?只是这样的借口,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莫问!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切磋功法吧!”

“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用功了?”

人在存落烦恼时,总要找些事情来治愈自己的神思。

镶灵城

司绫衣静坐庭院,手抚长琴。心中万般惆怅,皆随琴音扬起,却无法因曲停而消散。

云荒背手走来,瞬时坐在了她的旁侧。拧眉转来,就瞧着她这副苦情的小脸。

“是谁惹我们大小姐不开心了?”

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低眸落在了琴弦之上。心中忧思条条,却不是能轻易道出的。

“你没巡城去吗?霍爷爷走的时候可是叮嘱过了,让每日都巡城!”

“还说呢!你答应城主亲自督促!却躲在院子里弹琴!”

“我那不是……”

“是什么?是有心事!说出来谈谈不就得了!”

他说得倒容易!

“你若觉得弹有用!就不要没事安排门丁给你挡人!每一个都给机会不好吗?雨露均沾便是了!”

“你这丫头!明知我这心里已经塞满了!做不到雨露均沾了!”

她不知!

瞬时拧眉托腮,问道,“谁啊?塞满了?什么时候的事?”

云荒顷刻低下,于她距离拉近。

“两年前的事了!就是你啊!”

“……”她一定是听错了!或者说,云荒是跟她逗着玩的!

“你可别装不知道!我这整日整日的~还要做的多明显!”

“……”她是傻!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赶忙挺起腰板,同他拉远距离。捋捋发丝,平缓思绪。

片刻过后,偷偷瞄去,奈何他依旧对着他,落着炙热的眸光。

“云荒,我其实……”

“我不论其他!没有其实!我只清楚,我喜欢你就好了!即便不能近水楼台,即便和那些提亲的人一样会被你无情赶离,我也要厚脸皮的守在你身旁。”

“……”

“除非,你已寻到所爱,我才会考虑放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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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城主久了,也就不爱动用法术了。这般被人抬着回了寻仙,倒也颇有排场。

霍霆的轿子刚到山下,就见一身长衫快速的奔来,在他面前俯身行礼,表情甚为欣喜。

扬手撩开轿帘,看着自己这教导多年的弟子,不禁闪动着眸光点了点头。对于南宫枭的接迎,霍霆并不意外,只因他一直都是一个好争先的人。

“师父,您回寻仙来怎么不事先派人通知一声,弟子好……”

“没什么好事先通知的!不过是想来看一看七年一度的寻仙大会!”

南宫枭抬眸逢上,浅笑间点头。

在他这师父面前,他一向如一个孩子般懂事,甚想拥得他的疼爱。只是心眼太过狭隘,常因妒忌迁怒同门师兄弟。尤其~是他霍霆的儿子,霍修翊。

也就是这样,他才对其疼爱不来。倘若他没有这般妒忌鲁莽之心,那寻仙仙尊的位置,自当为他最适合。

登至顶端时,便瞧着两个少年活蹦乱跳的跑来。其中一个,必然是他的孙儿,只因那样貌和他年轻时,太像了!

“爷爷,你终于回来了!景腾都想死你了!”

“想爷爷,不去镶灵城看!”这张嘴,倒是也像极了他。

霍景腾憨憨一笑,“这不是,日昃堂有规矩,不让我们门中弟子擅自出去嘛!”

南宫枭气愤的抿紧嘴角,他在师父面前,嘻嘻哈哈好半会儿,才哄得师父开心,愣是被他一句话就抹杀了!

“日昃堂何时有这规矩了?”

“回师父,弟子也是为了他们好,为得是让他们多加修炼功法,免得常下山感受凡间之事,耽误了学习。”

霍景腾白眼一勾,在他的爷爷面前,南宫枭就是说的好听!

第六十六章 争宠

霍修翊,岳览星,轩辕净月三人携一众弟子于寻仙禄青门接迎。虽都俯身行礼,但每个人的神色都不一样。

自己的儿子,即便心中对他甚为想念,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激动,因他的身份在此,必然要于弟子面前摆好姿态。

大徒儿岳览星向来是这种积极不来的,性子忽稳忽燥,可就是不知道往前扎堆一下。

倒是此刻,将目光移到轩辕净月的脸上,霍霆有些看不懂了。虽依旧如从前般稳重,但那眸色中却越发的显了黑沉。

“我现在已经不是寻仙仙尊了!不必有那么大的排场!让门中弟子都澈了吧!”

“是!”霍修翊扬扬袖摆,让弟子们都散了。

霍景腾赶忙乖巧的挎住爷爷,亦是挑了个眼神,让莫问挤去了另一边。就是要推走他跟爷爷都不喜欢的南宫枭!

南宫枭自是看得出面前这两个崽子的动作,但在师父面前,他也只好忍了。

“爷爷!这一路一定累了吧!我们回含章宫休息!”歪头侧脸的问着,瞬时还勾起了两边嘴角。

霍霆看的越发想笑,这小子,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师父,不如去弟子的日昃堂……”

“我爷爷自然是要回含章宫住了!”转动着一双大眼,明目张胆的不给师叔留面子。

“景腾!”惹得霍修翊于对面喊了声。

霍霆不怪,还将手掌拍在孙儿的手背上,自知他就是一个鬼灵精,生怕他被南宫枭带歪了路。

“行了!我还是去含章宫吧!许久未见你这小子!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霍景腾激动的挑挑眉,便勾眼莫问起步。

南宫枭自是在原地,怒气的拧了眉头,亦是将手掌于袖中攥紧。

刚刚他不是还挺神气的嘛!他就要在这个时候给他一闷棍!

余光瞥来,便带了火。

就当是为她出了口气,南宫枭夺取仙石,护得寻仙,他没什么好愤的!但出手伤人,必然可恶。

只是尚卿凝却什么都不说,他也仅能在一众不盈阁女弟子口中,得知她昨夜受了重伤的事。

外传,是因熟练功法所致,可再怎么用功也不会将自己的一条手臂练伤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啊?哪个门的?”

霍景腾闻声回神,见爷爷正问着一旁。

莫问突然得了音,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嘴巴张张扯扯,也有些慌,“回,回老仙尊,弟子莫问,在博澜峰修行。”

“老仙尊!”忽而大笑落声,这尊位可是有意思!奈何他听不习惯,“你还是同景腾一样,唤我爷爷吧!”

“那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跟景腾的交情不差吧!是兄弟吧!那就直接叫爷爷!”

“这个……”

“我爷爷让你叫,你就叫!”霍景腾在旁落话,眸光转转,嘻嘻扯嘴,“爷爷!”

“嗯?”

“依依,没跟您一起回来啊?”这句话憋在喉咙口好久了,终是顺着一口大气问了出来。

霍霆瞬时盯瞅了孙儿好一阵,对于此事他也是糊涂啊!还想着找他问个明白呢!他倒反过来,问他这爷爷了!

“正要跟你说的!我原本是要拉着依依一起回来的!可,她不愿!”

“不,不愿!”傻傻的重复着,眸中顷刻呆滞。

“你们两兄妹不是闹矛盾了吧!”

“爷爷您不知,景腾跟依依……”

“就你大嘴巴!”赶忙压过他的声线,莫问这家伙就是遇到长辈不会憋话,不会说谎!

就不知,顾及一下,他这兄弟的感受吗?

莫问瞧了他瞪大的眼睛,立刻就将话音吞了回去。

然,也让中间站立的霍霆,看出了端倪。

恰逢此刻凝禾从前殿迎来,他也就将疑问暂且压下。

“爹,我已经将屋子里的被褥都给您换新了!您一路辛苦,回去休息休息吧!”“爷爷,我娘一晓得您回来,从早上就开始忙乎!知道您爱干净,差点没将屋子翻个头!”

霍霆被他逗的越发合不拢嘴,不禁捋了捋自己的半截胡须。

“我说的是真的!不过,好在不用打扫!因您的屋子一直都没动,娘亲日日在收拾。”勾着两处嘴角,说了一通的好话。

然,眸光逢去,却见母亲大人,并未领情。

还瞬时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你爷爷刚回来,别这么缠着。”

“我哪有!我这不跟莫问送爷爷回来嘛!”霍修翊不知道又干什么去了!每日忙忙忙,就仅仅在禄青门拜了拜就完事了!

余下的事情,不都还得归他嘛!

他总不能让爷爷自己走回来吧!

“无事!我也有很多话要跟景腾说说!”

爷孙两人许久未见,应是有很多的话要说,莫问想想,也该是自己回去好好熟练功法的时候了,顺便再抽空给自己脑子里塞本书。

“那爷爷,师叔母,景腾,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就开始切磋功法了,我得再回去熟练一下。”

“去吧去吧!”霍景腾故作嫌弃的挑了眼睛,他就是日日都在惦记他的功法。像他多好,一点不急,何须给自己找事做!

“你看看人家莫问!你再看看你!整日不思进取!”凝禾母亲转瞬燃怒,训斥的瞪了他好几眼。

在爷爷面前就不能稍稍给他留些面子吗?

“有什么好熟练的!会了就是会了!翻来覆去的还不就是那些招式,整日练来练去多无聊啊!”

“你这孩子,就是嘴上功夫强!”

“我倒是觉得,景腾对自己挺有信心的!”霍霆身为疼惜孙儿的爷爷,总要替孙儿说上两句,可叮嘱的话,还要顺上两句,“但也不能太过自信,免得……”

“免得像南宫师伯一样!我知道!”

“不得无礼!”

凝禾母亲这会儿倒是懂礼了,他还以为,一遇上南宫枭的事,母亲就从不克制呢。

“我这不是说事实嘛!又没对南宫师伯不敬!”看着师父脸上的神色,显然也是未在意的。“爷爷,我带你去屋子里歇歇吧!别站在这了!”

凝禾拧眉回头,瞧着爷孙二人走远。忽而一声长叹从喉咙口扬出,“看来,依依是真不愿意再回来了!”可怜了她这做母亲的心。

净月多次来含章宫商议婚事,都被她推脱拦阻。倒是这样下去,不知,还能婉约拒绝几回!

究竟是要气自己的儿子不开窍?

还是气那傻乎乎的女儿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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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暗示

霍景腾扶着爷爷到了房间内。霍霆抬眼瞧看,里面的摆设还跟他离开时一样。寻了凳子刚刚坐下,身旁的孙儿就为他倒了一杯清水,倒是乖巧懂事。

他欣慰的落笑,转而提起了杯子,放到唇边轻轻一抿。

“听说,你已经有了钟意的姑娘!哪日,带来爷爷面前,让爷爷瞅瞅?”

“啊?”他心里顿时一揪,不知该如何说来最好。两只手在袖口里抖的厉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烦心的不晓得做何动作缓解情绪。

“啊什么?不好意思?”撩眉看着眼前孙儿,不禁扬唇落话,“你这小子,也不像会害羞的人啊!”

他挺害羞的!他怎么会不害羞!于心间,一直嘟念着,在感情里,自己可从不厚脸皮。

“难得回寻仙一次,正想着把你的婚事办了!省的以后还要跑来!”

“爷爷多来两趟嘛!我不急!”双手迅速交握腹前,指尖于袖口中绕来绕去,终是成功的被爷爷带了紧张之感。

他老人家是回来帮他操办婚事的?可他的心里还是乱的!在从八渠中出来以后,亦是乱的整日揪心捏肺。

“爷爷可连贺礼都给你带来了!依依也为你准备好了!”

“依依~”

霍霆再次低眸饮水,但余光已是扫见,每每提及依依的名,面前孙儿的神色都不好看。

活了大半辈子,他也不喜欢胡乱猜测,就等着两个孩子亲自跟他说个清楚。他也不问,便这么顺着走吧!

“待明日,寻仙大会过后,爷爷就找你爹商量你的婚事!”

“爷爷……”

“行了!你去找莫问吧!爷爷不用你陪了!”瞬时起身,摸了下自己的老腰。

霍景腾快速移步,在爷爷后方轻扶。

“爷爷您慢点!”

“你这速度,倒是像依依!”

“……”每次听得她的名,都会让他心间一颤。

只能不作回应,静静地听爷爷再说下去,生怕一个打断,就错过了有关她的事情。

“每次我翻腰疼,依依都会在旁细心搀扶。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一有心事,便把自己闷起来。有时,一日都不见出门。”

“这两年,依依过的好吗?”

“跟着爷爷,你还怕亏到你妹妹?”

“不,景腾不是这个意思!”被爷爷回瞪的紧张了,薄唇越发不听使唤的抖动。

“这丫头啊!让人琢磨不透,比你还鬼灵精!两年来也帮着我打理了不少的事!可就是一提自己的事,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伸手扶了床边木柱,转身坐下。

而后,就看着他也跟着坐了下。

当真是听的入迷,挪不开步了!

霍霆瞬时往后说道,“这两年啊!到镶灵城提亲的才俊可是不少!然,这丫头就是各个都瞧不上!爷爷几次劝解,探她心思,可她就是嘴硬的很啊!”

“依依或许,是不想太早嫁了!”他也着急,就差没飞过去把镶灵城城府的大门插关了!

可在爷爷面前,还得装作一副稳稳的样子,不能太紧张,不能露的太明显!

“爷爷也有想,这丫头许是还未开窍!或是,心里早就有了意中人。”

“……有了,意中人?”一口大气绷在喉咙口,心里无数次的问着:是我吗?是我吗?是我?

然,这三句的调调都各不相同。

“嗯!想想,应该是云荒吧!”

一口大气差点没换成满腔鲜红。

爷爷这是要他命呢?

“云荒是谁啊?”

“云荒,是镶灵城的城护,三年前到的府上。这小子什么都好,功力好,性子稳,长的也出众!就是,眸色如墨,深不见底!”

一连戳疼了他三次,此刻终于说得对方一句不好的话。

然,他却还有些听不懂,“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一个人若各方面都大为出色,就不太真实了!”

“嗯!”霍景腾点头赞同,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男人,他都不敢说自己没有缺点!

“他来镶灵城做城护,爷爷可以不问他的出身和所经过往,但要做镶灵城今后的城主,还是不能接受!”

“当然不能接受了!”自觉情绪有些膨胀,慢慢收敛,却发现爷爷并未在意。

亦是落在他的深思之中。

“但~如果依依喜欢,我这做爷爷的也不能阻挠!”

“那怎么行呢!”憋不住,越发的控制不得了!纠结半天,再不想着顾及其他,反正他不同意!

“你是她大哥!你去说说她?”

“我……”

“本想着,借你成亲之事,带她回来。让你这做哥哥的旁敲侧击一下,怎奈~”

“……”看不明白,爷爷此刻瞪来的眸光是何意。

“还是,待你成亲以后,让我孙媳妇去旁敲侧击吧!”

“爷,爷爷!”

霍霆倾身一趟,闭目养神。

“爷爷累了!你去找莫问吧!别让你的小兄弟等太久!”

摆明了,不和他聊天了!

霍景腾甩甩袖衫,起身走到门口。

“这人啊!都不喜欢太久的等待!等待的久了,心也就乏了!”

“……”忽而回头,看着爷爷翻身入了床榻里面。

刚刚所言,似让他一瞬明白了什么。但那股明白太过短暂。

本是想去找莫问,因他脑子里还在寻着乱成麻团的事情,故此就只记得爷爷让他去找莫问。

垂眸前行了一段,忽闻旁侧传来了舞剑的声音。他抬头看去,恰逢梁子衿站在尚卿凝面前,帮她训练左手功法。

做人为何要那么拼呢?一本寻仙册真的就那么好吗?

他总觉得自己跟尚卿凝之间隔了什么。因是来于两年前的懵懂,慌乱而不自知。稀里糊涂的拥了一门婚事,但其实,他们两个的心从不在彼此身上。

梁子衿最先看到了他,故而让尚卿凝停下。自己仅仅是给了师妹一个眼神,便转身退去。

慢慢地移过身姿,亦是在为自己的心,争取平缓的时间。然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又彻底恢复了体间的颤抖和心内的慌乱。

“你怎么没去找莫问练功?”

“你知道,我从不喜欢与人争!亦未在乎过是否能进寻仙册!”

想来,她也从未试着了解过他,总是将自己的所想,强压在他的身上。

“我能和你聊一聊吗?谈谈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两年来,她很是怕听到这句话。她怕他用着这种冷静的语气和她开口。

这一刻,不论是谈及醉仙塔的事,还是说清他们两年的情义,她都受不得!

“我要忙着熟练功法,待寻仙大会以后再说吧!”迅速的背过身去,慌乱逃离。

可这样的逃离方式,她还能利用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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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寻仙大会

寻仙大会当真没什么意思。台上兵器相见,台下捧手叫好!

在霍景腾看来,这跟清黎城内,那卖艺的杂耍没什么区别。

可他毕竟不能道出所想,因一帮长辈还在不远处,静观战局。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怎么?也想着看看热闹?”他记得很是清楚,霍景腾的上场时辰,应要排到黄昏之后了。难得,他没在房间里睡大觉,想着跑来同他一起凑热闹。

莫问忽而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此刻,正学着他一般,双手盘紧胸前。侧眸逢了他一眼,就又转头到了台上,“闲着无聊,索性来找些乐子。”

“乐子?你可是找到了?”于他来说,切磋功法,哪有什么乐子?

然,霍景腾却瞬时勾起嘴角,笑劲儿难遮,“自当是找到了!而且还看了好久!”

“我怎么没注意?”

那是因为他的目光都投去了台上,而他的目光游走到了左上方,门尊所坐之处。

瞧着他很是纳闷的模样,他也不好藏着掖着,便侧倾身子的贴了过去,小声道着,“哎!看你的左上方!除了轩辕师叔在旁静而不语,我爹爹,南宫师伯,还有你师父,可是来来回回叨叨了好半天儿了!”

“叨叨什么呢?”莫问揪紧眉头的看着,然而此刻,左上方已是落了平静。由霍爷爷先坐,其余四位门尊一一寻位。

“还能叨叨什么,抢着跟我爷爷说自家徒儿的好呗!”

“……”

“哎!你待会儿上去可不要给你师父丢脸,不然,以你师父那脾气,回去之后,还不知道怎么惩罚你!”

“……”

“岳师伯可是长辈中最好面子的!”

好一口大气没提上来,原本就被他拉着荒废了几日的熟练时间,这会儿居然还用话刺激他!

这兄弟,不会出现第二个了!

良久,尚卿凝上台切磋。

霍景腾将盘于胸口的手臂放下,目光紧紧的盯视前方。明明已经失了一处力气,却偏偏还要逞强的上台。这的确是他所认识的尚卿凝,固执而又像个孩子一般任性。

蓝衫长裙随风飘动,时而上摆,时而下旋。

所有的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她的招数上,唯有霍景腾瞧出了她眉宇间透露的吃力。

短时间内,让她学会用一只手臂逞能,究竟是什么经历,让她造就了这样的性子。

她的对手偏偏是日昃堂的楚云天,即便楚云天礼让了她几招,但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变。

“你的手臂?”楚云天落下惊讶的眸子,不禁瞧着她拧了眉头。

然,她却依旧冷冰冰的绷着一张脸,仅仅道了句,“无需你管。”

楚云天瞬时一绷,紧了紧嘴角。女人,在很多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你还不能,过分惹怒!

总之,躲着就是了!反正,他也没有争得寻仙册名次的心。反身侧倾,碎步退至台子边缘。

待等尚卿凝行来一招,他便故作不稳的摔下了台。

顿时,让在一旁静看的霍景腾和莫问落了呆。大眼眨动不停,却都说不上话。

此刻,最为惊讶的要数南宫枭,他已是气愤的起了身子。两侧大袖摆摆,鼻尖滚动怒火。

那架势,似要走过去,将自己这不争气的徒儿,拎回日昃堂关禁闭。

霍景腾自是给了楚云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瞧他,捂着个胸口的站稳了身子。

虽显得很像,但终归骗不得他。只不过,若换作他在台上,应也会像他这般所为。

第三场,不盈阁尚卿凝胜。

人群中的女徒们,自然都在疯狂的欢呼。倒是这一刻,让他想来,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说,她的伤势还能撑得几场,就说遇到下一个是哪位寻仙弟子,人家还会不会像楚云天那么让着她!

“第四场,含章宫齐姜对博澜峰莫问!”

“到我了!到我了!”前一刻还很是高兴,后一刻就变了苦脸,“怎么偏偏就是和齐姜师兄切磋?”

“你惨了!”霍景腾将方才甩给楚云天的眼神,又原模原样的撇给了他。齐姜师兄的功力,他是在清楚不过了,七年前就是第一,七年以后,也应没什么例外。

“是兄弟!就给点气势!”

“这气势,我可给不了!”

一看便是在旁看戏的眸子,这兄弟做到这份上,也是可以了。

“霍景腾!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做兄弟吗?”

“因为我聪明!”迷之自信。

然,莫问这瞬,就是来打击他的。

“不!因为我怕除了我,就没人会跟你霍景腾做朋友了!”

讲就讲呗,非要把他名字三个字叫那么重!

“莫问!莫问你干什么呢!还不上台!”左上方,岳览星起身大呼。

也知他这徒儿不是齐姜的对手,但已经抽签抽中,就不要这么磨磨唧唧的!

“知道了师父!”一面迎话,一面抬步。再不和某人斗嘴。

“哎!没事儿!你若输了!我给你打回来!”

竟在他站上台时,喊出了那么一句。

莫问侧头,虽落了些许感动,可转而看着周边目光纷纷投去了霍景腾的身上,亦是知晓了,希望渺茫。

七年前,就不是人家齐姜师兄的对手,这会儿居然还在台下替他撑起「场面」来了?

不!这不是场面,纯粹是同门弟子眼中的笑话。亦是齐姜师兄目光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笑话!

齐姜师兄的招数竟比七年前还要炉火纯青。

霍景腾在台下紧张的左右瞧望,然而莫问根本连一丝反击的余地都没有。除了刚刚上去时,主攻了几招,可以说是齐姜故意让了他,后面就都成了防御,只看着他步步撤退,从没见他再主动出击过。

岳览星也不着急了,坐在位子上,托起了瓷杯,可是比看其他弟子切磋,放松多了。

霍景腾瞬时挤着人群,走到台子边上,对着莫问大喊了一声,“小子!把对抗大怪的招数使出来!把他当作大怪!”

莫问这家伙就是秉着礼节,一旦落了防御,就想不到主攻反击。他把人家还当做师兄,人家却已经把他当做了对手。

莫问一面出手防御,一面侧头看了他一眼。重新整理思绪后,便又起了动力,在战术上有了起伏,虽也能抵抗齐姜几招,还行了三两招主攻,但终归是功法能力悬殊。

撑了一段时间后,就被打下了台子。

不过,对于他来说,算是知足了!

“景腾,之后,就看你的了!你说的,要帮我打回来!”

第六十九章 玉骨莲云扇

这人,不能随意给承诺!不论是给女人,还是给兄弟。

莫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便扶着腰身走出了人群,唯留他在台子底下干瞪眼。

四下,依旧投来藐视的目光,一过许久,呆愣地他脖颈都变了僵。

倒是这般,燃起了他的斗志!

说了就是说了!大不了努力拼一次!

……

黄昏落,乌云遮。

天不作美,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于霍景腾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明明这心里就忐忑,此刻亦是感觉雨滴变沙粒砰砰的落进了胸口。

“第十七场日昃堂穆云席对含章宫霍景腾。”待霍修翊念完卷轴上的名字,这心里就落了不踏实。

顷刻间,竟还迎了南宫枭的笑声,“哎呀~景腾师侄居然和我徒穆云席分到了一组!这可~”长音道来,却不再往后说下去。

如此,更为让人不舒服。

霍修翊不作回话,仅是侧过身子了逢了他一眼。而后,便又稳稳地坐回了位子,故作冷静的看去了台上。

霍霆倒是于此刻,左右给了两眼。虽嘴上不说,但这心里可没少落话,自是极为期待孙儿的表现。

之前说了很多大话,直到站在台上的这一刻,霍景腾就开始紧张的绷起了身子。

薄唇扯扯,拉了个平直。

“霍师兄,这是我们第一次切磋功法,师弟受教了!”

“不敢不敢!”真不愿小脸迎迎,只因对方太过虚伪,他也只好附和一下。

谁不清楚,他穆云席就从没将他这含章宫的师兄放在眼里过。依稀记得,那一回儿,他跟着楚云天到清黎城抓他,在旁侧站着时,可没少笑他!

那表情,完全不遮掩,甚是嚣张!

“那我们就开始吧!还是霍师兄先出招!”

这话的意思是要让他几招?

他可受不起他的好心!

不过,也不会出言拒绝的!他霍景腾向来厚脸皮,同门如此大方的给了他一个「眷顾」,他也只好勉勉强强收下了!

瞬时,撩眉点头,说都说了,就这么照做吧!

翻转手心,幻出长剑一柄,用力握紧,开始朝前出击。然,他竟站在原地盘手不动!待等长剑靠近时,才一个跟头的躲离。

霍景腾拧眉瞧望,左右无人,就迅速的回了头。只是这个回头动作,竟惹来了众多寻仙弟子的哄笑!

该死!穆云席居然让他这般出丑!

待他使出真本事!必然让他……

忽而晃动眸光,竟惊讶的瞧见一个身影,从人群外,一步一步的挤来。

“依依?”他小声的唤了她的名,目光颤颤难收。

“师兄?这才出了几招?就不打了?”穆云席显然在一旁等的不耐烦了,两只手臂又在一起盘在了胸前。

“景腾,你想什么呢!出招呀!”莫问着急的挤来,就站在他的脚底大喊。

然,他的目光却在她的身上回转不过。

“景腾侄儿,这可不是平日里打耍玩闹!”

眼瞅着南宫枭抬臂指指,就跟拿了一棵长木,戳到了他脑门一般。再迎得四下的吵闹之声,真真是扰的他头疼。

“霍嘟嘟!你想什么呢!还不快出招!”

“……”

“台子既然上了,就要打下去!不论输赢,起码对得起自己!”

这扬手的说教姿态,已是在他的心底挥落了好久。

今日,终是再一次拥得了。

霍景腾拧眉正身,同穆云席对视。

“霍师兄可是休息好了?”

“别废话了!来吧!”假惺惺的话听多了,也就觉得恶心了。与其在此跟他浪费口舌,倒不如速战速决。

长剑褪去,于袖口处顷刻滑出折扇。握在手心,抖动撑开。

“师兄是想拿一把破扇子跟我打吗?”

“你居然说我这把折扇是一把破扇子?”不禁扯嘴呵呵,“穆云席你是不是太孤陋寡闻了!有空多念念书吧!”

霍景腾手握折扇,瞬时起步穿行在穆云席身边。一连数招都让其瞧不得清。

就是要这般击退他的自信!免得听他再在台上说一通的胡话!

之前还闹莫问将对方当作同门,谦让太多。

如今,自己倒是也退让的很!

但并不因把对方当同门兄弟,而是未将对方当成对手。

摆臂向上,挥至脖颈左方。而后弯于一侧,堵住他要挣脱逃离的念头,再迅速的旋转扇身,直袭他的脸部轮廓,然不是别处,就是他那张因嚣张,而欠打的嘴!

“哎呀!你怎么不躲了呢?我还以为你速度挺快的!”欠了总是要还的!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穆云席气愤的退了两步,恢复了片刻,便继续朝他出击。自当是惹怒了,不然也不会先一刻动手!亦不再摆他的闲情姿态。

霍景腾将扇身抖上半空,而后便赤手空拳的防御。一过七八招,愣是没让对方得手!

连他自己都觉了神奇!不禁低眸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瞬时落下折扇,便又让他攥在了掌心。

穆云席不服,几次猛烈的出击,却都被霍景腾翻身躲离了。

“厉害了!景腾!”莫问台下欢呼。

眸光转转,他对着莫问笑了笑!而后,便轻移双目,看着司绫衣仍旧无声的瞧望。

但那眼神中带了所隐话语,他看的清楚,必然是在为他拍掌叫好!

他知道的!并且甚为自信!

那薄唇边,似还显了点点弯曲。

穆云席再次突袭,霍景腾侧身躲过,瞬时抓过他的手臂,紧紧拽扯,不容挣脱。

随后五指并拢,用力划去腋下,将其打下了台子。

周边这些原不看好他的同门弟子,顷刻变了无声。倒是就此衬托出了另一处,南宫枭那不镇定的情绪。

“这怎么可能?”

岳览星一旁看乐,摆着大袖走至其身旁。一面对着师父跟霍师弟说话,一面贴的南宫枭甚近。

“哎呀~想不到,景腾侄儿的功法竟是如此的突飞猛进!也怪不得,我家莫问亦是这般进步颇大呀!”

“岳师兄客气了!应是小儿跟着莫问学的!”

“不论,谁跟谁学的!总而言之,咱俩以后,就别再对他们太过苛刻了!此番看来,两个孩子平日里还是都很用功的!”

“嗯!景腾!功法不错!值得赞赏!”霍霆虽扬声道了一句,但实则是为了堵徒儿南宫枭的嘴。

因他此时,已是气的绷了脸色。

说来,孙儿的功法是学的甚好,然他此刻却将注意力全全集中在了他手上的折扇上!

第七十章 紫金玉环

霍景腾这一场胜了!

于台下,她微微扬动嘴角,亦是为他感到高兴。而后便转去身子,默默地离了人群。

此刻,日昃堂洛风逊一跃而上,虽双手捧出,落了礼数,但却和他脸上那僵硬的笑意完全不搭。

“师弟!瞧你这几年没少长进!师兄也来同你切磋几招!”

“洛师兄这般似乎不合寻仙大会的规定吧!”莫问台下扬声,自当是向着自己兄弟的。

然,所谓兄弟,已是将眸光随着那一方背影移去,半点也未在意台上状况和此间所落下的话语。

只见她越行越远,他心中瞬时翻腾而升,忽而脚底踮起,控制不得的跳至地面。

拨开人群,迅速的追赶。

四面皆投着疑惑的目光,亦是议论不停,这分明是没给洛师兄面子。

尤其~南宫枭才刚刚对了岳览星两句,说什么规矩在人定,弟子年轻气盛,终要行二轮,就这样如擂台般挑战也好。

霍霆也才点头同意,亦是看好自己的孙儿,不愿见他就此下台。

然,他这瞬居然在众人眼前跑远了。

气的霍修翊立马站起身子,摆臂指去,大喊声声,“霍景腾!你干什么去!还不给我回来!”

“师弟!你这儿子是不是被你惯的太嚣张了!这比试还未完,就奔下台子,跑走了?唯留对手一人在台观望!这让一众寻仙弟子怎么看?”南宫枭自是气愤的咬紧了牙根,“胜了一场就生这副德行,若是让他站到最后可还了得!”甩甩袖袍,怒意的别去目光,“我看,就应该立马划掉他的名字!不必再比试下去了!”

岳览星随之上前几步,抖着袖口,大嚷声声,“南宫师弟这是什么意思!事情可还未弄清楚呢!万一景腾侄儿是真的此刻有事儿呢?”

“那也不能把对手甩在台上!”南宫枭不理,偏要除去他的名字。

“我看,师弟是因为景腾撂了你的徒儿,而生怒气吧!”

“你……”

“别吵了!”霍霆背手站起,一左一右的盯了几眼。

听了他们那么多年的吵闹!如今回来一趟寻仙,见了他们,竟还是这般不省心!

“爹,我去把景腾抓回来!”

“景腾尿急,想要上个茅厕!你也把他抓回来吗?”

“……”霍修翊无词可辩,倒是这种情况,在自己儿子那,做得出来!

“师父,那我们就这么等着吗?”南宫枭不饶,瞬时追话。

霍霆不急,自是清楚这徒儿的性子。转瞬又坐了回去,抬眸间,瞧望至比试的台子。

“先让其他胜出的弟子比试!”

此言可真是干净利索!

然,对方是师父,即便南宫枭再不情愿,也得闭嘴忍着。

就是偏心!从来都只会偏袒!

……

霍景腾一路追至后山,就看她静静地站在了他们当初曾时常修炼功法的地方。

那个背影,太过单薄。裙摆飞飞,似被风儿轻轻一吹,便会寒凉彻骨。

“依依~”

她闻声回头,用着颤动的眸光瞧望于他。

霍景腾瞬时显了慌乱,脚下再次奔起,朝着她的方向行落小跑。好不容易扯上了她的衣角,竟忽然在自己的手心消失了。

仰头拧眉,惊讶的看她如颗颗沙粒般,随风散去。

“依依!”这一声,扯痛喉咙,胸口亦是戳疼难耐。

就如,在八渠幻境中那般。

垂眸落思,静静地站在青石之上。忽而瞧得腰间的一块紫金玉环,不知从何时开始,竟闪烁起了微弱的光亮。

轻轻握在手心,呆呆地盯看许久。

以前,曾在书中看得,很多物件通有灵性。莫不是,这块紫金玉环在经她的手时,就认定了她!

此番想来,不由得嘴畔挂笑。

“如今,连这玉环都识了住!你还想逃到哪里?”

“景腾!”

远远地,就传来了呼喊之声。无疑,是他的兄弟莫问。

无声的转身,虽将眸光投去了他的方向,可心里,依旧落思难回。

直到莫问跑到了他的身旁,他才回神的迎话,“怎么了?那么急?”

“我还要问你了!那么急跑下台干什么?”

“……”这事,说了他也糊涂!索性就不说了!

“幸亏你爷爷替你说话!不然,你就要被南宫师叔除名了!”

“除就除呗!多大点事!”原为不在乎的歪了脑袋,忽而想起依依方才所激励他的那些话,心中的求胜欲望瞬时燃起,“不!我要进寻仙册!走!我们回去!”

“你这倒是变得快!”

————分割线————

梦中醒来,又是一瞬的无解。

今日,好不容易休息了个早,却偏偏梦到,回了寻仙看霍景腾比试!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心中难放!

几步走下床榻,依旧于桌边端起杯子,一口入吼,压制心中翻腾。双手撑在桌面,用力的吞咽,眸光一片茫然,全全是刚刚梦境中的画面。

不行!她需要自控,两年来,自己不是做的很好嘛!至此以后,也会变的很好!

学会放下,学会遗忘!

————分割线————

霍景腾摆袖回到校场前的台子,侧身瞧去,便看到了南宫师伯那怒意的眸子。

无所谓,反正能继续比试就可以!

再次眸光转转,自己的爹爹虽没生愤,但脸色亦是不好看。

只是自己见惯了父亲投来的眼神,便没那么在意了。

“霍景腾!你还知不知道这是寻仙大会!比试场上擅自离开!你究竟是去干什么了!”南宫枭愤愤而言。

只要,他说不出!他就将他的名字除去!

霍景腾理直气壮,“我突然肚子疼,去茅厕了!”

“……”爷孙俩人所说无差,瞬时堵住了南宫枭的嘴。

“师伯!人有三急!你不能连我上茅厕都管着吧!”

“你……”

“南宫师兄!我们还是坐下吧!”

许久不说话的轩辕净月,此刻居然开了口。在南宫枭的身后静静劝道。

霍霆已是观察了她许久,和从前相比,她太过沉稳少言,像是变了一个人。

南宫枭摆袖回到位子,愤意仍在喉咙难下,他倒要看看,霍景腾还能撑多久!

比试继续,剩余的弟子总共十位。依次围在竹筒前抽签。

莫问瞬时贴近,轻声问着,“景腾,你抽的第几?”心中默念,可别让他跟尚卿凝分到一起。

“五!”

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眸光就变了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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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情谊

白祁不禁扯着嘴角感叹连连,这是老天爷在为她找机会呢?她可早就想替依依打他了!

手间亦是痒了多日!

莫问侧眸,顷刻瞧见白祁活动了指尖,一股大气猛提而上,“不会吧!躲开一个尚卿凝,你居然迎了一个白祁!”

霍景腾撩眉惊讶,转瞬回眸,然,他逢得的竟是白祁师姐那不太友好的目光。

什么情况?他怎么看不明白了?

第一场,不盈阁梁子衿对博澜峰石青岩。

霍景腾站在台下盘手看戏!

不盈阁梁子衿那是出了名的狠美人!长得倒是柔美动人,可就是一动起手来,便情谊不认!跟她分到一组,那就要自求多福了!万不能掉以轻心!

否则……

否则,就会像眼前情形般,吧嗒一声,被踢下了台子。

南宫枭瞬时斜嘴一笑,竟是比轩辕净月还要高兴。

撩眉一瞬,做的甚为谨慎,仅是挑了一眼就别了去。自认为,无人瞧得,唯有逢来双眸的梁子衿心中明了。

然,某位徒儿已是一旁看得揪心。为何偏偏又让她瞧见了?再这般下去,她就要被师父「灭口」了!

好一口长气闷下,撇着小嘴,默默无声。

第二场,日昃堂洛风逊对含章宫齐姜。

“得嘞!洛师兄想跟你比,还碰不到你了!”莫问旁侧落话,声声叹息,“唉!没机会了!齐姜师兄必然会在十招内胜过他!”

“说的在理!”霍景腾侧眸迎话,不禁耸了耸肩膀,“那我们就继续看好戏吧!”拉着唇角笑意盈盈,不禁又想起了七年前,他跟齐姜师兄对战的画面。

那会儿,某个丫头可是在台下拼了命的为他呐喊助威!

还是甚为想念过往,若是一切能够重回,他一定不会让她离开,必然要紧紧的握住她。

双眸虽望向台上,思绪已是飞去了别处。此间,夜风凉寒,几处灯盏于月下照明,瞬时应得他眸中泛光。

忽而,听见旁侧落下惊讶之声。

“齐姜师兄居然败了?”

霍景腾回神,双目眨眨,顷刻便看到齐姜师兄倒在了地上。

他都没有看到,洛风逊是怎么将齐姜师兄打下来的!

“怎么回事?”

莫问傻傻摸头,“没看清楚!好像洛风逊推了齐姜师兄一掌!”

一掌?

霍景腾不仅拧眉,这一掌,有些……瞬时抬眸,便看到洛风逊朝他投来了挑衅的目光。

瞪个眼睛就了不起了嘛!他也会!还会翻白眼呢!猛的给他一个眼神,转瞬别去。

“第三场,不盈阁尚卿凝对博澜峰应昊。”

“……”霍景腾不禁呆愣。

应昊他是清楚的!

以前常去博澜峰找莫问,时常看到他在崖边刻苦学习。这般看来,尚卿凝拖着伤臂,不好对抗!

应昊亦是不会像楚云天那样让着她。

然,她还那么的撑强!这一场,恐会让她伤上加伤!

“卿凝!别比了!退出吧!”霍景腾于台下,大喊一声。亦是对她存落着关心。

可她仅仅逢了一瞬目光,便又正过了眸去。就如,从没听到过他的劝诫一般。

尚卿凝拔开了手长剑,准备迎战。

霍景腾再次大喊,“卿凝!下来!”

莫问在旁拦阻,拽着他的臂弯不放。生怕他会控制不住,奔上台子。

一直坐得安稳的轩辕净月忽而起身扬声,“霍景腾!这是寻仙会!容不得你在这里管束我不盈阁的弟子!毕竟,卿凝还未嫁去你们含章宫!你无权要求她!”背手间,冷漠落姿,“即便是她嫁去了你们含章宫,那也是我不盈阁的徒儿,所表的是我不盈阁颜面!上了台子,岂有不战之理!”

甚为尚卿凝的师父,他不信,她对她的伤势一点不知情!

霍景腾愤意的怒视。

这让身为父亲的霍修翊看得极为无奈。

“景腾!推到一边!莫要扰到卿凝和应昊比试!”

他们都可不懂!霍修翊怎能不懂?

他明明告诉了他!他明明都知道!

霍修翊别去了目光,自是不敢再通儿子对视。于此,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尚卿凝不是他含章宫的弟子。

而且,他的心里,也在默默的推想一些事情,只是,还未找到相连之点。

霍景腾还在拧眉挣扎,台上已是落了双剑交袭之声。原本经了一个白日,她的体力就越发的难控,此刻这般逞强,究竟是为何?

“景腾!你关心尚卿凝?你这心里……”

“即便是同门之情,亦会为她担忧!”这句话,不需质疑,也不必说的吞吐。

加上,与她相处了两年!

多少,是有些情谊在的。

他不是冷漠之人,若非心中早已落了倩影,或许会将她放在心内。

尚卿凝姿态柔和,手中却越发变得无力。长剑瞬时落地,指间抖颤。

应昊见得此状,旋身而退。本是想要捧手落话,奈何却看着她空拳袭来,故此也只能再次接招。

几番拼尽全力,终不得反击。尚卿凝额角倒汗,应在月下颗颗闪动。

应昊退步防御,侧身抓过她手腕。

不禁轻声道着,“尚师妹,你已经输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然,她的眸光中,却从没有认输之意。此瞬,依旧闭紧双唇,继续出招。

直到,应昊使了一个旋身,握住了她突袭而来的拳头。

“应昊师兄,请留情!”霍景腾瞬时喊出,目光中全全是担忧。

他此刻用掌心包裹的,恰好是她的伤臂之拳。明明受得重伤,却偏偏还要高举硬撑,是想借着这场寻仙大会,废掉自己的一只手臂吗?

他对她的所做,微微燃了些许怒意。人,怎么能这般委屈自己!

应昊闻声收手,退去步子,捧手再道,“尚师妹得罪了!本就是比试切磋!无需这般在意!”

她听着应昊师兄的话,却未回复。只是将目光投去了霍景腾脸上。

霍景腾瞬时别去,不愿同她对视。若不是自己还有比试,必然就此甩袖走离!

她的所做所为,当真是让他瞧不下去。

尚卿凝拧眉无声,顷刻拖着伤臂跑下了台。

不过片刻,就没了影子。

“景腾!你刚刚那眼神,是不是太凶了?”

“我就是对她有些失望!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虽清冷,但还是甚为理性的!

怎么,怎么就变了一个人!

尤其是想到,她偷取仙石的事!

四下忽而又起了议论之声,无非是些嘲讽他的话。

什么,这还没娶过门了,就关心成这样!这场比试,当真是看不下去了!

什么,这般在台下大嚷大闹,真是不给尚卿凝面子,难怪人家会扭头就跑!

霍景腾不禁落下叹息。

他们之间是存有问题的!这个问题,还需尽早解决。

不然,会伤的彼此更深。

第七十二章 十进五 忆年少

思绪愈渐深重,直至身旁喧闹再不入耳。他忽然觉了嗡隆捶击,眸前瞬时变了模糊不清。

伸手捂上额间,说不出话语,只能静静地感受。

“景腾,你怎么了?”

心里压制了太多的事情,终会让人变得揪疼。

“第四场,含章宫霍景腾对日昃堂~崔松柏!”

“不对呀!不该是白祁师姐嘛!怎么换成崔松柏了?”扭头侧撇,却见好兄弟根本没有听进他的话,无奈扯起嘴角,再次喊道,“景腾,景腾?”

“啊?”待他回神,不禁拧眉抬望。左晃一眼,右撇一处,一口长气暗自压制。

这寻仙长辈也真是的!

都到半夜了,还不让人回去休息!是非要通宵对战,得出个结果!

他虽燃了斗志,但此刻也想着静心休息几个时辰。

“白祁师姐呢?怎么不见她人了?”莫问依旧落着疑惑,却见人群中再找不到她的影。

“准是南宫师伯护徒心切,把她换走了呗!”对于这种情况,霍景腾一点也不意外。

依依在寻仙的时候,就拉着他跟白祁走的近。依依走了以后,白祁虽不爱搭理他,但也时常喜欢给他找些麻烦过来!

怕是被南宫枭一个不注意盯入了眼,故此生了误会!就无时无刻督促,让白祁离他远一点!

如此想着,便扬手抖了抖袖口,这倒也好,省得让他怜香惜玉!省的让白祁借机报复!

眼瞅着崔松柏上了台子,再不耽搁,握紧剑柄,挺身应战。

“霍师兄!”

崔松柏捧手敬来,倒是没洛风逊那么讨厌,霍景腾也就随之俯身还了礼。

长剑交于半空,月下灵光闪闪。

霍霆一方瞧看,见他再没使用袖中折扇。如此,行着寻仙功法,倒也是挥动自若。

霍景腾反身旋去,长剑晃晃直袭。

崔松柏侧步退避,一股大气冲至喉咙,仅差一点,就会被他的功法击中。

“好!景腾侄儿这几年修行的不错!”岳览星故意将声音扬大,自是为的说给某个师弟听。

南宫枭拧眉不语,可那神色已是说明了一切。

于霍修翊来说,自己儿子能够进步颇快,无疑是依依的功劳。

自从两年前,她离开了寻仙以后,景腾就越发的用了功,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行功法上。

有的时候,他听了声音,偷偷跑去他的小院张望,便能看到他,在月下挥剑的影子。

孩子们的心思,他做父亲的猜不明白!可是,他能感受得到,依依的离开,在景腾的心中是极为难受的。

只是不说,只是未曾表露。

或许,在他母亲面前,他还有过坦言,而他这父亲,却是一直被他恨着。

亦不知,同他生活了多年的女儿,是否到现在,也还在恨着他这个父亲!

不禁长长一叹,掌心落在木椅之上,似要将其扣出痕迹。

台上的霍景腾,仍旧集中精力的对战。只因,脑子里时时都在旋着她的影。

七年前,他第一次站在这里。

依依曾多次大声的喊着他,而最为让他清楚记得的,便是~于她薄唇两侧印下的小梨涡。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她不爱喊他哥哥,也不愿叫他的名!

犹记当年,一众寻仙弟子都被她发出来的音儿,弄的晕头转向,全全不知她在说些什么!

当时,他还被她叫的很是无奈!现在想来,竟颇为亲切!虽然此刻,再见不到她于台下轻唤,但她那傻乎乎,撅弄小嘴的模样,却始终在他的眸前不移。

仿佛他看到哪里,她便在哪里。

她一直都很想看他胜出!

那么,他就为她胜一回。

迅速的撑开双唇,横扫胸前,霎时,便行出一股气力,将面前的对手击去台下。

随之捧手俯身,“崔师弟,承让了!”

崔松柏缓缓支起半身,本想回他一句。却见,师兄洛风逊忽而碎步走来,可并不是到此搀扶他的,而是狠狠的甩了他一个眼神,“废物!真给日昃堂丢脸!”

谁不知,寻仙中霍景腾是最颓废的一个,居然败给了他!还一连让他胜了两个日昃堂弟子!

此刻,南宫枭亦是做不稳当的!背手瞧望,满眼的惊讶。本就不顺,却偏偏还要迎着旁侧师兄的哼唱之音。

“哎呀!景腾侄儿好呀!真是太让我们刮目相看了!”

南宫枭狠狠一眼,于心中几度咒骂:死胖子!离那么近干嘛!还不走远点!

岳览星撩眉撇过,越是见他怒意上头,越是心里瞧的高兴!

“不错!不错!大好!大好!”继续继续!继续在他耳旁嗡嗡嗡嗡!就是要气的他这般说不出话来。

南宫枭缓了片刻,便挪了一块距离。表现的甚为嫌弃,瞬时扬声,继续道着,“第五场,含章宫韩若飞对日昃堂白祁。”

霍景腾反身跳下台子,稳稳地站在莫问身旁继续观战。

“你等的白祁师姐来了!只不过,他躲了我,未必能赢得了韩师兄!”不禁轻晃脑袋,“南宫师伯这换的~若我跟白祁打,兴许还能让让她!不说让她赢吧!但也不会让她输的很惨!这下,换成了韩若飞!”无奈叹息,“那可是我们含章宫唯一的一棵不解风情的梧桐树!”

“什么意思?”

“一年前,他不是看上不盈阁的凌雪师妹了嘛!俩人关系好着呢!梧桐对爱纯情!任凭旁侧微风,狂风也再挥不动他一根枝干!白祁啊!等着受罪吧!”

话音还未落得多久,就听旁边哎呦一声。低眸盯瞧,白祁已是到了脚下。正可怜巴巴的扶着腰身,苦相难看。

莫问赶忙伸手拉了她。

霍景腾眼瞅兄弟出了手,他也就在旁摇晃着脑袋,又给了一只。

可怜了白祁,虽然平日里坚强的像了男人,可她终究还是个女孩子!这要是让青黎隽看到,必是要心疼死了!

朋友妻!得护!

“韩师兄,咱能不能出手轻一点?”仰头大喊,怎的也得说一句。

然,韩若风可不吃这一套,亦是不喜他的性子。

“我可不像师弟,性情温和,处处留情!”

这句话成功的塞到他了!本是一番好心!奈何,对方就是块木头。

此刻,不需他用眼皮子夹他!另一处的师叔已是不知夹了他多少次了。瞧那气愤的模样,无疑,又是要转身,同他的仙尊师弟争论了!

第七十三章 人 都会有缺点

“师弟!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儿!可真是干净利索!把对方全当对手了!”竟连一点照顾师妹的心思都没有!

霍修翊被问了堵口,自己的徒儿个个是何性子,他自然都了解。韩若飞就那个样子,他也说不得!

“本来就是比试,难免受伤!方才洛风逊对战齐姜时,也没留情!这亦是对对手的一份尊重!”

“师兄~”

霍霆酝酿怒火,已是在位子上坐不踏实了!

一会儿,一吵!

分明没把他这师父放在眼里!是当他不存在吗?

“行了!刚刚的对战,的确是含章宫的弟子出手太重了!”起身抬步行至中间,他若再不说两句,真真都当他不在了!

虽然,他已不是寻仙仙尊,但眼前的这几个不省心的孩子,依旧是他的徒弟!

霍修翊先一刻,捧手俯身,“爹爹说的是!回去以后,我定当好好说教若飞!”南宫枭转而侧身落礼,师父此刻替他说了话,他这心里的怒火,也就随之消失了。

霍霆左右瞧望一眼,三个徒儿皆有让他心烦之处。

修翊太过软弱!

览星总爱抬杠!

南宫枭又甚是容易动怒!

不过此瞬,他倒是觉得左后方的徒儿,最为让她担忧。当真是静的有些奇怪了!

“比试为其次,对方怎么说还是同门师妹!不比男子,要赢,也要顾及一些!”

“爹爹说的是!”

“继续吧!”虽仍在论着眼前事,可目光已是更加关心左侧。

岳览星摆袖回了自己的位子。

南宫枭自是落了一瞬得意,而后前迈一步,大声道着“如今,胜出的五位,乃不盈阁梁子衿,日昃堂洛风逊,博澜峰应昊和含章宫韩若飞,还有~含章宫霍景腾!”只觉才稍稍压去的怒火,一瞬又起。

愤力的甩下袖摆,本来霍景腾能打入前五,他就已经很生气了!这会儿居然还有两位含章宫弟子!

可气!

然,在师父面前,他还得克制。

压制气息,再次扬声,“剩下的五名弟子,待等明日,继续比试!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霍景腾瞬时叹出一口长气,“可算是结束了!可给爷爷我累死了!”

白祁侧眸,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他觉得甚为奇怪,“怎么?我说我累了?你也生怒?”一天到晚还有别的事嘛,哪哪都找碴!

“你拽着我胳膊呢!什么时候放开!”

忽而呆愣,觉了自己那做了甚久的动作,瞬时松手。

“刚刚不是为了扶你起来嘛!”

“莫问也扶我了!人家可早放手了!”她可不想,被旁人误会!“不知道周边还有好几双眼睛吗?”

霍景腾无奈尴尬,看看四周,不禁拉扯薄唇,两手交与腹前,顷刻学了乖巧。

“行了!下次注意!”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随着人群散开结束了。

哪知,眸光晃回,竟听着白祁又给了他一句,“难怪依依会不愿理你!就你这性子,谁在你身边,都不得安心!”

怒火的甩袖离开,唯留霍景腾原地发呆。

莫问先是回头瞧了一眼白祁,而后便转回呆看身旁兄弟,本想出声劝解他几句,然,却想不来能说的话。

可此刻,也就只有他明白他了。

见他无声的转了身,脚下瞬时起了步子。

一落一印,渐渐的走了远。

便将感伤全全闷在了心里。

————分割线————

比试结束后,尚卿凝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坐在梳妆台前,垂眸了许久,一直到窗外没了喧闹的声音。

她没有等到霍景腾来看她,已是清楚他的心里落了对她的气愤。

无助的趴在桌前,悲伤的痛哭。颗颗泪珠拍打在手背之上,亦如滴在心内。事情终有公诸于世的时候,两年来,她一直担心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是谎言,却日日不离的折磨着她。

她最大的痛,便是让自己在这段不可能成真的谎言中,爱上了他。

待他知晓一切,是否会毫不犹豫的离她而去?

咣的一声,房门敞开。

那是一股凶猛的力道。

她缓缓站起,慢慢收回泪水。

薄唇颤颤落音,轻唤一声,“师父!”

她其实早就想和他坦白一切,兴许早一些,他们之间便还有机会!然而,命运却不容她,这般奢望。

————分割线————

躺在床榻之上,霍景腾久久难眠。双手放于头下,抬眸静看屋顶。

透过床柱的轻纱,似显了种种幻影。

一瞬,是他和尚卿凝在醉仙塔交手的画面。

一瞬,是年少时,依依在旁和他吵吵闹闹的模样。

忽然甚为讨厌从前的自己!白祁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的性子,应是没少让依依窝火,故此,她才不愿再回到他的身旁。

感伤之时,传来了声声敲门之音,他侧眸瞧去,便见父亲的影子,印在了门上。

顷刻下床,走至门前,敞开了房门。

见了他,依旧是逢着双眸,却不落声。

霍修翊微微长叹,两年来他俩的关系就没缓和过。

跨过门槛,迈步同他擦肩。瞬时扬扬袖子,坐在了屋子里的木桌前。

霍景腾虽不喊他,但该做的也都做了来,几步跟进,伸手提了茶壶,为他倒了杯清茶。

“回来时沏的!虽凉了!但还能喝!”

听他落话,不禁又生得一声长叹。语调依旧冷冰冰,可这话倒是暖的。

霍修翊摇摇头,将他所倒茶水贴进唇边抿入。而后,才开了音,说道,“尚卿凝的事,你打算怎么抉择?”

若问其偷取仙石之事,他不知。不说跟她的婚约关系,他们始终还是同门,亦为朋友。

“别问我!我只是一个知情者,做不得决定,”

“可她是你的未婚妻!”

“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说清什么?”霍修翊不太儿子,好似他俩说的并不为一件事。

“偷取仙石的事!必然是受人指使!希望对她,从轻发落!”他将所说,再次归于一件。

霍修翊无奈摇摇,“可她终是犯了寻仙大忌!势必要逐出师门!”

“又是逐出!”霍景腾不禁话语激动,“当年依依也是被你一句话逐出了寻仙!你们除了这么惩罚弟子!还想到什么了?难道,做错了一件事,就真的无法回头了吗?”

“你还在为当年我送离依依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不言,亦是默认。别去眸光,不作直视。

“其实,依依终要离开的!她终归不是我们寻仙的人!”

第七十五章 五进三

寻仙大会的第二日,由五进三。

所剩弟子为,博澜峰应昊,日昃堂洛风逊,不盈阁梁子衿,含章宫韩若飞和霍景腾。

此战行双循之规,是由五名弟子抽签所定。抽中红色竹签的两个,就要先一刻登上台子,待得其余三人上台。

台上的二人,须奋力守住位子。

台下的三人,可自行选择对手。

莫问时刻关切,奈何霍景腾却并不着急抽签。眸光转转,竟瞧不到尚卿凝的影子。

“景腾,你快去抽啊!”

“着什么急!总共就五个人,还愁没我的嘛!”盘手胸前,待等竹筒旁四人都拿完了,他才落臂走进。

伸手拍在竹筒边,将里面仅剩的一根击出。瞬时握紧,在莫问面前轻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我!”

“找点乐子嘛!不然多无聊!”

莫问别头而去,懒得理他。

霍景腾一把将他拉回,“哎!猜一下嘛!”

莫问瞥眼旁侧,就看着梁子衿已经登了上去,其余三人在台下没了动静。无疑,答案已至眼前。

“还用猜嘛!你快上去吧!有逗趣的心思,不如想想怎么赢!”

被人这么快拆台的感觉真不好!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特别好的兄弟!

无奈,只得转身走去另一边的台子,一跃而上,等待过来挑战的同门。

今日,不论怎么打,都最多只有三场。待结束后,他便去找尚卿凝说一说。

侧眸瞧去,便见师兄上了梁子衿的台子。必然不是在挑女人打,而是不愿同他在第一场就比试。

这般想来,晃了晃眼珠,已是瞧着应昊上了台子。

他原以为洛风逊会第一个找他,却没想,他竟在底下找了个稳当,双手盘起,似在等着看好戏。

“景腾!”

“应昊师兄,领教了!”

“你不会因为~我打败了你的未婚妻而想着找我寻仇吧!”

“……”站于原处,瞬时变了懵。抛去身份之说不论,他还是头一回,听得应昊扬声逗趣。“师兄说笑了!我哪有那心思!只要你不让着我就好了!”

“成!我就看看,师弟这几年来,修行的到底如何了!”

在这方还在客套着对话时,旁边的台子上已是比试的差不多了!忽而听得一阵摔下台的声音,霍景腾瞬时将眸光撇去,便见梁子衿倒在了地上。

无疑,就和昨日白祁的摔倒模样相同。不过,女孩子嘛,不能用狼狈来形容!只是,台上的冷酷师兄,始终学不会怜香惜玉。

他倒是奇怪,南宫师伯在这一刻,居然又怒火的拍了桌子!是又想起了昨个白祁摔下台子的事,还是真气了韩若飞的粗鲁。

“师弟,这就是你说要说教的徒儿?今日,也是这种情形!”

“……”霍修翊实难开口,亦是寻不到能说的话。

南宫枭瞬时冷笑点头,“我算是看清楚了!”目光再度移去,便见她已抖着裙衫站了起来。

也怪他!为何昨夜不哄着她早些回去休息呢!

不过,败了也就败了!此刻不败,她也会被她的徒儿打败的!

转瞬回到座位,继续看着弟子比试。

梁子衿仅用余光扫了一眼,却见不到他脸上的担忧,此刻唯有不视的冷漠。于心间时刻告诫自己,他只是装成了不关心,只是怕被旁人看穿。

洛风逊台下拧眉,“霍景腾!你们两个还打不打了!真是的!”满脸的不耐烦,瞬时转身跳至韩若飞所站台子。顷刻,又侧头言道,“景腾师弟可别输啊!师兄还想着跟你切磋两招!你若这场就败了!那可真就没资格跟我打了!”

就跟,谁稀罕和他打似的!

韩若飞的功力并不在齐姜师兄之下,他能打得赢齐姜师兄,却未必打得过冷面的韩若飞。

还不知谁没资格跟谁打的!

应昊一剑刺来,霍景腾慌忙侧步躲闪。瞬时瞪了大眼的瞧去。

“你若再不全神贯注的跟我比试,我可就不让你了!”特此警告!

霍景腾憨憨一笑,是自己太不对了。这分心也是对对手的不尊重!应昊师兄出声提醒,可见君子之风。

“师兄教训的是!我们这就正儿八经的切磋切磋!”眉间挑挑,显了风趣。

手下顷刻落了力道,行步逼近,摆剑挥动。

应昊反身旋去,退至台子边缘,瞬时跃起,横臂挥剑。

两人打的虽拼了全力,但皆为点到为止。

然,对面的画风却不一样。韩若飞向来出招迅速,没几招便将洛风逊逼到了台子边上。

莫问在台下,左右瞧眼。本想着右方战局就要结束了!

谁知,洛风逊竟一个翻身行到了韩若飞身旁,又用了昨个对付齐姜的招数。

莫问确定自己是双眸不离的看着,可却始终没能看明白。

韩若飞坠下台,顷刻引了霍景腾的眸光。只见其,就如昨晚的齐姜师兄,手捂胸口,疼痛的揪了眉。

记得七年前,洛风逊可是连被梁子衿打败的秦楚都没赢过。若说谁的修行突飞猛进,亦是他的功法最为……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仅是被功法打下,为何,两位师兄的表情会那么痛苦?

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痛意。只在脸上行过一阵,便消失不见了。

不知是两位师兄都太能忍耐,还是那招数袭上,仅仅只痛一阵?

“景腾!你又看那处!还打不打了!”

“打打打!”他回眸,手上虽挥着长剑,可心里依旧在想着两位师兄落败的事情,“你说,他怎么变的那么厉害了呢?”双剑相交之时,霍景腾疑惑出音。

应昊拧眉,亦是觉了些许意外。

“若想知道,赢了我,跟他打一场,不就知道了!”

霍景腾薄唇扭扯,“我也得赢得了你!”谁不清楚,应昊是上一届的第二。第一~齐姜师兄已经败了。

洛风逊站在台上,越发不耐烦的看着。

“你俩,是要打到天黑吗?”

狠狠的瞪他一眼,几乎同时。似在这一刻,他跟应昊已不是对手,亦将愤意都洒向了他的身上。

南宫枭又落了一阵的阴阳怪气,瞬时端起杯子,哎呀呀的感叹着,“师弟,不是我说你的!下次在抓弟子功法时,一定也要注意他的人品!这韩若飞看来只能挑师妹打!换了师兄弟就不行了!”

“南宫枭你这是何意!”岳览星可听不得他的语调!每次说来,都会让他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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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五进三

寻仙大会的第二日,由五进三。

所剩弟子为,博澜峰应昊,日昃堂洛风逊,不盈阁梁子衿,含章宫韩若飞和霍景腾。

此战行双循之规,是由五名弟子抽签所定。抽中红色竹签的两个,就要先一刻登上台子,待得其余三人上台。

台上的二人,须奋力守住位子。

台下的三人,可自行选择对手。

莫问时刻关切,奈何霍景腾却并不着急抽签。眸光转转,竟瞧不到尚卿凝的影子。

“景腾,你快去抽啊!”

“着什么急!总共就五个人,还愁没我的嘛!”盘手胸前,待等竹筒旁四人都拿完了,他才落臂走进。

伸手拍在竹筒边,将里面仅剩的一根击出。瞬时握紧,在莫问面前轻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我!”

“找点乐子嘛!不然多无聊!”

莫问别头而去,懒得理他。

霍景腾一把将他拉回,“哎!猜一下嘛!”

莫问瞥眼旁侧,就看着梁子衿已经登了上去,其余三人在台下没了动静。无疑,答案已至眼前。

“还用猜嘛!你快上去吧!有逗趣的心思,不如想想怎么赢!”

被人这么快拆台的感觉真不好!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特别好的兄弟!

无奈,只得转身走去另一边的台子,一跃而上,等待过来挑战的同门。

今日,不论怎么打,都最多只有三场。待结束后,他便去找尚卿凝说一说。

侧眸瞧去,便见师兄上了梁子衿的台子。必然不是在挑女人打,而是不愿同他在第一场就比试。

这般想来,晃了晃眼珠,已是瞧着应昊上了台子。

他原以为洛风逊会第一个找他,却没想,他竟在底下找了个稳当,双手盘起,似在等着看好戏。

“景腾!”

“应昊师兄,领教了!”

“你不会因为~我打败了你的未婚妻而想着找我寻仇吧!”

“……”站于原处,瞬时变了懵。抛去身份之说不论,他还是头一回,听得应昊扬声逗趣。“师兄说笑了!我哪有那心思!只要你不让着我就好了!”

“成!我就看看,师弟这几年来,修行的到底如何了!”

在这方还在客套着对话时,旁边的台子上已是比试的差不多了!忽而听得一阵摔下台的声音,霍景腾瞬时将眸光撇去,便见梁子衿倒在了地上。

无疑,就和昨日白祁的摔倒模样相同。不过,女孩子嘛,不能用狼狈来形容!只是,台上的冷酷师兄,始终学不会怜香惜玉。

他倒是奇怪,南宫师伯在这一刻,居然又怒火的拍了桌子!是又想起了昨个白祁摔下台子的事,还是真气了韩若飞的粗鲁。

“师弟,这就是你说要说教的徒儿?今日,也是这种情形!”

“……”霍修翊实难开口,亦是寻不到能说的话。

南宫枭瞬时冷笑点头,“我算是看清楚了!”目光再度移去,便见她已抖着裙衫站了起来。

也怪他!为何昨夜不哄着她早些回去休息呢!

不过,败了也就败了!此刻不败,她也会被她的徒儿打败的!

转瞬回到座位,继续看着弟子比试。

梁子衿仅用余光扫了一眼,却见不到他脸上的担忧,此刻唯有不视的冷漠。于心间时刻告诫自己,他只是装成了不关心,只是怕被旁人看穿。

洛风逊台下拧眉,“霍景腾!你们两个还打不打了!真是的!”满脸的不耐烦,瞬时转身跳至韩若飞所站台子。顷刻,又侧头言道,“景腾师弟可别输啊!师兄还想着跟你切磋两招!你若这场就败了!那可真就没资格跟我打了!”

就跟,谁稀罕和他打似的!

韩若飞的功力并不在齐姜师兄之下,他能打得赢齐姜师兄,却未必打得过冷面的韩若飞。

还不知谁没资格跟谁打的!

应昊一剑刺来,霍景腾慌忙侧步躲闪。瞬时瞪了大眼的瞧去。

“你若再不全神贯注的跟我比试,我可就不让你了!”特此警告!

霍景腾憨憨一笑,是自己太不对了。这分心也是对对手的不尊重!应昊师兄出声提醒,可见君子之风。

“师兄教训的是!我们这就正儿八经的切磋切磋!”眉间挑挑,显了风趣。

手下顷刻落了力道,行步逼近,摆剑挥动。

应昊反身旋去,退至台子边缘,瞬时跃起,横臂挥剑。

两人打的虽拼了全力,但皆为点到为止。

然,对面的画风却不一样。韩若飞向来出招迅速,没几招便将洛风逊逼到了台子边上。

莫问在台下,左右瞧眼。本想着右方战局就要结束了!

谁知,洛风逊竟一个翻身行到了韩若飞身旁,又用了昨个对付齐姜的招数。

莫问确定自己是双眸不离的看着,可却始终没能看明白。

韩若飞坠下台,顷刻引了霍景腾的眸光。只见其,就如昨晚的齐姜师兄,手捂胸口,疼痛的揪了眉。

记得七年前,洛风逊可是连被梁子衿打败的秦楚都没赢过。若说谁的修行突飞猛进,亦是他的功法最为……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仅是被功法打下,为何,两位师兄的表情会那么痛苦?

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痛意。只在脸上行过一阵,便消失不见了。

不知是两位师兄都太能忍耐,还是那招数袭上,仅仅只痛一阵?

“景腾!你又看那处!还打不打了!”

“打打打!”他回眸,手上虽挥着长剑,可心里依旧在想着两位师兄落败的事情,“你说,他怎么变的那么厉害了呢?”双剑相交之时,霍景腾疑惑出音。

应昊拧眉,亦是觉了些许意外。

“若想知道,赢了我,跟他打一场,不就知道了!”

霍景腾薄唇扭扯,“我也得赢得了你!”谁不清楚,应昊是上一届的第二。第一~齐姜师兄已经败了。

洛风逊站在台上,越发不耐烦的看着。

“你俩,是要打到天黑吗?”

狠狠的瞪他一眼,几乎同时。似在这一刻,他跟应昊已不是对手,亦将愤意都洒向了他的身上。

南宫枭又落了一阵的阴阳怪气,瞬时端起杯子,哎呀呀的感叹着,“师弟,不是我说你的!下次在抓弟子功法时,一定也要注意他的人品!这韩若飞看来只能挑师妹打!换了师兄弟就不行了!”

“南宫枭你这是何意!”岳览星可听不得他的语调!每次说来,都会让他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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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法器护主

凝眉瞪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喝起了杯中茶水。故作淡然的样子,亦是让对方更加气的咬了牙。每次他想激怒霍修翊,最先跳起的总是岳览星,真真没什么意思。

“岳师兄!”霍修翊一手拦过,在岳览星的面前摇了摇头。比试尚未结束,无需在此生口角争执。

身为师父,霍霆静坐一旁,并不是因自己已经退去了仙尊之职,不得管制。而是,过多了清闲的日子,让他早就对此懒得理会。

于这一刻,人群中的某处,却始终投着伤怀的眸子。从她被韩若飞打下台之后,他仅是对着自己的师弟争论了几句,却从未将目光转来她这面。

她就站在众弟子之间等待,可始终等不到他那担忧的眸色。时辰久了些,心里就变冷了,尤其~又被一股凉风吹拂。单薄的衣衫裹不紧,寒意的刺痛戳至周身。有些事情,她其实很明白。可偏偏,不愿深想。

左方的台子上,霍景腾和应昊还在对战。彼此互不相让,亦是打的越发起劲。奈何,就是有在旁出音打扰的!

二人双剑再次交集,顿时听得台下阵阵讥笑。

“你俩,是真要打到天黑了?那我可就回去睡一觉了!等你们打完了,赢的那一方,再去找我吧!”洛风逊瞬时甩下盘至胸前的手臂,转而侧身行去了步子。

“这个洛风逊,真是越发的嚣张!”霍景腾拧眉望去,愤意直从牙缝中挤出,“还让我们去找他!就如,咱们都愿意跟他打似的!”

应昊忽而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是不愿和这种人打!”

“诶?”霍景腾将眸光转回,还未明白是何意思。

霎时,便见应昊退了步子,挑弄长剑,旋动衣摆,片刻不过,就又袭了上来。

他自当是抬臂抵御的!

却没料到,刚刚的那些招式,全全是应昊糊弄旁人的假象!便在他出手反击时,就已悄声的入了他的圈套。

应昊故作失力的退步,一连退至台子边上,身子瞬时往后一倾,便摆着腰身到了地上。

霍景腾顷刻收了长剑,面色颇为惊讶。眼睛用力的挤了三四下,似在同他说:这样的抉择,实在是太草率了!

然,人家是师兄,仅仅回了个撩动的眉眼,便将他给打发了!而后,捧手摆样,道了句,“景腾师弟的功法,今个师兄算是领教了!祝你夺得这一届的第一。”

霍景腾不禁抿紧了嘴角,真真是迎不上任何的话语,应昊师兄表面温和,实则心机居然那么重!

瞧得此景,最为兴奋的要属莫问,此刻亦是迫不及待的,替兄弟回头叫了那狂妄之徒,“哎!洛师兄!这下可就等你了!还比不比了!”

洛风逊闻声转过,停于原地,静静地看了一眼。双眸聚紧,似如一潭黑水。瞬时飞身跃至霍景腾旁侧。站在台子上,仔细的端详了他片刻。

“师弟果然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居然打败了应昊,到了最后最后一场!”

“你不也是击败了齐姜师兄,来了最后一场嘛!”

他能胜过应昊师兄,是因师兄有心相让,亦不愿跟这种对手比试!可洛风逊能赢过齐姜师兄,又是靠的什么招数?

既然如此,他便要亲自领教一下!

“你怎么能跟我比呢!谁不知,你是这寻仙内,最没出息的一个!平日仗着自己爹爹跟爷爷嚣张气焰!”

“嚣张的是你吧!”这话他就不爱听了!他可是一个极为不张扬的人!

“那就看看,我们两个,谁才是最嚣张,最差劲的那个!”

不用比,光看眼神就能瞧得出!

这人若差劲起来,即便功法再厉害也不会得人喜欢!

“你南宫枭的徒儿,也不过如此!”岳览星瞬时落讽,“还说别人呢!这人品?哎呦!我都不想说了!”

“你有话直说啊!别在师父面前,拐弯抹角!哎呦呦的是个什么样!哪根牙不听话,折腾的你泛疼!”

“南宫枭你……”

“行了!你们师兄弟吵了半辈子,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嘛!”不想管,却是再不管脑子都要炸了!

自己也不是哪根筋儿没搭对,非要跑来看看寻仙大会!看了两日,都不够听他们吵的!

两个徒儿,听他落了怒火,便不再出声。霍霆稍缓情绪,转而又瞥向一处,此方吵闹,倒是更加突显了她的静。

霍景腾朝着后方退了几步,而后握了握手中的长剑。

“我还以为,你要直接从台子上跳下去呢!”

“你想得美!”

“那就等我将你打下去吧!”洛风逊的脸上,落着别样自信,好似有着十足的把握。

双剑开始于半空交袭。

洛风逊的招数迅猛,脚下旋起不停。

霍景腾拧眉细看,扬臂防御。每挡至一招,便会见他行来下一招。

“这只是个开始!你可不要撑不住,先向我求饶!”

瞧着他那脸色,就让人恶心。

求饶?他长这么大,可从没对外人说出过这两个字!除了依依,除了他的小依依!

别人,休想有这个特权!

奋力的抵抗,将他的长剑推去。

脚下微落沉重,不禁退了两步。

只见洛风逊斜动着嘴角,冲他阴阴一笑。而后,便迅速的袭来,用着长剑做得假象,从他的脖颈处穿过。

他凝眸侧瞧时,便已觉他另一只手掌,击在了他的胸口。

心头忽而捶痛难耐,似有着股股凉寒之气,从洛风逊的掌中一瞬透进了他的体内。

全身骨节酸疼无力,手间松软,瞬时甩落了长剑。一连三掌,将他的神智也捶了个不清。

两臂撑开,脸色泛白,任凭对方再行招数。他挣脱不得,挪移不开,眸前已显片片模糊。

洛风逊的脸上,越发的露了邪意的笑,正当他要行落最后一招时,忽而发现一物,从霍景腾的袖间窜出。

那是,他昨日站穆云席时,所用的折扇。居然凝有灵性?

洛风逊连连后退,惊讶的仰头望天。

折扇瞬时摆动,射下光芒,绕于台上。顷刻,分得八柄扇面,呈半弧之状,一面照去霍景腾周身,一面击袭洛风逊。

“这是什么宝贝!那么奇怪?”

“居然还会发出灵光?霍景腾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四下议论纷纷,众寻仙弟子凝眸惊看。

然,身处一边的南宫枭已是又一次坐不稳了!这一次,还要比前面几次,更为落了愤意的眸子。

第七十八章 宿命使然

“景腾!你赢了!你是第一!你是今年的第一!”莫问兴奋的走到他的台子下,越发激动的扬了声。

而他,就仅是侧去了身子,朝着镶灵城的方向,静静凝望。

他做到了!他终于拼到了最后。只是,她却未在身旁,为他高兴。

周边,瞬时传来议论的声音,无疑是在说着他那忽而增强的功法。其实,他并不该在这个时候,行出日昃堂的招数。只因刚刚怒火微扬,对洛风逊的嚣张,亦对南宫枭的管制不当。

南宫枭不再于此事中追问,定是清楚了他的身份。低眸静看众门徒,今后,势必要引起一番争论。因他们可都不知情,寻仙长辈们,也断然不会跟他们提及。

黄昏渐落,又是一日的孤单与思念。

不知何时,他们才能结束这般的折磨。周身忽而变了凉寒,似有一股力道挣脱而出。他轻眨双眼,遥看天边,慢慢地就晕在了台子上,一闭不醒。

镶灵城

天色愈渐暗沉,司绫衣站在房顶之上,仰头望天。忽而觉了胸前疼痛,便弯曲着身子,慢慢坐了下去。

亦不知这心里在想些什么,竟是一瞬之间越发的难受。似被某物牵扯,无法自控。

云荒发现她没有去吃晚饭,就端着热好的饭菜,入了她的小院。瞬时,瞧着他蹲在了上面,一时无奈的抿扯嘴角,而后便飞身跃起,走到了她的身旁。

“夜晚的天色那么凉,你非要蹲坐在房上,是觉得自己的身子骨还不够寒吗?”

她静静地抬望,眼眸中从期盼到失落。云荒全全瞧的明白,她此刻心中所想,并不是他。可自己还是这般习惯的来找她讨没趣了,她也没得选择,除了他,这镶灵城内,也就没人如此关心她了。

“你怎么在这?”

“我当然是给你送吃的来了!”他回的迅速,亦淡然。实则心里,已经被她这可怜模样所带染。

司绫衣将眸光别去,不禁扯着嘴角,慢慢起了身子。自觉此刻的气氛有些尴尬。她明明看到了他手中的托盘,却寻不到别的话语开口。

“给我端来的?”

“不然呢?”

微微扬动嘴角,回应感激。

可在云荒看来,这个表情,却甚是泛僵,必然因她的心中,此刻还落着别的事。

他也不戳穿,仅是将托盘往她的怀里推了推。

“酸鱼汤?”

“你再不进屋喝,怕是要凉了!凉了以后,那鱼腥味可就都出来了。”

不用他说,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可是吃鱼的行家,必然晓得什么时候最为美味,低眸撇撇,不禁也将薄唇撇了撇。

没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多余生得得烦恼,亦是没有眼前的美食重要,

“行了!知道了!太晚了!早点歇息吧!”反身别去,一跃跳下。直到双脚着地,便又听得他从后方传来的声音。

“如果,你肯往前看,我就会站在你的前方。”

“……”

“我不清楚,我会站在这里等你多久,但只要看着你是一个背道而行,我就会一直等下去。”

“……”

“你放心,我不会伸手去拽你,我只会静静地等你。”

眸光颤颤,连同握着托盘的手掌都变了抖。她的心窝处,忽而被股股寒风刮扯,道不出的言语滚落在喉咙,太多的感伤只能咬紧在牙缝间。

脚下依旧行着碎步,慢慢地入了闺房之内。关上门,迅速的走到桌前。她将托盘放下,终是垂下了一股大气。

或许只有在自己独处时,才能寻到一丝解脱。

……

迷梦中,她又来到了他的房间。静静地坐在床榻前,看着他安逸的入梦。

咬紧内唇,不曾出音。即便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依然感到种种真切。

房间里的摆设还同小时候一样,他喜欢的玩物一件不少。床前的木凳上整齐叠放的衣衫,是她从前为他亲手缝制的。为了做好,她可没少刺痛指尖。想到当年那傻乎乎的自己,不由得又觉了心间的窝痛。

“日子过的太快了!好想回到从前,回到我们年少时,就整天跟在你的后面,陪着你到处晃悠,不需要任何理由,不必去做任何长辈们口中的正经事!只要是被你带着,做什么都是快乐的!”泪水瞬时滑落,顺着脸颊,滴垂至他的手背之上。

她轻轻握着,似能感觉得到他透来的暖。

“可能你从来不知,我以前很爱同你说反话,很爱和你吵闹拌嘴!那都是因为~希望你能够在我身旁多待一小会儿。我其实,怕极了孤单,好怕一个人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想起那些能让自己痛苦窒息的回忆。”泪水到了这一刻,竟是越发的变了无助,悲痛之感染伤神思,她瞬时哭成了孩子,紧握着他的手掌,不愿放开。“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你要这般的对我!为什么不论哪一世,我们都只能痛苦的看着彼此!为什么~要对方幸福,就只能默默地离开。”哭到喉咙沙哑,哭到手间无力。

她终是闭紧了双目,选择了松开。

然,他的手竟在垂落之时,忽而凝了力道,竟在此瞬,反抓住她凉寒的小手。

慢慢地睁开眼,看着她坐在身旁,脸上挂满伤痛的哭成了泪人。

他支起半身,心疼的瞧着。

尽管头晕乏力,尽管视线模糊。却依旧握紧于她的手,盯紧在她的眸,不愿放开,不愿挪移。

“依依,是你吗?”

她道不出,即便是在梦里,她面对着他,也仅能默默相看,薄唇抖扯,泪珠依旧顺着下巴流下。

“你别哭啊!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了?”用力的往她身旁挪了挪,瞬时抬起另一只手掌,本要贴近她的脸颊,去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痕,却忽然觉了她的容颜模糊,一点一点的在泛起的灵光中消失不见。

就连手间,方才还能感觉到的凉寒之意,也在顷刻一并消失了。

“依依!依依~”

他慌张的望去整个屋子,烛光虽微弱,却足以照清。只是,再难寻到她的影子。

“依依,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悲伤?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重回曾经的你?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他静静地坐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早。凝禾母亲推开了房间的门,他带了悲伤的眸子,抬头逢去。

“娘!您说,我尚可回头,可这个头究竟何时才能回?”

“你爷爷,已经跟你父亲定下了你和卿凝的婚期,定在后天初九。”

第七十九章 设局 上

“为什么那么快?”他想不来,他才苏醒,就听了这样的事情,就被长辈们安排好了一切。

不,他还没有跟卿凝说清楚,他不能娶她为妻。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你爷爷此次回寻仙,本就是替你操办婚事的。所以,定的有些急。”

“我去找爷爷!”他迅速的提了鞋子,本要去跟霍家的两个老头说个清楚,却在踏至房门前时,被娘亲伸手拦住。

“你找你爷爷要做什么?毁掉亲事?景腾,你可有想清楚?”

“我……”

“身为男子,必然要对自己的所做负责!娘亲信你两年前跟卿凝后山私会一事,并不是出于有心。只是那会儿你们年纪尚轻,才会犯得糊涂!可是现在,你们都已经大了,就该想清楚该如何抉择!一旦走了一步,便不能回头了!”

“两年前,我是因弄不清楚自己对依依的感情,才会跑到后山去躲避!亦是恰巧碰到了卿凝师妹!卿凝师妹起初对我多言劝导,而后就跟我袒露了情愫!她向我拥来,刚好被途经的轩辕师叔看到!我,我当时心里乱了套……”

“你怎么不早些把这件事跟娘亲说清楚?”凝禾这才明白,一向聪明的儿子,竟是被人套住了。

他或许到此刻都还不清楚,可她这做娘的却不会让他白白被人算计!

“直到再于依依同清黎城相逢,我才明白,我心里由始至终都仅有她一人。”

凝禾拧眉瞧看着儿子,不禁落下一声叹气,“早些想清楚不就好了!偏偏到了现在!”若不是,她也反对这门婚事,让霍修翊回绝了好多次,如今他跟尚卿凝早就稀里糊涂的成亲了!

“娘!能不能让爷爷把婚期推一推,我好跟卿凝说清楚!”他紧张的挽过母亲的臂弯,如今就只有她能帮他这儿子了。

换成霍修翊,必然要先劈他两掌,才不管他是什么寻仙先辈的转世。

“只怕是推不掉了!你在昏迷期间,你轩辕师叔已经同意,卿凝也已经点头答应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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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中,梁子衿紧握剑柄,静看湖面。忽而感到有人在后方拥了她,能够如此大胆,又能顷刻观测出四下无人的,必然是南宫枭。

他的脸颊贴在她的右肩上,瞬时呼出的气息层层扑面。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她在想什么,他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落哄?她已经猜不透扯了,此刻亦是在为尚卿凝的事情所烦忧,也没有心思去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他倒是先一刻跑来寻她了。

瞬时将她的身子转过,一双丹凤眼眯做一线,含笑间,不由得朝她挤了一挤。

“怎么?生我气了?是因为,我没有及时来看你的伤势?”

“我哪里敢生你的气!我只是……”

“胡说,我看,你就是在生我的气!”

一个三十七岁的大男人,竟对着她挤眉弄眼,也是不容易!好一阵子的撅嘴甜哄,当真是看的她泛了别扭。

但不知怎得,她却吃了这一套。原本想着不要理他的,却偏偏还是轻而易举的被他哄好了。

稍稍落了些笑意,便让他显了得寸进尺。

“不生气了啦!原谅我了?”

静静地点了点了,之后便被他拥入了怀里。

“啊!”忍不住觉了臂弯处的痛感。

这男人就是大意不知,前一刻还想着她的伤势,后一刻,心里一高兴,便把之前所想统统忘了。

可怜了自己,明明一身法力,却在决定进入寻仙找他报恩时,就暗自封去了。

“那个仙石,真的是寻仙神物吗?每对成亲的夫妻都要以身验石?”

“自是当然了!”

“卿凝和霍景腾成亲时,也会拿出来吗?”

“只要是寻仙弟子,成亲之日,就都要请仙石!”

再次确认过,梁子衿心中的翻腾之感算是踏下了。可就仅仅平静了片刻,便又凶猛的扬动起来。

那一日,势必有寻仙弟子在殿外守护,即便能抵御寻仙诸多弟子,可寻仙门尊又当如何抵抗?

怕是到最后,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之事,轩辕净月就会牺牲卿凝,护住她在寻仙的地位。

她还要好好想想,要怎么救得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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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灵城

司绫衣清早起来,本是想到街上去走走,却忽而看着陪同霍爷爷去了寻仙的的护卫,握着长剑跑了进来。

“少城主!”

“怎么了?”

“这是城主传来的书信,让我交于少城主。”

神神秘秘的!着急忙慌的!居然还派回来一个护卫亲自送之。

司绫衣不解的扯了眉头,瞬时抖开书信低眸看去。

“后日初九,霍家喜宴。凝禾母亲思女心切,望其归之。”

霍爷爷这是没了什么招数,拿娘亲来勾她回去呢!

一声长叹而出,无奈垂眸扯嘴。

罢了!让她归之,她便归!年少时,凝禾娘亲没少照顾她,亦把她当做了亲生女儿,如今她的生辰喜宴,她是该回去看看她的!”就仅是看她~还有霍爹爹。至于其他人,一眼带过吧。

这般想着,心里还是犹豫的。指尖紧紧扣在纸上,瞬时就抠破了一个角。

“少城主,我们还是赶紧回屋收拾吧!”

握紧书信,被汀兰拉着转身回了房。

她就静坐在房间内的桌前,手上依旧握着那封书信。

“汀兰,少带几件。免得累赘!”

“知道了!”

带的不多,亦是清楚,自己也不会住久。

收拾好行李,汀兰便拉着她出了门。

这会儿,马车已被霍小六牵到了府外。

司绫衣跨过门槛,瞬时撇了他一眼,难怪他跟的霍爷爷那么久,果然是一个做事速度的人。

如此,都容不得她犹豫,再多考虑一阵。

被汀兰扶上了马车,突然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似有哪里不对劲。

好像一切都太快了,就是让她没有机会反悔!

马车缓缓行去,一直到快出了城。

司绫衣终是侧了身子,问了身旁的丫鬟,“汀兰!你是不是跟霍小六窜成一气儿了?”

“没有没有!”

司绫衣故意拧了眉头,他俩分明就是有!一个,在她犹豫着决定后,便迅速的收拾了衣物。一个早早的安排了马车,就等她坐上来。

“你俩……”

“我俩只是听了城主的话!”汀兰慌张的终于说出了实话。

此刻,马车忽然停了。

司绫衣撩开车帘,好奇的看去。

便见云荒骑马奔到了他们的前方。

第八十章 设局 下

有一种情谊,是静静地守护。她感激,在自己最为孤单的时候,有他在旁陪伴。

可她,又何尝不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即便知道那是一段没有结局的痴恋,却仍烙在心底,无法抹去。

唯有封禁自己,不去再爱。

捏着布帘的指尖缓缓松落,她在马车上坐了稳。

“少城主,我们不和云护卫说句话吗?”

“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不回来了!仅是去几日而已,回来以后,还愁没有时间说话吗?”薄唇微微动了两下,便低了头去。双手放于裙衫之上,表现的极为淡然。可心间,以落翻腾。不由得,就又将手下的裙衫扯了紧。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在感情中,如若显了单相思,就必然有一方会尝得痛楚。

马车依旧行着,渐渐地同云荒擦肩而过。窗上的布帘忽而刮起,恰逢他将双眸投来。

司绫衣仅用余光扫了一眼,而后再无任何举动。

云荒清楚,她是在躲避。为何对他做的这般明显,残忍到都不愿听他一语,看他一眼?

手间依旧握着马绳,看着她所坐的马车越行越远,他不再追赶,仅在原地默默的张望。

“今此一别,怕是它日再相见,你我就为陌生了。”本不想让那些不安的事情发生,可是,命运非要如此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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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仙境地内到处都是红帘,红花,红灯笼。虽为修仙门派,但在喜事安排上,还是同山下凡尘习俗一样的。

莫问抱了好多个锦盒,匆匆忙忙的于长廊拐角经过,忽而碰撞上一名相对而行的门中弟子。

此间,也仅能看得他的长袍一角。他先稳了下身子,将手中锦盒护了护,再出言客套的道了声歉,“不好意思,拿的东西太多!没注意到你!”管他是师兄,师弟,先出声说上一句,免得对方嚼理不休。

他可是够忙的了!为了自己兄弟的婚事,一大清早就被凝禾母亲吩咐去了城里买东西。

大大小小的物件,基本上都买了!这简直不是男人干的活,就该找个姑娘家去操办!

他本是找了白祁师姐,结果~被怒意的推出了院外。

毫不客气!

应是替依依抱不平!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又能如何挽回?此刻,怕是最难过的,应当属他的好兄弟霍景腾了。

这般想了想,忽然就发现被自己撞到的同门依旧堵在前方,身体站的笔直,瞧上去根本没有走开的意思!

“麻烦让一让,我得去忙了!”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锦盒,被对方拿下了两层。

莫问拧眉一惊,终是在此刻看清了来人。

“我说从早上就看不到你人呢!原来是拿了特令去清黎城了!”

“这不是为你准备新婚物品去了嘛!”瞧他一脸的愁眉,就知其心里并不顺畅。

那小步迈的甚是无力,不一会儿就变了方向,坐到了长廊的横柱之上。

“明日,我就要成亲了!”垂眸轻声,不禁还扬动了两下嘴角。

显然,那闷于心内的事情不少。

莫问在旁叹了一声长气,转而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霍景腾!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倘若你不愿,必然是没有人能够强迫你的!”他知他心里的不痛快,可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越发的不理解。他醒来以后,为何不说不闹,反而妥协的答应了?“你是怕伤到尚卿凝吗?”

他低眸摇头,心中思绪渐起。

“走吧!明日待成亲后,你就会明白了。”他其实,已是早早的寻了父亲谈过,可有些事情,终比他的终身大事要重要。

……

次日清晨,马车缓缓行至寻仙山下,越是临近,司绫衣的胸口就越是慌乱难平。撩开布帘,抬眸看着周边之景,不由得就又想起,过往回忆。

傻傻的扯了下嘴角,该经历的总要经历。

她有想过的!

怕是这次来了寻仙,就不得不留下来,参加他的婚宴了。可即便是想到了,却还是来了。

究竟是想要试探自己是否放下了?

还是存心的,跑来这里折磨自己?

远远地,忽然刮来了一股怪风,瞬时就将她的马车卷入其中。

司绫衣扬手挡在身前,本想挥动法术散去,却发觉自己的功力施展不出。

汀兰还在她的旁侧害怕的揪紧着她的衣衫。她心急的喊了驾马的小六,然而此刻竟听不到他的声音。

“少城主,我们这是遇到妖物了吗?”

“别怕!没事的!”哪有什么妖物存在,除了席卷的怪风,毫无任何异味。更何况,此间已是在寻仙脚下,哪个不怕死的妖物,胆敢在这里劫人?

她本想飞身出去,却忽而被袭来的怪风击中。额角瞬时显了灼痛,必是那块隐去许久的印痕,又在闪闪泛光。

担心吓到旁侧的汀兰,便伸手捂了紧。这瞬,竟又袭了一阵怪风,她本是转了身子,想和小丫头说句话,却恰巧让那股风力袭中了她。

“汀兰!”使劲的摇了摇她的身子,奈何毫无反应。

她心里越发的紧张,眼前旋风依旧卷裹,她根本就瞧不清楚外面的状况。怕是,就算她扯着喉咙的呼喊,亦是无人听得见。

……

尚卿凝于自己的房间内静坐了一夜。虽然活在谎言里,但她相信,这样的谎言终会在婚后结束的。

偷取仙石并非她的本意,她只是要救自己的家人,霍景腾应该会明白她的。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结果。

她笑着,在梳妆镜前画了双眉,再将一纸唇红抿染。

两年了,自己终于可以做回从前的自己了。今后,守着幸福,好好地陪他一生。

房门忽而推开,同门的两位师妹抬脚跨入,为她捧来了红色喜帕。

尚卿凝起身迎去,浅笑着捏起两角,罩上了自己的头。

……

从离开房间的那一刻,霍景腾脚下的步子,就颇为沉重。一只手背于身后,一只手横在腹前,竟也学起了爹爹平日里的架子。

去『祈缘殿』的路不短,但终有走到的时候。

好长的一口大气压下后,才迈步入了殿内。

他俯身行礼,对着前方拜了拜。

以爷爷为首,分为左右两面。右方坐着南宫师伯和轩辕师叔。左边坐了岳师伯和父亲,娘亲。

并于两排的弟子不少,大多是含章宫跟不盈阁的弟子。

唯有几个平日里和他最好的别门弟子会在旁「滥竽充数」!

说的~无疑是莫问!还有~楚云天!

闻得一声新娘到殿,他绷紧眸色的回了头,却见扶着尚卿凝走来的~居然是白祁师姐!

第八十一章 仙石验心

莲步轻移,渐渐地行至他的身侧。喜帕微微摆动,于他的面前轻晃了几下。然,除此之外,就再不见任何的举动。

看来,尚卿凝是一心想要嫁他为妻的,此刻亦是欢喜的等待着行礼。

霍景腾将薄唇紧了紧,面对眼前之人,只能无声的落静。侧身间,看了一眼前方,瞧着父亲使来了眼色,便挺直了身子,等待行礼。

微微觉了僵硬之感,可那又怎样呢!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只是这般结束后,他跟尚卿凝之间,又当如何面对?

“一拜天地!”

红衣摆摆,似从殿外吹来了一股凉风。他转了身子,等待俯身拜天。然,这一刻,却觉了旁侧异样。

尚卿凝非但未动,还让白祁帮着扭了身子。就连低头落礼的姿势都极为缓慢,似比他还要僵硬。

于他眸前扫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在白祁拉着尚卿凝转身时,就散了去。

“二拜寻仙尊辈!”

霍景腾扬手扯起红袍,对着前方尊辈拜礼,可他都已经跪在地上,准备磕头了,却见尚卿凝还在一旁站立。

直到白祁搀扶着她下弯了身子,她才渐渐地跪于旁侧,同他一起磕了头。

“三拜夫妻和睦,共此生!”

霍景腾静静地看着,眸光在她身上游走。除了被风儿吹动的喜帕,衣角。她似如一个木人,从不会自行摆动。就连呼出的气声都均匀有速,并不像是紧张过后的拘谨。

“请仙石!”

侧眸瞄了一眼,此刻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行出举动!难不成,真要让他俩把仪式走完?

那对卿凝必然是不公平的!因他心里所念不是她,怕是仙石也不会亮起。

再次撇了一眼,竟见父亲点头暗示。明摆着是要让他把手掌放上去,可这样一来,仙石不亮,会不会太过尴尬了!

他到底来这里做什么的?

是谁说的,仅是让他演戏,揪出卿凝后面的人?

若不是想给卿凝求得情面,他也不会听了爹爹的话。

无路可退,只得听从安排。扬手放到仙石之上,就等着对方也将手掌放来。

无奈叹息,唯有抿紧薄唇。看着喜帕下依旧不落声,他也只能忍着。

有什么话,便等仪式结束后,再和她谈吧!他也是为了救她,希望她可以理解。

要说方才她只是紧张,此刻就有些太奇怪了。两袖摆在身子两侧,居然没有丝毫动静。

等了好一阵,才见红袖下方搭来了一只手。

果然,面前的仙石毫无反应。

他还在尴尬的拧着眉,霎时便听得轩辕师叔道了话,“就说,这仙石有问题!”

“……”霍景腾忍不住惊讶的眨了眨眼。

哪里来的问题?

“师妹何出此言?”霍修翊摆袖前行,一边逢着她的话,一边走至仙石旁。

南宫枭更是坐不稳的起了身子,“师妹!这仙石可是我亲自寻回来的!岂会有问题!你的意思是,我找回来的~是一颗假的了?”

“倘若是真的!那卿凝和景腾双手放上,怎会毫无反应呢!这就说明,它有问题!其实,真的在我这里!我也是犹豫了好久,今个遇了这种状况,才敢拿出来。”慢慢迈了步子,瞬时从袖间拿出了一颗一模一样的仙石。

南宫枭不信服的拧了双唇,当真是站都站不稳当!身子摇晃不定,左右摆摆。与其让他相信那颗仙石是假的,倒不如让他相信这俩孩的感情是假的!

倘若不曾入心,何来仙石反应!

眼瞅着就快要走近,白祁却恍然直起了身子。浅笑嘻嘻道:“师叔,你怎么也藏了一颗呢?还真是一模一样!”

“前几日,在后山拾得的,不知是不是盗取他的人,把它又丢下了!或是,知道带不走寻仙,就先把它藏起来了,再用了一颗假的,糊弄了师兄!”

说来说去,就说他讨回来颗假的!以前,师妹可从没这么针对过他。

南宫枭愤意的甩了袖袍,怒意强压。这若换作霍修翊,岳览星他早就发火了,可眼下是师妹,他也只好忍了!

换换换!他倒要看看,换了一颗石头,能出多大的反应!

白祁顷刻又扬了傻乎乎的笑意,对着走来的轩辕师叔歪了歪脑袋,“师叔,那你就等会试!先把这颗试完!”

轩辕净月脚下未停,不知小丫头何意。

南宫枭瞬时转了头来,扬手指指,“祁儿,你……”

“师父,刚刚是徒儿调皮,想着逗逗景腾的!其实,放的是我的手!”五指抬抬,在红袖间晃动了几下。

霍景腾瞬时惊讶的盯紧了白祁的手掌。再看看,红袖之下,果然未曾动过。他越发觉了奇怪,尚卿凝能够由着白祁这般?

刚刚她伸手穿过了喜服红袖,在前方尊辈所视之处,恰好呈了错位。

“你这丫头!竟给尊辈们找麻烦!还不快挪开,让人家夫妻两个好好验心!”南宫枭撩眉挑眼,本是生得的愤意,在得知了徒儿的调皮胡闹以后,便迅速地沉了下去。

有的仅是对爱徒的袒护。

“是是是!徒儿这就照办!”白祁拧了下眉头,转而瞄了一眼霍景腾。

虽有诸多的不情不愿,但还是将她的手抬了起来。

一面扬上,一面撇嘴作声,“哎!好了!我也不拦了!你俩就坦诚相待吧!互证真心!”

顷刻,仙石泛光,分得数道,通至殿顶。惹得众多门徒投来眸光,就连外面站着的弟子,都不禁挤在门前探头瞧看。

这一瞬,最为惊讶的,要属霍景腾了。若说尚卿凝对他痴情深重,他不否认。反倒生有诸多愧意,无法回报。

可自己明明就心不在此,为何仙石会瞬间亮起?

难道,这颗仙石真的有问题?

那为何,轩辕师兄会有如此举动?她分明是想趁机换取!而非寻得了真仙石归还。

“我就说!这仙石怎会是假的!”南宫枭浅笑扬声,愤意全无,仅是落了一脸的无奈相对着自己的爱徒多次指点,“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师父,教训的是!我这不是跟景腾自小相处的好嘛!”顷刻侧身挑眼,再次扬声,“景腾!你不会怪师姐吧!我可是为你的婚事效力了!你的新婚夫人可是我!一步一步扶着来的!”这个我字,咬的甚重。

他却越发觉了迷糊。

难道,他跟尚卿凝已成天意?

第八十二章 情之所钟

轩辕净月拧紧眉头的握着手中之石。不得相信,不能容忍!难不成是她算错了?并不仅仅是尚卿凝动了真情,就连霍景腾也……男人,果真是这世间最不可相信的!

白祁轻抿薄唇,转而撩动起双眸,不由得上扬弧度,就瞧着霍景腾的呆愣劲儿,傻乎乎的模样倒是让她这瞬解了不少气!

“你俩以后好好的!可千万不要让我们操心啊!”

他说不出,心中似被什么堵着。眸光转转,却仅在师姐脸上停留了一阵,片刻便又移回了喜帕之上。

于轩辕净月来说,得了此等结局,必然是遭了自己徒儿的背叛。体内燃起重重怒火,旋落掌心,已是暗压许久。

“哦!对了!清早,我听几名徒儿说!山下忽然刮了一阵怪风,待她们赶去后,唯见一辆马车停至林中。不知~是不是有客到访,来参加景腾侄儿婚宴的?又会不会是遇了什么事?就仅留了马车?”故意将声音扬大,不时,还给了霍景腾一个眼神。

“驾马车来的?难不成是青黎隽?”眼神不由得移向白祁。

白祁瞬时紧张的瞪了大眼,瞥她做甚!不知道,旁边站着个管事的师父嘛!

霍景腾迎了眼神,转而沉去疑眸。

忽听身后的莫问道了一句,“不该吧!昨个我去清黎城时,还碰到他来着!他说近日繁忙,不能来你的喜宴了!还让我告知你,回头把喜酒补给他!这事,我昨个不是跟你说了嘛!”

霍景腾回眸拧眉,昨个他说了!他听了吗?

这几日他的脑子里乱的很,一时存不下太多东西。

轩辕净月瞧着他刮了疑问的眸子,便又扬声说道,“跟我提及的弟子,说那马车配有紫色的轻纱布帘,应是个姑娘所乘!”

“……”脖颈处微微滚落,脑子里瞬时嗡了一声。可却还是默默地告知自己,不会!不可能。

直到,父亲在旁甩了大袍,反身走至娘亲身边。

“凝禾!你不是说,叫了依依回来吗?依依呢?”为何,他到现在才想起?莫不是~真的在所行计划中,忽略了她。

那他这做父亲的可就真是……不对!霍修翊将眸色微沉,恍然瞧出了妻子的神情,倘若依依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这做娘的应比他更为着急!

“哎呀!对啊!依依怎么还没到?”

这会儿,再出惊讶之色,未免有些太晚,太浮夸了!索性他也不急了,就陪着自家夫人演一出大戏。

眸光转转,忽而看着一旁的爹爹也是一副淡然无事的样子,似从方才,就一直没说话!

不,准确的说,是从他老人家回来的那一日,便很是少言。

就在几位尊辈都各怀心思之时,霍景腾忽然控制不得的迈了步子。

“霍景腾!你要去哪?”轩辕净月先一刻喊出了声,眸色渐渐暗去,似一起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要去找依依!”他不做否认,自是因为此刻,心间全全是司绫衣的影。

“大婚之礼刚刚行完,你居然就要甩下卿凝去找别的女人!”

“依依是我最亲的人!”

“她是一只狐狸!”

“她不是狐狸!她仅是一人狐!”霍景腾怒意的转了身子,薄唇紧紧拧起,此刻不论是谁,都不能随意污蔑她。

然,轩辕净月竟似故意挑动他的怒意,就如那多日的沉默无语,都是为了今日做的准备。

“终归不与我们同族!亦不是你的亲妹妹!你若此刻离开,不太合乎情理吧!又将卿凝放在哪里?”轩辕净月话语平平,不急不燥,让众人观来,都觉她嚼的是这个理。瞬时转头俯身,对着家师师兄拜了拜,“师父,师兄,凝禾嫂子!净月并不是恶意针对依依!依依自小在寻仙长大,即便此刻不为寻仙弟子,那亦是叫过我师叔的!但如今正是景腾和卿凝行夫妻之礼的时候,我只是想要景腾明白,这样冲动的离去,只会招人话柄。也不是什么君子所为之举!毕竟,他现在的妻子,是我的徒儿卿凝!”再次俯身敬拜,“我也是有护徒之心,还望师父,师兄,凝禾嫂子体谅!”

“你轩辕师叔说的没错!景腾,回来!师伯派人帮你去找!”岳览星一手背后,一手对着他摆了摆。

心里也是明白,他这些年跟依依的感情不浅。让他不管不顾必是不易,但此刻,真真不是时候!

眸光转转,在众人脸上游走。心里次次告知着自己不行!不能!他定要亲自去看一看。

然,在移向旁侧红衣时,手间便不由得紧了紧。尚卿凝始终站在他的面前不开口,是不是就等着他做决定。

整件事情变得越发混乱!明明就是一出戏,却为何到了这种局面?他从没想过,仙石会亮起,他的心,他自己明白,不需要仙石来告知。

“你到底心里有没有卿凝?如此竟还是这副神情!难不成,你们之间的夫妻之情,比不上你同依依的兄妹之义吗?”

“师妹这话,是还觉得这仙石有问题了?”南宫枭侧身迎来,眉头越发的拧了紧。

“我只是觉得,景腾这心里惦记的太过了些!故此,为了我徒儿的终身之事,还是需要细验一下!”语气不急不慢,脚下碎步扬动,瞬时走到仙石旁,欲要伸手敛之。

但偏偏,被南宫枭捷足先登,攥进了手心。

“师妹!这可是我亲自寻回来的!你从何时起,连师兄都不相信了?你真觉得,仙石为真,为假,我看不出吗?”

“师兄!”这两个字,似于牙缝中挤出,参了让人能够听清的愤意。

轩辕净月的脸上忽而落了异样。

第二次换取仙石的机会,就这么被阻碍了。

南宫枭眸光一紧,突然觉得看不懂她的神色了。

“师妹?”两眼上下轻移,静静瞧之。

“南宫师兄还是把仙石给我吧!毕竟这种查验之事,还是女人比较细心!”

从没见过她如此神色。

南宫枭平日里虽同师兄弟横眉立目,但却对女人来不了架子!

轩辕净月亦是甚为清楚这一点。

手间一松,就要滑落。

“别把仙石给她!”

霎时,惊见梁子衿入了大殿,而她身后跟着的蓝衫女子居然是……

“卿凝?”

就在南宫枭侧眸凝视之时,轩辕净月突然摆出一掌,重重地捶击在他的胸前。

第八十三章 此为天意

南宫枭捂紧胸口,强忍痛处的后退而去。这一掌功力不清,究竟为何,她要朝他出手?

眸中落着惊讶,亦是觉了难以置信,这才没有上手还击,仅是迅速的退了步子。也正因如此,让她没能抢去仙石,再一次的失了机会。

“师父!”白祁薄唇颤颤,拧眉张望。

她仅能担忧的喊着,自己所离之距,终是远了些。

瞬时拉过红衣,搂在身边,此刻,必然要先保护一个。

四下纷纷行步,仅在一个眨眼的功夫,便看到那由轩辕净月执掌的不盈阁,已是分作了两派。

一方还在摸不着后脑的糊涂呆看。

一方已是奔到了她的身旁摆下阵式。

梁子衿心慌的望着,甚想碎步而去,行至于他的身旁保护。然,心中还存理性,知周边弟子众多,即便是状况突然,也轮不到她来守卫。

“师父,您没事吧?”楚云天行步走近,伸手搀扶起他的身子。

南宫枭瞬时摆手摇摇,“无碍!”似有一股大气,伴着话语落出。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多年相处的师妹,会如此。一向少言稳重的净月,怎得就变了?

许久不言,只观大戏的霍霆终于在这瞬背手起了身子。瞧了好一会儿,眼睛都有些累了!

无疑,这两边的戏,都不好看!安排的都太过粗糙!

“净月啊!为何要背离仙门?”岁数大了,也就不爱动脑子了!他不愿拐弯抹角,只想清清楚楚的问个彻底。

他收徒儿虽从未在意过出身,但也不会随随便便的拉入门中。必然是因什么原由变了性子。亦或是……拧眉一紧,瞬时袭去她的方向。

旋手为勾,直冲其脖颈之处。

轩辕净月后倾身姿,摆袖退步。横臂捉得一门徒,迅速的挡在了自己前方。

霍霆手下带了力道,勾在女徒脖颈时,缓了片刻,才将她甩去一旁。

岳览星紧张的左右瞧望,不知该从何下手,又当劝阻,还是,捉住师妹!

“师兄!我们帮着爹爹,先将这些愚忠的门徒抓起来!”

“好吧!”这一声很沉,自是因还未把眼前事消化吸收,就如一盘酱过了劲儿的牛肉,摆在他面前,吃了两口,便不得消化了!

他是爱吃!可也瞧不得这般变味的菜色。

不禁抿着嘴唇,摆动起长袖。

不盈阁一派弟子开始出手护主,剩下的一派,已是不知做什么的呆站不动。

白祁环手护着红衣,摆袖间,幻出长剑对抗。莫问亦前行至混乱中,开始落招抵抗。

“景腾!你想什么呢?还不帮忙!”

白祁侧眸瞥了他,见他此刻依旧失神,索性摆臂将身旁的红衣甩给了他。

“你不对抗,就护人!看好你的媳妇!”

瞧着人儿推来,他横臂相迎。顷刻入得怀中,便觉了熟悉之感。

两双眼睛就越发的印在了她的喜帕上,缓缓抬手,欲要揭开谜题。

霎时,竟迎了一道暗紫色的邪光,迅速穿过她们面前,将两人打散。

红衣摆袖扬起,后倾身子的飘升半空。霍景腾心中泛了慌,瞬时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

那冰寒之气,顷刻窜入掌心。他惊讶的抬了头,便见那遮挡面容的红帕飘去。迎来的竟是那张自己甚为思念的娇颜。

“依依?”

她的双目紧闭,未曾与他凝眸逢落。

可即便是如此,也已让他兴奋难收。

又一道紫光闪过,他挥臂扯开玉骨莲云扇,迅速的将起挡下。眸光不移,依旧在她的小脸之上仰落。似此间种种,再不能把他俩分离。

翻手而去,顺着她的细腰环行。轻柔地护紧,于半空缓缓下落。

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为何,她刚刚一直不动!原是被人封了神思,做了个随意摆动的木偶!

不过,这后方策划的人,还真真要好好谢之。如此费尽心思的把她送还回来,必然是疼他的人!

这人,肯定不是轩辕净月!

仙石验心之时,她应是早就想到,他和尚卿凝不会使其泛光,才等着用一颗假仙石来换!

却不巧,他们竟将仙石点亮了!

想到此,就又将双眸瞥去。

此刻,她仍是闭着眼睛未睁。

霍景腾便勾动薄唇,在她耳旁私语声声,“别怕!我会双手不离的,好好保护你的!”

天也拜了!地也拜了!几位尊辈也到场做了证!他们还行了喜宴之礼,怎么说也是成了!

不容辩解!咬死不放!

那仙石也亮了,这就表明,一切皆为天意!她不论前生今世,都只会是他的妻子!

似是心里太过兴奋,就连手间的法器也用的顺溜起来。瞬时挑上殿顶,两指摇摇,行落咒术,便在一片白光之中,结束了这场叛乱。

轩辕净月跌落在地,吐出满口鲜红。顷刻抬眸瞥看,看着自己一干弟子皆消去长剑,垂头归降。

无疑,是败了。

“师妹!你这又是何苦!为何要背叛师门!”岳览星前行步伐,看得直心痛。

“她不是净月!”

“你说什么?”南宫枭先一刻震惊,捂着胸口,走近两步。

此话,是从霍修翊的口中说得,他向来不喜污蔑同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岳览星侧身问之,心里还是稀里糊涂的摸不着根。

霍霆摆起两指,在她的周身轻挥。霎时,便见她显了一条红色的狐尾。

“赤尾灵狐?”南宫枭眸色一沉,“她果真不是净月!”

“你是魔尊的人!你何时来的寻仙?净月在哪?”霍霆一一问来,然她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仅是将眸光投去了司绫衣的身上。

“我费尽心思,终盼得她离开寻仙。可为什么~偏偏又要回来?我明明~在山下劫下了!为何,还会出现在这?”

“……”身为女人,就最为了解女人。虽不为同族,但垂落之思亦是一样。“你是依依的?你是离素的妹妹?”

“两年前,我就在计划着,拆开他们,我已经成功了!为什么还会这样?”她安排尚卿凝接近霍景腾,表面上是为了偷取仙石,其实,是想让司绫衣离开霍景腾!“狐狸,就是狐狸!不该跟人走的太近!不然,只会伤及自己!离素就是个例子!司慎满口的道义在先,究竟都为她做了什么?我不要她行了她娘的老路!人,终归和我们不同!不属同族,就应当离的远远的!”

“你说错了!我只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对比,亦从没将她当成过异族!即便她是一只赤尾灵狐,我也照样不会放开她!”

第八十四章 这姜 还是老的辣

直到这一刻,尚卿凝终是醒悟。强留于身边的爱,并不会幸福。那只能成为彼此之间的痛楚。

紧握手掌,静站在殿门前。她无声凝望,双唇抖抖。此刻,无论是情谊,还是师徒之义,都于她心间落了很重的痛感,以致全身僵持,麻木难动。

梁子衿扬手拉过她的臂弯,侧眸看着她的哀伤之容,不禁深深呼气,感慨的扯起嘴角。

自己,又何尝未落痛意。只是,不喜外露罢了,久而久之,便将自己也给骗了。

“今日,我当着寻仙尊辈的面,娶了她。自是这一生一世都会照顾好她!不论将来发生什么,对无法让我改变心意。”霍景腾不做隐瞒,即便周边围了诸多寻仙众弟子,他也再不遮掩。薄唇上下扬动,用力的撇出话语,这些言词,他已是放在心里好久了。

“你早就清楚,她是依依?”

绷紧面色,不做回应。自然是一开始不知,后来才会越发欣喜。但此刻,没必要全全说出来。

正当他凝眸眨眨,掩去思绪时,忽而感觉到身旁伊人睁了双眸。

“依依?”他激动的侧过身子,手掌仍于她的腰间轻贴,越发的护了紧。

倒在地上的轩辕净月一跃而起,挥臂袭来,便将司绫衣顷刻扯了去。

她后倾身子,慢慢移去。双眸撑开,唯见他担忧的神色。

“霍景腾!你不是说不会放开她吗?怎么?才说完就忘记了!”

“你说的全都是废话!”莫问气不过,扬手一指,反正面前的不是真师叔,也不用对其表露客套,“你如此行落功法而来,倘若景腾也跟你一样挥出功法,那只会扯痛依依!他是在乎依依,才选了放手!”

司绫衣刚刚睁开双眼,只觉眸前模糊。此时,除了他的身影,就再看不到其他。痛意的扯弄,让她浑身乏力,只得在一睁一闭间,次次将他的影儿融入眶中。

轩辕净月清冷的大笑,“不论是什么原因,你都是放手了!依依!姨母这就带你回魔域!这个凡尘,从不属于你!”

“你住口!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凝禾前行步子,狠狠地扬声,“亏你还是依依的姨母,你看你把孩子伤成什么样了!还不放开她!”

“我这是在救她!免得跟她娘亲一样,爱上一个凡人,到死也回不了头!”

“颜姿!你再这样!我就跟你拼命!”凝禾努意地挽了袖口,却被自己的夫君拦住。

霍修翊凝眉转头,亦是好久都没见过妻子这般暴脾气的行落招数了!日子长了些,他都以为她不会功法了。

寻仙那么多门徒都在,何须她来出手!

“妖女!快把依依放了!不然,你必然不会活着离开!”岳览星抖袖道来,两边腮肉横动。方才,以为她是自己的师妹,故而不愿出招,此刻知了她的身份,便再不回姑息。

“放?”颜姿瞬时转动双眸,“拿仙石来换!”

“你少在这里浪费功夫!我是不会把仙石给你的!”南宫枭直起身子,将手中仙石扬动,“你不是她的姨母嘛!我就不信,你会伤了她!”对方大笑,他也发出大笑,看谁,笑的过谁,“更何况,她已不是我们寻仙门徒!我没必要以仙石换她!”

“南宫枭!”凝禾怒气调头,再度挽了袖口。

“我说的是事实!不是我寻仙之人,岂能用我寻仙圣物!就算是寻仙门徒,也得看重不重要!”

在他的心里,唯寻仙最重要!守护寻仙,亦是他的职责。

倘若换成是她,他又会不会放弃所谓指责,去护她呢?

梁子衿凝眸静看,脚下不移。

颜姿眉间紧蹙,瞧着他俩对嘴吵闹,瞬时头疼的厉害。看来,想要一举拿走仙石是不可能了!只能先带小狐狸离开。

正于她垂思之时,霍景腾忽而飞升,将大殿中央的红布扯下,顷刻绕去了司绫衣的腰身,用力拉过。

司绫衣只觉身子难控,便任凭他来牵动。不过片刻,就落在了他充满暖意的怀中。

心间微微颤起,似因这般,恢复了些许知觉。

颜姿回神拧眉,伸手欲拽扯而回。

尚卿凝迅速赶来便在她的前方挡阻。

“你竟敢背叛我?”

“你不是我师父!我自然不会再听命于你!”挥手拔剑,在她周身穿刺。

颜姿左右躲闪,瞬时抓过她的剑柄,将其推到了后方。眸中忽而落下血红之色,怒气燃燃间,便朝着霍景腾挥去掌力。

凝禾心中一紧,本欲出手。身旁夫君却再次横臂,阻了她。

掌力袭上,却不落霍景腾之身。司绫衣迅速侧转,终在功法挥来之时,为他拦下。

薄唇涌显血色,颗颗垂落,将他的红衣润染。

霍景腾慌张的看着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此刻,背手许久的霍霆才出手,摆去法力,仅用一掌,便将她击落在地。

岳览星吩咐弟子,将叛门之徒一一带离大殿。

南宫枭却在此刻,迈了大步,劫在前方。

“这些叛徒,应由我带至戒律苑一个一个的处置!”

“你的禁闭室还能关人吗?”岳览星拧眉回头,语气虽平稳,心内却不服。方才他做什么呢,现在知道出来抢功了?

一切都似发生的很正常!但唯独刚刚之景,让凝禾很是怒火。他们明明每个人都能制服颜姿,却偏偏还是看着依依受了伤!

霍修翊瞧着事情已经结束,便侧眸盯了自己夫人。见她脸上依旧愤意难下,怕是此刻再不出言解释一二,回去以后就又要跟他闹个没完了。

双唇不由得扭扯,而后俯身倾去。虽将眸光落在依依跟景腾身上,却把道出的话语给了她。

“年轻人不太会转弯!凡事总要我们推波助澜!时而,落些小伤无碍!增进感情!”

“……”凝禾呆呆眨眼。

谁说男子心机不深!

他这是闷的甚久!还有~旁侧的老爹爹!

这父子如此冷静,机灵!

自己的儿子,怎么也没学到半分?

论策略,这姜还是老的辣!

“哎!你把依依暗中调包!不也是有心撮合!想让依依做儿媳嘛!”

“……”

眸光瞬时逢来,就喜瞧她这惊讶的神色。“怎么?只需你出招算计儿子!不准,我们也来添上一笔?”

“霍修翊!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正经?”

“很久了!应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

第八十五章 有血有肉的少年郎

霍景腾轻轻摇晃了几下,觉她越发的变了昏沉,便横臂抱起了她,瞬时踏了步子。

余光扫扫,瞧得尚卿凝已是在旁静站许久。侧眸逢去,却落不下只言片语。亦是因为,整个脑子里都装了怀中之人。

她是清楚的,也看得出他的紧张。

“去吧!照顾好她!我们有什么话,等以后再说!”

“我会找你的!”他想不到别的话,只能寻得这句,不落伤害的话。

但此刻的尚卿凝已在深痛,默默地瞧着他,慌神的踏离了大殿,渐渐地便没了影子。

南宫枭叫着楚云天带走了所有叛门之徒。

岳览星虽不悦他的举动,但也没真的生得气愤,许是看着他护住了仙石,稍稍带出了些潜藏已久的兄弟情谊。

行至殿门前时,梁子衿退了步,秉着礼数俯身,偷偷抬眸,本是等着他逢来一个安心的眸子。然,却并没有等到。

他就像是一股风力,迅速的飘离了她的眼前。

……

霍景腾将司绫衣抱回了含章宫,脚下不停,就奔着最近的小院行去。

并不是有心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只因心中着急,想着赶紧找个地为她疗伤。

屋子里一片红色喜象,原是该格外好看的。此刻,却映得她的嘴畔越发鲜红,衬得她的小脸,愈加浅白。

轻轻地将她放到床榻之上,抚着她的肩膀稳稳坐正。双臂瞬时摆动,在她的背部落去功法。

半晌,她的额角倒了很多的虚汗,紧接着便涌出一股淤血。慢慢感觉恢复了意识,才将双眸撑开。

看着前方红帘,忍不住拧了下眉头。倘若,她知今日是霍景腾和尚卿凝的婚宴,就不要回来了!

竟没想,凝禾母亲也会「算计」她!居然把她装扮成了新娘子,换下了~本该是新娘的尚卿凝。

想来,霍爷爷也必然是清楚的!

怕是一家人都挖好了陷阱,就等她这只小狐狸往里面跳呢!

“依依,你醒了!”霍景腾激动的收了手臂,顷刻扯过了她的身子,想要再次仔仔细细的看着她。

“我怎么在这?”不该是她呆的地儿,要回也应回她曾经住过的屋子。

双腿放下,本欲离开。却发现,自己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你先别动!我刚帮你瞧了!你先是被封了神思,功力未起,而后又中了颜姿的法术,才会变的这般体虚无力。”

“封了神思?”她虽惊讶,却落的并不大声。只因身子尚未恢复,仅能细音轻声的道着。

“对!所以,你刚刚在大殿之上,一直都是昏睡的。”

司绫衣听了他的话,不禁抬眸撩动。

不!她并不是被封了神思,应该是封了灵体。倘若封禁神思,就不会听得他的声音。他在殿上,所讲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入耳中。

仅是此刻,还不得接受。

索性装作不知,全当是被封了神思。

这瞬,凝禾母亲已经迈步入了房间,手里拿了一个白色的药瓶。

“依依,你醒了!感觉如何?”

司绫衣无奈扭唇:还用说么!必然是不好!居然被家人算计了!心情不得平复。

“依依身子还没恢复,说话无力。也不知是谁,把她的神思封禁了!”他想八成是白祁跑不了了!

“封禁了神思?”

凝禾母亲的脸色,已然说明了一切。不用装了,她瞧出来了!再显淡然之姿也只能骗骗霍嘟嘟。

“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依依肩膀处,有颜姿印下的狐毒。”

“狐毒?”听到这两个字,就让他越发紧张。可刚刚为她疗伤时,未发现有中毒迹象存在啊?

凝禾母亲瞧了儿子的紧张,只觉他甚没出息!当初若早些醒悟,何必如此提心吊胆!

“依依有一半灵狐之体,故而只是沾染些许皮外伤!可是,若换成了你!这刻,怕是不好过了!”

他将紧张的气息降下,终是安了心。

司绫衣本欲开口,却忽然被凝禾娘亲抢先了一刻。

“景腾,这药瓶就给你了!帮着依依敷了!我去给依依做点吃的!”

“哦好!”

“……”

霍景腾将药瓶接过,前一瞬,还觉没什么,后一瞬,就将压制的气息提到了喉咙口。

然,此刻已经晚矣。

因母亲给的快,离开的也快!

呆眸眨眨,瞬时撇过逢了她那沾了怒意的眉头。

不禁扯起薄唇,上下抬动,“没得选了!就剩我了!”

“我,我不用了!”顷刻背过,小脸通红。

这是又一次被「算计了」!

娘亲这是要让她趴下,爬都爬不有了?

“不用可不行!有伤就得治!”满嘴的道理,实则心间也在扑通乱跳。

人就不能太过兴奋,兴奋了就会抖!身子抖,指尖也跟着抖!

双眸眨眨,忽而瞧着她将领口滑落,不由得于脖颈处滚动三两下。

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年郎,一切都是正常反应。

先是沾了药汁,再贴近她的肩膀轻拍。拍了几下后,就觉心中越发紧张,好一口大气憋的上不来,又下不去。

瞬时做了「发泄」举动!便稍稍在她的肩膀上用了些力!

“啊!”疼痛的咬了薄唇,一股怒火乱窜,“霍景腾!”

他傻傻的后倾,紧张的咧起嘴角。未曾料到,她会突然转过身来。忍不住低眸撩了一眼,就一眼。

“依,依依!这……啊……我……你这不是逼着我犯错嘛!”

“……”

“霍景腾!”

尴尬的扯下笑意,着实无奈,“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大男人。”

真想一掌拍他脸上!

然,此刻却听得一阵脚步声。

司绫衣迅速的整了衣衫,便见白祁姐姐入了房间。

“哎呦!这喜宴之礼刚刚行完,就往自己屋里抱了!也没问人家愿不愿意!”

就是!白祁姐姐说的对!

她还没说话呢!

赶紧起了身子,伸手拽了一把白祁姐姐,好让自己稳稳的站直。

霍景腾面对眼前的大恩人自当客客气气的供着,嘴边瞬时弯了弧度,轻声问道,“师姐是来看依依的嘛!方才跟那些叛门之徒对战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没有!还好还好!”

他们两个之间,这说话的语气都好生奇怪!司绫衣只觉身子又要倾倒,只能再将白祁姐姐的臂弯抓一抓。

怎奈,她都不反护于她!

奇怪至极!

难道只顾说话了?

果不其然,耳旁就又传来了白祁姐姐的声音。

“行了!见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们好好歇息!等养好了,再把该补的都给我们补回来!”

“师姐这是替自己说呢?还是替青黎隽?”

白祁恼羞,瞬时将胳膊肘拐了一下。

司绫衣脚下一扭,顷刻,就又回了霍景腾怀里。

第八十六章 有些人 就是脸皮厚

从没被人这般甩过,瞬时惊讶极了!面前这位,还是从小生得交情的白祁师姐吗?

“行吧!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待久了,碍眼!”

哪里就碍眼了?竖着耳朵听来,眉头顷刻拧起。她本想抬起头的,可却晃动的没了力气。

臂弯处被他轻轻托着,两只小手原是想躲他远些,却偏偏不稳当的一会儿一挨他的腰身。

“师姐慢走!就不送了!”

“不用不用!”

此刻,他俩居然还在故作无事的聊天儿?

白祁师姐转身走离,裙摆微微飘远。他却还若无其事的杵着,不作其他举动!

分明就是故意的!若想要护着她,为何就仅用一只手?

“霍嘟嘟!”试了好大一股气力,才喊出他的名!

语气显然是不好的!

他瞬时转身,三两步将她推至床上,薄唇微微翘起,眸色甚是让人难猜!

“不舒服!就该好好休息!”

她将双眉揪紧,似对他有了新的认识。鼻尖气息扑面,瞬时在她的脸上画了圈圈。

司绫衣越发的感觉到胸前憋闷,两只小手在身侧慢慢攥合。

半晌……

“我~我~我肩痛!”

“……”该死!居然忘记了她的身上有伤!

霍景腾瞪大双目,迅速的支了半身。本想一并将她拉扯而起,却见她忽而侧去了身子。

“依依……”

“肚子饿了!我想吃东西!”从早上来到寻仙,到此刻黄昏落下,她都没吃到任何食物,哪还有力气恢复!

薄唇扭扯,委屈的慌慌。

凝禾母亲不是说去做好吃的么,怎么现在还没有来?

心里这般想着,瞬时就听到门口处落得脚步之声。紧接着,霍景腾唤了一声“娘!”

她终是瘪着嘴角扬了扬。

“这可都是依依从前最爱吃的!你可不能抢了!一口都不行!”凝禾母亲小步走进,将手中的长案递给了儿子,瞬时还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

“哪能啊!我当然要全全给依依了!”

司绫衣自是瞧不见的!

霍景腾却已乐在其中!

托着长案,撩眉挑眼,顷刻回了母亲一个安心的眸光。

司绫衣只觉等得时间有些久了,可这身板就是跟自己较劲。

“那个,我……”现在,是不是不能叫娘了?面对凝禾母亲,她又该如何开口?

“依依,你身上有伤。就不要随便动了!”

司绫衣低眸尴尬,仅能无声的点点头。此刻,即便让她动,她也是动不了的!

“娘,您跟爹爹吃了吗?”

“还没有!我这就去帮你爹盛饭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照顾依依!晚些,我会把你的饭菜送来!”

“我不着急!您跟爹爹先吃!”

就听母子二人,你一句,他一句的!

司绫衣越发觉了哪里不对?可这身子背对,也瞧不见他俩的表情,仅能在声声话语中,听得几分奇怪!

“行了!那我就先走了!好好照顾依依!可不能再欺负她!”

“娘亲放心吧!”

放心?放什么心?

就这么把她甩给霍嘟嘟了?怎得觉了自己像个物件,谁都不粘手,说交给他,便直接交给他了?

完全不问问她愿不愿意?

忽听房间的门咯吱一声关上了!司绫衣这心口也瞬时翻腾了起来。

没等她回过神,霍景腾就伸手拉了她的胳膊。慢慢将她扶起,所落力道倒是适中。

呆呆地瞧看,等他放开,可却等了好一阵。他的双手于她的肩膀处不移。似将她扶靠在床边后,还不能安心,非要左右细观清楚才愿收回。

眼神中,竟还落了紧张的眸光。在两侧间转动,挪移点点。见她不倒不歪,这才呼出一口大气,转身拿起了碗筷。

“我能不能……”

“不能!”

“……”她想说,她能不能试着自己来!然而,还没等落话,就被他拒绝了!

“没得选了!你现在,就仅有我!”

又是这句话!就好似,她离不开他了!不禁挤了挤眼睛,这瞬,倒是真的没了其他选择!

迎了他贴近的汤勺,轻抿两口,甚是美味。许久没有尝过凝禾母亲的手艺了,真真是太怀念了!

一口汤,一口鱼!鱼肉酸甜。

不必担心会被细细的长刺卡到喉咙,因他已是认真的摘了干净。

就于她的面前,摆出了一副极为细腻的模样。从前,可没这机会瞧到!两年未见,他确实会照顾人了!似变了好多,不知是不是因为和尚卿凝在一起的缘故。

都说相处久了,能够互补。看来,他跟尚卿凝学到了不少沉稳。

“吃饱了,就休息吧!初秋微凉,夜晚更是冷的纸窗难护,你这身子骨,可不能遇寒。”

她想休息,可也得给她找个地儿啊!

司绫衣不禁双唇轻抿,“我,我是不是……”

“被子是昨日娘亲新换的,厚实着呢!你就放心睡吧!”

眨眨眼,就看着他,侧过身子,抖起了红色的被褥。

一口大气提至嗓子眼。

这是让她在他房间里睡啊?

“我是不是该……”

“你的房间让我放书了!没地儿了!”

“……”堵!

他居然把她的房间当了书屋?此刻,竟还这般挑衅的扬了声线!

很自豪是不是?

就知,她不会再回来了!

还是,从没想她会回来?

“早些休息吧!”

吃过饭菜,身体稍稍回了点力气。索性翻个身已是能够做到了。只是,这个身翻的定要有力度!就是要做给他看!告诉他,她怒了!

虽然这般猛烈的翻过,也没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忍着肩膀的痛意,还要故意往里面挪了挪,须得拉开些距离,不然~着实睡不踏实。

躲远点,沾不得!

霍景腾瞬时挑了几下眉毛,而后便托着长案走去了屋子中央的木桌前。

夜深了,外面依旧落静。无疑,娘亲是不会过来给他送饭菜了!

突然发现,娘亲原来如此助攻,应是猜得依依吃的不多,总能剩下一些给他。

说是会来,也仅是讲给小丫头听的!

不由得摇了摇,自己该学的还有很多!面对这般固执的丫头,总要耍些伎俩,才能让她愿意回头!

司绫衣浅睡入梦,本是舒舒服服的寻了安静。顷刻,却听得床板咯吱。

迅速的睁开眼睛,还未转身,便听得旁侧道了句,“哎呀!吃饱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居然忘了,某人最厉害的招数,就是耍赖皮!脸厚的,掐都掐不动!

第八十七章 明知不言 藏在心中

深夜凉意循循,日昃堂的大殿内,灯光已熄。

梁子衿却站在院门外,迟迟未能离开。任凭风儿吹袭鬓发,依旧凝眸静看。

心中落满了牵挂,只是踏不去步伐。

她甚想放下姿态的跑到他的身旁,可终是过不了心头这关。爱一个人,能够容忍他的一切,却无法毫无自尊的迎合。

他现在必然是不需要她的,倘若需要,便不会将她忘之千里。

如此,她又何必去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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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霍景腾醒来时,发现身旁的小丫头还在睡着,便没有出声叫她。

起身踏离房门,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暖日。有些事情,终要彻底解决,不然,怎能全心全意的爱她。

他本想找尚卿凝谈个清楚,却听说,她已是被爹爹,岳师伯带去了四圣殿问话。

霍景腾摆袖行去,在走至殿门前时,恰巧听到了她的所述。

“事情就是这样!我并不知晓她的身份!仅是听从了她的命令。为的,便是救我的弟弟!”

“你接近景腾,也是颜姿……”

“是!”咬紧牙缝,重重的应声。

在霍仙尊还没有全全问出时,她便已承认。只因,听得了身后的脚步声。

那跨过门槛的匀速,无疑是来自霍景腾。女人向来心细,更何况她在意了他两年。

两年的时间,虽不长,但却足以将他的一切印在心中。

霍景腾停步,在她的身后静静地望着。

“难怪,当年你俩在后山……是净月发现的!”岳览星唇齿扯动,到了该避讳的地方,不忘一语带过。

目光不由得瞧向侄儿,知这被女人欺骗的滋味不好,故而没在多言,仅是侧身逢了一眼师弟。

霍修翊落着长叹,亦没道出他来了殿上。

索性,就让他亲耳听听。

尚卿凝低眸不抬,双唇继续扯动,“当初,师父已弟弟做要挟,让我接近霍景腾。为的,是要伺机重伤他,好让仙尊取来仙石救治!”

“……”他不信!即使跟尚卿凝之间从没有所谓的情义,他也不信,她会如此!

若是,想要重伤于他,这两年之中,那么多的机会,为何不动手?

“可惜,我心太软!无法下得狠手!便只好亲自去醉仙塔闯一闯!然,却碰上了景腾和莫问!”

“那你又为何答应嫁给景腾?这也是颜姿命令你的?”岳览星再次出言,索性已经如此,就都问个清楚!

“不错!”尚卿凝的脸上已不落丝毫表情。想让她回答什么,她便如实说得!

只不过,把所有关于自己的感受,全全藏起了。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再提及。

“是因,颜姿已知晓,寻仙弟子在成亲之时,都会请出仙石吗?”

“是!”眸光不移,似在一处稳稳的盯落,却是毫无聚点,“她清楚,我跟霍景腾在验心时,绝不会过,便想到借机换取!”

“这么说,你对景腾,从没有男女情谊?”

“对!”原以为,如若面对着霍景腾道来,会是极为的难落。

此刻,倒是解了担忧。

霍景腾再不向前,瞬时转身离了大殿。心中虽已明白一切,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即便是朋友,亦是难过的。

所谓欺骗,来的太过突然了!

……

司绫衣于睡梦中,被一只手臂拍醒。本以为是霍景腾又在调皮了!

睁开眼晴,却见白祁师姐坐在床边。

“姐姐怎么来了?”

“景腾照顾了你一夜?”强忍着不落笑意,可唇边的弧度已将她出卖。

司绫衣的小脸上,又是羞涩之容,又是无奈之相。

“哪有!他自己都还照顾不好自己了!哪里还会照顾我呢?”夜里,她不知醒了多少次,睡的很是不稳。身旁好端端的多了个他,怎会睡得着!

然他,可是睡的香极了,每每看他都是扬唇憨憨的模样,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

“哎!我刚刚从四圣殿来,听说岳师伯和你的霍爹爹在审问尚卿凝呢!”

“审问卿凝姐姐?为什么?”她到现在,脑子里都是懵懵的!

自己怎么就穿了红衣,盖了喜帕?轩辕师叔怎么就成了狐狸,背叛了仙门?尚卿凝怎么就被带去了四圣殿审问?

白祁撩眉两下,瞬时扬了唇角。此刻见她这一脸不知的神色,便是再难强忍!

“你还不清楚吗?尚卿凝是颜姿派到霍景腾身边的!”

“……”

“瞧你这样子!就是还未睡醒!你可晓得,昨日~你就已经嫁人了?”

“……”说到这里,真真是在掀她的伤疤。

忽觉,肩膀之上的红印又疼了!

“这喜宴之礼都已成了,你今后想怎样?”

白祁撩眉暗示,是想着提醒她,把从前受的委屈讨回来!

哪知,小丫头一个扭唇道了句,“我不认!”

“不认?”

“我是被你扶着进的喜殿,我都没机会说话!这个喜宴之礼,不算数!”

“依依……”

“我还没找你呢!为何要把我送去送去喜殿?还有,我这身红衣,可是你帮我换上的?”

“不是我!我仅是把你扶去了喜殿!”白祁后倾身子的摇头,别赖她,她就只是个帮忙的!

“不是你!还有谁?”

白祁不禁挑眉,“你应该想得到!”

“……”一口大气提上,薄唇撇撇难收。

“好了!正所谓稀里糊涂,歪打正着!嫁就嫁了吧!”

“什么叫嫁就嫁了!还歪打正着?他可是我哥……”

“从前,也没听你见过几次!”小丫头就是嘴硬,越发比小时候还要硬!“得了!你是没看到,仙石都闪光了!你俩~命中注定!”

“……”她被封禁灵体时,倒是听见些什么。好多人的声音,也没往脑子里入。

“其实,霍景腾对你很好!”

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乱,她得好好想想!两年前,明明就是他做了选择,从什么时候变的?

他怎么会让仙石亮起来呢?

“依依,怎么样了?好了没有?好了,什么时候跟爷爷回镶灵城啊?”

“霍爷爷?”

抬步迈入房间,全当昨日的事情没发生,亦当自己没有听见两个小丫头议论的话。

瞬时,走到床前,背手问之。

“到底好了没有啊?昨个忙着审问颜姿,都没来看看你!如何了?昨个,是谁照顾你呢?”

“诶?”霍爷爷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对这个老爷子,她是全无办法。

第八十八章 演技有些过了

楚云天背手石门前,正听从师命寸步不离的守着『寻仙地牢』。

这里常年寒气刺骨,即便是修行有成之人,也要随身披着一件厚重的长袖大袄。

偶然的回眸,本是要看看牢里的颜姿,却瞬时觉了她的气息。

此间空旷,四周唯见石壁,寒冰。仅在中央处坐落了一个通圆的牢屋。除了,洞顶降下的飞霜,便再瞧不到其他。

而这股气息却极为强烈,必然是存了甚久。那淡淡的哀思,就因深藏,才会在这里凝聚不散。

司绫衣怎会来过此地,她自小怕冷。就算霍景腾当初再大意,也断不会把她往这里带!

必然是~凌乐瑶曾被囚于此。

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的故事太多,不是他能在一朝一夕便可拆得的!幸好,他醒悟的早!

故而吹袭一股强风,楚云天回正身姿,扬手遮挡于容前,此刻,是从通往出口的地门外传来的,定是有擅闯之徒。

黑衣摆摆,在他的面前瞬时显了身姿。

凝眉瞧看,那眸中依旧带了些许情愫。

“又见面了!还真是巧啊!”

“不巧!你是劫狐来此,我是奉命守牢,必然是要遇上的。”

人家对他盈盈一笑,他非要这般不领情谊的别过头去,好生煞风景。

绫罗黑纱小嘴一撅,还从未有人如此对过她。奈何,面前之人是他,就,算了!

对方仅管冷漠,她却偏要柔情。

“你知道,我来这的目的!”

“来了也是白来!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前世看他对夙绾心挺好的,怎么到她这里就寒的像块冰石!

绫罗黑纱撩动着眉毛,顺着左面,围他绕弯,甚想看清楚些他的神情。

怎奈,他就是要和她对着来,一连转了好几回,也不闲累!

顿时没了耐性,这口气闷的很不舒服。

“君玉湛,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没打架呢,就如此模样?

即便是对手,也得有个起码的尊重吧!

然,他仅是侧眸甩了她一眼,别又画符般的别了去,“我现在,名叫楚云天!”喉咙瞬时一紧,便再没说下去。也不知怎的,自控了那么久,却偏偏在这刻松懈了!

再次瞄去,便见她又一次扬动了唇角。

其实,对她并没什么讨厌。

只不过,自己身为九重天的太子,身旁所围女子无数,心中总要有着些许提防!

上到天境公主,下到凡尘仙君,哪一个不是这般对他投有情愫?虽说,他没广颂莲君那么吸引人,但总是天境的一个美男子。

与她这位魔域的女将纠缠不清,着实不好。

“楚云天!我记下了!”齿间洁白的相贴,顷刻透出了少女般的笑意。

“记下楚云天这三个字还不够!还要记住,我是你的敌对!”本是一句提醒!提醒着她,也提醒着自己。

可这一瞬,竟瞧见她仍在微笑,那傻乎乎的笑意,倒是同他从前所见的公主,仙君不一样!

“行!敌对的楚公子!我们是不是得在此交个手!不然,怎么算是敌对呢?”背手身后,轻姿摇摇。

那模样,哪里像是要打架的!

“你真要在我手中劫人?”

“试试呗!”一如既往的痛快!所答迅速,不作遮掩,“你外面那些同门都已经被我撂倒了!就差你了!来都来了!索性就打一架!”

“好!那你就来试试!”

楚云天摆臂挥上,瞬时同她交袭在一起。本是要尊重对手的好生打一架,却见她每次逢来都是落有神秘的清甜笑意。

“这场架,我已是想了许久了!”

“就没见过,你这般找打的女人!”

冷漠!当真是入了冰坛了!

绫罗黑纱不由得轻抿薄唇,“既然我是女人,你就从未没想过让着我吗?”

“从未!我与魔族本就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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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以为她多愿意在寻仙呆着吗?

霍爷爷左一句,右一句,不就是旁敲侧击想听听她还舍不舍得离开嘛!

还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了!她舍得!

以为,他那孙儿多了不起嘛!

本就是没有结局的情,何必绑着不撒手!

“走!走就走啊!你干嘛显着一副那么烦的模样!我不就是过来问问你嘛!”背手来去,就在她的身旁晃悠。

司绫衣只觉头晕,即便是坐在床上,倚着床柱都受不了了!

“爷爷!您说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行了吧!”真是拿他没了办法!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和她绕弯子!

都不知,他究竟想怎样!

“走!你不换衣服!还穿着喜服做什么?既然要走了,还不把衣服还给人家去!”

“……”真是没的话说。

还能好好聊天嘛!她头晕!极度无助!

“怎么?就穿着走了?没穿够啊?”

“……我得有衣裳换啊!我的行李全在汀兰那里了!”

“汀兰?对!汀兰呢?找她要!”

她已经很倒霉了!刚到寻仙脚下,就被偷袭,然后不知转了几个人的手,带去了大殿跟霍嘟嘟行夫妻之礼!

整个事情都不是她所愿意的!

以为她多么稀罕这件喜服吗?

此刻,霍爷爷居然还在跟她玩着明知故问!汀兰必然是被他们藏起来了,这还用说嘛!

她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清楚把她封禁了灵体,带去行礼的乃是自己人!故此,汀兰那丫头现在还不知在哪个地方偷闲呢!

她算是明白了!

从自己答应来寻仙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算计了!

“爷爷!再演下去!这戏台就自己翻了!”司绫衣脸色一拉,双眸瞬时落了沉。

霍霆唯有轻润喉咙,别去目光。小丫头仅仅在他身旁待了两年,就把他的心思给摸透了!这长久下去,可还得了!

“得了!你爱回不回!搅了人家的婚事!想走也走不了那么快!还是先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司绫衣只觉喉咙被堵,什么叫她搅的?

“爷爷,这胳膊肘拐的有些明了!”

霍霆一听,即刻扬手指上头顶,“哎呀!是爷爷糊涂了!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你霍爹爹说个明白!让她给咱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绫衣瞬时黑线,这演技也是过了!

让她都不知该怎么接了!

霍爷爷走的也快,言罢便背手出了门去。

她无奈!仰头欲哭,可是无泪!如此被家人算计,究竟该如何从坑里跳出来?

第八十九章 唯愿对方安好

在屋子里坐了好一阵,才见汀兰抱着衣裳走来。她细皮嫩肉的模样,一看就知这两日吃睡美美!

亏了遇袭之时,她还想着帮她。

哼哼哼!好一股怒火从鼻尖喷出!

汀兰见她存了气,立刻快步走到了她的旁侧。

“少城主,您没事吧?”

“你说呢?”她这两年对她多好!可从没把她当成过丫鬟戏弄!她倒好,真真是被她惯坏了!

居然藏着霍爷爷一家,算计她!

“少城主!您的衣裳!”伸手递去。

司绫衣却仍是拧眉之状,未曾抬手,心里甚为窝痛,她这身边,就没一个知心的人了!

霍爹爹,凝禾母亲这样!白祁师姐也是这样!如今她也是这样!

霍爷爷她就不提了!那老头,她是惹不起了!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嘛!”怄气的扭扯小嘴,总该有个解释!

汀兰顷刻跪地,似是被她吓的软了腿。

“少城主,汀兰知错了!不该帮着小六一起听从老城主的吩咐,把你骗到寻仙来!”

“……”堵!堵的难受!不禁扬手捂了捂胸口。

“汀兰下次不敢了!一定事事站在少城主身边!”低眸落话,只等主子心软的扬声。奈何,却听不见一个音,她又不好抬起,便想着还有什么没有说清,“之后的事情,汀兰真的不知了!只晓得,被霍夫人所救。那会儿,少城主还在昏迷,霍夫人说,让我先到含章宫待着,我就看着她把少城主带走了。想来,她曾是少城主的娘亲,自然不会害少城主!”

是不会害她!但却给她下了套!

“行了!起来吧!”再多的气,也终是要冒一冒就散的!因为对方毕竟是家人!“你知道那个被抓的颜姿关在哪里了吗?”迷迷糊糊时,听凝禾母亲说她是她的姨母。

又是一段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吗?

总想去问个明白。

“听说,是被关在寻仙地牢了!”

“寻仙地牢?”

……

霍景腾一路摆袖走至含章宫殿门前,不由得呼出一口大气。这会儿的小丫头应该是醒了吧!若不是刚刚被莫问拉了去,他早就回了自己的小院了。

莫问身为他的兄弟,必然会对所终结果感到高兴!而他的心里却是慌的!

不论尚卿凝当初做过什么,自己都为心甘情愿的入了她们的陷阱。

这怪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的心不够清澈!

渐渐地跨过门槛,行去小院。忽而瞧见凝禾母亲从左侧走来。

“你去哪了?怎么没在陪着依依?”

“我……”

“娘可告诉你!把依依给你寻回来,可不容易!你若自己不作为,以依依的性子是不会回头的!”

“娘,我知道!我本是想去跟卿凝说清楚!结果~她被叫去了四圣殿!”

“你都知道了?”瞧看儿子此刻的神色,自是一眼便知。

“娘,你是不是早就清楚?”

“总要你自己明了!”

霍景腾拧眉叹息,“想想从前的自己,真真是太傻了!”明明在很早的时候就喜欢她,竟是落了各种的庸人自扰!“我现在才清楚,为何当初见不得她去日昃堂找楚云天,那时,我会不自在!原本就是因为爱!可我,竟迟迟没想明白,还被卿凝轻而易举的说通了!躲着不去送她,还被颜姿算计,和卿凝稀里糊涂的定了婚约。”瞬时转过身子,眸中落慌难平,“娘,依依她……”

“娘跟你说过,只要你肯回头,就还不晚!依依的心向来软!亦是不会见你难过伤痛而不管!”

“我知道!所以这次,不管做什么,我都要把她留住。”

前院右侧,司绫衣已是静静地站于墙后许久。本想去寻仙地牢看看颜姿,却恰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原来,并不只有自己早早的将情愫深埋,他竟然也是如此!

只是,这样的知晓,又能如何呢?

前身哪一世,他们不是心如磐石,情深似海?

又有哪一次,举案齐眉,白首到老?

终归是一场梦,半生痴恋,半生相思。

与其饱受相思的痛苦,倒不如断了痴恋,唯愿对方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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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晌午之时,南宫枭才从卧房出来。迎了外面的凉风,不由得轻咳了两声。所谓修行中的能者,必然不会随随便便生得一些伤寒,他仅是忘不掉昨日被袭的那一掌,于心头的大气,还没能顺出。

走了几步,便坐在了石桌前。瞬时扬手拍打在了桌面。

这样的重击,让他的拳上落了红印,也让旁侧藏之许久的梁子衿心中一颤。

“出来!”南宫枭顷刻扬声,故作愤意的扭紧薄唇。

本以为是自己的女徒儿白祁,心里瞬时还生了些欣喜。

怎听,身后脚步静静,丝毫不像白祁那被抓现行后的踮踮之声。

南宫枭没有回头,仅是在心里存了疑惑。难不成,小丫头学乖了!知道她这师父受了重伤,不敢惹怒?

梁子衿就站在他的后方,手中剑柄紧握。未曾出音,就连呼吸都变了匀速安静。

南宫枭越发觉了奇怪,即便白祁学了乖,也不会这般迟迟不跑来坐下。

她可没那师父不言,她就不坐的规矩!自是从小被他给惯坏了!

“是不是又犯什么错了!站这么半天儿也不说话……”眸光顷刻回转,连带身子都跟着动了动。

只是这般,却停在半处,侧着身子,再未多移。亦是因为心中翻腾而起,竟要比方才还要意外。

梁子衿看着他将眸光逢来,本是期盼了很久的,可这一刻,却无比的伤疼。

他以为来看他的是谁?是他的好徒儿白祁吗?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是她吗?

从昨日他受伤之后,她就一直落着担心,亦躲在他的院外担心了一夜!而他呢,竟从未想起过她?

“子衿?你怎么来了?”眸色一沉,瞬时低下,“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出现在日昃堂!正是日昃堂门徒归来休息的时候,万一被他们看到……”

“就说,是南宫师伯找子衿来询问颜姿的事!”她居然把借口都为他想好了!

而他,仅是听了以后,放松的吐了一口大气。

“这倒是个很好的说法!”

是知晓自己不会被门徒误会了?

究竟有没有,在意过她在身旁?

“既然,南宫师伯无事!亦没有什么好问的!那子衿就回去了!”

第九十章 学会自控 掩去思绪

南宫枭凝眉静声,看着梁子衿一步一步迈离小院,心中不由得生了别样之感,只是,让自己体会不来。

既然想不通,那就索性不去想。他现在还落着满肚子闷气呢,根本没时间陪她演戏。

转过头去,顺手端了瓷杯贴至唇边。可这心里,就是莫名的显了一股翻腾,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只因昨日挨的那一掌?

这般想着,便又听得身后落了脚步声。南宫枭提着一股大气,转而回头,本以为梁子衿又回来了!怎知,此刻便真的是自己的徒儿白祁!

“师父!您的伤势好了吗?”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南宫枭的脸上亦显露了别样,不禁拧眉缓去,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已经无碍了!”

“哦。”

哦?就仅仅给他一声哦?

这徒儿是不是许久不教育,越发不懂事了!

“你没事,瞎溜达什么呢?功课都做完了吗?新教给你的功法,都琢磨出门路了吗?”

“啊?”白祁不禁抿唇难接。

这会儿的师父……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从何处招来的火气,居然使了长篇大论来说教她!

瞬时眸眼一勾,便见他那手掌一处也显了异状,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分明是落有心事!

她来的是不是不太巧?恰好撞在他不愉快的时候!这是被谁噎到了,准备撒她身上泄愤呢?

“啊什么啊?呆站在那里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去练习功法!整日瞎晃悠,何时才能学而有成!”

“是是是!弟子知道了!”莫名的被说教了一番,还不能还嘴!唯有低头点点,听从师命!

脚下一滑,立刻后退步子,行出小院去。若是还在这里呆着,只怕后续说教会没完没了!

南宫枭见她走离后,便又回过头去,饮起了杯中水。可瓷杯到了唇边时,才发现,里面已是空空净净,半滴不剩。

也不知自己这思绪跑去了哪里,愣是显了分神!

好多年没这样了!

不该有什么,会再来牵动他的思绪。

————分割线————

司绫衣躲在院墙之后,瞬时扯了几条常春藤来遮挡身子。透过缝隙,静静观察,待霍景腾落思走远,她才转了身姿,踮起了小脚。

却没走两步,就被他发现了。

“依依,你要去哪里?”

“……”

于母亲说完话后,本是想要回去继续照顾她的。行过院门,总觉身后窜过了什么。忽而回头,便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司绫衣身子一挺,瞬时僵在了原地。

直到他反身走来,也没能落下话语。

“身子刚刚好,究竟要去哪里?”

在心中默默地整理思绪,说好的忘掉过去,抹除对他的感情,为何此刻依旧呆呆地寻不到堵人的话!

突觉自己很笨,就不能做的再决绝一些嘛!

“屋里闷的慌,想出去走走!”薄唇微微一扭,随随便便的就回了两句。

霍景腾垂落担心,必然是不会让她一个人来回走动,“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他是变了!

从前,每当说什么时,都会带上一声哥!

什么,哥陪你去转转!

哥带你到处走走!

如今,居然换做了我!

可想而知,必然是有变化的!

她原是很期待的!可如今,已是……没有感觉了!

没有!没有!

不停的在心间重复,久了些,就起了步子,继续朝前。

“依依,你到底要去哪?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就想四处转转!”她否决的很痛快!

然,他在旁侧却不移不离。

她每走一步,他便跟紧一步。前后左右的距离都控制在最合适的位置。然,这个位置,都他来说合适,对她来说,太过近了些。

眼神亦在她的脸上不偏不移。

整个状况,让她头疼。如若不清楚他是霍景腾,还真觉他是一个胡搅蛮缠的无赖!

“霍景腾,你能不能别总在我眼前晃悠!你没事做了是不是!”

“我有事呀!”

“……”堵!回的倒是挺速度!可他哪里像个有事的!

“我的事,就是照顾好你!”

“……”本是要继续拿话顶他,却是忽而被他堵的回不上嘴。

司绫衣脚下一顿,两只大眼瞬时落在他的脸上。只见他憨憨的笑着,不掺及任何杂念。

“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就在你身旁好好的看着你,不吵你!行吗?”

他又再次沉稳的道来。

司绫衣的心中瞬时软了,薄唇几次扯动,也未再说出话语。

“你怎么了?”看着她再次问着。

然她仅是逢了一个眼神。

“少城主,城主让我来带话!让您跟霍公子到含章宫正殿去!说是要,好好解决一下你们之间的事!”霍小六碎步本来,脑袋一低。

他们之间的事!无疑是误打误撞拜天地成亲的事!

霍景腾顷刻大嚷,“我们之间的事!还用解决什么!”

“小六不知,您二位去了就知道了!”

霍景腾两眼微转,瞬时叉腰道,“没什么好解决的!这不是挺好嘛!”

她就装没有听见!

在他还在喋喋不休时,便起了步子,跟着小六行去正殿。

霍景腾感觉到她挪了步子,顷刻回转,就迅速的追了去。

“依依,你等会儿我!”

她能选择不等他吗?同时到了含章宫,就更说不清楚了!

这次,不管挖多大的坑给她,她都要决绝的跳出来!

踏步正殿内,司绫衣依礼行之。而后,便静静地站在一侧,不落话语,就等着长辈发话,她再见招拆招!

霍景腾随后跟来,所显情绪就要比她激动多了。凝眉看着殿上的爷爷,爹爹,娘亲。虽心中百般沸腾,但还是学着依依行了礼数。

霍修翊看着两个孩子,一个毛躁活奋,一个太过安静。真真能走到一起吗?

可别亏了人家依依!奈何瞥见了夫人的眼神后,便又把这种不该显现的思绪压了去。

“景腾!你爷爷,有话跟你说!你就~”扬手指指,于此间也道不来什么!他也就能做做背后举动,让他能言善辩,那亦是不可能的!“你就实话实说,老实交代!”

“好!”他回的很简短,知后面会说很多,索性先润润喉。

霍霆坐在长椅之上,瞬时倾身问之,“景腾,爷爷问你!你对昨日误与依依行了成亲之礼的事,有何要说的!”

“没什么要说的!成了就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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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认定了 就不撒手

司绫衣眉间一紧,就看着他将两臂摇摇,瞬时放于腹前交握,这举动她已是看过了很多次!

可懒洋洋的散漫之姿,并不代表他对事懈怠!而因心中笃定,才会越发的显了势在必得,无忧顺心的沉稳模样。

“什么叫成了就成了!你得好好给依依一个交代!”刚刚回了座位,屁股还未坐热,就被他气到了!

霍修翊就是见不惯儿子这不动脑子就落下话语的个性!就不能好好想想?多些耐心的想想?

几个字便把事情回了,如何能感动人家?

“我在交代呀!我这实实在在的!一句废话都没有!”霍景腾瞪大了双目,自觉表露的很是诚恳。

但因他平日里太过会演,才于此刻,得不到信服!

“景腾,你可是想清楚了!”

“我想的很清楚了!”

“真的不悔?”

“自然不悔!”

“那,尚姑娘那里!”

“我会全全解决!爷爷放心!男儿不可见异思迁,景腾身为霍家子孙,亦不会做出有违伦常的事!”

“嗯~”

爷孙俩一唱一和!

究竟几时才能完?

司绫衣可不愉悦,瞬时翻动眸眼,一个一个小盯片刻,虽不言语,但心里甚是清楚!

一家人在她面前演戏,还要让她特地跑来静观!

霍爷爷这哪里是在为她讨说法!分明是在攉泥巴,圆事情!

还有向来正经沉稳的霍爹爹,心细体贴的凝禾母亲!他们哪一个不知昨晚,她是在霍景腾的房间里过夜的?

为此,居然不说,不闹!愣是装作不知!

倘若她昨夜有力气,必然早就迈步走出房门了!也不至于,如此尴尬,如此狼狈,如此心内慌慌的不知所措!

“景腾,既然这媳妇是你自己选的,以后可要照顾好!”

“娘亲放心!儿子会的!”

霍修翊双手抚在腿上,前倾半身,瞬时扬声道,“那既然如此……”

“我可不同意!”站于一旁,该听的也听了!这该说,便也得说,“这婚不是我定的!喜服不是我穿的!人,也不是我选的!所以,这婚~不算!”她回的很决绝!自认为力道可以。

却是,不及他的胡搅蛮缠……

“那可不成!”霍景腾凝眉挑眼,“这婚虽然不是你定的!喜服不是你穿的!可人是仙石为你选的!姻缘是天地给你注定的!没办法了!你只好认了!”

“……”

“再说!大殿行礼之时,寻仙各门弟子可都在场,大家亦是都看到了的!你这也跑不了了!”

“……”扯着嘴角,一瞬三四次,奈何就是顶不得他!堵的喉咙处直冒烟,尤其是看了他这得意撩眉的模样!

似是已成定局,她想改也改不了了!

勾了他两眼,便又别去了目光,继续对着三位长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跟依依便是天定的夫妻!行了正式的婚宴之礼的,就不能随随便便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

“……”他这是在说她耍孩子脾气了!

“景腾说的在礼,毕竟整个寻仙都已知晓,他们两个成了亲!若是此婚不算,亦给依依今后照成不好的影响。”

“就说啊!”霍景腾凝眉一挑,眼睛撑大!甚为迅速的接了母亲的话!

司绫衣旁侧咬牙,心中默默咒骂!

耳旁就如蜜蜂窜行,嗡嗡嗡的,没多久便又来了!

“明明天地先辈都拜了!若是此刻任性,那以后再嫁可就费劲儿了!”

她宁可不嫁!

“镶灵城有规矩,跟依依成亲之人,今后是要接任城主之位的,如此~景腾哥哥,怕是不合适!”

霍景腾瞬时转头,拧眉皱起,显了不悦。

从何时起,他就听不惯她这般叫他哥哥了!

小丫头就是故意气他!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爹也没想着把哪个门交给我!就我这德行,接不了那重任!我从小闲惯了,也不想当什么寻仙境地的门尊!”

“就你这德行!当城主就行了嘛!”声音落的不大,但却能让霍景腾听到。

然,他竟不气,仅是扯了一阵的唇角,似是在放缓思绪。眼神微微瞪来,好像是告诉她,此刻,不跟她一般计较!

“城主之位虽不容易,但我为了依依,可以努力学之。”

“……”

“我定会好好照顾依依,好好为她保护镶灵城!”

“……”

霍景腾这是下了决心了!

居然堵的她,再落不下反驳的话语。咬紧内唇,低眸拧眉,终是寻不到可说的词儿。

“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吧!”霍修翊摆袖起身,对着父亲微微俯身行礼,“就让景腾和依依暂于寻仙小住几日,然后,再跟着父亲回到镶灵城去!”

“对呀!我这娘亲也是好久没看到依依,总要留下来,多住几日!”

“嗯!”

爷孙一唱一和!

父子一唱一和!

母子一唱一和!

还有她什么事吗?

……

没的话说,木已成舟!

只得,嘟紧嘴角的迈出正殿,连带几声哀叹,随之生来!

前方某人摆袖的幅度是不是过于夸张了?不知道碍眼吗?

拧眉瞧看,于心中默默咒骂。

呸!从前见他厚颜无耻,如今见他死皮赖脸!乃是越发的成精了!

“你怎么还不走!不说想四处溜溜嘛!我带你到后山转转吧!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去那里嘛!”

此刻,她是连挤出笑容的假象都做不出了!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只能任由他,退回步子,「不知羞耻」的牵起她的手!

一路寻仙多少弟子,他不清楚吗?

此间,非要这般明显的走来走去?

把她握在身边,就那么高兴吗?为何,她始终提心吊胆的开心不来!

“景腾!你们要去哪?”莫问碎步跑来,还跟以前一样冒失。

司绫衣想来,他俩性格倒是相似,难怪会成为如此要好的兄弟!

“走开!我今日没空!我得陪依依!”

“……”这就是兄弟之间的相处方式?

莫问瞬时盘手胸前,“你可真行!这刚娶了媳妇,就把兄弟抛之脑后了!”

“……”两个人逗趣,能不能不要把她扯上?无奈的扯动,甚是想把自己的小手抽出来!

怎晓得,竟越发的勾起了他的力道,愣是将她拉的越来越紧。

“行了!这是干嘛呢!学凡尘喜宴上的「劫亲」啊?我们可是昨个成的亲!今天你来闹腾晚了!”

“不晚不晚!只要新婚未过七日,就还能闹腾!”

霍景腾双唇一紧,就听侧方传来声音。

那背手迈步的,不是旁人,正是甚为懂得凡尘习俗的清黎城城主,青黎隽!

如此架势,是来「闹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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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寻仙地牢

司绫衣不语,就静静地站在旁侧。眸光瞥向别处,故作一副漫不经心。

反正与她无关!她也没什么心思管,因这脑子不好使,都还未将前面的事情消化,怎能再给自己添麻烦!

“行了青黎隽!你可别得寸进尺!小心等你跟白祁成亲时,我双倍奉还给你!”

“哎呦!那我可是真怕!你这小子,可是向来不吃亏的!”青黎隽身子后倾,显了一副恐慌状。

但那眉眼挑挑已是显了他的戏假!

莫问瞬时在旁接话,“幸亏我还没找到喜欢的姑娘!不怕你报复!”

“我就不信!你有本事一辈子不找!总有还的时候!”

“……”莫问唇畔一紧,立刻就后腿了小步。

不听不听,却在一旁忍不住画了弧勾!

这瞬,恰逢白祁背手迎来,凝眉瞅瞅,就瞧着他们三个大男人风趣落话。

“什么事!那么乐呵?”渐渐走到中间,不由得揪扯嘴角,“霍景腾你是不是成个亲,高兴坏了!瞧你这模样!可真是……”

“真是怎么了?”

司绫衣腮前一红,甚怕白祁师姐玩笑开大。她还在旁侧站着了,多少留些面子吧!

“真是~成了亲,便不一样了!”青黎隽歪着脑袋的接话,瞬时扬手横过了白祁的肩膀。

这俩人一唱一和,简直是可以了!

“躲开!”白祁侧眸,顷刻从他的怀中挪离。薄唇微微扯动,很是谨慎,“你在这里来什么劲儿!不知道寻仙门徒众多!万一被我师父知道了……”

“那怎么了!我总要去日昃堂提亲的!”

“还不是时候!”白祁低头咬紧牙缝,声音轻细,表现的极为小心。

司绫衣旁侧移眸,想来师姐是怕南宫师伯不允。

这方稍稍静了一会儿,就听得远处行来了奔跑之声。日昃堂门徒正一个一个急急忙忙的往另一边去。

白祁好奇,先一刻追了上,伸手拦了一同门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祁师姐!云天师兄在寻仙地牢遇袭了!有人接走了灵狐颜姿!”

“诶?”司绫衣惊讶的拧眉,她原是想去见见那位姨母的,却是没有机会了!

究竟是何人,能够将楚云天击倒,然后带走赤尾灵狐?

“不行!我得去瞧瞧!”身为日昃堂的大师姐,她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我也去!”莫问紧跟,瞬时挤了下旁边的青黎隽。

直到这一刻,司绫衣才接了一句话,“我们一起去吧!”

“嗯!”

并没想,他会侧过脸来与她对视。她就仅是道一句,霍景腾居然显了挺赞同她的样子。

几个人前后到了寻仙地牢,洞门处的弟子都已倒在旁侧落了昏迷。此处望去,里面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清楚。

白祁先一刻奔了进去,就跟着几名同门一起。青黎隽伸出手臂,未能将她抓住,只能随后而入。

奈何,才迈了几步,就被余下的日昃堂弟子拦住。

“青城主还是在外面等着吧!此处怎么说也是我寻仙禁地,不可外人进入。”

青黎隽瞬时显了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白祁向来好奇心重!若是被什么吸引,受了伤,那他……怎能在外面呆的住!

莫问无奈,原是跨进了一半的步子,在听得身后的声音后,就停了下来。

也没想的这般复杂!情急忘之,本来,他就是一个大咧的人!

如此,青黎隽必然是进不去了。

“你先在这等着吧!我会带白祁师姐出来的!”寻仙地牢,又不是吃人的魔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过不了一会儿的功夫,便出来了!

可说是这般说的!是人就会担心!

司绫衣脚下抬步,才踮起脚尖,便被身旁的手掌牵住。

“不是要进去嘛!走吧!”

他的眼神中,透着别样情愫。好似在告知她,不论何时,他都会站于她的身旁。

这样的眸光,不由得让她回忆起前尘。

嘴上不落话语,心中却泛起了涟漪。

就这么被他牵着入了黑漆漆的地牢。可走了好久,都没有看到白祁师姐和莫问。

“不该呀!”

耳畔忽而传来了他的惊讶之声。

司绫衣侧眸问道,“不该什么?”此间黑黑,也只能稍稍看清楚些他的神情。

霍景腾将眸光扬扬,依旧望去远处,看那样子,可是比她的眼力好太多了!

那两只明目,在此黑暗之地,更显亮闪。

“从前,寻仙地牢都是有夜灯的!怎么这会儿墙上的夜灯都灭了?”

“你还能看见墙上的灯盏?”使劲的挤了挤眼睛,却还是仅能看到他的脸。

再远些,什么都没了。

霍景腾凝眉一瞬,顷刻对她笑了起来,“当然了!我这两只眼睛明着呢!在黑夜里,能看好远!”

“以前怎么没发现?”

“那是因为知道你怕黑!所以,我从不带你去黑的地方!”

“……”眨眨眼睛,瞬时低头。幸得黑暗,遮掩着她的红润。

然,她还是忽略了,霍景腾的眼睛极明,已是将她的娇羞瞧入了眸中。

“你若怕黑!我们就先出去!”

“不用!万一,还有魔物未退呢!都一个人,起码能帮上忙!”

“也对!这一群不知寻仙厉害的魔物!倘若还有未走之徒!我必让他们又来无回!”

哪里来的自信?眼中还不由得泛光!就如,他多厉害似的!

若是和她在梦境中看得的那般功力,倒是能制服一群魔物!

可是!他有多大的能耐!她心里是清楚的!况且,他向来不好学功法,怎能在两年里突飞猛进!

罢了!便让他自我陶醉吧!反正,这四下静的很,也不像是有魔物埋伏!

她的眼睛不好使,鼻子还是灵敏的!

“白祁师姐他们究竟都去哪了?里面还有多远?”越发的听不见声音,不晓得跑去哪里了!

“不远了!过了前面的洞口就是了!”瞬时又将手间紧了紧,才笑着继续迈步。

司绫衣呆呆低眸,很是心乱。但又不能不被他拉着,因为自己不但看不清,还着实怕黑!

前行了有一段,依旧没有看到师姐他们,也没有听到丝毫动静!亦没经过霍景腾所说的洞口!

“我们是不是做错路了?”

“不可能!”肯定的道着,薄唇翘动,“我从前来过,这里就这一条道,直通地牢!怎么,怎么会没有洞口呢?”

前面的话语还极为坚持!后面的话就变了结巴。

司绫衣呆呆眨眼,就看着他疑惑的拧了眉。

第九十三章 机关开启

“对呀!怎么没有洞门呢?”突然落了取笑的音色。

见他如此神情,忍不住翘扭嘴角。

霍景腾越发惊讶的摸了后脑勺,遥看周边,忽而觉了陌生。

“莫不是,寻仙地牢的机关开启了?”

“什么机关?”

“我在书上看到的!据说,寻仙地牢是第一代仙尊所建,若告知外界闯入,就会开启封禁之门,将其变作一处难以行出的迷宫!”

“……那不是没救着人,反入深坑了?”忽觉寻仙尊辈甚为悠哉!就不晓得这里出了事情嘛!让一群门徒来打阵,那也得看他们的能耐!“还能出去吗?”

“依依你放心,我有办法出去!”

回的倒是挺利索的!可惜,这是他一贯地作风!她的心里极为清楚!

只能,冷冷的扯了一边弧度,尴尬的迎了迎。

“此间分为六道幻门,同禁闭室的八渠机关,有异曲同工之妙!”

“八?八渠?”

“就是我们上次在禁闭室墙上看到的那个!”

司绫衣绷紧嘴角,瞬时惊叹!

这一刻的霍嘟嘟,倒很是……若她不清楚他从前的模样,当真会被糊弄!

“那又如何呢?”

“看来,白祁师姐他们是入了六道幻门了!我们这回,不但要救楚云天,还得把他们都带出去!”

“不应先通知各门门尊吗?”对他,还是有些信不来!是不是逞强的过头了?

“我们现在已经置身在此,还怎么通知爹爹他们?只能见招拆招!慢慢的寻之破解!”

不由得挤了个笑,如何见招拆招?慢慢寻之破解?说的倒是容易,人都有一张嘴!忽悠人呗!

哪知,他还真就拉着她前行了!

“诶……”

“我抓紧你!不会让你走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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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深处,绫罗黑纱正于昏迷的楚云天身旁静守,半屈身子,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

“这昏迷时,倒是静的可爱!”不由得手托腮,将唇边扬动。

于她的脸上,从没出现过这般模样。却是在见得他时,沾染不落。

方才,他们正交手!打的带劲!

某魔君非要跑来瞎搅和!她还没打够呢!真是气人!

这会儿,烬荒应是带着颜姿离开了。她故意说掉了东西的,才偷偷的绕了回来。

甚想留下,多看他两眼。

控制他的法力散去,终是在她的面前睁开了双眸。

绫罗黑纱瞬时扯掉自己的手臂,将痴迷的神色掩去。

“你方才~居然偷袭!”

“我没有!”激动的回着,“虽说她在魔域,可却从来不做暗地里的事!”

楚云天薄唇扯扯,顷刻支起半身,拧眉瞧去。然那中央处的铁牢中已是没了颜姿的影。

“赤尾灵狐已经被你们劫走了!你还留下来干什么?”

自然是担心他!怕烬荒下的手太重!

不禁翻扯一眼,还真是好心没好报!

忽而见他弯了身子,就又忍不住上手去扶,哪知,却被他甩掉。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她不由得拧紧嘴角,真真是被她的话堵了。她哪里显了假惺惺?他是瞎吗?她对他好,他看不出来吗?

“行!我走!我不在您身旁碍眼!”自己何时受过这种气!

她是魔!亦是个有骨气的魔!魔,可向来不好惹!

死死的盯了他一眼,便气轰轰的离了去。

楚云天仅用余光扫了她一眼,便又晕头的晃起了身子。

霎时,一道灵光显现,月庭小仙撇着个嘴的就站在了他的面前。不禁双手交握腹前,懒散的摇了摇,那姿态,像极了孟澜峯!

“你这又是何必呢!人家姑娘挺好的!白白净净,大眼水灵!也对你很是温柔!不如,让小仙动动手,给你们查一查姻缘?”

“少嘴欠!”越发的学了孟澜峯!跟他待久了,就是没什么礼数!可还把他当天境太子!

见了太子翻来的眼神,月庭双唇一紧,再不落话。自知玩笑有些过了,人家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能像对广颂莲君那般对他!

待静了一小会儿,看着殿下消了气去。才抿抿嘴角,浅浅一笑,“小仙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殿下好似不太需要我?”

要来早来!这个时候来,老狐狸都被劫走了,还来个什么劲儿!他若有体力,定然好好训他一顿。

“先帮我疗伤!”也不知偷袭自己的用的什么招数,竟让他如此无力。

“好!”月庭小仙抖抖袖口退至臂弯,正要旋动掌心落下法术。

忽而感到一股魔之气味飘来,瞬时收手隐去。

“不行!我得先退!”

退?退什么?

楚云天气愤的拧紧眉头,正要大喊,顷刻侧眸,却发现绫罗黑纱居然从黑漆漆的角落走了回来!

“不是我不想离开!你们这个地牢,好像是布了结界!我走了一段,就又走回这里了!”显了一副的不情愿,双手盘至胸口。

却被眼神背叛,勾去的每一眼,都被他逮了正着!

绫罗黑纱将一口大气提上,不禁扯弄嘴角。

然,他竟如没看到一般又冷冷的别去了目光。

“待寻仙尊辈来此,我定毫不客气的把你交出去!”

她也没想过,他会护着她!会偷偷找个时机,让她离开。可不管怎样,此刻都是出不去的!

索性,不再多想,就当是上天给的机会,让他俩在这漆黑的地牢中独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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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弟子传来的消息,南宫枭很快就来了寻仙地牢。

这会儿,地上遭遇偷袭的弟子也已苏醒。

他还未来得及追问,就将眸光甩到了青黎隽脸上。

“青城主,怎会在此?”

“我是在……”既然白祁不让先透露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他便顺着。顷刻抱拳行礼道,“我是跟着景腾,莫问来的这里!听说,楚云天被袭,地牢里的灵狐被劫!”

“什么灵狐!就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妖!”瞬时甩动袖袍,带了久咽不下的怒火!

一想到,被平白无故的打了一掌,就恨的要命!

“这是我们寻仙境地的事,青城主是客,还是先离开吧!”南宫枭毫不客气,似是对他没什么好感,瞬时扬扬手臂喊了旁侧弟子,“你们几个!跟我进去!”

再不理会他,便带着弟子入了洞口。

青黎隽隐隐感觉到了一股不友善!

八成是他之前来寻仙时,不知道哪一次跟白祁走在一起,让他盯上了!

这位师父,管的有些宽了!

第九十四章 只能因为你

已经走了许久,四周仍是漆黑一片,也没什么声音传至。对于司绫衣来说,哪哪都泛了神秘的气息,甚怕有什么小东西会突然机灵地窜出来!

这般想着,便不由自控的抖了抖身子。

似是感应到了她的慌张,霍景腾就又将手间的力道握重了些。

司绫衣侧眸抬起,恰逢他的双目低垂瞧来。二人没有说话,仅是静静地瞪着对方!

直到,耳畔传来了一股怪异的风力。他迅速的迈步,将她护到了角落。

一只手还在于她紧牵,一只手已是按在的肩膀之上。不禁轻抿唇间,确是此刻染了些许尴尬。

年少时,也都不曾这般靠近过,只因把她当作家人,不敢去想越礼之事。

“怎么了?”司绫衣凝眉问着。

他这才回神,扯起嘴角道来,“我们此刻,应是入了幻门一处。”刚刚凉风突袭,他生怕会勾出她体内的寒气。

司绫衣听言侧眸,左右瞧望。

必然是看不见东西的!只是这瞬颇为尴尬,他又不能把他推开!万一真的有什么机关射出呢!

“那,我们该怎么走?”

“我们……”他正想着,忽而又觉前方袭来了一股强风。瞬时将她扯入怀中,从石壁处,旋身躲避。

司绫衣的脑子里突然嗡了一声,好似这样的画面,曾经也有发生过。

无疑,是她和赤云霄,渐渐的此段回忆,就又重新归还了她!

俯身下卧,顷刻趴在了地上。

霍景腾谨慎的望着周边,可他要挡的是风,肉眼完全看不到,就仅能凭靠耳力抵抗突袭。

翻滚着挪离,两只手臂一上一下将司绫衣裹的严实。直到,四下又变了安静,他才松了一口大气的叹了声。

瞬时瞧见身下的丫头,胸口不免落了翻腾。薄唇微张微合,显得比刚刚还要慌神。

只因她的两只大眼太过灵动,睫毛太过纤长。闪闪波动间,竟似勾入了他的心坎。

“我们,躲开机关了吗?”

“躲!躲开了!”忽觉双唇干涩,所寻话语,皆被堵拦,又退回了肚子里。

躲开了!居然还卡在这里不动!

司绫衣不禁落了气,瞬时将他推到了旁侧,转而拍着裙衫起了身子。小嘴微微扭扯,表现的甚为不开心!

眸光瞥瞥,突然看着他移到了一边,两手交握腹前,摆了他的专属动作。

司绫衣自是清楚,每每他会这般,都因犯了错误,在等待着对方原谅。看这模样,倒是像个孩子!

可她,必然要对他凶一些,才能让他学会,如何跟她拉远距离!

顷刻抬动食指,在他的眼前晃动,“霍景腾!我告诉你!你若再这样!我就……”

话还未说完,就看着他扬手攥住了她的食指,迅速的朝她扑了过来!

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身子瞬时旋起,又再次步步生舞。

司绫衣不禁滚动了几下喉咙,这分明是在折磨她!越是想要同他拉远距离,就越是有牵扯的事情发生!

这寻仙地牢的机关可真是有趣!

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霍景腾便稍稍拉了些距离。扬臂挡去,用着手中的玉骨莲云扇将风力挥散。而后,就又谨慎的瞧向了两面。

司绫衣却在这刻,疑惑的看着他的神情。于心间默默落语:他何时变了?功法迅速不说,连感知能力都变得灵敏了!

记得从前,她常在他的后方偷袭!从没见他这般谨慎过。

“这里是风门!凉风刺骨!一旦被袭中,就会浑身冰寒。你本就有寒气落体,千万不能被袭上!”

“……”不由得扯弄嘴角,自觉迎不上话。方才她都在想什么?人家其实只想着保护她!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待会儿再有风力袭来!”

她静静地点了点头,却于原地不动。唯有两只眼睛,落在他的脸上画圈。似是怎么也看不清楚,越发的显了好奇。

可霍景腾却以为,她是受了此间的凉意而感身体难撑。

顷刻便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为她轻轻披至肩膀。还不忘拉着两边靠近胸前,生怕会遗漏一处,让风儿吹袭到她的轻姿瘦腰。

“我的外衫虽然不厚,但还能为你挡一下!再忍忍,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出去了!”他一边疼惜的哄着,一面攥扯衣衫于胸前。

眉间顷刻挑动,一双眼睛难由自控!两只手顿时停住,似因什么,而显了变化。

小丫头生的是有些清瘦了!可这该长的地方,倒是一点没懈怠!

因方才错怪了他一瞬,此间也就没有去朝着别处想,仅是对他落来的关心,显了点点感动之意。

却还要绷紧,不能妥协。

觉了自己眼神的过分,霍景腾迅速移闪,不禁扯起嘴边弧度,露了一番傻笑。

“你什么时候,功法那么厉害了?竟进步了那么多!”

“啊?”因一时起了「色心」,显了些不好的眸光。他这心里还有点慌慌难控,正想以傻笑遮掩,缓些时间。

竟没想,她居然先和他开了口!

“刚刚那风力看似普通,实则凶猛!必然不是从哪个角落里吹拂而出的!行速宛如暗器短箭,应是某位寻仙先辈及自身功法凝落于此的。”

她说的很对!可他却没有话语迎上,依旧在尴尬的杵着,羞耻的只能继续挤着傻笑。

司绫衣瞧着他,好似不愿回答的样子。便别过了身去,本是不想再问,可却没能控制住,心间的话语落出,“嗯!还是卿凝姐姐对你有办法!”

“卿凝?”他将傻笑敛去,瞬时紧张的抿了薄唇。一连迈了两步,走至她的正面。见她低眸不抬,必然是生了误会。“我可以功法进步,跟卿凝没有丝毫关系!若说有关系的~只能是因为你!”

“我……”

有些话,不能憋在心里太久!一旦错过来,就不知道何时才能说清楚了!

他将双唇扭起,鼓足一口大气的道来,“当然了!只能是你!”

“……”

“我花了两年的时间,让自己熟练功法,好好补足过去的缺点。只是因为从前的自己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在禁闭室受伤,让你于魔族偷袭清黎城时受伤,所有的所有!你每次受伤,都让我的心里好生疼痛,故此,我才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好好地护你一生!”

第九十五章 坦白心间情愫

面对他的坦言,司绫衣只觉承担不起。瞬时转了身姿,淡淡落语,“你该好好保护的~是卿凝姐姐!”即便尚卿凝欺骗了他,但他当初对她的感情应是真的。“她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了错事!你对她的情谊不假,就该在她最需要时,守在身旁。”

“我……”

“至于我们跪拜天地,敬拜尊辈所行的喜宴之礼,那只是误打误撞,稀里糊涂发生的!根本不算数的!”

“什么叫不算数!我跟你已经成亲了!寻仙弟子都看到了!我也在尊辈面前都说清楚了!”

司绫衣的脑子里很乱!

面对霍景腾的强辩,她只能捂住脸颊,抿紧嘴角,静静地捋捋思绪。

想他是因得知了尚卿凝的背叛,才一时冲昏头脑,想要跟她相守一生!

“霍景腾!我跟你说,我们不该在一起的!”她把手掌放下,撕扯喉咙的道着。

奈何对方不听,唯将自己的坚定摆在脸上!

“哪里不合适?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总要闷在心里?”

“我~我不爱你!你别胡乱瞎说了!”她嘟紧嘴角的落话!很想将他的言词堵回,怎奈自己的语调颤颤,就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我可没瞎说!仙石能够作证!”

“……”

“你跟我拜了天地,跪了尊辈!行完了喜宴之礼,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谁也拆不了!”

“不是!不是!不是!”她要疯了!很想大喊声声,同他吵闹一场!两掌于身侧握紧,卯足劲的任性,“你爱的是尚卿凝!别在我这里绕圈圈!我不喜欢你!我不爱你!我……”

忽而贴落的红唇,将她的任性堵回。

司绫衣只觉全身发烫,一股接一股的灼热上扬,直冲额角,引的红印闪闪。

他的左手瞬时滑过了她的肩膀,右手也于她颤抖的臂弯处横过。似在上下呼应,贴至她的背上,不让其有逃离的机会。

这一吻,犹如一把开启千年过往的神匙。让她的脑子里顷刻掀起了层层回忆。

赤云霄的深情,白尘轩的呵护,君玉珩宠溺,颜恣钦的惦念,姬松泱的怜惜,莫北歧的疼爱。

霍景腾~是陪伴。

“别说了!再说,我可就真不爱听了!”瞬时扯开距离,对着她狠狠的挤眼,“如果你再说!我会有好多种方式堵住你!这次,蜻蜓点水,只为忠告!下次,我就没这么温柔了!”

缓了好一会儿,才将慌乱的思绪散去。

司绫衣凝眉回神,瞪大双眸,薄唇一连扭扯了多次,才终将喉咙口的话语道出,“霍嘟嘟!你过分!你怎么能……”

“我亲我自己的媳妇!哪里就过分了?”

“你!”明摆着耍无赖!撩眉瞥眼的给谁看!

“媳妇不亲亲,只摆着,多浪费!”

她的眼睛不瞎,还能看清他那得意的嘴脸!就如得了什么便宜!

对!就是占了她的便宜!

岂有此理!怎么能忍!

气愤的抿紧双唇,甚想在他得意的脸上咬上一口!然,这个想法太过亲密,她还是扭头抬步,躲开他的视线!

甩着袖摆,大步迈去。

太欺负人了!

此间,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啪嗒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

司绫衣只觉前方生了好一堵墙,但却并不坚硬,倒是有些软绵绵的!

抬手摸摸,竟是一件顺滑的面料衣衫!

一只手掌瞬时拽着她的衣领,犹如拎小猪似的把她拎到了旁侧!

就如嫌弃她蹭脏了他的衣袍!

司绫衣大气一提,瞬时扬动手臂,却被追来的霍景腾截在了半空。而后便将她拉到了一边,自己挥出功法与黑暗中的来人打斗。

一连迎了好多招,两人功力竟不分伯仲。其实,是因他有一把仙扇护体。

霎时,周边石壁上的杯盏忽而亮起。

霍景腾这才瞧清楚来者,竟是日昃堂的南宫师伯。

“师伯?你怎么会在这?”撩动眉毛,缓去尴尬。

南宫枭自是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转而拍打起身上的尘土。

司绫衣呆呆瞧之,忍不住抿紧了嘴角。自己原是撞到了南宫师伯,如此,被嫌弃的拎开,也就并不意外了!

寻仙境地,哪个门徒不晓得,南宫师伯甚爱干净,极为洁癖。

倒是此刻,当真让她意外的是~霍景腾居然和他打过了好几十招!怎么练的?

这瞬的霍景腾只得依礼抱拳致歉,方才光顾着担心小依依了,便没能看清楚来人。

南宫枭显然不搭理他这举动,眉头拧起,好一副烦心的模样。

背手身后,双眸抬抬,也不于他们两个晚辈对视。

司绫衣赶忙靠近,故作训斥的拍了霍景腾的肩膀!

“都怪你!怎么没看清楚来的是师伯呢!万一伤到师伯怎么办!”

“……”

只见南宫枭侧眸瞧来,那眉头紧的就更加厉害!

司绫衣慌忙改口,“哦不是,南宫师伯功法那么高深,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霍景腾侧身挑眉,只觉此刻狐狸娘子慌张的样子甚为可爱。

此间,都未看到南宫枭的不自在!

他是看到对方乃侄儿景腾,就是一时落了想法,想看看他的功法究竟有多高!

哪知,当真是连他的招数都能接的上!

“你还笑!”又是一次重拍!“这是南宫师伯有伤在身,不然你怎会不受伤!你的眼神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就没看清楚师伯!”

“因为我把眼睛里所有的光度,都用在了看你的事情上!”

“……”

见不得两个孩子在他面前这般腻乎!

只觉脑袋发疼!

想来,自己已是过了这个年纪!

“行了!我已经把寻仙地牢的机关禁止!你们可以出去了!”一帮小崽子,竟会给他添麻烦!

办不成事,跑进来干嘛?还得让他一个一个的拎出去!

“师伯教训的是!我们现在就出去!”司绫衣话音落下,本是要喊霍景腾一起出去的!哪知,他居然还在对着她发呆。

无奈,只得挽上他的臂弯,拉着他迈了步去。

一连拉扯着他走了好几步,司绫衣翻着眼睛,甚为无奈!

他也不是反力较劲,就是不拉不走!

“霍嘟嘟你可以了!你到底想怎样?”

“你方才,关心我呢?”

“我哪有?”哪跟哪的事,没有!没有!没有!

“还说没有!我都听到了!你是怕我受伤!”

“……”忽而发现,他的脸皮是越来越厚的!

厚的让人觉得不认识!

第九十六章 心中装了一个人

寻仙地牢最深处,楚云天揪紧神思的站立,已是忍耐了许久。只因旁侧的角落里坐了个他不愿靠近的魔族姑娘,还是要避之,躲之。

绫罗黑纱两腿伸平,自在的扭动。手间正握着纤腰处的绛红玉佩,于面前摇摇晃晃就如他此刻站立不稳的身姿。

看着他那依旧支撑的模样,不禁唇角扬动,落下哼笑,“我说,你就那么爱逞强嘛!明明站着很累!却偏要固执不移。这那么大的地儿,难道没你能坐的地方吗?”

“不用你管!”

她说了那么多,他就仅回了一句!还回的那么冷漠,愣是把她后续想说的话语统统堵在了喉咙口。

“我说你这人……”

霎时,四周光线通明,一瞬照在眼前,着实显了不适应。

绫罗黑纱抬眼望去,不禁抿动唇边,自是想到了,此间发生了什么。

“你快走吧!不然,想走也走不掉了!”他将额处的手掌放下,克制着身体摇晃。

绫罗黑纱凝眸瞅来,却还未显出要离开的举动。仅是小步行近,在他的身旁倾斜着身姿,背手摇摇。

着实,显了少女情怀。

“你那会儿还说,我跑不了!要抓我的!怎么?现在想放我走了?”

楚云天侧眸而逢,眼中不见情谊,倒是绷得两边显了褶皱。

“随便你!”

“云天!云天!”

远处传来了呼唤之音,他听得出那是白祁师姐的声音。

“再不走!你就留在寻仙好好待着吧!”

“无所谓!你若想让我留在寻仙,那我就留下来!”

“你……”不知从哪里升来的怒火,他好心让她离开,她却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当真以为,他说不过她嘛!

“走!我走!”如今,还不时候!

她撩眉挑眼,最后勾了他一瞬,便转身行去,渐渐隐离。

其实,在楚云天看来,这个魔族姑娘倒不似什么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之徒。只是,他俩终归不同路,做不得朋友!

还是避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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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霍景腾拽着出了洞口,瞬时看到青黎隽走来相迎。

小手一缩,迅速从他掌内抻离。神情慌慌之下,只好撩动耳畔发丝缓去尴尬。

小娘子甚爱害羞!

霍景腾侧眸撩了一眼,便转去同青黎隽迎话。

“如何?白祁呢?”青黎隽满脸紧张,很是着急。

“你放心吧!她师父不都进去了!”

某娘子在旁先一刻不赞同的呲了牙,“换做你担心人,看你还能不能放心的站住!”

“我站不住!”

“……”这人的耳朵是不是太灵?还是说…不禁咬唇,都怪自己没控制住,出溜一下就滑出来了!

“是我没体会到!青黎隽辛苦你了!”瞬时抬手搭去人家肩膀!“这若换作我,小依依要是有危险!我管他刀山火海,照冲不误!”

“……”一根筋!会不会说话!简直是添油加醋!

“说到做到!”

“……”薄唇微微张开,却未能带出音色。唯有不悦的眉头渐渐揪起。

他竟还撇来,对着她落下四个大字!

再次撩动鬓发,侧身走离!

以为她会感动?太天真了!

“哎!依依!”没以为她会生怒,“这女人心思就是不好猜!”得!他追!

青黎隽眉头一皱,也立刻迈了步子。只是没走两步,自己所惦记的人儿就从里面出来了!

白祁的肩膀上,还搭着楚云天的手臂!这让青黎隽看的很不舒服!明明旁边有那么多门中弟子,为何让她来扶着!

可见南宫门尊在前,他也不好出声。唯有掩去思绪,侧了步子,让他们先走。

待他们走远以后,莫问才移到他的身旁。不禁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走啊!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白祁平时跟她那师弟关系很好了?”

“你说白祁师姐和云天?自是啊!”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

无疑,谁和霍景腾在一起,都会被传染!一样的添油加醋!完全不知,是给对方心里撒盐巴!

青黎隽大步行起,瞬时摆扬袖衫。

那架势极为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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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你怎么了?干嘛走那么快?”他追,卖力地追!

司绫衣拧眉侧头,边走边嚷,“你还说呢!你看你刚刚都跟黎隽哥哥说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

这人若是傻起来,你怎么说都不明白!

瞧他一双大眼眨眨,很是无辜的模样,司绫衣都不晓得该如何与他说明白!

“你啊!以后少添油加醋!不知道黎隽哥哥心里很担心白祁师姐嘛!他能静静地站在洞外等候,全全是为了白祁师姐着想!你那样说,分明是在刺激他!”

霍景腾随着她脚步停下,大眼眨动间,似是有些明白了。

“是我错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听你的!时刻等待你的指示!”

“……”干嘛要听她的!这表情,越发的…忍不住狠意的扬了声,“走开!烦着呢!”

摆袖继续行起大步,而他却始终紧跟不离。

“你哪里烦闷,跟我说,我帮你分担!”

“我……”她想说什么来着?

瞬时迎了一旁走来的人影。眸光渐渐移去,恰逢尚卿凝扶着净月师叔朝这方迈步。

此刻,这位应该是真的。

净月师叔看上去瘦了许多,定是因为这两年被囚禁所致。

司绫衣懂礼的俯身,也借此侧移了两步。

霍景腾余光扫扫,虽不落语,但心里却很明白。

尚卿凝自是从方才开始,就没能将眼神挪开。静静望之,眸中全全是不舍得深情。

此间气氛僵持,总需要一人出来打破尴尬。

霍景腾捧手拜之,唤了一声,“净月师叔!”瞬时抬头关心的问候,“这几年,您受苦了!”

“无碍!只要不被魔族得逞!我这些年的抗衡~也是值了!”可终有挺不过,犯错的时候。

不然,颜姿也不会得到进入醉仙塔的方法。想到这,便又伸手握在了尚卿凝的手背。

“师父……”

“你放心吧!师父会帮你!”

她是个善念的孩子,心肠甚软,骨子里也并没有外在那么坚强。知她所犯罪过,皆因救自己的弟弟,身为师父必然要护她。

其实,霍景腾的心中也从没真正怨过她。是人就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诚心回头,一切便都可挽回。

仅是『感情』无法挽回。

他的心中,的确是最早就有了司绫衣的影子,故此,再不能装入旁人。

第九十七章 为爱疯狂

眼瞅着尚卿凝扶着净月师叔走远,司绫衣眸光轻移,许久都未能将目光收回。脚下亦是挪动了步子,从霍景腾的右方走到了左前。

霍景腾也将身子转了去,看着尚卿凝那回之从前的静影,不由得生了些许愧意。

终是自己当初糊涂,才会跟着她演了两年的戏。幸亏他俩没燃起什么情愫,不然,还真是歉意深深。

眨动着眼睛,将目光收回,顿时看到身后的小依依抿唇呆望,她那两只大眼睛可是连眨都不眨一下,收的比他还晚。

“走远了!别看了!”究竟是他跟人家有段情!还是她…不过,好在他清楚!男人须得及时回头!不然,他若看个没完,女人就得甩着袖子,愤意的离开。

在摸不透女人心思前,就得时时小心翼翼!

司绫衣拧眉回神,一双眼睛在他脸上游走。不禁扯起嘴角,呲了牙缝,“你这什么态度?”

“什么什么态度!”

“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三心二意!喜新厌旧!”快刀挥下,斩的还挺速度!

“你哪来的这么多词儿!”小丫头,两年没见学会骂人了!但是…瞬时将唇角扬动,不由得闷起坏笑,“最后一个词儿我喜欢!”脚下行步,渐渐靠近。

“……”司绫衣眉间一紧,连连后移。

“你是承认自己是我的新欢了!”

细腰处传来刺痛,她后倾着身子,越发觉了吃力。准是方才在地牢中打滚,沾染了些许湿气!

“痛痛痛!”眼睛一闭,瞬时低头。又于此刻灵光一闪,便故作难受的越来越戏足。

此瞬若不耍点小伎俩,非得被他那抹了蜜汁的薄唇叨叨晕了!

霍景腾面色一白,即刻伸手挽上了她的两处臂弯。

“依依,你怎么了?”

终于老实了!

“我腰痛!我得回去!”这样想来,腰身痛的还真是时候!忍不住勾动嘴角,暴露笑容。小脸低垂的紧,他必然是瞧不见的!

然,她竟被猛的抱入了怀!两只眼睛眨眨不停,这和自己原想的不一样!

“没事!没事!我抱你回去!”

不是!这…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么!

司绫衣双唇扯扯,愣是再挤不出一个字!

某处,小仙君大袖甩甩,不由得瞥了嘴角,“酸!真酸!太酸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心间次次告知自己,可转之一边,还没呆稳,就又被引了回来!“像!太像了!这个霍景腾,最像莲君大人!简直是把他那点精髓都灌入了!”遇了喜欢的姑娘,根本停不住宠溺!

不禁抖抖袖口!

“我还是去看看景旭殿下吧!”显然这里已在升温,根本没他什么事!

就说,他跟太子两个人合力,必然能消去莲子沁设下的断咒!

之后的事,让他们俩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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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白祁紧跟在后,眼看着身旁的同门都散了去,就仅剩下了她跟云天。这心里瞬时泛了颤,总觉得师父背影很凶,应是被他训怕了。

直至走回了日昃堂正殿,南宫枭才背手回头!看着两个平日里,他自认很争气,却时时给他找麻烦的徒儿,这怒意就不打一出来!

“你们两个可真是……”不禁咬着牙缝的落下重音,“太不让为师省心了!”爱之深,责之切。虽伸出指尖抖抖,却也未再落下训斥的话语。

拧眉瞥向别处,双唇微张,就仅仅道了一声叹息。

白祁一向处事冲动,知道云天在地牢中,必是要亲自进去的!他身为师父,自是再清楚不过!如此性子,亦是改不得了!

至于,楚云天!

想来,他若派去其他弟子去守卫地牢,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楚云天的确是他诸多徒儿中最好学的一个!可就是心肠太软,狠不下心来!尤其是,对女人!故此,他在寻仙大会上输给了尚卿凝,他亦没怎么责备他。

“是不是前来截走颜姿的是个女人!”

“啊?”白祁忽而呆愣,不知为何师父会曲着身子来,问了楚云天那么一句。

此刻的楚云天还在她的肩膀处,无力的撩动眼皮,看着极为吃力,又怎还会发出音色的回应。

可那神色必然是默认了!做师父的自然是瞧的清楚!

不禁又拧眉别过,气也气不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闹他也没用!

“罢了!回去好好养伤吧!”

“是!”楚云天落下颤音的回了一句。

南宫枭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帮孩子们还是太过年轻!瞬时走到桌前抚了桌面,忽而瞧到那上面竟放了一叠点心。

轻轻拿起放于唇边,浓浓的桂花香气直扑鼻尖。

嚼动两下,便将饥饿感带起。

稳稳地坐到一旁,便又拿了另一块放入嘴中。

这必然不会是白祁做的!她的那点厨艺他是清楚的。这般可口的甜品,他已是许久未尝过。

自己的伤势明明还未恢复,不知怎的,在吃了两块糕点之后,这体内就觉了真气翻腾。

这不仅仅是几块普通的糕点,还有人放了滋补之物。

所谓滋补,乃是助得修仙之人修炼功法的药物。

这个为他端来糕点的人会是谁呢?

瞬时滑动掌力,在眼前呈现镜像。

“梁子衿?”拧眉看去,并不是因为来人是她而感惊讶,而是因为,她能忽然出现在正殿之内。

究竟是如何避开守卫的门徒进来的?

她虽然在不盈阁,功法也学的不错!可也做不到瞬间转移,这般法术到底是从何学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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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黎隽心中郁闷,便拉着莫问到了一处举了杯子。

莫问无奈,这本是霍景腾该做的事,人家本来是找他讨喜酒来的!此刻倒好,居然让他来陪了。

一杯酒还未闷下去,就听青城主落了叹,那神色着实不好,像是缺了什么,正闹心的堵着。

“怎么了?你这是哪来的火气?”

青黎隽不禁憋着薄唇,落了一脸苦相,“景腾说的对呀!我就该第一刻就跟着追进去!顾虑什么呢!我跟白祁那不是早晚都要公布的事嘛!”

“要说也是!”莫问随之附和。

“我就该追上去好好保护祁儿!管他什么跟什么!管他谁谁谁!”

“对!你说的对!”

此番对话,莫问始终在助攻。都不知,青黎隽已经喝了多少杯!

迷迷糊糊的就将他的鼓励入了心!

瞬时闷下一口,提了胆子。

“走!我找南宫门尊说清楚去!”

“对!说清楚!”

青黎隽歪歪扭扭的起了身。

莫问这才发觉事情不对!

“说清楚!说清楚!我要公布天下!”甩手摇摇,瞬时回头。

只见,白祁远远走来。

“你要去哪啊?公布什么?”

第九十八章 姻缘注定

这男人一旦见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跟老鼠看到猫似的。即便酒劲上头,也能迅速消去。

青黎隽立马收回摆动之臂,放于两侧,老实的像个孩子。

白祁背手晃来,顷刻在他身旁旋了个圈,连带眼神都跟着打了转。

“祁儿,你来了!”忽而觉了一股气力窜上,当真来的不是时候,猛的强咽,落下嘻嘻哈哈。

若在此刻对着她打嗝,那可就丢脸死了。

“你们刚刚聊什么呢?”白祁两面摆眼,等待他们如实招来!

“我们没聊什么啊!”青黎隽憨憨一笑,即刻转头给了莫问一眼神。

莫问接之,转而也染了傻笑。

“我们在聊景腾跟依依呢!”

“是吗?我可听到有人要去公布什么?”昂头挺胸,落着不信。

从前在她面前如何理直气壮!这般架子的人,应是他青黎隽,然此刻却是越发的服了软!

“祁儿莫气,我一时酒意上头,胡说八道呢!”哄,必须得哄。咬着牙,压下气势。

在心爱之人的面前,男人还要什么气势!

唯落傻笑,拉扯嘴边。

白祁瞬时瞪过,两只眼睛在他脸上打转,就看着他那微醉的神情。

“知道自己是胡说八道就好!怎么好的没学!偏学了霍景腾的莽撞呢!那是你们两个该学的嘛!”

莫问在旁无奈叹气,此刻只得听之,受之!白祁师姐向来是把自己当作长辈,见谁说谁!

“是是是!祁儿说的都对!”

见二人学了乖,白祁也不再多说,仅是抬头望了望四周,“霍景腾跟依依呢?”

“你问他们两个啊~”

“啊!怎么了?”她问的还不够明白吗?他是酒劲还没过吗?无奈的摇摇头,只叹某些男人一旦遇上想不通的事儿,就会四处找酒喝!

这毛病,得改!

正当她抿紧嘴角,凝住眸光的看着青黎隽时,莫问忽而在旁侧道了话。

“景腾如今还在意我们吗?自当是守着媳妇了!”

“嗯?怎么说?”白祁不明,霍景腾向来喜欢热闹,陪着依依不假,也总该是拉着她一起凑热闹吧!

怎得?成亲以后就变了一个人?

“师姐!你没听说过,重色轻友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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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颠的回了含章宫,这样的亲密举动可是不好!万一被霍爹爹跟凝禾母亲瞧见,那不得羞死!

尤其是~那活的比他俩还年轻的爷爷!当真是坠入泥潭,翻不得身了!

“你就不能放我下来自己走吗?”无奈的抿住嘴角,此间尴尬的要命。

“那哪行!听话!一会儿就到了!”

毫无商量余地,只能由着他来!

突觉这心里,比后腰之上,还要别扭。

霍景腾一脚踹开房门,走近床边,瞬时减了速度。稳稳地将她放去,身子微微曲下很是小心。

司绫衣忍痛的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撕扯薄唇。道不出的疼,唯有自己感知。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霍景腾慌张的将一团被褥裹在了她的身上,一双手瞬时放去轻揉。担心的坐在床边,两颗眼珠都没敢挪离她的后脑勺。

想着,这般应是会暖和一些吧!

她身上穿了他的外衫,再加一床被褥。若再多一件,会不会热?瞥眼瞧去床里,却见昨夜堆着的另一张,早已不在。是娘亲拿去晾了嘛?

拧眉回神,此刻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

司绫衣将脸颊埋于枕中,越发觉了身子泛凉,应是被一点一点的牵起了体内寒气!

自己已经两年没犯过了,这一同他重逢就发作!当真是「命中注定」!

“依依你别吓我!没事吧!”手间迅速,不曾停歇。他这心里慌乱,万一真将她的寒气带出,那就只能忍受。

担心的就仅能一遍一遍的问。

半晌,司绫衣才侧了脸颊,瞥了嘴。懒洋洋的贴着枕头,甚显无力,“你能不能别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是我妻,我必须时时刻刻照顾好你!”

“不是,不是!”她想喊,奈何喊不出,只能继续侧趴撇嘴,耍着性子。

“依依,你没事吧!”这一声问来,就更加揪了心。停下手中的动作,迅速的跪去她的脸旁。

“我就让你别管我嘛!”啪嗒啪嗒珠泪滴垂,带了些许任性与委屈。

“依依,我从前错过一次!这一次,不能再错了!”

“你哪里错了!你没错!是我错了!”是她傻,怎么就掉进了家人给的圈套,硬是回了寻仙!

这两年,自己说了多少次不回来了!可偏偏,还是回来了!

好好让她做个冷面女子不行嘛!为何非得让她这般可怜巴巴的掉眼泪!

“依依!”她越是无助的掉泪,他越是心疼的难过。

好似这一颗一颗,已连成了线,像一把冰锥,狠狠的戳进了他的胸口。

他心疼的攥起她的小手,却发现,渐了凉。

“我想回镶灵城!我不要再在这里呆着!我想回家!”两只眼睛瞬时闭紧,从中挤下了最后两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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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祁依同每次,将青黎隽只送到了寻仙校场。而后,便侧了步子,换了方向。眸光难以控制,好几次利用余光扫去。

可见青黎隽回头,她就不能逢。

如今师父还是养伤期间,脾气亦是不好!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坦言她跟青黎隽的事情。免得弄巧成拙,得了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青黎隽原地长叹,“这还要多久?什么时候才可到头!”

“总会撑过去的!”莫问于一旁撩去被风吹起的发丝。两只眼睛呆呆盯瞅,虽能相劝,但他心里还不是很明白!

正所谓,不是自己的事,理解不来!

唯有静静地瞧着青黎隽在他面前,失魂的迈了步。

那背影,很是感伤。

无奈抿嘴,可惜自己没有喜欢的人!即便想体会,也体会不来!

月庭仙君在旁静看,一手在前,一手背后。表现的庄重严肃,可也要对自己所做的错事,行个纠正。

“这该改过来的姻缘,还是得改!瞧这孩子傻乎乎的模样,也不好长长久久的压着他的缘分不给!”

瞬时挑起指尖,在莫问身上划下一道姻缘符咒。

莫问送走青黎隽,转而回头,竟将自己袖中的荷包掉落。

看似无意之举,却是有仙人在旁助攻。

此间,恰逢尚卿凝行过,见了那被莫问握于掌心的刺绣荷包,忽而凝眉垂思。

第九十九章 情为债 难逃离

“您这身子应该无碍了吧!”月庭交缩袖口的踏过了门槛。

眼瞅着楚云天正于房间内,系着内衬细带。那姿态,倒真显了些许病样。

这也难怪,毕竟是下凡投胎之体,又怎会还存着太子殿下的功力。

背对着月庭,楚云天不语,依旧将眸光洒在墙上的绢画之上。

月庭几步靠近,顺着他的目光轻移。

那明着是一副山水图,实则暗藏女子画像。

而那女子,无疑是狐君莲紫沁。

“你怎么来了?”

站了有些片刻,才得了太子的回应。

月庭凝眉侧过,俯身低头,“来看看殿下的伤势!”

“伤势无碍!只是还在想伤我之人,究竟是谁!”必然不会是绫罗黑纱,此人出手迅速,在他还未来得及感知之时,便击中了他的背部。

这是落了沉思?

月庭旁侧盯瞅,刚刚是在想事儿?不是在看画念人?

“殿下你这……”

“你去帮我查来!”

伸手一扬,就把这么重的任务甩给了他。

月庭为难的落着笑,声声憨憨不减,“殿下,我是个管凡间姻缘的!不是来凡间查案子的!”

“我的话,你敢不听!”

“……”无奈绷紧,他怎么就那么倒霉!一个莲君大人还不够,这会儿又来个太子殿下!“听!我听!殿下给的吩咐,小仙岂敢不听!”

无声的点了下头,便又将眸光转向了画卷。如今,她已是不需要他的照顾了,索性借着下凡,做些自己能做的事。

魔域!经千年都不得收敛,他是该找个时机,好好处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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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南宫枭背手林间,脚下缓慢,似有心事难解,脸上正显着烦忧之神。

此刻,恰逢一道身影从对面行来,那眸中闪烁不停,亦是掺染了悲伤之思。

她瞧望了他一眼,手心微紧,本欲转头当作没有看到。却在侧身时,被他出声叫住。

“子衿!”

他的声音总是这般的好听,让她一下子就觉了全身酸麻。避不开他的人,就连他的呼唤,都掩不掉。

直到握紧剑柄的右手,被他悄悄握起。她便越发的感到胸口翻腾,眸光瞬时抬起,绕在他的脸上,久久难移。

“你怎么~好似在躲我?”南宫枭落着明知,而顾问。

梁子衿淡淡道着,“自是怕被旁人看到!”

“这里是后山,此刻还是傍晚,你未免太小心翼翼!”瞬时横过她的腰身,将她一揽入怀,薄唇缓缓贴近,与她不过两指之距。

“你……”

“你难道不是特意来此处等我的吗?”

“……”不是!不是!不是!用着自己仅剩的理智,来提醒自己。

然而,不过片刻,就被他入墨谭般的眸色,洗染消尽。

身子微微一僵,便被他轻而易举的横抱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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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绫衣忽而醒来,只觉浑身乏力。摸着自己的大头,支动半身。手下瞬时抓扯,竟感到指尖勾住了衣襟一角,

震惊的撑开眼缝,便见霍景腾正躺在自己身旁。

用力的伸手捶击,将他从睡梦中打醒。

“霍嘟嘟!你太可恶了!”绷紧牙缝的喊着。恨不得顺势下移,在他细长的脖子上咬上一口。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从前,怎么也没见他这么无耻!

怎料,他捂着胸口的逢来眸光,竟还对着她落无辜。

“怎么了?你的寒气退了吗?”

这统统都不是问题所在!最要命的是,“你怎么也上来了!”还搂着她睡着了!是有多美!

见她染了小火,霍景腾忽然觉得很有意思。不禁扬唇逗趣,“不是我想上来的!是你说冷,硬拽着我上来的!”

“……”

那两只大眼眨眨,好一副无辜!

司绫衣气的齿间痒痒。

“霍嘟嘟~”

“你俩怎么这会儿就睡了?”

“……”她正发了疯似的狂喊,突然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了凝禾母亲的声音。小嘴瞬时闭紧,再不敢任性!

霍景腾瞧着她这模样甚是想笑,可又必须忍耐,因自己还在她的身侧躺着。万一她又怒了,自己就又要受得一拳!

小依依的劲儿可是不小!如此,亦是说明身体无恙了!

“你们俩孩子也真是的!在屋里歇息也不知道关门!”凝禾无奈的摇摇头,便伸手拉扯两面木门,“饭已经好了!若是饿了就来吃!”

“知道了!”嘴上虽落着回音,两只眼睛却未曾挪开她。

直到门外脚步声离远,她就又是一击上胸。

“你就不能关门嘛!你干什么呢!”咬着牙缝的怒斥,不敢抬高声线,生怕凝禾母亲会在半路听到。

这家伙还说担心她!不知道她冷吗?

“那会儿,我一心着急你的身子,踹开门便到了床边,哪还顾得上关门!”

“你……”堵的她愣是接不上话,倒是这瞬又给了他堵人的机会。

那两只大眼珠子瞅来,连带腰身都起了半截,如此假笑怪异,着实显了杀伤力!

“你是在恼羞成怒?”

“我……”

“你脸红了!”

“霍嘟嘟!”

“好看!”

“……”完全跟他说不来话,咬着内唇,瞬时从床上爬下。整理了衣衫后,就要出门而去。

“你等会儿!”霍景腾在她身后迅速的起来,顷刻便于衣柜中拿了一件青蓝色的大氅。几步追上,披至她的肩膀。“天色渐暗,外面更加凉寒。你若要去陪爷爷,爹娘吃饭,就多穿一些。”

她还有心思饿吗?她刚刚只是想躲开他!无奈,竟又被他拽住!竟又被他的呵护感动。

“走吧!我们一起去!”他继续扬唇道着,“我知道你好吃!少一顿会心里发慌的!我怎么舍得让你饿到!”

司绫衣已经不知,自己此刻是该笑,还是该…满脸的僵持,道不出思绪。

不可接受他的好,可又躲不掉,这般是上天对她的折磨吗?

渐入夜,凉风习习。

霍景腾在她身旁紧护,伸手横过她的肩膀,扣在她纤瘦的胳膊处,瞬时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

“我~自己能走!”

“别闹!你的寒气刚刚褪去!你可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我却不行!既然娶了你,就会好好照顾你!”

他的声音,在耳旁旋绕。司绫衣心间一颤,薄唇不禁抖扯,“我说了,那不算数的!”

“我说了!你跟我拜了天地,跪了寻仙尊辈,行了喜宴之礼,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谁也拆不散!”

第一百章 重妻不怕厚脸皮

饭桌前,两眼眨眨。

司绫衣懒懒的窝在一面,一手拿碗,一手提筷,越发觉得有些僵持。

三位长辈相连而坐,方才看到他们来时,还是一副热情满满的模样,这瞬却无一开口,纷纷沉去。

“你们怎么都不吃了?”三个人同时在对霍景腾使眼色,当她看不见吗?

凝禾母亲先一刻移来眸光,顺手夹起一片菜叶入了她的碗里。

“依依,娘亲记得你最喜欢吃菠菜了!快趁热吃!今日新摘的,嫩极了!”

“还有这地瓜片,甜着呢!”

“哦!”惊讶的看着霍爹爹跟凝禾母亲为她夹菜,倒是让她忆起了七岁那年刚来寻仙的时候。

霍景腾不是不明白长辈的眼神,只是他不喜欢别人教他怎么做。自己的媳妇,他会疼!

瞬时夹了一块鱼肚之肉,放于眼前瞧了又瞧,直到把刺都挑干净。

“你们都不了解!依依最喜欢吃的~是鱼肉!”言罢,便将鱼肉放去了她的碗里,而后,从中挑出了爹娘放入的那些菠菜,地瓜片,连连放到自己嘴里,若无其事的嚼动。

在长辈们看来,那是一种孩子气的「示威」!好像在告知,他的媳妇,他自己会疼。

司绫衣呆呆的看着,不禁抿动唇角,很是尴尬。

“没礼貌!那明明是爹爹跟娘亲夹给我的!”

“你太瘦了!还是多吃点肉吧!”

若不是长辈在场,她就要扯着嗓子闹了!

霍霆总是在旁无声,做着一个观戏的局外人。

只到时机成熟之时,才轻咳音色的扬扬声,“得了!快吃吧!”

司绫衣不多言,瞬时低头动起了筷子。可她碗里的鱼肉总是吃不完,每每到了最后一口,就会见他落了筷子来。

待她抬起头来看去,便见他很是速度的拨弄自己的碗筷,装成一副若无其事。

惹得凝禾母亲,已经是绷不住的在落笑了。

脸红!藏不住的羞涩,唯将小脑袋瓜低下,恨不得垂入碗里。

半晌,忽然听得霍景腾落声,“对了,娘!我房间里的被褥怎么少了一床?”手间未停,还在拨弄。

这一刻,却似拨弄到了她的心窝。

司绫衣大眼眨眨,呆呆落思,自己还真没发现,那房间里少了一床……所,所以呢?

忍不住吞了一口,心里五味杂陈,翻来覆去。

“哦,娘亲发现那床被褥太薄,想给依依再补做的厚一些!”

“哦!这样啊!”

迅速挪开凳子与桌子的距离,预备回屋。

一床被褥,得抢!

“依依,你怎么了?”霍景腾不解,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

司绫衣瞬时憨憨傻笑,对着三位长辈一一逢去,“那个,我吃好了!有些累!想回去先休息!”

“是啊!是该回去休息的!”霍景腾转而应声,“今儿,我们入了寻仙地牢,那里的机关开启了!也因此引了依依体内的寒气。”

“那没事吧!”霍修翊担心的追问。

霍景腾立马答复,“没事没事!我已经想到,如何稳住依依体内寒气的方法了!”

那是一脸的自信!

司绫衣看的疑惑,这些年她都是硬撑过来的,连霍爹爹跟爷爷都没有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倒是这次,的确降下的很快!才短短不过两三个时辰。

“你找到好用的方法了?是什么?”

霍景腾转眼逢去,见娘亲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一看便知,是猜到了一二!还需他来说出嘛!倘若,他真敢说,依依肯定会气他!

为了自己还能分得一般床榻,必须闭紧嘴巴不言。

琢磨了好一阵,司绫衣忽然想起自己睡醒时的状况。一时羞涩难遮,唯将身子站起,准备离开。

“你们聊吧!我就先回去了!”

“哎!等等我!”这丫头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竟又让他来追!

从另一处拿了大氅,便披去她的身上,带她出了门。

此间再不回头,真是有了媳妇忘了长辈!

她本是想提前回去抢被的,怎奈霍景腾居然跟了上来!

一脚踏入房门,这次某人晓得关门了。再回头,便迎了她的对视,指尖抬抬,就点在他的鼻子上。

“你!今晚上不准跟我抢床!”任性的扯扯嘴角,于心间想了好多狠心的话,奈何,却是统统没有用上,“你若跟我抢床!我就~我就~”咬着牙,句句提醒自己要狠,要狠,“我就睡地上!”

忍不住哈哈的张了大嘴,越发觉得她这模样很是可爱!

“笑什么笑!我说的,你到底听清楚没有!”就不信,他会让她睡地上!

谁知,面前的霍景腾居然朝着她迈了步子,不经半刻,就生生的将她逼到了床边。

“你真舍得让我睡地上?”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依旧咬紧嘴唇,狠狠的放话,“这可都是你自己找的!倘若你觉得不适应,就给我休书!”

“休书?”脚下再移不得步子,便只能让身子倾去,慢慢俯下,深情相看,“你说休书的意思,是已经认为,我们的成婚算数了?”

“霍嘟嘟!”

“挺好!只不过,休书我肯定是不会写的!”扬手迅速的扯下了她身上的大氅。

司绫衣瞬时惊讶,“你干嘛?”

“你紧张什么?你难道,还想着穿着大氅睡吗?”

“……”

霍景腾抿唇忍笑,狐狸娘子太过谨慎,以后可是不好糊弄!

“你也听到了!我娘拿走了一床被褥!如今,这屋里,就只剩下这一床了!你可以不分给我!但我不能让你晚上冻着!想来,就拿它垫垫底吧!”紧握大氅一角,宠溺的落神。

转而,就将大氅铺在了地上。

司绫衣看的心疼,毕竟是他的房间,此举委实不好!

“算了算了!我让你一半还不成嘛!”反正昨夜也是这样睡的!

一天也是睡,两天也是睡!就算他大度,见不得他委屈!

霍景腾闻了她那轻柔的声线,即刻就跟吃了蜜饯般,直起了身子。

“那我就不跟娘子客气了!”

“谁,谁是你娘子!油嘴滑舌,不知羞耻!”转身窝紧床里,瞬时将被子撑开该在了身上。

霍景腾缓缓爬上床,就于她面前嘻嘻一笑,“哎!床都让我了!不如,把被子也让给我一半!”

司绫衣咬牙怒吼,“你想的美!不知廉耻!”猛的盖上脸颊,再不去凝眸看他。

这家伙,太过分!

从前,她怎么没有看清楚!

第一百零一章 矜持是女孩子该做的

月上头顶,白祁跟莫问伴步后山。时辰是不大合适,但他俩却是纯纯的师门情谊。

只因心中都落有烦恼之事,恰逢行至校场时相遇,索性一同走走。

“我在为我跟青黎隽的事心烦!你在为了什么?”甩着腰间细带,好奇的侧身问之。

平日的莫问可从不露这种神色。

“我~”莫问显了一出支支吾吾,于月下别去双眸,似生怕被灵敏的白祁师姐感知其因。

“你什么?”

话闷在心里久了,是有些难受。

很想寻人倾诉,但却不敢道出。

可眼前的白祁师姐,明摆着有的是时间跟他耗。站在一旁静而不语,但也不挪不走。

“师姐!倘若,我欺骗了一个姑娘!你说她得知了真相,会原谅我吗?”

“这得看是谁!是我的话,打你两次消消气也就算了!是依依的话,你只需拿些好吃的哄哄便可!”

“倘若是尚卿凝呢?”

“尚卿凝?”白祁顿时惊讶,想都想不到他会有什么事情,欺骗了尚卿凝!不禁撇着嘴角,冷哼两声,“那就难了!”不是想在此刻刺激他,只是她对尚卿凝也没什么了解!亦没什么好感。“你欺骗她什么了?”

莫问低头叹气,忆起送走青黎隽那时的画面,忍不住就揪紧了胸口。

那瞬,他袖中的荷包掉了,恰好被她行过看到。她虽未出声,但那双清灵的眸子,必然瞧清了一切。

她还可否想到是霍景腾放在他这里的?倘若她生了疑惑之心,那么,应是会气他吧!

这两年来,他都掩饰的很好。偏偏在这时,被她发现了,这难道就天意注定的吗?

白祁见他沉思入神,便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我和尚卿凝自小认识。”犹豫了好一阵,终是道了出来。

白祁的脸上,显然落满了疑问。

“你们两个……”

“生活的村子相连!少时,我常陪父亲出去采药,总会不期而遇,他们家也是行医世家。”

“你们俩居然还有这么一段?”

莫问向来少言,常跟在霍景腾身旁自是被那话唠衬的更为安静。从没想,他也有着这样一段故事。

白祁一面跟着他迈步,一面细细听他道来。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莫问拧眉回忆,“我们在山间分开后,我无意中捡了她的荷包。本想着,下次见面时还给她!可次日一早,我就听说隔壁村子遭了魔族突袭,据传~是藏了一件久不问世的宝贝!一夜之间整个村落夷为平地,村子里的人就跟蒸发了一般,再寻不到踪迹。”

“……这魔族,真是太残忍了!”

“因为两村离的很近,怕受到牵连,我们村里的人也都在一日内,匆匆搬离了。”

“所以,你指的欺骗,是没有与她相认?”白祁有些搞不明白,为何不认呢?怎么说,他俩也是儿时的玩伴了。忽然觉得,面前的莫问让她看不懂了!

莫问逢来目光,看着师姐的拧动眉间,不由得扯起了嘴角,“我也是两年前才知道是她的。从前,只是见她熟悉,但却没能认出。因儿时,不知对方的名字。那会儿,都还小,见面也只是开心的说笑,哪有想到去问对方叫什么!”

“那你知道是她以后,怎么也不认呢?”

“当时,景腾拿着我的荷包去玩!系在腰上,围着寻仙校场走了一圈。恰好~被卿凝瞧见。她问景腾荷包是哪里来的!”

“景腾怎么说?”

莫问苦笑,“景腾什么性子你是清楚的!随口便告诉卿凝是姑娘送的!”

“这个霍景腾!”白祁咬着牙,于心间狠狠的咒骂!

当初他可是牛气!整日在寻仙内大摇大摆的!看到哪位师妹,都会瞪上两眼!

“之后,卿凝就和景腾走的越来越近。我即便知晓所有,也只能藏在心里。”

“尚卿凝不会是因为那个荷包,才对霍景腾动情的吧?”

莫问不言,自是心中也没有正确的答案。想来,应不该仅因一个物件而动情。必是她真的喜欢景腾。

白祁此刻可是不依!

“这个霍景腾,可真是害人害己!尚卿凝原是听了颜姿的要挟接近了他!而后,再因一个荷包,将他当成了你!那这情谊即便没有,也会经儿时的情谊生得!”女人都是痴情的!

就算尚卿凝清冷孤傲,但也是个女人!

“如今,她看到我把荷包收起,虽然还没有来问,但以她的聪明…我这心里泛慌!希望,她会以为是景腾赠我的!或是我捡到,还未来的及还去。”

“你傻不傻!”自己的姻缘让给别人?“矜持不是你们男人该做的!”

虽然,她对尚卿凝没有多少好感,但见一个木头疙瘩在面前乱找借口,亦是着急!

“我……”

“你喜欢尚卿凝吗?”

“不知道!”他的脚步微停,瞬时低了头去,唇边扯扯,仅道了句,“只是欣赏吧!”

这话说来,必然是对人家有意思的!白祁听的明白,他只是因为尚卿凝喜欢了霍景腾,而把心事全全隐瞒了!

“行了!这事儿,越闷越难受!还得想着解决!倘若你想让她不生气!须得主动承认错误!”

“可我……”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不开窍!榆木脑袋!”自己的事情就够糟心的了,没想到他的事情还糟糕!

眸光转转,本想寻个别的事情来聊聊。却忽而看到一方起了亮光。

那是,凝动功法所出的灵光!

“坏了!”白祁薄唇一咬,心中即刻颤起。因自己之前撞到过,所以顷刻便猜了清楚!

“什么坏了?”莫问不知,还在一旁呆看,亦是望见了前方亮光。

白祁这瞬已是伸手推了他的胳膊,嘴中连连道着,“快走!快走!”

“走?”莫问依旧不解,她这情绪变的有些太过速度!

反身没走几步,就听得后方传来了声音!

“你们要去哪?”

“……”白祁拧眉回头,瞬时憨憨傻笑。

莫问随后转身,在看到来人是南宫师叔以后,便俯身行了礼。

只见南宫枭扯着两处外衫领角,大步靠近。薄唇紧抿,眉头皱起,“你们两个,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后山来做什么?”

“我们~”莫问觉出了不对,这个时辰的确不好。

南宫枭着实气愤,这女徒儿就是不省心!

不是跟霍景腾,便是楚云天!

这会儿,又成了莫问!

看不住了!

一个女孩子不晓得矜持吗?

第一百零二章 此情谁知

轰离了莫问,南宫枭便带着自己不省心的女徒儿回了日昃堂。

此刻,除他师徒二人外,应都已回房休息。

白祁跟于其后,目光紧盯师父脚步。他快则快,他慢便迅速慢下。时时保持距离,才能得以安全。

抬眸看着师父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前,那侧身而坐的架势,显然露了满满的不悦。

“师父!这天儿也黑了!您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嘴上乖巧的撇动,心里却在挤弄掰扯:哪来的那么大精神!

两眼一夹,很是无奈!看这情形,无疑,又要挨训了!

“休息什么!我还没好好训斥你呢!就不能让为师省点心吗?”此番怒火的起身后,便走来围着她转了小半圈。双唇瞬时扭扯,“那傻乎乎的莫问,你也能看得上?什么眼光?”

果不其然,师父抖袖指来,瞬时点在了她的额角。

白祁侧步挪开,心间落满不愿。不禁扭扯嘴角,低头喃喃,“自己为老不尊,还想着来管教徒儿!”

“你支支吾吾什么呢!有什么话,大声说!”

白祁依旧撩眉扯嘴,“我哪里敢说师父的不是!”

“怎么?你还想说为师?为师有什么能让你说的?”一瞬弯腰,一瞬抬起。看这架子倒像个长辈,只是一想起他做的那事儿……哎呀~

有什么也不能说啊!说了,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打么!这般想着,便晃动了几下腰身,还瞬时扯了两次眉毛。

“我在说你呢!你有没有一点做了错事,承认错误的态度!”南宫枭再次落话,看着眼前被自己宠坏了的女徒,管也不是,闹也不是!

就因如此,才宠成了今日这般。

“有有有!”

“你这是什么态度?”

态度?已经极好了!无奈的拉扯嘴角,再不出声回应。

南宫枭唯落一声长叹,罢了!天也晚了,自己也累了!姑且放了她!

摆摆手,便示意她从眼前消失!

白祁得了令,自是不敢耽搁,顷刻就转了身子奔离。生怕他一个反悔,扬声把她叫住,若再训上一会儿,她可真就受不住了!

小跑行过楚云天的小院,瞬时就又退回了几步。眼瞧着他,竟坐在石桌前静静落思。

月光下,衬的他神色沉重,似藏了什么难解的事情。

看了半天儿,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白祁不禁扬手拍额,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竟还在这里瞎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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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纸窗照入了屋内。

司绫衣轻揉双眼,而后,便将掌心拍了去。顷刻,就又感觉到了指尖的衣衫褶印。

惊讶的撑开眼逢,眸前依如昨日状况。自己居然又于霍景腾的胸口处睡着了。

肩膀之上,还扣着他的手掌,自己竟是如此贪恋他的怀吗?

忍不住扬起头,将眸光移去,静静地瞧了许久。心里越发的变了慌,扑通扑通乱跳不停。

这样的怀抱,容易让她上瘾,她必须尽早挣脱。

轻轻抬起一些,看着自己的丝发垂至在他的胸口。颗颗珠泪顺流而下,沾落衣襟,润染湿痕。

她绷紧情绪,慢慢吞回泪水。而后,便早早的下了床去,想寻一处清净的地方,好好缓一缓。

独自一人行于寻仙校场,脚下步子轻轻。此间,还不到练功的时候,大家应还在休息。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山一角。

这里,是她儿时常于霍景腾相约而来的地方。如今,瞧着~依旧熟悉。

静静地,她将双眸闭紧,站在湖边的青石上,感受周边来去的清风。

渐渐地,就吹干了她眼角的泪痕。

“没想到,你也起的那么早!”

身后传来的声音甚为熟悉。

司绫衣缓缓回头,便看着尚卿凝迈步走来。

她想说什么的,只是不知为何,音色于喉咙处绕了好多圈,也没能出来。

唯落一张小嘴张张合合,很是尴尬。

“一直很想找你说清楚的,却始终没有机会!”尚卿凝再次扬声,已是走到了她的身侧,眸光转来,很是感伤。

“你想跟我说什么?”

“其实,霍景腾从一开始,心里喜欢的就是你!”

“……”

“他看似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不懂!”

司绫衣听不明白,当初,他选择不送她,不就是因为选择了尚卿凝吗?又怎会,早早的将心思,放在了她的身上。

“他是喜欢你的!”这也是于她心中,旋了无数次的告诫之语。

尚卿凝却依旧在她身旁摇头,“从很早以前,他就把心思放在了你的身上!难道你从没有发觉吗?”

“……”

微风吹拂而来,渐渐挥动起她的裙衫。清晨的天儿有些冷,但她竟忽然感知了丝丝暖意。

“当初,他没有送你离开!是因我,在旁设局。”轻转身姿,将眸光洒去湖面。对他存有愧疚,对她亦落歉意,“那会儿的景腾,还没有察觉喜欢你!他只是感到自己变的很离谱,会经常在你身后跟踪!还不愿让你和其他同门师兄弟走的太近。譬如,你与楚云天。”

“……”两只眼睛呆呆闪烁,不由得将掌心握紧。身子似落了僵,朝湖面移去的速度亦变了慢。

“我告诉他,倘若再这般下去,你定然会恨他。人都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不该圈于眼前,纠缠不休。如此,对身边的人,都会落下伤害。”忍不住扬唇浅浅,“他居然傻傻的信了,将对你的疼惜,当作了一种病状!生怕你会因此恨了他!故而,他才选择不去送你!远离你!我便趁机和他坦白爱意。”

她忽然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事情来的太过迅速,她该如何面对?两只眼睛呆呆扯动,晃晃来去,茫然无措。

尚卿凝转而侧身,再将眸光对于了她。

“之后的事,想必你已经知晓!扮成我师父的颜姿出现在后山,依计抓到了我和景腾!景腾为顾及我的名声,便答应与我定下婚约。颜姿此计不过两为,一为拆开你们!二为夺取霍景腾的命!”

“为何?”她颤抖的逢着,手间更加绷了紧。

“颜姿是你的姨母,不愿你如你的娘亲一般,被凡人辜负。这一点,她已是在喜宴之上说清楚了!至于霍景腾的命~乃是因为,只有他出了意外,仙尊才会取出仙石来救他!”

“……”

“和你说出这些,只是因为我心里愧意难消!有些事情,终要面对!我既已回头,便是弥补一件,算得一件!”

“……”

“希望你跟霍景腾能够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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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忧忧之思

看得清,她那眸中的闪烁。她知道,她所道来的祝福是真心的!

而有一件事亦是真实存在的!

直到她浅笑转身,渐渐走离。

司绫衣终是忍不住道了声,“你对他的爱亦是真的!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在这两年内,护他安好!”

尚卿凝转而停步,于原地却未曾回头,似生怕被她看穿般,仅是背着她,扯了几下唇角。

“依依,你把人想的都太好了!你怎知,我没有下过手!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

“这个世上,爱人的方式的确有很多!但像我这般的爱一个人,不值一文。”

“卿凝……”

“生命有时是最为短暂的烟花!也许在你还在感知幸福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悄然消逝了!”不由得仰头望天,似能够看到家人投来的微笑,“好好珍惜身边的人,莫要因错过,而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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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腾醒来后,发现她已不在身旁。瞬时,就感到了心内慌慌,平复不得。

猛的翻下床,离了房间,围着含章宫跑了好一圈,却终没能瞧见她的影子。

不禁敲打上自己的额头,恨自己为何睡的那么沉。倘若她真的再次消失于他的身旁,他又该怎么办?

刚刚还是微风吹拂的晴天,顷刻就落了小雨滴滴。

“景腾!你干什么呢?下雨了,不知道打伞吗?”

“娘!你有看到依依吗?”他着急的追了两步,出声问道。

凝禾母亲并不觉事情严重,只是看着儿子的神情,越发想笑,但却还需忍耐。

“依依早早的就出门了!应该去校场转悠了吧!对了,她走的时候没有带伞!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儿子抢了手中的纸扇!看着那奔去的身影,只得无奈摇头,“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亲!早这般不就好了!那还能出现这么多乱子!”不禁又点了头,“嗯,就该让依依好好治治你!”

霍景腾围着寻仙校场绕了一圈,依旧没有她的影儿!问了好多同门也都说没有看到!

心急之下,便想到了存落回忆最多的后山水境。

大步奔去,终见她于湖边傻傻的站着。心里的这股翻腾也瞬时降去,但却没过多久,便又提了疼劲儿。

虽是小雨滴垂,可时间久了,亦将她的发丝淋了湿,肩膀上的衣衫也已渗透。

“依依!”从后方大声的唤着。

司绫衣闻声心颤,转而回望。看着他正于雨中奔来,耳畔全全是他踩溅地面泥水的声音。

眸光顿时变了湿润,已不清楚是小雨滴垂,还是泪痕沾染。

他迅速的跑来身旁,毫不停息,不给任何平缓余地的将她拥入了怀中。手间纸伞轻轻滑落,唯将她清瘦的身子越抱越紧。

“你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我走~”轻轻的道着,似因撞击在他的胸口处,而变的身软无力!又似因感知了他的心跳速度,而朦胧的听不清音色。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此刻,她都只能这般,被他抱着,疼惜着。

他用力的抱紧,似要将她揉进心窝。薄唇并起,好一阵痛忍。

“你答应我!再不能一声不吭的跑开了!我会害怕!我真的会害怕!”

“……好。”

才发现,他已成为了她的一缕执念。

经历千世万年都无法改变!

只要他不放,她便逃离不掉!

此间,原是寂静一片,忽而一瞬,却听得连连震荡。抬眼望去,便瞧了那闪烁不减的灵光。

“山间,为何会有异样?”司绫衣惊讶的拧了眉,于他的怀中撑离。

霍景腾恍然觉了一股失落,但还需保持稳重。薄唇微微扯起,“我们过去看看?”

她听言,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被吸引而去。

殊不知,霍景腾已是起了愤愤的小情绪!究竟是谁,打扰了他们这么美好的相处,必然要前去好好算账!

赶到时,尚卿凝正在拼命的抵抗,长剑凌空挥舞,已是使出了尽数招式。

霍景腾与司绫衣拧眉瞧去,眼前个个穿着黑衣,着实熟悉。这身行头,他们早在两年前青黎城被突袭时,就曾见过。

“我是不会让你们把我弟弟带走的!”尚卿凝横剑阻挡,以自己血肉之躯,顶住突袭的魔功。

霍景腾正要上前,便见另一侧飞身落来了楚云天,而自己身后,则窜出了莫问。

他们二人同时赶到,挡在尚卿凝的前方,预备作战。

“你快去啊!”司绫衣伸手推了他一把。

而他,顷刻间,竟又退了回来。非但不去,还离着她更近了一些。“不行,我的责任是保护你!唯有保护好你,才有资格去保护别人!”

“可是……”

“有云天跟莫问出手,你还怕什么?我们暂且静观!先弄清他们的实力。”

司绫衣默默拧眉,于心间稍稍平缓。想来也是,盲目的迎战不是最好的制胜方法!最重要的,是看清来者的实力。

莫问凝聚功法,左右挡阻。楚云天则甩起长剑,凌空刺去。此状看来颇为配合,应是无需他前往相助。

然,一方才刚刚化作黑烟散开,一方就又迅速显现而出。

霍景腾将眉头紧蹙,顷刻放下盘于胸前的手臂。

“依依!你在这不许动!我去帮帮他们!”话音微落,扬手甩出了袖中折扇,瞬时撑开于头顶,划下一道护卿灵光。

见他摆袖奔去,司绫衣越发的入了神。从前的霍嘟嘟终是长大了,知道遇事不冲动,谨慎探知了。

同门三人合力抵抗,尚卿凝转而奔至弟弟身旁。伸手扶起,神色凝重。此刻的男孩已是白衣润染,到处都呈血迹斑斑。她无助的抱紧,颤抖的落着哭嚷之音。

一道磨光劈来,于三人之间划下重击。

小雨微停,泥地湿滑,瞬时显了一条蜿蜒无止的长坑。

霍景腾拧眉抬头,转而又凝聚功力。

来者应是魔族的一个大人物,瞧他的穿着,就和其他小魔头不一样。

瞬时挑眉示意,对着莫问,云天一一落去,此刻必然不能掉以轻心。

“莫问,你去保护卿凝!我跟云天先来与他较量一下!”

莫问顿时点动额头,转瞬退至尚卿凝旁侧。见她眸中含泪,亦泛了丝丝恐慌。

他清楚,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对她有多重要!

司绫衣在旁紧张的盯看,于灵障下不停的扭动身姿,恨不得即刻冲出,于他们并肩作战。

几经对抗,楚云天终是捂着胸口退了步去,亦是清楚的感应到,在寻仙地牢中伤他的,便是眼前这个魔物。

第一百零四章 魔将突袭

霍景腾觉出情况不妙,来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挡。必然早有准备,是打定了主意,要劫人离开。

此刻,尚卿凝正环着家弟,泪眼婆娑。莫问一旁守护,总是会被她的哭声所引,静静地回过头去瞧看,那眸光中显着怜惜,只是,话语绕喉~道不出。

黑衣披风下的男子不落面容,仅现一双戾眼闪烁来回。瞬时前行几步,对着霍景腾盯瞧甚久。而后便转去一旁,看了那神扇下,正挣扎欲出的司绫衣。

脚步斜迈,凝神聚中。

却顷刻被霍景腾挡住。

他将眉间揪紧,摆动双臂袭去。刚刚那眼神,让他觉了不舒服!莫不是要将他的小依依一起带走!

他必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半空交战,划过数道灵,魔之光。霍景腾挥动掌力行出法术,对方不甘示弱瞬时凝聚魔功抵御。

此刻,司绫衣还在扇下拍打屏障,着急的看着眼前之景,生怕他会受到一丝危险。

奈何,不论她如何呼喊,屏障外都是听不到的。

很快,局势就分出了上下。没了玉骨莲云扇的霍景腾就如少了一条最有力的手臂,从起初的强攻,便做了退步防御。拼尽全力的抵抗,狠狠的盯紧对方。

他不能输,不能在这一瞬被击倒。他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绝不能让对方如愿!

黑衣魔将步步逼近,转瞬于掌心内,幻出一柄弯月般的利器。

司绫衣惊恐的瞧望,这一刻,似隔着屏障,都能听得那刺入胸口的声音。血色溅出,很快便将他的外衫润染。

“霍景腾~”她如疯了一般的摆动起袖口,于此瞬幻出狐尾,甩至头顶。

天边忽而卷来一股黑烟,瞬时凝于霍景腾和魔将之间。看似是在帮着魔将对付霍景腾,实则,给了霍景腾后退稍缓的机会。

与此同时,楚云天已于旁侧袭来,挥动掌力击向了打伤霍景腾的魔将。

莫问本想去帮忙,却忽听身后传了咳声。他只好先回头,为尚卿凝的弟弟医治。

两方都在交战,久无喧嚣的寻仙山下,越发的变了混乱。

霍景腾强忍着痛处,挥力挡御。脸上已成浅白,斗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即便秋风习习,也未能将其顷刻消去。

司绫衣终是在这一瞬,破了他的屏障。双臂摆于胸前,飞身袭去。不过片刻,仅此一招,便将对方制住?

她惊讶的看着手背,竟是想都未曾想过的结果。自己居然击在了黑衣魔将的胸前,还使得他吐出了口口鲜血。

滴滴而落,一直流到他的脖颈。

拧眉抬头,却忽而觉了那双眸子,甚为熟悉。

黑衣魔将退后几步,不禁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处,扬手捂去,感知疼痛。

另一处的魔将,在瞧到这一幕后,很是气愤的绕过了楚云天。脚下滑动,迅速袭来,手间顷刻幻出弯月戾器,旋行逼近。

霍景腾伸手拽扯着司绫衣的衣袖,将其护在身后。那戾器越飞越近,转瞬却被飞来的南宫枭挥掌击落。

可怜了那把玉骨莲云扇,本是快速的旋来护主的!却偏偏,被旁人占了先,只好乖乖的回了主人怀里。

于其后,岳览星飞身降至一旁。二人依旧互看不顺的瞥了对方一眼,发现寻仙门外的异动,他俩都未曾耽搁的到了这。

可每次,师兄都比这师弟慢一步。

“云天,你没事吧!”

南宫枭向来护徒,虽将眼神落在了前方的魔将身上,但还是不忘开口问一下他。

楚云天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紧紧握拳。在听得师父的关心时,倍感亲切。

“徒儿没事!”

“敢伤我南宫枭的徒儿!今日便让你们有去无回!”

岳览星白眼一番,甚觉他的说词不对!瞬时扭动嘴角,狠狠的对着一众魔徒补了一句,“敢来我寻仙撒野!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两位门尊出手,他们几位晚辈,必然是能安心了。

只听得,霍景腾咳了一声。瞬时,就牵动起了她的思绪。司绫衣移近他的身旁,泛着担心的瞧了他。

薄唇抖抖,亦不知该问他哪里疼痛。总觉,他浑身上下都有伤处,只是在刻意落笑硬撑。

“依依,你别害怕!我没事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从她的眼神里,便能瞧到她对他的关心!无需言语,无需任何举动!

泪水无声滑落,顺着她的眼角染湿脸颊。两只小手于他的臂弯处紧了又紧。

直到,霍景腾在她面前,忍耐不住,浅笑的闭了眼去。

她也于此刻,同他无力的跌落在地。

本是一件打好了算盘的事!却被这几个小子给破坏了!

一方黑衣魔将拧眉退步,静观战局。

眼下,自己的兄弟还受了伤,再纠缠下去,亦得不了什么便宜。

瞬时,奔于另一黑衣魔将身旁,将其拉扯着化作浓烟旋去。

岳览星抬头望望,顷刻停在原地拍起了外袍。

“还不追?”南宫枭侧眸给了他一眼。

哪知,这师兄已是没了追赶的意思。

“几个魔域小徒!师弟一人便可!”

南宫枭瞬时扭紧双唇,于心间咒骂:每次都是这样!都少年了!还是不改!

“也是!师兄肥壮,奔行不易!那就我自己去吧!”转而甩动长袍,煽起愤意。终旋作一股青烟飞去。

楚云天快步行至霍景腾身旁,帮着司绫衣将他扶回了含章宫。

岳览星并不是不愿去疼自己的徒儿,可见他在旁侧如此认真的医治病人,他也就不打扰了!

挥挥衣袖,离了这一帮年轻人!再多待下去,怕是会被当作空气!

莫问帮着少年输了真气,暂时稳住了他的经脉。然他身上的症状颇为奇怪,还需进一步观察。

“你别担心!他没事!”此刻,不忘安抚身旁的尚卿凝。

卿凝已是盯瞧了他很久,双唇亦颤动了好一阵。似有一句话,旋在喉咙,未能道出。在听了他这番劝解以后,越发的觉了熟悉。

“你等我好好为他看看!我定能帮你治好他!”

“我信你!”

“……”

“因你从没让我失望过!”

……

南宫枭奔至林间深处,却未瞧见黑衣魔将。于原地来回张望,瞬时感觉到一方动静。

他将眸光瞥去,本已做好了迎战。然,却在这一刻,看到了那个甚为熟悉的面孔。

“青璎?”

第一百零五章 重新来过

她于一股白烟中,飘动而来。双眸虽闭,却能让他感知到呼吸之气。

南宫枭惊讶的看着那张脸,竟同二十二年前一般,未有变化。裙衫是她喜欢的青色,发钗是他当初赠于她的礼物。

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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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天将霍景腾扶回了含章宫,旁侧的小丫头一直忍住呼声的哽咽,如此更为让他心疼。

本是想送他回来就走的!

却在此刻,迎了她那哭过之后的干涩声音,“云天哥哥,谢谢你!”

“……”背对于她,不敢回头。爱过,便是刻入心间过。即便狠心的划去,也终成一处旧伤。不禁深深呼吸,缓去思绪,“不用!我跟景腾也是多年的好兄弟!见他受了重伤,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如今~我也没办法帮他!”避去自己的伤势不说,只是不愿她多流露一份担心。

可小丫头向来聪明,又怎会不知。

“你的伤?”

“不要紧!休息一日便好了!我就先回去了!”过了两年,他面对她的话少了很多。就连相见,都刻意避掉。

不是怕某些人误会,而是怕自己放不下。脚下迈行,迅速的离了房间。

留下他们夫妻二人,慢慢独处升温。

顾不上自己身后翘起的小尾巴,她将双眸不移,直勾勾的盯在他的脸上。想着,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然而却等了很久,等到,她将自己的泪水擦干,伸手扶他坐起,决定用自己身上的灵力,为他疗伤。

霍霆忽而踏门而入,看到她正旋动双臂。面色一绷,瞬时挑指挥来法术,将她阻止。

一边背手行来,一边感叹道之,“自己都护不好!还想着救人?”

司绫衣侧倒在床榻之上,伤痛的难动。小嘴微微撇起,忽觉自己很是没用。

不知何时,霍爷爷已是走到了身旁,正俯身训来,眸色凝重,“你这小狐狸,不要命了是不是!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从进来时,他就感应到了她的虚弱。

司绫衣自然清楚霍爷爷所说,那把霍景腾的神扇,威力无穷。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其冲破。而后,便又拼尽全身功力,给了黑衣魔将一击。

这会儿,霍修翊同夫人也都匆匆入了房内。眼看着两个孩子,一个侧卧床上显落无力,一个屈身坐在床上昏迷未醒。

当真是叫人担心!

凝禾母亲快速的走到床边将司绫衣扶起。

她两手发麻,颇为无力。

凝禾大怒,瞬时回头嚷起,“魔族都跑到我们寻仙来了!还伤了孩子!你这做爹爹的都干什么了!”

“……”他在干什么?他正在同父亲商议镶灵城的事。

故此,霍霆在旁也显了难受。日防夜防,终是要准备这一战!

“依依,你感觉怎么样?”凝禾母亲再次回头追问。

司绫衣仅是撇着小嘴,摇了摇脑袋,因这一刻,心里装的都是他。

“我没事!爷爷,爹爹,你们快看看景腾吧!”

这瞬,才想起儿子!才想起孙儿?

霍修翊迈步床边,在父亲后方静待。

霍霆扬手挥动功法,于他身上旋行。

半晌,听得霍景腾轻咳了一声,她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霍景腾睁开双眼,抬眸看了看身旁。

“依依呢?”

凝禾母亲拧眉撇嘴,“在你身后呢!”眼睛都还未睁利索,就开始找媳妇了!

霍霆转而收回法力,故作没听见的侧了身去,在心里正找着话语想跟自己儿子说。

不禁撩动了几下眉头,倘若真把孙儿的话入了耳,那真是受不得!

“修翊!景腾胸口的伤,乃是魔域戾刃所致!旁人被其刺中,定是必死无疑!然~这小子体内竟有魁灵双绝~魁绝!”

“……”霍修翊双眉紧揪,从前可没发现这些!这小子身上还有多少奇事?“怎么现在才发现呢?”

“魁灵双绝本就是用来对付魔域的!自是一种神功,藏匿其身体里,不遇危险,不问世间!”

凝禾母亲瞬时笑起,“依依,这下你可放心了!景腾啊~福大命大!没事!”

没事?

他忽而晃动起眼珠,也不在意旁侧有家人,顷刻后倒于娘子怀里!

“哎呦!我这胸口难受!感觉浑身没力气!”

司绫衣呆呆眨动睫毛,瞬时就又慌乱了起来。

然,此刻在旁看戏的家人,可是瞧不下去了!又不好戳穿他,索性,让他俩增进感情吧!

“行了!皮肉之苦是得几天!好好养着吧!”凝禾伸手拽紧夫君的衣袖,生怕他不给儿子留面。

三位长辈一前一后的离了房间。最为看不下去的便数霍霆了!自己已是那么大岁数了,着实瞧不得!

“你到底怎么了?爷爷刚刚都为你治了伤,怎么还是疼呢?”

“不知道啊!就是不舒服!得好生休息休息!”这般道着,便闭上眼睛,感受~在她怀中的幸福。

“那你就好好躺着!”说罢,便要从他身后挪开。

霍景腾哪舍得让她逃,顷刻就叫出了声,“别动!这样就挺舒服的!”

是挺舒服的!脸上的表情已是显露无遮。

司绫衣这才瞧出,他是有多欺负人!

瞬时,起身站到了床旁。静看某人迅速倒去。由于没有枕头在下,后脑磕在榻上可是听了响。

即便有被子垫着,应也落了疼痛。

霍景腾只好伸手抚头,无奈自己的小阴谋,就这么快被识破了!

“我看,你就是好了!就是不疼了!”她气愤的嚷了声,本要转头离开。

却被他伸手扯住,迅速的拉到了怀里。

司绫衣倾着身子,抬头与他逢眸。忽而觉了心中颤动,牵引眉心红印闪烁。

同方才担忧的状况不同,此刻,似有千只小虫在她体内排排奔走,好生不舒服。

他扬指挥来,在她的眉心轻点。

“这里,忽然觉得很熟悉!好像很早很早以前,就看到过!什么时候呢?”

司绫衣薄唇微抖,“在~两年前,魔族突袭清黎城时!”

“不!”他肯定的道之,眸光仍于她的脸上游走,“还要早!似相隔了几世!”

“……”

“依依!让我们重新来过可好?”

“……”

“岁月从不等人!我不希望,我们再次错过!”

“可……”

“不论前方落有多大的险阻,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定能渡过。”

第一百零六章 姻缘转

他将额角滴垂,渐渐贴近。

司绫衣深深呼气,一口旋至喉咙。两只大眼呆呆眨动,挪不得,逃不掉,便任由他放肆的戏弄。

然他,却仅是让双额紧挨。静静地闭去眼睛,感知相伴的喜悦。

半晌,才满足的抬了头。低着眸光,在她的脸上游走。

哪知她小嘴一撅,瞬时拧了眉。

“你~就~”这贴额的纯情方式,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嗯!“学乖了!”

“看你这样子,是有些小失落?”

“我哪有!”赶忙回去,眼神却慌张的退下,只因瞧到了他眸光中的灼热。

这心里着实翻腾,似有什么危险在步步靠近。瞬时后倾身子,被他搬到了床内。

霍景腾侧腰俯来,两只眼睛依旧死死盯紧。

“我怎么能让你失落呢!自当事事哄你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你~赶紧起来!你压着我小半儿的身子,我不舒服!”扭扯着,想要挣脱,奈何却被他按的无法挪离。

霍景腾将薄唇上扬,越是看着她羞涩的挣扎,便越是来了兴致。

男人都为如此,虽做不得强迫所爱,但却很喜欢看她们羞红的小脸。

“别闹!就一下!”

“霍景腾!如此青天白日,须,须得稳重!”红彤彤的脸颊即刻绷紧,话音凶凶予以劝阻。

可惜某人根本不听话!

“青天如何?白日又如何?你是我妻,这是我屋!还怕被人瞧见嘛!”

“哎……”

“你衣服破了!”

冷不丁的听他冒出这么一句,司绫衣很是纳闷,低眸间余光扫扫,也未曾瞧见破口。

“哪有!”

“在这呢!”

猛的一拍,抓扯狐尾。

司绫衣心窝一颤,瞬时羞红,“霍景腾!你……”

“衣服不破口,狐狸尾巴怎么出来的!”

唇齿间无声扭扯,好一阵咒骂。

见他强势靠近,唯有紧闭双眸,“霍嘟嘟!”

眼瞧着就要贴上,忽听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你俩是要借着受伤,睡个回笼吗?那也得把早饭吃了!”凝禾母亲无奈敲打。

年轻人就是精力充沛!都不记得吃东西了!

到嘴的狐狸肉就这么飞了!

霍景腾哎呀呀的起了身子,很是不情愿的下了床榻,走至房门处。

司绫衣侧眸盯瞅,突然觉得很是有趣。

凝禾母亲也不进屋,看着儿子推开了门,便伸手将托盘甩给了他。

“拿好了!吃完以后就放桌上吧!晚些我过来收!”

“知道了娘!”

母亲走后,他便抬腿踢上了房门,而后走至桌前放下。抖抖袖口,不禁唤道,“过来呀!再不吃,可就要到晌午了!”还真觉得肚子饿了!跟一群魔族小将打了那么久,又费体力,又费精力的!可得好好补补!

瞬时坐在桌前,弯下脑袋闻了闻,这味道,简直是香气浓浓。

伸出手臂,兴奋的摆好碗筷,再把菜碟从托盘中取至桌上。搓搓手,准备进食。

司绫衣抚着自己的腰身,缓缓从床榻上起来,一面走着,一面扭唇无奈,“就不能先帮我把尾巴去除吗?”她是个人!做了十九年的人!突然甩出来一条红尾虽不可怕,但却很不习惯!

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到底要让她如何?

霍景腾转而瞪来,见她的模样只觉可爱!

“挺好的!挺顺眼的!”

“霍嘟嘟!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嘴撅起,又让人心疼!

霍景腾不禁撩眉晃动,“方才你怎么也没叫爷爷,爹爹帮你去除!”

“……”司绫衣大气一提,愣是将话堵在喉咙口,没能出来!还不是因为他嘛!都在关心他,就连她自己,都把自己给忽视了!

“让我施法倒是也可以!只不过~现在饿了!得先补充体力!”

“行!”这个字咬的颇重,连带拐了音儿的拉长!大袖扬扬间,便走到了他的旁侧坐下。

霍景腾憨憨一笑,挑眼示意她先吃!

司绫衣眉间一动,转而也翘起了狐尾,就在他的后脑勺处拍拍三两下!

霍景腾正托起碗筷准备吃饭,瞬时觉到了她的调皮,就迅速的抿了薄唇,侧眸挑眼,“过分了!怎么能欺负夫君呢?”

“谁说你是夫君?哪来的夫君?谁的夫君?”

霍景腾听音儿不急,却将左手掐至她的脸上,“我说,我是你的夫君!命中注定送到你身边的夫君!你的!你的!你司绫衣的夫君!”

“痛痛痛!”这哪里有一点点的惜玉!

顷刻放手,回正身姿,“好好吃饭,别逗!”

“我看你是好了!伤处不痛了是不是!”摸着小脸,撅嘴嚷嚷,“一点不像养伤的人,居然还想着欺负人!”

“伤口痛与不痛,并不是问题所在!”

“那什么是问题所在?”

“问题所在乃是~不论我受多重的伤!调戏你的力气还是有的!这是夫君~应显的本份!”

“霍嘟嘟!”厚脸皮!三句不过,就变的不正经了!

尤其是那两只放光的大眼睛,是想把人给盯死吗?手间一激动,便捶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只听得一声窝痛。

司绫衣紧张的盯瞅,悔恨的咬了薄唇。

伤处牵连,她打在他的肩膀,竟让他的胸口落了疼。

瞬时抚去,担心极了。

“对不起啊!我没控制住!我下次不会了!”

小手忽而被他紧握,她抽了两下,感觉根本抽不动,就不再撤离。

“没事!被你打几下而已,没那么娇贵!”

“……”

“快点吃饭!不然,我可就亲自喂你了!”

这瞬的司绫衣虽无声落,却极为听话,小嘴抿贴,转而回正,轻轻拿起碗筷,开始往嘴里添食。

霍景腾忽然觉得,看着她吃饭,也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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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将尚卿凝的弟弟背回了她的住处,一连运作功法,在少年的身上旋了好几次。查了他已无大碍,才缓缓收了手。

“他没什么的!除了体内还有注入的魔性,再无其他症状。但这魔性,还需尽早清楚!”

“谢谢你!”尚卿凝眸中泛泪,呆呆的瞧着他。

然他,却并没有直视,仅用余光扫了她,而后便侧了身去,准备离开。

“莫问!”她忍着泪水,强咽吞回,“为什么?你不同我相认?你知不知,我一直以为,霍景腾他是……”

“但求凡事问心!不需多言解释!”平日里,本就少开口。这会儿,也道不出什么。即便很想多说几句,可自己的嘴,就是笨。

第一百零七章 做人的本份

尚卿凝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傻傻听了狐媚的话语不说,竟还把人给认错了。

她承认,自己喜欢上了霍景腾,但这份喜欢,本就是建在童年情谊上的!

如此,又让她怎么面对?

莫问走后,她便趴在床前静静地守护弟弟。腮前两处湿润,好一阵才绷回。

门口处,忽而落了脚步声。她收敛思绪,拧眉瞧去,瞬时见了自己的师父。长袖挥来,步步临近。而她的掌心内,已是托了仙石,不知她是如何同另外几名尊辈说的,此刻竟真的来帮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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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的后山,传来了舞剑的声音。众多寻仙弟子都以为是哪个门的门徒在寻地修炼。

怎知临近时,却发现,是日昃堂的南宫门尊在此处凌空摆舞。

那眉梢处颇显忧伤,似有什么解不开的痛处,沾染神思。

直到,来去的门徒散去。直到,黄昏已过,月照周山,他依旧在此间独自狂舞。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累,更不愿收手停下。

远远地,轻衣飘过,在秋夜的冷风中,甚显单薄。她慢慢走来,在他的旁侧歇下,只是静站,不曾再去靠近。

本想待他停下以后,本想待他亲自迎过。

可却,终是又一次的失望。

他是停了,也踏碎步而来,可竟是清冷的擦肩,半句不落。

尽量控制自己的泪水不流,绷紧手中的剑柄,咽下悲痛。

如今,她已不清楚,他们之间算什么了!是真心的喜欢,还是,别的什么!

自己何时变的如此轻贱,竟只能等着他来招之,挥之?

“子衿!我忽然觉得!我们这般长久下去,并不是一件,容于天地的事情!”

“……”他忽而回来,就是来同她说这些?

努力缓去思绪,慢慢回身。她不要糊里糊涂,她要亲眼瞧清他的绝情。

“你该离开我!”

“我只想问!你我,怎么就不容于天地?”字字咬扯,在齿间摩蹭。

南宫枭拧眉晃目,再不逢去。本就对她毫无情谊,仅是一时的欺骗,可为何见了她这般神情,亦会心间揪扯!

想来,是因亏欠。

好好地一个姑娘,却被他的一时冲动,一时兴致……这件事,是他做错了!

“子衿,就当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行吗?”这话,从自己喉咙里道出,都觉得颤。从前的南宫枭可不是这般挥手难斩,如此容易的被情带动,哪里还像他!

此刻,究竟是怎么了,既想着离开,又落了疼惜。

梁子衿不迎话语,仅是绷紧身姿的站在远处。直到他,再难寻落话语,无情的转身走离。她才将泪水滴下,迅速的润湿脸颊。

“南宫枭!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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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宫小院里的夫妻正环抱着彼此熟睡。

司绫衣先一刻醒来,不禁又羞涩的红了脸颊。晌午吃过饭后,他说要休息,奈何一个人睡不踏实,便找她讨要了甜头!

见他还是个养伤之人,还哎呀呀,厚脸皮的嚷嚷一阵,她也只好迎着红脸答应了。

奈何,某人越抱越紧,还于她背上放慢节奏的拍打。久了些,她便也觉了困意的睡着了。

“屋里没什么动静!他俩不会是还没醒吧?”

“这俩孩子!这才刚刚成亲,就不分昼夜了!真是年轻气盛,肝火旺!”

“……”司绫衣于床内挺起半身,不禁抿紧薄唇,羞涩的拧眉。

凝禾母亲这话说的也太……他俩哪里就……明明就没有!

瞬时低眸,忽而看到某人在偷笑!本欲一拳击上,却想起他的胸口有伤。

“行了!我们先走吧!别在这里盯门了!俩孩子若是饿了,自己就出来找东西吃了!”霍修翊拉了拉自己的夫人,奈何夫人盯门盯入了神。

“如此这般!我们来年抱孙有望!”

“……”就看着两个长辈的影子在门上晃悠!凝禾母亲的抬指动作还甚是兴奋。

殊不知,羞的她小脸烧疼。

“这小子!受了伤,也不消停!”霍修翊拽着夫人离开,唯留话语绕门前。

司绫衣两耳刺痛,心内翻腾。

可身下却又轻捶不得,一股大气无从发泄,瞬时想起,晌午那刻,他是如何对她动手的!

“你!快点起来!”狠狠的在他脸颊上一拧!

只听他“哎呦”一声,挺起了半身。

明明醒了,却还装睡,如此最为可恶!

“躺着很舒服!听着很舒服!那这捏着也舒服吗?”

“舒服舒服!只要是和娘子有关!什么都是极好!”

“贫嘴无度,就该惩治!”

“我错了错了!娘子高抬贵手!”

“谁是你娘子!叫着没完了!”说了多少遍了!这称呼听着肉麻!

“依依,依依!”

“这还差不多!”迅速落手,本以为他是知错悔改了!

哪知,他竟跟了一句,“你裤子破了!”

这事儿她已经知晓,干嘛又提!

“晌午不就发现了嘛!”怒意的绷紧嘴角,没事找事!

然,他居然还在重复,“依依,你裤子破了!”

“我知道!我知道!”破了也没招!尾巴还甩着,衣裳也不能换!

“依依!”啪地一声,竟又被他抚了屁股。

自己平日本就身子渗凉,多一丝清寒也没什么感知。

此刻,却被他抚的有了些许暖意!

瞬时回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狐尾早已不见,有的仅剩下一处破洞的裙摆。

然,这会儿,就被他的大手紧紧捂着。此状,着实羞涩!涨的两腮顷刻通红。明明已褪,为何还要让他这般烧疼!一直延至耳根,漫去周身!

“霍景腾!”狠狠地甩开他,转而拉了一处被角围紧。

某人瞬时厚着脸皮的提笑憨憨,“我刚刚就告诉你了!你不听!我这不是怕你冻着嘛!”

“怕我冻着,就不会给我盖被子吗!”全都是废话!就是死性不改!

“一时激动!没控制住!”

还笑!还落傻!

她今儿算是认识到了!这人不正经起来,是有多不正经!

“之前,怎么也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呢!居然动手!你居然占我便宜!”

“之前,你是我妹妹!宁看师妹,不戏你!那是做哥哥的职责!如今,你是我妻!不看师妹,只戏你!那是做夫君的本份!你是内人!你是我能占便宜的主儿!我自是不需控制!想占就占!”

“你……”她怒伸手指。

却被他厚脸皮的挡下。

“放心!若占大便宜,我还是要先问过娘子的!”

第一百零九章 撩妻上瘾

“那!你的面!”司绫衣踏步房内,瞧着霍景腾已在桌前等候。

此刻,正手中握书,甚显用功!完全没有因她端来宵夜,而馋嘴巴巴。

也不知,他看的是什么!竟如此入迷!

不禁抿动薄唇,侧移靠近,本欲偷偷的瞧得两眼,可却没能如愿。

某人的速度倒是极快,顷刻就合了上,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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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撩妻上瘾

“那!你的面!”司绫衣踏步房内,瞧着霍景腾已在桌前等候。

此刻,正手中握书,甚显用功!完全没有因她端来宵夜,而馋嘴巴巴。

也不知,他看的是什么!竟如此入迷!

不禁抿动薄唇,侧移靠近,本欲偷偷的瞧得两眼,可却没能如愿。

某人的速度倒是极快,顷刻就合了上,转而,拍去了旁侧桌面。

司绫衣垂眸一撇,等他将手从书上挪开!她好看个全名!

哪知这家伙偏偏把背面朝了上,愣是将她最后的一丝盼头,都拍飞了!

肯定有问题!

“这是你煮的面?”

“啊!”虽在回答,但却落了漫不经心。因还在想着,如何能看清书名。

眼神一直盯瞅在书上,也就没有看到某人此刻的表情。

霍景腾拧眉无奈,甚想哼哼出音,只是这心里还是体谅她的,难得为他煮一回面!

不论怎样,都得吃!

吃,是吃!但也得看怎么吃!

伸手提了筷子,便在碗里杵了又杵!

司绫衣发觉异状,瞬时撇过了眼神。不禁尴尬的扯了小嘴,忍不住还干笑了两声。

在厨房时,她跟凝禾母亲都聊入了神,愣是把面闷锅里多煮了会儿。再加上这一道,她思绪上头,脚下也就慢了些。

久而久之~面就烂了!

“你真不如给我拿把勺来!”时时想着她不容易,要稳住!稳住!

“那我回去再拿一趟!”

“算了!”

司绫衣刚一转身,就被他喊了停。尴尬的扯动嘴角再次回头,便见他已将碗筷端到了唇边。

就这么,一口一口的推着吃。

“还能吃吧?”司绫衣俯身盯瞧,两手杵上膝盖,表现的甚为紧张。

面汤的样子是不能看了!只希望这味道不差,没有糊掉,还可吃!

“还行吧!”等了一阵,才见他道来一句。那故作勉为其难的模样,司绫衣自是一眼看穿!

又想逗她?自己的手艺,自己当然最为清楚!只要不糊,就是美味!

瞬时晃动眸光,挺着胸脯走到了他的旁侧坐下。此刻,于她眼底,便是那本,他刚刚翻阅的书!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倒要好好瞧瞧,这家伙是不是死性不改!

“你在看什么呢!那么用功!让我也撇两眼!”嘻嘻一笑,正要抓起。

却顷刻被他滑来的手掌扣住。连带她的小手都压了紧。

遇此情况,她狠狠的盯了一眼。

然,霍景腾也不慌张,仅是翘着嘴角,风趣扬扬,“我的小依依,怎么想着跟我抢书看了?从前,我爱看的书,你都说无趣的!”

“那是从前!我现在~有书就能看!”就是要看!就是要看!于心中默念,任何举动都不能打消她的念头!

“我看,是依依好奇!想亲眼瞧瞧,我是被什么书,吸引的如此入迷!”

明知还问!瞪着两只大眼装无辜!

司绫衣薄唇扯扯,甚想骂人,但此刻还需沉稳,待纸书到手了再说!

“你到底给不给我看吧!”

“给!当然给!娘子要看,我自然要给!”

这人,是越发的贫嘴了!

“那你还不放手!”

“放!我放!”

霍景腾收了手掌,于一旁静看她的表情。

司绫衣本是鼓着一口大气待发,然,看了书中内容后,忽而惊讶,眼神微微靠近,瞬时张圆了小嘴!

“狐族生于远古,分得三类,一为妖,二为仙,三为灵。灵狐存于天地,历代温善,护凡尘安乐,有助女娲之功。故此,可入姻缘之册,可与人族成婚,但若牵此红丝,必沦为凡人,与卿白头。所生儿女皆已凡身为体,唯遇灾祸之时,才显狐灵。”摘了一小段念出,心中不禁颤起,猛的将书册合上,便见上面写了三个大字『灵狐籍』。

“看懂了吗?可是觉了有意思?”霍景腾瞬时贴近,在她的小脸旁边带了情动的盯瞅。

司绫衣呆呆眨眼,由心而生的那股惊讶仍未褪去。

“我还以为…你是在看…”

“以为什么?”霍景腾不禁撩动眉眼,轻声道之,“以为我在看什么?”

“……”这人,一旦被瞪的失了思考能力,就会把原本想到的事情如念书一般的读出来!

还不如痛快的问她!

越发觉得,他将说话的速度放慢,是对她的折磨!那唇中的暖流扑面,愣是打的她脸颊烧疼。

“我以为你……”

“以为我在看思春之书?”

“……”心里明白不就好了么!非要说出来!还将气息一次一次戳在她的脸上。

“哦,我知道了!原来,是依依想看那思春之书了!”

“你!你胡说……”

“你想看什么样的!为夫统统都能给你找来!”

“你!你走开!”

“恼羞成怒!”

“霍嘟嘟……”

此刻,才知。他不说话,都能把她堵住!

只因那身子,已经在蠢蠢欲动。

司绫衣瞪大了眼睛的想躲,后倾拉远,却瞬时,感觉到了他的手掌,正不老实的环至于~她那细腰之上。

“依依!我就算再让着你!你也不能总这么勾我呀!”

“……”

“人这心中的火一旦燃起,可不好灭!”

“好灭!好灭!”司绫衣顷刻憨憨,表现出极强的求生之欲,“面汤解火!”

见他停住不动,她迅速找了缝隙,抬手挪近了碗筷。

“面汤解火?”

“对对对!”

难得看她那么慌,似生怕被他吞了似的。如此歪理都能想得出,当真是被吓坏了!

霍景腾转而撇去,看了一眼已成浆糊的面汤,“那就你来喂我!”

“好好好!”

“吃饱了!好睡觉!”

司绫衣刚将面汤端起,忽听他落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松手将瓷碗打翻。

“啊!你能不能再去找娘亲要一床被褥?”

“为何?”

“我~我怕冷!”

“……”

“我晚上还爱踢被!”

“没事儿!我不怕!我看着你睡!”

硬也不是!软也不是!

霍景腾到底吃什么!

司绫衣委屈的撇嘴,她还小!别把她教坏!

杵杵杵!

拿着双筷子,在碗里来回拨弄没完了!还要不要喂他吃?

面对他,就如此紧张?

不禁将唇角扬动,忽然很想知道,前面几世,他到底有没有把这只小狐狸,吞进肚子里?

“哎!你想什么呢?”

“我……”

“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说过的话,入进脑子里去?”

“啊?”她傻!她已是被他吓糊涂了!

“我说过了!”霍景腾看着眼前的小可怜,无奈重音。

“你~说过什么?”

“既然,你记性那么不好!那我就将之前承诺你的~也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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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心里只能有她

一大清早,天才刚亮。

青黎隽就甩着大袖上了寻仙境地,自是显了满脸的惦念。倘若昨日他便知晓,定会不耽搁的跑来。然,却终因忙碌而错过,不禁让自己生了埋怨。

此刻,恰逢莫问背着竹筐行来,四目逢上,停步落话。

“青黎隽?你…这架势?”无疑是来找白祁师姐的!

青黎隽甩手抖了抖袖口,忍不住扯弄唇角。想来,既然碰了他,那就先问一下,省的她不同他说。

“听说昨日魔族突袭?白祁没事吧?”

“师姐?她没事!魔族来时,她正在日昃堂内。”

这般听来,存于心内的不踏实,也就缓了去。

“那便好了!”

“也不太好!景腾可受伤了呢!”莫问撇嘴摇摇,转而落了一声长叹。

“景腾?他怎么了?”这家伙能受伤?他近年的功力有多强,他这做兄弟的也是清楚的。

“为了护依依,被魔将的法器给刺中了!这不,我正要去林子里采药。”一为景腾补身子,二为尚卿凝的弟弟稳住经脉。

青黎隽瞬时点了点头,若是为了保护司绫衣而受伤,这是大大有可能呢!

全当一处苦肉计!准能得到好的回应!

“景腾皮厚,没事!”

“你这若让他听见,就该找你了!”

“找?他就算听到了!也不会生气的!我自然有话回给他!”

是!就他莫问最笨!仅能帮着跑前跑后,动嘴皮,那是根本不行!

“我不跟你说了!我去采药了!”

“我还不和你说了呢!我得去找我的小祁儿了!”

“小心别让南宫师叔看到!上次,南宫师叔撞到我跟白祁师姐在一起,就不开心!情绪都显出来了!”

“他还能留祁儿一辈子嘛!”他就是不服气!一个师父管那么多做什么!

“唉!”这个问题,莫问回不出!只能扬手拍打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或许是爱之深,则之切吧!

偏偏,他就喜欢了南宫师叔最疼爱的女徒弟!

“这些年,南宫师叔从不收女弟子,也不与女弟子接触!这就看出来,他是多么疼惜白祁师姐了!”

“谁说的!上上次,我来寻仙的时候,还看到他跟一个女弟子一前一后往后山走呢!”

“哪个女弟子?”莫问平日虽不似白祁那般好奇。但这件事,亦是甚为惊讶的。因在寻仙的每一位,都必然想知晓!

南宫师叔向来冷漠,怎会与女弟子同行呢?那人还不是白祁师姐!

“我哪知道!”青黎隽被问的犯了蒙,他虽常来寻仙,但也不是个个熟悉!

他的眼里全全是白祁,又怎会去问别的女徒是谁!背手拐步,再这般聊下去,他跟祁儿相处的时辰可就变少了!

然,迈了几步,就又退了回。

莫问还在惊讶,便见他抬手扯了他的衣角。

“哎!就是她!”

“是她什么?”莫问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去林中采药,脚下亦是准备行步,早已将刚刚的追问抛之脑后。

青黎隽瞬时挑眉瞪眼,示意他瞧清楚。

莫问不明,傻傻呼呼的望去,还不忘出声告知,“那是不盈阁的子衿师妹!你认识?”

“我看见的人就是她!那日,她同南宫门尊一前一后去去的后山,我印象特别深!”

“你说什么?”

————分割线————

霍景腾醒来时,又没有看到小丫头睡在旁侧。坐起身姿,围着屋子看了一大圈,亦未寻见她的影子!

这心里的担忧,就又不得自控的升了起来!

撩开被褥,慢慢走下床。本要出门去找她,竟于离桌前还有四五步之距的时候,瞧了她从门外迈入。

手间,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你醒了?我以为,你还要多睡会儿呢!此刻正好,趁热喝!”她笑着走到桌前,将手中的热碗放下。

本欲前去拉他,却于抬头一刻,逢了他那温柔的暖怀。

紧紧的将她裹在身旁,似不愿给她离去的机会。而那手臂间,居然落了些许颤动。并不是因他重伤虚弱,只因~有的时候,愈是想拥紧,就愈怕护不住。

“醒来以后,没有看到你,真的吓了一跳!”

“……”这话落下,竟如一个可怜的孩子。司绫衣扬手拍打,在他的背上一下又是一下,忍不住扭动薄唇哄哄,“我只是去厨房做早饭了!”

“你这丫头就是太调皮!才让我总是这般的提心吊胆!”

“我哪里就调皮了!”撑开他的怀抱,瞬时不情愿的扭了双唇。

霍景腾苦笑一阵,“你还说,上次在清黎城,你说天色晚了,待明日跟我好好聊聊的!结果,第二天清早,你就不辞而别了!”

“你也好意思提!两年前,我离开寻仙时,你不也欺了我一次嘛!是你行事在先!那就别怪我还之在后!”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护在她臂弯的手掌从未挪离,如今,她能回头,便是让他一辈子认错,他都愿意!“那我们就算扯平了!从今往后,好好过日子!”

小丫头瞬时对着他扯弄嘴角,好一阵没能道出话来。他趁机,伸手于怀中掏出了那块紫金玉环,轻轻摇晃,在她的眸旁不离。

“这个……”

“你送我的!你忘了?”

“我当初是送你……”

“送我了,便是我的!”甚想忍去笑意,可偏偏看着她这傻乎乎的模样就是憋不住。顷刻绑去她的腰间,顺着环穗慢慢捋下,“从今往后,它就是你的!倘若你赶摘掉,我定不轻饶!”扬指点在她的眉心,惹得红印闪现,越发显了灼热。

霍景腾自是清楚了!每次,她动情之时,那三瓣之印都会亮起。“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你等我一会儿!”

“哎!”她很想喊住他,因再这般耽搁下去,面汤就又要凉了!

可他,却显了一股压制不去的兴奋,转而走到屏风之后,打开衣柜,拿出了一个物件。

待他扬唇走回,司绫衣才渐渐看清楚,那是两年前,他送给她的刺花匕首。

瞬时扣在她的掌心内,握着她的手背紧紧合上。

“至此以后,这也是你的!不能随意丢掉!也不能还于我了!因这本就是做给你的!谁也拿不走!”

“你做的?”司绫衣不禁低眸眨动,“我一直以为,是你买来的!”

“是买来的!却是因丢失,而取回!”

“……”

“这是我在很久很久前,就为你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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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女人心 男人不懂

林中小风阴凉,好在他出来时,穿了厚衣。每每寻得一些新鲜药草,他就会将双唇扬动。

他虽不爱说话,但却很是爱笑。没什么,比欢乐更为重要!于他来说,身边的人好,便是他好!

猛的抬头,忽见前方落了一株新鲜的『凤灵根』。

寻仙周围就是宝地一块!竟是生的那么多稀有药草!居然连这唯在四季恒温之下,才可长出的『凤灵根』都能繁殖。

那可是一种稀缺的良药!有着治愈伤处的功效,亦有着增进功力的成效!

俯身下弯,伸手而去。

却在靠近时,贴了来人的手背。

莫问瞬时惊慌,呆愣的直起了身子。便见对面站着的乃是师妹尚卿凝。

“卿凝师妹怎么也来了林子?”他憨憨落笑,只有这般才可掩去尴尬。

尚卿凝见了他,亦是显了些许羞涩,时而抬眸逢着,时而低垂别去,双唇微微一动,只道,“是想帮我弟弟采些补气的良药。”心中本该是埋怨他的,埋怨他明知她认错了人,却还藏着不告知。

然,这刻遇了他,竟怒气难燃,仅能做一个娇羞的女孩。

“其实,我来寻药草,已是帮你弟弟采了些了!”

“是吗?”这个笑,挤的太过尴尬。

“对呀!”这个笑,落的也太过僵硬。

惹得一旁看戏的仙君连连摇头晃脑,都不知盯瞅多久了!实在是瞧不下去了!

要燃不燃的,急死个人了!

瞬时抖抖衣袖,借用些法术,再帮他们拉一拉,扯一扯!

怎么说,也是他最初帮错了姻缘线。

天边忽然刮起一阵冷风,使得秋叶四处乱飞。

尚卿凝扬手遮挡,顿时觉了身体发颤。

莫问凝眉瞧了她,顷刻便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原是想帮她披上的,却于二人之间僵持了小会儿,而后就换了另一只手,轻轻挪去。

“天儿越来越冷了!出门还需多穿一些!你就~先穿我的吧!”眸光撩上一瞬,在逢了她的眸光之后,便又迅速的退了去。

尚卿凝伸手接过,转而披在了自己身上。

一旁隐了身姿的仙君,本是盘手树下,等着看一场促进感情的好戏。然,却见某个木头脑袋,顷刻捧手拜离。

真真是气死他了!他牵了那么多年的凡尘姻缘,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他竟然……伸手指指,不禁于唇中道出,“榆木疙瘩!气死我了!”简直是和他对着干!似晓得他把红线给牵错了,存心找他麻烦!“莫问!你行!你给本仙等着!”

————分割线————

岳览星并不喜欢给某个师兄走在一起,然而碰上了,又不好不走走聊聊!

摆着袖袍,看向远处,自是谁也不搭理谁!

“昨个!抓到那几个魔族小子了吗?”

“……没有!让他们给跑了!”南宫枭迟了一会儿,却终还是回了他那么一句。自知,他一定会借来机取笑他,不过~已是无所谓。

“哎呦!”常常的一口大气扬扬,看似惋惜,替师弟不平。然那浮夸的演技,已是让人起了肉皮疙瘩。“南宫师弟怎么没抓到人呢!断不会因功法退步,定是那帮魔族小子使了什么阴险招式!我们名门正派,自然不能跟他们一样!”

南宫枭全然不理会,侧步继续前行。

只是这刻,岳览星似来了兴致,愣是和他走了一面。亦是发觉,这会儿的某师弟甚为反常,若在从前,早就回击他了。

不禁,又是一阵哎呀呀,“嗯!不知师弟跟那些魔族小子交了手以后,觉得他们的功力如何?倘若我们寻仙做出回击,得派几个门的弟子前去?”

“区区几个魔族小将,还需要挥动几个门嘛!”南宫枭薄唇紧扭,知他在出言讽刺。

不戳穿,不代表他听不清楚,

“那师弟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太在意!找几个门徒就能击败他们了?断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跑了!”

分明是在说他功力不济!几个门徒就能抓住他们,还找他这门尊做什么!发生事情的时候,他不做!魔将跑了,他又来拐着弯的说他!

“师兄,这是也要去后山转转吗?”南宫枭显得不耐烦了,顷刻停住脚步,侧身问之。

岳览星自是也跟着停了脚步,亦听出了他的不悦。正要找话回,却忽而看到一处走来了一人。

他的眸光中并未显其他意思,仅是让对旁瞧得,他看到了什么。

南宫枭顺着他的目光移去,便见梁子衿从一面走来。他的心中瞬时崩了紧,几近翻腾。

然,她却再不将双眸朝他而落,七八步走近后,便依礼拜了拜。

“岳师伯,南宫师伯!”语调淡淡,毫无情谊。

没有余光扫扫的异样,没有话音停顿再道的紧张。她就像是回到了过去般,好似没有和他发生过任何事。

只是那面色,竟要比他熟知她之前,还要清冷。

岳览星伸手扬扬,示意她退去礼数。

而南宫枭却依旧在旁侧呆呆站立,已是道不出任何话语。

“师侄也喜来后山修行?”

“……”后山修行这四个字,不由得触动心窝。南宫枭表面绷紧,实则体内已在翻腾。

在这一刻,梁子衿却要比他遮掩的成功。居然一点异状之举都没有。

“回岳师伯,子衿并不喜后山修行!仅是闲逛至此!只不过~”她故意将声线拉长停顿,就等着岳览星问她。

果不其然,岳览星真的就在顷刻,上了当。

“只不过什么?”

“子衿不知能不能说!”

“但说无妨!”岳览星抖动着袖口,落了一副好奇之相。

梁子衿瞬时道来,“子衿刚刚经过后山水渠边时,看到~南宫师伯的弟子白祁师姐正和~清黎城的城主~”再次将声音拉长。

南宫枭不是傻子,自然顷刻就能听出。面色不禁僵持,迅速的望去了水渠边。

岳览星亦觉了有趣!跟着来了这儿,可是不亏!就看某师弟平日宠徒儿的那股劲儿,看他今儿怎么解决!

南宫枭大袖摆摆,瞬时起步前去。

岳览星自是跟了紧,怎可放过一场好戏。

待他们走远,梁子衿才缓缓回头。

“你不是一直都很在乎白祁吗?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在乎!这便是~你辜负我的下场!”她不是一个能够随意被欺骗的傻女人!

必然让他,尝到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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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宠妻有术

即便有太多的不舍,该分开的时候,终要分开。

霍修翊的确未曾想过,让自己的儿子,于将来继任仙尊一职,不是因为他的资历不够,而是因,做父亲的甚为了解孩子,知他向来不喜束缚,只愿无忧一生。

凝禾母亲准备了好几日,裹来裹去越来越多,终将整个床榻放了满。表面不言什么,可这心里就是静不下。

霍修翊行步踏入房内,瞬时在她的肩膀轻拍,示意她安心。

“该舍得,还得舍!孩子,不会跟着咱们一辈子!”

“其实,我什么都不惦记!我就怕他们到了镶灵城会遇到很多困境。”多年前的事情,依旧在她的心里悬着,从司绫衣离开寻仙的那一刻,她就日日提心吊胆。

“你放心!不是还有爹爹在嘛!他老人家会照顾好孩子们的!孩子们,也会好好替我们孝敬他。”

放心二字,说来容易。可谁又能轻易做出!

“如今魔族都敢来我们寻仙挑衅了!我就怕有朝一日,他们还会去镶灵城……”

“岳师兄准备跟师父一起去!”所有的可能,他都在这几日跟爹爹讨论过了。

魔族近年又开始于暗处行动,他们是该早做防备。

“岳师兄要跟着爹爹和景腾一起去镶灵城?”

霍修翊重重的点了头,以此让夫人安心。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举家迁徙去镶灵城!

他不再做寻仙仙尊,只陪着父亲,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好好的过日子。每天都可其乐融融,再不问世间一切。然而,他有着自己推脱不下的责任!必不能,轻易卸去。

……

此时,两个新婚小夫妻亦在房间里收拾着衣物。

扒开柜子,哪一处都是必用之物。

她来的时候,根本没带什么。这离开时,竟然有那么多的东西需要整理。倘若将它们一一打包带走,那得裹多少个包袱才能装完?

无奈,只得挑挑拣拣,可有很多,当真不舍,尤其是那些颜色鲜艳的裙衫,好多好多,她都还没来的及穿。

“愣着干什么?收拾啊!”霍景腾瞬时走来,便在她面前将满柜的裙衫抱出。

她还在犹豫带哪几件,他已经开始替她决定了?竟是一件不落,全全带走?

“哎!是不是太多了?”她的便要裹两大包袱!那他的呢?如此,哪里是回家,简直是搬家!

“不多啊!这些可都是娘亲帮你做的!你舍得留下吗?就都带走吧!”霍景腾脑瓜不抬,依旧在床边裹着裙衫。瞬时又行去桌前,整理她的首饰。忙乎半天儿,全全是她的东西。

“那这些也都带走?”

“当然了!这可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一件不能丢!都得带走!”

“那我得装多少个包袱!还得带你的衣裳呢!”想想就觉得沉,这两年来,每次收拾衣物都是汀兰在旁帮忙的!这会儿才发现,小丫头是多么辛苦。

霍景腾将手下整理清楚,数也点了,包袱也系紧了。转而抬头,行于了她的身旁,不由得,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傻瓜!自然是你最重要了!我没多少东西!带着你就够了!”

“……”

“不过有几件我得带着!”言罢,忽然在他面前挑了挑手指,轻摇片刻后,就走去了柜子旁,将两件发旧的衣衫取了过来。看那褪色的表层,便知已经洗过多少次了。

然,离了近以后,她才看了清楚。这是当初,她刚刚学会针线活后,为他缝制的衣衫,还有一件,她于袖口刺了红花。

“这都已经破旧了!娘亲不是给你做了好多件嘛!”

“那哪一样!”霍景腾斜眸撩眉,“媳妇为我做的衣裳,即便再破,再旧,我也最为喜欢!必然要时时带着!”

“……”这是强行塞糖入口,也不问问她受不受得住!

霍景腾瞬时转头,看了看桌上的一个包袱,再瞧瞧床上的两个!不禁双手叉腰,显了一副大功告成的轻松模样,“行了!我们就带这三个包袱差不多了!估摸着娘亲还得给我们准备些!”

“这会儿,当真是赶上搬家了!”

“谁让你两年前走的那么匆忙!什么也没带!”

“你还提两年前!”瞪什么大眼!她也回瞪!不就是叉个腰么,她也叉给他看!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是我当年脑子傻,犯了糊涂!娘子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别字说的有些重!是生怕她会再发起火来?对她的回头,竟是如此的没信心?

司绫衣深深提气,偏偏显了一副淡然。

“罢了!看你以后的表现!”

霍景腾得了这句话,自然是高兴的!正想一鼓作气来个温柔的相拥,哪知胳膊都伸出去了,却迎了旁人搅局。

“少城主!汀兰是过来帮忙的!”

霍景腾余光扫扫,显然落了副不愉快,瞬时低眸小声,“几日没出现,出现就坏事!这丫头,以后还得防着点!”

“城君!您这是叽里咕噜念什么呢?倘若有什么需要汀兰帮忙的,直言吩咐便可,不必藏着掖着!”

小丫头都成人精了!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落话,还真以为他心里瞧不出吗?分明就是听到了他刚刚在嘟嘟什么了,藏的够深的!以后可还得了!

霍景腾依旧扭着薄唇,却未再道话。小丫头不好惹,他先躲着,待以后,摸透了性子,好好管教!

“那,你就把这三个包袱搬出去吧!”

“是!”

面上乖乖巧巧的,可就是让他觉得,不太服管教!

司绫衣瞬时扬唇,转而拉着他出了门去。

“我们应该去跟爹爹娘亲道别,还有白祁师姐,云天哥哥他们!就别在这里耽搁了!”

“这小丫头,就是你惯的!你看她刚才那说话的口气!”

司绫衣噗嗤一笑,越发觉得他这挑着大眼的模样很是好笑!

“行了!你干嘛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妹妹过不去!我的确是宠着她的!谁也不是生来就为丫鬟命!你就把她当作一个小姑娘!何必较劲!”

“要说也是!小姑娘这么点儿,就得学会照顾人!也是不容易!”霍景腾听了媳妇的劝解,立刻就点了头。

这模样很是乖巧!很是好训!

“从前也没见你这般……”

“哪般?”撩眉一瞬,故作听不明白。夫妻之间,总要添一些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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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保证不来

“也不任性了!居然学着听话了!”

这音儿,可不是从媳妇嘴里传出来的!每当他兴奋的时候,总要来个人,插上一扛!

霍景腾无奈拧眉,转而撇去双眼。便看着好兄弟从远处走来,那身子颇显摇晃。待瞧清楚,才发现他身后背了个竹筐。

压都压不住他这张嘴!某人平日虽话少,但说出来的都是「惊」语!

“某人这是从哪来啊?”挤着眉头的问,一听就是添了点火!

莫问也不在意,直接于他面前抖了抖背上的竹筐。

“这不是知道某人受伤了嘛!给某人出去采点药么!”

这俩人越发的好逗了!竟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稳重,一旦碰上,就还跟两个孩子似的斗来斗去!

司绫衣在旁侧静站,强忍着不笑出声。眼神微微转动,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瞧瞧他。

当真是有趣!

“那么多啊!吃得完吗?”两眼一搭,心显感动。却还是绷着嘴,不说好话。

“无所谓,反正不是我吃!”

这或许就是他们兄弟间的相处方式。

“好了!你俩别总说些故作清冷的话!明明很是在意对方,偏偏要这副模样!”

“我在意他?”

“依依怎么能胡乱用词儿呢!”这儿时的毛病又犯了!“我的在意,只能说给你听!男女之间才可提在意二字!”

“是你们太在意嚼字了!”当真无奈,这有的人懂得多了,就极为容易较真!“为什么不能用在男男之间,或是女女之间啊?那父母对儿女还可提在意呢!”

“……”瞪着一双大眼呆眨。

“依依说的也在理!”

“娘子教训的是!”的确是他懂得太杂了!好好的词儿较什么真呢!只要意思对了,不就可以了嘛!“在意!在意怎么用都可!”

非得惹娘子生气!

娘子能毫无顾虑的用出这个词儿,必然是因心思单纯!如此,这倒是他的问题了,好好的英俊少年郎,为何懂那么多,懂那么早!

都把娘子给带坏了!

“不过~你的在意,的确只能说给我一个人听!”

“啊?”这个转弯的速度有些快,他才刚刚在心间骂过自己!

听了他的啊,司绫衣瞬时变了脸色。双手盘起,落了一副冷冰冰,“怎么?你还想对其他姑娘说说?那你就去试试!”

“不敢不敢!必然不敢!”

“你俩可以了!我忙了一清早,帮着你采草药,回来还得站着看你们打情骂俏!”莫问不禁拧眉扯嘴,若再这般,她可就走了!

哪知此刻,愣是迎了司绫衣的手掌!啪地一声,拍至他的肩膀。

“霍景腾!你可以去试试!你若敢跟别的姑娘说一声在意!我就跟莫问说在意!”

这眸光瞥的一点都不可爱!简直是恐怖!

莫问赶忙退步,扯起嘴角,“我说依依姑奶奶,您可饶了我吧!您若想闹,可千万别找我!我受不住!”

“你俩不是兄弟嘛!他犯了错,我为何不能找你?”

“……”霍景腾两眼呆愣,喉咙紧堵。

忽听依依又道,“你督促着点,不让他犯错,不就得了!”

“……”霍景腾两眼晃动,喉咙依旧紧堵。这丫头,是想拉个盟友?不该对他这么没自信吧?

瞬时挑眼暗示:莫问不怕!要对你的兄弟有信心!

为了给这丫头一颗定心丸,答应了便是!反正,他又不会怎么样!

“我督促不了!”

“……”霍景腾拧眉瞪眼:可以了!居然这么不够兄弟!刚刚的眼神,全当没看到吗?

“这景腾~”

“……”再瞪,再示意!

“我可督促不了!”

“……”霍景腾绷紧薄唇,用力,再用力!

气煞人了,眼睛疼!

瞬时,抬手揉动。

司绫衣余光扫扫,真真是,看了好一出大戏!

“我不管!你俩向来形影不离!他犯错,我就找你!”言罢行步走离,唯留他们两兄弟继续风趣的原地逗哈哈。

于此间,某兄弟二人必然看不到小丫头那抿唇偷笑的模样。

忍不住,着实忍不住。

见媳妇走了远,霍景腾立刻用胳膊肘怼了莫问。

“什么兄弟!什么叫督促不了!让你做个保证,就那么难吗?你没看到我一直在对着你使眼睛吗?”

“我看到了!”从刚刚,就是一副无奈状!

再无奈,有他无奈吗?

“你看到了,不给我好好保证!”

这兄弟,就只会在紧要关头给他耽误事儿!反应如此迟钝,怎么做的他的兄弟!

瞬时甩动袖袍,仰头看了看依依行去的方向。应该是去找白祁师姐了,待他跟莫问谈妥了,就去找她!

“我给云天,黎隽做保证都行!就是给你~”

“我怎么了?”

莫问无奈,再次扯了扯肩上的筐绳。

“我知道,你对依依的感情是真的!也不可能背着她移情别恋!”

“你这说的不都是废话么!”

“只是吧~这人,他从小就定了性子!难保你哪日,看到一群长得好看的姑娘,不会胡乱瞥眼!”

“我,我当然……”

“倘若你的眼睛不听使唤,得哪哪瞧,万一又被依依发现!”

“……”

“我可兜不住!”这督促,这保证,做不来!

“好你个莫问!”霍景腾瞬时做了挽袖动作。就不信,这次他背着个竹筐,还能用蛮力拼得过他。

莫问赶忙后退步子,“你又来!”真不想跟他闹,都多大了,还来这一招!

况且他这清瘦的形体,如何能与他打?

霍景腾正要伸手攻击,却忽然听得媳妇奔跑回来的声音。

“不好了!景腾,莫问,你们快去!白祁师姐跟黎隽哥哥被抓去『训思殿』了!”

“坏了!”莫问忍不住道了两个字。自是极为清楚,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青黎隽何时来了寻仙境地?”霍景腾的手臂还在莫问的头顶高举,忽而停住,落了一瞬沉思。

莫问回头道来,“清早来的!是来找白祁师姐的!因听说昨日魔族突袭,甚怕白祁师姐会受伤!”

“你怎么不阻止他!”

“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听到他俩被抓的事情,他也很意外!以前,每次青黎隽来,都是无事的!

怎么这次,就被抓了呢?

司绫衣气喘吁吁的到了他俩旁侧,看得出他俩在逗玩,可这一刻,也没心思管。

霍景腾赶忙收臂,扶了媳妇,“依依,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是梁子衿!她发现了白祁师姐和黎隽哥哥在后山~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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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尊辈之意 不可忤逆

她说不出私会二字,因青黎隽和白祁在她的心里,本就是两情相悦。

只是,于南宫师伯那里难以说通罢了。

“这个梁子衿可以呀!”莫问依旧两手拽绳,瞬时低眸拧眉。心间忽而想起了清早黎隽和他说过的话。

霍景腾立刻随声附和,“就是!竟敢告状!回头我们好好教训教训她!”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白祁姐姐和黎隽哥哥。至于梁子衿,许是碰巧遇到。”

“遇到!怎么哪一次都被不盈阁的女徒遇到!”一想起两年前,自己被算计的那件事,这心里就来气,“准是被颜姿教偏了地儿!”

“……”面对他的怒言,司绫衣突然觉得迎不上话。

霍景腾摇晃着身子,于她旁侧站立。忽而眸光瞥来,便瞧到了她那呆状的模样,心里亦是即刻就想到了原由,不禁扯弄嘴角,显了一副过意不去,“依依!我忘了,颜姿是你的姨母!我……”

“没事!”她扬唇落笑,想来,是自己傻乎乎的太重情了。虽说是亲人,但这个亲人,却从没和她有任何交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白祁姐姐他们吧!我刚刚走到校场,就听同门弟子说~他俩是被南宫师伯和岳师伯带走的!”

“还有我师父?”

“嗯!”

莫问忽而觉得脑袋犯重,“这可不妙,我们都知,我师父和南宫师叔的关系在寻仙是最不好的!怕是南宫师叔即便有心护徒,都没办法徇私。”

“那该如何是好?”不听莫问说来,心里还有些救人的把握,这听了莫问的话,心里就越发控制不住翻腾了。

“依依,你先别担心!我们寻仙可是人间第一修仙大派!即便有门规在先,门徒不得随意谈情,即便南宫师伯处事严格,命令白祁断情弃爱!但只要白祁师姐心意已定,便是谁也拦不得!”

“真的吗?”依依慌乱,薄唇抬抬抖抖,忍不住长吸,忍不住吞咽。她胆子小,可千万别吓她,听说触犯寻仙门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自当是真的!”霍景腾抿动起嘴角,似被她的慌乱传染,但此刻,他必须先做到冷静。“你看,尚卿凝触犯了寻仙门规,不是也没多大的事儿!寻仙是名门,对弟子向来宽容……”

“那可不一定!”此音传来,是他们都甚为熟悉的声线。

“卿凝师妹?”莫问低声唤着,想来,她还是关心景腾的,忍了一日,终还是来看他了。

尚卿凝的目光中,看不出太过翻涌的情愫。竟似回到了从前般,清冷,稳重。

“我所犯,虽是串通魔族之罪。可我,从不知颜姿装扮成了师父。故此,师伯们皆对我酌情处理。然,白祁师姐,她这是明知故犯!是偷情!”

“白祁师姐不是偷情……”

“依依,你要知道!不论我们怎么认为他们真心相爱!在尊辈面前,他们就是触犯门规,私下偷会。”

心间虽有冲动,但尚卿凝说的却不假。她就是怕,会成这样的结局。

白祁从一开始没能告知她的师父,必然是太过了解自己的师父。怕这段情,不被祝福,故而选择了隐瞒。

“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做?”泪水已于眼眶内不争气的滚动。这便是,她不如尚卿凝的地方!

她胆小,忧心,不坚强。

“依依没事!我们现在就去瞧瞧!叫上爷爷跟霍修翊!定然能从轻处理白祁师姐的事!”

“这件事,只能白祁自己解决!我们都管不了!”她并不想刺激司绫衣,仅是想说给她一个事实。

不愿,像霍景腾一样哄骗于她。

“你知不知道,为何梁子衿会告发白祁?”莫问听了许久,终忍不住,走到了尚卿凝面前。

她的心中忽然一绷,一股大气下吞。自觉,对霍景腾已经回到了最初,可对于他,却变的无法自控。

深呼吸,暗捋思绪,“子衿师姐只是碰巧遇到的!”

“仅是碰巧吗?”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连旁侧小夫妻,也都闻言拧了眉头。

霍景腾瞬时追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兄弟的心思,他自是瞪过一眼,便能猜得七八分,“梁子衿是不是跟白祁有什么过节?”

“应该不是和白祁师姐吧!”

这话说的有些吞吐。

霍景腾拧眉再问,“不是和白祁,难道是和青黎隽?”

“……”莫问也道不出,怕自己怀疑的不对!毕竟,还是个无影之事,全凭他一人猜测。

“哦~梁子衿也喜欢青黎隽!”

这出恍然大悟,表现的有些过了头!

“可能嘛!”司绫衣斜眸瞥瞥,虽说青黎隽长得好看,但也不会那么招蜂引蝶吧!

“怎么不可能!男人嘛!给两个眼神,给几分柔情,不就……”瞬时晃动眼珠,来了一场不经意。偏偏晃的于尚卿凝逢了眼,此间甚是尴尬。

赶紧闭嘴,暗自骂着自己。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一样嘛……”同样的卡喉,俩人真是傻到一处了。

一个无事的扬话!

一个无事的接话!

霍景腾顷刻斜眸,逢了自己的傻媳妇。原本还能止住的尴尬气氛,这会儿居然被她一句不经意的接词儿,推上了顶端。

幸亏旁侧还有一个救命的莫问!

霍景腾瞬时挑了眼色,莫问自然清楚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挑起来的头,就得让他自己收!

可他俩挑的如此高,让他如何收?

“不管怎么回事,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先看看去!”

“对对对!我们先去!”霍景腾立马点头。脚底随着莫问起步,两手还不忘挽着自己的小媳妇,生怕她会因尚卿凝在旁胡思乱想。

他虽然爱瞧美女!但骨子里,本不是一个处处多情的人。故而,顾及不到旁边的尚卿凝。

只得,落下稳重的点头行过,然后把所有心思,统统放去媳妇身上。

……

殿外,离着门口还有几步之距。就已经听到里面南宫师伯大闹的声音了。

“为师真的是白白教导你了!你居然~你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声音,一听便是挤着牙缝道出来的。每每南宫师伯气氛,都会如此说话。

霍景腾发现了司绫衣的慌,越到大殿,她的心越慌。故而,将掌心紧紧,侧眸逢去,示意她先稍缓思绪。

可这一刻,要如何平复?

难道尊辈的意思,就从不能忤逆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祁决定自己的人生

南宫师伯让白祁师姐不能谈情,她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修行吗?

如此,太过强人所难!

被拉着临近大殿,司绫衣凝眉瞧望,那高位之上坐着的无疑是南宫师伯和岳师伯。心内越发的担忧,看这阵势,结局必然不尽人意。

南宫枭忽而起身,摆着大袖到了白祁,青黎隽二人中间。

青黎隽晃动身子,跪于地上难以动弹。双唇不停扯起,竟是出不来一个音色。此间,定被尊辈施了法术。

门外的四人,不由得互视。看这情形,即便他们进去,也没什么帮助。倒真被尚卿凝说中了,一切,还得看白祁自己。

可司绫衣呆不住,她不能就这般傻傻的站着,那是她的姐姐,是从小最疼她的白祁师姐。

“依依~”轻声唤着。

此刻,仅能对着她发出止音。手掌亦要攥紧她的臂弯,不能让她冲动的踏步而入。

“景腾……”她正要说什么,忽而听了后方的轻咳声。瞬时瞥去,便见霍爹爹摆袖走来。

临近于他们时,不忘余光扫扫。

霍景腾还以为,父亲会像当初般,洒来不省心的眸光,然此刻却并没有。那样子,看上去,反倒像是在宽慰他们。

“没事了!爹来了!我们就只管看着吧!”余下的宽慰,就交给他了。轻拍她清瘦的肩膀,眸中亦带了坚信。

于霍修翊之后行来的,乃是不盈阁的门尊净月。

尚卿凝转眼望去,眼底满是激动的闪光。这位才是自己的师父,是那个心思细腻,温婉善良的师父。

她一直都错怪了她,竟让一个魔族奸细骗了那么多年。

看着师父脸上的憔悴,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是笨拙。倘若早些戳穿那魔狐的奸计,就可以早些救出师父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南宫枭直起身板,甩袖别去,亦是落了满脸的不悦。

对于自己的师弟,他向来不喜欢。对于眼前的师妹!他也还在这张脸曾袭击他的事情中,没有出来。

“师兄!这又是何必呢!白祁也该有自己的人生,她已经长大了,总不能一直留在寻仙!”

南宫枭拧眉扯嘴却是道不来什么,只能听着,看着。这话是在理,可他……不听师父话,就是不对!不行!不可!

“师妹你的心还是这么软!这可不是小事,白祁私会他人,这是破了寻仙门规!”

霍修翊在旁先是静静地听了听!未想,岳师兄居然也在这件事上不依不饶。看样子,这两个孩子是要吃点苦头了!

不禁侧眸瞧了两眼,一个支支吾吾道不出话来,一个闭紧无声,只是绷着个脸。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南宫枭再次扭头追问徒儿。

殿外四人皆有看出,做师父的虽也在绷脸,但那语气,模样,始终显了疼惜。只是这刻,换成了岳门尊做坏人。

白祁咬牙不言,亦是堵了气。她的性子,南宫枭还是了解的。如此,只会越逼越紧,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要你跟这小子断了情!为师~就不逐你出师门!”他说的很明白了!还越发使劲的咬了牙。奈何,她就是不理会!

与外人偷恋,触犯门规!这可是要逐出师门的大罪!

“师父!我意已决,就请各位尊辈,已寻仙门规处置!”

“你……”南宫枭抬指颤指,很是心痛。

然,一旁的霍修翊似就在等她的这句话。

“既然如此,那就依门规!带白祁去『灼血寒潭』!”

霍景腾两眼瞪了圆,心中亦感惊讶。耳畔忽而传来了,司绫衣慌乱的声音。

“那是什么地方?是什么地方?”

“那是~”他讲不出,只得装了哑巴。

司绫衣不清楚,乃因她从不好奇,门中之事。所谓『灼血寒潭』他也只是在书册中看到过。

“那是,犯了门规之徒,要离开寻仙的必经之路。顾名思义,寒潭冰凉刺骨,唯脚下灼痛难耐,总之每走一步,都是痛!之前,洛风逊因犯门规被逐,踏过『灼血寒潭』后,两条腿基本上就废了!”莫问坦言而道,顷刻就觉了自己多嘴。

眸光不禁晃晃,看了霍景腾那无奈的眼神,便清楚自己闯了祸。

“我要去找爹爹!”

“依依!”霍景腾瞬时拦住了她,将她紧扣怀中。

他不清楚,为何爹爹会这般做,但凭方才,他行过身旁时的那个眼神,他就相信,他一定有办法。

大殿上,南宫枭摆袖来回,自是显了心中之乱,“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跟这个小子断开?”又一次的出声追问,此刻的音色颇为颤动,可见他有多疼惜这个女徒儿。

然而,她却不曾回话。身子慢慢站起,于他这栽培多年的师父面前,转了去。

“师父,请允许徒儿,为情固执一次!”

“白祁!”南宫枭忽而落下了绝望的眼神:连你也要离开我吗?就如你娘,当初决议离开我那般!

眸光越发显了颤,伸出的手臂,在僵持片刻后,终落下。

此间,梁子衿已是在大殿外的石桥之上,绷紧神色的看了满眼。瞧着白祁抬步跨过了门槛,瞧着南宫枭是如何绝望。

她本应高兴的,却突然觉了疼。抬手微微抚上胸口,扯紧衣襟越发难忍。

原来,看着他伤痛,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

『灼血寒潭』位于后山苍雪岭。此间被四座高峰围合,身临便感凉风刺骨。

白祁虽体强,但亦为女子,必然是抵不住的。深深呼吸,遥看四周,转而就将眸光洒在了前方的水面之上。

那上面泛了一层白,定因寒气旋绕不离所致。

南宫枭远远地跟随,看着徒儿到了谭边,亦是做好了决定。那不回头的性子,当真像极了她的娘亲。

“不知,是师兄来,还是……”

“你是仙尊,当然由你来了!”南宫枭未落好气!放下拎行一路的青黎隽,便摆袖离开了。

他要让青黎隽好好瞧清楚,白祁为了他,是怎样付出的!

至于,他这个师父~就没有必要在这里看下去了!

霍修翊瞧了师兄走离,便行到了白祁身旁,凝眉转珠,于她的脸上绕了一圈。而后,就伸手拍了拍她的右肩。

眸光早已瞥向远处。

不省心的儿女可是都找好地方看戏了?可千万别让师伯,师叔给逮到!

第一百一十六章 活出自己

霍修翊再次给了白祁一个眼神,转而便行去了旁侧。在自己师兄面前静静地交握两手站立。

白祁低眸片刻,瞬时就感应到了肩上的力道。这股法力,不同于师父的刚劲,居然有些道不出的柔和。觉了周身真气窜动,却不迅猛,而为匀速。

她知青黎隽就在旁边,但她却不能回头。唯有自己行过这刺骨寒潭,才可紧握幸福,微笑着站于他的面前。

本来这件事就是她所决定的,他才会顺着他,将两人的感情隐瞒,这一切的一切,全全因她,故而,也该由她解决。

脚下踏起,顷刻就入了寒潭。然,竟毫无半点疼痛。多日前,洛风逊从这里行过时,她是亲眼见过的,那模样简直是生不如死,踏过半截,人就废了。

可如今,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左右两边袭来的凉风还有些刺骨,脚下就如踏过了一条稍有寒意的河流。

司绫衣于草丛后静静地盯瞧,怕被师伯发现,他们躲的甚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能用一双眼睛仔细的看。

“白祁师姐的样子,好像并没有那么痛?”

霍景腾忽而扯弄眉头,“就是嘛!怎么也要露一些疼的模样!白祁师姐,真不会演戏!”他自是瞧清了,爹爹方才所行之术。

这会儿,他相信的没有错!霍修翊~还是管点用的!

莫问在旁,本是也想出声说些什么的,却忽然感觉到旁侧朝着自己挪了挪。那单薄的身子,泛了些许凉意,这寒气甚重的山间,女孩子是受不住的。

眼瞅着好兄弟霍景腾已是脱下了外衫披于了依依身上。

犹豫,再犹豫,他也想做出同样的举动。却是被行来的楚云天给抢了先。

一双无辜大眼抬抬,瞪的让人心疼。然,楚云天却顷刻拐了他一眼,似在告诉他,谁让他速度那么慢的。

尚卿凝扬手拉了拉楚云天的外衫。不由得抬起头,也不知此瞬该说些什么。平日里,他俩并不熟,这一刻得了他的关心,稍稍有些僵持。

楚云天自是看出了她的神色,也没想过让她感激。故而,开口道着,“这边寒气太重,你就披着吧!”

“谢谢!”

“都是寻仙弟子,无需客套。”

司绫衣隔着霍景腾,莫问,伸长脖子的瞧去。

什么情况?她怎么觉得看不明白了?

这瞬,白祁已是走到了寒潭中央。司绫衣赶忙回转眸光,毕竟那边才是最重要的。

岳览星斜眸一眼,不禁于此时,轻咳了两声,稍稍缓解,以作润喉,“师弟!你这样,不太好吧!你可是寻仙的仙尊啊!”两手一缩,并不显兴师问罪,倒有想袖手旁观的样子。

身为师弟,他自是了解这位师兄的!

“仙尊又怎的!做都做了!怎么?师兄,想罚我?”瞬时瞥过一眼,暗藏无限深意。

师弟已是好久没这么风趣了!他这师兄怎可被压下!

“你是仙尊!我可没那胆!”不禁落下一声长叹,“罢了!原本,我也只是想跟南宫枭对着做!可看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走走形式算了!”

“嗯!”霍修翊瞬时点头,知眼前师兄其实和他一样心软。

“这孩子,准是也知晓他师父的脾气,才一直没说出!”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岳览星身姿晃晃,不由得就又瞥上了青黎隽。故而,就又落了一声叹,“想来,南宫枭还是挺疼白祁的!就拉着青黎隽在一旁看!人家好歹是一个城主啊!万一跟我们寻仙做了仇!”

“不会的!孩子们远比我们想的懂事!”此番话语,亦让他在心里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索性,就顺了南宫师兄的愿,让青黎隽好好看看吧,今日白祁为他付出的一切颇为可贵,他日,必不可辜负。”

“嗯!”岳览星赞同的点了点,可没过片刻,又是一声哎呀,“这地方,四季冰寒!白祁虽易过潭,但不易抗寒!”

“是啊!这点,就需靠她自己了!”

“还有净月!这地方怕是以后都来不得了!自从我们把她于不盈阁地坛中救出后,她这身子就一直没好!”

“都会好起来的!”霍修翊不落过多的话,唯显坚信之容。

“嗯。”

待等白祁上了岸,霍修翊摆手两指一晃,便将青黎隽的困咒解除了。

青黎隽觉了这点,立刻起身飞去了寒潭对面。

白祁回头,落着一副呆呆之状。还没等开口,就被青黎隽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祁儿!让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行过寒潭,她知,他的心里也不好受。瞬时抬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打。

其实,每个人都有脆弱无助,孩子般的一面,即便是自小独行的青黎隽也不例外。

“没事了!我这不是挺好的嘛!”

她越是这么说,他的手里就越是紧。生怕她明明痛着,却在他面前装着坚强。

“跟我回清黎城吧!从此再也不分开了!”

“好!”

此间两位尊辈可是在一旁看的不能再继续了。

岳览星凝眉一瞥,即刻出声道着,“得了!我可走了!如此腻乎的画风,我这孤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岳师兄也可以找一个!”

“找?”也就他这师弟敢和他开这种玩笑,“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我可不做那羞愧的事儿!”

“这哪里是羞愧的事!这是做自己想做的事!”霍修翊不禁两袖摆摆,“你若早些跟净月师妹说清楚,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行了!”岳览星拧眉一叹,并不想再提前尘旧事,“还是赶紧回去吧!”

霍修翊知道他的痛处,故此亦是清楚,何为点到为止。

只是可惜了他跟净月,到现在还是各自单着。从前,岳师兄以为净月师妹喜欢南宫师兄,所以未敢言明。再加自己甚为对自己的外表不自信,故而就这么错过了!

想来,当真是可惜!

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努力去寻自己所愿的结果!倘若连做都不敢做,那就成了遗憾了!

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白祁和青黎隽!这俩人抱起来没完了!不知,在暗处藏着的孩子们又怎样了!

“这里风寒,都赶快回去吧!”忽而大声,亦是对着自己的儿女说出。

看着他们都能活出自己的样子,做长辈的当真是欣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女儿家 最贴心

“你们真的要去镶灵城了?”莫问不舍得追问。

山间小路陡峭不平,霍景腾一面扶着媳妇,一面侧眸对上兄弟,“那是必须的!我跟依依成了亲,就必然要去镶灵城做城主,这是司爷爷临终时的嘱托!”

司绫衣胳膊一晃,心间小鹿乱撞。这人就是不晓得忌讳,非要在大家面前提及。虽然,跟他的相处状态回归了从前,但骨子里还是没能真正接受夫妻的身份。

只因一直记得,他那日要娶的是尚卿凝!

霍景腾顷刻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忽而瞧她脸上落了红润,便知她是害羞了。

好好好!他少说!他不说!省的此刻惹着媳妇不高兴!

“你这算不算是入赘!以后生下孩子跟谁一个姓!”

“什么入赘!只是做城主!孩子当然跟我姓霍!”霍!祸!祸从口出,出的是兄弟之口!

真真是兄弟!这会儿就知道给他找麻烦!

“什么孩子!你俩生啊!那就生吧!”狠狠地甩开手掌,大步走离。

霍景腾立刻抬步追赶,临行时,不忘给兄弟一个自我体会的眼神!

“哎!依依,山路滑!等等我!”

此刻最为安静的,无疑是身后两位。然,楚云天和尚卿凝的眸色不同,但所想却是相同的。

他们都已放手,此刻乃是真心的祝福。

只不过,一个将眸光洒在了两位新人背后,一个已在凝眉看着莫问。

楚云天瞬时晃回,看了尚卿凝的目光以后,便又转至对面山间。此刻,月庭仙君正于顶上独坐,看那样子依旧不省心!还在为自己当初划错的姻缘所担忧!

莫问这样的人,就差旁边有人击他一下!之前和尚卿凝在一起的霍景腾,碍于兄弟情义,他不能出声,故而选了逃避。

现如今,应是以为尚卿凝的心中还未忘记霍景腾而不敢迈步。

总要有人推动一把,既然他闲来无事,那就做一做坏人吧!

“卿凝!听说你医术不错!可否帮我瞧瞧伤势?”

尚卿凝闻声回头,便看着他走到了身边。同门多年,必然能得此照顾,尚卿凝缓了一刻,便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显得皆淡然,唯让莫问一瞬揪唇。那眸光原是也放在前方的,听了他的声,就也转了头来。

“你哪里受伤了?”

“跟魔将动手时,受的啊!况且我在寻仙地牢时,就已受重伤,一直没好彻底!”知道问他,知道插话了!不错,还有点意思!颇显进步!

“不知你可否自行运功了?”既然同门开口让她帮忙,她也同意了。那就该好好问清楚。

然,楚云天竟背手摇头,“还不能强行用功!”

“好!我先跟你回日昃堂,等到了你的住处,我再帮你看看!”

“有劳了!”

“我也懂医术!还是我去帮你看吧……”

“我想的是,景腾那里也需要人照顾!咱们寻仙虽是修仙大派,但也不能什么事都用法术解决!景腾那里的伤势要比我的重,我怎好把你叫来帮我诊治!所以,我才只能拜托卿凝!”

“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好好看看的!毕竟我们是同门,你也是为了护我和我弟弟才受的伤!理当由我来照顾!”

“嗯!去救你们,是因我无意间赶到,算不得什么!你能帮我治伤,还是要谢谢的!”

尚卿凝不喜话语客套,只得微微点头,已做回礼。忽而瞧见了自己肩膀上的衣角,本想脱下来还给他,却在刚刚碰触时,看到了他伸来阻止的手掌。

“不用急着还我!你还要去我那里,帮我看伤,就先穿着吧!此刻我们还没有出山,凉风亦是吹拂来去。”

“嗯!”尚卿凝低眸点点。

整个过程,都被莫问瞧进眼了,却只能干巴巴的瞪着!听他俩一人一句,愣是在旁插不上话!眼瞅二人在他面前行了去,可自己却再也道不出任何词儿来,终是觉了自己,太过笨嘴!

……

霍景腾大步追上了媳妇,便又厚着脸皮的抓了小手。司绫衣左甩右甩,也再甩不下。

“你松手!”

“不松!”扭着嘴角,重重的落音。

司绫衣瞧着他这模样,就无奈,就没有招!只得别过头去,继续朝前走,不再理会。

然而,他却不依,偏偏要在她的面前,瞪着两只大眼的道话。

一句接着一句,简直没完没了,最让她佩服的是,这一路下来,居然没有一个重复的!

霍嘟嘟果然人如其名!

“你可以了!我们都走到含章宫了!”

“那你可还生气?”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转着两只眼睛,越发觉得他神经大条!哪里觉出她生气了?她只是被他一路嘟嘟的头疼了!

“你不是因为方才莫问说生孩子的事生气?”

“……”一口大气提上,却没找到可以发出的途径,转而就又沉了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不能当这话没人说嘛!

“哦!是我想多了!依依怎么会因这事儿生气呢!准是气我们走的太慢!山间寒冷,你想着快些回来!”

随便他吧!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反正她是不想解释了!猛的别去脸颊,继续跨入含章宫大院。

没走几步,凝禾母亲便迎了来。看着他俩粘在一起的迈步,甚是欣慰。就说,她没有看错!从小,便认定了这个媳妇!

“你俩回来了!该带的东西,娘亲都给你们收拾好了!”

“嗯!谢谢娘!”司绫衣憨笑落声,总觉得娘亲此刻的神情,是藏了什么事没有说出!

“我爹,还没回来?”霍景腾一旁开口,瞬时打破了僵持。

凝禾母亲缓缓回神,立刻道着,“回来了!回来了!”双唇不由得贴近,又轻润,可却未能言出。

“娘,您是有什么事吗?说出来呀!”

“就是!我们可是一家人!干嘛藏着掖着的!”

凝禾母亲不禁长吸一口大气,看着一对懂事的儿女,“我想着,让你们晌午过后再走!一家人再坐一起,吃一顿饭!”

霍景腾瞬时笑起,“娘啊!你这是有多舍不得我们!我跟依依又不是不回来了!您这一会儿吃完饭,一会儿吃午饭的!万一还留我们吃晚饭呢?我们得什么时候回镶灵城!”

狠狠地给了儿子一眼,真是没良心的大公鸡!

司绫衣薄唇微翘,“那就听娘亲的,再一起吃个饭!”

凝禾母亲瞬时欣慰,“还是女儿最懂娘的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还有自知之明

“我始终不信!你会让那只小狐狸伤的这么重!”

落了微光的石窟中,一身鲜红的斗衣来回摆走,于他身旁坐着的乃是一个穿着黑衫的男子,他正手捂胸前,静而不语。

仅是听他道着,却并不入耳。

“你是不是,在镶灵城的这两年里,喜欢上她了!”红衣不肯止声,偏要让他出言回复。

抿紧的唇角忽而落颤,几次扯扭,却始终未能道出。

然这瞬,旁侧的石门开启,从外面行来了魔尊,他的身后还跟来了他最得意的手下绫罗黑纱,亦是红衣烬荒最为讨厌的人!

眸光中闪出了不友好的神色,牙缝间也在狠狠的磨蹭。每次,都因她在旁侧,害他献计,从来得不到赞同!

“魔尊!”

石床上的黑衣本欲起身,但很快就被魔尊大人伸来的手掌按住。即便他处在低位,也看不清楚魔尊大人的真容。从不知,他的面具里,藏着怎样一个待人琢磨的神色。

“你的伤还未恢复,不易动弹!还是好好养着吧!”

“是!”

烬荒深吸大气,瞬时别了眸去。只因,难以忍受这样的情形。可他,又不能和自己的大哥怄气!

每次,他付出的都最多,可每次都得不到魔尊大人的夸赞!他自认,自己可是魔域之中最强的战将,为何总是等不来赏识?

无奈,即便心中再愤,也终要将礼数行了!对着魔尊大人抱拳俯身,就算,魔尊大人根本不在意。

“烬荒魔君没有受伤吧?”

“本魔君好着呢!”双眸瞬时翻动,显了一副不理睬。别以为,当着魔尊大人的面说几句关心他的话,他就会感谢!虽同属魔域,但这骨子里就是不同路!

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她,少在这瞬装模作样!

绫罗黑纱也不入心,毕竟此人,也不是自己所在意的人!他想的也没什么错!她就是在装模作样,可那又如何呢?他能在魔尊面前,戳穿她吗?

露几句关心他的话,无非是走走形式!就如凡间所讲的同僚关系,还需好生演下去!

“那就好了!如今云荒魔君受了重伤,今后还得靠烬荒魔君跑前忙后的!”背过手去,瞬时挑了眼睛。

似在挖着一个很深的陷阱,就等某个因得意,显大意的魔君大人乐呵呵的入坑!

“效忠魔尊大人,我自是会拼尽所有!”

果不其然!全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白眼翻的甚为过分,但于此刻,却并不影响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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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行李就要出发,凝禾母亲将最后一个包袱,一裹再裹,可怎么都觉得裹不好看。

“娘!让我来吧!”司绫衣小步靠近,伸手搭在了她的手背。

已是在旁侧瞧了一阵,知她心中充满了不舍。但她这般呆呆地看着,也是看不下去的。

凝禾抬头,逢了她一眼,便侧步退了些。

婆媳两个在依依不舍呢!

甩他一个大男人在中间,倒显得的有些多余了!不禁盘动手臂,在一旁扯弄嘴角的瞧看。

“我说娘啊!您即便再舍不得我跟依依,也不能这么耽误时辰啊!眼看着晌午已过,您真要留我们再住一宿?还是~要我们黄昏再走!”

“就你心机!”凝禾回眸怒斥,“白眼狼!娘这些年白疼你了!你这是早就想离开我的管教了?”

“不是你!是我爹的管教!”晃着身子的前倾道来。

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一阵轻咳!

可是不巧!

这声音,不必回头,都能听出是谁的!

“爹!”尴尬扯嘴,瞬时将盘起的手臂也乖巧的放到了两侧。

若是换做平时,爹爹早就该闹他了!

然,这一刻,竟是没有听见似的!表现的极为淡然!

不,他确信,霍修翊听见了!只是,未曾落话说教!

“收拾的怎么样了?”

“就差这一个行李了!我想着给两个孩子带些吃的!怕他们路上饿了!”

“嗯!”稳重的点了点头,而后便将眸光对准了儿子。

霍景腾瞬时紧张的扯了扯嘴角,笑也不是,绷也不是,此情此景有些尴尬!

“爹爹还有何要嘱托的?”

“马车都已经备好了!记着,路上若遇上不好的天气!或是不舒服!就停下了找间客栈住下!不得随意动用寻仙法术!”

“知道了!”他回答的很是迅速,只因还没有在自己说出的话中缓过来。

似一只犯了错事的小绵羊,乖巧的让旁侧的婆媳都忍不住对头露笑。

……

想他霍景腾的人缘还是挺好的!除了莫问,楚云天,竟有那么多的同门来送他!

只是,未能瞧见白祁跟青黎隽,准是早早的下山去了!

“哎!依依,你看!那么多同门来送我们!就连岳师伯和轩辕师叔都来了!”侧倾而过,想着出声哄哄,知她此刻没有看到白祁,甚是惦记。“你别担心白祁师姐!他这会儿应该跟青黎隽回清黎城了!”

“没有!”

“……”顷刻挤眉!他在哄媳妇呢!谁在给他接下茬!

“白祁师姐还在日昃堂,跪在师父门前道离别!青黎隽于旁侧陪着她。只是,师父怒意未减,不愿开门相见。”楚云天几步走来,并不是对着司绫衣一个人说,而是对着他们夫妻俩。

如此看来,他也就消了火。

“这南宫师伯也是够较劲的!”霍景腾不禁拧眉眨动,“既然已经这样了!为何不欣然接受!白祁师姐向来是他最疼爱的徒弟!怎么这个坎儿,他这做师父的倒是过不去了!”

“人都有自己的所想!或许!南宫师伯真的跟我们想的不一样!他可能还想给白祁师姐找一个更好的人!”莫问要么不说!要么就戳中重点!

霍景腾立刻风趣迎之,“哎呀依依!幸亏你没跟南宫师伯沾上关系!若是有些许关系!我这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他居然还想着拿白祁的事逗她?司绫衣拧眉一瞬,显然不上套。

霍景腾再接再厉瞬时吧嗒撇嘴,“唉!南宫师伯连青黎隽都瞧不上!像我这样的,就更瞧不上了!”

司绫衣无奈挤眼,心间顷刻哼哼:你也知道啊!

从前,他是什么性子!整个寻仙境地就没有一个不晓得的!

众多师姐师妹,遥遥相看,清楚了他娶了她!

还不知,都多庆幸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兄弟情 太腻乎

于此间,霍修翊正扶着父亲从寻仙门走下,踏过一层层石阶,越离着孩子们近了,他就越挠头。

感觉这脸上的神情,都快要僵掉了!因他方才,那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自己儿子在说些什么!

有自知之明是好的!可不要总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道来的不假!

但如此,亦是给他这做爹的丢脸!不过,想来,若换做依依才是他的女儿,就冲某孩子从前的那副德行,他也舍不得把女儿许给他!

幸好,此刻是得了媳妇,而非女婿!

索性,就心平气和的祝福了!也是相信,经过依依的陪伴,某个贪玩任性的家伙,会有所改变的!

“景腾!”

“爹?”他还没把媳妇哄笑呢!为什么每次都有人插一杠?然而这瞬来的是霍修翊!

他最惹不起的霍修翊!

瞬时,只得憨憨落笑,眸光迎上。

可他这做爹的,却没什么闲工夫跟他憨憨尬笑!依旧严肃的凝眉道之,“赶紧扶你爷爷上马车!”

“好!”二话不说,赶紧上手!趁着霍修翊此刻还脾气甚好!

刚刚他那说出的话语,无疑又被他听见了!两次都逮了正着,他还得继续努力学乖!

扶着爷爷慢慢走至马车旁,爷爷无奈侧眸,瞬时冲着他摇了摇头,“你这小子!这些年,准没让你爹爹省心!”

“孙儿很乖的!就是爹爹常不允我做的事!”

“哦?”这话说来倒是有些意思,从前,他们父子俩好像也是这么过来的!

“爷爷您不知道!我喜欢灵术!喜欢专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我爹偏偏不让,非得逼着我学功法!那功法也不是天天练的!总练,那得多无趣呀!”

嗯!这嘴皮子利索!

霍霆静静听来,不觉孙儿笨拙呀!相反,还特别聪明!只要性子稍稍收一收!今后当个城主还是绰绰有余的!为何总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好!他就觉得自己的孙子不错!

以后,镶灵城给了他夫妻俩,他这长辈就省心了!

“你这性子!当真是跟~云霄上仙一样!”

“爷爷可知一些赤云霄的事?我想听听!或许还能想到些什么!”方才还是一副逗趣的模样,此刻,就变了认真。

寻仙大会上,他为了惩治洛风逊,使出了日昃堂的功法!最后,南宫师伯非但没审问他,还将此事当成了没有发生过。

想来,必是爷爷出面压下了。可这样,他也无处追问当年赤云霄所经历的事情了。

“有些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珍惜眼前才是最主要的!上天既然让你得以重生,便是给了你重生的希望!”

爷爷没有言明清楚,但他却能从他老人家的眼神中,看出些事情!爷爷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毕竟曾任寻仙仙尊,寻仙的往事,怎会不清楚的!

只是,他竟这样的一番话劝说他!想来,必是有他的道理!

轻轻拍了他的肩膀后,爷爷便抬腿上了马车!临入车内时,还不忘对着他勾了一个眼神!

霍景腾呆愣在车旁,连续的眨了好几次眼,并不太明白爷爷的意思!

忽而觉得孙儿有的时候还真是笨!

“怎么?你想跟爷爷坐一辆马车?”

“啊?”

“挤挤倒也行!那就上来吧!”

“啊?不是!我得去照顾依依!”赶紧扯着薄唇落音。

瞬时,就迎了爷爷那,同娘亲一样的眼神,“哎呀!都是娶了媳妇,忘了长辈的主!得了!快去照顾你媳妇吧!”话音落,爷爷已是进了车内。

霍景腾浅笑扯嘴,而后便走回了司绫衣身旁!

“行了!都别送了!我们就此别过了!”

“景腾!你有空一定要回来啊!”莫问依依不舍,难舍难离!

这情形,让旁侧看着的师父皱眉!忍不住长叹声声,自己这打小宠过来的徒儿,何时跟他这师父这般好过?

简直是白疼了!倘若是个女徒儿,估摸着就被霍景腾拐跑了!当真是男女通吃!

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或许,还能让他就此历练历练!

“你俩就别在我们面前依依不舍了!你们俩如此黏糊!让依依怎么看!”

“我不怎么看!我不看!”司绫衣摇手撇头,如此灼眼的画风,她已是瞧腻了!

师兄又落风趣了!

霍修翊全当自己是看戏的人,但这心里却很是明白,师兄必然有事要说!

“我想着,你这功法修炼的还算可以!是该放你去历练一下了!”

“什,什么师父?您说什么?”莫问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被旁侧的兄弟怼了一下!

岳览星撩眉摆袖,“怎么?你舍不得师父?不愿出去走走?”

“我,我……”

“哎呀!岳师伯都说让你去历练了!你还我什么!”

方才,落一怼!现在,又来一拳!

他俩还真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莫问还没着急呢!看把他急的!是生怕岳师伯会收回安排吗?

司绫衣旁侧盘手,两步贴近娘亲!给他俩留下距离!

“莫问!既然你师父开口了!那你就和景腾一起去镶灵城吧!师叔这,也不是很放心景腾!你替我好好盯着他!”

“知道了!莫问听从师父,仙尊师叔吩咐!”

“嘿!”忍了半天的霍修翊,终于拿话说他了!他都是要去做城主的人了,就不能留些面子吗?

还有莫问!这兄弟可以了!这会儿反应的倒是快!

还是媳妇最好!即便说他,他也高兴!

媳妇呢?

此刻才发现,她竟挪了距离!赶忙靠近,伸手牵住!

拉兄弟一把,还反踹他一脚!这样的兄弟,须得让他奉个白眼!

“依依,我们走吧!”

要不是看着周边人多,还想给他留点面子,她就自己去坐马车了!拜别爹娘,依依便跟着霍景腾上了马车。

虽然,白祁没有来送她,但她知道,她的心里是在意她这个妹妹的!只是此刻,她也遇了困境,希望所有人都能好起来!

亦包括,在同门最后面站着的尚卿凝!

她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她,只是她不愿走来,她也就没有喊她。

心里明白,只要她来了,便是感谢的。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是还在想白祁吗?不然,我们去看看?”此刻,马车已动,霍景腾正想着探出头去,让车夫停下。

却忽然被她攥住了衣袖。

第一百二十章 最得我意

瞧着他这副紧张样儿,姑且,就放开的坦白了。

“我在想卿凝。”薄唇微微扯动,眸光中亦带了些许思绪。

霍景腾赶忙凑过脸来,在她的眸前轻晃,“卿凝?你是看到她没有来,心里不舒服吗?或许,她跟白祁师姐一样,有事走不开!”

“不是!”

“那你是因为她没来,怀疑她有心避我们吗?如果是这般,依依你就……”

“不,她来了!”

“来了?”霍景腾瞬时拧眉,瞧瞧她这模样,也不像是在逗他!

他正想告诉她,他与尚卿凝曾独处详谈的事。

哪知,竟被她抢了先的说出这么一段!莫不是,她先思绪揪扯了?

自己方才并没有注意,尚卿凝真的来了吗?

瞬时露齿一笑,那他们之间倒真是放下过往,重回当初了。

看着他忽然低眸落起沉思,司绫衣故作无奈的摆袖叹息,“你是有多绝情?好歹也和人家爱过一场啊!”两手搭于腿上,将身姿坐正。虽不理他,但小嘴却没能自控的撅了起来。

“你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的醋!”两眼一翻,就是不认。

“我俩之前能算爱吗?”薄唇一瘪,乖乖道话。忍不住晃动半身,总觉得媳妇是在兴师问罪!

“算!毕竟,是订了亲了!而非胡乱说说!”

“是是是!从前都是我不好!我糊涂,我太笨!差点害自己孤独无依!”赶忙伸手挽了她的臂弯。

司绫衣不逢眸,继续坐着冷面。

“你怎么可能孤独无依呢!就凭你这花花肠肠的性子!到哪不能抓来一个!”

“抓来的不一定是喜欢的!”哄!继续瘪嘴哄,哄到笑了为止,“这世间,唯有你,最得我意!”

这话说的有点怪!

司绫衣不禁拧了眉头,两眼一翻,瞬时想起曾在戏文中听过!

大多是有钱人,讲给妾侍说的!

解为万花之中,最喜欢的一朵!

“霍景腾!你是不是美人瞧多了!或是杂书看太多了!”

“……”

“这『最得我意』四个字!能如此对娘子说吗?”

“……”

“你究竟喜欢几个人!那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得你心意的是哪位?”

“……”被堵的无话,眼睛一次比一次瞪的圆,瞪的大!呆呆地,只能扯动两边唇角。

本是想找着好听的话来哄她,却被她抓了错点!

“依依,懂得也多了!”

“那是!这两年,我可没少看戏!”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为,她刚刚说,对妻子说!

“所以,你承认~你是我的娘子了?”

“……”本是替他揪正错误的!竟是糊里糊涂的把自己给装里面了!

“是!为夫,下次定不会说这些戏文里的段子给娘子听了!”

撩撩耳畔发丝,忽觉一出羞红脸颊的尴尬。

然,霍景腾却还在旁侧傻傻落笑,转而也学着她将双手放在了腿上。只是多了了几下扯袍子的动作。

“你这两年都自己去看戏吗?从今往后,夫君陪你看!”

“不是一个人啊!云荒会陪我去看!”

“……”云荒,又是云荒!忍不住拧紧双唇!一股醋意上头,生生的折磨了人!“等回到镶灵城,你须得离那个云荒远一点!”

“为什么?”

依依向来心思单纯,不觉朋友之间,要拉开距离。可他这做人夫君的,就得做好看紧媳妇的职责!

如此讨喜可爱的媳妇,难保不会被人觊觎!

“总而言之,以后到哪里都有我跟着!你就别和其他人出入了!”

“哦!那倘若你出门了解民生,我若有急事,也得等你回来了?”

“你可以找莫问!莫问不是在嘛!”

“那莫问就不是其他人了!”

“莫问当然不是其他人!他是自己人!”嗯!这番说着,便顷刻想清。

还得尽早跟兄弟谈好了!免得让其他人对他的媳妇,动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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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伤痛落心,南宫枭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内,独处自愈。可这般过程,亦不短。

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酒壶,一瓶挨着一瓶。连脚底还滚了些个。

这三日,他都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

但却知晓,如此独饮,也未能解愁!

白祁仍在院中跪着,自是半步不敢挪离。仙尊有意留她几日,告知门中,是因她行过寒潭,伤势较重。其实,乃是为了让他们师徒不落遗憾。

青黎隽唯有守在她的身旁,陪着她一起拜别恩师。知教导之情,最为深重,体谅她所做一切,做她稳靠的后盾。虽仍不太明白,南宫门尊的做法,但他愿意陪着白祁做任何事!

“师父,倘若您执意不肯见祁儿,那祁儿只能不碍您眼的离开了。但您要知道,祁儿虽为自己的终身做了决定!可这心里,亦放不下师父!”

南宫枭于房内静坐,虽头晕,却并未落有醉意。白祁所说,皆入耳内。只是,不愿听,不愿想。

“师父!祁儿自小就没有爹娘,一直把您当做父亲!祁儿一直想得到您的祝福,就是因为太过在意,才没敢早早的跟您提及。是祁儿错了!祁儿辜负了师父的教导!”

不,错终在他!是他的疼爱太重,才使得孩子不敢言明。三日的自省,让他彻底的清楚,自己这个长辈做的有多失败!

倘若,不是因为他这做师父的总是阻碍她的姻缘,她又何须偷偷密会,又怎么去过那灼心刺骨的寒潭。

是自己,把对她娘亲爱,全全寄在了她的身上,压的孩子难以喘息。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门外渐渐传来了离去的脚步声,他终是逼走了自己最疼爱的孩子。

原来,冷面的南宫枭也会流泪!还哭的像个孩子!那种无声的悲痛,有种刺穿胸口的力道,使得她越发的觉了难受。

躲在檐上偷偷瞧看,它晃动着尾巴,忍不住陪他感伤。

“谁!”

南宫枭忽而起身,收敛悲痛的仰头张望。方才,自己于自己的情绪中无法挣脱,再加上酒水的作用,使他没有立刻察觉。

然,那股不于自己身上窜行的气味,越发凝重,必然是有旁物在此窥视。

“来者何人!速速现身!不然,本尊可就不客气了!”那带了愤意的眸子甚为冷情。

的确!他是该对她动怒的!

因自己,也气了自己!

所谓报复,只是自己割舍不下!

可他,又何时,为她点过眼泪?

到头来,不过是自己为自己编织的一场梦而已!

终要醒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做到你喜欢的样子

南宫枭忽而拧紧眉头,扬手挑去两指。

只听梁上瞬时传来了一阵扯痛喉咙的猫叫声。

待他飞升而上,那猫儿已是顺着屋顶的小口逃离了!

猫儿莫不是成精了,居然会自己搬开瓦砖跳入?

南宫枭双眸微晃,想了又想,只怪自己喝的太多了!愣是没有闻出一丁点的妖物味道!

或是自己太过拘谨了!那原就是一直跳梁的小猫!

不!

渐渐背手降下,忽而,于心头涌现了一股熟悉之感。

方才那只猫儿身呈金色,摆尾染白,眼睛闪现一瞬,着深蓝色。必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儿。

好像,还有些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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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

“听说,霍景腾跟司绫衣就要回到镶灵城了!”烬荒几步靠近石床,对着自己的长兄道来,“不如,你先在魔域好好养伤!我替你去招待霍霆老头跟那对小夫妻!”

小夫妻三个字,无疑戳进了他的心口。自司绫衣离开镶灵城的那一日,他就知道,他们没有可能了!

其实,他们什么时候有过可能?

倘若,她知道,他身处魔域,本为魔将,只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用了!我的伤已好,可以回镶灵城了!”

烬荒知道,他这是怕他这弟弟跑去镶灵城捣乱!

最重要的是怕他伤了司绫衣!

“那好吧!你去!”瞬时俯身而下,瞪了一双大眼,“可是大哥!别怪做弟弟的不提醒你!你去镶灵城的目的,原为什么!你自己可要时刻记着!”

“必然,不会忘记魔尊的命令!”

那就好了!

烬荒对着他点了点头!这长兄做事太过心软,他虽不信,但还得面上过得去!

镶灵城内,百姓欢呼。

皆知,少城主出了一趟远门,便将城君带了回来!都想一饱眼福,看一看这将来守卫镶灵城的城主是个怎样的大人物!

身份有多么出众!

相貌有多么迷人!

功法有多么厉害!

文采有多么出众!

然……

相貌平平!不及当初登门送礼的公子一半。

文采看不出,就瞧他那从马车窗口探出头来挥手摆摆的傻劲儿,也想不到有多么出众!

功法尚不清楚!

身份,据说是霍老城主的孙子!

当真,是一家人,不落外人手!

霍景腾挥了半天儿的手,忽觉百姓的兴奋少了大半,还有的已经撤场离开了!

这是个什么状况?

“看来,镶灵城的百姓,对你这城君,不是很满意!”

“我哪里不好了!我又英俊,我又亲和!”他这自卖自夸的本领,是越来越厉害了!说出来,居然都不觉得脸红!

“你可知,前不久来我城提亲的公子,好多都比你英俊多了!”抿动双唇,嘻嘻一笑。

虽然要让他看清楚事实,但也得给他留些面子!然,终是自己低估了他的厚脸皮!

“那些人英俊又怎样!在娘子眼里,你夫君我,才是最好的!”

“……”这瞬,忽觉抿动的双唇有些犯僵,“你也得成为他们眼里最好的!”

“我为什么要成为他们眼里最好的!我又不是他们的夫君!”

“……”继续为他留面子的抿唇笑,“可你是他们的城君啊!亦会是他们将来的城主大人!”

“所,所以呢?”

“所以,从今天起,你得刻苦学习!争取在短时间内,了解镶灵城的一切!故此,才能更好的守护他们!”

“还要做这种事!”

司绫衣顷刻变脸,“废话!你当我这媳妇娶的这么随意啊!胸无大志如何护城,你若做不来,我就重新考虑和你的婚事!”

“依依你别动气,我学!我学!”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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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冬了,寻仙脚下,罩了片片仙气腾腾的薄雾。

楚云天每每都会找一处清净的地方,盘膝而坐,为己提升功法。其实,他仅是历劫,何必这么用功的学习!可如今在这寻仙内,除了修炼,就没有可以做的事儿了!

自从白祁跟着青黎隽下了寻仙,师父便很少出门。更别说教他们这帮日昃堂弟子新的功法了!

其他门也甚为的清净!

总之,太过无趣!

若不是,想要盯紧魔域,他早就回天庭归位了!

算了算,霍景腾和司绫衣也走了有些日子了。为了看住他们尚不稳定的姻缘,楚云天决定派去月庭仙君前往镶灵城守着。

月庭显然是不情愿的!

他一个管凡间姻缘的,是整日没事儿做了嘛!愣是跑到这地下来瞎逛悠!

然,人家是太子,人家是莲君,他这小仙君还需听着,还需忍着!憋气!

摆摆袖子,转身走离。

“太子我是斗不得!等回去以后,看我不找你算账!孟澜峯!气死我了你!投个胎,都不省心的主!下次,你再说个历劫试试!”两袖一甩,立刻别去身后。这脚下步子迈的,亦不痛快!

月庭离开后,林子里就又变了安静。

楚云天依旧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两手放在两侧,暗自念动心法。

不知何时,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鸟儿吱吱喳喳的声音。

此季寻仙脚下已变凉寒,怎还会有鸟儿停留盘旋。即便他闻不到旁物之味,但他也觉出了状况。两只眼睛暂不睁开,故作冷静的继续盘坐,是想等着对方亲自现身。

半晌,鸟儿的叫声消失了。有的只是贴近脸颊的呼吸声。这股气道越来越重,越来越快,还越来越近……

楚云天终是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

干净的眸子中,落着慈念的性子。

纤长的睫毛,带动了乖巧的灵气。

倘若,她不是深处魔域,应不会有人,把她同魔族连在一起。

“这是你看我,看的最久的一次!”她羞涩的咬了内唇,透出了少女般的情怀。

楚云天赶忙起身,移开距离。

“你怎么又来寻仙了!不怕被我们仙尊抓到吗?”

“你是关心我吗?”满意的点点头,抿紧薄唇,甚想矜持的忍住笑意,只是自己一旦遇到他,就控制不来了。

“休要自作多情!劝你还是快些离开!不要想着,独自进入我们寻仙!”

“我没有想过进寻仙啊!”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不知怎的,就问出了声。还将控制好一阵的双眸,逢去了她的方向。

绫罗黑纱瞬时,翘动嘴角,“我是来~找你的!”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了距离之感

这脸色显然是惊讶的!

绫罗黑纱不作戳穿,但心里已在偷笑。薄唇微微扭动,落了少女般的柔情。瞧着他那唇红齿白的模样,于魔域之中可是难寻。

“我这人,不喜欢藏着心事!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于她来说,直言并不羞,羞的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他答与不答,其实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她坦承了心意。

然楚云天唯落得傻站之姿,竟要比方才还显呆状。他做太子时,遇了不少仙子同他倾诉爱意。可他都不曾在意过。

此刻,居然有了一股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

这魔女好生直白,愣是不知羞耻。这般性子,他怎会喜欢!想到此,便即刻别过了头去,“道不同,莫生牵扯。”必然要拉开距离!只是,不知怎的,就染了些颤动,好在,终是僵持着把话说完了。

绫罗黑纱虽处魔域,但还是名女子。女子总比男子心思细腻,在此刻,已是将他的异样全全收入眼底。

“我就不信!你对我一点情义没有!”

“跟你有何情义!你是魔!魔为邪!不论我在地,在天,都同你走不到一起!”余光晃晃,每每不由自控的转去,都会被自己清醒的意识,迅速拽回。

“魔怎么了?魔就一定是邪念的化身吗?”她不觉得自己身处魔域,就不能是一个好魔!

虽然,她常帮着魔尊做事!可那亦是为了报恩!况且,她也没有替魔尊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入墨坛不染身,清者自清!

瞬时瞪去眸光,却见他突然转过了头来。竟是死死的盯上了她,目中虽带了怒意,但仍让她心头翻腾。

脚下步步逼近,将他方才拉开的距离,一一清去。

绫罗黑纱呆逢美目,身姿不由控制的随他而移。股股气息倒吸,流至体内翻动。明知他此时神色,并不是在同她逗趣,可自己终是承受不住。

“你们魔域,近年做过多少件恶事!不下几十件,例例堆着鲜血!就拿十二年前,镶灵城一事来讲,那次,到底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这些,你们魔域可是有过悔意?”

“……”呆呆眨眼不语,只因心中清楚。发生那件事时,她被魔尊派去了别处,所以,未曾参与。倘若,她在魔域,必然会出言阻止!即便徒劳无功,也会尽力而为。

“如此,还谈什么善念?”

“你们正派就不会有存落邪念的人吗?你们正派,就一直揣着一颗维护天下的心吗?”被自己喜欢的人误解,殊不知是这世间最痛的事!她忍了许久,终是在这一刻领悟到了!

“……”

“你可还记得!当初与魔尊联手的君玉袭?”

“……”

“人若成魔!当比魔更狠!”

他将眸中的愤意散去,忽而停下逼近的脚步,慢慢摇晃身子后退,瞬时入了深思。

那一世,所经历的一切,他怎会忘了!不止君玉袭,还有凌云门的师父!人若成魔,当比魔更狠!此话,并不虚假!岁月甚久,都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但愿,他们的来生,都会重新开始!

“你怎么了?”绫罗黑纱再次出音,这瞬,便将声线换了轻柔。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但单瞧他的神色,必然是回顾过往。

楚云天缓缓回神,转而就又背过了身去。也是觉得自己奇了怪了,为何要对一个魔女,袒露那么多心思!

“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被门中弟子发现!”

“你到底是怕你们仙尊,门尊发现我?还是同门弟子发现我?”

简直是胡搅蛮缠耽误时间!

他再次怒意的回眸,然这瞬的怒意,居然来的有些莫明!并且,在逢上她那双清灵的眸子时,就越发的散了快。

“你这魔女!为何总是纠缠不休!”绷着嘴角的道话,自觉用力过猛,可又怕自己控制不住。

“我说啦!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我,不喜欢你!”

“没有关系!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会试着让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此间,唯有晃动着眼神别去。完全受不得,她那天真的眨动。

“你这魔女好不知羞!”

“羞?面对喜欢的人,不能羞!一旦顾及羞涩,就输了!”

哪来的如此歪理!他不能听!不该去听!

“你不走是不是!我走!”

绫罗黑纱撩眉挤眼,好好地说说话不行嘛!非要那么快就跑了!

“我看!羞涩的人是你吧!所以~”不禁盘手胸前,翘动薄唇,“输的也是你!不管你是君玉湛,还是楚云天,也不论你是上天,入地!我绫罗黑纱这辈子都追定你了!”

————分割线————

自从某人说,要成为她跟整个镶灵城百姓的希望,就把自己没日没夜的关在书房内学习!

司绫衣本以为他只是一时的冲动!然,每每戳开一处纸窗偷看,都能瞧到他在房间里翻阅城史。

还有几次,愣是亲眼见他去找爷爷问事情!当真是显了一副不耻下问,好学上进的模样!

这已经是她偷望他的第~无数次了!

镶灵城有规定在先,即便他们两个在寻仙已经成了亲,但回了城府也得分开!要等一良辰吉日,再行一次喜宴之礼才可!

故此,他们两个可能都有……使劲掰扯指头,呆站在长廊拐角,落着认真。

耳畔忽而听了爷爷的唤声,司绫衣赶忙摆袖迎去,薄唇上扬,虽僵,亦是笑!

“爷爷,有何事吩咐?”

“本来,我今日要去西南街走访的!这突然觉了腰酸背痛!准是入冬渐冷,夜里着了凉了!”

“爷爷您没事吧?”

“身子骨倒还能忍!就是,出门费点劲儿了!”

“……”说罢,抬手扶了腰身,在司绫衣看来,这演技有些……但还是要笑脸相迎!

“这些日子,云荒也都不在城里!不知,他于『鹿云山』何时回来!西南街,房瓦破旧,眼看就要入冬,不能耽搁!”

“爷爷放心!就让依依带您去吧!”

“你去,爷爷得多担心啊!”

“没事!我多叫几个城卫大哥!”

“还是喊着景腾跟你一块去吧!”

“诶?”司绫衣呆呆眨眼。

“有他陪在你身旁!爷爷就放心多了!”

司绫衣微微点头,目光依旧落呆!

绕了半天,原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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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以解相思之苦

司绫衣赶忙缩着衣袖的低了头,“知道了,爷爷!”虽落得乖巧!但心里已然明白一切。

“去吧!临出去时,给景腾端些吃的到书房!他从早上起来~还没吃饭呢!本来,每日都是小六给他送的!今日,小六让我派去『鹿云山』找云荒了!”

“知道了,爷爷!”再回不上别的话!仅是低头鞠躬。

只因爷爷的演技,已被她彻底看穿!

瞬时侧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大概走了七八步,余光后扫,看着爷爷也已离远。不由得心内翻腾,顷刻咬动薄唇,以压制临近喉咙处的小兴奋!

“原来,爷爷是在此下了一套捕猎神器!就等着我这小狐狸傻里傻气的上套呢!”

不过,这陷阱做得好!她上的开心!

神清气爽,大摇大摆!

很快就到了后院厨房,她要给自己可爱的夫君大人好好做一份午饭!哦不,是早饭!

来表扬他,每日刻苦学习的精神!

……

霍景腾还于书房内,默默翻阅着城史,必然看到了,当年的那场惨剧。魔族突袭,只因想要得到藏在镶灵城地宫的宝器。

当年的老城主不幸仙逝,少城主至今下落不明,整个镶灵城沦为死城,生灵涂炭,暗无天日。

这是一件多么凄惨的事!亦是司绫衣困于心间深处的阴影。

正当他,落有感触,拧紧眉头之时,忽而听到了敞开房门的声音。

一身素绿色的裙衫垂入屋内,手间正托着为他做好的早饭。慢慢走来,轻轻放至书桌之上,整个过程中,都落着喜悦的眸色,未曾发现他那颤动的目光。

“那!我给你做的早饭!必须全都吃掉!一粒米都不能剩!否则……”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硬拽着到了怀间,两只大眼呆呆逢上,才于此刻瞧出了他的异样,“你怎么了?”是近日看书累了?还是……又被猛的一抱,便让她连思索的劲儿都没了!脑子里顷刻变了空白,呆呆地,唯能感受他传来的温度,“怎,怎么了?”

“依依!我好气自己!为何在你的生命中,出现的那么晚!如果可以再早一些,便能和你一起患难,替你分担!”

脑子里忽然嗡地一声,使得眼眶泪水涌动。她清楚的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那段回忆,是她此生永难抹去的痛。

两处额角相贴,她倾身依偎,于他的怀里找寻着暖意。

闭目间,越发的落了颤,“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不详的人!娘亲生我而去,爹爹失踪难寻,爷爷~长眠地宫!所以,我真好害怕!”

“依依不怕!从今往后,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

她没有再出声回答,仅将绕在他脖颈处的小手,握的更紧了些。

其实,他不知,遇上他,亦是怕!她想忘了前尘过往,想和他好好的相恋相守,可就怕,仍是天意难违。

一过良久,才将伤痛吞去。

收收泪水,终要咽进肚子。

她不愿,瞧着他和她一样,整日提心吊胆。

“快吃吧!再不吃,我辛苦做的这顿饭可就都浪费了!”

“我吃!我当然要吃!”

司绫衣浅浅扬唇,本欲挪开,让他吃饭。怎得,就又被他拉了紧。

“你别动!”三个字明明是于他的唇角道出,却让她觉得,他的眼睛,也在说着相似的话!

“你别闹!”一样还他三个字,“我若不起来,你要怎么吃!”眼神同时示意,做人可不能赖皮!

“你坐在这里,我照样能吃!而且,吃的还更多!保证一粒不剩!”

“那你挪开一些,我坐你旁边!”

“不要!”

“……”司绫衣上下挑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如此举动,是要证明,他这两只眼睛很大么!居然,瞪那么厉害!

不过,的确,比她的大!

“我就想绕过你的腰身握筷子,这般,才显得出我娘子的小细腰!”

贫嘴!薄唇两边翘那么高给谁看!

司绫衣故作瞧不见,转而晃动眼珠,缓解疲劳。

“那你吃吧!我看你怎么吃!”这话说来,只因对他无可奈何!哪知,他竟真的提了筷子,在她的面前吃了起来,还吃的极为津津有味!

一边吃着,嘴巴还特不老实!

“你怎么想起来,今日为我送饭了?不是镶灵城有规矩,让我们婚宴前分开吗?”

“分开,又没说不能见!”不禁扯嘴喃喃,“谁像你看上书,把什么都忘了!”

“你说什么?”

这耳朵倒是好使!

“我说,是爷爷让我来的!让你同我去西南街看看那里的民情!”

“所以呢?你是来贿赂我的?怕我不去?”

“你敢不去!”

“我当然不敢!你就算不管我饭吃!我也得陪你一起去!”

“……”他的嘴巴向来甜,她也只能动动眼珠,抿唇听着。

“可我,当然也是想你的!才不会因为几本城史把你给忘了!”

嗯!还是听见了!

司绫衣羞涩的抿唇,虽道不出话来,但那眼神之中,却全是要说的词儿,似是在问他,为何这几日来,不曾来找她!

霍景腾必然是瞧得出娘子心事的!只是他初来镶灵城,还摸不清这里的规矩,终是要做城主的!定要从现在开始克己行事!

“我以为,未到婚宴之日,我们是不能见面的!不然,就会生出些不吉利!所以,才把自己整日关在书房内,以这些城史为伴!”

“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这样吗?”霍景腾不解的拧眉。

“当然不是!”一口大气提至喉咙,绕来绕去,是出是回?

“那是什么?”

“未行婚宴仪式,只是不能同住!每日在这城府内,还是可以出出进进的!”

“怎么不早说!”

“……”这反应来的~有些大了!

霍景腾瞬时撩眉揪扯,“为什么也没个人告诉我?害得我这几日都没见到你!”不行!他要怒了!

放下筷子,即刻倾身。

“你,你要干嘛?”这举动,着实吓人!身子不由的后仰,幸得他手掌贴护。可眼前,强攻的也是他!

“憋了好几日了!”

“……”

“你好歹让我解解相思之苦!”

“……”

“就亲一下!”

“霍,霍景腾!”脸颊烧疼,连至耳根,似于此间,迎了天旋地转。头晕无力,手软难移,唯在他的臂弯轻搭。

薄唇次次润染湿温,她呆呆瞪着一双大眼,就只能由着他,解其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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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深情不必坦言

忽而觉了哪里不对!便将两只大眼更加呆状的眨了起来。一次又接一次,虽未感疼痛,但这情形也是不好!

待他满足的撑开视线,本要瞧瞧她羞红的脸颊,然,却见了她眉梢的疑问。

“你,你手放哪了?”

“……”瞬时跟着一紧,转而低眸呆看,忍不住就变了尴尬憨憨,“我这,我…我说过的!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年郎嘛!”

倘若,她此刻不是身子微仰,必然要挥掌一击。见他挪的快,她也就动动嘴皮,教训几声算了!

“对啊~”

对?哪里对?她的思绪还没缓和,就听他又道了话,一双晃动的大眼瞪去,不明他是何意。

小会儿,便见他又翘着小嘴,扯扭来去的说道,“你是我妻!这个~不算什么!”

竟然在她面前,还无事的五指弯弯?

“霍嘟嘟!”怒意的从他怀间挣脱,一股大气染上,便迅速的甩手出了书房!

她就是错了!不就是去西南街探查民情么!带哪个城卫大哥去不行!非要来他这里转一圈!

不仅为他做了早饭,还白白的让其占了便宜!

他若是再敢举止轻浮,她就要挥掌无情了!一个巴掌拍上去,看他还敢放肆!

挤弄嘴角的小跑离开,任凭某个犯了错误的家伙在后方狂追!

从小院一直奔到中院,燃动一身怒火,即使大摆甩袖也甩不下去。

猛的一大步,就撞上了来人!

司绫衣低着个头,愣是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只是见他胸前的这个图纹花案很是熟悉!

似在哪里见过!

在……她还在想,衣领处就又被拽了紧!顷刻便当成了小猪,拎到了旁侧!

忽而觉了尴尬,只能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还不能发火,还得把怒意散尽。不然,甚怕对方,会以为她是在和他生气!

即便人家对她毫无顾忌,还于她面前,拍打胸前,似有被她弄脏似的!她也得扯起笑容的忍着。

其实,不就是撞了他一下么!有何大不了的!难道他跟别人比试,也是如此爱干净?

哦~司绫衣默默落思,顿时想到,人家是从不近女色!而后,唯有扯动嘴角憨憨出声,“南宫师伯!您怎么来镶灵城了?”

“我来找你~”原看到她就更无奈了!这会儿,一抬头,又瞧见了霍景腾,这心里便更烦了。

自从知晓某人是他日昃堂的先师,他这心里就一百一万个不舒服!

司绫衣在旁静看,已是看到了师伯脸上的揪眉,顺着他的眸光回头,无疑是自己此刻也讨厌的人!

“哎呀!南宫师伯怎么来了?怎么也没有来告诉一声!”甩着大袖的走了来!那架势别提多嚣张!

司绫衣两眼落一缝,牙间痒痒。

以为自己是谁!还告诉一声!这还没做镶灵城城主呢,气势就出来了!以后做了,可还得了!

对于他的「气势」南宫师伯显然也是看不进去的!

此刻,他们所站一线!

司绫衣两袖交握腹前一缩,慢慢朝着霍景腾转身,慢慢靠着南宫师伯贴近!心里觉得自己是在做给某人看,哪知师伯不做力,愣是不愿与她同一战线。

又是显了嫌弃的往旁侧挪了挪。

有什么了不起的!

忍不住嘟起嘴角拱了拱,她也挪,她也会!

“我是来找你爷爷的!”

总而言之,无论是谁!南宫师伯看了都很无奈!好在有个搭伴儿的,她也就忍了!

“我爷爷应在他的房间休息呢!我带师伯过去吧!”霍景腾几步走来,身姿正对师伯,唯将余光扫给了她。

然,她还不逢。愣是低头玩起了腰间的玉环穗子。

直到南宫师伯在她面前踏了步,她也只是再侧退的弯了弯腰。

耳畔忽而传来声音。

“等着!待会儿再回来收拾你!”

司绫衣猛的抬头,某人已是快步走去了师伯前面!顿时原地叉腰,哼哼落音,“笑话!收拾谁!凭什么收拾我!”偏不让他得逞,扭头出府,随便叫了几个门头巡逻的城卫,“你,你,还有你!跟我去西南街!”

“是!”

就不信,没他跟着!她还搞不定了!不就是帮着百姓看看破房旧瓦么!还补的补!该换的换!

她一个少城主,还需找谁帮忙!

两手于腰间放下,转而带队,踏步离去。

城府大门之上,忽然传来几声猫叫。守门的护卫抬头寻找,顷刻便在防上看见了一只金毛白尾的猫儿!

如此模样,倒是稀有!

“这家伙,不会是妖物吧?”

“哪来的妖物,敢来我们镶灵城城府!我看就是一只奇特的花猫!看这样子,能抓去集上卖不少的银子!”

“你这么一说,倒是在理!”

守门的两个护卫君讨论片刻,转瞬就叫了旁侧的小护卫看门。俩人挑眼示意匆匆举刀上了房檐。

猫儿似感觉到了危险,瞬时跳跃而去,一处接连一处的奔行。

……

此刻,霍景腾正带着南宫枭到了爷爷的住处。

看着自己的徒儿舍了寻仙,来了这镶灵城,他的心里必然是惊讶的!原本以为,即便他没有得到仙尊之位,也会找借口长留寻仙,看这样子,是自己想错了?

南宫枭捧手至师父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霍霆伸手托起,出声问道,“怎么来了镶灵城?是有什么事吗?”

“近日,魔域动荡,弟子怕其会来突袭镶灵城!所以,到此守护!”

这回答,更是让霍霆吃惊!是自己老糊涂了嘛,愣是听不明白!细细琢磨半天儿,还在心中默问自己,确实是来相助的?

“难得你亲自跑来一趟!为师甚感欣慰!景腾啊~”

“是,爷爷!”

“帮你南宫师伯,安排好住处!”

“孙儿知道了!”本来他是想找机会离开的,毕竟媳妇还在等他的!愣是此刻,又给他找了事!

这会儿,莫问还不在府上!

听说,每日天一亮就往外面跑,也不是去干什么!

一面请着师伯出门,一面于心中暗自嘟嘟:这个莫问,真真是学疯了!需要他的时候,愣是找不到他了!

几步迈至小院中央,忽而看到一只从檐上落下的黑影!

霍景腾呆呆盯瞅,从哪下来的?好像有踩旁侧的树枝,

总之,那速度极快!一眨眼便到了脚底下!随后,就跟进了两名护卫!

这俩他可是熟了!因每日都于大门口站着!

如此,是何情况?

两护卫见了他们捧手行礼。

霍景腾还停在原处,不明原因!

然这瞬,竟看着南宫师伯已是走到了前面,在众人眼前抱起了那只猫儿。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亲临穷户

愣是奇了怪了!

霍景腾呆呆挺瞅,方才这只猫儿还在活蹦乱跳,居然到了师伯怀里就变了乖!

两名护卫已是早早的想了对策,顷刻互逢挑了几下眉毛,而后便出言道来,“禀城君,这只野猫不知从何而来,竟跑入了府内撒野,我们正想着把它抓起……”

“抓起来做何?是想把它杀了,还是卖了!”南宫枭厉眸瞪去,原落在猫儿身上的温柔顷刻散尽。

两个护卫瞬时没了话音,知此人他们惹不了,乃是城主之客。可眼瞅着到手的银子没了,心里未免有些不爽。

其中一名护卫不肯妥协,依旧财迷的转了转眼珠,“您有所不知,我们一直守着城府,但凡有闯入,必然要清除!为了不扰到城主,城君……”

“尤其是少城主!最为怕这些东西!”听着兄弟说了这么多句,他怎能不插几句!

霍景腾闻了此话,立刻神经大条的嚷了声,“你们说,依依怕猫?”

“是!少城主!向来怕!”向来怕蛇虫鼠宜!猫也算吧!

二人又是偷偷低头互瞪,反正此刻少城主不在府上,怎么说,还不是都在他们!即便,城君日后问起,少城主说不怕!

那也不会怪他们,只能说他们小心翼翼,对护少城主一事,甚为上心!

“你们赶紧把猫带走!”霍景腾这情绪来的也快,顷刻就落了套!扬扬袖摆,示意他们行动!

两个护卫以为成功了!瞬时笑着靠近。

然而,即便他们低着头前行,也终骗不过某门尊大人的眼睛!

“区区一只猫儿有什么好怕的!我看这猫儿倒是可爱的很!”

“……”

“……”

一瞬的兴奋又降至了低谷,两个护卫立刻停步,只能偷偷抬头,瞄上两眼摆尾小猫。

“师伯!这不行!这依依怕猫!”

“本门尊不怕!”南宫枭高抬下巴,对着前方两位依旧垂着怒火,“至此,这只猫,就由本门尊收养!我看~谁还敢打它的主意!”言罢,立刻于两位护卫身旁走离!

使得他俩只能干巴巴的瞅着。

霍景腾亦是无奈,既然师伯如此喜欢,那就只能让它养着!媳妇那里,靠他盯紧就得了!

反正,依依也不会离的南宫师伯太近!

“你俩,没事散了吧!”

“是!”这个是,何其不爽。

“霍景腾!还不快点到前方为师伯带路!”

“哦,来了!”烦!烦透了!又因为一只猫儿,耽误了些许时间!

不知媳妇,可还在中院等他!

……

他将师伯带到了住处后,就匆匆出了门!只因自己呆着也没什么事干,师伯那两只眼睛,已经全全被怀中的猫儿吸引了去!愣是都没空抬头看他了!

于房间内,轻抚宠溺!

他也就借机溜出来了!

来到中院,真就看不见媳妇影子了!问了守门的护卫,才知她已是找了几个人先去了西南街!

这丫头就这性子!倘若真和她生气,便是不让了!想到此,唯有踏步而去,独自行于大街。

哪里有心思逛!必然是大步奔行了!

……

司绫衣化愤意为动力!安排着城卫开始上房檐干活!她则在下面,扬臂指挥。没多久,在此住着的壮年男子也都纷纷加入。

感觉自己随意挑来的几个人,都特别的能干!还有西南街的百姓也都很是亲善。故此,她便可以省心的四处逛逛了!

围着一座座茅草屋向前走,忽而发现前方还有好几户人家等着补换!这西南街真真是一个穷户区,眼看冬雪将至,必须得尽快完工!

倘若她早些清楚!就不会在寻仙耽搁那么久了!亦是因为自己从前出来巡视的时候少,这样的状况,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怜了镶灵城的百姓,居然遇了她这么一个糊涂贪玩的少城主!

拍拍头,恨不得将自己彻底打醒!在镶灵城这两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

此城不小,乃是清黎城的两倍!清黎城还是由青黎隽跟他爷爷管理呢!

然,她的镶灵城呢?

这两年,她回来等于没回来!大事小事,全全是爷爷跟云荒做的!

可是显了她的笨拙无用!

咬紧内唇,拧了满满的愤意。抬头看着一处处破旧的屋顶,她终是搬了木梯爬了上去。

“少城主,这可不是您能做的!您快下来吧!”

脚下忽然被一双大手紧抓,她低头呆看,竟是一位老婆婆于木梯旁弯背站立。那投来的双眸印着担忧,慈念的泪光,已在她的眶中晃动。

“婆婆,我没事!我,我会功法!”小嘴张圆,瞬时落声。

其实,只是道的哄话,所谓法术哪能随意动用呢!婆婆不离,双手仍在她的腰间紧护。

她本想再多上两句,然而,当她将手移去,握在婆婆的手背之上,顷刻就感到了一股凉意。

司绫衣傻傻不语,一过片刻,竟觉,她此刻眼底的暖意,都要比她手背的温度暖热。

拧动眉间,慢慢走下,将她的两只手全全扣在掌心。

“少城主,我这干活的手粗!别搁到您!”

“人,在我的眼里,从不分三六九等,只有两处之分,那就是长辈与晚辈!您是婆婆,便是我的长辈!”

此刻,她才清楚!

其实,给予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固然好,可亦要记得为他们添置护体的衣衫。

感激他们,在镶灵城遭遇大难后,还愿重新回到这个地方生活!

这也是家人!不弃她的家人!

“西南街的百姓听好了!”司绫衣忽而扯着喉咙的大喊,“成家的妇人帮众人量体!年轻力壮的,结队拿我腰牌到秋瓷街『云衣坊』订制衣衫。为其西南街添置入冬新衣,每人均匀件!”想来还是觉得不够,总感自己给的太少,“孩童,老人再多做两件!”

“少城主!谢谢!”

遥看众人拜谢,她终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对的事!不禁抬眸看天,此刻,就如爹爹,娘亲,还有爷爷在看着她一般!

她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定然会好好的守卫这座城!

再不多想!对着身旁婆婆笑了笑,而后就又上了木梯!不管她的力量多小,那总是出了力的!

不就是补补房么!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她司绫衣!

只是大话说的有些早!姿态摆的有些大!自信露的有些多!

良久……

居然上了木梯最上一节。

恰逢此刻,霍景腾正从远处寻来!

“依依!”

一声呼喊,心间微颤!

猛的仰头,身下晃动!

司绫衣瞬时咬唇,该死!就是欠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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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醋坛子翻了

脚低滑动,瞬时踩空。

她向来有纠结病,此刻情势危急,于西南街百姓面前要不要行出法术?

一,二,三,啪的一下!

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同地面接触,而是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稳稳接住。她没有闭眼睛,自是看见了身下的衣衫。

捏在手中,细瞧片刻,这也不是霍景腾今日所穿的衣衫。

“依依!”

脑子里还在思考,瞬时就被一双大手提了起来!掐着她两处腋下的手,直到她稳稳站好,都未曾离开。

司绫衣呆呆眨眼,此刻于旁侧靠着她的才是霍景腾!

“你怎么才来啊!”拧着眉头,撅起小嘴的落气!

不该是他跑过来救她么!这夫君当的不行!还如从前,让她于危难时,找不到人!

“你还说!不等我就自己来了!”

“我怎么知道,你那么慢!”现在,她的肚子里都是火!就算他道十句,她都能堵回去!

但眼下,却不是斗嘴的时候!总要顾及一下肉垫的感受!

司绫衣瞬时俯身歪头,想要看清楚救她的人!然,他正翻身而起,背对于她。看上去甚显吃力!

忍不住嘶嘶扯嘴,自己应该没那么重吧!怎么感觉好像把人家压到内伤了呢?

“这位兄弟!刚刚谢谢你了!”感谢的话,倒是比她说得快!

她也不比!因这刻,全将思绪落在了男子身上。

这身影~突然觉得很是熟悉!

男子将垂在胸前的长发甩去,瞬时侧身逢了他们二人。眸光中,虽闪烁别样,但却不曾显露脸上。

司绫衣顿时瞪了大眼,薄唇两半上下轻抬,甚是惊讶,“云荒?你不是去『鹿云山』了吗?”

“刚刚回来的!听说,你自己来了西南街,想着来帮帮你!”

原来!这就是那个云荒!

霍景腾旁侧挑眉,上下打量。看这行头,这模样,也不过如此嘛!哪里有他的飒爽英姿!

“依依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些城卫呢!”这小子眼神不好是不是!哪里看到是依依一个人了!难不成那些上房干活的~都不是人?

还是说,在他眼里,就只看到依依了?

想到此,就用了些力道的将媳妇往自己身边贴了贴!

这应是每个男子在遇到敌对时,都会出现的动作!不觉得做出来有多么过分,虽然,他刚刚是救了依依,但自己身为夫君督促紧些,也没有什么错!

司绫衣自然是觉出了某人的异常!

在他看来,或许就仅是一个小小的动作!

可在云荒瞧来,这简直是出大大的示威!

不由得尴尬扬唇,此刻,也不能否决某人的作法!毕竟他们已经成亲了!她是该同旁人拉开距离的!

尤其~是和眼前这个,曾经喜欢过她的……逢了云荒一眼,忽然觉得无话扬落。

那句感谢之语,霍景腾已经帮她说完了!故此,就再寻不到其他。

“依依,这位是~”

“啊?哦!这位是~”呆呆侧眸,在瞧了某人那期待的小眼神后,便不愿打击他的道了声,“这位,是我夫君!霍景腾!”

“……原来是城君!镶灵城城司见过城君大人!”世间最为刺痛自己的事!无非~是将明明知晓的答案,再次问来。唯有抱拳行礼,垂眸掩去难控的神色。

霍景腾呆呆眨眼,扯了几下嘴角后,愣是不知如何回之。

他从一开始就站好了位置!把人家死死的定成了恐会夺妻的敌对!此刻,突然逢了人家的大礼,这心里倒有些愧的慌了!

“起来吧!起来吧!我这人随便惯了!受不了这么大的礼!”

“既然,城君大人来了!那云荒就先回去跟城主复命了!”言罢,便即刻退了步去。

转而离开,他忍的极好。直到出了西南街,脚下才渐渐停住。猛的一口鲜红涌出喉咙,润染双唇,无声低垂。

他仅能生生的感受胸口的疼!这瞬,竟要比受伤的那一日,还要痛!

不属于的他的,终归是抓不住!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自从来了镶灵城,他好似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

司绫衣于一旁呆站,侧眸看着他,他却看着云荒离开的方向!片刻过后,忍不住叹了一声长气,“人~都~走~没~影~了~你这还瞅个什么劲儿啊!那云荒大哥,有那么好看吗?居然让你这,一直觉的自己天下最美的人,都能把两颗眼珠子盯呆了?”

“他当然没我好看!”瞬时收回眼神,唯垂媳妇脸上!“我只是想再盯清楚点!看他是不是对我媳妇死心了!只要他敢留恋的回头,我就上前让他脑门子开花!帮他清醒清醒!免得以后,再惹急了我,还有更大的厉害,让他瞧!”

“什么和什么啊!”不禁扯扭嘴角,一脸嫌弃!这人吃起醋来,怎得胡乱掰扯,完全不讲道理!“人家回头,你就上前打人家!万一人家是有事情忘了说呢!再说,你把人家打伤了!你不得给人家治病啊!更何况~”无奈的撇嘴盘手,将眸光移去,不是想打击他,是想让他!清醒清醒!“你都还没跟人家对过手呢!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能打的过人家!”

“嘿!看他那样子!就没多少功力!我能打不过他嘛!”

她并不是想跟他斗嘴,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就收不回去了,“你怎么就看出来人家没功力了!”猛的扭头盯瞅,应是心里还存着对他的气!不论他现在说什么,她都想闹回去!

“我当然知道了!他连你都接不住!可想身子有多弱!”

“……”脑子里忽然咔哧一声,她其实从最一开始,就在想这件事!

“难不成,是你太重了!”

“别吵!”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霍景腾没有看出她在深思,以为她是因他说了那句‘太重了’,而又生气了!

故此,嘴巴又变了甜甜,“倘若是我,你就算从再高的地方掉下来!我也能接住!”

这瞬,她根本没有心思听!想了好一阵,才终把事情想通了!

“嗯!应该是事先受伤了!”

“你嘀咕什么呢?你在听我说话吗?”

司绫衣无奈撇嘴,转而放下盘至胸口的手臂,“听~见~了~那你就等着接我吧!我要上房了!”

“哎你还要去呀!”他本是想跟,却忽然觉了脑子里闪过什么!

南宫师伯在护卫面前救猫儿!

云荒以身护住依依!

这些~好似他也曾经历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担心的过了头

“乖!来!再吃一口!”

一直在房间里做了一下午,哪哪都没去,就只顾着喂猫?

南宫枭当真是变了?

霍霆迈步走入,看着徒儿顷刻起身相迎,其动作也落的不假。

“师父!”

“这间房还可以吧?一直记得你爱干净,必然要找个简洁的屋子给你。”

“师父您还记得?”南宫枭眸中闪烁。

恰恰是霍霆想要看到的一幕,“当然记得!你们师兄弟几个,无论是谁,为师都很上心!”需先打一出感情牌,才能穿透他的心,断出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然,南宫枭却依旧是一副感动的模样,伸手扬扬,侧步请面前的师父坐下。

霍霆微微点头,转而坐到了一旁。

桌上的猫儿,在看到他坐下后,便迅速的钻去了床底。

南宫枭随之瞅了一眼,就仅是笑着摇了摇头!这猫儿怕生,却唯独不躲他,可见缘分不浅。

“这是你刚在府内捉到的猫儿?”

“徒儿见它机灵,甚是喜欢,就抓到了身边!”

回答的很是迅速,应是没有藏之其他思绪。这个徒弟,他还是很了解的!倘若,有所隐瞒,必然不会这般畅谈!

“这猫儿,的确是长得奇特!”

“是啊!差点就被师父的两个看门护卫抓了去!”

“你说三虎,大壮?”这俩人向来财迷,此事他是知晓的!不用问,都能清楚,他俩是打了什么主意!平时也不见他们那么积极,必然是要抓去卖钱的!

是该找个时候,好好说教一番了!

南宫枭又道,“这小家伙只是毛发的颜色跟其他猫儿有些不同!徒儿验过了,没有妖气,仅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眼神不移,一直盯着床下。好似不用扒开布单瞧看,就能知道,它正在里面发抖!

“嗯!既然你喜欢,那就养着吧!也好~给你解解闷!这镶灵城不比寻仙,没有一群孩子在你面前跑来跑去!”

“那不是更好!这样多清净!师父,也是因此,才不愿回寻仙的吧!”

他回的很是淡然,完全没有破绽。霍霆再三试探,也没能发现他的异状!

院里忽而传来了脚步声,走到门前便停了下来。

“城主,云荒是来跟你汇报『鹿云山』的事!”

“嗯!”霍霆微微点头,转而起身。

南宫枭捧手俯身,目送师父离开。

于此过程之中,那床塌下的猫儿居然一声都没有叫!

不禁抿唇隐笑,慢慢走到床边半蹲,伸手撩开布单,便见它正窝在里面缩成了一个小团,让人看起来很是心疼!

“行了!此刻,就又仅剩下你我了!来!出来!”

猫儿似能听懂他的话,一步一步就又走到了他的手边,瞬时,便被他抱入了怀中。

南宫枭低眸轻抚,尽显宠溺。

此情此景,却让猫儿觉了痛!做一只猫儿能够得到的真挚,做人,却得不到!

“你长得~太特别!难怪那两个门卫想要抓你!”忍不住触了两下它的耳朵,毛茸茸的很是柔软,“你可得跟紧我!现在,就只有我能护住你!”看着它,就如看到了自己!从前的自己,也是这般被人看成异类,幸得师父不嫌,才能在寻仙得有一席之地!

似是听懂了他的话,猫儿竟在他的怀里晃了晃身子,小脑袋微微抬动,两只蓝色的眼睛显得甚为透亮。

“原来~最能懂我的~是只猫儿?”唇间满是苦笑的褶皱,他既庆幸,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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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迅速的跳过府门,左右瞧看,不禁无奈的拉扯嘴角。此间,依如他清早离开时那般安静!

想来,他的好兄弟应还于书房内被城史砸头呢!不过,他平日甚爱看书,定然不需他来担心!

溜了一早上的街,没空手回来!他很是满意的低头拍拍胸口,那里面的物件可是宝贝极了!

瞬时,就在唇边挑了两处弧度。

“待哪日见了她!亲手给她!她会感动吗?”傻乎乎的自言自语,不禁又摸了摸后脑勺!

还以为旁侧无人看?

哎呦呦!

月庭仙君正倚于长廊口,啧啧有声,“这小子!可算是开窍了!没白出来溜达!”嗯!凡间有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离别果然是感情升温的好计策!

“让让让!让开!莫问让开!”

远远的就听到某人扯起喉咙的大喊声!从门外,一直奔至府内。顷刻,便将原地静站的莫问给挤到了旁边!

挤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动作太过寸劲儿,愣是把他怀里的玉镯给挤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摔成了粉碎!

“我的玉镯!”

“对不住了兄弟!回头赔给你一个!”

音色传至耳边,人却已行之甚远。

莫问唯有心疼的蹲下身子,将自己第一件精挑细选得来的镯子一块一块捡起。

月庭仙君于一旁可是看不下去了!瞬时挺直腰身,撇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家好不容易选正了路!你又来捣乱!”最重要的是,他这好不容易牵对的红线,他给别来给他打结!

倘若他是莫问,必然要追上去,打他一顿!

就算是兄弟,也不能这样!

等一下!方才发生了什么?

月庭忽而回神,刚刚那小子怀里好像还抱着个人!

司绫衣?

他还在想,莫问已是舍弃玉镯碎渣的跟了去,跟到依依房间门口时,便见霍景腾已是担心的蹲在了床边。

“依依!你可别吓我!别硬撑着!”

“我没事~”

“还说没事!这小嘴都白了!你到底是哪不舒服!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呢?”他还未明白,故此心头发颤。

在西南街上,没再让她摔倒,也没遇见别的危险!

怎么就疼成了这样!

“怎么了?依依这是怎么了?”不愧是兄弟,一瞧此状况,就跟他问出同样的话!

可惜,他还稀里糊涂着呢!一路上闹着给她找大夫,这丫头偏是不肯!

“你也算半个大夫!你来!”挪开位子,让莫问行近。幸好家里有一个,不然能给他急死!

不是所有的痛,都能用法力查清!他看了好一阵,也没能发现什么异状!

唯有缩着袖子,站到一边去等待!希望这半个大夫,可以给他寻来答案!

走了一个霍景腾,又来一个莫问!

司绫衣闭目羞涩,唯将手掌捂在脸上!

这两个大男人是要闹哪出!

第一百二十八章 羞涩

轻捏手腕,一过片刻。

莫问忽而瞪了眼珠,呆呆眨起,转瞬撤退,行至兄弟一旁,那模样看着甚为僵硬。

霍景腾侧眸疑惑,“怎么了!”

“依依没事!”

“没事?没事怎么肚子疼,还疼的那么厉害……吃坏东西了?”眉间皱紧,很是担忧。倘若问不出个什么,他必然是安心不下的!

只可惜,这个状况,莫问答复不来!仅能挑挑眼睛,让他自行想明白!

可这会儿的霍景腾,已全将心思洒在了媳妇身上,根本没有脑力思考!

“你眼睛有毛病?”

“……”

“我还以为你有点能耐!怎么医术也就这样啊!”晃着眼珠,又走回了床榻边,瞬时跪地,显了心疼的撇嘴。

愣把他说了一顿!明明是他傻!这么简单的事儿不清楚?

“景腾啊……”

“依依!你告诉我,到底哪里不舒服?我好给你去找大夫!”

司绫衣无奈,轰也轰不走!说也说不出!她现在已经不晓得拿他怎么办了!

莫问也对他解释不来!本想着拉他离开,奈何他根本没心思听他说话!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那哪行啊!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越说越来劲儿!

还不走!再不走,她的床上就要润染颜色了!为何,为何那么痛!

司绫衣咬紧牙缝的强忍,感觉身子骨都要裂开了!少时,她曾遇凝禾母亲来葵水,可也没感如此难受!她还常说,自己不同于一般女子,至今无葵水之日,竟没想,居然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来了!

要命!痛的抽筋!

脑子里已经没有思绪了,却还要尽量遮掩脸上的羞涩!怎奈,身旁的霍嘟嘟竟始终不停歇的一问再问!

这些年,他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不是常寻一些禁书翻阅的吗?那都是拿来解闷的吗?居然一点没记住?如此,他当年被抓,可真是冤了!

不行了!不行了!她要忍不住了!

感觉裙衫渗透,屁股凉凉!身子底下只怕已经润染血红片片了!

“你们俩,先让我自己待一会儿行吗?”无奈的撇动双唇!

拍在脸上的小手就一直没敢拿下,被霍景腾抓离,又上;抓离,再上!掩不住的羞涩,全凭掌心扣紧!

“我哪能放心的下,我……”

“景腾!景腾!你先跟我出去!”莫问站于他的身后,当真是瞧不下去了!故而,只能伸手拉扯他肩膀的衣角。

奈何,他就是不动!似恨不得将两只眼睛定住,一直瞅着榻上的媳妇。

“我不出去!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个原因!若是再痛,我就去找大夫了!”要不是依依拦着,他从西南街跑回来,就直奔医馆了!看现在的样子,当真不能听她的!“这个医馆!还是得去!”言罢,便伸了手,左膝下,右肩背,用力一抬。

吓的司绫衣赶忙出声阻止,“你停!你快把我放床上!”

怎奈此刻已晚!

莫问盯了一眼鲜红,便迅速的转了身去。

霍景腾顷刻大惊,“怎么还流血了?”那两只眼睛瞪的通圆,“没受伤啊!”

惹得司绫衣放声大闹,“这是葵水!是葵水!让你走,你不走!这下好了!我把床都染了!”

“……”呆呆地,再落不下话音!唯将两张无辜的唇贴近。

莫问再次伸手,摸到兄弟肩膀拍了拍,此间,都未敢回头。想都知道,司绫衣这刻的脸有多凶!

赶忙抻回手臂,就如受到雷击般的起了身。不禁憨憨提声,尴尬的落下全身僵持。

“还不走!”非要让她出音轰离!

霍景腾不敢再惹怒,瞬时推着莫问出了房间。匆匆迈过门槛,还不忘乖乖的把门关紧。

一连往院子中央行了七八步,而后迅速的回了头,不禁挤唇拧眉,抬手指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说也就罢了!也不给我个眼神!”

“我给你眼神了!你不说我眼有毛病嘛!”

“我这……”道不出的苦!好长一口大气生生憋回了肚子,他哪里晓得,刚刚那个眼神是提醒他的意思!

“都说~女孩来了葵水~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女人了!”

“……”瞎换话题,怎么就扯到了这儿?

眸光晃动片刻,呆呆缓之。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媳妇!对!还是媳妇!“你~知不知道,这肚子疼怎么办?”

“女人体寒大多都会肚子痛!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一疼就熬药吧!那你们还要不要孩子了!”

“这~要孩子都是其次!”明明说的肚子痛,怎么又提到孩子了!他虽然平时脸皮厚,但这事,也易脸红!“但吃药,对身子也不好!依依体内一直都有寒气!这应该就是她疼的原因吧!”

“必然是!”

“那这可如何是好?”围着原地转了两圈,不禁抬声道来,“要不,你回寻仙把我娘接过来吧!”

“现在啊?”

“反正我跟依依在镶灵城设喜宴之日,她也来的!”

“得了!就帮你!”忽而于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不禁扯扯嘴角,“兄弟嘛!自然是你用我,我就在!”

“行了!你答应那么快!不因,想回去看看卿凝么?”那日,他去找尚卿凝谈话,人家可是很坦白的告诉了他,只因一个荷包,寻错了人!

“霍景腾!你要这么说,咱这兄弟……”

“错错错错错!错了还不行嘛!”瞬时抬手抱拳,“大恩不言谢!记心里了!”

“这还差不多!”

……

司绫衣起身换衣,自己从没想过备下葵水之日所用的布巾,正于心间发愁呢!忽而看到柜子里放了个小锦盒,打开一看竟是自己此刻需要的东西!

这件,是娘亲帮她准备的!拿回来就被她放着,愣是今天才打开!

看来以后,她也得事事提前准备了!

直到她换完,都还能听到院子里吵吵的声音!只是,他俩离窗远,她也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直至今日,她是晓得某人有多傻了!不过,想想他方才担心她的模样,倒是也挺可爱的!

唇边刚刚提了一丝笑,就又弯下去变了苦脸。不行了!她要去床上好好趴着,真真是太痛,太折磨了!

嗯!她想喝汤!喝热乎乎的汤!喝娘亲煮的汤!

撇撇小嘴,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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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关心

迷迷糊糊的感到鼻尖处飘来了一股热腾腾的汤水味!

忍不住被勾动,瞬时就撑开了眼皮!她还以为是汀兰跑来给她送饭了!哪知,竟是某人在她面前晃悠。

两只大眼呆呆眨动,甚是期待的等着她将碗里的汤水喝尽!

然,司绫衣仅是哎呦了一声,便将脑袋转到了内侧。

“依依!这是刚给你煮的!”

他会煮汤?那公鸡都能下蛋了!她又不是没尝过他做的东西!即便想喝汤,看到他的手艺,也没食欲了!

“我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又来吵我!”可怜巴巴的撇着嘴,顷刻就又感觉到了腹间的疼痛!

“依依!你就喝两口吧!热乎着呢!喝完以后,肚子就不疼了!”

骗人!薄唇扭扯,却未出音。一脸无奈,褪都褪不去,“你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嘛!”

“我这是为了你好!”

你这是想看我痛死!继续撇嘴,只做动作,而不出音,似是已经没有了扬声的力气!

闭眼睡觉!一股股的烦躁在体内窜行!别惹她,不然,她又要怒了!

“你说,你不喝!那娘亲不是白煮了!”

“……”迅速的睁开眼睛,呆呆愣了小半会儿。是她迷迷糊糊听错了?她好像听到娘亲两个字了!

霍景腾见她不理,也不好强烈要求她。唯有侧身坐在地上,一手托碗,一手提勺搅动,“娘亲一来,就入了厨房给你煮汤,多疼你啊!”待她想喝了再回头,希望不会等到汤凉!

他以为,会多些等一会儿!哪知,她竟回的那么快!瞬时支起半身,夺过了他手中的碗。

“娘亲做的!你怎么也不早说!”刚刚醒的时候,倒是闻见一股浓香。

霍景腾赶忙直立,改坐于床边。两只大眼紧紧的盯着她,看她将一整碗喝下。

司绫衣吧嗒小嘴,回味汤味。忽而觉得,哪里不对!

汤倒是还可以,只不过味道有些过甜!

“这个红枣汤!怎么那么甜呢?”

“甜了?不会吧!我就放了一勺糖!”

“……”果然!被他给骗了!

霍景腾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即刻出声哄之,“我这不是怕你不喝嘛!我是让莫问去寻仙请娘过来了!那不是也需要些时间么!”

想来,他也是因为关心!看在汤水不是那么难喝的份上,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可是,你怎么想起来给我煮红枣汤的?”喝了是缓解很多!肚子里热乎乎的!

“我翻书了!”

从前,他看书全当兴趣!如今,他看书竟是为她!

忽然觉得,这碗汤真的是甜进了心坎。

眼瞅着天色暗下,即便担心,也不能坏了镶灵城的规矩!霍景腾两手搓在膝盖上,瞬时起身告辞,“你好好休息!我去帮你把汀兰叫过来!她刚刚就来了!我又让她去后院摘了一些红枣!应该这会儿也回来了!”说了那么多,其实是在掩饰心中的担忧!

不能问出!因怕问了,就停不下了!索性不问,全凭一双眼睛看!

“你回去吧!我好多了!”

霍景腾微微点头,转而就迈出了屋去。临离开时,不忘帮她将房门,窗户都关了紧。

如此贴心之举,换做是谁都会被感动吧!难怪,无论哪一世,她都没有逃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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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之时,南宫枭侧卧而眠。怀中搂抱金毛猫儿,于胸口紧紧贴护。

猫儿本是同他一起入睡的,却忽然听得窗外脚步声声。蓝色的眼眸瞬时集中,在旁侧的纸窗上死死盯瞅。

“大壮!你说~我们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买的这药,药效可是极强!即便他是一个修行之人,也还是个人吧!是人就躲不开!保准有用!”

猫儿厉眸染怒,这是要偷袭!有她在,她一定不会让这两个人得逞!不知道,他们是要如何对付南宫枭!

“大壮!你说,为了这猫儿,我们是不是太拼了!万一被城主知道……”

“放心吧!城主才没有这闲工夫管我们呢!之前,我们私下也赚了多少碎银子!城主如今不还是不知道么!肯定没事!”

“啊,那我就放心了!那这猫儿,我们继续抓!”

“抓!”

“必须抓到!”

猫儿眸光晃动,原来这俩人是来抓它的!不知那药效是否真的奇特!万一伤到他,该怎么办?

眼瞅着二人在纸窗上戳了两处小洞,它的眸中又是一颤,如此,这便是两倍的药效!

猫儿坐卧不安,瞬时起了身子。哪知却被南宫枭一个大臂给压了下去。它仅能挣扎着两只前腿,却再挪不动半寸。

到底该怎么做?

“猫儿别动!好好睡觉!”

“……”突然传来了他的话音,气息漂抚,已是围着她的耳垂绕了好几圈。就算它刚刚有着使不尽的力道,此刻也已消散殆尽。

鼻尖嗅见了药味,浓浓的一股,拍至脸上甚为难闻。她本想用自己的手去捂住他的嘴和鼻。奈何,突然发现自己的猫爪竟是那么的小。

南宫枭又将它往怀里裹了裹,而后就没了举动。

猫儿担忧的眨眼,瞬时,便听到了床边的声音。

两个男人居然胆子那么大,竟迅速的钻进了屋内?是真以为,它就仅是一只普通的猫吗?

身子本欲跃起,奈何被裹的严实。乱蹬了好一阵,也没于他的怀中挣脱。

眼看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逼近,猫儿闭目,欲行妖术。

霎时,便感到身子高高升起。睁开眼,已是到了屋子中央。

南宫枭一面环拥着它,一面出掌击向二人。不过三招就将其一一打趴在地。

“就这么点能耐,还想着来偷袭!”

某门尊竟装睡?愣是害她那么担心!

“你!你居然……”

“居然没有被你们带来的『清风醉』所迷倒?”南宫枭斜嘴一笑,转而朝着地上二人又近了两步。

使得,他二人赶忙慌张后移。

“我们知道错了!还望寻仙门尊大人饶命!”

“知道我是寻仙门尊,还敢拿这种东西来对付我!你们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我们真的错了!”一人跪地磕头,另一人紧跟其后。

南宫枭向来不喜看这种状况,即便自己有杀人之心,也从不杀这些毫无还击能力的求饶之人!

“只要你们以后,别再对我的猫儿动歪心思!我就饶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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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倾护

什么他的猫儿!什么歪心思!为何她做人时,没有遇他这般倾护?此刻,心头愈加扯痛,竟还有那么一丝可笑!

见南宫枭不再逼近,两个看门的护卫瞬时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门去。他几步迈进门槛,于屋内静静张望,看着这深夜漆黑的小院中,很快就没了他二人的影子!

继续轻抚猫儿,不禁低眸落叹,“猫儿啊!你说这人,怎么能变的这般狼狈!好好的正经事不做!偏要动些惹怒人的歪脑筋!这是我今日心情好!换作其他时候,必然要拧断他们的脖子!”

心情好?

猫儿静静抬头,逢了他的眸,惊觉是如此的温暖。而这股温暖,比之从前更加纯净,不掺入任何杂念。

“这俩人打扰我们休息了!想想,刚刚就该多打他们几下!”白眼一番,好一个仇怨印眉。

此时此刻,越发不像她所认识的南宫枭了!

忽觉他一个转身,没走几步,就又将它按到了床上。虽说,早就同他共眠过,可这瞬,还是感到了胸口颤动!

原来,因他所种的『毒』,仍旧未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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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回了寻仙,还没登至顶处,就看到一身蓝衫摆摆于他眼底轻轻飘动。瞬时抬起头,便逢了她那忧郁的眸子。

几日未见,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大半!

“那个~”总归,是要他先开口说话的,可寻了片刻,也没寻到什么能讲的。亦是因为,自己的心头翻腾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你不是和霍景腾,司绫衣去了镶灵城嘛!怎么又回来了?”

“啊!”这一点,他就比不上她。不论,何时何地,她都能找到要开头的话。

显然,他这嘴,要比她笨多了!

几次拉扯唇边,终缓下翻腾的思绪,轻轻道了音来,“依依不太舒服!我是来请师叔母过去的!”

“依依怎么了?”

“没事!”仅是一句普通的追问,却把他给问紧张了!只因,这个原由太过难说。“就有一些不舒服!想喝师叔母熬的汤了!”

“哦!”尚卿凝将眸光低垂,每每都是淡然的问出几句话,可话语终有问完的时候,此刻,也只能点点头,朝着她该行的方向行去!去做她那该要做的事!

瞬时插肩而过,却没走几步,就被后方的莫问出声喊住。

“卿凝!”

“嗯!”此间回头的速度不快不慢,落话也是不急不缓!可心中已显汹涌翻腾。“有事?”

两个人之间,总好像有股冲不开的结界,明明对方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我!”鼓起勇气,侧身走了好几步,直至靠近她的旁边,便将袖中的荷包塞入了她的掌心。

“这是什么?”她呆呆地望着,不因礼物而惊讶,而因他的举动,一时难以相信,

在她的心里,莫问向来是一个不会花心思哄人的男孩,怎得此刻,知道往她这塞东西了?

“前几日在镶灵城集市转到的!记得你有一次,跟着景腾下山,丢了一只玉镯!所以~这只还挺像的!就买来送你了!”结巴了一阵,终是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幸好,那只摔碎了以后,他又赶着店铺打烊,跑去买了另外一只。

尚卿凝的眸中越发颤动,霍景腾不记得的事情,他竟然一直记得!

“谢谢!”

听着她淡淡的落了两个字,忽觉此刻气氛有些尴尬!脑子里一嗡,就再想不到别的好说的。

“那我就先去含章宫了!”憨憨的摸摸头,便转身踏了步去。

他不知,尚卿凝于原处,瞧了他很久。

“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但其实,真真疼惜自己的人,就在身边。”喃喃几句后,便再次低下了头。轻轻抽出荷包中的玉镯,翠绿之色光滑透亮,霎时竟灼的她眼内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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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很早,霍景腾就煮好了米粥,准备端去她的房间。临行过走廊时,忍不住嗅了一下,甚是佩服自己的扬了扬唇,他的手艺,应可以出师了!

事实证明,只要肯努力,什么都不难!

猛的一抬头,忽而看到一人影在司绫衣门口徘徊不停。原是印在自己薄唇两边的笑容,顷刻就消了去。

那背影,他可熟了!无疑是城司云荒。

他本想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示威的!结果人家却没有等他,愣是一个侧身走远了!

居然没看到他?

这可是稀奇了!

霍景腾顿步,扭嘴,“这人还懂点礼数!”

倘若,他敢迈步进去!他非得给他踹出来不可!

再次踏步而行,推开房门,入了屋内。此刻的小懒虫还没有睁眼,应是被疼痛折磨了一夜!光看她脸上那两条揪扯的眉毛,便知,她这一夜,肯定没有睡好!

“依依!起来喝口粥!”

听见他的声音,司绫衣就憋嘴,“你能让我一个人呆着么!”不是不愿看他!而是此刻受不了他的嘟嘟!觉得心里特别烦,什么都不想听!

亦清楚,他的关心都是一套一套的!只要道来,就没完没了!

“我这不是惦记你么!”不能替她分担痛苦,就只能陪着她一起扯眉了。

“你别惦记我!我再休息一日便好了!”

“那哪行!我得照顾你!身为夫君就要做好时刻护你的本份……”此处省去一柱香的时间,然他的嘴非但不干,还越说越来劲儿,“我怎么也不能放下你,不管不顾啊!”

司绫衣只觉体内的小火苗正在迅速的高涨!刚要扯着嗓子的大闹,就听得一阵脚步声。

瞥眼瞧去,惊见凝禾母亲从门外走了进来。

是她花眼了吗?娘亲怎么来了?

凝禾母亲顷刻就落来了不省心的眸子,不是对她,而是对的霍景腾,“你又在这里烦依依了是不是!”

“我没有!我是在照顾依依呢!”

“……”司绫衣眼眯一缝,总觉得是自己在照顾他,忍住了好几次想要掐他,咬他的冲动。

倘若凝禾母亲没有来!这会儿牙印,指印的应是到了他的身上!

“好了!你先忙你的事去!依依就交给我了!”

“哦!”霍景腾傻傻的起身,两手缩于腹前,显了一处无辜样,“那依依,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去看城史了!”

去吧去吧!

司绫衣眨眼相送,瞧他此刻身影也挺可怜的!只是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还是分开一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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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观棋必语

一连三日,霍景腾都在门口徘徊,奈何凝禾母亲就是不让他进。无奈,只能隔着纸窗瞧看媳妇。

“你别这么不务正事行吗?整日在这里来回转,还不如好好读读书!”凝禾母亲瞬时踏出,甩手就关了后方的门。

霍景腾唯有瞪着一双大眼,无奈扯嘴,“娘啊!我都好几天没有看到依依了!你让我读书!我哪里坐的住!”刚抱起书,就印了她那撇嘴的小脸,叫人好生心疼,好生担忧!

“依依她现在没事!只是要在床上多休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什么都不做吧!如此,怎么把你爷爷交代给你的事全全做了?”

“我……”

“你想让依依失望吗?你想让镶灵城的百姓对你这以后的城主大人失望吗?要记得你如今身上的责任!护妻故而重要,但镶灵城的百姓,也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了娘!”这般说来也没错!他是有些懈怠了!不该因为一些事,而耽搁了自己该完成的任务!

不禁抬眸看了一眼纸窗,虽有不舍,但还是转身迈了步。

凝禾母亲门前摇头,这儿子就是遇了媳妇没出息!对她这娘亲何时这般过!想了想,也不该吃儿媳妇的醋!

……

霍景腾大摆长袖的拐了弯,恰逢莫问行步走来。

“怎么,又堵门口了?”

“别提了!我这~回去读书了!”

莫问呆呆回眸,看着他的背影,从一开始的散漫摆动,瞬时便了充满信心的踏步而行。

“这是真要刻苦学习了?”对他,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南宫师伯可是比他悠闲多了,整日与猫为伍,走到抱哪!那才是离开寻仙享清福的架子!

还有自己的爷爷,自从把城府的事都交给了他这孙儿,那是要多闲有多闲!坐在他老人家的小院里,吃着果子,喝着茶!

唉!送给自己一声哀叹!

回屋好好读书吧!

……

夜里娘亲送来了热汤,还不忘给他带了些点心。

霍景腾只是扯嘴一笑,转而便又把目光移回了书上。这不读则已,一读反倒停不下来!

“认真固然好!但也别忘了休息!这都几更了!你是非要熬夜不成?”

“我这不睡不着么!想着多看一些!”

“那也不能不顾自己的眼睛!待会儿可得睡觉啊!”

“知道了!”再看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娘亲就是管的多,然而,他还没办法不听!

一番哄劝,娘亲离了屋去。他偷偷瞪眼瞧看,待纸窗上的影子行了远,他就又将双眸印在了书上。

“镶灵城城府之下落有地宫。此间藏至世间宝器,须得靠清黎城城主一并开启。”看着看着就念出了声,只因这处所写太过惊奇。“居然还有青黎隽的事!难怪魔将还要突袭清黎城!看来这个宝器,必然是绝世真宝!”他不稀罕,仅是好奇!

不知这镶灵城藏了什么奇珍异宝,让魔域一直觊觎,不曾死心。

“这地宫怎么进啊?”自言自语的嘀咕一番,转瞬,就双手共动的翻阅起来,迅速找寻着有关此事的记载!

然,好不容易按到了几个大字,再翻页,居然被撕掉了!

霍景腾疑惑的拧紧眉头,看样子~只好明日去找爷爷问清楚了!看他老人家知不知道!

……

人的心里一旦存了好奇之事,那是想睡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等着明日天亮!

辗转几个时辰,终是可以小跑出屋,去找爷爷问个明白。

临近爷爷小院时,发现南宫师伯正于此处陪爷爷下棋!无奈,只得缓下步子,先静静地看会儿。

南宫师伯居然来的比他早?他以为爷爷还没睡醒呢!这俩人,不会是下棋下了一夜吧?

抻着脖子的看,看这俩人下到了什么程度,何时才能让他插话。

良久,抻的他脖子都累了!奈何俩人还未分出输赢。扯平嘴角,只得蹲在中间,呆呆地看着。可他哪里能静声很久,瞬时就融入了棋局之中。

“爷爷,您这棋走的不对呀!为什么还让他一步呢!”霍霆侧眸瞧了孙儿一眼,便教导的落话,“我们有时候不能将对手逼的太死!得一点一点的让他入局!”

“哦!”似懂非懂的拧了下眉头。

忽听一旁师伯道了句,“师父的局,布的固然好!但也得看徒儿会不会入局!”

“……”霍景腾瞪眼撇嘴,暗自喃喃:就不能入么!这徒儿就是不会哄师父!

其实,他是想让二人快些结束。

“不入!我就再设一个!总能等到你大意之时!”

“那师父,就慢慢等着!”

“……”霍景腾不禁又一瞬扯嘴:别呀!快点结束得了!他还等着问事呢!这怎么就下不完了呢!左右瞧看,尴尬落笑,“爷爷,师伯!你俩下了几局了?都什么战况啊?”

“没几局!”心思都落在棋上了,哪有功夫数!

“都是平局!”

“……”爷爷,师伯一人一句!他只觉嘴边笑容犯了僵。

这般下去,得等几时?他这心里向来藏不住事,这不存心憋他嘛!

奈何,这俩人下的带劲儿,愣是不顾他的脸色。

爷爷连连抖动指尖,“我这辈子收了那么多徒弟!也就你能跟我坐一起杀上几局!”

得了师父的赞许,南宫枭抿嘴含笑,“只要师父开心就好!不论何时,徒儿都会奉陪!”

奉陪可以!你倒是让让呀!急的某人一直在中间暗自落话。眸光转来转去,无奈极了。

“有你这句话!师父就开心!”

他可不开心!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完?撇着嘴,挪了挪脚底,自觉都蹲麻了!

一连又过了片刻……

南宫师伯扯嘴落笑,“最后一子!师父!这次,我们又是平局!不如我们再来一盘?”

“别来了!别来了!”他摇动手臂,左右示意。

瞬时,就迎了师伯的厉眸。

此刻,若不是他怀里还抱着那只乖巧的猫儿无法抽手,估摸着,都有可能对他动粗!

“我是说!这棋,还没下完呢!怎么就平局重来了呢?”落着他一贯地嬉皮笑脸,转瞬把视线又移回棋盘之上。

“景腾有办法破此僵局?”

“啊?”爷爷这话可真是问对人了!他也是为求自保,才说的刚刚那番话!

可眼下,不认也不行了!

嗯!考验他的时候来了!就让此战终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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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步步入局

其实,棋艺最好的是霍修翊!

小时候,常看他跟爷爷坐在一起下棋,虽说爹爹总是输!但这也是他厉害的地方,每次都让爷爷看不出,他是在故意相让。

有其父,终会有其子!

仔细瞧来确有破口!

扬扬手臂,缩了袖,这棋局也就变了!

“嗯?”霍霆忽而眉间挑挑。

还未落话,就听对面的徒儿扬了声。

“会不会下棋!你这一点!可是能让我吃掉大半!”

“不吃怎么能让棋盘干净些呢!”他听得出,师伯是在嘲笑他,可是没关系!只要能快些结束,便是最重要的事!“师伯,来吧!到你了!”

南宫枭瞬时摇头斜唇,不想欺负他一个孩子,可见师父没有出声,自己也还在兴头上,索性就继续!

看某个不嫌丢脸的孩子是如何走下去,看他这师伯是如何将棋子吃个干净!

霍景腾两眼晃动,偷偷瞥了一下师伯脸上的神色,此刻也是难得!难得的笑意不减!

但过不了多久,就定会变脸的!不知这般转换,会不会显的更加难看!

霍霆一旁沏茶看棋,眼瞅着对面徒弟一步一步入了孙儿的局!

这局布的,愣是一点痕迹都没有!还甚为拽扯对方性子!就像给对方特意打造出来的一样!

可见,他有多了解自己师伯的个性!瞧他这般下来,南宫枭必然会掉以轻心,怕自己身为师伯赢得太过明显而欺负了师侄!故而,选择一点一点的围攻!殊不知,如此,正中他的圈套!

在其不知情的状况下,于进攻之行中,慢慢,慢慢的入局!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快!简直被这孩子发挥的淋漓尽致!

霍霆旁侧瞪眼,看着孙儿一会儿一落子,完全不用多想的模样,倒是越发的让他吃惊!

也不知,他这棋艺是跟谁学的!

没过多久,南宫枭的脸上就消了笑意,转为了疑惑,两处眉头揪的甚是僵疼。犹豫了好一阵,才将指尖的棋子按在了棋盘上。

“师伯可是想好了?”霍景腾薄唇微翘,就等着对方肯定的落话!

“嗯。”然,南宫枭哪有什么话好说,仅是一再不确信的点了点头。

这点头的动作,看上去也是很僵!

霍景腾瞬时扬臂落子,嘴边扯动,憨憨露齿,“师伯!这棋局定了!”

“……”竟是死局,而不为僵局!难以置信的一瞅再瞅,可终是分了胜负!

稀里糊涂的就让这小子给赢了,南宫枭的心里岂能感受!

霍霆顷刻在旁拍掌,“好!好哇!没想到,景腾的棋艺居然这般高!赢了你师伯,便是赢了爷爷!”

“我哪有这么高的棋艺!”继续侧脸憨憨,“凑巧!仅是凑巧!”

“那就再来一局!”

“啊?还来?”不禁抿唇无奈,这师伯不但功法不愿低人一节,棋艺也这么较真!

非要赢才是好的嘛!

“你们这下了一夜都不觉累的!”小声嘀咕,两处翻翻。跟两个棋瘾在一块,还真是……一言难尽。

眼瞅着这功夫,师伯就开始清理棋盘了。

霍景腾无奈的动了动脚底,再蹲下去自己可就起不来了!是他不打算要师伯面子的!那他可就来了!

速战速决!他还有事儿呢!

扬扬袖口,继续夹棋按下。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师伯!你输了!”他说的极为速度,一点未顾及尊辈脸面。只因自己心里太着急了!

双眸抬起,瞧了师伯的表情,才觉自己说的太直白了。可眼下再想,也来不及了。师伯那左手之上,已是运了怒意的气力。

“哎!这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我们应为景腾感到高兴!”

“师父说的对!”

“……”霍景腾呆呆眨眼,师伯的神情变的倒是快!就连手间也迅速的散了气力!

“也是坐了一夜了,徒儿就先回去了!”

南宫师伯忽而起了身,余光不由得扫了他一眼。

在霍景腾看来,那是极为恐怖的。

“师伯慢走!”好在,他反应的快!就差鼓掌欢送。

南宫枭只得抱着猫儿,转身甩袖离开。

待师伯踏出小院而去,霍景腾顷刻提了衣摆的挪到了南宫师伯刚刚坐热的石凳上,迅速的抬手捶腿,好一阵酸麻!

“这师伯也真是的!非要见出个输赢!”可怜了他的两只小腿!痛!痛!痛!

“景腾啊!”

“哎!”听了爷爷在喊,他虽出声回话,但眸光依旧洒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不然!咱爷孙俩也下一盘?”

“别了爷爷!”他瞬时侧眸撇嘴,“我来找您,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

还是爷爷好说话,一提正事,就不拉着他下棋了!

霍景腾赶忙放下小腿,侧身道来,“我在书房翻阅城史,发现这镶灵城城府底下,有处地宫!可是最重要的那一页被撕掉了!我是想问爷爷,知不知不道……”

“我不知道!”

他老人家回的甚为速度!可脸上的神色却骗不得人,必然是清清楚楚的知道!

霍景腾横臂放下,前倾离近,“爷爷!您可别瞒着孙儿!我早晚也是得知道的!”

霍霆自然清楚,他做了城主之后,该知道必然要知道!可他还没有想好,究竟要不要,把这个秘密传之下去。

或许在他这里隐掉,也是件好事。

“让爷爷想想!爷爷这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整天糊涂着呢!”

摸头落演技?

霍景腾瞥眼拆台,“爷爷!您可别逗我!您下棋的时候,脑子那是好使着呢!”

“这能跟下棋比吗?”

“怎么不能比了?”

被孙儿逼的太紧,那两只大眼太过刺人!霍霆左移右转,终是在其面前坐不下去了!

“哎呦!我突然觉得头发晕!腰也痛!我得进屋休息一下!”

“……”装装装!接着装!跟他这孙子,居然也用上了这种招数!以为,他就拿他没有办法吗?

事实证明,他还真就没有办法!眼瞅着爷爷进了屋去,白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还害得他因为一盘棋,把师伯给惹着了!

无奈的扯嘴起身,想了想,还得事事靠自己!这世上,就没有他霍景腾办不来的事!

越是不让他知道,他越是要弄个清楚!

“这地宫!必然是有通道的!这通道,会在哪出隐秘的地方藏着呢?”不禁盘手思索,想了又想,终没头绪!

放下盘至胸口的手臂,还是回屋看书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好奇心

临近书房时,忽然感觉到房间里有动静!慢慢靠近,推开木门,瞬时便瞧到一个身影,正于桌案前,背对着他整理城史。

霍景腾踮起脚尖的踏过门槛,在她身后撑开手臂,本欲环手一抱!却被她,突然的转身,定止原处。

司绫衣卷着城史,顷刻触在了他的胸口,眸光抬来,显了一出的不悦!

“你想做什么?”

霍景腾只得憨憨扯嘴,两条长臂尴尬下移。

“没想做什么!逗你玩呢!”

“城史都看完了吗?居然还想着玩?”

“看了!当然看了!昨个,我可是看到了半夜!”

这个!凝禾母亲已是跟她提过了!但此刻,她忽然很想绷脸逗他!平时被他逗惯了,也该换换位置了!

“这书也是可怜!被你这般乱放!”白他一眼,回头继续整理。

霍景腾赶忙斜迈而上,站到了她的旁侧。眸光时不时的瞟上两眼,想要看看她的情绪是否有所好转!

“你没事了吧!”

“没了!”回的倒是速度!只是脸上略微有些羞红。手下还在不停的收拾,亦是为了控制自己的思绪。

“依依!我跟你聊些正事吧!”看着她恰好整理到那卷缺页的城史!忽然想起,她七岁才离的镶灵城,或许对此知晓一二。

“你说吧!”司绫衣并不觉他会有什么太过正经的事,便随意出声答了他。

瞬时,感觉着他的气息轻轻贴来,惹的心间一阵翻腾。

“你知不知道,有关镶灵城地宫的事!”

“……”哗啦一声,手中的城史散落在桌。司绫衣忽觉全身颤动,思绪混乱。

“我是不是又让你想起,小时候那段不好的回忆了!”瞧着她未落答复,霍景腾即刻责备,“都是我不好!咱不想了!不想了!”

刚刚将手搭至她的肩膀,就叫她转过了身,抖颤的一双大眼,瞬时把他的慌乱也够了起来。

司绫衣抿唇静了一小会儿,才对着他轻声说道,“我只记得一点点!那里藏了守护天下的宝器!是能够制住魔域的宝器。却因此,也被魔域觊觎。”

“镶灵城竟然藏了这种神物?那……”有些话,已到喉咙口,可又被他压了下去。

然,司绫衣却清楚的知道,他要问什么。

“你想说,是不是多年前的那场魔域突袭,也是因为这个宝器!”

“依依……”

“其实,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该学会接受!”她深深呼气,鼓了好大一股劲儿,“的确是!就因为这个宝器!实则不止魔域,整个人天下存之邪念的人,都想要得到它!故此,司家的先祖才会将其封在镶灵城的地宫之内!以免引起天下大乱!”

“原来,是这样的!”

“听说,要开启地宫之门并不是易事!密钥的另一块在清黎城内!我想,这就是为何,当初魔域会去突袭清黎城了!应是想得到那另一块的密钥!”

“这地宫里藏着的宝器究竟是个什么神奇的物件?”

瞧他托着下巴的显了思索之状,这模样让人瞥到,还挺耐看!“你也想要?”

“当然不是!我仅是好奇!”他瞬时放下手臂,紧张的回逢了她的眸。

司绫衣忍住不笑,就这么静静地瞟着他。而后趣意的落话,“有时候,太过好奇!也不是件好事!平日里动不动就好奇的人,多半倒霉!”

……

“阿嚏~阿嚏~”冷不防的就打出了一个喷嚏。白祁蹭着鼻尖,心里瞬时思索,这是谁在骂她呢!

“祁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夜里着凉了?”青黎隽摆袖走来,那眸光中,顷刻就都填满了她的影子。

白祁闻声摇头,“没有没有!可能是我对着花香过敏!”

青黎隽伸手收过了她的长剪,于她面前落了一副微凶的神色,“谁让你做这些的!我的城府里缺丫头吗?你若觉得人少,我明日再给你找几个便是!”

“不是不是!”动不动就请丫鬟,这已经是她来清黎城,听他说的第十一次了!无奈摆手,苦笑抿唇,然而对于他传之而来的好,她又不能出声否决!

“今日,城里来了个戏班子!听说演技特别好!我们晚上一起去看!”

“好呀!”她是闷了!需要找一些稀奇的事做!听说,流浪的戏班特别好看!这会儿算是可以大饱眼福了!

可惜,不能拉着自己的好妹妹一起看!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

“阿嚏~”这喷嚏来的有些莫名!“谁想我了?”

“一个喷嚏而已!”

司绫衣白眼一番,某人有时候就特别不会开玩笑!回正身子,继续整理桌案。

霍景腾晃动着眉眼看着,然在他的心里其实是在想,除了他,谁敢想他的媳妇!

“嗯!这些城史里不是都有记载吗?”

“没有!那页不知让谁给撕了!”

“撕了?”司绫衣瞬时翻阅细瞧,当真是被撕下去一页!看此痕迹,应该是被人故意为之的。

“不知道这地宫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你还真是特别特别好奇!”顷刻下弯嘴角,依旧不是嫌弃,而仅为逗趣!

“也不全是好奇!还有责任!”

“……”

“我早晚也是镶灵城的城主,总要算算弄清楚!”

这家伙何时变的这么正儿八百的用功了?如此,倒真是脱胎换骨了!

“通往地宫的通道,我知!可开启它的方法,我不知!你可以去找爷爷问问!他应该知道的很多!”

“我去了!爷爷根本不搭理我!”无奈的眉眼撇撇,很是烦心。

司绫衣只得学着他低了低头。

片刻,霍景腾眸光聚神,“或许青黎隽知道!”

如此积极?这是已经准备入地宫了?

“你想进去?”

“我想知道,封存的有多紧!如果不够!再加几层!到我这一代城主,定要将其护的死死的!”

司绫衣颤动着眸光,此刻再落不下趣意的话,仅是一直不转眼珠的看着他,“景腾!倘若魔域再来突袭!你怕不怕?”

“怕!我也怕死!”他回的很是速度!神情亦是显的讨厌!

让她好不容易堆起的情绪,瞬间散尽了!

“怕死,你就不该来此!”

“我为什么不来!”他正过了身子,顷刻将她的两只小手护紧。“依依,你要清楚的知道!我霍景腾怕死,不是因为贪恋青春年华!而是~怕跟你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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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变强 才可保护她

经历了前尘六世的折磨,他的心里必然有着胆怯!然,这股胆怯不在生死,而在离别!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我不想跟你这么快分开!所以,我才更加努力的探究城史,寻之地宫那一页的缺失部分!我是想,把所有的所有都印在脑子里!只有这样,我才能变强!才能让镶灵城变强!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你!就如~这两年我努力学习功法一样!不为别的,只为更好的保护你!我再也不会让两年前的事情发生了!再也不会让你于我面前,受到一丝伤害!”

“……”他的眼眸中,透着炙热的光芒。虽灼的她双目泛疼,但却怎么也挪离不开。

他的情话,亦总会来的如此突然,让人听了好长一阵都无法缓过!

司绫衣两耳赤红,只得傻傻的站着,呆呆瞧看。顷刻,就又觉了额间忽闪!

赶忙抬手捂住,奈何,为时已晚!因某人的那炙热的眸光,已是越发炙热!且那双唇两角,亦在不知自控的迅速上扬。

她想做一个处事冷静的女子,偏偏这三瓣红印~总跟她对着来!

“你这身体里的小心脏是为我长得么!我还没说两句呢!就已经受不了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又没摸,你怎知我心跳加快!”勾了他一眼,便低眸转转,躲避视线。

她需要控制,把自己这混乱的思绪压下去。

努力努力再努力!

怎奈,就因他一个露齿的笑声,把前面所做努力,全全毁了!

“我还用听见吗?你额上的闪动!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还是~你想让我感受一下?”

“你……”三句没到,就变了不正经!“你是不是把以前哄师妹的那些招数都用在我身上了?”

“那怎么可能!这全全是哄媳妇的招数啊!”

“……”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给谁看?

“依依!你又吃醋了!我之前都说了!师妹只是用看的!媳妇才是用哄的!而且从今往后,我连师妹都不会多看了!”

“我,哪有吃醋!”摸摸头,瞬时低下。咬紧牙缝,不能连最后的气势都丢掉,自己怎能如此不淡定!

“你说,爷爷怎么还不给我们俩选日子!我都快急死了!”

司绫衣恼羞扯喉,“你急什么急!有什么好急的!”

“当然是怕你后悔了!”

“……”

“你以为,我急什么?”

动了怒意的唇角,愣是没能挤出字来!小嘴张张,却又无声收紧,就看他两眼不老实的往她身上转了一转,简直就是明知故问!

他前行半步,竟将身子扭了弯,两手顺势而下,便将她顷刻堵在了桌案前。

“霍景腾!你没完了!我好心来找你!你就知道欺负我!”

“我哪欺负你了!我这疼惜你还来不及呢!”也不怎的!忽然特别喜欢看她这种羞涩的表情。“小狐狸得学会适应!你迟早,是我嘴边的一块肉!”

“什么嘴边肉!”这个形容她接受不来!“你想吃肉,去街上买!我这几天反胃,只能吃素!”伸手推了两下,奈何就是推不开。手掌于他的胸口紧按,扑通扑通感知心跳。

“看来,我需要多花些时间!有好多东西需要教你!”

“……”

屋外长廊侧步,他绷紧神色的转了头去。并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得到回应,只因,他的期待,乃是奢望。

几步踏出城府,忽而觉了小巷处落了人影,他行速而去,紧追于后。

“出来吧!”

一身红衣罩头,从墙壁中幻来,三两步走至他的面前,唇角微微挑动,看着他此刻的神情,越发的觉了可笑!

“早就跟你说,做魔将莫要对凡人动情!你偏不听!”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以为撇开他的眼神,他就看不出来了吗?总归是亲兄弟,他心里想什么,做弟弟的岂能猜不到!

“你就是太像爹爹了!当初,他也是这般于凡尘生了感情!魔将一旦动了情,那就成不了魔将了!”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分割线————

夜深之时,南宫枭摆袖出府。一直行至城外树林,孤身一人静静等候。

身旁忽而翻滚起层层树叶,于他脚下迅速窜行到前方。

南宫枭背手相迎,见对方显了真身,不先声开口,也不做卑微的礼让。仅是静静地站在这黑漆漆的林子里,等待对方转身落话。

黑衣瞬时逢来,朝着他多走了几步。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听得他那怪异的声音。

“你来到镶灵城已经有些时日了!可是寻到了什么,或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日子长么!你是不是太着急了?我师父霍霆,向来是一个谨慎之人,要让他放下戒备,还需再多些时日!”

“我有的是时间给你!但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及时汇报给我!”

“我知道!”既然他俩约定在先,还各有所求,那就好好合作。

黑衣越走越近,伸手落在他的肩膀。那动作看似轻松,实则暗藏力道。但于此间,他必须忍着。

“事成之后,我定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南宫枭未曾迎话,仅落眼神点点。林间,忽而传来丝丝异动。黑衣即刻谨慎的退了两步。

“这有人跟了你一路,你居然未曾发现?”

“……”

黑衣摆袖斜上,挑动两指挥去功力。霎时,便从树上落下一清影。

南宫枭低眸瞧去,甚是惊讶的看着那件湛蓝色的裙衫。

梁子衿被重击所伤,正无力的撑着半身,她不敢回头,仅能用余光扫见他的脸。那细长的发丝披于胸前稍稍显了几分凌乱。

她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感到体力颇为不足。

南宫枭未能自控的朝前迈了两步,眼神中全全是惊讶和自己没能感知到的慌张。

黑衣侧身,扬声道之,“女人,向来是会坏事情的大阻碍!你不会对此心慈手软吧!”

“自然不会!”

他不知,梁子衿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心里有多么疼痛!忍不住回眸瞧看,想要彻底看清他的无情。

只可惜,命运总显捉弄!

她没有来得及看到他那眼眸中的神色,仅瞧到了他,褪去后的冷酷样子。

他的手掌心已经旋起了强劲的功法,脚下亦在步步轻移。

梁子衿忽而觉得可笑,到了此刻,自己还在幻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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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任性的原因

慢慢闭去双目,等待他袭来的重击。或许失掉一条性命,才能让她彻底的明白。

“罢了!”

黑衣顷刻挡阻,让南宫枭觉得很是惊讶。他拧眉侧瞧,愣是猜不到这位魔尊的心内所想。

“如此美人,杀了未免可惜!本尊向来不喜对好看的姑娘下狠手!倘若为我所用!亦是一种解决之法!”言罢,便从掌心中幻出了一个黑色锦盒,于南宫枭面前呈现。

“这是什么?”

“怎么?这美人,跟你有关系?”

“毫无关系!”

又是四字无情!

梁子衿再次自嘲的扯动嘴角,只是在这般漆黑的夜色中,无人观赏。

“既然无关!你照做便是!”

“……”南宫枭接过锦盒,朝她步步迈进。手间不知为何,忽而泛起了凉意。

瞬时临近,单膝下蹲。在瞧清了她的模样之后,心头顿时一震。从没有见过他这般哀怨的眸子,竟是让人看的如此怜惜。

然她仅是低着头,再不抬眸逢他。

打开锦盒,将里面的药丸取出。伸手按住她的下巴,愣是硬生生的塞入了她的口中。

梁子衿不语,把自己所剩之力全全用在了绷紧泪痕上,对着他不做求饶,不显娇弱。

一次又一次的咽下悲痛。

“她的功力,想来不弱!以后定然能用得上!好好调教!本尊日后,回来找你要人的!”黑衣转眼消失在林中。

四下忽然静了下来,南宫枭突觉气氛有些僵持。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出,却已不知,从哪里开始。

“你怎么来了镶灵城?”

他是缓了好一阵,才能道来这么一句,然,她却依旧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为何不说话!我在问你话!”

“师伯是在已寻仙尊辈的身份问我吗?”

“我……”他是急了些,才会将声线提了一块。但却并不是想摆出师伯的架子。“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师伯要我说什么?为什么会在此出现吗?只是经过,没有其他!”她的话落的很平淡,可却始终不曾抬头。

对于南宫枭来说,无论她此刻道的声音如何轻飘,也总会无端的刺痛他一下。

“刚刚那一击不清!我先帮你看看!”

“不必!”这样的拉扯太过亲密,既然决定分开,既然已与她毫无关系!就莫要再生牵扯。

用力的拽回手腕,忽而,就觉了身子不稳。好似身上再寻不到丝毫力气,便只能瘫软的侧倒而去。

南宫枭瞬时抓紧她的肩膀,将其横抱入怀。这样的举动,曾经也对她做过,但从不像此刻般,揪动心窝。

她想挣扎,想挣脱,奈何毫无力气。

————分割线————

一大清早,阳光刺眼。

可最为刺眼的,要属身旁之人酣睡的容颜。

司绫衣两眼带眨,低垂而下,发现自己的小手,还于他的胸口处,被他紧紧的攥扣。

瞬时激动的支起了身子,扯着喉咙的大喊,“霍嘟嘟!你……你又欺负我!”昨天做什么了?

她只记得,白日里来找他!然后,被他哄着留下来,守着他看城史!然后,凝禾母亲来送了晚饭,然后,他俩一起吃的饭!然后,她要走!然后,他说再陪他一会儿……然后的然后……最后……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气死人了!都怨他!

这会儿,他竟揉着眼睛的半支身子,双唇紧抿,如一个没睡醒的孩子。

“怎么了?我又哪欺负你了!”

“我怎么会睡在这?”

“昨天你睡着了!我就把你抱床上来了!”这话,怎么在他嘴里说的那么容易!

知道因为一个镶灵城习俗,她这些日子来有多谨慎吗?

“霍景腾你……你就不能把我送回去吗?”

“昨天夜里风大!我不是怕你着凉嘛!”

“可是~”司绫衣薄唇扭扭,愣是被他无伤害的关心话语,所堵塞的说不上话来!

“况且,在寻仙时,我们不也这么睡的么!即便是镶灵城内,我们还要遵循习俗,再成一次亲!但也不能改变我们已经是夫妻的事实啊!”

“可寻仙是寻仙,镶灵城是镶灵城!”挤着眼角的说出,心头越发酸酸。即便晓得他是为了她好,但这样的突发事件,也让她承受不住。

“你到底怎么了?”瞧着她难过的样子,他就瞬间清醒了。身子又再挺起一半,紧紧的盯在她的脸上。

司绫衣无奈低眸,“镶灵城有新婚说法!触犯规定的夫妻,是不能白头的!”

“呸呸呸!哪这么多规定!我们不信!我们不信啊!”霍景腾伸手搂护,好好哄劝,可脑子里也不知怎的,就忽然呈现了一些画面。

必然是前世所经,府门之前,花轿落地。那是发生了什么?使得一个中年带喜队的夫人,无奈落话?

莫想!莫想!

只要彼此坚定,就一定能白头偕老!他不信这些繁琐的习俗,只相信自己!

“我只是想因此讨一个好彩头!可这下……我们犯错了!”头疼死了!此事,也不能怨他,他的所做也是关心!

仅能说是,天意如此!

“无妨!我们这不算!不算!我们只是累了,在一起依偎着睡着了!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不能算触犯规定!”轻轻拍打她的背,女孩子就是这么忧思,身为丈夫必须体谅。

……

这来了镶灵城也已经好多天了!奈何爷爷一直没提成亲的事!这日子,那是一拖再拖,一改再改!

到最后,连个音儿都没了!

不行!霍景腾摆袖至爷爷门前,这回说什么都得让爷爷确定下来!

还没等进门呢!就看着莫问从里面踏了出来。两兄弟猛的一撞,肩膀好一阵疼!

“你就不能看着点吗?”弯下腰,咬起薄唇。

莫问呆眼眨眨,愣是觉得他的样子很是夸张!

“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怎么用力撞!再说,我也没觉得疼啊!”

“你还说……”

“景腾!让你平日里多吃点!你偏不听!你看你瘦的,就剩骨头了!”

就他能耐!一天八顿吃!胖的跟猪似的!如此没心没肺,他可做不来!

“你别说我!劝你还是少吃点!女孩子可都喜欢我这样的!”

“不可能!”莫问自信满满的道着。

霍景腾叉腰撇嘴,“你还真想成为你师父那样!那就真废了!”故作无奈,仰头摆摆,“亏了,我离开寻仙时,对卿凝说了你,那么一堆好话!”

“你说我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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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隐瞒之事

侧眸瞄瞄,偏要勾起他的情绪。莫问这人就是太稳了,很少有什么能让他的神思动荡。

“我也没说什么!”忽而盘手,在他面前做了一出不急不慢之状。

“你还说不说了!不说我走了!”

余光继续扫扫,果真,就只有尚卿凝的事,能使他感受汹涌翻腾。

早表现出来,不就没有这般复杂的事了嘛!倘若,他真跟尚卿凝稀里糊涂的成了亲,看他以后怎么办!

接不上话,就只会踏步行去。从他的视线中,气呼呼的离开!

霍景腾无奈撇嘴,看在是自己兄弟的份上,便只能包容了!

“回来!我还没说完呢!”这小子脚下是停了步,可也未回头。是等着他反身走过去了?走,他走!“你就不能别这么着急吗?慢慢地说两句话不行吗?”

“有事!也没我跟你说话重要!”他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四处转转,帮爷爷跑跑道!哪里有他们兄弟聊天重要!整日整日的抓不到人,好不容易遇了他,怎能不拉着说上两句!“我跟你讲!你若想跟卿凝在一起,就必须把你身上的毛病给改了!”

“我有什么毛病?”

“不爱说话!老实巴交!一点「花花肠子」都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你……做人得厚道,但也不能太「厚道」!这姑娘家家的都是得哄的!”霍景腾落了一副老奶奶状,苦口婆心的对着他说了一大段,奈何人家只作呆呆瞪眼,愣是一点没入心。

“你这说你自己呢?”莫问瞬时瞥眼,上下打量!“有些不明白了!为何依依就喜欢你了!”

“我有什么不好!”明明在教育他,怎么又拐到他身上了?

还有那眼神,可真是落满了嫌弃!

“你总这样!毫无安全之感!难怪依依让我替她监督你!”

“不需要你监督!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啊!就是两只眼睛老实不来!”

“我现在在说你呢!”

“不需要你教!我自己也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嘿!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小子也变个性了!甩了话,就又迈步!

“你上哪去?”

“办事!”

“办什么事儿那么着急!”

“办你跟依依的事!再晚点,只怕好的都被别人挑走了!”

“我跟依依?你去帮我跟依依买,买……”瞬间卡喉,不知状况。

莫问终回头,无奈甩眼,“霍爷爷让我帮你跟依依去买些婚宴所用的东西!毕竟在寻仙那次,也是我准备的!”

“爷爷已经给我们挑好日子了?”不禁小声喃喃,还以为他整日闲的忘了呢!“你怎么不早说!”这音色要比方才大了很多,只因思绪高扬,一时间没稳住。

莫问忽而扯笑,“我本来要说的!可你说,什么事都没咱俩说话重要!”

拌嘴!自己给自己耽误事!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要挑最好的!一切以依依的喜好来!”

“你放心!你想买你喜欢的!我还不挑呢!”

猛收薄唇,紧抿不张。这兄弟处的是可以了!倘若怀里有某个物件,必然朝他身上狂甩而去!

得!他还是进去找爷爷说两句话吧!

一脚迈入屋内,发现里面甚为安静!霍景腾疑惑拧眉,“不该吧!莫问才刚刚离开!爷爷就出门了?”他俩堵在院门口可是说了好几句话!即便爷爷出去,也能看得见吧!“爷爷!爷爷?”

房间内依旧没人回应!

霍景腾踮着脚尖的行走,四面皆有看尽,却仍不见爷爷的影子。也没发现他在院子里晃悠呀!这人怎么就平白无故的从房间里消失了?

“有暗门!”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可想之处!总不可能摇摇袖摆,运用法术窜去哪里吧!

寻仙再三规定,在外不得轻易动用法术!爷爷身为老仙尊,断不会随随便便破门规!

霍景腾围着房间内又转了一大圈,时而抬手瞧瞧,时而伸手挪挪。

此间,幸亏没有来人看到,这般小心谨慎,忽觉有些傻傻呼呼!

迈步至床前,突然将视线移到了一个高立的煤油灯架上。霍景腾一连好奇的围着它转了好几圈。从不曾见过这么高的灯架,这家伙的高度,得至自己的下巴处。

这玩意儿颜色呈绛红,外层似涂了一层釉,看上去光滑透亮,应是上好的木材所做。

不禁伸手托去顶端圆盘之下,那圆盘惊如手掌一般大小,光滑的表面美观极了。

本是想低眸仔细的瞧瞧,却忽然觉了手间滑动。

那圆盘居然能轻轻挪移?

咔哧一声,突觉,是于身后传来。

霍景腾迅速的回了头,可见眼前依旧是整齐的床榻。伸手在被褥间拍打来去,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他将能够触及到的地方,都敲了个遍!

奈何仍是没有发现任何可寻之处!

只得于一声叹息后,坐在榻前,再冷清的好好想想!

片刻,他忽而揪紧眉头,俯身撩开床边布帘。霎时,便见地上落了一处延伸而下的密道。

“原来,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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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衿受了魔尊的重击,又吞了魔尊给的药丸。怕是在郊外阴冷地段养伤,不好康复。

南宫枭只得将她偷偷带回了镶灵城城府,此间巡视的人很少,大多是在城府之外,故而把一个人藏于府内一至两天,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梁子衿睁开眼,最先看到的画面,是他在房间内四处行走,抖着大袖,忽而抬头,忽而弯腰,似在找着什么宝贝的物件!

见了她苏醒,才摆摆袖袍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还真是可笑极了!听他问出这句关心的话,开始竟还有着丝丝感动!

昨夜,若不是黑衣突然改变了主意,她已是在他手里,死过一次了!

“放我离开!”

昨个,他对她说了好几句四字冷言,她如今这是要还给他吗?

“你身上有伤,挪动不得!先在此好好养着吧!”

“你是怕我离开,使你没办法像那个人交代!”

忽觉体内一股大气翻腾不停,南宫枭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怎能对他如此冷言?

“你就这样想我?你断定,我昨日不会救你?你断定,我对你只剩绝情?”

她不回话,仅是睁着一双大眼,看着顶处的床纱。

有些事,不愿问清,只因心中已经遍体鳞伤。

第一百三十七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我告诉你!我当时在想办法!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就算他不拦阻,我也想过救你!”自己也不清楚,为何此刻,这般着急的同她解释,满脑子的思绪,都是让自己告诉她,他有想救她!他不会眼看着她死!

可是好似,这一瞬,她已经听不进他的解释!

“先吃饭吧!我扶你起来吃饭!”昨个回来时,他帮她检查了一下,魔尊所给药丸,乃是一颗『引魔丹』。第一次吃下,只会让其占失功力,身体虚弱,待到七日后,便会有撕扯魂体之痛!唯有入魔,方可解脱。

魔尊是要引她入魔域!

梁子衿用着自己仅剩的力气,摆开他的手臂。固执的想要独自站起身子,奈何肢体麻木无力,稍起一会儿,就跌坐在了地上,还顺势打翻了一个木凳。

恰好此刻,司绫衣正环抱着两个酒坛走进院内。忽听房间里一阵怪响。她于门前石阶下,好奇的踮脚偷瞄。

可惜自己这眼睛不太好使!

也不敢再大着胆子的贴近!

唯有原地控制不住的摆摆姿势,但骨子里还是不喜欢打扰人家私事的!

“啊!南宫师伯!您在吗?我是依依!”扬声提醒!告诉人家,她其实是无意偷听的!想想这位师伯的脾气她就害怕,还是将自己的好奇心压下,留去别的地方,再做利用吧!

南宫枭听了她的声音,先是将梁子衿扶到了床上躺着,而后才整理着衣领敞开了门。

故作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给小丫头看,“有事吗?”

司绫衣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控制得了心,控制不得眼了!两颗透亮的珠子,瞬时就寻了缝隙的扒了去。

咔嚓一声,门很快便被师伯给关上了!

司绫衣神色一愣,即刻收敛。

如此小小的举动,都能被师伯得个正着!无奈,以后在他老人家面前,可要时刻保持谨慎小心!

就瞧他这严肃的表情,便知,自己此刻该说完话,扭头走人了!

“哦!一大早,清黎城的城卫送来了一马车的好酒!依依想着,也给师伯送来一些尝尝!”僵!两处弧度越发僵持!当真是见了师伯的严肃就害怕呀!

并不是自己很想来的!只因不愿让那爷孙俩喝太多的酒!

还有就是~黎隽哥哥的心思,原是想让他们帮忙品品酒,看能不能用在他跟白祁师姐的婚宴上!想来,白祁师姐的婚宴南宫师伯是不会去了!

索性这般,也是提前喝了!

然,一来送酒就遇到这样的事!真是尴尬!刚刚她就仅偷瞄了一眼,便看到那床榻上有个人!

湛蓝色的裙摆,一瞧就是个女人!原来,南宫师伯,也会亲近女人!

忍不住!忍不住!只得绷紧上下薄唇,“师伯!您收酒!”笑的皱纹都出来了!师伯倒是接呀!她好完成任务的离开!

“给我吧!”

“好嘞!”一坛接一坛,就往他怀里塞!反正师伯身强体壮,禁得住她的速度!憨憨一笑,抱拳退步,“那依依就不打扰师伯了!”

赶紧走!赶紧走!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还年轻!她还小!她还是个孩子!忽觉腮上的红润越来越深!

“早知道,就挑个别的时辰来了!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想到此,脸上就又润染一层!

脚下就瞬时从迈步变做了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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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一层层细窄的石阶,底下竟颇为宽敞。静看四周,所通六面,每一处都有灯光照射。

霍景腾好奇的前行几步,直至走到中心位置。对于选择,他有一个习惯,在毫无提示之下,自己都会选最右面。

此间,也不例外。

谨慎的靠着墙壁迈去,朝着前方通明之处行近。

临至出口时,忽然觉到一处黑影晃动。霍景腾扬臂防御,一过三招,才见对方,显于对面。

“爷爷!您吓死我!我还以为是谁呢!”他谨慎的迈入,没有瞧清楚!他老人家一直在此,就没看清是他吗?

非要出手同他比划比划!

“你这小子是怎么进来的?”

“我看您不在房间,就围着您的大屋子到处转了转!”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摆的不像!倒有点对他刮目相看的样子!

爷爷如此炙热的眼神投来,他也不好不收!

“你这小子!倒是聪明!”

“那当然!我可是您的孙子!”

反应够迅速,还不忘在长辈面前说一些甜嘴的好话!

的确不像他那笨拙的爹爹!当真是随了爷爷!

“小滑头!你进来想做什么呢?”

“我没想做什么!就想着来找找爷爷!”这话不假!毕竟不知这是何处,哪能寻了别的目的来此!

“你不是问我,城史之上撕掉的那一页,写了什么吗?”

霍景腾拧眉一瞬,起先不大明白,稍稍寻思了一会儿,才恍然清醒,“爷爷!您是说,这里是镶灵城地宫?”

“还不到!仅仅是个通往地宫的入口!”原是不想告诉他的,可或许~这亦是天意!

“爷爷!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为何魔尊一直都想得到?”

“这里!藏了世间浮华!所有人都以为,拥有了它,就会拥有整个天下!但其实,天下是需要我们携手共筑的!”

“孙儿还是不明白!”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霍霆浅浅一笑,转而伸手拍了拍孙儿的肩膀,“跟我出去吧!”

“爷爷~我才刚进来!”

霍霆背手回头,“怎么?你不是来找我的?”

“我是来找您的!可进都进来了!总得让我四处转转!”

说的倒是在理!

霍景腾见爷爷瞅来,也没支声作否,故而兴奋的拽了他老人家的袖子。

“您看!我也知道入口在哪了!就让我在这里转转!您累了,您先回去休息?”

“这里面吧……”

“放心,我哪都不碰!我今儿就是转转!这镶灵城的事儿,我不还得一一知晓嘛!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说的倒是在理!”

霍霆被自己孙儿说的那是糊里糊涂,脑子里瞬时变了空白,就仅剩下这么一句话!

老了,禁不住这小滑头冲他嘟嘟嘴!

“爷爷,您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在这里好好看看!”

他还想说什么来着?总觉得有什么事,被他嘟嘟的堵了回去!每每想要回头再道,就被他哄着劝着转了头!

三两下,就被推出了地宫!

霍霆一面走上石阶,一面摇摇脑袋!

不,肯定还有什么没说!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恋过了头

书房中找不着霍景腾,她便迈步院内,却一连寻了好几处,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莫不是,跟莫问出去了?”这般想着,脚下便侧了步!可又想想,为什么他出了府,她就要追过去呢!难道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

既然他不来找她,那必然是有什么事,不愿带着她!那她还追什么追!

心里忽而翻腾,不知怎的就显了些许情绪!脚下再次迈起,已不是出府的方向,而是反身朝着后院行去。

想来,总该找点自己能做的事!不如,去看看凝禾母亲在做什么!学点女孩子家的手艺也是不错的!

踮着脚尖跳过长廊石阶,此间后院甚为安静。仅有一两个城卫行过,来到她的身旁,微微俯了下身,也就离开了。

凝眉转目,忽而看到汀兰捧了个长案走来,见到她在此,便停了脚步。

“少城主,您在这里做什么?”

她是挺闲的!自从霍景腾来了镶灵城,好多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了,她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啊!我是来找娘亲的!她在房间,还是在厨房?”

“她在厨房,我刚刚经过,看到霍夫人在厨房准备食材!”

准备食材?这倒来的很是时候!司绫衣扬唇点头,和汀兰擦肩后,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还在想着,今天娘亲会做什么好吃的!然,经过旁侧的假山时,突然就被身后扣了住。

一只粗壮的手臂于她的右肩处,环至左侧按紧。她本欲反击,却感后方之人将一根发簪插到了她的头上。顿时,便觉了浑身无力,连带呼救的声音,都只能旋于喉咙之中。

绣鞋在地上滑下印记,她被一拖再拖,入了旁侧的假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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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爷爷,这地宫之内,自然就成他的天下了。别说是六处洞口,八处!他也能走完!

方才遇上爷爷的洞口内,必然藏着什么东西!想来,最新奇的~总要留到最后面再看。故而,他选择了紧挨着的右面第二条通道。

一路靠着石壁进入,此间应会有阻碍前行的机关!可直至走出,都甚为畅通。霍景腾还在摸头疑惑,霎时,便看到了地上的司绫衣跟云荒。

司绫衣只觉腰间疼痛难耐,可她依旧喊不出,动不得。耳畔,忽而听了他的呼唤,更是着急的仅能扯弄眼角。

“你俩怎么会在这里?”

她若能开口,必然立刻告诉他原由!

“景腾!不好意思,被你看到了!其实,我跟依依,一直都……”

“你别说话!”

他扬动的手掌带了些许愤意,五指撑开于她面前甚显激动!只是那目光却不曾凝视她!

可怜了司绫衣还不知是怎样一回事!

“景腾!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们就好好说一说!”

说什么说?

司绫衣两眼转动,心内瞬时浪涛翻滚!忽觉后方的男子站起了身子,还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她想挣脱,奈何没有办法。

“依依,你跟我说!”

让她说什么?她也得能说!两瓣唇张都张不开,更别说滚动气力了!

她一个半狐之体,怎得如此轻易被制服了?

“依依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同你说!”

身体突然又被紧了紧,还顷刻觉了额间湿热!

岂有此理!

敢不敢让她好好看看!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来占她的便宜!还当着霍嘟嘟的面亲她!不知,她这夫君有多爱吃醋吗?

待会儿,定然一掌将其打趴在地!看他还如何嚣张!

总觉得气氛不对!对面的夫君怎么没有一点急躁动静?

不该一掌劈上来吗?

司绫衣仍旧只能两眼眨动,待身旁之人再将她转回霍景腾所站的方向。她傻傻的看去,亦是见他傻傻呆呆的瞪来。

心中忽然一凉。

单凭霍景腾此刻的模样,不会是误会了吧!

『霍嘟嘟!你怎么可以不信我?』无数次的呼唤,终是,只等到了他的转身别过。

她想哭,奈何自己连落泪,都无法控制。耳畔,仍在传着那恶心吧啦的声音,“放心,依依,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究竟是谁!谁在给她设局!

身子又一次被侧扭,于上次不同,这次,不再有做作的怜惜,男子依旧阴冷的延长声线,笑音极其恶心!

两手按在她的肩膀之上,慢慢半屈身体,似故意要让她看清容貌。

心里一颤,忽而疑惑。面前之人,居然是云荒?

“你可真是个宝!我本来只是想抓你走的!却意外落入了这里!”遥看此间深不见底,必然是镶灵城地宫!

某位傻乎乎的大哥在镶灵城住了多年也未曾发现,他一来便找到了!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他的笑声依旧旋于耳畔,司绫衣只觉其陌生,虽然长着一副云荒的脸,但他的音色,神情,都跟云荒不一样!

外人或许感知不到,然她,可是同云荒相处过两年。

“简直是得来毫不费功夫!今日不但拥得一美人!还能带回些魔尊喜欢的消息!何其幸运!”

正当他得意之时,洞口处忽而闪入一道灵光。扇身旋至头顶,于他和司绫衣之间迅延割离。

霍景腾飞身赶来,环住了无力后倾的司绫衣。而后便伸长手臂,接回法器玉骨莲云扇。

然他,不先和无关紧要的人说话,只是侧眸翘嘴,逗哄媳妇,“如何?夫君这一招使得~是不是很俊!”

『俊你个头!』如果她能开口说话!必然要先骂醒他!

这人就是平日里自恋过头了!不知道,此刻最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嘛!

回来干什么的?回来就是来问她,英不英俊?

司绫衣无奈憋屈:这样的夫君可以退货吗?

“你竟然没走?”

“我媳妇在这,我当然走不了!”

好一副回头抢媳妇的架势!刚刚干什么去了?害她如此心慌着急!

霍景腾赶忙将司绫衣掰正,瘦窄的身躯越发让人看了心疼,“依依!你没事吧!”

『你说呢!』明知故问,在她这里只能招恨!

“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了?我就是和她在此亲热了一下!不是才休息~就被你瞧见了嘛!”

『再敢胡言,撕烂你的嘴!』

“再敢胡言,我撕烂你的嘴!”

这会儿,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后知后觉的醋意

霍景腾揪唇眨眼,忽而将视线转移……

“你头上这是什么玩意儿!”

被某人粗鲁的一薅,司绫衣顷刻就解了束缚。但因此刻来的突然,身子一晃,就又瘫软在他的身上。

霍景腾惊讶的一撑,便听怀间的媳妇扬唇大呼,“就是他!居然敢劫持我!姑奶奶是这么好欺负的嘛!”

“……”头一回听到她骂人,必然是气的要命!

霍景腾眉间一紧,哪能让媳妇如此受委屈,定要让这家伙十倍奉还!

“依依别担心!夫君帮你教训他!”怒意的使出功法,脚下迅速的划动,此刻没再舍得放开媳妇。自是已不敢让她挪离半寸!倘若真遇上点什么事,自己必然会后悔死了!

可司绫衣却憋着一张小嘴越发委屈!这会儿,甚想让他找个地儿,把她放下来,让她好好休息片刻。

原本她就缓不过气力,偏偏还要拉着她一起旋行!随着他的姿态四面摆动,一颗小脑袋晃来晃去,甚是晕乎!

然,霍景腾却打的很是带劲儿,左一掌,右一击,连带腿脚都用上了,可是显了气愤!

对方功力不弱,十招下来,未曾受伤!但在某人极为怒意的状况下,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良久,霍景腾挑去折扇,反掌一击。便在对方的胸前,落了重重的印记。此间笑声甚为得意,某人必当又自恋了一回!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就这两下子!”

话语道出或许还不足以气人!但加上他那两条不老实的眉毛,上下挑动,能把人气个半死!

“如何?夫君厉害吧?”

自信的声音瞬时入耳,然她还在嫌弃的撇弄小嘴。这刻逢了他的眸光,只得扬唇微微。

自己都觉得自己笑的假!

“居然低估你了!”对方抬手捂胸,拧眉道来。

霍景腾淡然翘嘴,语气气人,“你低估我什么了?不应该把话说全吗?你是低估了我的英俊潇洒,还是低估了我的功力高深?”

“……”

“想来,应该都有吧!因为看起来,我哪哪都比你强!”

醋意的酸味漫天飞!他是又把对方当成云荒了?

司绫衣侧眸抿唇,虽然对他的言词赞同不来,但却极为喜欢他的自信!

容貌像云荒的家伙又再次挥掌袭来,此间加重了力道,使得霍景腾顷刻倒退了步子。

“你行不行啊?”对于这个夫君的功法,她还是抱有怀疑的!

霍景腾将目光从手背之上移来,瞬时对着她挑眉弄眼一番,“行!我怎么不行!你夫君我厉害着呢!这才用了几成功法!你就在旁慢慢看着!”

让她在旁慢慢看,也可以寻个地方让她坐下来看呀!怎么就又跟人家挥起掌力来了?

司绫衣只得继续撇嘴,此间就像是被他夹在了腋下,好生无奈!

两个大男人一人一招,完全不顾她在身旁!明明是两个人的对战,为何要加上她?

这一来二去的灵光,闪的她眼角疼痛!

可以了!再打不完,她的眼就要瞎了!

“你再加点力度行不行啊?”忍了半天儿,终是吧嗒吧嗒张了嘴!

对于媳妇的要求,霍景腾自当听之,行之!

“没问题!这就速战速决!”瞬时高抬手掌,控制折扇飞升头顶。臂力灵活的摆动,使得上方洒下柔韧之光。

容貌像云荒的家伙正扬动手臂,连连挡阻。脚下缓缓退步,直至贴近石壁。眸光左右晃动间,欲要伺机逃走。忽而想起来时之口,他腾飞顶上,顷刻消失。

“怎么回事?”霍景腾不解的抬头。

转瞬,就得了一旁媳妇的小拳捶胸,“你居然让他给逃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这地方可是神奇!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我就是从那下来的!就在后院假山内!我被他抓进了假山!”最后一句,咬了牙缝,自是非常气愤的!想想就火冒三丈,就该把他抓住,多抽他几个巴掌!

“你被他抓进了假山内?”霍景腾瞪着一双大眼,将眸光转回媳妇脸上。

此行为甚是让人心慌,必须仔仔细细问个清楚!

“我本来是想去厨房找娘亲的!结果就被他从后方偷袭了!”

越说越复杂!越说某人心中越难受!

两手瞬时扯紧她的肩膀,抖着一双眸眼,颤颤落音。

情绪铺垫的甚是夸张!

“你说!他从后方偷袭你?”

“对呀!”

“那他把你拉到假山内……之后呢?”

“之后就掉下来了!”

“……”忽觉有种咬了舌头的感觉!他在担心什么呢?媳妇此刻,不还是活泼的站在他身边嘛!

可这状况,亦是后怕呀!下次,定要将媳妇盯紧!谁再敢靠近试试!

司绫衣就看着他这复杂的面部表情,一会儿上扬,一会儿下掰,很是多变!

“你想什么呢?”

“没!没!我没想什么!”

撒谎!按着她肩膀的手分明又在紧了紧!这小动作虽然细微,但她还是感觉的到的!

“霍景腾!你是不是以为~”

“啊!”呆呆瞪眼,故作无辜!

可是此间,为时已晚!

司绫衣扭动薄唇,瞬时愤意的抿紧嘴角,“霍景腾!你这脑子里装的东西,是不是太杂了!”

“我,有吗?”

“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司绫衣挥袖抬手,落着一副自己都觉得假的动作!

然他此刻却未看出,必然是有问题!

“依依!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余光扫扫,看着他将她的手腕攥于头侧,司绫衣依旧显着一副淡然的样子,将面色绷紧,“担心我?你好意思说吗?我刚被人家抱在怀里的时候,你干什么呢?你居然不信我?居然扭头就走了!”

“我是想要看看他~还能做什么!”

她宁可相信,他是走到一半,忽然清醒了,才跑回来的!方才那一脸激动的样子,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比此刻还要真!

眼前的这副憨憨傻笑,她已是越发的嫌弃了!

“你想看他做什么?”司绫衣顺着他的话,轻轻落音。眼皮不禁跟着挑了两下,略显淘气。

“依依……不是……我……我只是……我刚刚……我~”

“你什么你?你想说什么?你说啊!说啊!”司绫衣脚下迈步,甚是调皮的将他挤去了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

双目眨眨,一直盯着他那两只闪动的大眼!

第一百四十章 此情入心

“司绫衣!你这是在故意勾我!”

“……”这是某人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却是在这种状况下,瞬时心里发愣。

稍稍一走神,便使得他有机可趁,大手环至腰间,将她彻彻底底的换了位置。

贴撞在石壁上,突然感到胸口犯慌。不待她喘息片刻,就迎了他那湿热的薄唇。

好像忽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她轻轻眨动睫毛,见他闭目痴迷,似将她的柔唇当作了可口的美食。

撕扯感次次突袭,就如浪涛翻滚,起伏波动。第一次,觉了手心冒汗,五指伸伸,一会儿张开,一会儿闭合,愣是不知该如何放置。

此间,扑通扑通唯剩胸窝颤颤落音。

人生总有跌宕曲折,但只要彼此相拥紧靠,便可舒暖不散。

如今,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似在埋怨着她前尘所做种种,自私的转身,自私的为他付出一切,自私的~将他一人留在凡尘,经受相思苦痛。

是她错了!

上天给了他们这么多次的轮回,为何,还要惧于生死之劫。

只要彼此真心相爱,即便携手经历,也终比独留一人要好。

迎了她羞涩的回应,霍景腾越发的感到兴奋。亦感上天厚待,让他们终未缘尽前尘。

从今往后,再不会因为什么,阻碍他们相守。

他会抓紧,定会牢牢抓紧!

不惧生死,只愿永生不分。

……

良久,画风突变。

原是柔美的紧拥,却变得飘红漫天。

司绫衣本想哄着他,顺着他,放下娇羞,让彼此多珍惜一会儿!

奈何,这力度落的有点大了!

都说,有些人遇事不知足!霍景腾这是奢求的……狂了!

“停!”咬他一口,赶紧后撤!

此间,被他堵在石壁角落,就只得让脸蛋撑开距离。

并不是想扫他的兴!也并非自己无情!只因有些事儿,自己还不习惯!

“怎么了?”霍景腾呆瞪双目,以为自己将她弄疼了。

哪只她一个无奈的抿唇,瞬时低眸下移,“你手!”她说不出来!脸上又润一层红圈,

前几日,在书房内,他就不太老实。

这状况,越发频繁了!

“吾妻玲珑曲线初长成,夫君满腔热情难收住!沸腾至极!”

“……”笑的也是越发放肆!

“这两颗小笼包,着实勾人!”

“霍嘟嘟!你是不是书看的太多了!”愣是把些污秽的词儿往她耳朵里塞!这个夫君,她还能换吗?“我要回去了!你躲我这!”小嘴一撅,伸手推了他。而后上窜身子,本欲从哪来回哪去!

奈何,飞不去半米,就被他搂住了腰身,垂于半空。

“你干嘛!”

“不能让你独自上去!万一那家伙还在上面等着你呢!岂不是让小狐狸入了狼窝!”

“……”她这只小狐狸有那么容易入狼窝么?“你,你先放开我!”

“你下来,我就放开你!”

对着这样的夫君,就是没办法好好商量。顷刻收回法力,就顺着他的两臂慢慢滑下。

挤弄唇齿的无奈瞧看,前六世他都是这样的性格?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我下来了!那我们要怎么走?”

“自然是跟着我走!”侧身移步,而后迅速的握紧她的小手,似生怕反悔跑掉。

被他牵着穿过一处细窄的通道,忽然觉得此处甚为奇怪,自己在镶灵城住那么久,也没瞧见过这处地方!

“这是哪里啊?”

“这是你们镶灵城的地宫!”

“这就是地宫啊?”这瞬,恰好走到中心处,面前六道洞口着实显眼。目光来回,越发觉了稀奇。

“你没来过这里?”

“没有!”司绫衣顿时摇了摇头,从前也只是听说,今日才得以亲见。“这地方怎么那么大呀!还有那么多条路!”

“我们走吧!”霍景腾手间一拽,便觉媳妇于原地拧了劲儿。

“走?去哪?”

“不是要出去嘛!”

她现在又不想出去了!两只眼睛放光甚远,难得来了这镶灵地宫!岂有不走走探探的道理!

儿时,她就想到此神秘之地转转,现在终于掉下来了!可是要好好瞧瞧!

“别这么扫兴嘛!不如,你带我四处转转?看看这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霍景腾瞬时挑眼,瞧着她这副好奇样儿越发想笑,“这是你们家地宫吗?怎么见你,比我这外来的人还要兴奋?”

“那是我们家的,我也没来过呀!”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准她好奇呀!

“成!我就带着你四处转转!你可跟紧了!”

“好好好!”这一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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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胸口从后院出来,巡视的城卫都将他看作了云荒,故而没有任何拦阻。直到他遇上了真的云荒,才知其已被发现。

不怕被旁人看到,就怕被他逮住!

“你怎么来了?”云荒小声道话,谨慎的将他推去了长廊拐角。

身体无力的倾倚,瞬时落了几声咳。

“你受伤了?”云荒的眸中显了担心。

然他仅是扬动嘴角笑了几声,“你还知道关心我!不错!没变多少!”

“你说什么呢!”无奈的撇嘴,还得观察周遭。

“你是不是觉得~我又跑来给你惹麻烦了!”他挺了挺身子,于他面前绷紧双唇的道着。

可他,从没有这般想过。

“你身上有伤,还是先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

“发现我的人!傻了便是!怕什么!”

“……”

“你就是像爹爹!总是心慈手软,如何能做一个无情无欲的魔将!”

“谈什么无情无欲!我若无情!如何照顾你!”

“我宁可你不顾我!好好做一个为魔尊效力的魔将!”

“烬荒!”他按住了他,不是因为不愿意听他的言词,而是生怕他的话音加重,惹来巡视的城卫。

奈何,总是会被他误会。

“你不想当魔将了是不是!你在这里待的太久了!越发的像个人了!”

“……”

“你就是因为司绫衣才迟迟不肯动手的是不是?情深入骨,如何再做一个魔将!为了你的将来不悔,我可以帮你铲除一切隐患!”

“烬荒!”心间忽而落愤,便将他的衣领紧拽。声线亦是高涨,未再顾及周边。

“可惜,就差一步!我差点,就毁了司绫衣!”

“我告诉你!你不可伤害她!倘若你敢伤她,我……”

“你什么?你还能要了我的命吗?”

“……”

“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至亲!”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刮目相看

他顷刻松了手,目光颤颤别去。

面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魔物,乃是自己的孪生兄弟!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就如一面镜子,时时的提醒着他,自己~就是一个魔!

“你赶紧走!回去好好养伤!”

“你都不问问我是被谁伤的吗?你不该为我讨回来吗?”

“……”

“做大哥的不管我了!那我只能~养好了伤再回来!再来找霍景腾算账!”扯扯衣襟,将领口正齐。

脸上不再落假假的笑意,仅是冷冷的道了一声哼。而后,便侧步离开了。

唯留云荒在长廊拐角处暗自拧眉。

因为这个身份,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有时候,真觉得,做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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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清晨,南宫枭都要去师父那里问安。如今,他的房内多了一个梁子衿,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就更需照平常所做,谨慎小心。

只是有一点他做的不好,每日他都会在师父的小院里坐上一时半刻,这次却仅仅坐了小半会儿,便起身拜离了。

霍霆自是看出了他的着急,但并不戳穿,唯落些许好奇!南宫枭的心思向来沉,但猜起来也不难,只不过,他这做师父的不大喜欢把徒儿探的太深。

见他坐不住,也就放他离开了。

南宫枭大步回了住处,抖抖衣袖,踏过院门。本来走回的这一路就显着急,这会儿听了房内的动静,就更加心慌。

此瞬,再不顾及其它,顷刻踏上门前石阶,迅速的闯了进去。霎时,便见梁子衿跌落在床下,抬手捂胸,颇显疼痛。

强忍着拧紧眉头,慢慢支起半身,她是一只妖啊!怎会变得如此脆弱?

忽而瞧见了他的半角衣衫,胸口越发闷痛难止。一股暖意旋于手心。

屈身蹲下,将她扶起。

此间温柔,她已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让你好好在床上躺着,你怎就不听?”

于他面前,早已无话。她只是听着,纠结的不知该不该入耳,入心。

“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这一日三餐,难道,他都要这般照顾着?

何苦将她留在身边?

“什么时候把我交出去?”

南宫枭刚刚挪离床边,本是想去帮她弄些吃的!却恍然听了她这句清冷的话。眸光瞬时回转,可她已不再逢上。

此间问语,必然显了心凉。她不是问他,何时会放她走!而是问着~什么时候会将她交出!

心里已笃定,他会将她交给魔尊?

“子衿,你能不能……”能不能什么?能不能别这么和他说话?他以为自己是谁?自己都无法把言语说全,还希望她能回于从前吗?

她是该恨他的。

他所认识的梁子衿,是该这样的。

“你先休息会儿吧!我去准备些饭菜。”言罢,又摆袖出了门。

他在屋内停留的时间不算长,可也不是一瞬进出。而她就仅仅只跟他说了一句!一句~于他来说,甚为无关紧要的话。

“你们两个过来!”临出院门,正好看到两个城卫,他摆袖喊了一声,“可曾看到我养的猫儿?”

“回南宫门尊,我们并没有看到!”

南宫枭瞬时双手叉腰,怒意哼哼,“准是那两个崽子!看我怎么找他们算账!”

静静地坐在床榻边,她侧身轻倚,忽而听到院外南宫枭的声音,心头不禁酸疼。

这真真是一种无形的讽刺。

她做人,近坐他的身旁,他却不回真心。唯有做了猫,才能得到他的丝丝关怀。

犹记多年前,他还为少儿郎。山下相救,同坐湖畔。他道了很多自身事,说尽孤独,唯她倾听。

那段回忆,宛如画作,印入心底,从未褪色。

她是来报恩的,可他却再不似从前的少儿郎,也再不需要,她在旁侧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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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的第三条隧道,所通之境,乃是一片清透见底的泥池,滴滴答答甚为悦耳。

“这里居然那么美!”好奇的踮脚行去,顷刻挽了袖口,池间摆动,“水温适中,可以撒些花瓣沐浴了!”

霍景腾即刻背手走来,对着她大眼瞥瞥,“沐吧!别犹豫!”

一看他的眸光就知没有好事!想借机在此看她洗澡?想的倒是美!瞬时扭唇哼哼,不愿理他,转头继续探知新鲜事物。

泥池成菱形,边角落石像。

却不是神兽之容,而为其他。

司绫衣拧眉踏步,依次点来,“龙?猴?兔?虎?鸟?龙~”咦?不对呀!心里顿时生了疑惑,“怎么还座了两条龙?难不成,是龙头龙尾?”

噗嗤一声,一旁嬉笑。

司绫衣瞬时回眸,怒意染眉。瞧他的表情,必然是什么都清楚!

知道的多,就了不起吗?

“笑什么笑!小心你笑歪嘴!”

“嗯~”只听,他意味深长的拉了拉音色表情甚是古怪。转而踏步她的身旁,为她抬手指指,“这两条一龙,一蛟,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断定,他们为一种!”

“长的很像啊!”想都没想,就把话塞了出去。

霍景腾忽而觉得,其实媳妇傻一点挺好的!这样,他这夫君便有了让其崇拜之处。

“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左边的为龙,龙有两对利爪!而右边的是蛟,只因蛟仅有一对利爪!这是最好分辨的地方!再或者,你看它们的头,龙的角是分叉的!而蛟的却是直立一处且很短。”

看的石像都有那么大学问!

司绫衣挑眉眨眼,表面一副嫌弃的样子,实则心里甚为崇拜。原来,他这夫君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

“那这里其他石像呢?我只听说过有四大神兽,偏偏这里有六座,究竟是何意思?”盘手一旁,静听他来分析。

见她落了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做夫君的便好好给她补补功课!

“这六座石像,乃是依七宿所筑。”

“什么是七宿?”

“女娲娘娘所著手札,为天下设得七宿,冰天,暖阳,雪夜,炎日,清风,薄雨,还有惊雷。”

“……”这几个词儿,着实新鲜,她听着都头晕,记都记不全!

此刻,唯显一副呆呆状!再也掩饰不住,对身旁夫君的崇拜!

这家伙,原来平日里不仅读一些无用的书!还将这罕见的奇书,印入了脑子里!

果然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是每个人都可得意忘形

霍景腾眸光转转,瞬时来了精神,“你如此看着我!是不是觉得夫君特别厉害?”

唯有白他一眼,省的他得意忘形。

“才怪!我只是被这七宿所引而已!一点没想过你有多么厉害!”

“那你还要听下去吗?”

“当然了!你总不能把话只说一半吧!”立刻抬眸逢来,似生怕他会就此打住。

嗯!他清楚的知道,身旁小狐狸的性子,故而看得出她的心思。必然是有在倾佩他的!

无需多说!无需多说!

转过头去,继续为她讲诉,“你看到的这些石像动物,所应便是这七宿!冰天现寒蛟,暖阳照炽兔,雪夜卧眠虎,惊雷盘锦龙,清风飞聆鹊,薄雨邀释猴。”

只见司绫衣正好学的低头摆弄手指,忽而觉了不对,便立刻抬了头来问,“那七宿,还有一宿呢?”

“与你同类!”

“诶?”

“是悦狐!缭雾藏悦狐!”

扯弄嘴角的发了音儿,平日里常说,在他心中,就把她当成个人!这会儿,居然又提及她的狐狸身份了!

“悦狐在哪呢?我怎么没有看到!”

“想来!应是在这泥池之下!”抖了抖袖子,便伸去搅动了一下水面。

司绫衣不作赞同,撩着眼皮的随之看去,“这水如此清澈,一眼便可见底!哪有什么所藏悦狐!”

“有些东西,不可只用眼睛去瞧!”

“不用眼睛!还能用什么?”她就是不明白!这世间怎会有那么多稀奇之处!“肉眼都无法看到,那还要眼睛做什么!”小嘴一撅,便落了些反调,只因某人懂的实在太多了,未免他的心里越发膨胀。

哪晓得,这人自信起来,根本就回不得头。瞬时朝她行了步,将她逼的有些范慌。

伸手撑在泥池之上,唯落一双大眼,呆呆盯瞅。又来这招!发觉他现在特爱挤人!

“有些事,有些人!都是要用心来感受的!即便我没有这双眼睛,我也知道,我心里有你!”

“……”这情话来的委实突然。

眸光不转,仍在她的脸上绕圈,只是悄悄的把掌力贯穿至泥池。霎时,水面旋行,围一处绕动。

司绫衣惊讶的回了头,便看那中心位置忽然升起一座石像,真真是狐狸的样子。

两只大眼呆呆盯瞧,这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觉自己的右肩落了沉。

某人可真会找地儿,愣是让她不敢转头。此刻已被他呼出的气息旋绕,若再侧侧,怕是就要直接贴上了。

如此之距,还待适应……心头恍然一颤!便觉腰间环了他的手臂。低眸移下,忍不住撇了撇小嘴,这霍嘟嘟何时给过她时间适应!

“看!第七座石像,我也找出来了!”

是要听她说些夸赞的话吗?偏不!

“嗯!果然是只狐狸!七座石像雕刻的都特别真!六座围着一座!原来狐狸也有做老大的时候!”从前只知龙为首!这会儿看到六座对着中间的悦狐,还真有种莫名的激动。

然此刻,霍景腾却在听了她的话以后,拧动了眉头。想的深了些,手间便也跟着动了一瞬。

“你干嘛?”是要勒死她吗?那么用力!

霍景腾闻言回神,腰前一松。顷刻就将她的身子转过,又抬两手至她的肩膀扣紧。

“依依!我终于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就见他兴奋的瞪了一双大眼,着实奇怪!

她的脑袋瓜不大,必然没他思考速度!

“这地宫之中,乃依七宿所建!故此,我们刚刚看到的那六条道路亦是外在之像!无论哪一条,都不会走到藏至神秘法器的最底层!”

“所以呢?”

“所以,我们要找的,是如悦狐般,隐起来的那一条路!”

这得有多复杂!她此刻仅能挤着眉眼的呆看。如此费脑力的事儿,就交给他了!

“嗯!你说的好像是这个理儿……”

“我们走!回到六门那里!”

她的话还未说完呢!就被他拉着行了步。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仅是露出一些表情,显的自己没那么傻!可实则,她这小脑袋瓜里~是空白的!

再次被拉回了六门之外,站在中心处,司绫衣静静地看着某人拧眉落思,这模样看来,倒真是让人看的着迷。

但还需保持冷静!即便夫君是自己的!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没出息。

“我们刚刚是从中间出来的!”

“对啊!左边的三条,还没有去呢!”一旁应声,虽帮不了他什么,但搭话还是可以的!

然此刻,他的脸上尽显认真,眸光洒落六门之间,已不再侧脸同她对视。

四下安静,灯光如昼,唯见她歪着个脖子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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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荒一路回了魔域,胸口闷痛久而不散,亦因一口闷火未能发出!踏步石阶处,恰逢绫罗黑纱摆着腰间玉佩从洞内走来!

“烬荒魔君这是去哪了?怎么好似带了一身的伤?”

“不用你管!”在魔尊面前,他不得不同她装模作样的表现和谐,但在私下,根本不愿与她多说一句!

绫罗黑纱也是假意的关心,双唇扬扬,几步走来,在他面前绕了小半圈。只觉好奇,不知是谁将他打伤的。

“看样子伤的不轻!需不需要我寻魔尊来为你看一下!”

“不需要!”

“……”眼神微微挑动,便已看清他的眸色。烬荒向来有勇无谋,比起他那在外做任务的哥哥,可是差远了!“既然如此,那烬荒魔君好好休息!”

这嘴边的笑意,自己觉来,都知甚假。几步踏下石阶,忽听身后传来了她不爱听的言词。

“你若再不听指示的跑去寻仙找那个楚云天!我就给你告诉魔尊大人!”

绫罗黑纱眸色一沉,“你敢说一句试试!烬荒!这些年你自己背着魔尊大人做了多少事!你自己清楚!别到时候,闹的皆无法收场!”

“……”

“要知道!我的罪过不重!你的罪行不轻!”

“……”

“好好养你的伤!没事的时候,多加修剪一下不纯熟的魔功!别动不动就给我魔域丢脸!免得以后,我还要带魔兵去救你!”

“绫罗黑纱……”咬牙切齿,指入掌心。

这模样,只会让对方更加忍不住!

她笑着转身,再不回头,亦是不愿看他那狼狈的样子!做魔将到了他这样子,也是够可怜的!

魔尊多年不重用,也必然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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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胆的靠近

作为内人一个!她的任务便是不吵他,静静在他旁边好好站着!

可一过甚久,她这蛮腰着实难受!故而就有了很多歪头摆弄的缓解姿势!

可某些人一旦入了自己的深思,就顾及不到她了!委屈的甩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人,还是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依依!你身子向来凉寒,怎么能坐地上呢?快起来!”

她才将屁股挨上地面,就立刻被他拽了起来。两只眼睛呆呆眨动,这瞬才明白,为何刚刚他与那长像酷似云荒的男子对战时,愣是将她扣在了怀里!

原因是,知道此地寒气甚重,怕她引起身体不适。可自己呢!一感两腿酸麻就不愿走路了,完全不分所处地境!

“我,我腰有点疼!”必然是因那会儿,被那坏人偷袭,硬邦邦的摔下石洞所致。

此刻,并不想打扰他。但实在是太疼了,她有些忍不住了。心里也是显着深深的抱歉,才会将话语说出后,就低了头去。

霎时,便被他横抱入怀。她呆呆的看着,道不来声。

“搂紧了我!我这就带你回去!”小心呵护,轻声绕耳,“对不起,我刚想的太入神了!没能照顾好你!”

不是!明明是她支撑不住,扰了他!他怎么还对着她愧疚起来了?

“你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回去!你自己在这好好专研!”

“那怎么行!你是我娘子!凡事都得以你为重!听话!搂紧了!我们先回去!”

两只小手犹犹豫豫,直至他的胸前,便被他以法术拽扯上了脖颈。

“谁让你用法术的!寻仙可是再三规定!不能随便……”

“我哪里随便了!都说媳妇最大!媳妇说什么是什么!做什么对什么!可媳妇若是偶尔耍些个小性子,我也得适当的借一借力道!”

“霍嘟嘟!”这就是强词夺理!以为事先哄了她就没事了?

“我这不是,自己的力道不够嘛!”憨憨一笑,颇显诚恳,“要不借助点法力,怎能制得住你呢!”

“你还想制住我?”

“不,不是!”立刻反嘴,“我哪敢啊!媳妇永远是对的!错了也是对的!只有在稍稍任性的时候,我才会稍稍借一些力道!”

说得好听!她何时任性,还不是他断定的!她要自己一个人先回去,这也算是任性吗?

“霍景腾!我发现你这几年,嘴皮子练的是越发厉害了?”环手至他的下巴,微微托起,本是想让他看清楚,她此刻的神情!

怎的,某人向来思绪歪行!愣是认为,她在「挑衅」他!

瞬时贴近,在她的唇畔轻轻一润。

司绫衣大眼呆呆,顷刻无声。

“我练嘴皮子!还不是为了哄你嘛!”

“……”挤弄好一阵唇角,依旧道不出话。

霍景腾忽而落笑,似甚为满意她此刻的表情。身下慢慢行步,转寻了那假山通道离开。

必然不可从他来的地方出去!

一来,媳妇腰身疼痛,不宜从床下弯着爬离。

二来,这上面住的,虽说是自己爷爷,但也不喜,被他老人家看到他俩亲热腻乎的样子!

……

莫问这才从外面抱着一堆锦盒入院,忽而听得某人的脚步声,正想着喊他过来帮帮忙,奈何还没开口,就见他迅猛的跑离了!

唯落一瞬紧张的背影!

“这是又怎么了?”一旦遇上司绫衣的事,就不能以正常思绪来理解他。

无奈摇摇,只得继续慢步前行!想来这兄弟是没有帮他的命了!

没走几步,便听到有人缓缓迎来,抬手取下了几个锦盒,这才让他看清了视线,原是凝禾母亲来心疼他了!

“买了这么多!难为你了,怎么也没喊几个城卫帮忙?”

莫问瞬时憨憨,“这不是跟人家不太熟嘛!”其实,他是根本就没有想到!

凝禾知他是个实在孩子,故而柔声细语,“没事!等你成亲!我一定让景腾为你跑前跑后!他若敢偷懒,从我这里就过不去!”

“谢!师叔母疼爱!”好不容易提了笑,却又一瞬叹了气!想想自己,得等到什么时候才可成家!

思绪微微入了沉,忽而感觉到手中的锦盒被人一一拿走!他正落惊讶,不禁抬眸问话,“师叔母怎么了?不需要找城卫大哥帮忙!我可以拿的!”

凝禾浅笑摇头,只叹他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傻孩子!

莫问不解,顷刻扬手想要拿回凝禾母亲手里的锦盒,“不然,我跟城卫大哥把这些拿进去,您休息就好!”

凝禾又一瞬摇头落笑,此刻略显心疼,甚想唤出一声傻孩子,但还是止于了喉咙,轻声道了些别的话,“该找你干活的时候,自会找你!该让你休息时,也不会让你多做!不要总为了景腾忙前忙后,也该多在意下自己的事!”

“我的事?我有什么事?”莫问瞬时疑惑,呆呆地瞪了眼睛。

凝禾不语,仅是笑着挑了挑眼睛,示意他回眸后看,似有什么惊喜在等着他。

莫问轻扯双唇,想要问什么,却没能问出。身子慢慢转过,便见一身湛蓝色裙衫于府门前随风飘起。

她静静地停在原地,虽无声却似有音。一双眼睛缓缓眨动,好像印了很多的话语。

他忽感脖颈僵持,呆呆地挪移不了。

“你怎么来了?”缓了一阵,才问出了这么一句。他是嘴笨,为何不问些别的什么?

如此干涩枯燥的话语,只会让彼此更加尴尬。

凝禾母亲使了眼色,身旁城卫紧跟离开。

尚卿凝仅是看着他,不落话语。

而他,亦再感知不到周边状况,唯将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片刻,脚下便不由自控的靠近了。

“你自己来的吗?”此间情绪稍缓,也让他找到了更好的问话。

尚卿凝轻轻点头,应声嗯了一下,“前些时日,子衿师姐离了寻仙,说是来镶灵城探亲,可却至今日都未回。师父派我出来找寻她的下落!”

“梁子衿?那你可有找到?”

尚卿凝低眸摇头,“没有!所以,想来此找你,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找找师姐?”

“……”莫问心头一震!若不是离的这么近,若不是身边无旁人!他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来镶灵城城府,是来找他的!她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这是不是说明,她跟霍景腾已是过去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能够放下顾虑,大胆的靠近她?

第一百四十四章 跨不过的槛

一过片刻,两个人都再没道出什么。仅是站在一起,一个低头,一个别眸,但唯一点,是相同的!便是都在寻着能够打破僵局的话。

然,这份独处的时间并不持久。余光扫扫,就都看到了从旁侧走来的门尊师伯。

南宫枭见了尚卿凝亦是惊了一下,思绪燃燃,无法压制。她必然是受了净月的指示来找梁子衿的!

托着手中的饭盘,故作一副若无其事。仅行几步,便至二人身旁。

莫问,尚卿凝皆俯身对他落礼。

“师伯!”

“师伯!您怎么自己准备饭了?这是~早饭?”

“……”南宫枭眉稍的青筋瞬时绷紧。虽早就清楚,这个师侄的实话过多,但迎起来,亦是不太舒服!“闲来无事,自己也就做了!”

“是啊!以前都是白祁师姐照顾您,现如今白祁师姐……”

哪壶不开,单提哪一壶!

尚卿凝不禁在其身旁,用手中的长剑,摆动提醒。

剑尾敲在他的手背上,让他顿时止了声音。

尚卿凝瞬时抱拳,拐了话题。

“师伯!不知您从寻仙来此的这一路,可曾见过我师姐梁子衿?”

“……”本是怒瞥了莫问一眼的南宫枭,忽而又被话音堵住了喉咙!胸口一阵闷痛,顷刻觉得,这俩倒像是一对!

天造地设的一对!

“啊~”莫问瞧了瞧旁侧的卿凝,瞬时帮着落话,“是啊,师伯!您有看到子衿师妹嘛?她离开寻仙时,说是来镶灵城探亲的!”

“探亲?”南宫枭重复着这两个字,心间别样滋味。只因自己甚为清楚,她哪里是来探亲的,其实~就是来寻他的!

不论她此刻嘴上有多硬,他,仍感应的到。

“师伯,可有见到吗?”尚卿凝的眸中落着期盼,因自己已经寻过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

然而,却终是得了门尊师伯的短短四字,“不曾见过!”

她的脸上落满了失望,莫问侧身,还在想着如何哄劝。

南宫枭便趁此时刻,行步离开。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寻到人的!子衿师妹不是那种傻傻呼呼的女子,必然也不会在功法上吃亏!我们只是还没找到,她肯定没什么事!”

耳畔忽而传来莫问的声音,南宫枭脚下一顿,恍然胸闷。梁子衿的确不是那种傻傻呼呼的女子,功法亦是了得!却因痴痴的跟了他,而被魔尊挥力所伤。

深深呼吸,再次迈了步去。此间惊觉脚下沉重,似落千斤。

入了所住小院,突然感到心口一疼。当他推看门的那一刻,忽见梁子衿趴在床榻边呕了一地。

他慌张的放下饭盘,跑进了她的身旁。霎时,拧紧眉头的看了地上,那片片湿处,并不染红,而是落着青蓝之色。

那并不是人的鲜血。

“你……”莫不是魔尊所施药物入了五脏六腑?那之后,她会如何?“你怎么样?”

梁子衿嘴畔轻扬,露着对自己所行傻事的嘲讽,“看来,我的这一条命,不久了。”

“你胡说什么呢!”魔尊说要将她收为己用,所以,必然不会伤她性命的!他心里坚信!并且一直在这么说服自己。“你只是占时中了毒素,我会帮你寻到解药的!”

她侧着脸颊,无力的支撑,仅是瞧了他,不再显露半分思绪,“我还能信你吗?”

“……子衿!”他咬着牙,小声重音的唤着她。

而她,却顷刻别去,嘴间依旧落笑,只是越发的变了味。

“我不想再信你了!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一定会告诉自己~离你远一些!”

“……”他的手掌扣在床榻边角,一次次的用力绷紧,眉间拧动,极力自控。可就算忍住了外在的颤抖,也难收住内心的震痛。“你想让我放你走,是不是?”等为她寻了解药,她要离开,他绝不拦阻。可是现在……

“不用了!不需要这么麻烦了!”体内的气息已无法抵抗药物的侵蚀,她知道,她的这条命就要保不住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为清楚。我已经时日不多了!在哪里死掉,都是离开。”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都说了,我会救你!我会帮你找来解药!你信我,你再信我一次!”她不能不信他!他这次,定然不会骗她!

她也一定能撑到,他讨来解药!之前,魔尊以丹药驯服了那么多人都没事!比她虚弱的,大有人在!无功力的凡人都能撑过,更何况是她!

必然无事的!

她笑着,再次转了脸颊,片刻无言,仅是凝眉相看。眸中瞬时泛起了泪花,闪闪不断,缓缓模糊。

若是此间,他落下的情愫是真的,该有多好!

“你那日,所见之人,是魔尊吧!”

“……”

“他所给我的药,乃是一颗引魔丹对吗?”

“子衿……”

“我的体质,和凡人不同!引魔入体,便是一条寻死之路。”话说的太多了!忍不住就又呕出了一口青蓝之血。

这条命,是她欠了他的!如此还之,也是一种解脱!从今往后,再无牵扯!相逢不识,陌路天涯。

静静地闭了双眸,唯将最后一滴泪滑落腮前。

爱他,在年少无知之时。

怨他,在伤情触心之后。

浮生半世,为君裛泪。且盼来生,不念不思。

“子衿!子衿!子衿!”

妖灵从体内飘出,摇摇晃晃离了房内。南宫枭悲痛难忍,低眸拧眉。故此,未曾看见。

又是一次的擦身,又是一回的戳痛。

他以为自己没有眼泪,他以为自己不会疼惜。然这一刻,挂在腮前的湿润,却不为假意。

妖灵飘飘晃晃不知归途,不明前路。直到累了,才寻得一处洞口入眠。

世间情爱,只有经历,才懂伤痛。过往种种,随风飘散,再不回体,再无交集。

待等南宫枭抬眸,身旁榻上的女子早已不在。他惊慌的起了身,拂袖大摆,围着屋内转了一圈,直到追出房门。

他早就猜测过梁子衿的身份,之前在寻仙,她曾多次潜入他的日昃堂,为他做得佳肴甜点。

他却一直把这份深情搁置!不曾在意,不曾珍惜。

他,是不是错了?

可是,自己的心,早应在未婚妻离开的那一日,就死去了!

遥望天边,忍下痛意的泪水。这一生,是他欠了她的!

他不能许给她什么,也没办法将心内腾出位置,给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哄人的招数

有个疼惜自己的夫君,其实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说腰痛,就给揉了一个多时辰,愣是一个累字都没讲!

真真是得夸赞一下。

但碍于某人会思想膨胀,故而只能装傻的闭嘴不言。

“依依!感觉好一些了吗?”

“嗯!是好多了!觉得腰上挺热乎的!”按了这么久,还不说一声好,那就有些太苛刻了!

司绫衣趴在床上,翘嘴隐笑。殊不知,已被某个眼尖的家伙,看了满眼。

伸伸懒腰,瞬时倒头歪在了她的旁边。

司绫衣面色一怔,拧眉推动,奈何手力不够,愣是推不开这个赖皮的家伙。

“哎!你怎么躺下了!快起来!这若是待会儿被汀兰撞到怎么办!”

“撞到怎了?我已经是城君了!还怕什么!”

说好跟她一起遵守镶灵城规矩的!怎么学的越发得寸进尺了!白他一眼,抓一角被褥,瞬时砸在他的身上。

霍景腾扑腾着扯开,一双大眼挤弄,“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谁让你不听话!废了你!我再换一个!”曾在心里逗自己的话,突然随口冒出,都说祸从口入,她这一刻算是知道了。

某人一个翻身,愣是将她压在了身下。隔着一床棉被,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扑通扑通乱颤不停。

“司绫衣,你是不是认为我脾气很好?”

“……”

“还是觉得,我平日太宠你了!”

“……”不禁嘻嘻扬唇,这瞬她惹不起,便只能哄着,“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嘛!”

“闹着玩!有拿换夫君的事,闹着玩的嘛!”

这人怎么就得理不饶人了!司绫衣苦闷极了。忽然觉得,他哄她的时候,三两句就能哄好!反过来到了她这里,便是说上百八十句都没有用!

他俩,也不到底谁是女子!

再次嘻嘻,憨憨傻笑,“我错了还不行嘛!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快下去吧!我这小身板,禁不住你!”

“没听说过,惹爷容易,哄爷难吗?”

“……”眉头一紧,瞬时挤嘴。

霍景腾依旧挑着一双大眼,落眸光于她脸上游走,“你就说几句话,便完事了?”

“你还想怎样?”话音刚落,就看着那两颗不老实的眼珠子,又开始往下移动。“霍景腾!你是不是闲的无聊了!没事回你的屋!去看你的杂书!”

“我有媳妇!还看什么杂书啊!”

这嘴巴翘的,甚想让她张口咬人!好一副得意的邪魅之笑!

整日守着一个好色的夫君,她的思绪都不够时间捋!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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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罗黑纱迈步寻仙山下,一身紫衣华裙别样风情。这是她第一次脱下束身的黑衫,决意卸去伪装,显露自己的轻柔美姿。

还没待她再行步,便见某人已从远处静静走来。

似落了感应,故而,她才会停下脚步,在这里等候。

楚云天抬眸晃了她一眼,顿时显了心头惊讶。唇边涌现细微的抖动,自是连自己都未曾在意。

稍稍控制了一下,才出言道了声,“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寻仙之地,莫再靠近嘛!”

“我没有靠近啊!我只是在远观!”她笑着扬了扬唇,姿态虽如从前,背手直立,但给他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瞬,忽觉心颤,不敢在她的身上停留很久。故而别去,唯将双眸轻晃。

“这几日,岳师伯时常下山办事!即便是远观,也请你再远一些!”

“你这是越发关心我了?生怕我会被你的什么师伯,师叔抓到?”歪着脑袋的摇晃身子,偏要细细的看清楚,他的神情。

奈何某些人就是喜欢羞涩,甚爱躲避。瞬时,便行了步子,绕着大圈的同她擦肩。

她也不急,反身追了几步,就到了他的旁边。

“你这是做什么?”

“路不是你家的!我也走这一条!不行吗?”

“……”他无奈的紧了下薄唇,却未来得及落话。

绫罗黑纱侧眸瞥眼,眸中落有俏皮,“再说这里已经不是你们寻仙的地儿,我爱怎么走,那是我自己的事!”

楚云天止步,侧身道话,“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招数,已经不新奇了!”即便他没有经历轮回之劫,也是在天界看过了不少。

想拿此凡人所用方法,套住他?

根本不可能!

“无所谓!用着玩喽!”她不作否认,坦诚的表现内心所想。

让楚云天一下子应不上话,再没有什么言语,能够把她从身旁推离。别眸缓缓,唯将脚步加快,才能跟她拉远距离。

一行良久,忽而觉出后方没了声音。他不禁回眸凝望,眼前所能看到的地方,皆无她的身影。

应是离开了!

这魔女,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坚定!

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许是自己从前被仙娥,公主追捧的太过久了,所以,这番倒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罢了,终归是好的!他怎可跟一个魔女有所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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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窗外落了黄昏,司绫衣抬指捅了捅他的脸颊。

此刻,霍景腾还于睡梦中未曾醒来。一个午后美觉,睡的极为香甜,只因拥她在怀,就备感舒心。

不忍吵醒他,可终要遵守镶灵城的规矩。不到新婚之日,他们是不能这样的!已经错过一回了,便不能再进一步犯错!

所谓传说,必然要听之,慎重!这亦是对他们这一生的祈愿,希望不似前尘,好好相伴。

“快醒醒!待会儿娘亲会叫我们吃饭的!这样子,可不好!”

“让我再多抱一会儿!”他贪心的侧过身,再次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像一个孩子,任性的索求。

额间贴着他的薄唇,湿润温和。这样的依偎,亦是让她感觉踏实。

“好了!我肚子饿了!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饿肚子吧!”轻声道着,浅浅扬唇。她知,他是心疼她的!

片刻,便难舍的支了身子,并将她一起扶稳。

“那我们去吃饭!”

“嗯!”她笑的越发开心,瞬时露了一双洁白的牙齿。

霍景腾旁侧静瞧,忍不住抬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揉捏,几下之后,便又转了地方,敛起了她的发丝。

环去耳后,微微停住。

“怎么了?”不是要下床出屋嘛?

她疑惑的瞪了大眼,忽瞧他倾来脸颊,在她的薄唇之上浅润。

“就当是睡醒后的甜点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总有一个招数 适合他

眼看天色暗下,楚云天才迈步行至青黎城外。忽而抬眸,便见那身紫衣裙衫已是坐在棚子旁的木桌前,等待着他。

手托腮上,不显焦急,倒是映了些许期待之意。此间逢了他的眸,更是深情难藏的挂了脸上。

原来,她没有走!仅是跑到了前方来等他?

那腮前一阵红润,迷眸闪烁。必然不是因自身娇羞!印象中,她哪里是一个,会动不动害羞的女孩!应是在此处喝了不少的酒!

楚云天大步迈进,本想继续行着擦肩举动,同她早早的做个别过。奈何,还没走到她身旁,就看了两个醉汉摇摇晃晃的朝着她迎了去。

绫罗黑纱并不慌张,也不阻止,就如没有瞧见他们一样,依旧举着个口杯,独自饮酒入喉,眸中仍为他的影子。

“小姑娘!一个人在此喝酒?”

“这般多么寂寞!不如让我们来陪你?”

他都看不下去了!她居然还能做得住?

楚云天顿于原地,瞬时揪起了眉头疙瘩,可一想到对方是魔尊的得力手下,必然能够解决此状!

他又何须,替她担忧!

终是抬了步子,继续前行!片刻,便同她擦了肩去。然,才仅仅走了三四步,便又听得后方两名醉汉的污秽言词!

好一口大气冲出了喉咙,怒意的止了脚步。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怎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瞬时回头,退至她的旁侧,伸出手用力的攥了她的手腕,而后起步前行。整个过程,不落言语,唯显一副绷紧的脸色。

“公子,这位姑娘还没结账呢!”

逢了酒家亦是一处揪眉。

随手从腰间甩出锭银子,直至酒家掌心。

某公子果然阔气!

绫罗黑纱抿唇隐笑,于他身旁越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娇小伊人的姑娘。被他一直拽着前行,不忘甩手背后晃了晃!

谁说老套的招数,引不来大人物的现身?此间方法多多,总有一个适合他!

行至城内,他忽而侧身,对着又是一番拧眉,“一个姑娘家喝什么酒!还喝的上了头!”

得理不扰?咬牙切齿?如此激动,是把她当作了什么人?

绫罗黑纱轻眨眼睛,突然觉得,被骂也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

“人家只是喝酒上脸,也就喝了两三口!”

“两三口?”他想继续说什么?嘴畔绷的甚紧,然,却顿时感知了自己的冲动,故而甩袖放开了她的手腕。

害羞了?别眸了?不敢再直视她?

绫罗黑纱笑而不语,却一直在观察着他的情绪,见他落了这番矛盾,于心内必然是欣喜地!

“我这不是等你等了久了些,无聊了么!谁叫那店里,就只有酒呢!我想喝茶也没有啊!”

“谁让你在那里等我了?”

又来了!这人,就是不会好好聊天,才几句,就又回了陌生!

“哎!你这是要去哪?怎么不在寻仙好好呆着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又走!

绫罗黑纱原地盘手,目光灼热的看着他的背影!即便对方是一块冰山,她也有信心将他融化!

“楚云天!你定然是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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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晚饭过后,都没有看到云荒的人!霍景腾盘手院内,目光转转,必然是要去找他寻个明白!在镶灵城隐藏了那么久,究竟是为何!

正要沿着长廊到后院,去他的住处闯门。然而,才走了几步,便看到莫问从府外踏了进来。

在他后方,竟还跟了尚卿凝?何时来的?

霍景腾摆袖迎上,借着风趣之音,煽去了尴尬,“我说晚饭时,怎么没看到你呢!原是出去独处了!”

“景腾!你瞎说什么呢!”莫问赶忙出声解释,生怕后方的姑娘会不自在,“卿凝师妹是来寻梁子衿的!”

“梁子衿?她也来了镶灵城?”挑眉迎话,但这借口,还不能让他信服!也只能骗骗莫问的榆木脑袋!

这卿凝师妹,必然是借着找梁子衿的事,来求他帮忙的!说白了,就是来借机找他的!

可惜,莫问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明白的!

“我师姐,已经离开寻仙好多日子了!离开时,说来镶灵城,可我在镶灵城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尚卿凝前行一步,对着霍景腾出言道之。

忽然感觉,两个曾经有过婚约的人,都已坦诚回归朋友之谊!唯见一旁莫问,还在尴尬紧绷。

“你就甭担心了!梁子衿的功力我们都清楚,不是随便一个毛头小子就能伤害的了的!她也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傻姑娘!情事之上,亦不会被骗!除非,遇上的~是一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他依旧是在落着风趣,殊不知旁处的眸色已经黑成了墨潭。

只见南宫师伯忽而摆袖迎来,也不知怎的就对着他露了一副愤意的目光!

这位师伯向来不喜欢他!故此,也没有什么好疑惑的!

三人俯身拜之,然此刻的师伯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同他们讲,更是绕了个大弯的出了府门去!

“这天儿都黑了?南宫师伯是要去哪?”莫问不解的将目光移去。

霍景腾瞥眼一瞬,“谁晓得!南宫师伯一直都是一个怪人!让人琢磨不透!”顿了一会儿,就又想起了自己该做的事,“不和你们在此闲聊了!我还有事!”眼神一搭,便对着尚卿凝点了下头,而后就又移回了兄弟脸上,“莫问!给卿凝准备住处!我就先走了!”

见他这般着急,必然是跟依依有关!

……

霍景腾一路行过长廊,即便夜色降临,也要今日揪过某人,带去爷爷那里道个清楚!

“云荒,你给我站住!”

眸光扫去,便见了他的身影,此间背手前行,应是要回房休息!霍景腾瞬时一跃,跳下了长廊口的石阶,所行直奔云荒前方!

云荒脚下一顿,故作镇定,“城君这是找我有事?”

“你少在我面前装蒜!我是来抓你去爷爷面前对质的!”

“对质!”他自然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事情!然而此刻,只能装作一副不知的样子。

“你还装是不是!我现在,就先为依依好好教训教训你!”言罢便怒意的挽了袖口!

他来虚的!他也不跟他玩实的!索性逼他出手,到底是不是在地宫里跟他交手的那个人,一试便知!

“霍嘟嘟!”

奈何,某娘子就是来的太过及时!

第一百四十七章 表面的假象

这挽起袖子的架势着实粗鲁了!

他是失算了吗?

眼瞅着自己的手臂都已经举到对方头顶了,某个名叫云荒的家伙,愣是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

还好巧不巧的让自己娘子给看到了!

只见对方冲他勾嘴斜笑,如此夜色,司绫衣站在长廊口必然是看不到的!

居然让对方给算计了?

云荒小子心机够深的!

霍景腾怒意的挤了薄唇,瞬时瞧着他后退了几步,似要寻个宽敞的地方好好看戏!看看司绫衣是怎么说教他的!

媳妇正摆着袖袍大步走来,他唯有侧身嘻嘻扯嘴,“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呢?”

“我若休息!能阻止你在此胡闹吗?”

“我怎么能算胡闹呢?”他分明是来帮她出气的!这瞬,做媳妇的居然不理解他,真真是刺痛心窝了!

“云荒哥哥对不起了!景腾他认错人了!”

他认错了?他不信!可冷静的想想,有些地方是不一样!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轻声问着,体内瞬时颤动。自是看出了司绫衣的心思,即便怒说了霍景腾,可心里还是向着他的。

“晌午时,有人扮成了你的样子,入了镶灵城!”过程不必多说,也着实说不出口,只能一带而过,抓住重点,“总而言之,我清楚那人并不是你!言行举止皆与你偏差太多!即便生得同一副面孔,也终不会是一个人的!”

“……”她其实,还是了解他的。心间忽而触动,但还要保持淡然微笑,“嗯!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好好的查清楚!亦要提高警惕,谨慎小心!”

“知道了云荒哥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言罢,便拽着旁侧夫君迈了步。

虽然自己可能是真的认错了人!但自家媳妇当着外人面前说教了他,这心里必然是痛的!若说无事,那简直就太假了!

手间一紧,便拽了她,好想落个拥抱,来安慰自己的心痛,可他知道,她现在应是在气头上。

司绫衣回眸,呆呆地盯瞅,等他出声。

可某人憋了半刻,愣是没有道出话语。

“你说你,干嘛去招惹云荒呢!”

“我……”说不出!媳妇如今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不对的!两手交握,贴于腹前,居然显了一副受气的模样!

她这媳妇,有那么厉害吗?

左右瞥眼,瞧得无人,便小声的道来,“我跟你说!凡事不能太冲动!即便你是想趁机挑起他的火气,来试探他的功力!那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

“莫要惊动!莫要让对方事先落下警惕!”

原来她是明白他的!只是在云荒面前玩了一出戏!瞬时一个用力,就将她拥入了怀里。

他怎能误会她呢!她何时有过不理解他!

“我知道了!是我太冲动了!才会差点打草惊蛇!幸亏你来的及时!”

“行了行了!我刚刚也是语气太重了!不该说你胡闹的!”她扬手,在他的背上拍打!越发觉了他像个孩子!

霍景腾心间无比激动,促使手间的力道就更为紧了紧!

幸亏这会儿没有多少人经过了,不然得有多尴尬!虽然他俩已经是成过亲的人了!可这般搂搂抱抱,也是羞人!

“好了好了!我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撑开他的怀,落了又一次的劝说。

哪里晓得,他竟将她一瞬横抱入怀。夜色中,透着灼热的目光。

“这天黑了!我是该送娘子回去休息了!”

总觉得他的眼神中,垂了一股别样寓意。

果不其然!

一路送她回了卧房,还偏要在她的额间润上一刻。看在自己把他说至心痛的份上,索性弥补他一次!

霍景腾还算听话,虽有些许依依不舍之举,但还是帮她关好了房门。

小院内,抬眸望天!可惜了漫漫长夜,愣是不能拥着媳妇入眠,明日他还得去找爷爷问个清楚!看这婚宴的日子,是定好了,还是没定好!

他可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又要提心吊胆了!

这云荒,必然还要时时防着!

于司绫衣来说,并不是不信云荒。同他相处已有两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他的来历太过神秘,霍爷爷也不止提过一次!

地宫之中挟持她的人的确不是云荒,可也不能因此除了他的嫌疑。还是要好好观察一番,才能彻底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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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枭怒意的入了城外密林,在此等候魔尊赴约。之前从没有一次,像这回般燥乱焦急,他要好好问一问魔尊,为什么要给梁子衿引魔丹!

他是一个尚在修仙的凡人,必然不清楚梁子衿的身份,难道身为魔尊的他也看不出来吗?

倘若明知她的体质不能承受引魔丹,为何还要让她服下!之前说过放了她,却还是要了她的命!

那瞬,他就应该亲自阻止!

漆黑的林中,忽而落了一道魔光。魔尊挥着袖摆朝他靠近几步,“看你今日的气色,不是很好!难不成,是被你的师父发现了?”

“你为何,要害死梁子衿?”

“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你不是说,她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吗?”

“我在问你!”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性子的!即便答应了为我做事!也从不向我低头!”

“我不想听别的!”他的心内越发翻腾,手间已是不受控制的攥了紧。

魔尊垂眸浅扫,不禁扬唇斜笑,“你怎知她死了?”

“……”

“引她入魔,并不是一件易事!须得让她自己点头!”

“……”她没有死?

藏于袖中的拳头,瞬时松开。南宫枭低眸片刻,反复回忆着她离开的画面。

“我怎舍得杀她!”

“她在哪?”

“你总会见到!只是,还要多等一些时日!或许,待你帮我寻到了镶灵地宫的真正入口!到时,再来找我,就能遇到她!”依稀记得多年前,他被挡在了石门之外,而那处,居然是一处假门。

地宫内境千百年无人进入?他偏要做这千百年后的第一个!

“这可是你说的!”南宫枭重声道出。

魔尊恍然回神,不禁凝视,“我有些糊涂了!你此刻的爽快答复,究竟是为了自己那死去的爱人!还是为了梁子衿!”

“……自当是为了青璎!你答应我的!必会告知我,复活她的方法!”

第一百四十八章 紫晶石

魔尊瞬时扬动一抹邪笑,转而消失于漆黑的郊外。

如此,他便安心了!

之所以让梁子衿失去一条性命,乃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使其忘记前尘,唯将情意转至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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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漫长的深夜,忽然让他有些烦闷!脑子里装了好多的事,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久难入眠。

猛的坐起了身子,寻思片刻,就披了件外衫,出了门去。这一路直奔后院假山石旁。脚下稍稍停了一会儿,而后迅速的入了里面。

南宫枭从府外悄悄回来,恰逢他经过长廊拐角,心里一度落着好奇,便碎步前行,尾随他到了后院假山处。

等了有一阵都未见他从里面出来,心头越发疑惑,这才于隐秘的地方迈步而出,谨慎的跟了进去。

霎时摇摇摆摆的就入了地宫外境。这里灯光通明,一眼望去便可看清周边,四下空旷无物,唯东南角上座了一个雕像。

其身婀娜,面色喜悦,双脚一处踮起,一处平放,两手环抱琵琶,竟似在云中漫步。墙壁之上润显青蓝,白云朵朵刻画入微,就如天边之境。

此间,莫不是镶灵城的地宫?

他在心里默默的思索,如此倒是毫不费功夫。本想着再多待两日,等师父的怀疑褪去,他再来行动!然,好似天意,想让他早早的完成这一切!

稍稍卷了几折袖口,便又小心翼翼的入了石洞窄道。

这会儿的霍景腾已是到了中间洞窟的泥池边上。拧着两处眉头,围着它绕行慢步。想来这七宿之意,应不单单是在告知他们,此间还藏了另外一个入境。

应是还有别的什么寓意!

如今,那第七处悦狐雕像已从泥池中间显出,这七宿究竟还隐藏了什么?

盘手胸前,瞬时摸起了下巴。人一旦落入沉思,便顾及不上自己的帅气外貌了!即便是他霍景腾也要挽起袖子的再入池中探探!

此间所思矛盾!一面自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一面又得劝说自己不能顾及外在体态,须要下池如抓鱼似的摸索!

“这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呀!倒是水温挺热乎的!难道~是我想错了?”手下仍旧在摸索,只是觉得寻错了方向,“不过~这地方可真是不错!以后,依依若是体寒难受,可以带她来此泡泡澡!”脑子里忽而幻了邪念的片段,促使脚下一声哗啦,顷刻就蹲坐在了地上。

只道屁股底儿处有个搁人的东西,幸亏是个圆鼓鼓的物件,不然他可要吃大痛了!

霎时六面石像摆动,纷纷朝他喷起了腾了薄雾的温水。

霍景腾扬动袖摆围着脸部一抹再抹,这是什么状况!着实觉得自己落了一身狼狈!

幸亏,媳妇不在旁侧,不然肯定会笑的肚子扯痛!

不禁咳嗽了几声,本想起身先跳出泥池再说。哪知,就当他欲要站立之时,旁侧的水线居然越来越靠了下,直至能够让他看清池底。

“什么情况?竟然没水了?”好好地一个温水池,不会是被他玩坏了吧!那可不行,他还得带媳妇过来泡澡呢!

左右转转,于原地绕了一圈,当真是干净了。这是闹的,委实难办了!不禁扬手摸了摸头,啧啧两声很是无奈。

忽而撇头,竟瞧见那悦狐石像的下方落有一个锦盒。小步迈进,小心谨慎的拾来。捧于怀中,顷刻开了缝,里面不知装的什么,突然照的眼睛有些疼。

抬臂挡住,渐渐地待灵光散去。他才得以瞧清,里面竟是一块通透的玉石!

这家伙,居然跟寻仙的那块生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外貌所呈紫色,掂在手里要比仙石轻一些。

“这玩意儿,究竟有什么用途?”反正稀奇的东西都是宝贝,索性放在身上,等待可用之时。

拍打了几下身上的湿水,而后飞身出了泥池。想着总要回去先换了衣裳,免得得了伤感,让甚爱提心吊胆的媳妇担心。

只是可惜了一池温水,愣是被他给玩没了!心里还在这般烦恼着,瞬时就听得后方稀稀拉拉的落了声音,那底处的水,居然又慢慢的升了上来!着实奇怪!

不过,这倒是解了他的烦忧!

心头一舒坦,脚下的步子也迈的轻快了!渐渐地便又走回了六门之外。

手中的紫晶石瞬时闪动,到了某处亦是越闪越快!霍景腾顷刻挪了步子,低眸直盯脚下。

“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牵引?”屈身半蹲,伸手至地面摸索。轻滑尘土之后,居然摸到了一处裂缝,四四方方之状,一个用力,竟能扣起。

霍景腾惊讶的看着里面,此间所落两处镂空。应是除了他手中的紫晶石,还缺一块仙石!

仙石?

“寻仙境地那块?”想来,当初颜姿就是为了夺仙石才扮作了净月师叔!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牵扯?“难道说,得把寻仙的仙石拿来,一起放入,便可打开镶灵地宫?”不禁低眸喃喃,落下沉思。

谁料,这会儿,旁侧竟突然行来了一身黑衣,愣是出手欲要夺取他手中的紫晶石。

霍景腾摆袖迎招,谨慎的后退步伐,想要先探清楚来者的功力!前一刻,还在怀疑是那冒充云荒的家伙又回来了!然后一刻,就发现,他们两个的招式,功法是截然不同的!

此间跟他交手的人,所拥功力必然在那冒充者之上!而且,他的招数甚快,愣是让他没有时间去猜想他的来路!

猛的一掌直戳胸口,他大意的没能躲开!只因心里还在想着他的身份!他的功法着实熟悉,可又有一丝陌生显露!竟似将两种功法合在了一起!让他无法在一夕之间猜出他的来历!

两处手腕交握,上下抬动,阻挡着他的猛攻。然,他却未有丝毫漏空,似乎甚为了解他的功力,才时时防备,不敢松懈!

此状,像是他所认识的人!

同实力强劲的对手交战时,必然不可寻思走神!奈何,他却揣了颗好奇心,次次大意的忘记躲闪!

俯身一涌,又是一口血红润唇。霍景腾连连退步,脸上仍是一副不服输的模样!此间尚早,他还能跟他再拼一会儿!

扬手抹去血痕,继续摆袖行出功法。瞬时于袖中腾出了玉骨莲云扇,这场战,不容小觑!

第一百四十九章 需要婚宴冲喜

司绫衣躺在房间的床榻上翻来覆去,感觉自己越发的入不得睡。就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心头慌慌甚为不安。

忽而听得门外传来动静,她便好奇的拽了衣裳跑了出去。院内落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城卫正举着火把照射四周。

她还未来得及打听是怎么一回事!就看着莫问慌张的背着霍景腾从长廊处跑了过来,连临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竟在她的面前一瞬擦肩!

“景腾?”惊慌的攥了两手,交握身前,瞬时迈了步子。可没走多远,她就顿在了原地。

甚为不信,他会出了事情!晚饭后,他还是很好的,怎么这瞬就倒下了?那模样看上去极为虚弱,唇齿边似还挂着血色!

城卫左右跟随照明,她的眼睛不瞎,顷刻就瞧了清楚!

她需要冷静,好好地舒缓心情!不要去吓自己,某人福大命大,必然是无事的!

待她再次前行步子,尚卿凝已是从她身后跟了上来。见她慌张的投来眸光,只得先落话,轻声宽慰,“你放心!景腾,定会没事的!”她从前没有朋友,故而不会说一些哄劝他人的话!然此刻,她已试着学了很多!

“景腾到底怎么了?”

“他遇了外敌突袭!应该~是魔域的人!”

“什么?”白日里那个装成云荒的人刚被打跑,居然又来了一个?看来她的镶灵城,是要做好备战准备了!

可此间最为重要的,还是某人的伤势,再无法停留在原地,脚下瞬时迈步,朝着霍景腾的住处奔去。

临近门口时,她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变了僵持!透过莫问和凝禾母亲的肩缝,她呆呆的看着那张俊秀的容颜,第一次如此没有血色。

自是无法稳住身子的跑到了他的床边半跪,眸中闪烁,全全是对他的烦忧!

然,还未待她开口,霍景腾已是侧过了脸来,对她落起了担忧,“依依,地上凉!别跪着!”

“都这会儿了,你居然还在关心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是我的娘子啊!我不欢心你!我关心谁去!”

忍不住湿润眼眶,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大晚上的你乱跑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呆着么!”

虽说这话落着埋怨!但他听来却似无尽的关切!

“我没事!死不了!”说着,不禁嘶嘶的扯了几下唇!右肩处,着实疼痛!倘若不是仙扇护主,只怕他这会儿伤的更重!

也不知,对方到底是谁!

再次睁开眼睛,爷爷已是走到了床边。方才,幸好他老人家及时听了动静,下了地宫,不然,他一个人真不知会撑成什么样子!

“抓到那个人了吗?”他轻声问着。

却见爷爷于他面前摇了摇头,“此人狡猾的很!围着城府转了一圈,就没了踪影!”

“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思来想去,也寻之不得。心头忽而刺痛,埋怨自己成事不足!非要今夜跑去地宫找出那块紫晶石!愣给了对方抢取的机会!

心里一燃怒火,就控制不住的咳了声!霎时,便瞧着媳妇在旁帮着稳起了胸口,小手在上,来回揉动,可是舒坦!

“你先别乱想了!快把身子养好!”转身抬眸,瞬时问了站于旁侧的莫大医师,“他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及内脏?”

“这个……”

“哎呦!我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开始疼了!胸口疼,腰疼,腿疼,胳膊疼!”

莫问不禁挑眉,分明都是一些皮外伤!怎得装的这么像!

奈何司绫衣时时落着担心,才没有看穿他的演技!

“怎么又疼了呢?景腾,你别吓我!”

一旁的霍霆亦是瞧着自己孙儿这般演技,显了尴尬之色。他体内明明就有『魁』绝,必然伤不到五脏六肺!

夸张的可以了!凝禾母亲无奈扯嘴,但这床上躺着的终究是自己儿子,总要维护一下!

“看来景腾这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

“那怎么办?该怎么办?”眼泪直窜腮前,让人见了好生心疼。

“哎呦!”嘶嘶的声音再次传出,霍景腾见娘亲也在帮他,故而又变了大力!“我想,我……”

“你想什么?你说!你说出来!”

“我想成亲!”

“……”霍霆呆眼移下,愣是没有想到自己孙儿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着实没有出息!趁这一刻,央求尽快成亲?他可是还没有选好良辰吉日呢!

霍景腾凭着挤弄的眼缝对爷爷传达言词,似在告知,快点选日子吧!他可等的都着急了!那么多的良辰吉日,好歹选一个近的就得了!

司绫衣满脸泪痕,撇嘴哽咽,还以为,他在说着丧气话,怕自己来不及娶她!

“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

“我等不了了!”

“瞎说!你肯定没事!”

“我听说!凡间有个习俗叫做冲喜!如此,便能让生病的人,快快好起来!”脸上依旧挂着呀呀吃痛的表情,话语却是不打崩儿的道了出来!“我想,我们……”

“冲冲冲!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能够好起来!我们成亲!我们马上成亲!”

霍景腾也没有想到,她会答应的那么快!狐狸媳妇平时聪明着呢!怎得此刻却如此迅速的上了套!

必然是因心中太过担心他,故而没有看出丝毫假象!忽然觉得有些欺负她了!不过,他俩已经是夫妻,总要再走一次镶灵城的婚宴形式!

这般,也不算哄骗到手!只能归为想要早早行完婚宴过程!

霍霆瞬时扬了一巴掌捂在了自己的老脸上!他生的儿子老实着呢!怎么到了孙儿这里就变的「奸诈阴险」了!确定不是捡来的?这性子到底是像了谁?

凝禾亦是无奈的撇了撇嘴,但所露神色,却要比做爷爷的淡然的多!毕竟这儿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有多厚脸皮,她这母亲还是清楚的!

“行了!让景腾好好休息休息吧!父亲,我们也回去吧!让依依在这里陪着他就好了!”

嗯,如此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不愧是他的娘亲,哪哪都能帮一把!

霍景腾挤着眼缝感恩母亲大人!

凝禾摆摆手,便招着莫问,尚卿凝出了门去。

霍霆亦是踏了步子,却直至走到门口,也没将大手放下!

第一百五十章 真相了

莫问拧眉回头,看着霍景腾依旧躺在床榻上,扬手捂紧胸口。虽瞧不见他的神色,可那一度哎呀的声音,已是说明了所有。

尚卿凝随手关门,忽而转身,就瞧上了他的疑惑。仅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便一同迈步下了门前石阶。

“其实,景腾没什么大碍!他体内似有一股力量在亲护着他!”

尚卿凝旁侧拉扯,“就你实在!可也不能处处实在!”

莫问被她一点,自是憨笑的明了一切!

……

房内的两个人还在深情紧贴,司绫衣侧头靠在他的胸口处,落着一副心疼的样子,双眸仍显闪烁,似那泪水随时都会流淌而下。

霍景腾微微抬了些头,低眸瞧了媳妇一眼。此间神情,着实让他满意。偷偷的扬了下唇,忽觉自己太坏,竟对着自家媳妇耍起了心机。不禁伸手于她背上轻轻拍打,已作宽慰。

“你以后,不能再让我这么担心了!我的胆子向来小,再被你吓一吓!我就直接去找阎王老爷报道算了!”

“别瞎说!我可舍不得!”心里一揪,便又将扣在她背上的手紧了紧。“你放心!以后为了媳妇,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这人就是总往自己嘴上抹蜜!动不动的便要说一些感动人的话!

霍景腾顿时慌了,“你别哭呀!你怎么又哭了?”

明知故问!把话说到这种程度,还好意思让人家不掉眼泪!

“霍景腾!你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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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虽落暖阳,但冬日里也并不温和。司绫衣披着一件织锦斗篷于城府门外静静等候。

脸上落着满满的期待,亦掺了些许焦急之色,“说好了今日要来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个影儿!”

霍景腾旁侧勾唇,故作了一副吃醋的模样,两只大眼上下抬动,恨不得将媳妇的神色印入眸中,好待白祁师姐来了,转给她看!

“你这模样真真是夸张了!”眉头一拧,瞬时落了趣声,“若是哪日你在门前等我,也会是这般焦急么?”

总觉声音道的刺耳!不禁侧眸瞥了他一眼!

哪跟哪呀,就乱喷酸醋!

她和白祁师姐这是姐妹情深,他也要拿来做做比较?

“一边去!别扰了我的兴致!”转过身子再不看他,唯将目光继续投向长街右方。

霍景腾顿时瘪嘴,两手一缩,摆于腹前,着实显了一副受了气的小夫君模样。

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近日恐被娇妻甩至脑后!他还没得反抗,只得找个干净的墙角默默蹲守,等待媳妇回眸一看!

只是这个回眸,怕是得等的久一些了!

马车缓缓行来,司绫衣已是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门口处的石阶,两手扬扬抖了抖袖口,就等着白祁师姐走下马车,二人深情的一抱!

对于某人来说,这画面亦是早在脑子里显了好几次了!

无奈!将身子晃至青黎隽一旁,抬眼一搭,便没了下文!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遇到我就一点不激动?”

“我的激动,全都让依依占去了!”依旧是那副无奈状,挑挑眉眼就什么都做不来了!连带声线都落了懒懒洋洋!

青黎隽赞同的点了点头,“她俩是挺激动的!那咱俩就这么冷静的看着吧!看她俩什么时候激动完!”

“要不然,咱俩也抱抱?”霍景腾转而甩眼,似在寻求安慰!

青黎隽瞬时退了步子,一脸嫌弃的抖了抖,“得了吧!人家那叫姐妹情深!咱俩算什么?”

“兄弟情深啊!”一点没错!他解释的很合理!

可青黎隽看着他就是想不到合理二字!两个大男人激动的抱在一起,是不是太粘糊了?瞧他这神色,也抱不上去啊!

“要抱,等莫问来了三个人抱!”抬眼望去,却不见他人,“莫问呢?”

“他就更忙了!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兄弟抱!”

“忙?”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怎么就有了别的含义。青黎隽两眼一盯,虽有些许猜测,但也撂不下定论!毕竟莫问那小子什么性子,他也是了解的!

真真就谈起情,说起爱来了?

可看霍景腾这神色,亦不像是在胡说!

“哎!他,和谁呀?”忍不住凑了凑,甚想听一听。这是哪位姑娘,入了百年榆木的心了?

“你认识!”

“我认识?”怎么就觉他的眼神,此刻都带了话?

眼瞅着姐妹俩还没抱完,索性闲着也没事,便跟他多聊几句,眸光不转,仅是凑了凑脸,轻声道之,“是尚卿凝!”

“尚卿凝?”这消息来的,委实难接受!“她不是喜欢你吗?”

“喜欢错了!”霍景腾撇嘴落话,脸上又沾了一丝无奈。

“这喜欢一个人,还能喜欢错了?”他可是从没变过,自打对白祁动了情,别的女人连看都不带看的!

完全理解不了!

霍景腾依旧两手交握,摆于腹前。眸光垂至媳妇脸上,从未移开。嘴里却已轻声对着青黎隽道着,“之前我捡了莫问的荷包拿来玩,卿凝认错人了!其实,他跟莫问自小就认识!俩人感情不错!”

怎么听,怎么糊涂!”

青黎隽一再低眸寻思,“不对呀景腾!按理说,即便你拿着莫问的荷包,被尚卿凝看到了!那也是短暂的误会呀!毕竟,你从小长于寻仙,未曾下过山!怎么跟她落得打小的情谊?”

“……”霍景腾忽而侧眸,将目光移至青黎隽的脸上。呆呆的抿了几下薄唇,此间颇显尴尬。

这一点,他从没想过。

“你说是不是?尚卿凝她又不是傻子!能稀里糊涂的这么喜欢你两年?”

为何要真相!傻傻呼呼的不是很好嘛!就不能让他保持不知道吗?他原就觉得对不住兄弟,这般说破一切,无疑又在他的胸口落了一击重拳。

“景腾!你怎么了?”青黎隽疑惑的侧了身,抬手扶了他一把。就瞧他弯着个身子,着实难受。

话音入耳,司绫衣赶忙贴近,环手到他胸前,扣紧他的手背,拧眉担忧,“景腾你怎么了?是不是胸口又疼了!”都已经过了三日了,可每日,还是会不分时候的疼痛!真是让人看着着急!

霍景腾摆手摇摇,示意自己无碍!

这几日,他总是哎呀呀的瞎闹,愣是真的把痛感给闹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某人处处落真相

司绫衣同青黎隽一人一边的扶着霍景腾入了府内。白祁随后跟上,摆袖小追。

片刻,便看到自己的师父正从左面长廊处走来,顿时心内一慌,脚下静止。

已是有好些时日没有看到他了,如今再见亦不知该唤他什么。当初的确是自己决定要离开寻仙的,就算再让她重新选一次,她也不会改变,可一想起师父这些年来对她的照顾,她就觉愧疚。

唇角一连扭了好几次,也未能道出音来。

南宫枭遇了她,亦是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他是心疼她的,想要问问她,青黎隽待她好不好!可终归是降不下长辈的架子,只得摆袖擦肩,落着一副对其陌生的神情。

青黎隽转头,喊了她一声。

白祁缓缓回神,微微的扬了扬唇。

“走吧!”

她点点头,抬步跟紧。却又一瞬不得自控的转了头,看着那件绛红色的长袍摆摆不停,没多久就出了府去。

总觉他的背影透了些许孤单之色,还有方才,他那脸色,似也有着憔悴之相。不知,是不是因最近又落了烦心!

将霍景腾送到了房内,司绫衣扯了被褥帮他盖上,忍不住在旁就又提心吊胆的落了话,“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爷爷和娘亲都说你没什么大碍!可就是胸口总会疼痛!究竟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再好好看看?”

霍景腾双手扣紧司绫衣的小手,于榻上勾动薄唇,小声轻柔,着实温暖,“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只是偶尔会疼!毕竟内伤没有,外伤还是挂了点的!即便没有破皮破肉,也总会红肿,须得几日才可褪去!”

这倒是!司绫衣不禁低头,缓着自己担忧的小情绪。前日看他胸口是落了红,就算没有伤及体内,这一掌也着实不清!是得过几日才会好!

思索一阵,发觉他的手还在她的手背扣着。此间,屋内不仅只有他们两个,还站着白祁师姐跟青黎隽,着实难为情了!

正要用力抽手,奈何某人死活不放!

完全不在意,旁侧目光投来!

青黎隽噗嗤一声没能忍住,自是一点都没觉得他哪里不舒服,倒是比他还会装可怜,惹得依依如此心疼!

……

直至黄昏之时,莫问才跟尚卿凝从府外回来,手里依旧是锦盒叠堆。

青黎隽赶忙摆袖相迎,必是先要帮着尚卿凝!

白祁于石阶处静瞧,因自己一直把小依依当作亲妹妹,故而定然要比她心细!这尚卿凝究竟是转了性子,还是特地跑来捣乱的!此事,须得好好查证!

“你们这是买的什么?街上不要钱了吗?”青黎隽傻傻的看着,虽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物品,但盒子可是不少,重量亦是不清!

“这不是给景腾跟依依婚宴用的嘛!霍爷爷把事情全全交给我了!”

“买东西,要用上两个人……那是得多买些!”青黎隽越发真相的道了趣音,眸光左右摆摆细细观察!

这里面的内容,可真多!

毕竟在一起久了,也是认识了两年了!青黎隽什么性子,爱想什么!有个眼神,他就能猜得清楚!

莫问赶忙解释,“男方所用的东西,我倒是在寻仙替景腾买过一次!可女孩子家家的东西,我也不知买什么,就拉着卿凝师妹一起去了!”

“哦!莫问说的是!是该拉着卿凝师妹出去买!找个小丫头懂什么啊!除了搭把手,什么也挑不好!还是卿凝师妹好呀!”

“……”此间越发尴尬,莫问忽而撇头扫了一眼旁侧,生怕卿凝师妹会显露红润。怎得,她竟比他还要淡然。

“我在镶灵城住着,也没什么事,就帮帮景腾跟依依了!”

“是吗?”听了有一阵了,白祁终是放了盘起的手,走下了石阶。“以前总觉卿凝师妹不喜下山游玩,怎得这次也跑到镶灵城来了?”

尚卿凝看得出师姐的眼神中存有敌意,过去是她不好,被她排挤在外,也是理所应当。

但她向来坦诚直言,不愿撒谎的地方,亦从不撒谎,“是我师父,让我出来寻子衿师姐的!可我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所以,就来了镶灵城城府,找莫问帮忙!”

“找莫问帮忙?”这状况也是可以!

她竟不是来找霍景腾的?看来,有些女人~对感情也是能拾能放!

不禁侧眸瞧了一眼旁边,怎奈心爱之人同自己完全不是一个脸色。

“你的意思是,你是来找梁子衿的?梁子衿也来了镶灵城?”此话问出,府门处就又落了脚步。

白祁听声看去,便又见师父那冷漠的表情,只不过这瞬,居然显的越发难看了!似绷的有些过了力,眼角一直在不停的抖动。

所显细微动作,也只有她这徒儿能看得出!毕竟在他身旁待了那么多年,师父的心思,她最为清楚!

“师姐说来镶灵城寻亲,却迟迟不见回!”

白祁瞬时勾了自己师父一眼,瞧他依旧迈步前行,没几步便上了左面石阶。顷刻掐准时机,扬声再问,“所以说,梁子衿失踪了?”

且看师父脚步微顿,不过片刻,便又再行了去。他笃定,师父是知道些什么的!

因他刚刚踏入府门时,是听得他们谈话的!那脸色亦不会来的如此莫名,必然有事藏心。

“应该不会吧!我师姐功力那么深!怎会有人伤的了她?”尚卿凝顿时慌乱,压制胸口担忧,又一次翻腾而起。

可是苦了一旁莫问,劝说了好几日,愣是被白祁师姐的一句话,彻底毁了!

“啊,师姐!这子衿师妹的功力我们都是见过的!哪有几个人会是她的对手!”

“那姑娘!不是跟南宫门尊……”

“……”白祁拐了个眼神挤弄,示意让他闭嘴。

奈何,他正扬动袖摆,说的在股劲儿上,愣是没能瞧明白!

“你师父在这呀!她是不是来找你师父的?”

这会儿使劲挤眼也没用了!某人真是不嫌事儿大,哪哪都能落个真相出来!

“我师姐和南宫师伯怎么了?”

莫问一旁呆愣,着实说不出话来。细细想想,他也好想知道些什么,只是从没人拿出来真正摆摆!

谁会想到,寻仙的门尊会跟师妹门中的弟子有……落有情愫!

这事情道出来,就很是尴尬!

唯有装傻,唯有发呆!

只不过,耳朵却控制不住的竖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倾诉前尘 莫再遗憾

青黎隽侧眸看了白祁,一阵轻咳后,便消了音。这事儿的确不能随便说,毕竟南宫门尊曾是她的师父,总要护着点的。

“我师姐和师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尚卿凝越发情绪波动的问着。

还记那日,她来寻莫问帮忙,恰逢南宫师伯经过,当时提及子衿师姐时,南宫师伯的表情的确让人琢磨不透。

青黎隽知道自己挑了一个不好的头,生怕被心爱之人训斥,故而闭紧了嘴巴,任谁追问,都再不多说。

唯见尚卿凝在一旁越来越着急,青黎隽一阵眼神暗示,莫问只得伸手抓住了尚卿凝的手腕,侧眸瞧了一眼后,便拉着她寻了别处。

一口大气终是顺了出去,遇了这无法掌控的状况,还是得靠朋友来帮忙!青黎隽瞬时晃眸,可躲得过外人的追问,却躲不过内人的训斥!

难以逃离的就对上了白祁那怒意的眼神。不禁憨憨傻笑,摆弄身姿的贴了她一下。

“你!离我远一点!”

“……我知道说错话了!这不立马就停了嘛!你消消气,别跟我闹了成吗?”薄皮唇面吧嗒吧嗒,奈何她已是完全听不进。

扭头迈步,再不和他说一句话!

女人啊!可千万不能得罪!因为你永远都不知,他们会跟你赌气赌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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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又是忘记时间的相拥。俩人越发粘糊的难舍难分。

似是已经被他吓怕了,根本就不敢挪离!趴在他的胸口,司绫衣薄唇瘪瘪,暗自落思,瞧他从前挺健康的一个人,怎么如今~越发的爱受伤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吗?

那她,究竟还要不要这么拽着他?

手间忽而加重了些力道,不想放开!她不想放开!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们两个?

“依依,你怎么了?”感觉到了她的不安,霍景腾终是忍不得的落了话。其实他也没睡,一直在感受着彼此间旋动的温暖。

司绫衣慢慢撑开双眸,试着让自己吞下悲伤,生怕泪水滴垂,染湿他的衣襟。

“我没事!”哽咽着抬头,侧眸瞧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润了红色,应是退了疼痛,缓过一些了。

他这般哎呀闹痛,并不是想要看她伤心落泪!而是为了多得她一丝关心。

如此之状,是他错了!

心里一慌,便慢慢支了半身。眸光晃晃,一直停在她的小脸上。此间,又让他想起了,在寻仙境地的那个夜晚。

也是这般,看着她,在他身旁无助的咬着内唇。

“你知道,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哭!”

“……”她没有哭,她不哭!“你先躺好吧!别这么撑着身子坐着!”

“我没事!”他瞬时握紧了她的小手,眸中尽放柔情,“哪有那么娇贵!”

忽觉此刻,抬不起眸来看他,已经不知,自己该做何?说何了?

“从前的你,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就到和我在一起,你就……”

“那不一样!我得保护你呀!你是我的娘子!你是我的责任!”

她这个责任,一连七生七世,也是够重的!

“你不觉得~我很累赘嘛!”

霍景腾抬手,为他轻轻擦去眼角的湿润,心疼的又再护了护她的小手。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好好地小脑袋,非要装那么些东西!搞的自己,头晕脑胀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又不是才认识我!”

“别总是把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以后,不论什么事,都须得跟我说!一切事情,都有我在前,你只管靠着我!”

一口气!就说了这么多感动的话出来,哪里还能让她忍住泪水!司绫衣瘪着小嘴,吧嗒吧嗒,“你总这样,就会拿嘴巴欺负人!”

“我这算什么欺负?”他又还没贴她,就仅动了动么!晃起两只大眼,于她脸上来回转动,落了趣容的哄着她。

可她心中旋了太多的事,哪里还能被他轻易的哄好!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就因为和我在一起,你才会大伤小伤,总是受伤!”

“又在乱想!”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心疼的落了眼神,“即便有大伤小伤,为你受伤,为夫也愿意!”

“你又贫嘴!就不能正经的好好说说话吗?”她心里乱着呢,哪有心思跟他逗趣。

“行!趁着夜深人静!我就跟你好好说说!”

“你想跟我说什么?”停止哽咽,呆呆逢他。此刻,突然见他严肃了起来,倒还有些不大适应。

“前尘太多的遗憾,莫再转于今生!你跟我是命中注定会相爱的!无论经历都少磨难,只要我们彼此坚定,就不会有什么能够分开我们!”

“你所说的前尘……”

“是前生六世!”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她还以为,就仅只有她自己想起了一些前尘过往。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寻仙大会前,我跟莫问故意打了一架,就被关去了日昃堂禁闭室!你还记得,墙上那个机关吗?”

“记得!”

“我跟莫问无意中入了八渠之境!在里面,我看到了你的前身!还有一些曾经经历的事!”

“八渠之境?”

“嗯!那是一个幻境!很神奇的一个地方!”

霍景腾细细道来,她仔细听之。瞬时,竟觉了熟悉。

“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梦到过!”

霍景腾不禁抿唇一笑,伸手勾了下腰间的紫金玉环,“是它!牵引你到了我的身边!”

“什么意思?”司绫衣顿时有些发蒙,“你是说,我所经历的不是梦境?我确实去过八渠之内,和你对抗过毛茸大怪?还在你面前~哭过鼻子?”

“哭的我心都碎了!”抿紧薄唇,掩住笑意。可那两只眼睛已是闪出了神,显露心里早就偷偷开了花!

司绫衣轻咬小嘴,忍不住低了头去,这一刻,尴尬极了!

“我当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梦境着实真切!”

“所以!你是因为想起了前尘,才……”

“不!”狐狸媳妇一撅嘴,他便知,她又在乱想了什么!赶忙神情凝视,柔声倾诉,“爱你,是在很早之前!明心,是在你离去以后!我这人虽然懂情早,但对于自己的感情特别的迟钝!幸亏早早的看清了自己的心,不然,倘若真的失去了你!我就只能蹲墙角,哭鼻子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原于 不自禁

正经不过几句,两只小手数都能数得过来!这人,又开始逗趣了!猛的推他一把!竟见他又低头呲了嘴!

她明明就没用多大劲儿!这般不禁打,还说什么要保护好她!

“你居然骗了我那么时间!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是非要让她一个人提心吊胆的度日吗?

“我这不是没有找到好时机跟你说嘛!”

委屈的小嘴撅撅,她若知那不是梦境,怎会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任性的吵闹!真真是丢脸死了!原来自己的心,早就被他看明了!

然他,竟还能装着一副淡然的模样!简直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前尘六世至此,没少长「能耐」!

“从今往后!你不能这样了!你若再敢骗我!我就……”

“你就如何?”瞪着一双大眼,全全将眸光洒下。

以为这样,她就说不出来了吗?

“你若再敢骗我!我就不理你了!即便再有生生世世,我也会绕着你走!再不和你有任何接触!”

“那可不行!”他顷刻就着了急,一双大眼来回晃动。忽而拽紧了她的肩膀,将她从凳子,拉至床榻。心里还是觉得慌乱,就一个用力把她揽进了怀。

司绫衣被他扯的有些晕,仰头呆呆地看着,不知吐露何音。几次扭动红唇,却始终道不上来,唯见他缓缓低头,于她的嘴畔亲贴。

这举动,让脸颊着实烧疼。

她是顾虑的多了些,可有哪个女人不爱为情伤神。好想和他就这么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忘却尘世所有烦忧,唯将彼此深深相拥!

手臂微微抬动,直至他的脖颈缠绕。忽觉自己身体犯冷,甚想在他怀中寻求更多的温暖。

似因她的回应,而变的越发痴迷。霍景腾倾身贴护,渐渐地,就失了自控之力,已是将所有,都用在了疼惜之上。

长夜漫漫,相思切切。一股欲让人窒息的感觉,冲击大脑!

司绫衣忽而回神,低眸呆看。理智的便将手臂高举,大喊了一声,“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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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枭静坐房内,满脸的怒意无处藏之。今日,本是去郊外林间,等候魔尊的!怎的,来的却是烬荒!

他有何资格跟他说话!他南宫枭好歹是寻仙门尊,连魔尊都没有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魔君居然也敢跟他横眉竖目!

着实气愤!

不禁再次抬手击至桌面。

魔尊让他所办的事,他已经办到了!究竟有什么事,比他将这一块仙石交给他,还要重要?

他还等着,交换复活青璎的办法!

『三日后,魔域血窟!你拿仙石来奉,正好能够给魔尊当贺礼!』

耳旁依旧旋着烬荒所留下的话,贺礼?贺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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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的稳在床边坐好,甚是被扫了兴致。可对方是自己的娘子,也就只能这般收场了!

司绫衣瘪着一张小嘴,于床榻内侧扯弄衣角。那香肩微露,着实迷人。

霍景腾呆呆眨眼,顷刻就又移了过去!

“不准看!”

“自己媳妇都不能看了?什么情况!”他现在够委屈的了!说停,便给停了!就这么看两眼还不成嘛!“我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翩翩少年!”

“……”好色少年!挤弄小嘴,冲他哼哼,片刻,便又冷静的道之,“说好了,要等镶灵城的婚宴过后,在圆房的!你怎么不知自控!”

“是你刚刚……”

一双大眼瞪来,霍景腾再不敢多言。只得将委屈埋进心底:是是是,怪媳妇太迷人,自己没把持住!

“我要回去了!”瞬时爬到床边穿鞋。

霍景腾呆呆撇嘴,“就在这睡呗?”

转头,狠狠瞪他一眼,“我在这里睡,难保不会被你这只老狐狸吃了!”怒意的抖了抖鞋,而后起身出门。

这瞬,就跟踩了云似的!速度极快!

霍景腾忍不住朝着窗外落笑,就见她走到窗前时,朝他嘟了下嘴!那模样好生可爱!

这只小狐狸,定然是跑不掉的!何须担忧,啥时能吃到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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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在即,镶灵城府红灯高挂!

霍景腾自然是闲不住的,要亲自为自己的婚宴做安排!

司绫衣被白祁拉着出门时,恰好看到他在府门口督促城卫绑红帘。那架势,倒是认真!

白祁偷偷掩笑,觉那神色甚为俊郎,“我还从未见过,霍景腾也有这样的一面!”

“哪一面?”

白祁闻声,再次捉紧她的手腕,“依依!我以后再不说霍景腾不如青黎隽了!”

“……”司绫衣两眼一紧,似在问:师姐这是何出此言呢?

“就这么亲力亲为的事儿!青黎隽可做不出!”

司绫衣低眸噗嗤,“你们都还没成亲呢!你怎么知道黎隽哥哥做不来?”

“这人!猜都能猜进心坎!”

她不信,似在等着那一日的到来,好当场反驳她!

“好了!我们赶紧去集市上转转吧!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事不宜迟!赶紧走!”

“哎!”用力的扯了下师姐的手臂,忽而想起,还落了个人,“我们是不是要叫着卿凝一起去!”

“你是不是傻!”

猛的被她戳了一下头!愣是觉得有些发蒙,“怎么了?”

“也是!你就一直没聪明过!”

“……”摸摸头,甚是不能理解。她挺聪明的呀!她还没在别人手里吃过亏呢!

白祁瞬时盘手,对着她落下一副不省心的眸子,“你清楚她跟霍景腾当初的关系!怎么还没有一点回避?”

“回避什么?哎呦~”又是一顿猛戳!就如她的脑袋招惹了她!

“司绫衣,你是对霍景腾太过放心了?还是觉得尚卿凝不会再次于你身边抢走霍景腾?”

“有那么严重吗?卿凝现在不是和莫问相处的很好嘛!谁还没有个过去?”捂着头,不敢收回,生怕白祁师姐会再来上手!

哪知,这话竟让白祁咬了舌头!

“你们在此聊什么呢?”莫问大袖摆摆的出了府门,身后便跟着尚卿凝!

司绫衣侧眸瞥眼,示意师姐太过提心吊胆了!看人家都已经是形影不离了!

见师姐不再多言,她便回头行到尚卿凝面前,轻声说着,“跟我们去集市上转转吧!府里的事就交给他们吧!我们女孩子,就去散散心!”

“依,依依!”薄唇扯扭几次,却仅仅只叫出了她的名字。

许久以前,便知她不善相处!不过没有关系,她善相处,她善谈心!她善结交她这个朋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太多的无可奈何

其实,她挺喜欢尚卿凝的!她是那种如雪花般清冷纯净的女孩!要说当初,霍景腾也不是对她全无好感!

谁不喜欢将好看的人多看上两眼呢!虽说,她也会吃醋!但某人那一双大眼,她是管不来了!

集市上一片热闹之象,她是有多久没出来了?摊位处竟落了那么多的新鲜玩意儿!司绫衣双眸眨眨,都快瞧不过来了!顷刻便将脑子腾了地儿,唯装面前耀眼饰品。

白祁于一旁盘手晃晃,该说她什么好呢?即没出息,又没心机!只能让她这做姐姐的替她担着心!

“师姐!上次青城主说,子衿师姐和南宫师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祁脚下一顿,瞬时僵在原地。

“请你告诉我!”

这事儿,不是随便和谁都能说出来的!奈何,被这丫头三天两头的追!白祁烦心的挤了挤眉,苦闷轻叹,全全是青黎隽给她找的事儿!

如此执着的性子,倒是真和莫问有几分相似!

白祁只得侧眸憨憨,“你别听青黎隽瞎说!他这人平时就爱捕风捉影!”

“可只有落了影,才能被捉到!”

“……”想躲!奈何市集虽大,却无处躲藏!

转了身子,本是想寻些别的事来岔开话题。然,这话题还未找到,尚卿凝已是迈步站到了她的前面。

“白祁师姐!我真的很担心子衿师姐!倘若你知晓什么,就请告诉我!”

也是心疼她此刻的神情,能看出,她和梁子衿的关系甚好。只是,有些事情,真不该她来说!

“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这里那么多好看的东西!怎的?都不能入眼?”

“依依说的对!那么多好看的东西,总要买些回去才是!”尴尬的扯了下嘴,而后便借机绕开了她。

尚卿凝原地无声,唯将握着剑柄的手,再次紧了紧。

此间,白祁哪还有瞧东西的心思,虽然有些事情她说不出,可心里亦是担忧的!

梁子衿的事,必然跟师父有关!虽然她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希望,他没有对梁子衿做出什么不道义的事!

心中好生矛盾,知道的多了,也是不好!愿她的师父,能永远让她尊敬!

“师姐!你看这只玉钗可好看?”

白祁缓缓回神,嘴角僵起,“好看!很配你!”

……

镶灵长街的另一边,青衫飘飘已是进了城。身后的紫袖轻摆,依旧紧跟不离。

楚云天脚下微顿,转瞬回眸,“我已经到了镶灵城,你还想跟我到什么时候?”

这话~是在提醒她!此处敌对太多吗?不论何意,她都深信自己的第一感觉!某人,必是在关心她!

不禁轻咬内唇,抬眸闪动,“我~就在这城内随便逛逛!你放心!我没有接到什么指令,仅是逛逛!”

她有没有接得魔尊的指令,难道他还看不出吗?如此悠闲的陪着他行了这么多日,她的心里……眸光晃动,忽而,又在她的脸上绕了一圈。

绫罗黑纱从不躲避,亦是极为期待他会同她对视!背手仰头,勾唇一笑。

怎奈某人虽为男子,却总是比她还要娇羞,此间,愣是慌张的别了眸去!

“既然你想逛!那就随你自己吧!不过,我可告诉你……我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闲逛!”

话说的倒是挺冷漠!可她怎觉得,他的心~已在扑通?

斜眸轻瞧,不禁抿唇掩笑。渐渐地,就又随着他的转身,而落步。

楚云天摆袖前行,顷刻,便落了沉思。本是要来祝福霍景腾跟司绫衣的!毕竟他们三人已经牵扯几世!说到底也是老朋友了!

估算着,即便不用功法也能在三日内到达!哪知,自己居然慢吞吞的走了五日!

究竟,在想什么呢?

“这镶灵城挺繁华的!不知,是不是每日都这般热闹!”这是她第一次,以游玩的方式来欣赏。如此瞧望,已是想不起,那年的死城之象了!

楚云天未曾回头,仅是侧眸用着余光扫了她,薄唇上下抬动,顷刻就道了话音,“倘若多年前没有被你们屠城!此间,应是更繁华!更热闹!”

绫罗黑纱闻声止步,呆呆地,于原地不语。

片刻,他终是觉了不对,忍不住,就回了头去。

四下行人奔走不停,竟似画了一个圈,将他们围了起来!此刻,除她脸上那忽而沉下的神色,他再盯瞧不到其他!

“不是每个魔域的子民,都喜欢生灵涂炭!我也想天下太平!可我无法阻止!”

“……”

“你可知道,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

“黑纱……”叫出她的名,是一种情不自禁,只是声音过轻了些,便未让她听到。

“难道在你心中,我一直都跟他们毫无区别吗?我不论别人怎么看我!我就只在乎你!”

忽而风起,吹拂彼此丝发。

他能够体会到她的那种无可奈何!身处魔域,便不得选择!这就是她的命!可她,亦有自己的所想。

“你是一个好女孩!”坦言并不难,难的是无法跨过界限,终究是人魔殊途,如何能够成得了朋友!

“楚云天!”她不是想听这句话!她想听什么,他定然知道!

然,他却片语不诉,再次,于她面前背了身去。

脚下行之三步,忽而顿住。从未觉过,自己的心那么乱,似缠了数条麻绳,怎么扯,都扯不开!

“你回去吧!别让他们发现!不然~我也护不得你!”

“你会帮着他们一起对付我吗?”

本以为,道了最后一句,便可有了前行之力,奈何,却又被她的柔声绊住。

“我……会。”这两个字,落的何其不易!但终要说个清楚,摆正位置。

然,他很想问一句,倘若是魔尊让她来对付他们,她又作何选择?只是这话,却没有机会问得!

因她,已经从他的身后消失!周边行人走走停停,却再寻不到她的影子!

楚云天侧身瞧望,第一次,觉了心头如此颤动!不禁低眸落思,让自己恢复平静。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怎得对一个魔域女子如此上心?是因她并不邪恶吗?可自己终要清醒!即便,魔域之中也分得好坏!但他俩亦是立场不同!

必然是要对立的!

只是希望,那一日,不要来的太快!

无声的瞧望,双眸晃晃却已寻不到能够停留之处。

脑子里突生画面,刚刚,她的眼眶中,似泛了泪。

第一百五十五章 相处方式

司绫衣围在摊位前,挨个的盯瞅。上次在寻仙境地,她稀里糊涂的就拜了堂!愣没给自己置办下什么!这回儿,定要好好的买买买!

“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照此下去,她的两只小手都不够用了!

这出门买东西,今后还是需要找一个能承担体力活的在旁帮忙才可!

忽而抬头,就逢了一处熟悉的身影。司绫衣于原地,呆呆地寻思半天,终是迈步行了过去。

如此巧合?她刚想着找个帮手,老天爷就给她招来了?

小身板在旁侧晃过,楚云天瞬时转身。自己的情绪还未得以释放,就见小丫头已在一边兴奋的叫了起来!

“云天哥哥!真的是你呀!”憋不住的欣喜在脸上旋动,“我就说嘛!我怎么会认错人的!”

“你怎么这么开心啊?”突然觉她怪怪的!从前,同他巧遇,可都没见她这般过。

司绫衣赶忙收敛,静站一旁缓下情绪。

白祁跟尚卿凝随之走来,楚云天转正身子,依礼朝着师姐敬了敬,又对着别门师妹点了点头。

此礼难接,白祁抬手作止,“我如今,已经不是日昃堂的徒弟了!”

“可师姐,永远都是云天的师姐!”

这话,司绫衣甚是赞同!自己还不是改不过来!成天的唤她白祁师姐!

“好了!我们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干嘛又寻那些烦恼的事,来破坏心情呢!”她只知自己的手腕越发酸痛!此处,才是最该被重视的!

“依依说的是!云天,你怎么也来了镶灵城?是~来找霍景腾讨喜酒的吗?”

司绫衣面色一红,方才还是一副小嘴吧嗒,此刻就羞涩的闭了紧。

“上回都没能喝到!这次,必然是要讨的!只不过,还有些别的事!”

“什么事?”

“师父千里传音,命我将寻仙的仙石带来!说魔域恐会再次突袭镶灵城,故用其备战!”

“南宫师伯让你拿来了仙石?”司绫衣话音重复,心间瞬时落了颤。看来,尊辈们,都已做好了事先安排。

这一战,势必是要打的!

不论今后发生什么,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总不能有事没事就提着心,吊着胆!

她低眸落思,再抬起时,前方三人已是走离了好大一块!

不该帮她拿拿东西吗?几个人都想什么呢?

苦闷的抱着,小嘴瘪瘪。

只得自己一个人,龟速前行。

……

三人临近门口时,霍景腾正于梯子上扯弄红布,总觉挂的斜了点!城卫粗手弄不好,唯他亲自上阵!

“莫问!你扶住了!这梯子怎么总晃晃悠悠的?”一瞬抬眸,一瞬低瞧,甚怕把自己给摔到!这眼瞅着就要到婚宴之日了,可千万不能再挂点伤!

“我哪知道!这梯子腿儿,八成好多年了!磨损厉害!”地面是平的,他扶的也够稳!可它还是晃,他也没有办法!

楚云天仰头瞧看,竟是头一回见霍景腾如此细心,挂块红布都这般讲究!

“右边靠上一点!”

“右边?这样?”听着后方指点,他将红布再抬了抬。

“好像中间不是很正!”

“中间?这?”又是一番寻求完美。

“嗯!这回可以了!”

霍景腾亦觉满意的拍了拍手间灰尘,大功告成,可以下梯了!眉间忽而一揪,这瞬才发觉,刚刚那提醒之音,不是出自莫问。

猛的一回头,便见楚云天于后方盘手静站。他并不是不喜欢这同门师弟,只是这家伙每次都要摆出一副比他聪明自豪的模样!让他看的很是不爽!

“你怎么来了?”

从他口中道出这么一句不友善的话,楚云天亦不惊讶!这些年,已成习惯!

每对朋友都有他们独特的相处方式,然,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我来~自然是找你呀!”

霍景腾故作一副烦心状,拧眉走下木梯,嘴边依旧不饶,“找我讨喜酒?自是千杯管够!可你要是来找我抢人的!我就给你打回寻仙去!”

忍不住被他的风趣逗到,楚云天露齿的别了眸,很是不喜自己的冷峻面貌,总会被他这般轻易戳散!

“你放心!你的人!我想抢也抢不走!”

“那是!我的小依依!谁能抢得走!”几步走近,本是落着一副自傲!怎得一瞬迅速的换了神色,“依依呢?”

尚卿凝呆呆眨眼,先一刻回了头去。

白祁亦是晃动眸光,故作镇定。他们三个刚刚都在寻思什么呢?愣是把人给丢了?仅想着带云天来城府了!总要先照顾客人嘛!不禁抿唇憨憨,不知说何。

霎时,便看到青黎隽从府内踏了出来,顷刻就行至她的旁侧,帮她抱过了手中的锦盒。

“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你们这是把市集都给包了吗?”

莫问一瞧,亦是走到尚卿凝面前,眼神示意,将她怀中的物件接过。

“我和白祁师姐还好!买的不多!依依买的多!”

“……”霍景腾两眼一愣,立刻就摆了袖子。

朝前行了几步,便看到自己可怜的狐狸娘子,正已龟速缓缓的拐了弯来。

司绫衣还在低眸无奈,这哪里是高高兴兴的逛街!根本就是发了神经的给自己找事儿!

下次,她再也不买买买了!

不!再也没有下次了!

正到愁眉紧锁时,眼前竟划下了一道属于她的灵光!

霍景腾正迅速的将她怀里的盒子往自己怀里揽,不仅如此,居然还对着她说了一大堆暖心的话。

“下次,若是要买那么多东西!记得喊着我!这哪能让你抱着回来!这得有多累啊!”

呆呆眨眼,忍不住扬唇。

很快,她的怀里就变了空空!小步紧贴,跟在他的旁侧一起迈步。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想要拥有的幸福!某人再不会于她需要时,让她寻不到人了!这般迅速的出现,值得夸赞!

“依依!你都买了些什么啊?”

“我买了~我给你买了两套衣裳,两双鞋子,三条发带!一个发冠!还有一个簪子!”

霍景腾眉头一揪,怎么听来都是他的东西呢?

“那你买了什么?”

“我……”想了想,“好像没有买!”

“怎么没给你自己买呢?去集上转了那么一圈,都没有喜欢的?”

“有是有!也看了好多!可是,就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买哪一个!”

“没事儿!待会儿,我陪你再去转转!我帮你看!我帮你拿主意!”

司绫衣兴奋的点了点头,此间已是走到了府门口!俩人说说笑笑的就走上了石阶,愣是让旁人只能呆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活力朝气

明日便是婚宴,不知怎的心里很慌,很忐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得披件外衣,趴窗小坐。

司绫衣仰头望月,双眸闪动。前尘好多事,她都已经记不清了!但唯有结局,落在心间,无法忘却。

忍不住长叹一声,低头撇嘴。脑子里特别的乱,明明告诉自己很多次,不要去多想!可就是怕!怕的要命!

“你也睡不着啊?”

忽而升来一颗大头,让司绫衣顿时提了心。即刻支起半身的拍了拍胸口,奈何某人还能对着她憨憨落笑!两只胳膊摆于窗前,甚是孩子气!

“你,你干嘛!大晚上的不睡觉,居然跑来吓人!”

“我这不是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嘛!”两眼轻晃,依旧勾唇装无辜!

溜达溜达?就溜达到她的窗边了?还这般,半蹲的探头?

“霍景腾!你,你赶紧给我回屋去!”

“回!回哪个屋!不然,我就留下来陪你?看你也睡不着!咱俩做个伴!”说着,竟还起了身子,就要从窗前爬入!

司绫衣抬手一推,将他堵回。

“又不正经!你再这样!明日我就不嫁了!”

“我错了!我错了!这不跟你逗着玩么!”

他这逗玩,能给人逗惊!

“赶紧回去吧!冬日天凉!”即使此日未落雪,亦是寒风瑟瑟。

“行!我知道媳妇心疼我!我这就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别因兴奋,睡不着!”眼神抛的越发不正经!

他俩的睡不着,不是同一原因好吧!她才没他那般……其实,他想的简单一些,亦是好的!唯她一人,想的多,便可以了!

稍稍缓了一小会儿,就伸手关了窗。

……

此间某处房檐之上,两双眼睛仍在盯瞅!

“我爹怎么投个胎,变得这般性子了?”着实入不得眼睛!他做莲君时,虽也风趣,但也不至于如此!

一旁仙君侧头浅哼,“你是没见过!你爹年轻时,是这个样子的!”

“仙君的意思是,我爹已经不年轻了?”

月庭两手一缩,捧于腹前,“几万岁了!再年轻,也得知稳重了!”

“嗯!仙君说的在理!”灵渠微微点头,似懂非懂。瞬时坐在房檐上,抻起了衣角。

月庭侧眸挑眉,“怎么?你还想住在这?”

“那不然呢?明日还来?”住是没地儿住,少睡一会儿觉,倒是可以!明日大婚之宴,他怎能不留下好好看看!

“行吧!那你就留下来!别回去了!我掐个时辰,送你投胎!”

“投胎做甚?”

“你爹你娘在凡尘再续前缘,怎么也得生个娃吧!你不去?”

他还小!外身仅有七岁孩童一般大!奈何眼前的这位仙君叔叔,愣是整日都要给他灌输大人思想!

“我就不去了!等着爹爹娘亲给我生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你这小子!倒是想得远!”

灵渠侧眼一挑,还不是仙君叔叔教导的好!两腿顷刻踢动,冬日夜风着实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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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霍景腾已是早早的穿上了喜服,越发迫不及待的等着拜天地!

上回在寻仙,起初不知新娘是她,便将情绪崩了个紧,都没好好感受一下!这回,心头揣着的兴奋,是怎么也压不住了!

莫问迈步屋内,本是要来瞧瞧,看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忙!怎得,这家伙是越发速度了!

“我就说!景腾一个人就都可解决!”青黎隽随后跟入,抖着袖口,于旁侧风趣,“毕竟是大婚之日,如何不欣喜!不激动!要是睡过头,那倒真是没心没肺了!”

莫问挑眼,看着他自己整理好了一切,突然就有些不习惯,“上回在寻仙境地,也没见他这般欣喜,激动!一大清早,还是我将他拽起来的呢!”

“那次怎得跟这次比!心情自然不一样!”

“你们俩有完没完了!”打进屋就没闲着!嘴巴吧嗒吧嗒的,他这么爱嘟嘟话的,也都还没说一句了!

“行行行!今日你最大!不惹你!”青黎隽瞬时掩笑,几步迈于他的身旁,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可得知道疼媳妇!别动不动的惹媳妇不高兴!”

“那是当然了!肯定不能惹!”这话还用叮嘱吗?他心里有数!

然,两位好兄弟却不似那么赞同!纷纷朝着他落了挑动的眉眼!

他欲要出音再证,忽而就看着楚云天背手行了进来!

“你也来了?”仰着头撩眼,故作一副嫌弃状,“我还以为,你不太愿意这么早跑来同我道喜!”

“不来早些!怕你记仇!”

他是那人嘛!净「污蔑」他,“怎么在寻仙时,你不怕!”

“在寻仙,知你心不在宴!我又去凑什么热闹!”

如此!倒是很懂他!也不枉,他防了他那么多年!

还是庆幸自己当年的谨慎!未让这家伙成为自己的「敌人」!

四个大男人还于房间内说说笑笑!霍霆只觉自己年岁已高,已是融不进他们的乐趣声中了!

年轻真好!

依稀记得他年轻的时候,跟司广都那老家伙,也是这般趣声不断!如今,自己的孙儿就要跟他的孙女成亲了!这也算是他们之间友情的延续吧!

当年说什么,生儿生女,促成亲家!只可惜都生了儿子!

司慎和修翊的性格偏差也大,未能像他们一般成为挚交!

竟没想,这个遗憾,终在今日填补了!忍不住仰头泛泪,看着这冬日的暖阳,越发的觉得心间欢喜:广都啊!我终于可以去陪你下棋了!

“爷爷?怎么来了,没叫我啊?”霍景腾摆着大袖的踏出了房门,忽而看到自己的爷爷正于檐下看天,那脸上似显了些许感慨!

霍霆闻了孙儿的声音,瞬时侧身浅笑,“这不是看着你们在房内说事儿,没敢打扰么!”

“我们能说什么啊!”

莫问,青黎隽,楚云天三人俯身行礼。

霍霆扬扬手臂,示意他们无需多礼!

“看着你们一个个活力朝气的模样!真真是让爷爷羡慕!”

“爷爷!您别总说些自己岁数大了的话啊!您可比我爹活的朝气着呢!”

“你爹那是有职责在身,他得护着整个寻仙!我是越发的觉得累了!”

霍景腾瞬时大眼一挑,“您可不能累!您还得给我看儿子呢!”

“你让我给你看儿子?”

“……”

旁侧噗嗤噗嗤,一瞬皆笑!可还把他当兄弟!

第一百五十七章 搅局

他说的有那么好笑吗?

他只是没入脑,想到就说出来了!还不是为了哄自己的爷爷!

“你要把儿子给我?”霍霆背手掩笑,“那也得问你爹答不答应!”

“问他做甚?他还能管了爷爷嘛!”自己的儿时是怎么过来的?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也这么度过!“不行啊!爷爷!您定得护着您将来的曾孙子啊!千万别让霍修翊要了去!那就不活力朝气了!就得跟他一样,整日落着一副老成之容了!严肃的让人只想躲着!”

“你就是那么看你爹的?”

双眸一眨,道不上话来!

其实也不全是!就是不喜他的那种管教方式!

“你可真行!这儿子还没出来了!你就让爷爷帮你护着!”青黎隽旁侧翻眼,故作嫌弃!

霍景腾不羞不慌,既然已经说到这了,总要先得一块护身符!

“那怎么了!总会有的!我霍景腾媳妇都娶了!还愁没有儿子嘛!”

“这话若让依依听见,肯定又得拍你!就你脸皮厚!我可真服了你了!”莫问已是瞧惯了他的这副德行,只能在旁稍加劝阻!

说不得,便听他没脑子的嘟嘟!

……

楚云天从霍景腾那里回来,本是想到房间换一身衣衫。毕竟是人家的大婚之日,他这身行头的确素了些!

可自己从寻仙出来,也未多带几件。只得寻一件还凑乎的衣衫。

翻来覆去的便看到了那身琉金色的长衫。

捧在手里,倒是还有几分厚重!

这件,并不是他从寻仙带出来的!这些年,他也很少为自己添置衣衫。

这件,是某个向来主动,又热情奔放的女孩子,非要买来硬塞给他的!

那日郊外阴雨,他们曾于凉亭躲避。她趣意的说了他的衣衫。原话是这样的……

『明明长了一副好面容!偏偏不懂得装扮!这素色之衣,哪里配的上你的气质!』

他有什么气质!自己还不知嘛!他本就是天上的太子!凡尘行一朝,只是不想太过招摇!

可不知怎的!她每每道来的话语,他竟都能记得这般清楚!

而她买来的衣裳,他居然也默默的收下了!当时,却还对她摆出了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既然没有别的衣衫合适!那他便穿这件吧!

换好衣裳,就匆匆的出了门。小院行了几步,便听得旁侧唤了他。

这声音,无疑是自己的师父南宫枭!

楚云天侧身落礼,等待师父临近。但心里,已是知晓,他要说什么。

“仙石带来了吗?”

“带来了!”师父嘱托,他岂敢不听。只是心里担忧,总觉得事情……抬眼逢了一下,便又低垂,他不想探知师父的心境。不想对自己的师父落有怀疑!

“给我!”

“仙尊师伯有叮嘱!要到景腾跟依依礼成之后再给师父!”

“他们两个人不是在寻仙就已经验过仙石了嘛!在镶灵城仅是安抚百姓,走个仪式!不需要再用!”南宫枭的语气有些急躁!

这点,楚云天亦是看得出来的!

师父紧追,只得逼他退步。出于谨慎,他也想再看看镶灵城的状况。

“师父!毕竟是仙尊的叮嘱!徒儿觉得,我们应当听从!”

“你居然拿你师叔来压我!”南宫枭忽而扯嘴,咬着牙缝的道话!

“徒儿不敢!”

他最讨厌的便是霍修翊!这些年,总在跟他对立!如今,他的徒儿竟也去听他的叮嘱了!

如何,不让他动怒!

“云天!你是为师这些年来,最器重的徒儿!可你!却也处处让为师失望!”愤意的甩了长袖,不悦之色皆呈脸上。

他曾将他和白祁当作自己的儿女!可最伤自己的,便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个世间,到底有没有人,真正在意过他!愿意相信他的一切,真心的了解他!

南宫枭侧步踏离!心间落着冷哼:罢了!感触的话说多了,自己也都烦了!这么久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日!

楚云天原地静看,每每瞧着师父的背影,都觉他甚为孤寂。

……

司绫衣静坐梳妆柜前,轻描弯眉。一夜忐忑未能睡好,搞的自己有些没精神!瞬时低眸抚了下额,总觉心里犯慌。

房门忽而敞开,碎步踏入。

司绫衣闻声未起,心里想着来人,不是凝禾母亲,便会是白祁或尚卿凝!

可直至来人走到身后,都未能开口同她说话。

她疑惑的抬了头,甚是惊讶的看了一眼镜子。

手间发抖,瞬时起身转过,“你……”她是记得的!当初于寻仙,她也曾想过去地牢看看她,“你来做什么?”

“只是来寻你!”

“姨母是来祝福我的吗?”身为晚辈,还是要对其尊称!但司绫衣知道,她必然不是来看她成亲的!

“你舅舅尚未大婚,你怎可在他之前?总要先去他的婚宴!”

“我舅舅?”

此间,霍景腾已是在喜宴的殿上静静等待,等待着白祁再次将司绫衣带来!

凝禾母亲忽而落声,叫着一旁的莫问去找爷爷。爷爷那会儿还在他房门前说笑了,怎得这会儿还没过来?

青黎隽侧步移到他身旁,摇摇肩膀挤了他,“哎!此刻什么感觉?”

“等你跟白祁师姐成亲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这不是想提前做做功课嘛!”

“还不够你做功课的?”霍景腾大眼一瞪,好一副吃了亏的模样!“本就应该你们先成亲的!我跟依依在一旁先看着!怎得,让你俩得了机会!这得记账啊!回头,等你成亲,不喝好酒,不管够!我都不乐意啊!”

青黎隽无奈撩眉,“你放心!知道你是个酒鬼!”

“喝上个三天三夜!”必是美滋滋地!

“那你得问问依依愿不愿意!以后,可不是你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了!那得媳妇点头才行!”

“那~”猛的一股劲儿提上,本是要硬气一些的!奈何想到媳妇就又塌了下来,“那就事先请示!媳妇让喝再喝!”忍不住憨憨抿唇,满脸的喜悦已无从遮掩。

“时辰差不多!应该是快要来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心头就又扯了紧。

霍景腾两手摆于身侧,片刻一拽喜服,表现的极为紧张,两眼眨眨,就顺着殿门外瞧了去。

虽说他跟司绫衣是自小认识,可毕竟是新婚,这心里……这心里……猛的一抬头,便见白祁一人匆匆跑进。

他赶忙行至中间迎着,“怎么了?依依呢?”

“依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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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对立

霍景腾跑至中院时,恰逢颜姿环着司绫衣的脖颈从长廊处走下。

爷爷,莫问皆在此挥臂拦住。

他凝眉瞧上,同司绫衣互逢双目。那双眼睛轻轻眨动,显露担忧。

“依依~”他小声的唤着,心间顿时一紧。

颜姿碎步走来,他唯有退步静观。手间忽而泛凉,已是落了黏。脖颈无声滚动,一双大眼不敢挪移。

他看的到,司绫衣一直在对着他眨眼示意,示意她自己无恙。可他的心怎能不旋,怎能不慌!

爷爷刚刚未能及时去大殿,定是早早的觉了状况!而他,却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上次,那个像云荒的家伙就是这般在镶灵城府来去自如的!

他怎就没长记性!

正邪两方攻于院中,镶灵城的城卫不少,可颜姿所带魔将亦不少,此间功法轻旋,四面檐上又瞬时窜下数名魔将,必然是早有预谋。

莫问一面对抗,一面退步,临近霍景腾旁侧,便扬声道了音,“想什么呢!还不赶快去救依依!”

他的心思是沉了些,竟是越发的缓不过来。再次看向司绫衣那双晃动的眼神,不由得,就又让心间一痛。

想来,颜姿怎么也算是依依的姨母,必然不会狠心伤到她。他应可借此上前解救。

脚下行步,挥动袖力,手臂长长前伸而去,却顷刻被围来的魔将挡住。霍景腾翻动收回,旋起功法再次出击,不论来者多少,此刻他都会一一打退。

腾空高跃,甩出玉骨莲云扇。扇身滑开,扯下灵光千丈,照在周边魔将之身,皆让其痛意的跌地翻滚。

霍景腾再于此刻窜行而上,与颜姿挥力抢夺司绫衣。

青黎隽同楚云天共袭一处,领头的魔将以铁面遮容,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楚云天深知,他就是当日在寻仙脚下,伤他的黑衣之一。

上回不及,只因先前被偷袭,重伤未愈!这次,定不会再让他占得上风!

反身旋动双臂,于掌心处瞬时挥起一朵泛着红光的龙诞花。用力的一推,便化作数条丝线缠绕其身。

铁面魔将摆动来回,愣是无法冲破。

青黎隽一旁风趣,“哎呦!这什么功法?你们日昃堂还有那么厉害的招数?”

“这是我自己创的!并非日昃堂功法!”

“哦?那还真是青出于蓝啊!应该让南宫门尊在旁看看才对!”

就因师父不在,他才敢挥力行出。不然,必不可用!他的师父心思甚沉,并不似青黎隽这么好糊弄!

此刻制住一个!就还差同老仙尊交手的那个了!至于颜姿,霍景腾一人,应当可以!

青黎隽还于旁侧打着下手,本就不喜邀功,他仅对付小将便可!几步行去,就退到了白祁身旁。

楚云天凝眉片刻,欲上前帮助老仙尊。

然这瞬,忽见一身影从旁侧行过,不但救了被他困住的铁面魔将,还瞬时朝着老仙尊出了手。

霍霆谨慎的转身,同后方突袭之人交手。目光凝聚,映下的并非惊讶,而为失望。

云荒退去几步,明着是跟铁面魔将站到了一起,实则是想让霍霆看清状况,把他归于敌对一方。

铁面魔将忽而邪音扬扬,“老家伙惊讶吧!在你身旁那么久的得力手下,也是我们魔域的能将!”

霍景腾退步侧眸,暗自生怒,“果然!”

司绫衣仍在颜姿的身旁无声,仅是落了看尽一切的眸子。

于云荒来说,这一日等的太过漫长!他早就想摊开所有,归至其位。如此,心间就不会背负太多。

借着弟弟被困一事,恰好能够得以解脱。

他不敢回头,此间所有人的目光他都能盯瞧,唯独,与司绫衣~不敢逢眸。

烬荒侧眸冷哼,对着还在落沉的大哥扬动唇角,“今日,我们兄弟就来齐心合力!帮着魔尊带走司绫衣!”

手间忽而落颤,为得控制,便攥了紧。这一局面,终是要发生的!早来,晚来,都会来!

然他心中依旧落着揪扯,他是魔域的君将,可也曾受过霍城主的照顾。他不是一个无情的魔,不想做着无情的事。

每每袭去,都会收力三成。生怕会伤及城主,和那些相处多年的城卫。

他想躲,躲着霍城主。却是被他逼的甚紧。几招不过,就又纠缠在了一起。

“其实,我早知你的来历不简单!只是不想摊开!因我觉得~你的心思不坏!”

“……”云荒双眉一紧,忽而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来到镶灵城的画面。

霍城主也同他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他说,不论他出身如何,所经何事!来了镶灵城便是重新开始,只看将来,不念过往!唯求一颗行善之心!

霍霆见他落了沉,便摆手给了他一击。但这一击并不重,只是要让他退步。

“你到底行不行!你居然对着一个老头下不去手!”

“闭嘴!”他知烬荒的性子,倘若他不继续打下去,他就会替他出击!

霍城主~只能他来打!

烬荒见他再次行了魔功,便侧身继续逢上莫问,楚云天。

莫问凝眉,眼看另一处的铁面魔将已是将城卫击了个大半!他跟楚云天怎能一同对付一个?

“你去那面!这里交给我!”

楚云天自是清楚,转身就奔到了长廊右方。摆臂挥上,窜进拐角,此间恰逢铁面魔将回身。

忽觉其身甚为熟悉,他将臂力收回,仅将两侧围攻而来的魔域小将击倒。

带了铁面的魔将静站对面,瞬时同他一样僵持的收了掌力。微风穿过长廊吹拂起她那高挑的长辫,亦如袭进了她颤动的心窝。

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可此情此景终是避免不了!原来,这就是他们无法走到一起的原因。

四下小将皆聚长廊,楚云天挥动双臂左右击退。眸光微转,片刻就又移到了她的铁面之上。

“你们这次来到底是何目的?为什么要劫走司绫衣?”脚下步伐加快,瞬时逼近着她。

她心里一慌,抖着身子慢慢后移。

此间,楚云天的目光凝聚的越来越入神,他在等一个答案!一个于她口中,不会欺骗他的答案!

余光忽而侧扫,她将心口一提,瞬时迈起脚步,奔于他的旁侧,挥臂击掌。

楚云天谨慎的侧移,反身回击。却见此刻,于外侧挥来的魔光恰恰击在了她的身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陌生

铁面之下的容颜,他细瞧不到。唯见颗颗血红窜珠从脖颈处滴落。

楚云天心头一震,便将挥去的五指倾斜落弯,紧紧地扣住了她那显了凉意的小手。

侧步倾过,环其腰身。

不论周边眸色深浅,只知,她是为了他而受的重击。

原来,她是在对着他做一假象!那挥来的掌力轻飘无劲,哪有什么功法袭出!她仅仅是想让他谨慎的躲过,她才好替他挡下这一击。

奈何,自己居然还不明其因的对她出了手!

是他,太过狠心了!

靠在他的胸口处,突然觉了放松。旋着的一颗心,终于得了解脱。她是彻底的败了!即便他能狠心的下手,她也是挥动不起了。

“一个个的皆心慈手软!如何统领魔域之将!”烬荒反掌收回,眸色暗沉。

莫问抬眼看了长廊处,顿时气了自己的大意!再次旋动功法,同他对战。

此间,霍景腾正谨慎的与颜姿抗衡,一面要趁其不备的进攻,一面又要顾及着司绫衣的安全。生怕自己的功法过了些,就会牵连她也受痛。

颜姿回力旋身,觉这般同他打下去亦是乏了。故而撑开手掌,幻出一粒丹药,噎入了司绫衣的口中。

“你喂她吃了什么!”霍景腾紧张的问着,手臂瞬时抬起,横出的指头无疑落了颤。

被她所控,完全逃脱不开。司绫衣只觉自己太过没用,下次断不可再随意入神了!

怎得就被一个突来的舅舅给绕晕了头!害她一个愣神,便让这姨母有机可趁了!

这会儿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出!就跟个木偶似的瞎站着!最着急的就是她!

“今日,我是必然要带依依走的!倘若你非要拦阻!我就给你留下一个死人!”

“……”霍景腾面色一僵,瞬时把横出的手臂收回了身侧。姿态摆摆,乖巧的扬了唇,“姨母大人,咱不能这么玩呀!依依好歹是你的外甥女儿!”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呸!谁是你的姨母!莫要在我这里胡乱认亲!”

骂吧骂吧!又不会少两块肉!他霍景腾就是这点好!脸皮够厚,不怕这些!

“您消消气!好说好说!”

“你给我让开!让我带依依走!”

明摆着是来扰他们婚宴的!这姨母可真是……但又不能惹!

“您可千万别伤了依依!”

“你给我让开!”

“颜姿你太过分了!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依依的娘!”凝禾母亲忽而行来,拧着眉头的无奈瞧看。

此间必然不能冲动!只得拼一张嘴!

“我这样做!就是对依依好!”

司绫衣苦闷的想撇嘴,奈何自己的脸也僵的难动!

霍霆将云荒再次击倒,本欲上前抓住颜姿,怎奈未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人影袭了一重击。

“爷爷!”

霍景腾眸光一晃,便使得颜姿寻了时机。顷刻飞檐而去,唯落一背影。

霍霆俯身捂紧胸口,浓稠的血水于唇齿间流出。自己已是好多年,没这么受过重击了!

忽然就感慨地哼了声。

他躲得过云荒,却躲不过来人!

只因对方必是熟悉他的身边人,知他的肩背处,曾有一旧伤。

而这个身边人,他已是猜到!

霍景腾怒意的奔去,欲要同爷爷后方之人动手。

天边瞬时飞来一身青衣长袍,迅速的落至地面,挡了他的所经之路。就在他还未缓神之时,便伸手提了他的肩膀而去。

“景腾!”莫问本欲飞身追上,却被划在半空的结界击回。

青黎隽上前扶了他,随后甩去长剑以作试探。此间,毫无疑问!剑身迅速回落在地,摔了个霹雳哗啦!

四下暂休,烬荒越发觉得只有自己在拼命为魔尊效力!他不感激某人的突然出手,也不在意青衣带去霍景腾意欲何为!

不禁侧眸看了一眼旁侧,碍于他是自己的兄长,只好将其袒护,带他离开这镶灵城府。

至于另外一处,某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索性就留在这里!此刻正好得他心意!她不是逼他不能说出有关她的事情么!

他不说!且待回去后,让魔尊自己明白!

忍不住,就够了唇边的弧度,瞬时旋身消失于城府之内。

“方才那带走景腾的人,必然是魔域的援兵!这道结界,就是给我下的!究竟要如何破解?”青黎隽双眸紧锁,忽而瞧了一眼受伤的霍爷爷。这会儿霍爷爷受了重伤,一切都须稍缓。几步前行,伸手扶去,“霍爷爷,您可知,那伤您的人是谁?”看那功法不像是魔域所行,可他亦带了一副铁面,着实瞧不清楚。

霍霆不言,仅是吃力的拧了拧眉,闭了闭双目,表现的极为乏力。

凝禾担忧,“爹,我先扶您回去休息!”儿子,儿媳她心里惦记,可身旁的父亲亦是让她抽不开身。

早知如此,不论如何也要将霍修翊从寻仙拽来!

青黎隽目送霍爷爷离开,转头就又看了长廊处的两个人。

楚云天竟对着一个魔域的领头君将,如此好脾气!完全不像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冷峻男子。

“这不是还留了一个么!带过来好好审审就清楚了!”瞬时扬声,故作一副挽袖状。

只是楚云天并不理他,转而横抱行去。

青黎隽不解,反身盯瞅莫问!莫问此刻就更不明白了。摆摆袖子转向别处,忽而拧眉看尽周边,“你们谁看到卿凝了?”

白祁两眼微眨,“方才来的路上还有她了!一跟魔族动起手来,就没注意!”

莫问心头一震,瞬时朝着来时的小路寻去。

……

尚卿凝随他们奔出喜殿时,恰逢南宫枭于另一处行过,他的袖口中,落了梁子衿的绢帕,让其断定,师姐的失踪必然和他有关。

后来携走霍景腾的青衣魔将,在镶灵城府上方,落了一道结界。南宫枭并非魔族自然也出不去,然他却知结界缺口。

尚卿凝尾随其后,一直跟他出了镶灵城府。

南宫枭向来谨慎,又岂会觉察不出。只是他的心还于混乱中无法挣脱,故此,被尚卿凝跟了紧,而不自知。

郊外林间,他撑开手掌落了紫晶仙石。

“仙石还未得手,只能先拿着这块去给魔尊了!不知,烬荒口中所提魔尊大事,究竟是什么!”

尚卿凝于树后惊讶的捂了嘴畔,原来,那晚偷袭霍景腾,抢走紫晶石的人亦是南宫门尊!

此刻,就如见他方才对着霍老仙尊出手,一样震惊!

实难相信,师伯居然是……那……子衿师姐呢?

“什么人?”

第一百六十章 神秘的青衣大叔

天v才?一秒}记住https://., 尚卿凝想到师姐不禁倒吸一口气,也正是因此,被南宫枭发现……

霍景腾只觉奇怪,为何这次玉骨莲云扇没有护他?愣是让这人轻而易举的将他带出了镶灵城府!

莫不是,仙扇知其所行,是救依依?

“哎!你到是谁啊?又带我去哪?”身子无法动弹,起码嗓子能够出音。

他不开口,目光依旧视向前方。

霍景腾仔细打量,拧眉于他身上绕了一圈。此人看上去并非魔域之将,却又不知为何身染魔气?

“哎!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莫不是聋子?“你赶紧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媳妇!”

道于此,惊见他止了步。

霍景腾呆呆瞧着,心中暗想:这不是有反应么!

然,他却仅仅停了片刻,就又拽着他飞身而起。

“喂!你这人木头啊!我说了,我要去救我媳妇!你是不是没媳妇……”

“想救司绫衣,就闭上嘴,跟我走!”

“……”还有许多的话没有道出呢!愣是被这人给堵了回去。霍景腾乖乖的扭扭唇角,此间再不落音。

忽而行至一处石林,眼前似有某种结界屏障,让其一瞬晃进,竟有一股微风摄入体内的感觉。

听说魔域位于极寒之境,难道,他真的……心头一震,便觉身子又被吸了一下。

原是扣在他肩膀上的手掌,突然滑落至胸口,以功法将他牢牢困制。

“我跑不了!你就不能轻一点嘛!”瞪了双大眼的对其嚷嚷,显着自己平日最擅长的无脑演技,“哎!你是真要带我去救依依吗?”还需多加观察!不能轻易相信!

唯有傻傻呼呼,才可让对方放松警惕!哪知这中年大叔仍是对他爱答不理!

霍景腾不禁挤弄嘴角,只能保持沉默,暂存体力。

被他带着,一直从石板桥经过,再跨了一条小溪,窜行至一处丛林,直到洞窟门口,没来得及细琢磨,就被硬生生的给拽了进去。

他顷刻入了黑不见底,稍带微光的洞窟。

“待会儿,不问你!就别说话!”

“大叔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帮我?您是不是也跟魔域有过节啊?”

废话如此之多,那丫头怎就看上他了?青衣男子拧眉回头,不禁冷漠的瞪了他一眼。

霍景腾瞬时学了乖,再不多说一句。碎步跟于其后,慢慢的往里面走。直至到了洞窟中心,此间越发凉寒,冷风吹袭。

他将眉头拧紧,四面遥看,“这地方,依依哪里能待的下去!”

青衣男子转身道语,“是你自行昏迷!还是我亲自下手?”

“诶?”他惊讶的眨了眨眼!面前大叔是在刻意提醒他吗?

他这脑袋瓜聪明着呢!立马就顺了他的意思装了昏迷。

青衣男子继续拽扯着他的肩膀,步步踏上洞窟石阶。

没多久,便来两名魔域小将横臂挡阻,“魔烈大人这是要做什么?为何带回来一个凡人?”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插手询问!”

“魔尊明日大婚,我等必须严加守卫!还请魔烈大人……”

“让开!”

这大叔够凶的!在这魔域之中也应甚有地位!听这语气,根本未将这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

没多久,便听到让步的声音,他的身子也随之再被拽扯。

一连又走了小半距离,忽觉前方迎来一股杀气!霍景腾并未动身躲避,只因暗自落赌,信旁侧大叔定会护他周全。

就是心里觉得~大叔不坏!

姑且,不该在此轻举妄动!

果然,大叔行步躲避,旋身护了他。

霍景腾依旧闭目不争,唯扬耳力倾听!

迎面行来的脚步颇重,应为一功力高深之辈。

“你所带之人是谁?”

“霍景腾!”

大叔出音迅速,毫不畏惧来人!忽然让他觉了倾佩!暗自猜测他的身份,莫不是一个深藏于魔域的大人物?

“你竟然带来了霍景腾!你是存心要与我对着干吗?”

“既然你用其方式请来了依依!那我也可用同样的方式,请来她的夫君!”

“他不是依依的夫君!”

“在我看来,已经是了!”

大叔所道言语,越发让他听的舒坦。

这俩一边杠一句!语气虽燃怒意句句不让,但却都在讲着司绫衣!必然跟她有所关系!

霍景腾仍在竖着耳朵的细听,待等更大的新鲜事儿!

对面魔物大气呼出,袖间带风,着实生了愤。旁侧大叔依旧气声平平,未显波动!让他顷刻领教了什么叫做无言的杀伤力!

“好!既然你带他来了!那你就好好看着!千万不要一时疏忽,让我找到机会,对他下手!”

“……”这危险性还真有些大!

霍景腾默默猜得,对面所站,十有八九是魔尊本人!只可惜,此刻他不能睁眼瞧看,看他长得究竟是何等模样!

“依依在哪里?”

“依依我照顾!不用你管!”

霍景腾感觉着对面魔气散开,应是旋风离去。

半晌,旁侧大叔便拉着他继续前行,寻了一处空旷之地,才伸手将他推去。

霍景腾只觉脚下不稳,顷刻就睁开眼睛的摆动手臂后倒。

幸好,身后有一张石床。

“大叔!你这是干嘛?吓我一跳!”抬手抚了抚胸口,他的动作向来浮夸。

青衣男子几步走近,细细的瞧看他一番。

愣是把霍景腾给瞪慌了!

“大叔!你干嘛又这么看着我!”

他看看他,不应该吗?毕竟是司绫衣亲自选的男人,他管不了,还不能仔细瞅瞅吗?

“你且在这里好好待着吧!明日,应该就能见到她!”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见到依依!”还不知她所处何地,安不安全!“颜姿或许不会伤她,可魔尊,我不信!”

“你放心!她在魔域不会有事!魔尊不会伤她分毫!”

“不伤她为何要抓她到此?是想以依依作饵,再次突袭镶灵城吗?”

突袭镶灵!

青衣的脸上瞬时皱起,忆过往,伤痛不止。

“他不会攻占镶灵城的!”他答应过他!只要他在魔域静守一日,他就不会去打镶灵城的主意!

“大叔!你怎么能信他呢!”霍景腾不禁起身走近,“这人都不能轻易相信!更何况是魔尊!”别的先不说!他现在只想救自己的媳妇,“大叔你快告诉我!依依到底在哪里?”

“她是被魔尊所关!我也不太清楚!只能等明日,魔尊大婚,你才能看到她!”

“魔尊大婚?娶谁?”https://./11_11334/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适当的耍耍性子

不会是他的小依依吧?

霍景腾不禁挤了挤嘴角,这会儿把他的媳妇抢过来,到底是几个意思?

“什么魔尊!居然抢人家的媳妇!我,我,我这就跟他拼命!”说罢,怒气上头,就瞬时挽起了袖口。

青衣大叔旁侧静看,越发觉得这某个丫头挑人的眼光……简直就是一个傻小子!

好一股褪不尽的孩子气!

“魔尊要娶的不是司绫衣!”

“不是依依?”霍景腾摆臂止于胸前,忽而落了一副呆状。

青衣大叔见此拧眉,“魔尊仅是请司绫衣回来参加他的婚宴。”

“让依依来参加他的婚宴?”自己耳朵没坏?没听错吧!

“魔尊~是司绫衣的舅舅!”

“……”这新鲜事儿着实噎人!

闹了半天,他竟也跟魔尊扯上关系了?

“魔尊要娶的~另有其人!”

“……”是谁?是谁?谁的脑子被猪给踢了!愣是要嫁给魔尊?不想活了?瞬时落了一脸好奇样儿,薄唇扭扭三两下,终是问出,“谁啊?”

青衣侧眸,越发看不得他这副德行!这就是霍修翊教出来的儿子?这就是司绫衣千挑万选挑出来的活宝?

无言以对,只得摆袖离开。

霍景腾小步跟去,顷刻,就被关紧的石门堵住。

“真是的!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罢了罢了!想想,明日也就知道了!

躺在石床上,越发来气!今儿,本是他跟司绫衣的大婚日!魔尊非来插上一杠!不但抓人,还打伤了他的爷爷!

这个仇,他记着呢!即便是舅舅,也得照常算账!

默默于心中念叨,爷爷必然没事,仅是受了一丁点伤,若不是搞偷袭,谁还能伤的了他啊!

好在镶灵城此刻有青黎隽,莫问,楚云天在!他便可以安心的在此,等待时机,救依依回去。

……

南宫枭快步至魔域洞窟,这次必然要找魔尊谈个清楚!他说过,他只是帮他盗取镶灵城紫晶石,为何非要逼着他对师父下手!

最可气的便是烬荒,明明是自己不敌,却偏偏要将他拉下水。暗示他若不出手相助,就把他的事情说出来!

他才逼不得已,对自己的师父下了手!

他手里攥着的,是子衿的手链!他看的极为清楚!

梁子衿,梁子衿她……无意间的转眸,忽见旁侧行过一身蓝衫,他本欲前行追去,却突然被烬荒叫了住!

“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冲不出魔烈大人所下的结界呢!亦或是惦记自己的师父,无法及时赶至魔域!”

“你想的太多了!”南宫枭冷漠的回话,对于这个人,他本就没什么好感。

然,他竟不屑他的这副态度,依旧在他面前落着邪笑,“幸亏你回来了!不然,你一定会后悔!”脚下迈动步子,从石阶上走下。

此间距离,近的越发让他厌恶。

“于我来说,这世上,还没有几件能让我后悔的事!”除了当年青璎的离开,在他心头折磨了二十几年。

他本不想来,却想着找魔尊问个清楚!

“听说~你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

他不是知晓么!何须在此多问!当初,就是他带着青璎的尸身来见他的。

“没别的事!就让开路!”

“别这么急嘛!我只是来好心告知你一下!明日魔尊大婚!记得,带好贺礼!”

“……”魔尊大婚?原来,这就是所谓重要的事!

南宫枭眸色一紧,忽而觉了心头那莫名的不踏实。此间,烬荒擦肩行过,所落笑声亦是让他感到胸口发颤。

烬荒同他背道而去,瞬时侧头轻蔑的一笑,撑开手掌,见那青蓝色的手链,依旧灼眼。

魔尊果然是料事如神,赐给他梁子衿的贴身之物,便可在紧要关头,要挟南宫枭出手!

着实好用!竟让其不惜伤了自己的师父!可他未必觉得自己是因在意梁子衿,仅是怕自己的丑事宣扬!

这般想想,梁子衿当真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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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绫衣越发坐不稳当的在洞室中跳了起来!左右小步,敲打石壁,想要找出离开的通道。奈何四面围堵,竟无一处可寻线索!

洞门瞬时打开,她快速的转了身子。便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再次入了自己的双眸。

可她却又觉了陌生!

双脚于原地打转,无法前行。薄唇微微扯动,轻轻落声,“你还是云荒吗?”

“我是云荒!”

“不!我不认识你了!你竟然,是魔域的人!原来这些年,你在镶灵城内都是在演戏!”突然觉得失去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她一直无法相信,即便当初她跟霍景腾落了怀疑,却也仍在心间暗自劝说。

只是巧合!只是那魔域的魔将扮成了他的模样!可事实,竟让她如此失望!

“我没有在演戏!我也想长长久久的留在镶灵城!”也想着和你在一起!这句话,终是憋在了心中,未能道出,仅是缓下思绪的说了句,“可我没有那个机会!”

“我不信你了!”说出这句话,挺伤心的!

可却没有云荒听得伤心。

“我来是想告诉你!霍景腾也来了魔域!你们明日,会见面的!”

“景腾?你们居然抓来了景腾?”

“是魔烈大人将他抓来的!”

不论魔域的哪一个!她都生不来好感!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倘若仅是让她来参加婚宴,那是不是婚宴结束,就可放她走?“魔尊呢!我要见他!我要跟他说话!”既然说是舅舅,为什么到现在也未来见她?

有颜姿那样的姨母,她仅会觉得,是这个姨母归了魔域!可说~魔尊是她的舅舅?

她不是灵狐后裔吗?怎得同魔域有了牵扯?

“魔尊此刻,正忙于陪他的魔后,应会晚些再来看你!”言罢,便挥手显了呈食的长盘,行步放去了石桌之上。

司绫衣瞥眼瞧看,那带的皆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菜色,只是她此刻根本没有心情。

“我不吃!倘若魔尊不来见我!我就绝食!”此间忽而转动双目,“要么!就把霍景腾给我带来!把我们关在一起!不然!我就,我就连口水都不会喝的!”怒意的俯了身子,垂了头!故作一副,任性的模样!

她倒要看看,这个舅舅是个什么性子的魔!

云荒不落情绪,转身离开。

良久,就看着某人捆的跟个粽子似的,被魔域小将推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在意

司绫衣呆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才迅速的跪在地上,将他扶起。

薄唇微微扯动,着实无法相信,“景腾?你怎么……这就被他们制住了?”平日里,他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呢?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被「这么」五花大绑着送来的!故而,并不是很想挑着眉毛,露出一副嫌弃脸儿!

实在是,忍不住啊!

“别提了!快给我松开!”

司绫衣连连点头,脑子里的懵劲儿还未褪尽。伸手帮他松落麻绳,再随着他慢慢站起身子。

就看着他,眉头紧皱,亦是烦闷的将绳圈从脖颈撸了出来。

“你是为了救我?独闯的魔域?”试探性的追问,心间保持些许期待。

然,他却诚实的冲她撩了几下眼皮,扯唇道来,“并不是!我是被一个青衣大叔拽来的!”眸光闪闪,时刻注意着媳妇的情绪,待她就要失望的垂头之际,赶忙扬音挽回,“可我也是想着来救你的!只因爷爷受了伤,我本想先瞧瞧爷爷的!”

“爷爷如何了?”

“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带来了!”

真是让人极为惦记,好在凝禾母亲还于镶灵城照顾着!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昨夜她就忐忑的一宿没睡,今日竟真的发生了……一时叹气,心里越发的生了怒!

可又需先缓下对镶灵城的担忧,因为此刻最该操心的是自己跟霍景腾!

“你没事吧!”他这般被绑着,必然是因功法被禁。“谁封了你的功力?是魔尊吗?”

“不是!是那个青衣大叔!”

“青衣大叔?”这称号,定是霍景腾为人家取的!司绫衣对某人甚是了解,一听便知。

“对!”霍景腾继续解释道,“我听那些魔域小将叫他~魔烈大人!”

“那就也是个魔域坏蛋!”用着怒意的语气道着,只因心里痛恨一切魔域之徒。

“青衣大叔人不坏!”虽然仅相识半天儿,但霍景腾心里清楚,故而,须得替人家说上两句,“是他带我来寻你的!魔尊想要杀我之时,他还在旁护着我呢!”

“你中毒不轻呀!居然替一个魔域之徒说话!”总而言之,在她这里,不可过!

即便是颜姿,她也从未想认这个亲!

“哎!听说,魔尊是你舅舅!”

猛的被他挤了一下,司绫衣心中晃荡。甚是不想提及,奈何偏偏让他问起!

媳妇大眼一瞪,他便知自己说错话了。瞬时闭紧嘴巴,再不多言。

司绫衣收回厉眸,绕过他,走去石床坐下。那动作着实带了劲儿,一张小嘴顷刻撅起,让人瞧着甚是都心疼!

“他不是我舅舅!我娘亲是灵狐!他是魔!不可能是亲戚!”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那怎么青衣大叔跟我说,他是你舅舅,故而不会伤害你的!”几步走近,就坐在她的旁边。脸颊侧过,时刻盯紧媳妇神情。

“我哪知道!谁晓得他为何胡乱认亲!反正,我没有他这个舅舅!我同魔域只有仇恨!没有牵扯!”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别动怒!”扬臂揽她入怀,在自己的肩膀处轻轻依偎,“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离开的!即便此事很难!莫问他们也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司绫衣深信的点头,“这里阴风阵阵的,简直是一刻都不想待了!”抬眸看看洞窟上方,滴答滴答的还有些地方在垂落水珠。传入耳中,越发烦躁!

霍景腾用力的拥着她,再次轻声宽慰,“先委屈一下!听说明日是魔尊的喜宴!我们再看,能否找个时机离开!”他有种预感,那青衣大叔会来帮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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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灵城

楚云天静守在床边,看着踏上姑娘面色浅白,生生的捶了胸口。回忆那瞬,自己怎得还对着她动了手?

身子难以受控,顷刻就坐在了她的旁边。眸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打转,脑子里忽然旋起她的微笑。

每每来见他,她都是一副清甜的模样。此刻,却是……双目不禁移垂她的袖口处。

她向来穿着轻便,故而袖口呈紧扣。也不知是从何时绷开的,竟因此让他瞧见了她手腕上的凤翎图案。

那是传于淮水聆风洞的圣物!

是一朵千年绽放不枯的灵花!

怎会在她的手腕之上落有?

“不用想了!她是魔帝傲擎的女儿!是魔灵的公主!”

楚云天闻声起身,回眸一刻,恰逢月庭仙君于身后捧手落礼,“殿下!小仙来晚了!又没能及时帮您排忧!”

奉承的话,他听了太多!已是不想在听了!

“你且帮我看看!”

“是!”

月庭几步走近床边,楚云天让了位子,静站旁侧。

对她的身份,他的确存了太多的好奇,但此刻,还是她的身子最为重要。

莫问懂得医术,却无法治愈她的伤势。只因,她是被魔将的魔功所伤!看着月庭帮她诊治,原是应安心一下了,可却感到,自己的胸口竟还是在旋着,扑通扑通毫无规律的跳动!

不禁扬手捂了一下,许是因为她为了他受了重伤,心中有所愧疚吧!

“殿下!绫罗公主已无大碍!”

“你知道她的名字?”

月庭沉了一震,才又捧手落话,“当年,小仙同广颂莲君曾在狐族见过绫罗公主!”

“既然见过,她该也认得孟澜峯!可为何不识呢?”话语道来,眸光却从未移开,依旧死死的盯着那张浅白无色的脸颊。

似在等着她,慢慢睁开双目。

“绫罗公主在魔帝与上任狐君同归魂飞时,就堕入了凡尘道!此刻的她,应是全无过往记忆了!”

“我知道了!你去帮我看看霍老仙尊吧!”

“殿下!按理说,凡尘之事,小仙不该插手!绫罗公主为上界之主!小仙才能够出手救助!”

言外之意,就是绫罗黑纱他管得了!霍老仙尊他治不得!

楚云天拧眉侧身,虽心头有气,但也只天地之规!

“行了!我知道了!那你,去看看霍景腾跟司绫衣吧!”

月庭捧手再道,“他俩我就更不用管了!也请殿下放心!一切皆为命数!”

楚云天竟觉无言再对!当初来帮他们的是他!这会儿不帮他们的也是他!

那以后,就别拉着他一起帮他们!

摆摆手,示意他离开。他如今的心很乱,自是掖不下太多的事!

眸光中就仅有一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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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叛离初心

莫问围着镶灵府内转了好大一圈,都没能寻到尚卿凝的影子。心里正着急着,就突然逢了青黎隽跟白祁从长廊处走来。

无疑,大家都在找人!无疑,大家都没有找到!

“尚卿凝跟南宫门尊是不是都在那会儿出了城府去!故此,这刻,他们也进不来?”

青黎隽所言的确有可能!白祁赞同的点了头,“如果师父跟卿凝都不在城府,那他们应该是安全的!只是现在还寻不到方法进来!”

“不!我总觉得这心里乱得慌!似有不好的事情!”

“你就是太惦记了!”青黎隽横手挎去他的肩膀,将他从长廊石阶拉下,迈步行于院内,一边走,一边劝解,“我虽然跟尚卿凝相处不久,但亦知她功力了得!定然没事的!不如,我们先去看看霍城主,若是他醒了,或许能够打开这层结界!”

白祁身后呆看,也不是从何时起,竟让这木头脑袋的莫问师弟,如此深情!

……

莫问,青黎隽踏入霍爷爷房中,瞬时看到凝禾母亲正于床边喂食药汤。二人互识一眼,便迅速的走到了床边。

“霍城主,您醒了?”

“霍爷爷,您没事了吧?”

霍霆看这两个孩子在旁,宽慰的扬了扬唇,“还好,死不了!”

“爹!您别吓到孩子们!”

他向来风趣,对谁皆如此,已是多年的习惯,改不了了。

“霍城主,究竟是谁伤了您?”

原是扬动的嘴角顷刻垂下,他将双眼闭了闭,在两个孩子面前摇了摇头。他不想说,不想提,就让这件事,快些过去吧!

侧眸瞧了一眼凝禾,便又轻声说道,“写封信,告诉修翊!”

“那带走景腾的魔将,离开时,曾在镶灵城府之上划了一道结界。我们现在谁也出不去!您有办法破除吗?”

霍霆轻声,“那个人~不是魔将!凝禾,你有看清楚他的相貌吗?”

“爹!我没有看清!我当时只顾您了!”

霍霆不禁点头,是啊!当时那个情况,如此混乱,儿媳自当先顾了他这父亲!可他,却是清清楚楚的看了准!

“此结界是以八卦所设,分其阴阳!寻得至阳之处,便是出口!且寻府内每日,阳光最足之处!”

“我明白了!”莫问瞬时点头,“要带什么信,我去寻仙报!”

“你就别去了!”青黎隽在旁摆袖,“你不是还要找尚卿凝嘛!我去!我去寻仙走一趟!反正,我不是寻仙弟子,可以不守寻仙之规!用得法术,很快就送到了!”

“爹是想让修翊去救景腾跟依依?”凝禾在旁问之。

霍霆冷静的摇了摇,似并不担心他们的处境,“只是告知他镶灵城的情况!让他看好仙石!”

“仙石?仙石被云天带来镶灵城了!”莫问依稀记得自己,听了这件事!

霍霆闻之,恍然激动,不禁抬了抬脖颈,“你说什么?”

莫问再次重复,“云天前几日来时,就说,是南宫师叔让他将仙石带来的镶灵城!”

霍霆拧眉,瞬时大声的落了咳音。此间,竟比他想的还要……难道,终是一场躲不过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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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洞窟之中越发觉了冷,好在石床上叠了一床被褥,霍景腾伸手掀过,顷刻就围在了司绫衣身上。

“委屈你了!”这话一出,忽觉自己很是没用!“不知,我的前身都是怎样的,是怎么保护好你的!”

司绫衣呆呆眨眼,瞬时便见他低了头。

“想什么呢!都这会儿了,就别瞎想了!与其乱想,倒不如保存体力!”

“嗯!”这声来的又很是烦闷。

司绫衣还以为,他仍在落着埋怨。

哪知,他一个抬头,就换了心思。

“本来我们今日成亲的!这会儿我该搂着你睡在热乎乎的床榻上!偏偏就被魔尊搅了!他还好意思让你参加他的婚宴!哪有这样的!”

“……你就不能想些别的吗?”尴尬的挤着薄唇,“想想我们明日如何逃走?”

“那不得明日再想么!现在想,也想不到啊!谁知明日如何?”他向来遇事不慌,行一步,算一步!

转而低眸瞧看,伸手拍了拍石床。

“你在干什么?”她提了精神的追问,侧身挪了一块,半趴床边,拧眉盯瞅。

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

正等着他出音告知!

哪里晓得,又是自己高估了他……

“我这不试一试么!硬是硬了点,不过总能睡!”

“……”

“也不知外面黑天了没有!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早些歇歇!”

“霍景腾!”

“你想哪去了!”这眉头皱的,厉眼给的,“我是想养足精神,等待明日!”

“……”

“放心!我可不傻!在这里行洞房之礼,不是明找着被偷看嘛!这洞门说开就开的!不方便!”

“……”所以,是她自己想多了?

咔哧一声,洞门挪动。

霍景腾瞬时挑眉,“我就说吧!不方便!”

这会儿,谁还来?就不能让他们清净一会儿嘛!

司绫衣用着甚为敌意的眸光逢了去,霎时就觉了对方的容颜~太过熟悉。

瞬时起身,以致被褥滑离。她越发的感到冷,透彻心底的冷。

“我以为你死了!”

“……”积存了好多的话,这一瞬却无法说出。面对司绫衣愈渐陌生的眸光,他只道胸口落了一把刀,生生的将血肉搁分。

“可你,却好好的活着!只是,投了魔域!”

“原来,你也跟青衣大叔认识啊?”霍景腾弯着脑袋的临近,还不知此间何由!本是想探下媳妇的表情,却见司绫衣脸上的神色越发冷漠!

不像是,对一个熟人该有的表情!

“青衣大叔?”她的眼中泛了泪光,嘴上瞬时扬起鄙视的笑,“你叫他大叔?”

“不,不然呢?”霍景腾心内一慌,从没见过她这般神色。

“你该叫他~司慎!”她将目光再次投去,却依旧是那副冷漠!要说与方才有何不同,应是越发平和无情了。

“司~司慎?”霍景腾忽然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脑子里一度搜寻,瞬时呆愣扯嘴,“你,你爹?”

“我不认他!”她永远忘不掉,那年魔域是如何血洗镶灵城的!而他,居然投靠了魔域!

她宁可,继续相信,他已经死了!就在十二年前的镶灵城,为护百姓,而魂归天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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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怒意上头

“我来这,不是为得让你不开心!”

“那你是来做什么?”司绫衣冷漠的回之,于他面前,显露不来半分喜悦。

司慎清楚女儿的性子,这种情形下,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依依,你怎么也喊起爹爹的名字了!当初我直呼霍修翊时,你还说我呢!”

竟瞎打岔!

这性质能一样吗?

司绫衣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才使得他闭了嘴巴的静站。

他哪里是在胡乱插话,这不是为了缓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嘛!怎晓得,居然这般僵!

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低眸想了想,就又抬头憨憨,“对不住了岳父大人,我得听我媳妇的!”表面意思是劝说不来,无能为力了!实则,仍是在缓和尴尬!

司绫衣听言愈渐不悦,一个转身便回了石床,挑了被角,轻跳着窝进了里头。

明摆着是不想同自己的老爹再道话语,霍景腾只得对着刚刚相认的岳父,又一次憨憨扬唇。表情虽假,但体谅他的心却是真的!

司慎默默的离开,原是想跟她说上几句,现如今,定是没有可能了!明日,唯有他自己独自实行计划。

他断不会让魔尊契天,伤害他的女儿!

霍景腾走回床边,伸手扯被。奈何她还在怄气,就连他都不愿理了。

“依依,你为什么,不听他说几句话呢!兴许,会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想听!你若想听,你自己去问!”

他想听,可也得有机会!他总觉,依依的父亲必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依依此刻还在气头上。

静了一阵,眸光于她身上打转。忽而翻身,倒在床上,还大力的扯了扯被褥。

面对司绫衣的不理,他现在学会了一种新的方式!再不嘟嘟没完,只需厚着脸皮的落动作,便可得来她的反应!

“霍景腾!”

果不其然,就见她怒意的撑了半身回眸。

霍景腾侧脸逢之,嘴巴平扯,不用言语,仅使一双眼神呆眨。似在委屈吧啦的暗示,此间就一张床,总得给他挪个地儿!

僵持片刻,司绫衣只能退掉怒火,再次别过身去,静静歇下。

手中紧紧拽着被角,心头垂落难以消去的烦闷。为什么要让她在这里遇上自己的爹爹?

她当初,能替云荒找着缘由,却没办法替自己的父亲寻出借口!只因,他是自己最亲的人!怎么可以同魔族落下牵扯!

……

司慎从洞窟中走出,恰逢南宫枭摆袖行来。他俩也曾在魔域见过一次,但从未正面谈过话。

对于南宫枭来说,这魔域之中,他只让魔尊一个,其他魔徒皆入不得他的眼睛。故此,也不屑知道面前这魔是何来历!

可瞧他那瞬带回了霍景腾,不免对他的身份有了些许好奇!

正当擦身而过,司慎突然摆起了长袖,挡了他的去路。

“你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劝你带副面具!免得被熟知的人~发现!”

这句话不难听出,他是知晓他的身份的!亦清楚,霍景腾跟司绫衣都认识他!可他究竟是谁?

“你为何要提醒我?”

因他刚刚惹的自己女儿不开心!有些时候,不如不见!不如~远远看着。

“听不听皆在你!”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也不会阻碍你所行之的道路!”言罢,摆袖踏去。

唯留更加疑惑的南宫枭于原地静站。

不知怎的,就听了他的劝说,将那铁面遮在了脸上。

手间还未放下,忽觉旁侧行来了一个人影。那人影,仅让他用余光看来就觉得熟悉。

待他挺起身子,凝眉望去,终是惊讶的堵了喉咙。

轻纱蓝裙,款步姗姗,似于梦境之中,越发的觉了摇动,一如她在面前摆袖旋舞。

南宫枭心中一震,便正了身子,待她从旁侧走来,与他对视。

生了太多的话,偏偏都堵在了喉咙口,愣是没有一句能顺利道出。

甚至连她的名字,也在这一刻,叫不上了。

似是已经习惯,她会追着他,先和他扬唇落话。

然,她的目光中却忽然没了他的影子。几步擦肩而过,连一句,都没有同他说出。

“梁子衿!”

他以为,只要他唤出她的名字,她就会心软,就会停下脚步,再也装不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可当他回头,却见她踮起脚尖,朝着洞窟之门轻快的奔去,竟是离得他越来越远!

那股兴奋,欢心,皆在她的背影之上,留下只得让他远观的悲痛。

“你跟他们谈完了?”梁子衿浅笑扬唇,竟似一个小女人,在乖乖的等待爱人得空来看。

“都这会儿了!怎么还不去休息?”魔尊低眸落话,显着一副极其宠溺的摸样。

让南宫枭越发瞧了恶心,他俩究竟是什么时候这般熟悉的!竟还在他面前,演得这么一出戏!

这戏,太过了!

必须马上停止!

“我睡不着,想着过来看看!听说,今日带回来一男一女?不会是要生祭吧?”

“生祭?”魔尊忽而笑起,这些年已是太久没这么放松脸上的皮肉了!

梁子衿胸口发颤,好一阵道不出声。即便魔尊对她甚好,可总会觉得不踏实,就算他这般落笑,也能让她心底翻腾,“我知道,我不该管你的事!但这毕竟是两条人命!听说,魔域娶亲,是会行生祭之法的……”

“放心!这个,我早就废除了!”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小声哄话。此仪式亦真的于他接任魔尊之位那日,就彻底划去了!

因他当年亲眼目睹过惨剧,也是觉得毫无福寿所增!都说,生祭男女能够让魔域长兴不败!可他的长兄穹魔,还不是早早死了!他的尊父亦是仅活了几转。

“那,那姑娘和那少年?”

“明日你就知道了!听话,回去早些休息!”

于梁子衿来说,她在此等候许久就是为了劝说魔尊不要生祭男女!此刻,心事已了,她是该回去了。

微微俯身行了礼数,而后轻步迈离。

在南宫枭看来,她对着魔尊是何等的乖巧,可在梁子衿心里,只是因为惧怕,所以不得落有差错,须得存存小心。

待她离开后,南宫枭终是忍不住,摆袖到了魔尊面前,那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只是他自己,还未觉此状。

第一百六十五章 道不出的痛

“你究竟对梁子衿做了什么?”当初想要害她的是他!这会儿居然如此接近,到底意欲何为?

魔尊对他已是不屑,完全未将他的质问放在心上,更别说,他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亦是懒得看。

目光别去,瞬时背手,显一冷面,“与你何干!”

“……”薄唇扯扯,几经用力,却是道不出。

“当初,是你说,她跟你毫无关系!所以~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身子轻转,于他面前落着提醒,“你别忘了!你之所以来我魔域,是因一心要救你的心爱之人!而那个人~名叫青璎,不是吗?”

是,他所做一切,只是为了救青璎!

见他褪去冲动,魔尊斜唇一笑,转而踏步与他擦肩。

“我将紫晶石带来了!不日,亦会将寻仙仙石给你!你先让我见青璎!”他反身伸出长臂,在掌心内呈出紫晶石,以换取同爱人相见的机会。

然,魔尊此刻却未有回头接过的意思。

“青璎就在魔窟最深处的『寒栖洞』,至于紫晶石~明日待我大婚之时,再来呈上,就算是你的一份贺礼!”

他根本不喜参加他的婚宴!

南宫枭怒目而视,却见魔尊摆袖离去。

此间入夜,凉寒的魔域之中,越发的冰人。他静站原地,唯将僵冷的双手藏于袖内,如此用力的握起,亦是没了知觉。

闭目暂缓,仰头深深呼气。太多的烦闷直冲头颅,他将铁面揭开,好一阵的喘息。

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抛去所有。开开心心的面对人生之事。垂眸一瞬,忽见袖口处的青蓝之色,那是~梁子衿当日所流之物,应是她的血。

居然在此刻才发现,不禁又让他忆起了那日……她明明就死了,为何又出现在魔域?

难道,是魔尊救了她?

梁子衿居然不识他!即便他带着铁面,也应当听出他的声音,然而,她竟对他……罢了!终归是分别了!

南宫枭绷着面容,抬眸望天,再次郑重的告诉自己,他来此只是为了救自己的所爱!至于其他人,他管不得!也没有必要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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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灵城

深夜已落,莫问却还在找着破除结界之法。只因心中惦记着尚卿凝,尽管大家都在说劝,可他的心里就是不踏实。

行步走出城府,他先是到了正门。倘若卿凝回来,必然会在门口找寻进入的方法!

可他却没有在此看到她。

仅是遇了一群在外巡视而归的城卫,瞬时跑到了他的面前,问着他府内的情况。

他没有回答,因心间也有问题,“你们可有看到我师妹?”

“卿凝姑娘?”城卫纷纷互视,一过片刻。

便将莫问心中的期盼彻底磨灭。

正要提步去市集寻找,忽而听得旁侧一城卫道音,“我好像看到她朝着城外去了?”

“什么时候?”

莫问迅速的回瞪,让旁侧的小城卫忽然有些泛了紧张,故而,就于心中一再确认!

直到再次说服了自己,才扬声肯定,“就,我们几个巡视回来!我只看到一个背影!卿凝姑娘今日,可是穿了一件雪白色的斗篷?”

莫问顷刻转身,于众城卫的目光中跑远。

面容绷紧,脚下不停。心中默默重复话语:她今日,的确是穿了一件雪白色的斗篷,故此,小城卫看到的必然是她!她去城外做什么?她想上哪?她~不会遇到什么事吧?

心间扑通扑通,越到城门口,越是慌张。

天色越来越暗,郊外亦是漆黑。此间只能看得头上圆月,哪里还能见得旁侧之景?

他胸口又是一慌,便顾不上遵行门规。双臂抬动,于心中默念功法,敛得月光以做帮助。

四下瞬时亮闪微光,他顺着指引的道路,步步挪移,双目左右盯视,不错过任何一处。

霎时,终在一颗常青树下,见了那一身雪白。

眸光不禁颤动,因那雪白之上润染颗颗红珠。

他慌乱的奔至,双膝无力而跪。

“卿凝?卿凝!”声声不停的呼唤,却不敢伸手脖下。

她的掌心冰凉又如何?必然是因为,在此昏迷了太久所致!

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哪里承受得住,这深夜郊外的寒冻!

旋动掌力,在她身上护下层层温热。

尚卿凝很坚强,感知着暖意,慢慢的睁了眼睛。干涩的双唇微微扯动,却终道不出丝毫话音。

“卿凝!卿凝,没事!我来了!你别害怕!我会救你的!”

她想说话!她要道出一切!却发觉喉咙无音涌现,就连喘息之声都变得甚为微弱。

她好着急,好心痛!不禁闭着眼睛,挤出了泪水。

寒风习习,无情吹拂。

顷刻,便将湿痕抹去。

“卿凝,你别激动!先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他不想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使她再次想起所经遭遇。

于他此刻,最希望的便是她无事!至于其他,暂无思绪去琢磨!

可尚卿凝却想马上告诉他,自己所知晓的一切!

她怕,待她好了,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她也怕,自己会就此落瘫,无法将事情缘由说出来!

但不管怎么用力,她都道不出话音。就连抬指的力气都没有!如何于他掌心写下所知。

尚卿凝从不轻易妥协,此刻,却是彻底的完了。再次闭去双目,唯将泪水挤落。

“卿凝?卿凝?”

不能在此多待了!

莫问绷紧面色,俯身将她抱于怀中。

漆黑的林间,引路灵光越发微弱,渐渐地,唯落感知。

尽量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脚下步伐迅速加快,他会立马带她回到镶灵城府的!这样,她就不会冷了!

她就会很快缓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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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

司绫衣从噩梦中惊醒,额间瞬时倒了汗珠。静坐石床内侧,忽而捂着胸口大力的喘息。

“怎么了?”霍景腾于旁边坐起,担心的将眸光洒在了她这浅白的小脸上。

司绫衣颤颤落音,“我梦到,镶灵城再遭突袭,百姓惨死,爷爷化作晶石堵住了地宫。而你……”她没能说出口,只因那个画面太过真实,太过恐怖。

霍景腾心痛的将她拉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小脑袋,出声宽慰,“你还让我别胡思乱想,怎么你自己倒瞎想起来了!没事!没事啊!”

她将小手环至他的脖颈,落着深入心骨的依赖。前尘所经,太多悲情,她真的已经疲惫不堪,再也承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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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欺不骗 真性情

白祁越想越气不过,还没天亮就奔来了楚云天所住的院子,大闹声声。

青黎隽随她后方紧跟,亦是清楚她的脾气。自己吃亏无事,就忍不得身边的人受一丁点委屈。

他俩这一夜哪里能归房休息,愣是坐在院子的石桌前,呆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色渐亮,白祁终是忍不住,拍了石桌的奔了来!

因房内睡着绫罗黑纱,楚云天重礼的避于院内。此间恰逢白祁师姐迈步奔入,顷刻就从石桌前起身相迎。

“师姐……”

“我问你!那魔女呢?”

师姐口中所道,无疑是绫罗黑纱。

“在房里休息呢!”

“你居然把她带来了你的小院!还让她睡在了你的房间!”

楚云天凝眉呆眨,一时想不到该回复的话。眸光闪闪,似是在说着:不然呢?难道还能让她睡去别的地方?

镶灵城府必然是不欢迎她的!

“师姐,你来是~”音色微顿,只因已从师姐的眸中探出了缘由。

“你让开!我要进去!”

“师姐~”也不知怎的,自己的手臂竟不由控制的抬了起来。弄的他也是极为尴尬,眸光闪闪,唯落一句“她还在昏迷,不如师姐等她醒来,再……”

“昏迷也好!我就趁此杀了她!免得她醒来以后诡计多端……”

“师姐!”

白祁脚下一抬,却又逢了师弟的横臂。刚刚还未上心,此间已是伤心!

怒意冲袭,眉心紧拧,“云天!你竟护着那个魔女!你是不是疯了!”

若不是云天门前拦阻,她真敢进去把那从魔域来的姑娘给杀掉?青黎隽挤眉眨眼,甚是清楚,祁儿只是将力度都放在了嘴上!

或许会冲动的上前,但也仅是怒骂几句!

或许会愤怒的动手,那也得等到人家醒来!

只是此间越发僵持,他一个站在旁侧的人,就只能看着,待事情严重发酵后,动手拦拦。

楚云天静之不语,却仍横臂相挡。在他的心里,亦是乱糟的想不明白。可是绫罗黑纱,他必须护着。毕竟,她是为他~才受的重伤。

“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不让!居然不让!白祁越发拧嘴,“师姐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前几日,你还说什么~我永远都是你师姐!你这小子……”

“祁儿,你先冷静一下,云天他只是一时没转过弯……”

“没转过弯!我看他是被这魔女迷昏了!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个害人的魔女!”任凭青黎隽如何在旁拉扯,她的火气依旧降至不下。

怎么说,这个师弟也是同她一起长大,与她关系最好的一个!她怎能不气!怎能不急!

“师姐!我跟绫罗黑纱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关系!只是她当日为我受伤,我不管怎样,都要先治好她!”

“你怎么不想想,他们或许是存心演的一出戏!就等你这傻乎乎的重情小子上钩呢?”

“……”楚云天凝眉逢之,看的明白师姐此间这颇为急躁的情绪,可他~却从没有如此想过!

不知是从何时起,他那么信任绫罗黑纱!相信她,必然不会欺骗于他。

白祁见他不回,越发的爆了脾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从前那个聪明睿智的师弟上哪去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你是存心想让我为你担心吗?”

“师姐……”正要说什么,忽见院门外,莫问横抱着尚卿凝匆匆奔过。

“卿凝?”白祁亦是紧张的被勾了视线。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尚卿凝必然是受了重伤。此事也定和魔域脱不了干系!

她眼中泛了泪光,再次别回了师弟脸上。

楚云天唯有俯身抱拳,“师姐!等她醒过来,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等她醒过来,你还拦得住她吗?等她醒过来,早就跑了!”白祁猛的上前冲。

青黎隽只好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拉扯回原地,“先别冲动!先别冲动!”

“我不冲动!他就要被那魔女迷疯了!我们这次,被魔域突袭的还不够惨吗?景腾,依依生死不明!霍老仙尊还在重病养伤!”扬臂伸伸,指去院外,“如今,卿凝也变成了那个样子!你让我如何做到不冲动!与其让他越陷越深,倒不如我现在进去把那魔女杀了!”

相处多年,自是清楚师姐的性子。

楚云天顷刻旋步退回屋内,将房门迅速关紧。

“师姐信我,我定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深吸长气,用力压制。尽量控好自己那混乱的思绪。

可门外的师姐岂能轻易忍住,幸亏黎隽在旁拦着。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尚卿凝吧!”

白祁停止冲动,静下来,回忆着方才院外经过的画面。莫问的脸上是那样的惊慌无措,可想而知,尚卿凝必然所伤不清!

她是惦记这位师妹,虽平日不喜相处,但她终归是同门。脚下迈步,迅速的奔出了小院。

楚云天靠着门,在房内静静地听着。直到脚步声越行越远,他又一次闭了闭双眸,以平复思绪。

待侧眸看了一眼床榻之上,小丫头依旧睡的发沉。不禁扭唇道话,“你可是睡的美!让我在此替你挡着!”他多想,等自己说完这句风趣的话后,就能看到她憋不住笑的,露出马脚!

几步靠近床榻,心间暗自声声:我可不是存心要与你共处一室!实在是被逼无奈!你若介意,就赶紧醒过来!

“你可莫要装睡欺我!不然,我知道以后,定不会再理你!”其实,他真的希望,从今往后,他们之间没有欺骗。“或许,我们能够做朋友!”

可惜,她现在听不到这句话。

楚云天仰起头,透过纸窗,带了思绪的望着那愈渐升起的冬日暖阳。

她不是魔域的魔将,却是魔灵界的公主。此间,真是有着太多的意料之外!

“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你,你的来历?又或是~该不该帮你恢复前尘记忆?”

当年魔灵傲擎欲对抗九重天,一统六界,野心何其之重!他虽没有参与那场战事,却是深深的知晓,倘若父帝让他去讨伐,他亦会身披盔甲,绝不退避。

“这真是一场孽缘啊!”忍不住撩眉扯扯,瞬时就退至床边坐了去。

他向来不轻易投情,也从不自欺自瞒。如此看来,是自己没控制好!

侧眸而旋,就在她的小脸上一绕再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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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里只想她

这是莫问第一次落泪,既悲痛,又无助。

白祁奔至门口,傻傻的瞧着他,正跪在尚卿凝的床榻前,低眸捶地。双唇一次一次的在扯动,却不见音色涌出。

以前只道莫问最为冷静,可如今他也仅是这般伴着尚卿凝,寸步不愿挪离。

应是脑子里,再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其他所做之事了。

缓缓走下门前的石阶,暗自将气息崩了紧。

青黎隽转身跟上,陪在她的身旁,静静守候。

“黎隽,你说~我能做什么?”她好无助,感觉自己很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完全没有办法。“景腾跟依依,到底在哪?到底怎么样了!”忽而低眸难以出声。

青黎隽只能将她拥进怀中,轻轻拍打,“放心吧!景腾向来机灵,不会有事的!”稍稍停了片刻,直待她平复的点了头,他便再次出声说道,“一会儿,我就启程去寻仙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同去!”

她知道,青黎隽是在担心她。可如今尚卿凝受了重伤,她必须留下来照顾她。

故此,只得拒绝他的好意,扬唇摇头,“你去吧!我在镶灵城等你回来!”

“嗯!”他尊重她的决定,亦清楚她的所想。“我会尽快回来的!”

白祁微微点头,而后将他送去了结界之外。此间结界还未打散,她也只能寻到一处明地,送他出府。

默默挥手,目送离去。

————分割线————

魔域

南宫枭静坐所住洞室,就等着时辰一到,行去『域情窟』将紫晶仙石奉上,换得于青璎见面的机会。

不知怎的胸口处,总是莫名的颤动。似有某种事情即将发生,可还有什么事情,比见青璎更为慌扯他的心?

“南宫门尊,我们魔尊大人的婚宴即将开始,您可随我前去『域情窟』。”来的是一守门小将。

南宫枭晃着袖袍慢慢站起,瞬时就又窝了心口。忍不住伸手捂住,忽觉大气难喘,“你先去吧!我这就跟上!”

小将离开后,他又于原地抚了片刻,稍稍缓解了一番,才挺起胸膛,迈步行去。

此间的『域情窟』霍景腾跟司绫衣已是双双入座了。

南宫枭走到洞门处,瞄了一眼,便幻了铁面挡了脸。

司绫衣坐在桌案旁,烦心的托着腮帮。不禁瘪着小嘴,暗自喃喃:我本是名门闺秀,偏偏来跟魔尊要跟她攀亲戚!

这魔尊,脑子肯定有问题!

想到此,一瞥眼,瞬时看到一颗剥好的葡萄珠子到了脸前!

某人居然还有心思吃吃吃,果然是没心没肺,什么心思都不走!可见他如此期待的眸子,只好张开小嘴,待他塞进。

而后,便又看着他,掰了一块香蕉噎入了嘴里。

“你是有多饿!就只顾吃!”嫌弃的扭了唇,不能理解。

然他,却依旧吃的津津有味,“不吃能做什么?还能离开位子瞎转转?”顷刻挑眼,望尽周边,“你看这是有多少个魔将!”

她不瞎!早看到了!嘴里嚼着葡萄珠,一下又一下,倒是挺甜的!

霍景腾转而掰了一个鸡腿,递到了她的手边,轻声再道,“不如养足精神,等待时机!”

话说的没错,可也得有那胃口!

不禁挤弄小嘴,双眼眨眨,“太油了!我吃不下!”

“哎呦?不会吧!”

“……”什么表情,高低眉简直夸张的要命!

霍景腾薄唇重扯,“狐狸不是都爱吃鸡嘛!”

“……”

“你不会是一只假狐狸吧?”

“你才是个假人!”司绫衣音轻字重的回闹,“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我还不够正经!我一直在帮你弄吃的!哄你舒缓心情!”这媳妇有的时候,真真是不好伺候!眸光一闪,心疼自己片刻。

忽而瞧见一个带了铁面的男子进入,霍景腾眸色一沉,便将手掌愤力的按在了桌上。

“怎么了?”司绫衣轻声问道。

霍景腾薄唇重扯,“是他!伤的爷爷!”

司绫衣瞬时激动的起了身子,恰逢此间魔尊于另一处走来。

报仇一事,总会去做。

这瞬,还需稳住性子。

霍景腾抬手拉扯,将她顷刻拉回座位。

南宫枭自然清楚她的冲动,只是默默站于中央不语。亦是怕自己出了声音,就会被两个机灵鬼认得!

“感激诸位,来参加本尊的婚宴!”

“给魔尊道喜!魔尊千秋康顺,魔域万载长安!”

南宫枭依旧静站,不做奉承的回应。

旁边一对小夫妻,亦是存于自己的乐趣之中。

一个继续为娘子剥葡萄,一个也开始自哄自的啃起了鸡腿。

唯剩魔族之徒俯身拜礼。

其中,当属旁侧的一对双胞胎兄弟最为抢眼。司绫衣也仅是搭了一下,便低下眸,继续嚼动。

“都就坐吧!”

“魔尊?怎么不见魔尊的倾世颜妃呢?听说,可是一个绝色美人!”烬荒两眼转转,望尽洞中周侧,目光移至南宫枭身上时,稍稍停了一会儿。

只是南宫枭自踏进『域情窟』的那一瞬,就面色紧绷,还落一铁面扣着,故而,未曾觉察他的异状。

只知他话里有话,但也仅是拍响马屁的话。

魔尊瞬时扬声大笑,“看!这不是来了嘛!”

颜妃于众眸注视中缓缓移步,旁侧魔姬紧护不离。前方两名扶臂,后方三人敛裙。

那绛紫色的裙衣华丽明艳,锦绣钩花片片似真,胸前凤灵栩栩如生。

司绫衣不是很想凑热闹的抬头,只因那裙衫太过耀眼。同自己所穿,简直不能拿到一起做比较!

偏偏,她还就穿着来了魔域,没有机会换掉。

“怎得这副眼神?”

“这魔尊对自己妻子,还真是出手阔绰!瞧瞧人家那华衣喜服!”

霍景腾自然是知晓她的所想,不禁低眸在她身上绕了一圈,“此间相比,是挺寒碜的!”

“……”她说说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张嘴了!司绫衣拧眉瞪之,烦心的扯了扯小嘴。

“没事!等回去以后,我让街上最好的裁缝师傅给你做!保证比她的好看!”

“……”这还差不多!如此,她也就安心的回眸,继续看着热闹了!

哪知,他的话语未完,竟于旁侧自顾自的陶醉起来了!

“裙衫美艳,再加你这曼妙的身姿!简直是天仙下凡,无人可比!”

眸色瞬时一沉,落至黑潭。某人的脑子,一日不想歪文羞论,一日就似填不饱满!

必须找个时机,好好给他清一清!

第一百六十八章 没有舅舅 哪来的舅母大人

南宫枭忽觉身后步声熟悉,虽脚下轻点,却似能迎入耳中。胸口处又渐波动,颤颤一袭,竟如千驹踏过,让其毫无缓歇的余地。

就在她行于身侧时,他亦难自控的挪了步子。

红衣加身,翩若惊鸿。一把团扇遮挡面容,却依旧遮不紧她的风华绝代。

“子……衿~”她的名旋于口中,直至她走过,也未曾清晰的道出。

此间手掌紧攥,于袖衣之中深深藏至。他从没想过,魔尊所要迎娶的人~会是她。

烬荒依旧在旁侧看着热闹,更是不屑的甩了眼神。只可惜,南宫枭亦是没功夫对其回应。

魔尊喜悦的抖起大袖,迈步迎来,顷刻便将梁子衿面前的团扇移了去。

一旁吃着正美的霍景腾顿时僵持的松了手心,将那半截香蕉哗啦一下,掉在了桌案之上。

司绫衣更是挤了眉头的难以置信,顷刻就站起了身子,看着前方,扯唇不停,“怎会?怎会是梁子衿呢?”

这疑问落的,可是没问对主儿!霍景腾呆瞧眨眼,亦是想不明白。

“尚卿凝为了她,都急坏了!已是和莫问在镶灵城附近找了好几日!没想到,她竟在这魔域之中!还一个转身,成了魔尊的颜后!”

司绫衣的心里越发乱糟,奈何,他还能在旁边瞎开玩笑!瞬时又落了一副看热闹的眸子,晃晃侧来,甚是找打!

“最关键的是~人家一跃,还成了你的舅母!”

“你是不是吃东西吃噎着了!”气愤的扭唇,低眸狠盯。好多话忍着不说,是为了给他面子,“我都说的很清楚了!我娘是灵狐,岂会跟那魔物有关系!我没有舅舅,哪还有的了舅母!”

“哎!先坐下!坐下!”抬手勾了勾她的袖口,示意她莫要冲动!

如今这局面,他们控制不来,只能暂且这么静静地看着。

司绫衣也知此间不在她的管束范围之内,只能扭着嘴巴慢慢坐下。虽不情愿,但也只能这样了!

毕竟,她和梁子衿不熟,也懒得理魔尊的事!若是换成白祁师姐,她非要把这魔域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额,应是不用她插手!青黎隽就全全办了!

想来,梁子衿也是个可怜人!都没有一个能帮她拼命的人!亦是寻不到一个真心爱她!能把她带离魔域的人!

看她那脸上的表情,应不是很开心!同为女人自是瞧的真真的!那扬动的唇角太过僵硬,难道魔尊就没觉得尴尬吗?

为何非要娶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梁子衿也必然是有自己的苦衷!可惜了一个那么好看的姑娘,被一个大魔头给抢了!

南宫枭静站一处,此间举动皆在霍景腾的眼中。霍景腾莫名的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似曾相识,似曾接触!

而他,对着梁子衿也似有别样的情愫!只是这段情愫,在旁观者眼里,却还未落及他的心上。

“魔尊!这是带来的紫晶仙石!奉于你~以做新婚之礼!”这般说着,不禁抬眸再望,然,她却依旧没有回头!就连一丝一毫的举动都没有!

“就是他!”霍景腾顿时挥手拍桌,愣是把身边的司绫衣吓了一跳。

瞪着两颗大眼的呆呆瞥动。

某人一惊一乍没个正形,就不能稳重一些吗?刚刚,她在脑子里想了什么来着?

再眨,再沉思!

“就是他!在镶灵地宫伤的我!”霍景腾又一次音轻语重的道来,目光仍在铁面之上旋动。

司绫衣被他一抢在先,再次卡的说不上词儿!明明方才,自己脑子里想了什么的!偏偏这家伙,动不动就要给她来点刺激!

“那他到底是谁啊?”司绫衣撇撇嘴,放弃思索的道了音,此刻,只得先顺着他来!

奈何,他却呆愣的摇了摇头,一点下文接不上!

“想不到呀!谁呢?”

忍不住哀叹!撩眉呆瞧,瞧着他是如何晃左晃右,晃不出话来的!此间众魔奉礼,唯见他俩,只顾傻愣。

“甭想了!先看下去再说吧!”司绫衣放弃的扭正身子,继续低眸,说是瞧热闹,其实也没什么心情!

魔尊让烬荒,云荒敛了众魔之礼,却偏偏绕着南宫枭走!似是故意要看他奉礼的样子!

也故意要让他看完他的婚宴之礼。

南宫枭将脸色紧绷,眼角却一直在不受控的颤抖,幸得铁面挡至,才不会被旁人看到。

这些年,他最会做的,便是忍!魔尊想要看他的笑话,他不屑!只要能见到青璎!

良久,终是等到烬荒来取走他手中的紫晶仙石。烬荒所勾之眼神,他自然是看的见,但也无需~和他一般见识!

魔尊瞬时笑言,“让你等久了!既然你想见的人,不在此处!那你就到洞窟深处,去探探吧!”撑开掌心,扬手轻挥,便将一块绛紫色的牌子给了他。

南宫枭再不耽搁,迅速的转了头去。只是脚下步伐虽稳,心里却不似这般稳。

“就这么走了?我还没想到他是谁呢!”霍景腾凝眉远看,不禁扯了扯嘴。

司绫衣瞬时白他一眼,“等你想到人家是谁!那得到何年何月!”

“我确实觉得他熟悉!可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晃着大眼,转而回头。

司绫衣双眸逢上,忽觉刚刚卡在喉咙的话语又调头回来了,只是待她要讲出时,却再次没了音!

“我,我……”

“你怎么了?”

好一声叹气,脑子是不行了!还需补充体力,多吃多喝!

“我饿了!我先吃口东西!”扭过头,伸手掰了鸡腿,放进嘴里,狠狠一咬!

霍景腾噗嗤一笑,没能忍住!

“就说让你吃东西!刚刚你还说吃不下!”

“我现在能吃了!你别吵我!”一边吃一边想,总能把事想起来!

另一边,云荒偷瞧,几次将目光落在司绫衣的身上。奈何,她已是再不与他互视。

“我就说!女人这东西!不能挂在心上!你偏偏不听劝!”烬荒盘手,挪至大哥身旁,侧眸一眼,无奈,担忧,“还是赶紧抽身吧!免得伤己!你好好看看,人家眼中压根没有你!”

他知道!他从没奢求过什么!只是想在她的旁侧,静静地伴着,可惜从今往后,就连互视,都难了!

“绫衣!快来拜见你的舅母大人!”

“……咳咳。”霍景腾闻声呆眨,瞬时瞥头,瞧了一眼身旁娘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谁也抢不走

她能在此吃东西,就已经是给他莫大的面子了!他居然还让她认舅母!

司绫衣委实觉得,这魔尊脸皮太厚!

“你让我叫我就叫!我跟你什么关系!”瞬时起身,挺胸抬头,表现的一点都不屈服。虽身处魔域,但该有的盛气架子,半分不能少!

魔尊背手重音,“我是你舅父!”

这个玩笑,怎么还越来越带劲!司绫衣别眸,冷哼,“笑话!我娘属狐狸!跟你这魔尊挂的哪门子亲戚!别在这里瞎认!免得让自己颜面扫地!”

“你这孩子!怎得如此无礼!”

旁侧勾眼,此音无疑是出自狐狸颜姿!这亲戚,倒是不认不对!可她偏偏投靠了魔尊!跟她那分不清黑白是非的爹爹一个样!

想一想,不认也罢!

“我的礼,只对家人朋友行之!你们~是敌人!”多年前的灭城,她虽未亲见,但也是对他仇怨深种。

霍景腾伸手拉袖,欲稳住她的性子。于此间,必须冷静,他这么莽撞的人,都知道闭而不言,静看状况,她怎就冲动了!

“衣衣!”

魔尊抬手一挡,示意颜姿退去。眸光闪闪,已是在她的脸上挪移不开。

“你,太像你的娘亲了!”

“我自然是像我娘的!这话还用你说吗?”别装的很亲似的,他们不熟!

若不是此刻身单力薄不能强攻,她非要同他拼个来回!打不过,也要膈应一下他!

“说吧!你把我抓来到底为了什么?如果只是让我见证你的婚宴仪式,我已经看到了!你可以放我们走了!”伶牙俐齿一番,就等着魔尊说些真正有用,她所爱听的话!

哪里晓得,竟是逢了他的虚情一笑。

“舅父把你接来,不止是想让你看舅父成亲!舅父,还要替你择良婿!”

久不落音的霍景腾,在听到此话后,立刻绷紧了眉处青筋。

司绫衣毫不领情瞥眼,“我已经嫁人了!不捞魔尊费心!”

“你嫁于谁!必须舅父说了算!”

霍景腾怒意的起了身子,亦是再难稳重的坐在位子上。此间白齿磨蹭,甚是愤激,“不知道什么叫做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嘛!你是魔尊又当如何!”

“如何?自是拆开你们!”

霍景腾挥袖一甩,再无好气,“你这老魔物!自己刚成亲,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

哎呀呀……不知怎的,司绫衣竟有功夫在旁侧静瞧了起来!方才是谁,提醒她莫冲动!此刻,亦是稳重不来了吧!

霍景腾转瞬逢眸,薄唇微扯,媳妇都要被抢了!还稳重个什么!

梁子衿在旁一脸不解,抬眸晃晃不知如何!以为他们是生祭男女时,尚可替二人求情!此间,并不相识,还是莫要劝说了!

“总而言之,在这魔域,本尊说了算!”摇摇转身,摆起大袖,将眼神对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手下。

云荒瞬时一惊,还未摸清状况。

“今日本尊大婚!待明日,依旧在此,为其魔将云荒办得婚宴!”

“……”

“哎呦!这还真是意料之外啊!”烬荒盘手挑眼,贺喜长兄,“倒是能让你如愿以偿了!”

“瞎点什么鸳鸯谱!依依是我媳妇,谁也抢不走!”

“你一尚在修行的小子,如何配得上衣衣!”魔尊对其冷言,眸中带戾。

“你……唔……”

魔尊果然阴狠,居然封了他的嗓音!霍景腾挣扎的扯动嘴唇,心头甚是着急!

禁他功法的岳丈大人此刻究竟是去了哪里!赶紧过来帮他解开!

“景腾!啊~”司绫衣本想细细瞧看于他,却被一处魔光紧紧缠绕,愣是生生的扯离了他的身边。

霍景腾捂着喉咙,扬臂抓去。奈何,只落了个空。脚下似被什么困住,根本抬不起步子。

烬荒阴笑阵阵,拉扯着司绫衣到了旁侧,而后侧眸提醒,“好好看住了你的媳妇!”

云荒并不想做此,会让她不开心的事!但眼下之状,他也身不由己!

“云荒,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景腾!”

“云荒,先带衣衣回去!”

魔尊落话,他不得不听,只得暂且拉着司绫衣离开。可她的句句哭喊之声,传至耳畔,亦是让他心口镇痛。

……

此刻的司慎已是到了魔窟之外,百里荒郊。算准了寻仙门尊会来,故而到此相迎!

飞身落至平地,无声的看尽来者。站于最前方的,他最为熟悉,乃是寻仙现任仙尊霍修翊!当年,他们也时常举杯畅谈,只是~在父亲的眼皮底下。

“司慎?”

他俩的性格并不相投,故而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情。如今,却偏偏成了亲家,最高兴的莫过于父辈!

只是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你们来了!”

“你怎么在魔域?”

“我只是来带你们进入魔窟的!”至于其他,并不想多说。

反身迈步,欲前行带路,却又被霍修翊的声音一瞬叫住。

“你到底是如何入的魔域?”

他将思绪稍缓,依旧清冷的道着,“再问,我就不帮你们了!”

岳览星前行几步,至师弟旁侧,仅用眼神暗示了一番,而后便一同跟着司慎朝着魔窟踏去。

此次来,就是为了救出霍景腾和司绫衣。凡事,已此为先。

……

魔窟深处『寒栖洞』

南宫枭醉卧青璎棺木旁,悲痛的晃着身子。顷刻坐于冰冷的地上,瘫懒放纵,似在寻求一刻宽慰。

可这份宽慰,并不容易。

想要一瞬清醒的多看看她的容颜,又想一瞬不清醒的能够梦到她在身侧!

回忆当初,泪痕润染。

他还记得,那年入冬,他被村人遗弃,丢至荒郊河畔,是她途径,救得他的命!

睁开眼,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便知~此生注定!

是他错了!

寻仙修行究竟为何?多年求功又是为何?让她误以错情移恋,才致她伤痛离去!此生种种,皆是他的错!

是他辜负了她!

“青璎!你放心!我定会将你复生!”眸中似有千重朦胧,瞬时挺起腰身,忽见前方行来一处红衣华裙,那姿态,轻盈飘逸,就如天上繁星滑落。点缀在他的周身,愈渐光亮!

“你怎么了?看上去如此悲伤?”俯身蹲下,甚是好奇的凝视。

南宫枭轻晃脑袋,静静听之。她的声音,就如一把寒冰利刃,无情的戳进了他的胸口。

这种感觉,他承受不了!

“为何,要背叛我?”

第一百七十章 对爱的方式

“你说什么?”他所道之言,梁子衿并不明白。只是看着他这般,心头莫名刺痛!

然,南宫枭的愤激越发强烈,瞬时扣住她的肩膀,将她一揽入怀,嘴里依旧声声道之,“为何,连你也要背叛我!”

她慌乱的瞧着,眸光几经旋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喝酒了?你醉了!你……”

任此间寒气突袭,他只求一暖入心。不论所经何事,至少有一个人,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他要的,仅是环至周身的温度。

且这个温度,永远不会退去。

长袖挥动,划下一道遮挡的法壁。

梁子衿于他身下挣扎,却不及他的力道强劲。抬手撕扯着他的衣襟,竟使得他越发狂傲!

“你放开我,我可是魔尊的颜后!”即便,这场婚事,她并未入心,可她毕竟是嫁了。她的夫君乃是这魔域之主,眼前之人,岂敢如此放肆!

南宫枭双颊绯红,一双大手不停撕弄。难自控,欲疯狂,似于脑海之中,落下一股声音,来回穿刺,奋力的告诉他,此间,不可放开。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薄唇扯起,带了力度。眼神中充满了灼热之感,竟如印在了她的脸上,使得羞红润染。

渐渐地,他垂之而来,埋于脖颈。梁子衿忽感心间震荡,伴随着旋升的慌乱,顷刻冲击上她的大脑。

……

方才跟于梁子衿身边的两名魔姬小跑而归,手中正攥着她不小心掉落的凤尾丝帕。

此间张望,未见颜后贵影,便一同慌乱的踮动脚尖。其中一名,前行了几步,瞬时看了不远处的『寒栖洞』内,却也没能发现丝毫异状。

“我们还是赶紧去通禀魔尊吧!”身后的魔姬颤颤落话,本欲转身奔去,却被另一名魔姬拽紧。

“你先等等,先别急!我们再找找!说不定颜后只是等我们等的着急了!就去四处转了转!此刻,魔尊正于魔将举杯畅饮,还是暂时不要去打扰了!”

小魔姬对魔尊大人终是惧怕的,便点点头听了同伴的劝说。

……

『域情窟』内,众魔捧手落礼,将霍景腾带去关禁以后,就又变的清静了!大家就坐举杯,纷纷向魔尊道喜。

然,却未欢声多久,便看着云荒搂着司绫衣的肩膀,又快步走了回来。

“魔尊!外面来了寻仙的人!”

“寻仙的人?”于座上并不惊慌,仅是出言重复。

司绫衣本想赶着回来,再看看霍景腾,哪知,他却已不在此处。

烬荒从座上走下,捧手俯身,“魔尊,烬荒愿意带头去挡!”

“他们来了多少人?”魔尊未回烬荒,声线依旧飘去云荒所站之处。

这让烬荒很是无面,只能垂头继续等待。

云荒坦言,“来者是寻仙的仙尊,博澜峰的门尊!还有百名寻仙弟子!”

魔尊瞬时摆袖起身,“我亲自去迎!”几步踏下高处,顷刻便走到了司绫衣旁边。

司绫衣眸光瞥瞥,仍是对他正视不来。

“我爹来救我们了!你还是赶快将我们放了吧!免得和寻仙做对!我们寻仙……嗯~”用力的掐住自己的喉咙,不知他所投来的药丸是何,“咳咳,咳咳~”

“你爹?霍修翊?他还不配同我对抗!”咬紧唇齿,狂傲的放声,“我乃魔域之主,何时惧怕过凡人!”

“你给我吃的什么?”其他都是废话,她不愿听,她只想知道,这个老魔物,给她下的什么毒!

“卿魅果!魔域圣品,极其珍贵之物!”

“……”

此间,他竟还能侧过脸来,不知羞愧的夸赞其是魔域圣品!珍贵植物!

瞬时有种卡紧喉咙的感觉,即便道不出,她也要在心间谩骂:好一个厚脸皮的老魔物!

“云荒!我要她成为女人之后的心脉血!速速为本尊取得!我已经等不到明日了!”

“……”云荒面色紧绷,一时之间道不出任何话语,只得暗自吞咽,已掩心中慌乱。

魔尊低眸倾过,再度逢上司绫衣,“本来,我是想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婚宴!这是他们逼舅父的!要怪,就怪那些想要带走你的寻仙门徒!”

“你……”忽而心慌,周身似如烈火灼烧。她低垂脸颊,弯了纤腰。

“云荒,赶紧带她走!莫误了时辰!”

“是~”这一声扬长难落,无人知他心头之感。唯自己,最……迅速转身,环抱起司绫衣奔行离去。

小手在怀间捶动,他深深呼气,让自己感知着她每一次的反抗。

魔窟左行底处,乃是他所居之洞。挥开石门,快步迈进,将其温柔的放去石床。即便收手之时,还得着她的重捶。

司绫衣本欲继续,却越发觉得肢体难控,趁自己还有一丝意识,声声哭闹,放声大喊,“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快走!”

云荒起身静站,已见她额间倒汗。

“你可知,这魔域的卿魅果,一旦服下,必需在两个时辰内进行交合!不然,就会五脏俱损,魂归天境。”

“我宁愿死!”崩紧齿间,寸住意识,已备无法自控之时,咬舌自尽。

她抬眸怒视,犹如一把无形之匕,顷刻戳袭着他的心口。

云荒背手转身,迈步离开了石室。他未在门前停留,也并不想真的看着她断气。快步行去,迅速的到了魔窟禁室。一干魔众,应都跟着魔尊去抵抗寻仙门徒了,故而在此无人把守!

云荒横臂摆去,解了封禁。

霍景腾正于里面拼命的寻出路。

“云荒,你……”禁术未消,他的身体仍难挥力,只得于原地,俯身强忍。

“还是省些力气吧!等着去救司绫衣!”

“依依怎么了?”

云荒挥动手臂,瞬时解了他身上的封禁。双唇微扯,轻声坦言,“魔尊喂了她一颗卿魅果,你只有两个时辰!”

他从前读过很多杂书,虽只是年少好奇,但也不是看完就忘!迅速的抬了步子,脑中再无它想,可却在经过他身边时,停了一瞬。

“你……”

“我只是,不想司绫衣恨我!她就在此间魔窟的左侧底处石室!”再次摆起掌心,幻了一只灵动的荧光虫,“它会为你带路!”

“我记你一次恩!”

霍景腾再不多说,顷刻跟着荧光虫奔去。

云荒侧步瞧望,瞬时将提起的大气呼出。

“爱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这便是我~爱你的方式!”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样的圆房有点尬

霍景腾跟随荧光虫奔至石室前,顷刻挥动手臂,打开了洞门。

此间,司绫衣已是在石床之上,难受的缩成了小团。

“依依我来了!”抬手支在床边,低眸担忧的瞧着。

只见她仰头逢来,怯怯地道声,“景腾,是你吗?”

“是我!是我!我来了!你别怕!”

她忽然瘪了小嘴,可怜巴巴的掉下眼泪,“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依依……”

瞬时被她环住脖颈,用力的堵紧。喉结滚动,心内翻腾。

霍景腾呆呆一眨,两手僵持难动,这还是第一次,遇她主动!

即便自己再过兴奋,也终是要顾及下周边。瞬时扬臂后摆,关上洞门,划下环护的法壁。

……

魔尊带一干手下行至魔窟前,迎着寻仙众徒,挥力一战。烬荒本是在旁抗衡,可想,魔尊并不一定需要他,而自己的长兄,是需要他来督促!

心头越发显了不放心,便转身返回了魔窟。

于他想的无差,长兄愚钝,心肠太软!放着美人在床不去好好享受,反倒站在洞门前守着,是真想让她死?

“你想好了?你不救她?”

云荒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折回了窟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双唇颤动间,唯道一句,“自有人救她!”

烬荒面色瞬变,即刻怒言冲撞,“你好糊涂!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哥!竟然傻傻的在此看门?石室是你的!石床是你的!司绫衣,魔尊也赏给了你!你居然……你不要!我来!”脚下迅速,就要闯门而入。

云荒出手拦阻,已是在心内做了决定。

“烬荒,算你让大哥一次!”

“不行!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大哥!”他要进去,将霍景腾拉出来!

“烬荒!”兄弟两个从没有交过手!今日,居然为了这样的事……云荒无可奈何!烬荒愈加怒意上头!

……

魔窟之外,尘土飞扬。

一份多处,灵光摆动。

青黎隽搓搓鼻尖退至一旁,看着此间越发混乱,不如,他偷偷绕道混入魔窟之中。

虽然不是很容易,但试试也无妨!万一,成功了呢!迅速的旋影至魔窟洞口,不禁回眸望望,当真是没人发现!

正要兴奋的跳入,却忽然迎了阻挡!

“又是你!”劫持司绫衣到魔窟的~灵狐!之前,和魔将了,交手时,听到了一些谈话。

“魔域不是你随意可闯的地方!”

“你到底是灵,还是魔!好好地灵狐,偏要归魔!”

“与你无关!”

青黎隽再次戳了戳鼻尖,仅能动手跟她斗一斗!他从不喜跟女人打!但此间对方找事,他也只好奉陪到底!

……

两个时辰已过,司绫衣身上的药效清除。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睛,全身疲惫不堪,似如断裂一般。

本是要起身坐直,却见白衫滑落,惹胸前一片清凉。面色顿时泛红,赶忙再次敛起贴护。

细细看来,这微薄的白衫,竟是男人的内衬。不禁扯弄小嘴,再染一层羞红。

霍景腾于身旁坐起,撩眉侧瞧。好一阵不落话语,仅是柔情不减的凝视她。

那脸上亦是红光旋绕,却并不是因为害羞所致!

想他脸皮厚实,必然不会动不动……这般互视着实不好!司绫衣闭目一瞬,轻缓思绪,“怎么就非得在这呢!”

“那没办法!我这可都是为了救你!”

司绫衣抿唇静想,幸亏云荒不坏,不然,她这会儿就自尽归天了!

伸手敛过自己的衣衫,一边捂紧胸口,一边环过肩膀裹护。薄唇不禁又是一动,“你身上的封禁解了?”没办法,寻些别的话来转移呗!否则未自尽,也羞死了!

“解了!只是还未全全恢复!”嬉皮笑脸前倾靠近,“不过,陪你还是可以的!”

“……”

“虽然~这卿魅果效力甚大!但为夫体力不弱!”

这就是所谓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司绫衣羞涩的扭了嘴,瞬时将他的内衬甩去,“霍景腾,你没正形!”

“我正形着呢!刚刚,可都是你主动!那姿态……”抿抿唇,耍无奈,“太猛了!”

“我……”

“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呢!”

“……”

“我知道!是卿魅果的事儿!与你无关!”

越说越没正形!

司绫衣扭头寻衣,再不理他。

然,某人居然甚是喜欢她的娇羞!见她穿着衣裳,他也侧身敛过。

片刻,司绫衣爬下石床,却是不稳当的找了地。

霍景腾呆眼瞧着,傻傻张嘴,“我设法壁了!”

“你没事设它干嘛!”不知道撞一下很痛嘛!

“我这不是防着外人进入,春光外泄么!”

趴在地上,毫无力气支起。她越发委屈的撇了小嘴,“我要回镶灵城!一刻也不要在这待了!”

“好!我们这就回去!”此刻,封禁已解,加上他的聪明才智!定然能够寻出一条路来!

推开洞门,恰逢俩兄弟在外对打!二人左右旋动,又着同一色魔衫,真是让他认不出来,哪个是帮他的云荒,哪个是云荒那坏透了的弟弟!

万一上手,打错人就不好了!那不是恩将仇报了么!如此,只能静静在旁站着!

心里还不停的道着:并非是他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烬荒见了霍景腾瞬间就变了脸色,退至一旁开始旋动脚力,换了方向的攻击而来。

霍景腾赶忙扯过一旁媳妇,甚怕她在此受伤。

单手阻挡,好生傲气!越发的挑了烬荒那早已翻腾的心火!

“霍景腾!今日,我就让你命丧于此!”

“话别说的那么狂!能打赢我再说!”自是瞧不上他的冲动劲儿!这人魔功修的不错,可就是太过急躁!太过愤怒,以致很容易,让对方钻孔!

霍景腾摆臂来去,一会儿前行,一会儿退步,此间护着媳妇亦是稳稳地不放。他的功力虽不是很厉害,但也是练到炉火纯青了!再加近年甩了些许莽撞,多了几分睿智,对战于他,自是不费劲儿!

时不时的还能同媳妇挑挑眼,甚是得意的显着厚脸皮!

司绫衣故作无视,一双大眼平静眨动。不可对他太过称赞,免得某人越发膨胀!

云荒静站一旁,轮他此间无法动弹,究竟如何,才能让他们停下。

洞窟内,忽而飞来一身白衣,顷刻挡阻于烬荒,霍景腾中间。

云荒颤动的挪了半步,却难以行去前方。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似故人

“放手!”白衣蹙眉一侧。

使得烬荒顷刻退步,心中虽对他有着痛恨,但亦有着惧怕!

于白衣之后,忽而旋来一身绿袖澜衫,眸光一直落在司绫衣的脸上,片刻未能挪离。

颤颤的,就显了疼惜,不由自控,难以停步,瞬时走到她的旁侧,抬手抓住。

司绫衣惊讶的眨着大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跟我走!我带你们出去!”

“狐狸精!”烬荒再燃怒火,顷刻便朝着绿袖女子落袭招数,只是他过不得白衣一关,刚刚抬动,就被挡阻。

受着反噬,迅速后移。

云荒左右瞧看,依旧只能呆站旁侧。

只听,白衣冷漠的道了一声,“无礼!”

“我无礼!你跟这个狐狸精在一起多久了?自从你回到魔域!可曾看过我娘一眼?他满含着怨恨离去之时,你又在哪!”

白衣避而不回,心里虽生愧疚,但终归是过去,挽回不来。既然,两个孩子已经对他生了恨,索性就继续恨下去吧!

“芷凝!我们走!”

“你们给我回来!”烬荒不服,仍上前拦阻。

白衣冷漠的背身,唯留长袖扬动,将他止于原地。

……

“依依,这次,我们是遇到高人相助了!”霍景腾凝眉转珠,瞧着前方白衣的背影,甚为崇敬!

司绫衣只觉他没什么出息,见谁都能落一副倾佩的目光!方才他自己亦是不错的!可知,她在旁如何偷偷倾佩!

白衣,绿袖前方小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后方小夫妻极为好奇。

“不知两位恩人姓谁名谁?”霍景腾出言道来,以缓尴尬。

白衣回眸相看,落了一副深思之状。

“是故人!或许你们已经不记得!但我们认识你们,如此,便够了!”

“故人?”霍景腾依旧好奇的想要询问。

司绫衣一旁扭唇,忽而抬头,就笑着扯了扯嘴角,“那就谢谢白衣大哥方才出手相救了!”眸光转转,再落深笑,“也谢谢姐姐!”

“你叫我什么?”

为何如此激动呢?司绫衣惊讶的挑了眉头,低眸猜测。

“先别说了!还是尽快出去吧!”

魔窟外仍在交战,司绫衣靠在霍景特的身侧越发的像了一个小女人。并不是她很需要保护,只是在他身旁,已成为习惯。

霍景腾亦是习惯着她的这种习惯!拍拍她的小手,以作宽慰!

“放心有我呢!”

“嗯!”她笑着点头,眸光中全是对他的信任。只是忘记了他的多变性子。

瞬时翘嘴,胡乱甩词,“夫君晓得你现在没什么力气了!靠我身旁,休息便好!”

司绫衣抿唇不言,亦不变脸部表情,仅于他身上狠狠一掐!

“啊!你谋杀啊!”

叫!他还有脸叫!真是丢脸死了!

幸亏周边都是挥动功力的声响,亦没有人魔会将目光投到他们这边!

唯……白衣,绿袖。

绿袖忽然对着他们笑了起来,那模样不似取笑,竟有些欣慰。

白衣飘飘,腾飞而去。瞬时挡在霍修翊同魔尊之间。

魔尊蹙眉视之,几经旋力,齿间重扯,奋意燃燃,“麒桑!你居然……”

“我曾说过,不会再管魔域之事!可你所抓之人,乃是我永生要保护的人!为此,不得不阻!”

“你说的是霍景腾?”

“他也是我弟弟,白尘轩!”

冯芷凝于魔窟前,看着白治擎正于魔尊交手。瞬时,回头轻声,“你们赶快离开吧!今后,一定要多加防范!切莫让魔尊再对菍~依依下手!”许久未见,甚想唤出妹妹的名字!可此刻不行,因没有过多的时间解释!

他们已经不记得前尘过往了!可对于她来说,只要看到他们好好的活着,又幸福的相守在一起,这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们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以后,还想着报答姐姐呢!”

“你不用报答我!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啊?”司绫衣不解的呆愣。

冯芷凝只能将此话谈过,“你们快走吧!我们总会再见的!”

“那,大恩不言谢!依依,我们走!”

“可是……”司绫衣侧眸轻声,“爹爹和师伯他们还在这呢!”

“放心吧!他们很快也会回去的!我们在这里,也只是他们的累赘!”瞥眼一瞧,瞬时高扬袖摆,“那不是还有青黎隽了嘛!没事,没事的!”在他心里,她最重要!

还有,他想回去看看爷爷!

……

魔域之将同魔尊对手,这不是让那些名门正派看笑话嘛!他的心里虽落愤意,可霍景腾跟司绫衣已经被救走了!他还围着这些寻仙门徒,做什么!

瞬时卷卷袖口,退于到了一处。

此间,恰逢几名小将,晃晃而来,在他耳旁轻声道音。魔尊大惊,挥袖止了战事,而后反身奔入魔窟!

这让打得正热闹的岳览星很是不解,“什么意思?魔尊休战不打了?”

“这不是很好嘛!”霍修翊退至一旁,凝眉道之,“看来,他是遇上了更棘手的事!”言罢,抱拳前行,于白衣身旁捧手着礼数,不论对方是否为魔域之将,既然出手救了他的孩子,便是他霍修翊的恩人!

白衣转身回礼,“仙尊不必致谢!我同仙尊之子曾有一世兄弟情!同寻仙境地亦有深厚的情义!故此,出手相助,乃是白治擎份内之事!”

“原来是故人!”

“此刻魔尊有他要亲自解决的事!应是不会再派魔将追逐景腾了!仙尊也可带门徒离开!”

霍景腾正有此意,毕竟,也不想于今日同魔域大动干戈!魔域的实力,还未挥出,倘若真的硬来,势必要徒添杀戮!

本欲拜别,却忽见司慎于一旁行来!

“你们可是要离开?”

“你跟我们一同回去吧!”霍修翊原是想要劝诫,却得不到他的回应。

司慎凝眉转去话题,双唇扯动,道出别事,“希望你们不要退的太远!因还有所要相助之人!我先帮你们去探一下!”

“何人?”

司慎转头,脚下已是行了步,忽听霍修翊后方追问,也未回头,仅是轻声的再道叮嘱,“总之是你们寻仙的人,等或不等!助或不助,皆在你们自己!”

……

魔尊顺着窟洞深入而下,瞬时想到新婚石室,恰好离着『寒栖洞』很近!他快步行去,越到洞口,越觉了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深情难藏

梁子衿壁内掉泪,委屈的让人心疼。

直到疯狂过后,南宫枭才觉了清醒。从前已是跟她有过很多次的交合,却都不似这次,竟衍生了一种愧疚。

“你真的决议嫁给魔尊了?”

现在问这些是何意?欺负了她,还在想着让她表明心意?

梁子衿轻轻敛动,捏着自己的半寸衣角缓缓上移。她也恨自己,为何就没能制止。心间似落了麻,居然无法拒之。

直至护过肩膀,终是迎了他的抓紧。她颤抖的缩了一下身子,忆起方才,仍生慌意。

“我让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是一时冲动,还是……”眼中如燃烈火,灼热刺疼。

亦让梁子衿无法直视。

甩开他的手,慢慢提裙站起。脚下迅速退步,同他拉开距离。

嫁于魔尊,虽并不为自己真心,可这般被其羞辱,也觉愧对魔尊疼惜。自她醒来以后,是魔尊在旁细心照顾,她不知自己为何失了一命,也不愿再去多想,只觉心头刺痛,必然是一段不应回忆的往事。

“子衿,你~”他起身凝视,手敛腰身衣带缠绕,借着仅剩的酒意,放纵挪移。

她的眸中依旧不落他的影,使其没跨一步,都会见他退离一步。这样的举动,不知从何时起,已成为~对他的折磨!

法壁恍然消去,魔尊洞前拧眉难动。虽有想,他们在此,但这般被手下亲见,亦是丢了他魔尊的颜面。

故而,怒意冲至头颅,扬升掌力愤然一袭。

南宫枭旋步侧移,本想拉过身旁的梁子衿,却还未伸手,便见她跑去了魔尊一处。

他的心头瞬时刺痛,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梁子衿虽静站魔尊身旁,却未敢抬眸互缝,只因自己刚刚于此,同一个陌生男子做了羞耻之事。

偏偏,她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该死!她怎会是一个这样的女人!

眼瞅着魔尊越发怒火,已是同男子相缠在了一起。『寒栖洞』内灵光旋绕,梁子衿静站旁侧,只得左右瞧看。

魔尊横眉冷目,“南宫枭你是来此做什么的?”

“……”

“你求我,让你来这『寒栖洞』见你此生最爱的!可你在青璎的棺木前,做了什么?”

“……”

“你这样的人!也配做一个痴情的男人!”

他无言回话,唯将思绪放于招数之上。然,魔尊的讽刺,却片刻不断的在耳畔旋动。

“南宫枭!你把梁子衿当成了什么?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一口大气直冲喉咙,梁子衿两手握拳,急促的在旁呼吸。她虽不明他们所言之论!却难以接受自己为他人玩物的事情!

顷刻挥起掌力,在南宫枭还将目光停在魔尊身上之时,摆袖一击。这一击直中胸口,南宫枭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根本从未想过,她会对他下手!

“子衿~”

梁子衿的眸中毫无爱意,只有仇怨!对抢占她身体的仇怨!可这一掌挥下,却并没有消气,反而感到心窝处有种道不清的刺痛!

魔尊的攻击还未退,他只得捂紧胸口,继续接招!

梁子衿已是僵在原地,再无法动弹。

良久,眼看着这个抢占了自己身体的男人,越发迎不住魔尊招数的退了步子,鲜血口口顺流不止,她忽然觉得心窝,心窝……疼……蔓延周身……戳骨刮肉。

捂紧胸口,俯身弯下。

强忍之后,再度抬头,惊见魔尊挥臂旋功,那魔光聚于一处越发强烈,她不由得迈起脚步,仅依思绪牵扯,顷刻横臂挡在他们中间。

噗的一声,青蓝色的汁液喷至裙衫。她扯起嘴角,撩目看去,那个人~虽面容模糊,但却很是熟悉!

梁子衿忽觉自己感知不到疼痛,因此刻,不及方才的撕心裂肺。渐渐地,她倾于地面,闭目昏去。

魔尊瞬时惊怒,再度将怒意甩至南宫枭的身上。魔功袭去,却被来者阻挡,待他看了清楚,才知是自己的老朋友司慎!

“赶紧带她走!”司慎侧眸对上南宫枭。

南宫枭大恩难道,只得先带着梁子衿离开。

魔尊拧眉发怒,“你居然,又于我面前,帮着他人!你护霍景腾也就算了!他南宫枭跟你交情!”

“毫无交情!我只是在护你!”

……

霍修翊,岳览星依司慎之言,于魔域外静候。哪知等了许久,奔来的竟是自己的同门!

“南宫师兄?”霍修翊惊讶,亦是因为他怀里抱着的乃是不盈阁的梁子衿!

岳览星虽很喜盯他的丑事,可这无缘无故的缠了情事,还让众门徒看了个满眼,也是丢人!

“南宫枭!你这是怎么回事!”自当端着师兄的架子,好好询问一番!也是好奇,他怎会跟一个女徒……不应是女子不入身的吗?

这家伙转性了?

可这师妹门中的徒弟,也不合适吧!

“我要先救人!没工夫在这里解释!”南宫枭绷紧脸色,快步离去。因此刻心中只在意着她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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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怕媳妇没了力,如此小身板怎么不护!

霍景腾从老早就将她背在了身上,还一道背过了长街!惹得镶灵城百姓皆投来目光,大言这新婚的少城主跟城君可真会玩!

“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这一路,都是眼珠子了!”

霍景腾侧眸应话,“让他们看去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是我妻!我是你夫!护着你是我的责任!”

“我能走!再说,很快就要到门口了!”

“那就等到了门口再说!”

真真是说不过他,只得老老实实的在背上呆着。

“哎!你俩倒是等等我呀!”

忽而闻得身后呼喊,霍景腾拧眉回头,便见青黎隽快速的跑了来。

“黎隽?你不是在帮着我爹和岳师伯在魔窟战魔将嘛!”

“你们走了之后!魔尊不知怎的就休战了!”

“那爹爹他们呢?”司绫衣赶忙追问。

青黎隽对此也是不清楚,“听说,是还有早要相救之人!一个穿着青布麻衣的大叔告诉的!”

“青衣大叔?哦不是!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青黎隽闻声重复!

忽见司绫衣伸手纠耳,纠的某人呀呀落声。

“你要是再喊他,你就去找他!”

“终归是你爹嘛!啊~我错了!我错了!”

这做了媳妇,力道也大了!

他忍!他忍着!谁叫他霍景腾疼媳妇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真心相护

司绫衣见他学了乖,便慢慢的放了手。

垂思片刻,瞬时问出,“不知爹爹他们要救的是不是梁子衿!”

“梁子衿在魔域?”他不知,他是见他们回来了,就立马跟回来了!

“应是吧!不然,谁还在魔域呆着?”霍景腾这般回着,顷刻又燃了疑惑,“说来也奇怪!魔尊那样的男子,梁子衿也喜欢!还就答应嫁给他了?”

“梁子衿嫁给魔尊?”

“啊!你没看到那魔域的喜宴!那场面简直是……”忽觉背上的目光有些烫!霍景腾止言侧眸,便见司绫衣厉眸瞪之。

两个大男人,竟在这里闲言碎语,聊人家姑娘的事,也不嫌累得慌!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霍景腾瞬时挤眼,兄弟多年,青黎隽自当清楚是怎么一个情况!

“我爷爷没事了吧!”赶紧转开话题,询问些别的!

其实心里不是很惦记,亦不因此紧张难控。相信爷爷功力高深,定会平安度过铁面的偷袭!

青黎隽朝他轻轻点头,示意着他的所想无差。

某人终是更加放松的呼出一口大气,司绫衣也在此瞬笑着扬了扬唇。

哪知,青黎隽却在这一刻,突然又变了脸色的出言道之,“爷爷没事!有事的是尚姑娘!你们还是快去看看她吧!”

霍景腾瞬时追问,“卿凝怎么了?”言罢,立刻就抿了薄唇,暗由心生的别扭,眸光扫扫,甚怕媳妇吃醋。

此间纯属好奇,亦是对同门的关心!其他~半点没有!

司绫衣拧着眉头的道不来声,这人,就是特别爱胡思乱想!她还没说什么呢!他便已经将她想歪了!

“我们还是去看看卿凝吧!”此话必然不是对着某人说的!

眸眼抬动,逢去一旁!

就让某人,继续瞎琢磨吧!

……

莫问还在床前静跪,抬眼看去,桌子上摆了很多的菜,却是一口未动。他的脸上不再挂有泪痕,只是连那浅浅的情绪波动,都已无显露。

“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再这样跪下去,会生病的!”白祁师姐慢慢走到门口,手中又端了热好的饭菜。不论他吃不吃,总要时刻备着。已经倒下一个了,不能眼看着另一个也倒下!

司绫衣凑到师姐身旁,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青黎隽这瞬走过,将白祁手中的托盘接了去。

霍景腾瞬时跟上,同他一起入了房内。

白祁平缓心情,扬唇问着司绫衣,“你们两个没事吧?”

司绫衣拉过师姐的手,微微一笑,“我们没事!可卿凝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亦不知如何回答!

“莫问发现她时,她已经身受重伤了!听说,连话都道不来,就昏了过去。”

“到底是谁!”

白祁低眸摇摇!实在是想不到!

这瞬,霍景腾已是摆袖而出,顷刻走到了她俩身旁,“师姐!云天呢!”

一提到某人,白祁便是一肚子闷火,“别说他了!我现在不愿理他!”

“怎么了?”记得师姐是最疼楚云天的,怎得气成这样?

“他居然……”

“居然什么?”

司绫衣双眸侧搭,此间同某人完全是两种心情!她在关心朋友,某人却似在等着~听自己兄弟的那点新鲜事儿!

“他这会儿估摸着还守着那魔女,寸步不离呢!”

“魔女?”霍景腾眼珠一转,瞬时就想到了绫罗黑纱!算起来,这魔女跟他们认识也有两年了!

也不知,云天那小子是何时跟她触到一起的!

“总之,我不想提了!你们也别去找他!舍得打扰了人家独处!”

师姐还真是把云天当作了亲弟弟!故此才会这般生气!司绫衣抿唇不言,心里即体谅师姐,又心疼云天!

在她的记忆中,绫罗黑纱虽属魔域,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师姐!这边~还是先由你跟黎隽照顾!我跟依依去看看爷爷!”

“去吧去吧!”

司绫衣还在低眸落思呢!就被他伸手拉离。

“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啊!”被他一问,忽然有些懵。

霍景腾撩眉,翘嘴,“你是不是想楚云天了?”

又来!甩脸怄气给谁看?

都说女人甚爱胡思乱想,她却觉他更似女人!不禁停步,冷静的道了话,“景腾!你说!我们现在是何关系?”

“夫妻啊!”

“对呀!所以,你还想一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不是故意要让你的脑袋瓜疼嘛!”

“我……”

“你关心卿凝乃是同门之意!我关心云天也只不过是朋友之情!从今往后,咱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别再顶来顶去的胡乱吃醋了好不好?”

“好!”他仅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逗她,并非真的在意她对旁人的感情!一双眸子里全是她的影子,哪里还有思绪去狂吃闷醋!

“我们两个都已经记起前尘六世,故此,这辈子才要更加珍惜!”于她来说,此间来之不易!必然要时时抓牢!小吵小闹可以有,但过份的猜忌怀疑不能生!

“你说的对!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

两个人,手牵手,行碎步。

你一眼,我一眼,总觉看对方,看不够!

走到爷爷的小院前,忽见凝禾母亲从里面迎来。

司绫衣赶忙羞涩的离了夫君,弯腰落礼。霍景腾侧眸翘嘴,而后也跟着给娘亲问了安。

“我听守门的护卫来报,说你们回来了!心里正高兴呢!没想~你俩却先去看卿凝了!”这话听着,似有几分埋怨。

可他俩实在是太了解娘亲了,故此并未多想!只是一同道了句,“是孩儿错了!”

“行了!你们孩子几个感情好!娘也瞧着开心!总不能因这事生气吧!”

“我就知道娘最好!”

“行了!”凝禾忍笑撇嘴,“从今往后,你还是把哄娘的招数,都用在哄媳妇上吧!这个媳妇,可是来之不易!”

“是!娘亲说的是!”逗趣的话说完,就该问一些正经的事了,“娘!爷爷怎么样?知道是谁伤得他了吗?”

凝禾母亲瞬时摇头,“好是好了!就是这心情不起!总是一个人暗自发呆!也不说他是被谁所伤,我怎么问,都只是摇头而过,可我瞧来!你爷爷应该知道伤他的人是谁!”

“我也觉得那人熟悉!就是还没有想到是谁!”

霍景腾的话,再次触了她。司绫衣拧眉落思,如那个答案就在自己嘴边。

第一百七十五章 爱能够改变一个人

霍景腾拉着司绫衣行至爷爷床边,本想着问清楚受伤一事,却见爷爷并不愿意提及,从头到尾都在问着他们于魔域经历的事。

“倒也没发生什么!只是叫我们去见证他的新婚!”

“那魔尊也真是奇怪!说什么是我舅舅!我娘是灵狐!跟他一个魔头会有什么关系!真是想认亲戚,想疯了!”司绫衣扭扯嘴角,故意将话语风趣,为得只是想见爷爷唇畔的弧度!

果不其然,霍爷爷就当着她的面笑了来,“你这丫头!就是嘴巴吃不得亏!那魔尊叫了你去!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明知麻烦还非要抓我去!还让我认舅母!想得不是一般的美!”白眼翻起,继续落着风趣样!

“他只是叫你们去吃喜?”在他看来,这里面必有别情!

“当然不是!差点把我跟依依拆开!亏了云荒没做出那些有违君子的举动!”

猛的挤了他一下,司绫衣面色羞红。即便是要夸赞云荒,也不能在爷爷面前如此道话!爷爷何等人,自是猜得出七八分!

“魔尊必然是要得到依依的心脉血!”

爷爷虽在此刻转了话,可已是清楚了状况!司绫衣低眸遮羞,眸光闪闪。

她曾于魔尊口中听得,他要取她成为女人之后的心脉血。

“爷爷!魔尊为何要取依依的心脉血?”

“要开启镶灵地宫的内殿,除了要用到地宫外殿所藏之的紫晶仙石和寻仙的翠玉仙石,还需依依的一滴心脉血!以及清黎城的扶灵环!”

“可是这滴心脉血,取来何其容易!”

“……”司绫衣的脸上又是一红,润染鲜明。

爷爷闭而不接,转瞬支起了半身。

霍景腾赶忙俯身扶去,帮着爷爷靠好以后,才又站直身子的说道,“我曾在一本书籍中看到过,灵狐的心脉,位于胸口右下方约一寸的地方。这般取之,不是要在依依身上留下刀疤吗?”

“……”司绫衣凝眉一愣,原是她自己想歪了!简直是……这次居然让自己给弄羞愧了!

还是他的原因,都是被他带坏了!

“没有办法!要开启地宫内殿,就必须用依依的心脉血涂抹扶灵环,再扣入洞门之上。”

“那就不能不打开吗?”

“现在自然不必打开!就怕魔尊不会善罢甘休!”

“他刚成亲,应该能稳段时间吧!”

一说起魔尊的新婚颜后,司绫衣这心里就越发的……也没将她救出来!

“梁子衿肯定不喜欢魔尊!”

“你怎么知道?她可一点都没有反抗!”霍景腾侧眸逢上,后又想了想他跟青黎隽,莫问曾谈及的事情!“这梁子衿,不是被南宫师伯刺激的……”

“胡说什么呢!”嘟嘟大嘴!没证据的事,怎么能在爷爷面前瞎叨叨呢!“爷爷……”

“你此次去魔域,见到你爹了!”

她方才要说什么来着?愣是被这句话给堵了!薄唇扭扯,好一阵没接上。

霍景腾赶忙替她回着,“我们见到了!只是不知道岳父大人为何身处魔域!”知道媳妇不爱听他这么叫,可在爷爷面前,终不能没礼貌。

“见到又如何!我不会认他的!就当他死了!”

“依依!有时候,眼见并不一定为真!”

这个道理她明白!可就是……此刻,仅能缓下情绪不提,“爷爷,您好好休息!我也累了!我要回去歇歇了!”

“哎!依依!”霍景腾侧眸喊道,可见她已是不回头的迈出了房门。

“去陪她吧!多哄哄她!”

“我知道了!”霍景腾转瞬奔出小院,紧追在后,大步靠近。

本是想做些搞怪的举动,来逗逗她,哪知这会儿,竟看到爹爹同岳师伯快步行来。

“景腾,依依!你们可有看到你们的师伯?”

“……”司绫衣一听这话,就愣了。好似脑子里又旋起了什么。

霍景腾倒是清醒,瞬时出声回复,“南宫师伯在我跟依依大婚那日就没有出现,想来,他也不愿参加!”

“你们就没看到他回来?”

“没有啊!”

爹爹问的这话有些奇怪,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师伯!司绫衣越发的入了神,寻思着自己从魔域就在想,却又一直没有想清晰的事!

“这个南宫枭!待我见到他,必然要好好说教他一番!”

岳师伯越发控制不住的在燃动怒火!

爹爹又于其侧眸光闪烁的不得停歇!

这里面,明摆着有事!

忽而一抬,司绫衣惊讶的瞪了大眼!竟看到爹爹和岳师伯……身后迅速奔行的~南宫师伯!

他的怀里,还抱着身着喜服的梁子衿!

而他身上的那件……

“他是……”

霍景腾亦是看了清楚。

两位长辈随后瞧去,岳师伯第一个高声大嚷,“南宫枭!你给我过来!把事儿,给我们说清楚!”

“师兄!我见梁子衿伤势不轻!还是让南宫师兄先救人吧!”

“救人!也不该他来救!”

岳师伯本就生的魁梧,这般动怒,不禁让旁侧的高树都跟着摆了摆。可见事情不小!

霍景腾于司绫衣同时互逢,他虽也猜了清楚,却也没有说,亦没有激动。

待二位长辈甩袖追了去。

便拉着司绫衣继续前行,只是落步并不大。

“你是不是也已猜到,南宫师伯他~”说不出口,原来这就是她从魔域就开始于脑子里闪现的事!可这个答案,来的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但细细想来,若将一切窜连,南宫师伯也是个让人心疼的人!

霍景腾侧眸点点,虽清楚师伯便是在地宫内打伤他,抢走紫晶仙石的人,但也好似不那么气了!

“你说,师伯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梁子衿?”

司绫衣抬眸眨眨,“那你恨他打伤你,打伤爷爷吗?”

怒火还是有的!毕竟他还伤了爷爷!可是,反过来想想,却不似那么不能原谅!

霍景腾拧眉回话,“倘若南宫师伯真的有心投靠魔域,帮着魔尊做事!就不会这般大胆的回来了!必然,也有他的无可奈何!”

“嗯!”司绫衣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故此,才会有些心疼南宫师伯!在魔域时,她还心疼梁子衿,没有寻得一个能够带她离开,能够为她拼命的人!

这会儿,看着南宫师伯如此倾护于她,忍不住~也为她开心了!

“哎呀!”霍景腾突然抬眸望天,有感而发,“看来爱情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居然让向来不近女色的南宫师伯也变了!方才,他那脸上可是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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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承认感情

人家的事情,他那么来劲儿做什么!白他一眼,已示嫌弃!司绫衣抖抖袖口,转而踏步行去,甚是不愿在此刻去迎他的话!

“哎!”霍景腾顿时高声喊之,“依依!”原是想再说什么来着?薄唇扭扯,愣是想不起来了!真是输给她了!“你等等我!”

远处檐上的孩童忽而俯身蹲下,两手抱膝,拧眉瞧望。

“你在这想什么呢?”月庭摇身一显,就至他的旁侧站立。歪着个脑袋的瞧了半会儿,愣瞧不出,这小家伙在寻思什么!简直跟他那莲君爹爹一个样!

灵璩瞬时撇头,也仅仅是逢了他一眼。顷刻唉声长叹,落着一烦心的样子。

“我爹和我娘会不会喜欢上在凡尘的日子,如此长长久久的,就不想回天庭了?”见他们无论何时都甚是开心,即便遇上危难,也可牵手度过!他是该替他们高兴的,可做儿子的~亦有做儿子的烦恼!

他好想,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啊!

月庭忽而风趣,撇嘴缩袖,“你娘~我是不清楚!可你爹!九重天没一个不知道的!这几千年~除了历劫,就不想别的了!”

“我爹为什么总要下来?在天上不好吗?”

孩子总是天真,好奇的!而他作为某上神的兄弟,自是比任何仙家都了解他!

不由得背手长叹,九重天上千年孤寂,唯在凡尘能得一世相拥。只是这一世,太短了。

“你爹只有在这凡间,才能忘却一切烦恼的活着!”至于那段过往,但愿他这一生都不要记起!

“那就别上去了!”灵璩轻轻眨眼,落着孩子般的善良,“让他跟娘亲好好在凡尘过吧!”

“凡尘所经总是短暂的!尤其是他们!还有一劫未渡!”

“就不能破吗?”

月庭瞬时摇头,抬眸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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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想要寻一个山洞帮她疗伤的。可梁子衿的身体越发虚弱,魔尊所使招数亦是至阴,故此,他只能奔回镶灵城府,才可清静的为她治愈,也为她暖身。

两掌于她的背部旋动功法,片刻不敢移神的聚力。他不会再一次见她于身旁消散,这次,必当拼尽所有,也在所不惜!

“南宫枭!你给我出来!不知道同女弟子相处一室,有失寻仙颜面嘛!”岳览星挺胸高昂,甚想立刻将他揪出!

可碍于里面还有一个,便未敢移步。

“大师兄!我们先等等!”霍修翊在旁劝说。

“等什么!等出事?”

“这能出多大的事!”霍景腾于后方小声,他可不信,那平日绷的甚紧的南宫师伯,会变的那么快!

谈情说爱就已经很稀奇了!

司绫衣在旁挤他,这时候瞎嘟嘟,也不怕爹爹骂!

“你小点声!”侧眸厉眼,示意他闭嘴!

顷刻,南宫师伯竟于屋内走出,只是两手也没闲着,一出一进的就把门给关了!明摆着不让外面的人进,不想里面的人出!

“大师兄于我门前这般吵,是为何事?”慢慢摆袖下了石阶,几步走近,表露了一副淡然。

“你还好意思问我何事!你跟梁子衿又是怎么一回事!居然如此不清不楚!当着那么多寻仙弟子的面……”

“我们从未不清不楚!我跟子衿早就在一起了!”

“……”

“……”

后方二人虽已成亲,可终究还是两个孩子!此番听来,别样惊讶!即便早就猜到了,但听得师伯这般冷静的主动承认,也是不好消化!

瞬时侧眸互缝,一样的呆眼,一样的眨动。

“师兄……”

“南宫枭!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岳览星越发的气不过,抖着大袖抬手高指。此间怒火,亦是因为自己的师妹!

净月苦思他多年,他居然~看上了她的徒儿!这若是让净月知道了!

“南宫师兄!”

“……”岳览星大气一提,瞬时转身呆看。当真是僵局不散,越发的乱了套!“净月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霍景腾拉着司绫衣退至一旁,静看师叔步步前行。那脸上的哀伤虽有遮盖,却遮的并不成功。

霍修翊瞧了一眼,亦在旁不语。心里已是明白,她必然是听了弟子的议论,才会这么快就来了镶灵城。

“我来,是想看看子衿的伤势!”

“她没什么事!我会治好她的!”断断的一句话,又是这般自如的甩了出。

这些年,他们之间的交谈,就没有过多的起伏。或许,他们真的不为一路,所以,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她换了多少方式同他落话,都只能迎他这般的口吻,都只是得到这般的结果!

岳览星怒意的挤着他那两处厚实腮帮,“南宫枭!你这么做!是违背门规!你是要被……”

“我自今日起,退去门尊一位!”

“南宫师兄,你说什么?”霍修翊凝眉盯视,不得相信。

他印象中的师兄,是最在乎寻仙的!亦是从不愿放下他的日昃堂!

岳览星也吃惊的再道不来说辞!唯将大眼瞪紧。

“门规不可不遵!身为日昃堂的门尊更要以身作则!既然犯了大错!就要敢于承担!从即日起,我便不再归寻仙。”似是卸了重任,他突然有种轻松之感。瞬时侧身,对正三位同门,眸光左右瞧看一眼,便转至仙尊师弟脸上,“倘若霍师弟还没有想好让谁来掌管日昃堂!那师兄就先让弟子云天带为掌管了!我会事先跟他说清楚!待等师弟寻得人选,便让他退下来!云天的为人,你们都清楚!他不会霸着门尊之位不放的!如此,也算是我给寻仙,给日昃堂,一个交代!”言罢,摆袖转身,步步踏进屋内,再不回头,直至关紧房门。

这热闹看的即吃惊,又过瘾!

南宫师伯居然选了美人,丢了尊位?

司绫衣站于旁侧,又是一瞬挤动,“瞎愣什么神!还不走!是想等着爹爹训话吗?”瞧的差不多了!该撤退了了!

“你说的对!我们赶紧走!去找云天跟白祁师姐,把这事告诉他们!”

真是消停不得!又要跑去嘟嘟了!

司绫衣抬眼挤动,奈何扭不过他,愣是被他推着离了小院。

此间,于霍修翊来说,自己所站中位。虽不舍师兄离开,但也很是尊重他的选择!

亦是为其高兴!终是在青璎的逝世中,走出来了!

可南宫枭心中所想,又是什么呢?

房门内侧,他侧脸紧贴,静听音院中动静。

第一百七十七章 霍嘟嘟

床榻之上,忽然支撑不住的侧卧。南宫枭瞬时快步靠近,将她扶入怀中。

低眸凝视,不由得觉了心中慌颤,“子衿?”她醒了,终于仰头逢了他的目光。只是于那眼角流下的泪水又为何意?

为什么~如此的戳心。

她将失色的双唇张张合合,却始终没能道出话音,嘴畔上扬的弧度,亦不像在欣喜。

“子衿!你想说什么?”

用力的闭了闭,想要将不争气的泪水挤干。奈何自己这般不堪,愣是无法不被他触痛。

骗子!他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偷心的坏人!上天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快就记起?当年未早,今时再来已晚。

他和霍修翊,岳览星于院内所说的话,她都已经听到!只是,再不会相信!亦不可能是出自他的真心!

他的心里,只有青璎!只有青璎!

直至今日,全全是她在自作多情!该报的恩报了!该伤的心也伤了!

她累了!不想再陪着他演戏!

南宫枭还在等着她回声,怎得却见她渐渐闭了去。

“子衿!”此间唤了她三次,每一次落在心头,都是不一样的痛感。眉梢紧锁,眸光抖慌,霎时,竟惊讶的看着她于他怀中甩出了一条白尾。

她原是一只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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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什么?师父为了梁子衿~退了门尊一位?”白祁桌前扬手拍动,此间情绪不似惊讶,只是略微有些激动!

青黎隽站在她的旁侧,抖了两下大袖,不禁点着脑袋,显了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

瞬时侧身,偷瞄两眼,扭动双唇,“你师父也不是看上去这么毫无情义!”现如今,居然承认了!如此想想,倒有些根不正,枝叶摇了。再做对比,他跟白祁也就不算什么触门规了!“他当初还以门规处置你呢!这会儿可真是……”赶紧闭嘴,只因心爱之人投来了厉眸。

小夫妻旁侧静坐,同时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青黎隽晃晃眼珠,不做对视。想想,终归是人家的师父,多少得护着点!他须适可而止,玩笑不能开的太大!

司绫衣见状,赶忙出声缓解僵局。

“南宫师伯孤独多年难得遇上个喜欢的姑娘!我们应该祝福他!”

“就是!南宫师伯这些年也不容易!现在看上梁子衿了!总为一件好事!虽然~”嘶嘶之音,一传好几声!

“……”拧眉侧盯,瞬时映了不大好的预感!

“虽然,这辈分是有点不可接受!师伯还有些为老不尊!”

“……”

“但好歹,是一段姻缘!”嘟嘟的正带劲儿呢,忽觉胳膊肘被挤!霍景腾即刻侧眸逢上,落下一副不知其因的样子,“你挤我做什么?”

她原是说着好话,在白祁师姐面前尊着南宫师伯辈分。他怎就一上口……就变味了?

不会聊天,竟瞎牵火!

“其实,师父跟梁子衿的事,我早就知晓!”

白祁师姐忽而落声,司绫衣突然觉了不可思议。僵持着,将眸光缓缓转去,方才脸上的怒意瞬时全无,就仅呈着惊叹二字!

霍景腾随后挪正身子,小声点话,“不会是……”

又嘶嘶作声?

司绫衣无奈侧身,支手托腮,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藏了多少「别人的事」?

霍景腾总觉身边眼神灼热,偷偷瞧了一眼,见媳妇未做阻止之举,便又扬声说道,“上次,你跟黎隽被抓!不就是梁子衿告的状么!莫问那小子,当时就支支吾吾,我便琢磨着这里面必然有事!事儿还不小!”

“……”还好意思,用手指点动石桌,也不怕把自己的指头给捻折了!

司绫衣尽量绷着自己的情绪,唯在心间暗自哼哼:当时,他不是怀疑梁子衿看上青黎隽了么!哪里想到南宫师伯了!

“这事儿,可是真不小!”青黎隽瞬时插话,眉间紧跟着扭了扭,似被某人带动,显得格外兴奋,“南宫门尊当初可真是「先人一步」啊!该做的一点都不耽误!”

“……”霍景腾闻言呆愣,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不怪自己反应太快,只因兄弟暗示的太多!

“不过,怎么说,南宫门尊也近不惑之年了!总是比我们想的靠前一些!”

白祁在旁不做辩解,毕竟自己已经甚是巧合的碰上过好多次了!眸光闪闪,忽抬忽垂,只得尴尬落声,“师父倒是该对梁子衿负责,给她一个名分!”

如此言论,谁能听不明白。

司绫衣瞬时灼红脸颊,此间晃动来回,却只有她一人尴尬的扯嘴,难不成大家都这么……她虽已成亲,可也不过桃李年华。

这事来的太过突然,容她先好好缓缓!奈何,某人偏要在她胸口慌慌之时,再添一击!

啪的一声,拍了石桌。

司绫衣不由得惊了一下,眸光转去甚是不解。某人如此激动,可想过手掌心的感觉?人家南宫师伯不惧世俗,跟他又有何关系!

“南宫师伯也太……这跟他平日里的样子完全……居然还有这么个事……”拧紧眉头,晃动眼珠,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没带脑子的道了心里话,“我那么色心裹腹的少年郎!都没敢如此放纵!这要不是魔尊给依依一颗卿魅果!我现在还等着重办婚宴呢!”

“卿魅果?”白祁吃惊的移了目光。

越发让司绫衣觉了羞涩难抬。

青黎隽表面憨憨,实则心内……眼珠晃动,于坐着的二位身上来回,“这么说,不用再重办婚宴了?”

“办还是得办!毕竟是要给镶灵城百姓看的!可我跟依依,早在寻仙就已经拜堂成亲了!这你们都是知道的!虽然,那会儿有别的原因,但我终究娶的是依依,依依嫁的也是我!”瞬时扯嘴一笑,“这结果最为重要嘛!”

青黎隽故作平静的点了点头。

白祁却是忍不得的小声噗哧,“是!说的在理!你们早就是夫妻了!夫妻!小夫妻!”

“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休息了!”立马侧身挪开石凳。

再坐下去,这霍嘟嘟指不定还会说些什么!

“哎!依依!你哪不舒服?”

待他起身追去,青黎隽终是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起。

白祁亦在侧盘手晃动,“这个霍景腾可真是想什么说什么!看把依依给羞的!真真是又蠢!又傻!”

“哎!景腾可不傻!”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人心不易懂

青黎隽赶忙止笑,为其好兄弟辩解,“景腾只是在乎我们这些朋友,故此,从不遮遮掩掩,想让我们知道他的一切所想!换个敌人,你再看看!能被他算计死!”

“是是是,他聪明!你们都聪明!”互吹互捧真兄弟!

“我不聪明!”青黎隽转而换了神色,撇头闪眸,一顿片刻。

如此迅速,让白祁好生难缓,“哪~有人,自己说自己不聪明的!是不是傻!”

“是!我是傻!我若聪明,就该早早的让你嫁于我!而不是这般等着你来开口!”

“……”

“比于此,我比他笨多了!”

猝不及防的情话,能化作一口蜜汁齁死她!

白祁低眸掩羞,扬手指动,“你稳重点,别净跟霍景腾学!他不要脸,你也不要脸!”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要什么脸?”

“……”眨眼呆愣,忆初见之时,他可不是这样的!

“我觉得,景腾挺好的!”

“他好,你找他吧!我,我得给云天送饭去了!”故意挤着他走,无需白眼翻动。

“哎!你不是不理他嘛!”

白祁身子不回,依旧朝着院门走,“终归是师弟!气过了也就算了!还能断绝关系吗?”

“你这样,我会吃醋的!我还没吃呢!”

“回来一起吃!”

谁说男人不知满足!有卿如此,自是甜到骨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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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腾一路小嘴,袖摆扬动。惹得檐上之子越发合不拢嘴!以后,能拿着这事儿,在自己爹爹面前敲好几次!

迅速的踏过远门,直追屋内。

“依依!你干嘛走那么快!”

“我累了!想睡觉!”言罢,行至床前铺被。

“睡觉?嗯!在魔域呆了两天一夜是有些累了!”霍景腾又跟两步,越发的厚着脸皮于床前缩袖轻倚,明显是在等待。

司绫衣故作疑惑,眨眼侧头,“你在我这干什么呢?累了,回你房休息去呀!”言罢不管不顾上榻裹体。

霍景腾薄唇扯扭,半天儿没道出话来!媳妇这是又下逐客令了?不对!他哪里是客呀!他是主!

挪挪蹭蹭的就挤上了床榻。

司绫衣撇头拧眉。

然他依旧厚着脸皮,“也没说成亲之后,不能住原屋!虽然新房准备在新院!但你若住惯了这儿,我就陪你住!”

“咱俩在镶灵城的新婚仪式还没举行呢!”

“可咱俩已经圆房了!虽然~是在魔域草草了事!”

“……”草草了事!一颗卿魅果没将她折腾死!

“你放心!今夜,即便我再想~也会顾及下你的身体!”

“……”绕着玩的没正经。赶也赶不的,就只能随他了。

瞬时侧卧背过,实则此间心内还是颤的。然,他非要在这瞬,不老实的送过一长臂,闭目憨憨,扯嘴哈哈,“这种感觉太好了!抱着媳妇,格外的暖!”

司绫衣迅速回转,小嘴瘪平,“要不要我变只小狐狸,铁定抱着更暖!”

“依依!你贴我这么近,我会稳不住的!”

“……”好好地跟他说两句话,居然是那么那么的难!

两只大眼对着她忽闪忽闪,意欲何为?明明挨着一个枕头,对的就很近了!此间,还往她这边贴什么?

当当当的敲门声随即入耳。

霍景腾无奈的喊了句,“谁啊?”

惹得司绫衣控制不得的噗嗤。

门外之人,可是比他还要无奈,瞬时放手不再敲动,“这天儿刚黑就歇下了!”

“娘亲?”霍景腾顿时一惊,对着司绫衣眨动眼皮,小声道之,“我刚那话喊的是不是太凶了?”

司绫衣再度低眸噗哧。

见房内没了动静,门外继续扬声无奈,“景腾别不懂事啊!你不吃饭,娘不管你!依依这身体,娘还是得护着的!”

司绫衣抿唇忍笑,“赶紧去给娘开门呀!”

霍景腾只得哼哼,“你亲娘!”

瞧着他翻身下了床去,司绫衣也跟着整理衣衫穿了鞋子。

霍景腾伸手敞门,而后乖乖的缩袖静站旁侧!

凝禾母亲一脚踏入门槛,先是侧头训了儿子,“你啊!这才从魔域回来,就乱来!”

“我哪乱来了~”此话道出并不硬气,因这心里确实是……可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就被亲娘敲门了嘛!

司绫衣尴尬的迈步,行近落礼。而后,便接了母亲手中的食案,放去桌上。

“虽说,你俩在寻仙已经行过了夫妻之礼!可在镶灵城的仪式,还是要补上!”

“这个我们知道!”霍景腾赶忙应声,却觉自己在母亲身旁,没什么存在感。

“总要给依依家人一个交代!如今,你爹爹也到了镶灵城,那就明日给你们补上吧!”

“我爹不急着回寻仙吗?”前几日,可是请他都没有来!

“我说的~是依依的爹!”

“……”司绫衣听言转身,呆呆大眼晃动。

“依依的爹?岳丈大人?”话音太快,愣是没能稳住,赶忙撇头看了一眼媳妇,不知改话还是否来得及?“那个~啊……那个……”

“他来做什么?他不是在魔域待的挺好么!”

媳妇儿的气,明显还没有消去!想来,若换做霍修翊投靠了魔域,他也原谅不得!

“依依!你爹置身魔域多年,是有原因的!”

“他能有什么原因!谁架着他去魔域了?谁逼着他为魔尊办事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她无法为他找其理由,也真真寻不到!

“依依!我也觉得你爹~”如此劝说,媳妇自然是听不进的,须得找点有用的案例,“你想!倘若这回南宫师伯不是抱着重伤的梁子衿归来,不是为了梁子衿退了门尊之职,就凭他打伤我,打伤爷爷!我们是不是该找他寻仇!把他当作魔尊一头的?”

司绫衣撇嘴听之,心里渐渐有了理智的思绪。捋过之后,也觉自己对爹爹太冷漠,可有谁知,她于魔域见到他的那一瞬有多心痛!就因那是至亲,才越发的不得接受!

“你们觉得,你们的师伯,真的会因为一个女人,而退去门尊之位吗?”

母亲思绪凝重,瞬时低眸落沉。

霍景腾却觉爱情足能让一个男人改变自己。

“我觉得南宫师伯这回做的选择让人佩服,真男人!长这么大,第一次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凝禾总觉得心内不踏实,“当年,青璎也未让他如此!”

第一百七十九章 满满的关心

“青璎?”某人每每惊讶起来,都是一副大眼呆愣。

凝禾母亲再次解释,“青璎是南宫枭的未婚妻!也是白祁的娘!”

这件事,司绫衣已是全全知晓,故而也在一旁做了寻思。

霍景腾瞬时惊叹,“哦~怪不得南宫师伯会对白祁这般好,此生也仅收了她这一名女徒在旁,竟是这么个原因!”

“当年在寻仙,无人不知南宫枭携有未婚妻在侧!你爷爷向来不过问弟子私事,所以收留南宫枭之时,便允他带了青璎。”

“那~她之后怎么离开了呢?”

又来了!着实显了一副好奇的模样。司绫衣抬眼轻撇,也不做声,便让凝禾母亲为他解惑!

“你南宫师伯向来是一个严苛的人!故对自己的弟子也是极为严苛!时常督促,随身教导!也因此,和自己的女徒儿走的太近!”

“哦!白祁的娘就因这个,离开了南宫师伯!”

何时甩了折扇出来?握着柄端一阵摇摇,人家的事儿,他总是听的特别带劲儿!看在是娘亲在旁,她就给他留些面子。

凝禾母亲继续道来,“在青璎离开前,已是跟他说了很多次,想要同他远离尘世,找个雅致的地方,好好生活!然而,他却放不下日昃堂的门尊之位。”

“这是我认识的南宫师伯!向来是把寻仙之职摆在第一位的!”

“青璎走后,他便将门中所有的女弟子逐离了!也从此,再不收女徒?”

“那后来,白祁怎么到了南宫师伯身边?这曾经的爱人跟别人有了孩子~以南宫师伯的性子,居然还能带回身旁好生教导!当真是稀事儿!”

呵呵呵~司绫衣凝眉挑眼,站了一阵,真真是听不得了!某人沉浸在好奇中,已是越陷越深,指不定后面还要问些什么呢!

她索性移去桌前,先偷偷的喝一碗热乎汤,反正也没打着插话。

“听说,白祁的爹娘也是被魔族所害!白祁他爹~曾是魔域制成的魔人之一。”

“怎么从没听白祁师姐说起过?”扯开折扇一阵摇动,“依~”转而撇头,才见媳妇已是到了桌前叼起了鸡腿!

还真是一只馋嘴的狐狸!

“我,我也没听白祁师姐说过!”某人投来的眼神是何意思?定在她的脸上不移不动的,又是何意思?难道他好奇,还要让她陪着他一起好奇吗?

先吃两口怎么了!

凝禾母亲在旁噗哧,“看你!就只顾着一直问!依依都饿了!还是快些吃饭吧!”言罢,摆袖出门,可未走几步,就又行了回来,恰巧看到两个孩子在调皮亲亲,真真是年轻!

猛的被他贴了一下唇,司绫衣羞涩扯嘴,“我吃东西呢!这会儿来什么劲儿?”

“吃东西怎么了?也不妨碍我亲你!”

“我嘴上都是油!刚刚吃的鸡腿!”也不嫌腻的慌!

霍景腾瞬时迅速再贴,转而翘动,“不嫌,自家媳妇怎么都好!”

“我看!嘴上抹油的是你!”说他呢!他居然还能流露出一份自豪!

两个孩子太过聚神,愣是没有瞧到她这做母亲静站门口!凝禾全全入眼,不觉

什么难为情,倒是看着这一出甚感欣慰!

忍不住咳了一声,总要挑起他们的注意,不然,她这母亲也太没有存在感了。

“娘?”一瞬润红,低眸遮掩。

唯听脸皮厚重,不会害羞的霍景腾抬声迎去,“娘?您怎么又回来了?”

“我是回来再和依依说两句话的!”

“啊!娘,您说!”

全当方才没有看到,落着长辈该有的稳重架子,“依依啊!刚刚没跟你说~你爹他回来了!回了镶灵城,回了镶灵城府!”

“……”

“此刻,应在陪你爷爷谈话!”

心里一绷,好生挣扎。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这个话题。

她该如何呢?

“我们是不是该去瞧瞧?”迎了娘亲的挑眼,霍景腾赶忙顺话而落,“总要见见,兴许在旁听听,也能知晓,你爹在魔域待了这么些年的原因!”

司绫衣沉了小会儿,终是听进劝说的点了好头。

霍景腾瞬时兴奋,“那我们吃过饭,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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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天于床榻边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本也觉得没什么,直到她有了醒来的动作,自己就如碰触雷电般,迅速的起了身子。

绫罗黑纱渐渐睁眼,瞧他静站旁侧,背手不移,那姿态绷的甚紧,好似一尊树立于此的雕像,让人忍不住,就想抿唇落笑。

支撑着微痛的身子缓缓坐起,虽感难受,可亦不忘出声调戏,“你守了我很久了?”

“刚刚来此!未坐多时!”

话语仍旧简短,可就是~不太擅长说谎。亦把『坐』字道了出来!

她其实,醒了有段时间了!只是~没舍得惊扰方才的气氛。

“为何要救我?”她感觉的到,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烬荒的功力不弱,当日硬生生的挨下,袭痛五脏,若不是有他相救,怕是还要昏睡好久。

“我没救你!我没有这么大能耐!”

否决的倒是快!

可绫罗黑纱不信,自己认定的事儿,即使错了!也会追之向前。

“那不知是哪位路过的神医将我的伤治好了?”

“你只管好好休息!别的少问!多留些体力,免得动不动又晕死过去!”

依旧从他嘴里道不出什么好话,但绫罗黑纱就是能听来些许关心!即便轻咳小会儿,感知疼痛,也是稍稍刺过,暖意环绕。

楚云天侧瞄两眼,本是想再说上几句,却听此刻院内传来了脚步之声,细听便知是师姐来了!他只得迅速迎去,不敢再于房间停留。

行至门口时,再次回转轻声,只是那双眸,却未落在她的脸上,“别出来!也别出声!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纳你!”

他的意思是说~他已经开始接纳她了?不由得抿唇偷笑,由心的喜悦。

楚云天匆匆于房内迎出,看着白祁师姐已是将饭菜放到了石桌之上。

白祁抬眸,见师弟快步而来,却依旧不忘随手关门,可想,再劝亦是没用!

“饿了吧!赶紧吃吧!”

楚云天低眸呆看满盘丰盛,“师姐……”

再不待见魔女,也终是疼惜师弟,不禁叹气,认命的道之,“我多做了些!若是~你屋里那位醒了!也不至于,让你亲自跑去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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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转身亦是爱

他感动的扬唇“我就知,师姐疼我!”

别的事情暂且不提,师父的决定终要和他说一说。白祁侧身,语重心长,“云天,师父已经退位了!他决定将日昃堂门尊一职暂交于你!”

“什么?”

她有猜到,师父这会儿,应是顾不上来此同他细谈!那么多年过了,她也已习惯在他们师徒二人之间传话。

“所以,你该早做打算!”

房间内,纤手轻扬,瞬时贴于纸窗,隔门静听。双唇微颤,似在心头,早早的落了慌意。

楚云天寻思片刻,凝眸问道,“师父为何退了门尊一位?”莫不是因为……但愿和他所想不一。

“师父,承认了自己和梁子衿的关系!故而~在岳师伯,仙尊师叔同净月师叔面前退去了门尊一位。”

“师父和梁子衿?”此事,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他俩怎会……”

“师弟可还记得,有一次你我在后山相遇,我怕师父怕的要命!便让你谎称,我是同你一起去的后山!”

楚云天听来大惊,“师姐~”颤颤的道声,只因心间已显了明白。眸光转转,望向别处,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师父,他居然……可如今就是这个结果,他也不好再做评论。

“师弟,你有何打算?”

“我?”他不知,突然给他这么重的位子,叫他如何接下?

白祁长音一叹,“你的私事,师姐管不了!可若你决定接任门尊一职,就必须做出选择!你跟……”

“师姐多虑了!我跟她没什么!只是因为,她曾为我挡下一掌!故此……”忽也觉得自己撇的太过清楚,有些话似变了无力。自己,只是想让师姐莫要乱想,至于其他,自己也还未想明白。

“你能这么说,师姐就放心了!我就知道,我的师弟是一个心思清,明之人!必然不会在此事中落下犹豫。”

白祁师姐这瞬所想,虽跟他不大一样,但也没有必要去刻意解释。

他默认的点了下头。

白祁转而又道,“好了!快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都凉了!”

“好!”轻声回话,直至师姐放心的离去。

他便停下手中筷子,端着饭菜,转身踏上了正屋门口的石阶。深深呼气,随后推开,霎时,惊见房内空空,唯落一处卷起的被角,垂至地面。

————分割线————

爷爷的院门前,司绫衣凝眸静看,忽觉心头落颤,久久难平。甚想踏步而入,可又怎么也挪不去。

霍景腾于后方抬手,温柔的搭在她的肩膀之上,虽很想劝说,但又很是在意她的感受,“你若不想进去,我就陪着你在这里静听,静看!”

爷爷正和司慎相谈甚欢,看那样子当真不像是在对待一个背叛者!司绫衣原处深呼,亦觉自己错怪了他!她的脑子里有些乱,一时半刻缓不来。

这瞬,霍爹爹竟摆着长袖从他们身边行过,虽瞧见了他们,却未出声,只当没有看见,继续踏门而去。

“爹!司慎兄!”

“修翊过来坐!”

没有被霍爹爹道不出,霍景腾同司绫衣继续守在门外偷听。

“谢你,帮我救出了两个孩子!”

“依依也是我的女儿!如今,我还多了个女婿!”许久不知笑的司慎,也只能这般随和的说说话,嘴畔的僵冻,怕是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也是!如今,我们可是一家人了!”

“只是依依,还不肯认我!”提起女儿,面落苦相。

司绫衣院外含泪,哽咽一阵。

“依依向来懂事,总会明白你的苦衷!”霍霆伸手揽了酒壶,本欲满杯,却被儿子劫在半路。

“爹,您身子刚好!还是少喝一些吧!”

“我少喝!你俩喝!”儿子就是耿直,若换做孙子,就尽兴了!无奈,只得听着,也不想让儿子太过担心。

“如今魔尊又显暴怒狂傲之魄,我于魔域为他压制几成后,才悄悄赶来了镶灵城!其实~”忍不住叹息一声,“他也只是一个孤独的魔!当年依依娘亲的死,使他备受折磨!他的魔性难以压制,便带魔将毁了整个镶灵城!还欲要取走镶灵地宫的神器。可惜他,终没能寻到真正的地宫入口。之后,我战败被伏,困于魔域。他答应我,只要我在魔域一日,他便不会再打镶灵城地宫的主意!我想,他是要困住我,折磨我!看我日日与魔为伍!见我孤独无依,不得家人在旁,让我为依依娘亲的死赎罪!”言于此,想起妻子,不由得心痛,端一杯清酒,直入愁肠。“相处久了,我发现,他并不同于他的父亲和兄长,只是体内终还是有魔性旋绕。一旦愤起,就会控制不住!”

“难道,这次魔尊的暴怒狂傲之魄显出,是因我们带回了依依?”霍修翊不明,若照司慎所说,必然有其原因,促使魔尊魔性大发。

司慎摇头否认,“魔尊抓去依依,的确是为了打开镶灵地宫!只因有魔将一直在他耳边谄媚!但此次发狂,却是因,颜后被劫!”

“颜后?”霍修翊越听越不明白。

其爹爹竟在旁伸指点桌,倒是显的什么都懂,只是缺了壶,给自己解闷的清酒!

司慎继续解释,“就是寻仙门尊带走的那位姑娘!”

“梁子衿?”霍修翊一瞬惊讶,一瞬又要迅速压制,他还没有来得及,跟爹爹说说南宫师兄的事情!

然,霍霆却依旧显的什么都明白!

“不错!今日乃是魔尊大婚之日!南宫门尊所做,彻底激怒魔尊!故此,我才在魔域帮魔尊稳了好久!只是怕,有心之魔,在旁不得安生,若是趁此机会说动了魔尊……我们该早做打算!”

后边再听下去,也只是尊辈们的计划!司绫衣薄唇撇撇,瞬时转了身子。

霍景腾紧跟在后,轻声问道,“不听了?”

“还有什么好听的!”该听的,已是全都听明白了!

“你不进去说两句?”

“我进去干什么?能跟他们讨论事情吗?”

“总该跟你爹打个招呼吧!”

司绫衣侧眸道之,“你以为我爹傻吗?应是早就发现我们站在门外了!”一开始可能没在意,久了些必然能感知的到!

只是,也和霍爹爹一般,不戳穿罢了!

司绫衣低眸,静静想之。

瞬时,惊瞧某人贴来了脸颊,“依依,你现在肯叫青衣大叔爹爹了?”

“……”

“不!我也得改声岳丈大人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为情

深夜亦不消停,才回到房间准备歇下,就又听得门外脚步嘈杂。

霍景腾心间浮躁,这刚脱了外衫,便又要拾起。

“赶紧去看看吧!到底怎么了?”司绫衣眸处闪动,忽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待他二人奔至前院,惊见魔尊已率千将围堵于镶灵城府外。

寻仙三大尊辈亦手握长剑,镇守府门。

司绫衣凝眉静看,不由得颤了心口,忆多年前,是否也是这般阵势。

手间突然被他握起,霍景腾厉眸前看,薄唇微动,却落着柔声,“依依别怕!一切都有我在!”

她并不是怕!大不了同魔族同归!她只是担忧镶灵城的百姓!这里是她的责任,她必须时刻谨记,拼劲所有,去守护。

魔尊低头,转着指间扳指,那神态,显然未将三尊放在眼里。

“大半夜的站人家门口,是想改行当门神吗?魔域收不住你了是不是!居然跑到凡间来撒野!”岳览星向来脾气暴躁,对其必然无法忍受,瞬时粗声大喊,怒意难退。

魔尊仍是不理,全当没有听见,表面淡然,却是随时都会爆发魔性,“本尊,不想同你们废话!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

“赶快把我们的颜后交出来!别逼我们魔尊动手!”

霍景腾于尊辈后方揪眉挑眼,“原来,他们是来找梁子衿的!”这般可不是什么小事!毕竟南宫师伯,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司绫衣本欲接话,却在侧眸一瞬,见了自己的爹爹轻扶霍爷爷而来。

“爷爷!”霍景腾顺着司绫衣的眼神撇动,顷刻就小步靠了去。原要出声,对眼前之状,说出自己的想法!

却见爷爷五指扬扬,示意静观。

自己的孙儿,心里想了什么,自己还是了解的!他必然是想赶快打退魔族,不愿如他的父亲般,静止不动,让人看着着急!

可此间,最好不要动手!

天色暗下,百姓皆在睡梦之中!倘若这会儿人魔交战,势必会引起恐慌!

霍景腾方才没能想到,此瞬倒是明了爷爷的意思,可这般防着亦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你不动,对方未必不动!

“这里没有你们的颜后!魔尊是来错地方了!”净月昂头道语,毫不客气。虽体虚未好,却不曾颤颤落音。

魔尊忽而崩动青筋,两臂弯撑,震出三成魔功。

三尊扬袖挡阻,落下防御。

“本尊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把梁子衿给本尊交出来!”那双显着魔性的眸子中,似也掺了些许闪动的湿润,他将双唇扭起,声声愤意,“否则,休怪本尊挥手无情!”

“梁子衿乃是我寻仙不盈阁的弟子!我绝不会将她交给你这个魔头!”

“寻仙?不盈阁?”越发的觉了这话说的可笑!不禁仰头邪声,“早在她被南宫枭逼死的那一日~她就已经不是寻仙的弟子了!”

“……”轩辕净月心间颤动,瞬时撇头逢了二位师兄的目光。

霍修翊不与苟同,“魔尊这是在污蔑我们寻仙吗?中伤一位寻仙门尊,挑起门中弟子的议论,便是你的目的吗?”

“我没有这么大的闲情逸致!也不屑编出一个故事,来让你们同门生疑!南宫枭自己做了什么,他自己最为清楚!以他的所作所为,可还配当一门之尊!”

“我已经把门尊之位退了!此后一切行为皆于寻仙无关!”声音缓缓传来,南宫枭顷刻摆袖踏至,已是行到了三尊身旁。

“南宫枭!”见他,眸中更显怒意。袖间五指合拳,恨不得将其就地解决!未曾想,自己居然在身边养了一只甩尾巴的狼!

“我绝对不会将梁子衿给你!”他说的极为肯定,毫无商量可能。

轩辕净月一旁无声,却是心间微酸。

魔尊于此并不想让,“当初,可是你害她失了一命!你怎还有资格……”

“是你给的她『引魔丹』!”

“是你亲自喂服于她!”

说到这里,南宫枭不由得压了一口大气,的确~他有责任!

“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事!”不让他出手打,那他便在后面听新鲜事!霍景腾两手一缩,交在腹前,显了一副好奇样,“看这架势,魔尊也是个为情所困的痴情种啊!故才跑来镶灵城府抢人的!”

司绫衣站在旁边,看的也有些惊讶。

“那位梁姑娘,确实同你娘亲有几分相似!”

“诶?”司绫衣闻声回头,凝眸瞧看父亲。

“我第一次在魔域见她时,就发现了!”

越发乱了,这样的桥段,是要告诉她……

“难不成,魔尊心里念的~是依依的娘亲?我的岳母大人?”

每每有什么特大事件,都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此间,就不能沉稳点吗?不知道,她这心里已经很乱了嘛!

两处杂乱,究竟让她听哪面?

然他,却还在嘟嘟不休,“难怪,他让依依叫他舅舅!喜欢的女子没能嫁给自己,当然就当成妹妹了!”

赶紧回头,不想再听他嘟嘟下去!可这样,也不得清静!

瞬时,伸手挽了他的臂弯,硬生生将他转了正,“还是好好盯这边吧!如今,这边比较重要!”

霍景腾赞同的点头,“也是!可得好好看住!”

南宫枭于魔尊厉眸互视,此间越发久了些。

霎时,后方落下劝声,“魔尊!莫要同他废话!我们还是尽快带走颜后吧!”

他最讨厌的便是这个魔!已是好多次见他于魔尊面前谄媚!

“今日有我在此?即便你们众将皆上,我也不会退去半步!”瞬时侧眸对上同门三人,“这是我跟魔尊的事!你们不必插手!”

“南宫师兄!”霍修翊岂能做事不理!他不是那种性子,必然会随师兄一并抗魔。

然,南宫枭依旧绷着面容,冷漠回音,完全不愿领情,“我已经不是寻仙弟子了!你们无需帮我!”

“师兄……”

“此间不是你一个的事!魔尊带将围的是我镶灵城府!”霍霆摆袖前行,顷刻便至四名弟子前方。

话语虽冷漠,但心里却显了关心。有时候,自己也觉得,他们师徒二人就这一点,最为相似!

于后方听了好一阵,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长气。原他还对南宫枭有所怀疑,但印象中,他的确是一个重情的痴人。

他为了青璎做了太多的事,也因爱而不得,断了情念,留于寻仙全心修炼。

他也不知梁子衿是一个怎样的姑娘,能让自己的徒儿如此生痴!可眼下,他必亲自护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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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生计(回归,第一更)

“想不到我爷爷遇到事儿,也那么护短!”霍景腾依旧露着一副瞧热闹的模样,踮脚探头。表现的极为轻松不急,必是因深信着寻仙的实力。

想想,有寻仙四尊及霍爷爷在,应该是无事的!司绫衣低眸片刻,余光恰扫左后方爹爹的衣角。不由抬眸,正巧与其对视。

虽打心里已经原谅了他,可自己这做女儿的还是无法多道话来,只得抿唇无言,显一阵尴尬。

“放心吧!爹爹不会再让魔尊伤及镶灵城了!”看的出女儿的慌,故而轻声宽慰。然他,此间不去帮助寻仙,只因清楚魔尊来意。

倘若他敢动手,他必然会站在前面。

他信,他记得他们之间的承诺。

“本尊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和寻仙的霍霆仙尊交手,没想,竟在此日……”依旧不急不慌的旋动指间,眸光忽抬忽落,只对中心处。两侧四尊皆难入他的眼,倒是霍霆,能让他显几分尊敬,“虽没想过,会同寻仙对战,但若霍老仙尊执意挡阻,本尊也不怕!自当奉陪到底!”言尽于此,转而瞄向石阶之上的南宫枭,“仙尊这般护着徒儿,可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霍霆坦言,“我自己的徒儿,是什么样的人!品行如何!无需旁人来告诉我!更不需要魔尊大人这般屈尊降贵的来寻我说!”

南宫枭对师父向来崇敬,此间不由得侧眸瞧看,一连在师父的脸上绕了好几圈,终觉自己愧对师恩。

可有些事情,做了~便不能回头了。

那日,他重伤师父,带着紫晶仙石离开,想来,师父已是知道了!

即便知道,他还能这么护着他,这让他如何稳住心间思绪不乱?

“师弟!你看师父多护你呀!怎么就处事莽撞了呢!你若早些跟我们说说,也不至于这样!”岳览星卷了几圈袖口,背手直立原处。表面落着一副关心,实则甚喜瞧他的难堪,“我说!你这~是在跟魔尊躲爱呢?怪不得,人家那么大的怒气!”该静的时候静,该吵的时候也得吵!缓己方一瞬活力,惹对方片刻急躁!亦是平常就看不惯,这会儿更是瞧不上,不由得将一双眼皮翻动,嘴里哎呀呀的拐着调,“师弟~可真是厉害!不但喜欢上了师侄,还跟魔尊成了对立!”

“你能不能闭会儿嘴!”南宫枭明显露了一副烦!

然,让他闭嘴甚难,“哎呀!你这家伙!还不让师兄说话了!你犯了错事,还不能好好教育你了!”

“岳览星!”南宫枭侧眸厉目。

“师父你瞧瞧!他这些年都是这副德性!”扬手就是一指!隔着两位同门及师父,指的越发用力。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不分时候的吵闹!因岳览星向来是一个直肠子,有话便说,深藏不住!

但此间,唯霍霆最清楚!因而未曾出声阻止,只将眸光瞥动,瞪去前方。

霍修翊朝大师兄一度使眼色,侧头轻声,“大师兄,你就少说几句南宫师兄吧!”

“怎得?他处事如此!我一个做大师兄的还不能说!”

二人向来不和,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他这边说的带劲儿,南宫枭却撇头一处,再不愿理他。

“都这会儿了,两位仙尊居然还能吵?”声音清脆,略带风趣。

霍景腾与司绫衣同时侧眸,便见青黎隽拉着白祁师姐也迅速的围了来!

霍景腾扭唇回话,“这会儿吵吵挺好的!说不定还能把魔尊给吵烦了!卷卷袖口,化作一股青烟,飞回他的魔域去!”

“你以为魔尊那么容易对付?倘若真能被烦至逃走!那咱俩现在就过去!你一句,我一句!比两位仙尊的力度可大多了!”无奈盘动双手,深知仅是想想罢了!断然不会发生的!

可霍景腾却觉,什么样的性子,对什么样的招!魔尊~应是吃这一套的!只不过这会儿,他若是跟青黎隽上去,就有些适得其反了!两位师伯~刚刚好!

不由得抿唇,轻扬嘴角。透过缝隙,已是瞧见了魔尊的脸上,那面色,渐渐有了变化。

此间,霍景腾又有些着急,眉梢连着眼角褶皱:但愿一切顺利!南宫师伯倒是多闹两句呀!

司绫衣在旁不语,眸光紧扫某人神情。有时候,仅仅呆看他一小会儿,就能衬出自己好傻!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小脑袋瓜,没有他的好使!只能,细观他的微妙反应,来稳住自己的慌颤思绪。

白祁出声微叹,目光旋去府门之外,“师父,这是不听旁言,只知倾护梁子衿了!看来,这情动的~已是不容置疑了!”该应得劫,亦是想躲,也躲不掉!

“本尊不想看你们师兄弟如何不和!”

岳览星顿时翻了某师弟一眼,甩袖低哼,一股大气窜上窜下,又无奈的挤了挤厚唇,暗自骂了他不知多少句:蠢货!

闹了半天,自己方才说的那些,都是闲来打发时间的废话?

一个人的戏码,也当真是演不下去了!他本急中生智,奈何木头师弟,愣是接不上招!即便平日再与他不和,这会儿也得对着外敌来!

真是被感情冲昏头了!南宫枭也能傻到这种状况?想想他就来气!故而,又夹了他好多眼!

这般消停下来,魔尊又该有脑子琢磨事儿了!

岳览星两手交握腹前,甩下一句,“魔尊不是想让我们知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不用您刻意提醒,我们都知道!”狠狠地言之,随后又一次愤意的挤了挤唇!

霎时,只见旁侧的师妹晃了晃身子,眸色闪动轻移而来,转之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至此,堵在岳览星喉咙处的大气,可算是退了!

霍景腾于院内亦笑出声来,如他所想无差,轩辕师叔之所以听了半天儿,都没什么反应,只因魂离躯体!

至于去做什么了?应该是将梁子衿好好藏起来了!

“这岳门尊倒是嘴皮子厉害!只是南宫门尊不爱搭理人!”

霍景腾瞬时瞥过一眼,见青黎隽还在旁侧落着糊涂!薄唇不由得扭了扭,颇显一副无奈。此间还不能对他们道明!只能先闭好嘴巴忍着。

也是!想来应没几个看得出!因都已被岳师伯的吼声吸引了去,即便是他的爹爹霍修翊,也不一定能发现!

转而歪头,便觉一双大眼灼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同心

那方可不理,这边必须管!

不禁倾斜靠下,贴近她的额角,“啊~这个,我待会儿再跟你说!”娘子懂他,必然不是因师伯的吵闹而笑!但此间,仍需忍忍,仍需哄哄。

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知他那脑子里藏了事。大眼几度眨眨,只好被他说服的踏下心来,继续瞧望府外。

“魔尊真的是来寻人的吗?倘若魔尊此番前来只是为的让我们知晓南宫师兄的为人!那眼下已然明了!”

明了,道的不是南宫枭的所作所为,而是他们知晓后,对同门的态度。

霍修翊从不闻同门私事,只重同门情义。若是魔尊想因此让他们师兄弟感情破裂,那这算盘打得可是不好!

“我爹有时,也挺可爱的!”歪着脑袋,认真瞧看。他倒是越发来了兴致。

魔尊转而抬动左臂,捏了捏自己的袖口。既然无需他来道出,那他便不再费其口舌!

安静的太过久,就说明,要准备迎接暴雨了!司绫衣踮动脚尖,紧张的瞧望。身子忽而不问,便被旁侧伸手支撑。

二人没有共话,仅是对着彼此落了深意的眼神,看来这一夜,注定不为太平。

同视而去,见魔尊袖口摆摆,如被风儿掀卷。可此间并无狂风吹袭,有的只是他掌心内蠢蠢欲动的魔功。

霍霆凝眉一瞬,当即划下一道禁声的结界,赶在对方发号施令前,先一刻出招。为防城内百姓惊慌,便只在他这镶灵城府外,好好地跟来者过上几招!

司绫衣仰头瞧看,望着夜空中,那层层波动的光痕,不禁将旋至喉咙口的担忧稍稍往下压了压。

这会儿不应惊慌,该想,自己能够做什么。

“还是爷爷想的周全,此间就无需顾虑了!”霍景腾亦是喘得一口大气,望去前方,尊辈已欲备战,他们暂且还不用出手。

司绫衣稳了身子,眸光晃晃,不觉间,却见魔尊身后,渐渐消去了一个影子。她确信,那个影子,断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云荒。

顷刻拉了拉霍景腾的衣袖,示意他用那双机灵的眼神,逮住魔影!

只可惜,某人第一反应,竟为侧眸逢过,还呆呆的问了她:“怎么了?”

是不是担心过头了?眼里满是闪烁的眸光!没时间迎下他的体贴,此间,还需盯紧每一处,“你有没有看到魔尊后面少了一个?”

霍景腾闻言转头,双目拧紧,眸色暗下。寻了片刻,方觉事情不妙!司绫衣能看出那家伙是谁,他必然也不会将其误瞧成云荒!一直清楚烬荒邪念颇深,这瞬离开,定不为什么好事!

“依依,走!我们到院里转转!”当下牵紧她的小手,转身踏步。

此间倒是不忘对着后方岳父大人点了点头,所谓礼数还是要留的!“您先在此盯着,我跟依依进院看看,以防魔尊声东击西!”

“去吧!”司慎低眸点头,唯落二字。

前方无法出手,后方无心参与。

若是换作十几年前,他应当会毫不留情的对魔域动手。然~岁月已将愤意褪,只得让他这般静静地瞧看。

“哎!你们上哪转?需不需要帮忙?”青黎隽转身追话。

霍景腾只道,“不用了!你跟师姐就在此好好看着吧!”因清楚白祁担忧南宫师伯,故而不想拉着他们一起。况且,一个烬荒,他应是可以对付的!

霍景腾步步前行,一面摆头细观周边,一面拉紧掌心内的小指,怕自己走的急,会把后方娘子带丢!那烬荒诡计多端,他可不能再让依依遇上危险!

司绫衣却是无奈吐气,撇动嘴角,酝酿了好一阵,才出声说了句,“你快松开我吧!我自己会走!跟不丢!”

不因其攥得紧,只是觉他太过担心了。就这么牵了她一道?当她还是个孩子吗?

“怎么了?”霍景腾低眸再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跟这一根筋的家伙完全说不清楚!唯将话语转弯,“我们在院子里瞎转也不是事儿!你可知烬荒他想干什么?”

“无疑是偷偷跑进来寻梁子衿的!我们朝着南宫师伯的住处走,准能碰到!”

“你就那么确信?烬荒难道不是来找镶灵地宫入口的吗?上次,他可来过一回了!”

忆起上回之事,他就忍不住齿间痒痒,“这回肯定不会!他那种魔物,必然是先想着奉承主子!现在魔尊最在意的便是梁子衿,他当然是要先找到梁子衿,带去邀功喽!”

“那我们还不赶紧去!”听他这般说,司绫衣就更加担忧,顷刻便拉着他的手,大步前行。

然,他却不急,嘴里哼哼,“放心!他找不到人!”

“诶?”愣是被他硬拽着回了玩,司绫衣大眼呆瞪,不明所言。

霍景腾转而宠溺的拉过,抬指轻捻起她的手腕,“方才,你有没有发现,在岳师伯和南宫师伯斗嘴之时,轩辕师叔,愣是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有说!”

司绫衣凝眉细想,确是如此。

“为何?”

霍景腾转而扬唇,“因轩辕师叔仙魄离体,去了南宫师伯那里!应该已经将梁子衿藏好了!”

“难怪,你刚刚!”这家伙,聪明的时候,那是真聪明……笨的时候,也真是一根筋!

“干嘛这种眼神看我?”

“……”

“倾佩我?”

“……”

“我是你夫君,倾佩我,那是必然的!”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又厚脸皮!这人,当真不能夸!幸好她忍住了!

眨眨眼,寻思片刻,言归正传吧!

“那我们现在去南宫师伯那里,便能抓到他?”

“应该可以!”

本是一副信心十足,却忽而被旁侧传来的声音,乱了思绪。

脖间一弯,瞬时拧动眉头。

“哪来的猫叫声?”司绫衣随他移去,着实惊讶的闪了眸光。

恍然听得脚步之声越来越近。

霍景腾迅速的牵起司绫衣,脚下抬步,没多久,就截了烬荒的路。

司绫衣呆望前方,不由得胸前一颤,这……所通之处,不是娘亲所住的小院吗?

烬荒先是一怔,而后就将怀中的猫儿紧了紧。

霍景腾垂眸看去,忽见猫儿甚是眼熟,像是那日......不错!是南宫师伯救下的猫儿!

烬荒到此不为梁子衿,而是为了抓一只猫?莫不是这猫儿,为魔族放来的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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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她是一只猫妖

烬荒见此景,瞬时扬臂挥力。

霍景腾赶忙将司绫衣后拉,而后抬手迎招。

司绫衣在旁瞧的心慌,可又想到此处为凝禾母亲所住之处,心中惦记,便迅速的奔了去。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忽见娘亲跪倒于床榻边,司绫衣赶忙靠近,担心的为她检查周身,“娘,伤哪了?”齿间恨意瞬起,那个烬荒必是活腻了!居然敢动她的家人!

凝禾母亲垂眸轻抬,显一刻无力,“快!快去救梁子衿!”

“梁子衿?在哪?”望尽房内,皆不见她的影!

“方才,净月本是将她藏到了我这里!可谁知……她竟然……”

“居然什么?”

凝禾母亲所道之语,让司绫衣听的越发惊讶!转而奔出房门,大步于石阶处跳去。

院外依旧传着对战之声,凝眉看去,忽见霍景腾的旁侧多了一道人影。

是……楚云天!

看清楚后,便松了堵至喉咙的大气。

可对方生性阴毒,即便他二人联手,仍是会让她控制不得的担心。心里一慌,脚下就硬生生的拐了弯。

吃痛的崴在地上,却还来不及哎呀,就先扯起了声声无奈。

因这瞬,两个大男人已是同时冲到了他的面前。

一左一右,伸来手掌!

这般行速如风,可想过她的感受?

“依依,你没事吧!”

“依依,崴哪了?”霍景腾扯嘴过后,先一刻觉到了小狐狸的异样眼神,必然是落了些许不悦。

可惜,待他再回头……人影已去。

司绫衣忍痛追问,“烬荒呢?”

“……”

“……”

都不说话!是都成了哑巴吗?

她就低了一小会儿的头。他俩干什么呢?一个来,两个都来!谁去抓住魔将烬荒?

霍景腾抿动薄唇,提声扯扯,“我跑过来,你怎么也跑过来了!”

楚云天的脸上已是瞧不到任何表情,呆的惊如一块木头,“我见你打的挺带劲的!”

“我想着先让你对付烬荒的!”

“我也想着你先挡阻他的!”

司绫衣拧眉咬唇,左右搭得一眼。就是说,都有理,却都把魔物放走了?

如此,就是她的问题了?这会儿,崴什么脚!

“快去!快去!赶紧追!赶紧把梁子衿救回来!”

“梁子衿?”霍景腾瞬时呆愣,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眼瞎了?“没看到梁子衿啊!”

“梁子衿就是他手中的那只猫!”

“什么?”楚云天面色一怔,只觉自己在凡尘待的太久,愣是没能早早的识清!见状,自是第一个反身追了去,哪知没几步,就又看到旁侧同步了一人影!

“你不是留下来照顾依依吗?”

“我还想着让你看会儿!”他不是不想守着媳妇,可那魔物趁机逃离,惹的媳妇不开心了!他得亲自把他逮回来!

司绫衣后方大嚷,“你俩谁也不用管我!赶紧去!”

……

此刻烬荒已经回到了魔尊身旁,见战事打了一阵,暂告停休,便将猫儿递去了魔尊怀中。

魔尊瞬时收去魔功,厉目转为柔情,随后再不多言,唯将袖摆扬动,顷刻消失于镶灵城府外!

四下魔将皆退。

霍霆不解,收手看向旁侧弟子。

岳览星先一刻放开嗓门,“这魔尊不是来找梁子衿的吗?怎么,捞一只猫儿走了?糊涂了?”

南宫枭静站一旁不语,因自己清楚的看到魔尊所抱猫儿乃是自己前段时日救下,又跑丢的猫儿。难道,它来自魔族?此间心思一重,便未能拦阻。

然,某些见他不爽的对头,却并不愿他好过。本是要旋身离去,竟忽然停下,转过头,落下一副讥笑,“你们还不知?梁子衿乃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猫妖!”

“......”

“我听说!寻仙不收异族!故此,梁子衿本就和我们魔族同道!”他邪邪的扬唇,转而如风消散。

南宫枭错愕的低垂,不由得攥紧手掌。他的思绪已然混乱不堪,却偏偏还要在此刻,听得一声喊叫。

“别让他们走,烬荒手里抱着的猫儿就是梁子衿!”一股长气于喉咙口窜出,怎奈他跟楚云天追出时,眼前一个魔物都没有了!

白祁张圆的小嘴,终是没能道出声来。只是更加担心的看着师父。

楚云天原是不信自己的师父跟梁子衿有什么,然这一刻看到他的神色,也就全全信了。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被生生带走,心间必然不好受!

“哎呀!我还真没发现子衿师侄是只猫妖!师妹!以后收徒可要注意!”岳览星似话中有话。

轩辕净月却是无声回应,只将眸光转向南宫师兄。

“既然她是妖!就不归我们寻仙管!是归正途,还是与魔共舞,全在她自己!”霍霆背手道出,却将眼神移向弟子。

他深知南宫枭的过往,当年的青璎不辞而别,就是跟了魔族妖人,最终遭了连累,同她的夫君一起丧命。他恨所有的妖物,却不想梁子衿也是一只妖!

他想看看,自己的徒儿会如何抉择,能不能走出过往回忆。又怕徒儿只身就范,并不愿再见他伤痛。

南宫枭没有追赶,只是静静的摆袖入了府内,恰逢司绫衣一瘸一拐的走来,他的步伐带风,愣于经过时,甩了她一把。

“哎!”身子一歪,幸得白祁师姐搀扶。

霍景腾迅速奔入,靠近她旁侧,嘴里嘟嘟不停,“这南宫师伯也真是的!我们不都在帮他嘛!谁也不清楚梁子衿是知猫啊!那烬荒必然早就知晓,才有办法轻易寻到,即便我们藏的再深,也是徒劳!”

岳览星亦是这般所想,才会找了别的话来宽慰师妹。只可惜,轩辕净月也为那种深陷其中,想不透彻的可怜之人!

听着霍景腾说了一大段,司绫衣自是想气气师伯,都没心思了!眸中只有,替自己担忧的某嘟嘟。

正要找话同他说,怎的在这一刻见了爹爹行步到了霍爷爷身旁,说了几句,便迈步去了府门外。

“哎!”她想追过去,可惜脚下不得使唤。

好在,父女连心,他知,她在叫他。

司慎回眸,对着女儿慈爱的扬唇落笑。

那个模样,似映去了她的心坎,竟是格外暖心。

原来,她一直期盼着爹爹的爱,却发觉自己的薄唇只会乱颤,愣是待他离开后,都没能清脆的喊出一声。

司绫衣紧咬下唇,心间默默:一定要快些回来,让我能快些叫你一声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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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夫妻趣谈

霍景腾伸手环过,于她肩膀轻轻拍打,“放心吧!没事的!”

她相信,即使爹爹再次回到魔域,心也是靠着镶灵城的!她亦相信,不论发生什么,爹爹都会平安归来!

忽觉这夜晚的风儿越发凉了,才刚刚温热的胸口,这会儿,又慢慢变了原样。调息了好一阵,才渐渐缓起,不禁抿了抿薄唇,落下浅浅笑窝。

再侧过脸时,却见白祁师姐眸色凝重。目光不移,一直顺着南宫师伯走离的方向盯看。想来,师姐自小于日昃堂长大,自是早将南宫师伯当成了亲父。

“师姐!景腾有一句话说的对!”

“怎么?我就一句话说得对?我刚可说了好几句!”

刚刚投入些,怎的被他扬声搅和!竟还挑着眼皮,胡乱争论!他向来嘟嘟没完,难道她每一句都要说对吗?

狠狠一眼瞪过,某嘟瞧见,自是收敛的紧了紧嘴。

青黎隽转而靠近,伸手拍着霍景腾的肩膀,一副既无奈,又同情他的模样,摇摇良久,不褪不减。

此间,示意自己知趣,亦是庆幸自己知趣。在女人互诉心事之时,男人要么靠边站,要么闭紧嘴。

司绫衣再道,“梁子衿为猫妖,这是我们都不清楚的事情!所以,这个结果,亦是我们无法控制的!”

白祁落着长长大气,面色依旧凝重,“我知道!可对于师父……该如何呢?”犹记过往,太多的事,浮在眼前,“师父一向痛恨妖物,我虽不知缘由,却亲见过他杀了不少。眼下,确定梁子衿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猫妖,师父怕是要就此绝情了!”

“有那么严重吗?妖怎么了?妖就不分好坏了!妖就不能像人一样,谈情说爱了?”

司绫衣薄唇扭扭,本欲落音,却听旁侧已是将自己要说的话全全说了!一句不差,这次真真是每句都对!

“师父的心思,我一向猜不透!但愿他能看开一切!”眸中闪烁不断,本想以此劝说自己,却觉并无用处,只好找些别的事情来做,好缓去自己的担忧。“景腾,你照顾依依!我赶去照顾卿凝了!”

“卿凝那里不是有莫问在嘛!别急,别担心!”青黎隽转而道话来哄。

白祁皱眉,“就说你们男人想的少!”两眼一勾,一个不落,“大半夜的,就他俩独处在房内,有损姑娘清誉!幸好,轩辕师伯还没心思管这边的事!”

“想的少不是挺好么!等卿凝醒了,让莫问娶了她便是!”

哎呦呦!这不该是他霍嘟嘟的词儿嘛!

“青城主何时也学会,替人牵线了?”以前的冷峻面去哪了?

青黎隽身子一摆,“闲的!纯属闲的!”

送走青黎隽跟白祁,两夫妻还在原处就某狐狸娘子崴脚的事商议。无非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把她背回去!一种是把她抱回去!

可这两种,她却哪个都不接受!非要自己一路走回去!

然,他俩无论谁的房间都在城府靠里,这一路,不要她的命,也得让他担心死!

这方气氛渐渐缓和,另一方却是不见好转。尤其是轩辕净月,此间最为慌神。片刻不言,也不动,唯在原地呆呆静立。

“师妹!岳师兄说的没错!这事儿并不怪你!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而后~皆为天意!”刚刚弄清一切的霍修翊,很快就当起了劝说者。

只是这般,却让一面站立的儿子听不下去了,瞬时转头大喊,“爹!我娘可是被打伤了!”

“你说什么?”

噗嗤捂唇,小脸绷的甚紧。本想忍住,奈何听了他的扬声,就怎么也憋不下。

霍景腾小声感叹,“这会儿知道着急了!也不知咱娘当初,是怎么瞧上他的!”勾了自己媳妇一眼,而后继续扬声高喊,“我娘被烬荒打伤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霍修翊扬臂指来,一股怒气随风窜袭。

然他不接!瞬时别过头去,只瞧自己的娘子,小声继续,“我早说什么?还用得找我说吗?”捋清楚了一切,就该想到轩辕师叔将梁子衿藏到了哪!如今梁子衿被带走!他怎就没想过自己夫人有危险!

真是迟钝!

目光移动,眼瞅着霍修翊摆袖踏去,他扯着嘴角,哼哼吐气,而后,再次将狐狸娘子往自己怀里护了护!

“你放心!我可不像他!遇到什么事,我都得先想着媳妇儿!”

就是这小嘴清甜,甚会哄人。

他也想!霍爹爹如此沉稳的一个人,怎就生出了他这么一个~嘟嘟!

“既然魔族已退,就都散了吧!”霍霆背手言出。于魔域之战,不急一时。但也应早做打算!

……

房内,烛光摆动。

夫妻二人静坐桌前,似都有所想之事,可不论如何,都想不通顺。

“哎!依依,你在想什么?”霍景腾将托着额间的手臂放平,转而挪正身姿,欲共思其事!

司绫衣嘴畔嘟起,指尖依旧在腮前划动,“我在想,南宫师伯和梁子衿!”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师姐的话,可想了又想,已自己对其二人的理解……咬动下唇,不禁应声,“他俩应该不会就此结束吧!”

他俩果然想的不一样!狐狸不论怎么成熟,也都还是一个小女人心思!

霍景腾眸光晃动,眼中落至深意,可又不言,仅是倒了杯茶水,听她继续。

司绫衣一瞬咬唇,一瞬抿嘴,显极为投入,“咱们认识南宫师伯也不是一两年了!虽然没有白祁师姐懂!但以南宫师伯的性子!应该不会跟梁子衿说断就断吧!”两颗眼珠来回扭动,越寻思,越觉得自己判定的对!故而激动的敲了桌面,“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魔域时!南宫师伯是怎样的……”那瞬他带着面具,表情的确瞧不见,可她就是能感觉的到!“我还是认为,南宫师伯的心里是在意梁子衿的!”

“你若对这个感兴趣!就多去南宫师伯那里打听打听!”

存心取笑!

“我要是真的去了!就是不知死活!南宫师伯非把我一掌拍出来不可!”

“没事!”他欲言又止,唇角做着轻抿。

似故意在等她接话。

奈何,狐狸呆傻,愣是上了他的套,一副既兴奋又期待的眸光闪现,轻声追问,“你会为了我,跟师伯动手?”

“我会~在后方接着你!”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忆往昔

一口大气差点闷在喉咙口出不来!司绫衣深深呼动,喘了好几次!暂不跟他计较!这人就是不会好好聊!

转而起身,欲送客!

“我要休息了!你自便!”瞥他一眼,翻身上榻。

怎的他一个大步追上,愣是将她挤了挤。

司绫衣小嘴微张,却觉道不出话来。

霍景腾大眼无辜,“你不是让我自便么!”

“……”懒得理他,转手抖着被褥躺下。

霍景腾嘴畔撇笑,瞬时换了正经,“哎!我跟你说说,我方才所想!”

“我不想听!”四个大字,给的迅速!

奈何某人已是训出了一副厚脸皮,“不行,我一定得跟你说!不然我会憋坏的!”

“你去找黎隽哥哥说!或是云天哥哥!或是莫……”莫问,莫问此刻应还在为尚卿凝担忧呢。

“我就是要跟你提,莫问和卿凝!”

司绫衣瞬时侧眸,然他却总是故意要挑起她的心思,迟了片刻也没道话。

“你快说啊!”

“我说!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说!”不急张口,竟先帮着她把被褥往脖颈提了提,“我觉得,卿凝的伤,也有可能是南宫师伯所为!”

“诶?”司绫衣听了这话,哪里还能躺的住,便是立马支起了半身,目光闪烁不停。

霍景腾无奈扯唇,低眸寻思,“我在想,师伯做了那么多事!是真的,都为了梁子衿?还是有别的事情!”

“此话怎讲?”

一股大气不由压制,“他打伤我,是为了偷取紫晶仙石!打伤爷爷,是为了顺利进入魔域!但他若是打伤卿凝~会不会是因卿凝发现了什么?”

“……”司绫衣顿时心里一颤,头皮发凉。

“你看,卿凝现在毫无重痛,躺在那里仅是昏昏不醒!轩辕师伯瞧了,亦没能想出办法,或许待爷爷去了,还有一线希望!”

的确!现在的尚卿凝就如一个活死人!据白祁师姐所述,那日莫问亦是同她说,在山间发现卿凝时,她已经开不得口了!

倘若真为南宫师伯所做,那真的是太恨了!

霍景腾又言,“我一直记得娘亲说的话!当年白祁师姐的母亲,也未能让他放弃寻仙。”

“所以呢?”眸光晃动,就顺着他的话语去想。越想越怕,越想越心颤。

“或许这里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所以呢?”

“我们还是应该做好防范!”

“所以呢?”她听的甚为认真!脑子里却越发空白,不是自己想不到,而是自己不敢想。

怎的一瞬,他竟变了模样!渐渐侧眸低来,目光开始于她脸上打转,“所以,这世间之人皆会说谎,也皆会表露假象!唯独你的夫君,永远不会骗你!”

“……”防不住他的情话!就如气候突变,冬日之中,独获暖阳照身。“这是你说的!这辈子!你都不能骗我!”

“我发誓!”

某人总会哄的她,掩不住笑。相比较,梁子衿也当真是可怜!不由得,便又显了忧容,“倘若南宫师伯真的藏了什么事情!那~梁子衿该会恨他吧!”自己虽与梁子衿不熟,但也知晓她的性子。

“你管人家干什么呢!眼下,还是先管管我们自己吧!”

“我们有什么好管的?”他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嘛!还整日提心吊胆的做什么?

只见他抿平了薄唇,将一面长臂横过,瞬时温柔的把她拥进了怀。低眸间,眼中带情,浓浓不散,“早些给娘亲……”

“啊!娘亲!”

“……”就这么被打住了话!他的深情,可还没表露完呢!无奈挑眉,便只得听她讲下去。

司绫衣恍然一愣,“娘亲,我们还没去看看她呢!”就说让她自己走回来!如此,或许还能拐个弯!

结果,被他横臂抱回!这一道,脑子里哪还有思绪去想别的?

“她有霍修翊呢!”情不自禁!伸指敲了下她的薄唇。

瞬时压下担忧,“对哈!爹爹去了!”

霍景腾无奈摇头,低眸间,一直一直瞧着她。

司绫衣转而寻思,“那你刚说,早些给娘亲什么?”大眼眨眨,待他继续!

某人斜唇一笑,就知娘子好!打了话后,还得把事儿给他绕回来,“早些给娘亲生个孙子啊!”

自是立马道出!半点不迟!

“……霍景腾!哪来的那么多没用的话!”羞涩的言语,以后就该少说!不知她这小脸太薄,禁不起试探么!

某人抿唇绷容,故显镇定,“这是正事好不好!”

“我……我还是想想明日给娘亲煮些什么汤吧!”翻身转去,再不理会。

任凭某人一个人侧头嘟嘟,“哎!捂得太严实了!一会儿闷坏了!”

“……”

“哎!这被子太短了!你得与我共拥!”

“……”

“哎~你睡得着吗?”

……

这样一个凉风吹拂的深夜,不免有一丝伤感。轩辕净月一直愧疚的站在南宫枭的院外,奈何,他却掌灯桌前,不见挪离。

纸窗之上,透着他的影。如此距离,便是他们这一生的距离。

岳览星于她后方瞧了好一阵,终是忍不住上前拉了她。

“赶紧回去休息!”

“岳师兄!我只是想跟南宫师兄说声抱歉!”不论他会说什么,她都会受着。

“还说什么?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我们都被梁子衿骗了!她是一只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入我寻仙!”仰头望天,背手间,落下一瞬长气,“这要怪!连修翊跟我都得怪!白白在寻仙待了那么多年,愣是没有识破一只小妖!要是师父一直在寻仙就好了!”

“子衿在寻仙,从不用妖术!应是刻意褪去了!”

“那她就是来寻仙,有所目的!”

轩辕净月低眸不语,因在想她为何来寻仙,为何隐去妖法。

岳览星再道,“我看,八成就是魔域的奸细!南宫枭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愣是被她……”岳览星欲言又止,只因见到师妹变了脸色。“总而言之,不是你的错!至此以后,就让南宫枭自己解决!”言罢,再次拉了她的手腕,将其带离。

院外的事情,房内半点不知。只因整个心思都被一只猫儿占了去。

那日,梁子衿昏迷在他的怀里,就于这间房内,唤出了长长的猫尾。他想到她是一只猫妖,却没想到,她是那只陪他朝夕相处的猫儿。

原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也落得如此糊涂。不禁没能救出青璎,还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魔尊带走。

不论如何,他都要再去一次魔域!哪怕是送上自己的一条命!这辈子,他欠青璎的就已经还不清了!断不能,再欠了另外一个!

第一百八十七章 像了谁

从未想过,自己下凡历劫会充当着一个不重要的角色。楚云天苦笑仰头,望天边一缕青云浮过,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大气。

转而撇头,忽见一男孩摆袖行过他的小院门前。

“哪里来的孩子?”寻思片刻,终迈去脚步。

跟了一阵,便瞧到男孩警惕性的回了头,两只大眼眨动间,已是在猜测他的身份了。

那机灵的模样,似于他的外貌有所不搭。

“你能看见我?”

歪着个小脑袋的询问,这架势,居然落来些许熟悉。

楚云天转而回话,“我为何看不到你?”

他细细琢磨,眼睛眨眨,小声低喃,“月庭仙君说过的!凡人是看不到我的?”

他的声音虽小,却足以入得他的耳朵。原是月庭仙君带来的孩子,如此,也是一名小仙?

“别说是你!就是月庭从我身边走过,我也照常能够看到!”

“你是仙君吗?”

仙君这位子,他确实也想坐坐,居高位有居高位的无奈。楚云天瞬时迈步靠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知怎得,总觉看他亲切。

“你呢?你是哪家的小仙童?为何跑到凡间来了?是跟着月庭仙君一起来的吗?”

“明明是我先问的你!怎么你倒反过来问我了?”

楚云天只觉自己唇边的笑痕有些僵了,却似不仅一次的吃过此亏!

这语气,究竟是跟谁学的!怎得这般熟悉?

断然不是月庭。

“我饿了!你有吃的吗?”撇起嘴角,摸摸肚子,咕噜咕噜!“我都找了一圈了!也还没找到什么吃的!大家今天都不吃了吗?”他可还在长身体呢!左右瞧望,已经不知走了多少遍了!从天刚亮他就在院子里溜达,奈何没等到一个下厨的人!

楚云天细想一番,昨夜大家睡的都晚,或是像他这般一夜未眠!每个人都落有心事,还想什么吃早饭。

“跟我走吧!我那里还有些点心!”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紧。

还需拉开点距离,若是遇上谁经过,见不到他护着男童,只会见他伸出长臂,走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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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绫衣从睡梦中睁开眼,总觉得有人在唤她。摸摸头,一阵懵。

“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一个小孩子唤我!他告诉我,他饿了!叫我给他找吃的!”侧脸拧眉,表现的极为正经。

奈何某人却笑的失了正经。

她没有说笑,她是在讲真的!

“准是昨夜同你提孩子,让你这小脑袋瓜想的多了!”

“我真的有听到!”重重的落音,自己的确是被人喊醒的。

然,他却始终不信,仅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你是不是饿了?我这就去帮你准备!”转身下榻,提了他的白靴离开。

司绫衣却于床上,一直低眸垂思。莫名的手心发湿,似有什么在脑子里窜行。

……

路过楚云天的住处,突然就被菜香所吸引。故而侧步,跨了门槛。

这会儿,灵璩还于桌前低头轻嗅。显了一脸的吃货像。

楚云天本是怕点心无法让他饱腹,便去随意炒了俩菜,怎得小馋猫还没动嘴,就又引来了大馋猫!

“哪弄的那么香的菜?”霍景腾不请自来,顷刻就坐在了石桌旁。

小灵璩闻声抬头,大眼眨动。

然,他却瞧不到他。亦不知在他眼里,此刻要比美食更为吸引他。

楚云天故作不惊,出声道之,“我自己做的!”忽而轻瞄,便发现男孩的神情不对!是不是盯瞅的太久了?

这个霍景腾长得有那么特别吗?

“你自己做的呀!”

“......”这音儿拉的有些夸张,表情更是浮夸!让人一听,一看,就知没什么好下文!

“这么多!你吃的了吗?”

“我……”

“正好!依依饿了!我就端些走了!”

“哎~”无奈的张圆小嘴,心中默念:我的鸡!我的肉!我的胡萝卜!

憋屈一阵,却又不得不闭起。只能眼看着到口的美食,被......自己的爹爹抢走!

念他,心里想的是娘亲!

楚云天无奈晃头,某人走的倒是快!也不问他愿不愿意?也不问问人家孩子愿不愿意!

可惜,他看不到!

可惜,小仙童......怎么没听到他吵呢?

楚云天目送霍景腾离开,转而疑惑地瞥去头,却见小仙童老老实实的趴在桌角,愣是一句埋怨都未说!

不是饿了吗?就这么眼看着饭菜被人端走,居然一声都不嚷嚷?

“你没事吧?”

“没事!”小灵璩撇嘴道之,“被自己爹爹抢吃的!不能动气!”

“......”本是口渴的提了茶杯,怎奈被他所说之语,惊了面色,“你说什么?谁是你爹?”

“广颂莲君大人就是我爹啊!”灵璩侧头,不作隐瞒。

“那你娘是~”楚云天欲言又止,似心中有了答案。

“月庭仙君说,我娘就是新任狐君,莲紫沁!”

“......”寻思不语,唯将杯口对准唇边,却不饮下,只是惊讶,只是忍不住忆了前尘。

当年的夙绾心,的确怀有一子,他归九重天后,仅想着救她,却忘了,还有一个孩子。

“听说!九重天的景旭太子要娶她!”此番道着,就带了情绪,“他怎么能抢我娘呢!难不成,还想当我后爹?”

“......”

“九重天上没有仙子了吗?就非要我娘亲给他当天妃?”

楚云天全当童言无忌,没将他最后一句放在心上,“你是从哪里学的后爹这个词!”

“凡间不都这么称呼吗?”

倒是答的迅速!

“……”好一口大气提上,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没事带个孩子瞎在凡间转悠什么!

恰与此时,某仙君行至门口,用着『寻踪术』找到了灵璩。

可这小家伙着实不让他省心,见殿下那凝重的表情,虽不知自己错在哪了,但铁定是错了!

即刻大步走进,俯身尊了句:“太子殿下!”

“诶?”小灵渠赶忙呆愣的瞧了好一阵,“你就是九重天的太子~殿下?”

楚云天不露过多的表情,依旧保持原状,亦不急不慢的饮下了托了一阵的茶水!

“灵璩!别无礼!站过来!”月庭抬头使着眼色!

小灵璩慌神的侧步,一点一点的挪离。

以至此举触到了他,不禁扬声感叹,“我刚跟这孩子聊的还挺好的!怎的你一来,就把人给吓坏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情不换

抬眸翻了他一眼,自是因自己一向孤冷,不常露笑。

奈何,某仙君落下一副,做了亏心之事,怕被其戳穿的样子,以为太子是在兴师问罪!故而再次俯俯身子,道着,“是小仙太急躁了!怕灵璩惊到您!”

“这小仙童,我还是挺喜欢的!灵璩~也是个不错的名字!”

“太子!真想当我后爹啊?”若方才是怒意不平!此刻便是可怜的求嚷。

而他,也只能对着孩子,瞥上一眼。时刻保持冷静,总不能跟一个孩子斗气!

深呼吸,再吐出,“月庭!你这仙君做的不错!知道下凡来体恤民生了!”

“啊?”自是清楚,太子殿下话里有话。但又不能插话,只好继续俯身,听着。

“如此甚好!牵起红线来,应是更加得心应手了!”

“呵呵。”心虚的应笑,实则心里,热如火炉~快要炸了。

“不如,你也下凡走一遭!免得天上人间来回窜~太累了!”

“不累不累!”月庭赶忙再低头,“为凡尘男女牵得姻缘,是小仙的责任!”

灵璩静站一旁左看右看,总觉听不明白!想想,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孩子好了!

“你还饿不饿!”

“啊?”是说饿?还是说不饿?

小脑袋瓜迅速转动:说饿,怕殿下硬要为我再做一份,那不是真要拉拢我?不!我可不能对不起爹爹!可说不饿,又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无奈,于他寻思之时,肚子就先作答复了!赶紧伸手捂住,可惜,太子殿下耳朵太灵。

“得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再做些来!”

“啊...那个~”

楚云天刚起身子,就听他道了话,回过头,便见他那呆萌模样。

这双眼睛透着清灵,的确和她有几分相似!可惜,最像的,还是他那爹爹!难怪方才瞧他,会这么熟悉。

罢了!一切皆为天意。自己不是早就放开了嘛!

太子殿下走远,月庭立刻出音嗯嗯。

“干嘛?”他有名字!这会儿,就他俩,发什么暗号!

“你有没有跟太子殿下说一些不该说的!”

灵璩摸头,寻思一阵,“我哪里知道他是太子殿下!要不是您来!我都仅以为他是哪位历劫的仙君呢!”

“所~以呢?”

“就~说了点吧!”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月庭无奈交腹缩袖!“你就跟你爹一个样!”

“我跟我爹什么样?”

“随时随地,刨坑埋我的样儿!”一脑门子的疙瘩,可惜发不出来!只得抖抖大袖,转头离开,趁着太子殿下没回来,躲一刻算一刻!“你就在这里等你的吃的吧!我走了!”

“仙君一起吃点呗?”

“最近辟谷!”

“诶?仙君也辟谷?”抬指触头,一副呆状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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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你起了吗?赶紧趁热吃!”

瞧着某人兴奋的踏步而归,心里还有些奇怪,“这么快?”本就没见过他下厨,不知他还藏了这么一手!

司绫衣叠好了被褥,小步走到桌前坐下。

“赶紧吃呀!”

“你就去了那么一小会!就做了三道菜?还都是~”仔细看来,虽有菜有肉,却是一丁点辣椒都没有!还有一道是甜口的脆皮鸡。

“不是我做的!”一边为她拿着筷子,一边嘻嘻落笑,他诚实,不会对她撒谎,“这是我从云天那里拿回来的!”

“云天哥哥!”

“嗯!见他做了不吃!放着可惜!我就给你端来了!”

“不吃!”司绫衣本就想的多,这会儿便想着楚云天近日的变化,“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对绫罗黑纱动了感情?”

“是吧!看样子像!甭管平日楚云天如何如何……女追男,必是隔层纱!”一边说着,一边夹菜入去她的碗。“打他俩第一次在清黎城遇上,我就觉得有情况!”

真把自己当情圣了?

“可~绫罗黑纱身处魔域,云天哥哥现在又得了日昃堂的门尊位……想来,这就是他烦心的地方吧!”

“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命数!不是前半段苦,后半段就也得跟着苦!说不定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奇迹呢!”再次夹了瘦肉给她,齿间呵呵,“就像咱俩一样!”

跟他说话时,就必须得有自控能力!

再次忽视去他的「不正经」。

司绫衣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夹菜入口。

霍景腾却不动筷,仅是在旁盯着她看,一看就好一阵。

看的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你看我干什么?为何不吃?”

他瞬时来了兴致,还不禁往她桌边蹭了蹭,“哎!我问你件事儿呗!”

“问啊!”神神秘秘的!

司绫衣继续嚼食,见他这副表情,就知没什么正经事。

霍景腾酝酿片刻,终是抬声问出,“哎!你腰间往上,那块手掌印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让她如何答复!即便知晓,又怎样开口!那么隐秘的地方,多个印记,她还想知道呢!“我~我不清楚!”

“不会~也有关前尘吧!”

总能看见他的好奇模样!

司绫衣则只能闭紧嘴巴,羞涩的已是快要被他问哭了。

奈何他起了头,还就不愿停了。

“我弄的?”

“倘若不是你!你还能跟印此疤痕的人急不成?”

“急!当然急!我媳妇!谁敢欺负!”

如此反应,真真是他的性子!

司绫衣抬眼打量,“那你这般问,我是不是也该问问,你胸口的印痕~又是怎么一回事?”

顿时哑口,霍景腾只得摸头烦躁,“上天明明让咱俩在一起,却偏偏记不得前尘过往!那可是~好多回忆呢!”

“老天爷如此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虽然自己也很想记起,但却早已习惯顺其自然。

霍景腾只得将一股闷气压下,怎么也不能跟天动火,那不是自找没趣么!

司绫衣见他烦闷,便再扬声,“我们能在一起就是好的嘛!”

“说的是!”

“快吃吧!吃过后,去看看娘亲。”

——分割线——

晌午时,门外静站一人。等待的不是霍景腾,司绫衣,而是楚云天。

楚云天起初不明其因,得了门口护卫的通禀,便匆匆赶了来。踏出府门后,见一身黑衣卧倒在石阶之上,他恍然静止,眸光闪烁。

“我应她所托,将她带来见你!”

楚云天顿了片刻,终迈步其身侧。

此时的绫罗黑纱已经道不出话来了,唯将眸光轻轻晃至他的脖颈,却再不敢抬起。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谁能无情

轻轻托起她的身子,才发现,她已是没了大半的功力。

楚云天不落音色,生怕自己会颤颤而出。薄唇几经张合,却仅仅只是动了动。

白祁随后跟来,看到门外的那张脸,立刻就扬起了吼音,“你这魔物居然还敢来!”

扬臂指去,却被霍景腾挥手挡下。白祁拧眉欲言,气愤不减。

“他不是烬荒,他是云荒。”

白祁顿时定住,唯将目光缓缓移去。

恰与同时,青黎隽和司绫衣也皆走到府门口。

司绫衣抬眸细瞧,以他静站此处,毫无恶念的眸子,便可分辨,他的确是云荒。兄弟二人虽生了一张相似的脸,但性情却不一样。

“我此次来,只是将她带给楚云天,她已经叛出了魔域,从此便跟魔域再无关系!”

叛出魔域?如何叛处?

楚云天低眸旋思,见她此刻竟似连呼吸都为痛。

“绫罗黑纱叛出了魔域?”司绫衣呆呆落话,目光不由的别去。一名女子,能如此豁出性命,必是因为爱!

“这不会是你们魔域的诡计吧!”白祁不信,魔终是魔,岂会变好。

“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因同她多年交情,送她到此!”

霍景腾同云荒多少相处过,知他说的是真话,眸光转转,却又有丝丝疑惑,“叛出魔域需要废尽魔功吗?”

“不是废尽,而是走了一遭驱魔圣池!”

“驱魔圣池?”霍景腾虽未亲眼见过,却也曾在书中看到。它同寻仙的灼血寒潭不同,应是更加的无情,狠毒。

转而瞅向了身旁的娘子,眼神略有些泛沉。

这无疑,也是楚云天的情债!

“她求魔尊放她离开,于域栖魔窟外跪了五日。魔尊则下令,只要她踏过驱魔圣池,便随她心意!”

司绫衣顿时颤声,“这驱魔圣池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霍景腾道,“域栖魔族的驱魔圣池,乃是平常魔物的死地,池底淹有千层枯骨!据说,没有几个能活着走过的!”

楚云天只道自己此刻说不出话。是该说她傻?还是告诉她,这样做~为对?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义的人!但这一瞬,的确让他深深感动。

一双丹凤眼无声眨动,却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寻思些什么。

那域栖魔域的驱魔圣池他也曾听说过,即便绫罗黑纱身属三界之外,亦是九死一生的经历!

听了霍景腾所道之话,白祁便于原地垂思甚久。

云荒只觉已无自己停留于此的理由,便转去身子,欲迈步离开。余光仅扫一瞬,即使多么的不想,也终是该走了。

他何尝不愿如此,倘若他和司绫衣能够在一起,他必然也会这般义无反顾!

但愿,霍景腾会一声呵护司绫衣。但愿,楚云天不会辜负绫罗黑纱。

楚云天忽觉自己的两手发颤,不由的环过她那泛凉的脸颊,于她耳畔声声轻音,“想要离开魔域,决定了便是!为何还要去踏那驱魔圣池?”只有他知,她是魔灵界的公主,那圣池对她来说,更是摧心蚀骨!

绫罗黑纱闻声含笑,抬眸浅看,似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只为在此刻见证他对她的关心,“上任魔尊和这任魔尊皆对我有恩!我不能离开!可是~我不想......”不想放弃!不想就这么离开他。奈何要说的话,太长太长了,让她一时,没办法全全道出。

“你......”扬动手臂,于她小脸之上轻轻划动。

就在她渐渐昏去之时,探到了她那发自内心的话。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能因为我归于魔域而拒绝我了!倘若要拒绝~就拿出新的理由来!若是不能说服我!我就在你身边天天跟着你,吵着你!吵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为止!”

他见过不少姑娘,却从未见过这般痴傻的!亏她~还是一位流落凡尘的魔灵公主。

不由得将下巴贴紧她的额角,感受着她传之而来的冰寒。

是不是太近了些?

白祁见状,又一下子惊了起来,正要怒意的靠前,却被青黎隽伸手拉住。

“你干什么!”

“我......”还未等她说出,就见自家师弟已是抱着魔女入了府内。

她即刻甩掉了多余的手臂,大步追至,横臂挡下,“云天!你是又犯糊涂了吗?你当真要和这个魔女在一起?”

“她为我落得如此!我也该为她做些什么!”

“嗯?”

要问怪音何处来!

司绫衣最为清楚!

无奈的扯嘴侧瞧,见某人又开始惊讶的瞪了大眼,还真是随时随地都等着看热闹!

“这话,能是楚云天说的?”

一会儿憋着笑,一会儿摇着头,闹哪出?真想对着他,给上一白眼,奈何某嘟嘟,没时间看她!

白祁始终显露情绪,“云天!师父刚刚把门尊之位传给你!你不能因她,毁了自己!”

“师父能够为情退位!我为何不能!”

“嗯?”

还来?竟还瞧热闹的盘了手!司绫衣旁侧哼哼,无奈的又瞟了白眼。

白祁被堵的没了话,便让他有了机会行步。

见楚云天走远,青黎隽便立刻小跑到了白祁身边,“哎!我说你没事儿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是我师弟!我能不管嘛!”

“就是你亲弟弟!他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青黎隽所道不假,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霍景腾为缓气氛,瞬时哼哼,“这感情啊~果真是一个能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

“就你知道!”再次瞟眼,某人在这里装什么情圣!

“我只是稀奇!只是意外!云天~也能有今天!”

白祁始终还是放不下!抖抖衣袖,顷刻转了身去,嘴里还叨叨着,“不行!我得想办法!”

“没完了!”青黎隽无奈,“果真是南宫门尊的徒弟!师父爱管徒儿感情!师姐也爱管师弟感情!”奈何前面奔远的,乃是自己的未婚妻!

追!他追!

“哎!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被他撞了下胳膊,司绫衣撇头再皱眉,“你盯得倒挺紧!”

“好奇嘛!”

“那~走吧!”其实她心里也好奇!不知师姐会去想什么办法!也是关心楚云天跟绫罗黑纱!

一路跟着到了南宫师伯的住处,怎得小院清净,跨步屋内,亦没见到他的人!

大家还都在疑惑呢!就听青黎隽道了句,“哎呦别找了!这南宫门尊是带头寻爱了!”

第一百九十章 心中有情

白祁眸色一沉,拧着眉头的盯了他。

青黎隽苦笑再道:“我说错了吗?难道,南宫门尊不是孤身一人去魔域寻梁子衿了?”

“言之有理!”

白祁师姐那就已经够糟心的了!奈何某人还要于此刻插上一嘴!更是对着自己的兄弟,点指称赞!

不知道女人被惹怒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吗?

白祁内吸一气,迅速走到青黎隽身旁,抬起手掌,便往他的耳处一掐!

“疼!疼!疼!”

这举动,简直......

司绫衣呆站一侧,忽听师姐喊了句:“依依!训好你的夫君!”

“哦~”远远的看师姐逮着黎隽哥哥走远!她哪里是想答应,她只是被眼前之景深深吸引,随意跟了一声。

怎得某人还真就等着她来揪耳朵。

“哎!来掐我吧!”

不知何时,已是走到了她身边,靠着她低了低身子。

待她训罚呢?

“你干什么?”

“师姐不是让你训我嘛!我这不想看看我娘子凶起来是什么样子吗?”

司绫衣闻声无奈,转瞬侧身独自走离。

唯留他一个人原地嘟嘟,“哎!你不训我啊?”

背对着他,无言摇头!这人真是~没救了!

“你不训我?我就知道娘子舍不得!”

“......”不回头都能想到他那落着憨憨的自信样儿!

......

小灵璩正在院子里无聊的摆着石子自娱,忽见太子殿下抱来了一个女人!那神色,还有些着急!

即刻起了身子,瞪了瞪大眼。

怎得,他都没时间跟他说话,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屋。

小灵璩不禁扬手摸了摸头,“太子殿下这是移情了?不准备娶我娘了?我这还有些喜欢他这个后爹了呢!”

“瞎嘀咕什么呢?”

也不知何时,月庭仙君已经到了身边。

“仙君总是神出鬼没的!怎么突然又下来了?不是说上去看看卷轴吗?”

月庭背手,扯唇,“忘了些东西!”

“哦~我还以为,你也是看到了太子殿下抱了个女人回来,才又跟回来的!”

“太子殿下抱了一个女人回来?”月庭瞬时拧眉。

见灵璩对他点头。

“刚刚就从我身旁经过!”

“哪呢?”

“进屋了!”侧身,横臂一指。

目光移去,使得月庭将唇角一阵抽动。

是过去瞧瞧?

还是扭头走?

奈何脚下不听使唤,愣是抬步迈去,在屋外的石阶下绕了一圈。

想了想,还是赶紧走吧!万一惹怒!人家怎么也是个殿下!

“进来!”

“......”他才刚刚扭头迈了一步。

没得退路,只能缓缓面部表情,跨去屋内。

方才的好奇,顷刻解了。故而就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叹气状,心里不禁喃喃:原来又是这个魔灵公主!

“别在我面前乱想些没用的!我随无心窥探,但也不想看你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严峻的太子殿下啊~他是真真惹不起!

瞬时轻咳一声,以作缓和。

“太子殿下让小仙进来,有何事情?”

楚云天迅速的侧了身子,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他看的明白,殿下是在说他明知故问呢!

赶紧绷直身子,好好听令!

“小仙明白了!”两臂扬起,在眸前旋动,一瞬指向榻上点其眉心,下滑至小腹。

“如何?”楚云天等的有些着急了,便在他收手一刻,立马问了话。

月庭不敢欺瞒,只得摇头,“上回她受伤不重,我还能施法相救。这次,她就仅剩下一层魔功了!魔灵的魄珠亦是在体内破碎!她现在还不如一个凡人!这般~恕小仙无能为力!”俯身行拜,待等殿下回话。

楚云天静坐床榻边,将两手藏至胸口紧握。

一沉就是好一阵。

无奈,他只能等着,等着殿下让他起身,放他离开。

良久,楚云天侧眸,“月庭!”

“小仙在!”

“你回一趟九重天!去我那里将招魂幡取来!”他想,招魂幡乃神物,能招天地之魂,必然对她也有用。

“太子说笑了!您的宫殿!我怎么能去?”

手间挥动,便幻出一块翠玉宫牌。

“拿着它,便可随意来去!”

此间,恰逢小灵璩偷偷闯入,本是好奇,却顷刻被眼前之物闪了眼。

“哇~好亮啊!”

孩子总是天真的!月庭瞥眼,知不知,他得的命令有多重!即便拿着太子的宫牌来去自如,那万一遇上天帝,天后呢?

一旦问起来,他是说还是不说?

天帝,天后,会同意拿招魂幡救魔灵公主?

“发什么愣!还不快些去!”

“小仙知道了!”迅速接过,又见灵璩在旁憨笑。月庭左思右想,提着他走!或许还能有所用处!

“你拉我做什么?”

“你跟我一块回去!”边说边出了屋子,唯留楚云天静守床前。

“我不跟你回去!我还没在这里待够呢!”

“不行!必须跟我回去!”

“我就不!”

“由不得你!”

......

霍霆恢复些许,便去了尚卿凝那里为她疏通经络,寻其昏迷的原因。

霍景腾陪司绫衣门外等候。见屋内灵光不落,深信爷爷同几位尊辈合力必然有办法。

“莫问你别担心!卿凝会醒过来的!”她不知道如何劝说,亦是清楚他心里的担忧。

“我那日,要是早些发现她不在府上就好了!”

这句话,他已是在近日说过很多遍了。

司绫衣拧眉抬眸与霍景腾互视。做夫君的自是清楚娘子心里在想什么,瞬时宽慰的横臂拉过,贴近怀间,给予温度。

良久,凝禾母亲从屋内走出,随之道来一句,“卿凝昏睡了多日,食水未进,依依,你陪娘去厨房弄些吃的。”

“好!”听得此话,必然是说明,卿凝要醒了!

三个人皆将眉头放平。

“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莫问上前询问,恨不得立刻去瞧她那醒来的模样。

“可以!”凝禾母亲温柔道之。

莫问兴奋,一口大气顺出,本是抬了步子迈去,奈何却被兄弟忽然拉回。

“你先别去!”

“为什么?”

“瞧你这一身!几天没换洗了!”霍景腾故作嫌弃的遮了鼻,转而又道,“卿凝一向喜欢干净!你这是想然她讨厌吗?”

“我......”

“赶紧去!”

司绫衣瞬时瞥他一眼,这次不为嫌弃,而是有着些许称赞。

唇上不落话,全在两只眼睛。掩笑而去,于他身旁经过。

在霍景腾盯来,那眸光甚美!

第一百九十一章 道不出的心慌

莫问听了霍景腾的话,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来见她。两兄弟一前一后的踏进了房门。

这会儿司绫衣正帮着尚卿凝拉着被褥。闻得脚步声,便直起腰板,回了眸去。忽见莫问一身绷紧,唇间抖扯。后方某人却是表情丰富,两条眉毛还带了节奏的挑动着。

瞧他薄唇抿的,定是在无奈,无奈自己兄弟如此胆小,愣是要让他一步一步推着来!

尚卿凝眸光侧移,即使依旧落着无力,却仍要将他看个仔细。

莫问双唇张合,犹豫了好一阵,才出声问了句,“你~没事了吧!”

噗嗤一声随之传来,司绫衣抬手遮容,着实没能忍住。莫问的性子当真是和霍景腾不一样,反差大的~不禁让人疑惑,他俩是如何成的兄弟。

于他旋思之时,某人已是走到了她的身旁,正用盘起的胳膊肘碰了她一下,“你干嘛笑人家!”

“我~”顿时低眸晃晃,轻声细语,“我哪里是在笑他!我原是在笑你!”

“笑我?”霍景腾立马瞪了大眼,显一副惊讶,眸光瞥来,似甚怕家人看不到他那双大眼。

司绫衣本又想笑,却瞬时瞧了一眼莫问。总要给他们两个留一刻独处。故而抬手,将某人一点一点的推出门。

霍景腾知趣,懂娘子之意。二人迅速的到了小院,却又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会儿,莫问跟卿凝算是能坦然面对彼此了!”

“嗯?”司绫衣两眼眨动,“你又知道!”

“那还当然了!”瞬时自信的盘动手臂,感叹道:“这人,就是不能在感情路上太作死!不然,憋痛的还有自己!”

司绫衣闻声扬唇,“那你从前,可是在感情路上作过死?”

“那还用说嘛!差点因此,孤老终生!”

忍!实在是不能同他对视!他的那两只眼睛,似会说话。极力的掩饰笑意,奈何还是逃不过他的双眸。

“幸亏我媳妇不跟我计较!幸亏我媳妇,没有表现的那么狠心!幸亏我媳妇儿爱我,就如我爱她一样!”说着说着,居然还面朝晴空,闭目扬唇,自顾自的陶醉起来了!

“在人家门口那么大声!也不嫌害臊!”她可是已经羞红了脸。

“怕什么!媳妇就是要日日夸的!”

与他无法讲理,只好迈步离开。依旧让他,在后方声声不断。这种情况,她已是习惯。故而,偷笑着甩臂踏去,如此背对,倒是不必掩饰了。

莫问静站床边已是有了一阵。前一刻,还能因霍景腾,司绫衣在院内说笑,晃晃目光。这一刻,倒是连一处转移视线的地方都寻不到了!

“你是要同我说什么吗?”

“啊~”他们两个在一起,总是要她先开口,莫问于心中,越发觉得自己笨。愣是到了此刻,都没能进步。

人家昏迷时,他说了不少话。

人家醒来后,他倒成了哑巴!

“我知道!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

“我~”

“谢谢!”

床榻上的人儿明明还很虚弱,却是依旧比他的语速迅快。这般下去,他要到何时才能袒露出所有情愫。

“卿凝!”鼓足一口大气,顶至喉咙。这是多年来,他唤她名字,最重情的一次。

尚卿凝亦是听得出,也瞧的清。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捋一捋,你知道我笨,我~”

“好!”她轻轻的点了头,薄唇浅扬,“我就静静的听着,等你跟我说!”

“我~我想同你说......”笨!笨的自己都着急。

然她,还在对他微笑,“不急!我不急,你也不要急!”

她向来是一个处事迅速的人,说话亦不愿拖泥带水,如今,却愿意等他。他还在此,支支吾吾什么!

“卿凝!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好多的话,明明都已经捋顺了,却是到了喉咙口又堵了回去。

是不是自己的喉咙口太小了?

“我知道了!我愿跟你此生常伴!”

“你~愿意?”

她笑,虽映着无色之容,却是那样的清美,“其实~我在昏迷时,就将你所有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莫问惊讶,不禁扯动双唇,显一瞬慌张乱“我说的那些,你全都听见了?”

不知是从何时起,她已经越发喜欢,看他这副傻乎乎的表情。

昏迷时,真怕自己一觉睡去,再也瞧不到!

幸!老天眷顾,还能让她用尽下半生看腻。不过,怕是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

“外面下雪了吗?是不是冷了?”侧眸见榻前火盆,一围便是三个。

原来,她也有被人照顾的时候。

“还没有,但天已是越来越凉!”

“我出生在冬日,便特别喜欢看雪!待我好了,陪我去看雪好吗?”

“当然!等你好了!你要去哪,我都陪着。”

恰逢此间,白祁捧着托盘而来,本是要给她送件新衣!看来自己选的不是时候!

“唉~”不由得低叹,“怎么觉得自己最近,去哪里都属多余!”

......

司绫衣于城府内绕了一圈,近期虽住的人多,但事情也是一件跟着一件!简直没完没了,让人停不下来的头疼。

哪还有欢快热闹的气氛!只有压的她喘不过气的烦恼!

想来,她就是操心的命!

“依依!你坐在这想什么呢?”

每每在她寻思事情的时候,他都会忽然炸出来!迅速的坐在旁侧,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手托腮。

“我刚刚去了趟云天哥哥那里。发现绫罗黑纱还没有醒。岳师伯和轩辕师叔都认定她是魔女,故此,不愿出手相救!”

“我还以为,他们救了卿凝,就直接去云天那里了!”

事实并没有!连霍爹爹~这次都不管了!

司绫衣越发的担忧,小唇紧扭,“这可怎么办啊!爷爷那必然也是没有可能的!他老人家本来就有伤,救卿凝时,已是耗了不少功力。”

“那我去找霍修翊!”

“你快回来吧!”伸手把他拉住,让其刚刚贴热的屁股又迅速捂了起来。一声叹息,旋绕两人之间,“爹爹也不管!说~南宫师伯既然把门尊的位置传给了云天哥哥,他就该在做事之间,顾及到寻仙的颜面!现在云天哥哥收留了绫罗黑纱,那就是公然藐视门规!亦是触犯!”

“什么跟什么啊!难不成把绫罗黑纱扔了不管嘛?”./11_11334/

第一百九十二章 看不明的心

倘若真是如此,他都看不下去了!

司绫衣无奈抿唇,“爹爹说,因南宫师伯不在,先不做训罚,待南宫师伯回来,便让他亲自处理!”

亲自处理?这更是要命!

“让南宫师伯处理什么?他要是回来,还不得直接把绫罗黑纱打的魂飞魄散,把云天扔去灼血寒潭去!”霍景腾瞪着惊慌的大眼,浮夸的拍着胸口,想想就后怕。

“所以!这也是我担心!我想云天哥哥一定不会再让绫罗黑纱出事!”

“那还用说!男人若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还如何称之为男人!保护所爱,就如试练最基础的功法,这都过不了,后面就都别想了!做什么也是成不了的!”

这两日,看他的自信神情,似看了习惯。如此懂爱,也是一种优势!

霍景腾再道,“依依你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嗯!”

——分割线——

梁子衿从睡梦中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人身,亦发现自己回了魔域洞窟。抬眸晃晃,不由得觉了额间疼痛。

人说猫有九命,却不知,它们每失去一条,便如凡人轮回。虽不会忘却前尘,但也有着短暂二十年的封禁。

她本可以凭这二十年躲过他!为何~偏偏那么早,就让她想起了全部?

讽刺的衬托着她这几日的无忧,就好像是一场梦,醒来以后,便又重回痛苦。

那日,她为他挡下一击,原是因心间存落的情念旋绕。她失了一条命!居然又是因为他!

二十年前,她便傻过一次了,二十年后,依旧如此。

这就是她的劫数吗?

“你醒了?”

再次抬眸看着那身冷傲灼红的长袍,梁子衿紧攥被褥,由心生恐。她是记得的,她差点就成了他的颜后。

“你如今怕我?”

“......”

“你可知,这一次,又是我救了你!”

“......”

“你所在意的南宫枭,根本就从未在意过你!”言于此,道了冷哼,“他所在意的,一直都是~那个舍他而去的未婚妻。”

梁子衿虽不应声,但却已将一口委屈的气息憋在了喉咙。眸光中闪着点点泪痕,只是倒流的很快。

“魔尊同我说这些,到底有何意?”

原她,还在他的身边欢跳,此刻竟是变了如此冷言。短短数日,他们就入了陌路?

扬动手臂,瞬时将魔功落去她的身上。

梁子衿知自己尚未恢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未曾挪动,只待魔光绕体。

“你以为,我想杀你?”原来,她从未了解过他。这千年,他终究是孤独的。“即便,你不愿同我长长久久的留在魔域!我也想让你早早的看清楚南宫枭的为人!”

他的为人!她早就看清楚了!还需旁人来告诉她吗?如此,倒是可笑了!

“魔尊何须如此!我只是一只猫妖!帮不了你们什么!”这般处心积虑,到底都为了什么!梁子衿声声凄凉,颤颤轻音,“记得那日,你们都想让我死,一个赐我丹药,一个亲手将其塞入我的口中!这一切,都为经过!魔尊现在来关心我?不觉得可笑吗?”她都忍不住,要哼笑了。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过以后,随你来去!”最后的四字,说的沉重。缓缓侧身,待她下床,跟上。

于此之时,南宫枭已在域栖山下同围攻的魔将大战了四个多时辰。他从不惧怕突袭,只是这般循循不断,让他越发的感到乏了。

梁子衿跟在魔尊后方,行至崖边,才见山下的那身青色长袍随风摆动。熟悉的容颜很快就映入了她的眼眸。

两手藏于袖中,不由得五指并拢。未曾想,他是带她来看南宫枭的。

“可是瞧清楚了?”

梁子衿依旧无言,仅是眸光晃晃,虽不愿细看山下,却是每每转动,都会不由自控的瞄去两眼。

魔尊知她心中落有思绪,便不作勉强,只让她在此静等一出好戏。

霎时,南宫枭摆袖扬天,行出一套日昃堂独创功法,『聚心斩』。

轰的一声,四下皆卧。即便再有魔将循序而来,亦是只能停在百里之外,入不进他的灵旋法障。

“一群魔物,不自量力!本尊不喜跟你们这般耗下去!想活的~赶紧给爷爷让开!”齿间字字带力,似磨着缝隙绷出。

烬荒拍手而来,很快就行到了最前方。看着眼前层层灵光,不由得抿唇夸赞,“南宫门尊好功力啊!”

南宫枭迅速的旋了长臂,挽了一折袖口,以作收手之状,“你也是来挡我的?”

烬荒立刻大笑,“不不不,我哪里敢对南宫门尊动手啊!我可是还想好好活着呢!”

“……”厉眸撇去,越发觉得他的笑意生恶。

“我只是过来看看!是哪几个不知死活的魔将,挡了南宫门尊的路!不知道南宫门尊早就投身魔域,为我们魔尊做事了吗?”身子顺势侧移,目光扫尽周边。

四下受伤的魔将立刻缩身而去,消失不见。

“那你来做什么?”不相信他有什么好意,与其同他为伍,更想同他打上一场。

“我来,自然是要找南宫魔尊谈谈话了!”仅站圈外,不需进入,亦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南宫门尊这话可就不对了!你跟我,也是交过一段时日了!”言罢,即刻从袖口中,抖出了一条长笺。

“这是什么?”南宫枭凝眸瞧去,原还落有防备。

可当看到长笺之上的复生术,便将什么都忘了。

“这便是你要找的东西!不用我给你解释吧!”

“你为何要帮我?”

烬荒露着些许邪意,淡然扬音,“我帮帮你!你帮帮我!何须这么计较!”

“……”南宫枭虽在心中落了提防,可仍有迟疑。

“不过嘛~我还得问清楚你一件事!免得我一时兴起,帮错了忙!”

“你想问我什么!”只要能得到救青璎的方法,顺他几日也无妨。

“你对梁子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义?听说,你为了她,可是连日昃堂的门尊之位都退了!”

南宫枭被他问的心里一震,明显于此刻吸了一口长气,眸光闪烁似藏含义,但却仅仅片刻。“替她作甚!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烬荒眸中一闪,似就在等他问出这句话,“要救青璎,需一件至关重要的药引!”

“什么药引?”

“千年猫妖体内的环命丹!”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绝念 不爱

梁子衿不由得吞咽,静静地压制思绪。眼皮虽紧低,却不知为何,依旧能感到他的身影入眸。

五指渐渐在袖中合拳,可是,好无力啊!

眼前,让她付出真情的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公子。痴痴等待二十几年,等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山下的南宫枭一时无言,沉了良久。或许他自己不知,但从烬荒的眼里,却能看出几分。

至此关键,总要给他加一剂猛药。

“如何?南宫门尊可是想清楚了?究竟能不能下的去这个手?”

“有何不可?”

痛!扯裂心口的疼痛!

“既然是这样!那我便帮你这个忙!此刻梁子衿就在魔窟,我现在就带你去!”

南宫枭故作镇定,抬步随他前行。

魔尊于山上,划去一层法壁。转而回头,静看她的神情。

良久,才出声道之,“你可是看明白了?”

“……”不但是看明,亦是听明。

“他所做一切,皆为救青璎!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是!她早已猜到!在他扬言为她退去门尊一位时,就已知,他是怕同门怀疑,才拉她出来做的挡箭之牌。

其实,他根本,从没有爱过她。

她仅仅只是他孤独寂寞时~的一个寄托。

“你跟我走!”魔尊见她静而不动,正被悲痛次次淹没。便迈步靠近,拉起了她的手腕。

她不做挣扎,因还在自己的思绪中,缓不来。明明都已猜到,明明都变了清楚,为何?为何还是这般?

魔尊带她回了窟洞,按照烬荒所提的计策,送于云潺洞。在它对面的便是放置青璎的寒栖洞。

他要看南宫枭,到底有没有那么狠心!倘若他敢动她,他便让他死在这!

梁子衿依旧静而无声,坐在冰凉的石床上,虽隔着暖垫,却仍觉身子泛凉,两手交握,绕指环环。

这会儿,南宫枭已是跟着烬荒到了深处。脚下步伐忽而沉起,只因他知前方同向何处。

“怎么不走了?”烬荒阴笑回头。

南宫枭绷紧面色,凝眉道之,“这不是放青璎的地方吗?”

“我们魔窟七通十一路,里面有很多的洞室,紧挨着而已。”

漆黑的四周,隐约照了些光痕在脸上,南宫枭看不清烬荒的面容,也是无心在意。然,对方却是时时在此行走,早就习惯了这里的光度,故要看清他的神色,并不是难事。

越发觉得有意思!

他的计策从未让自己失望过。过去,魔尊不愿重用!真是辜负了他的能耐!此间,为了一个梁子衿,他也不多加猜疑了!

女人啊,就是一个祸害!

至此,亦是要让魔尊好好看看!

洞门打开,南宫枭惊见梁子衿呆坐石床之上。心里一紧,便迅速的行到了她的旁侧,屈下半身。

她的神色不对,他自是一眼就觉了清楚。

“子衿?”不知为何,瞧了她此刻的模样,心里居然慌了。那原是一张清灵的眸子,这刻却变了朦胧。

听了他的轻唤,梁子衿无声抬起,眶中瞬时,生了些许泪光。

南宫枭顿时抖扯着薄薄的双唇,如做回应。四目相对,忘尽所有。

他来此,究竟是要做什么的?

“南宫枭?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子衿。”原是只有薄唇在抖,可这一瞬,居然连着心也在抖!

他是来,他是来……

烬荒于其身后隐隐作笑,而后掐准时机上前突袭。

南宫枭侧眸感之,迅速的拉着梁子衿退去了另一边,“烬荒!你想做什么?”

“替你取她的环命丹!”

“不许你插手!”旋至耳旁的话,声声提醒了他。

忽觉掌心不似正温,他的手在出汗,她的手却在泛凉。

第一次,发现自己不敢看她。明明依的那么近,明明紧紧相牵着。

“南宫门尊可别犯糊涂!这会儿恰逢魔尊不在!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闭嘴!”齿间重重道音,他的心里突然起了挣扎。

他来是做什么的?

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取个妖物的元丹,不会让其死的!仅仅只是打回原形而已。”

说的容易!

口中忽然想要绷出这四个大字!

南宫枭眸色晃动,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他需要冷静一刻,好好地缓一缓。

奈何,某个魔将,偏不让他这般。

“南宫门尊不是说,对她无情么!你爱的那个在寒栖洞!”

“……”他知道,他知道!

“青璎~可还在等你呢!”

“……”他知道!他知道!

心中突然乱成了一个结,他挣扎了好一阵,额角涨痛难消,手间抽搐无力,猛的侧去脸颊,眸色暗沉。

让梁子衿顿时颤而泪流。

她哭了,第一次,于他面前如此。他知,那并不是惧怕,而是绝望。

不,他不想这样的!他,到底想怎样!

魔尊已是在暗处盯了良久,此间以为他要对梁子衿动手,便从石壁间迅速冲出。

扬手挥掌,袭向他的胸腔,而后拉扯着梁子衿退去一旁。

松了手,似心中一空。他将双眸定在她的脸上,眶中全是她那绝念落泪的样子。

“南宫枭!亏你还是寻仙的门尊!你根本,都不配为人!”

“……”

“今日!我便让你再度轮回!”

南宫枭眸色呆愣,见魔尊袭来法力,才渐渐恢复思绪。环臂挡御,使出寻仙功法与其抗衡。

烬荒在旁侧静看,自娱自乐的似看大戏。等待的~则是一个时机!

洞室外着实安静,因有一部分魔将,刚刚已被南宫枭打的半废。另一部分~正跟着云荒在域栖山外巡视呢!

他等这个机会,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了!

手臂微微扬动,由紫雾印透蓝焰的魔火渐于掌心旋起。双唇扯扯显露自信,轻轻一推而去,便重击在魔尊背部。

魔尊拧眉落惊,无法动弹。对面挥臂行来的南宫枭不曾发现,故此,迎得前后冲击。

待他唇间见了乌绿之液,南宫枭才应了疑惑,退步不前。以他的功力,尚能同魔尊拼得一时,但不可能将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魔尊撑着两处手臂,缓缓侧移。似在稳住自己,不轻易坠去。目光逢上烬荒,瞬时沉下,“你在做什么?”

“自是送魔尊大人归天!”

“烬荒……”

“此生为魔,不可动情!为魔动情,便是死路!”阴阴一笑,不再做丝毫遮掩“你该退下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催灵阵

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慌慌的。司绫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依旧落着自己习惯的托腮动作。

霍景腾这一天可忙了,不是跑跑爹爹那里,就是往楚云天的院子里逛逛,或者,拉着莫问讲道,告诉他如何对女孩子好!

哪哪都是他的事!不知道最需要他的是谁吗?

司绫衣不禁抓了抓头,怎么就觉得心里烦闷不通,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依依,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些点心回来!”

司绫衣依旧托腮,眸光侧侧。便见某人从小院外踏步走进。这日头都快没了,他才想到她来!

不开心,噘嘴撇正。

“怎么了?”霍景腾瞬时到了桌前,将点心放置她的眼底。而后挑起衣衫,坐至石凳之上。撇开两条腿,侧过询问,“你是哪里不舒服?”

“……”眼睛到底看哪里去了?她是因为不舒服落此表情么?她是因为烦闷,无人说话,才落的这副表情。

“到底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你也知道是早上!这都什么时辰了!”没好气的甩他一眼。

霍景腾这才明白,媳妇是生气了!

不禁抿唇,劝哄,“我这不是知道你哪哪都惦记,所以帮你去跑腿了么!”

咧咧嘴,不愿回犟!说什么都是因为她,难道不因他自己也好事儿么?

“那跑了小半天可有收获?”

“嗯~卿凝那里有莫问,自是照顾的好着呢!至于,几位尊辈,还是不肯出手相救!我磨破嘴皮,都没说明白一个!真真都是理不通的榆木!”

“……”他还用气劲儿来了?竟还在她面前无奈的重音,摇头!就如他真出了多大力似的!

白眼再次给他,说半天,都跟原样无差,哪有一丝新消息!

“不过,云天哪里,好像已经找到方法了!”

“什么?”这个比较重要!赶忙将托腮之手滑下,去扣住他那搭在桌边的手腕。“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听说,是云天的一个朋友!”

“云天哥哥在寻仙外也有相识的朋友?”司绫衣深深寻思,忍不住惊讶。

霍景腾起初跟她一样,但后来又想了想,只要把人救了,管他什么朋友!

“人家云天又不像我们自小长在寻仙!你都七岁时才来的含章宫!他可是在你之后!”

想想也是,这般听他说着,就又忆起了从前。瞬时捏了一块点心在手,边小口嚼动,边寻思回味。

不由得,就将双唇上扬。

“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居然还泛了笑?”明知他好奇,偏偏还要来勾!

司绫衣侧头,掩笑道,“你想知道?”

霍景腾顿时兴奋,身子又往她身边倾了倾,“说来听听!”

眸光于他脸上旋行,如此憨憨之容,当真未变,“你还记不记得,我七岁到含章宫时,咱俩第一次见面,你都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凝眉细想,认真回忆!

司绫衣等不及的噗嗤,而后抿唇提醒,“你问爹爹,我究竟是哪里来的妹妹?是哪位姨娘生的!”

“……”

“是~”憋笑,忍住,学起他的语气,“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

“五姨娘!”霍景腾瞬时跟话,不禁同她一起笑出。

想来,从前的自己还真是傻,差点把将来的媳妇,当成了妹妹!今日,又一次提醒了他,从此以后,定要更加珍惜!

本是要开口说句什么甜蜜的话,媳妇的小手都已经拉好了,却见白祁师姐急急忙忙的跑进了院子。

“依依!你快去!你爹爹回来了!”

司绫衣呆呆站起,不由得齿间重复,“我爹回来了?”这是该高兴的事,“师姐你为何这副神情?”

“你爹~”

白祁明显落了紧张,霍景腾见她情绪不对,便也随之起身,站在了司绫衣旁侧。

“你爹~”又一次重复,乃是不知如何道出,可终要让她知道,“你爹全身是血!岳师伯说他五脏俱裂,怕是救不回了。”

“……依依!”

耳畔嗡的一声,随之无力瘫软。

霍景腾紧紧的护住她,担心的不移眼眸。

她不敢相信,亦相信不了。他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何回来时,却是……不,她不信,她要亲自去看看。

“我爹在哪?”

“在霍爷爷的重澜院。”

……

一路跑至,撕心扯痛。

脚下顿时定住,于院外拧眉望去。霍爷爷的房内,灵光旋绕,爹爹的身体正被缓缓托起。

她不稳的扶了下院门,霍景腾赶忙侧身护住。

司绫衣呆呆落语,眸中泪痕渐起,“他不能就这么离开!我还没有唤他一声爹爹!”原先所有的固执,都成了任性!她恨自己,为何不早一些原谅他。

“依依!咱们先冷静一下!说不定,爷爷出手~连同三位尊辈~岳父就能没事!”

不知道!她好害怕!心里一直旋着白祁师姐的那番话,“五脏俱裂,救不回了!”

霍景腾陪在她的身边,凝眸不移,因她的伤痛,而生着疼痛。良久,终是离开他,奔了院内行去。

一边走,一边扬臂幻出了玉骨莲云扇。在三位尊辈收力之时,推力而去。

霍修翊见此强烈的功法,猛的回头。便瞧他,踏步入了房内。

玉骨莲云扇摆身高摇,借着霍景腾的功法,释放仙力融于司慎体内。

司绫衣擦去泪水,赶忙踏过门槛奔去。却在行至屋前石阶处时,见霍景腾摆袖关了房门。

“景腾?景腾?”她担心的敲打,声声撕扯。

“景腾!你疯了!我跟你爷爷,师伯,师叔都无法……你……你赶紧收手!”

他不收,反而愈加升法。

霍修翊见他不理,便想出手制止,怎的功法反推,愣是无法断开灵阵。

霍霆转而拉回自己的儿子,凝眉静看自己的孙子。眸光闪烁点点异样,将一股大气搁置喉咙。

“那是日昃堂历代门尊所修的催灵阵,设阵之后,便是和所救之人连在了一起!故此,行此阵法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一旦失败,设阵者,轻为功力半废,重为神形俱灭。”

“景腾一向莽撞,您是清楚的!父亲,您快想办法救救他!”

“……”她虽在门外,却是能清清楚楚的听到!“景腾!景腾!”

“谁也解不开!只有设阵者自救!”他并不觉孙儿莽撞,他信,他能成功。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相伴便好

她敲的越发无力,哭泣着滑落在地。眸中全是悲恸的泪痕,点点滴滴,闪烁不停。直至将双目闭去,暂休心累。

迷蒙中她似看见一身白衣,轻飘水岸。虽背身于她,却让她觉得甚为熟悉。抬动五指扬伸而去,忽感双眸模糊。明明相离不远,她却好像总也触及不到。

一晃身姿,又入幻境。

她深深呼气,将脚下站稳,而后望向四周。原那清雅的白衣,瞬时着了绛红喜服,扬手飘撒着碎嫩的花瓣,漫天飞舞。

司绫衣拧眉细瞧,这本该是绝美的景象,却似染了些许哀怨。只因他的身旁,落了一口雪白色的水晶棺。

看着他轻抚棺檐,低眸落去。

不由得让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是被画面所感染了吗?为何,自己的心会疼?

“傻丫头,你一个人奔赴黄泉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同行的鬼魂欺负?”

“这声音~”司绫衣呆呆扯唇,目光再度凝视。

“你太笨了!没我在一旁,会迷路的!你若迷了路~我下辈子到哪里寻你?”

“......景腾?”那张脸,太熟,太熟。

“尘轩~”

远远的,便传来呼喊。

司绫衣瞥头一刻,还在拧眉思索。然,这瞬,就觉右方旋了白雾。再等她侧过,那身绛红色的喜服,已是半身入了棺中。

“哎~”她大步临近,本要阻止他合去棺盖。奈何自己伸手扑空,迈过了水晶棺。

她惊讶的扯着眉头,眸光不由得来回闪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两手瞬时于身前颤抖,感知一股冰寒,正急速的窜入心窝。

再回过头去,已是见那棺盖封紧。模糊的仅能看到一点点。他的面色显得极为安详,伸去的手,正紧紧握着身旁姑娘的手。

而那姑娘的模样,她亦是熟悉。

上天,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

难道,这就是他们之间该经历的劫数吗?

梦醒之时,泪润腮前。

“依依,你醒了?”

侧眸瞧看,见凝禾母亲站于床边,她赶紧扬手握去,追问着,“我爹跟景腾怎么样了?”她不要听不好的结果!她想听他们都还活着,平安无事的活着。

“你爹已经没事了!景腾用催灵阵救回了他!”

“那景腾呢?”

“景腾~”凝禾母亲忽而低眸迟言。

如此,便让司绫衣越发紧张的提了心,瞬时下榻穿了鞋子。

她要自己亲自去看!

路上恰遇白祁师姐端着煮好的热汤经过,“依依你醒了?你这是要去哪!”

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愣是没有问他此刻在哪,是在爷爷的住处吗?

“景腾!景腾现在在哪?”

“他在他原住的福晟院!”白祁话未说完,就见小姐妹迅速的擦肩过,“依依,我给你煮的汤!这得趁热喝!”

此刻的司绫衣哪里还有心情喝什么热汤,只要霍景腾无事,让她吃一年的素都没关系!

大步跳过福晟院门槛,拧眉瞧到霍爹爹正从房内摆袖走出。看到她,便又加快了些脚步相迎。

“爹爹!”

“放心!景腾没事!”

“......”听了这句,心中稍稍稳了些。可为何爹爹的眉头,未见拨开?颤颤的声线随之应落,她轻轻额唤了他,“爹爹!”

这两个字,不由得触在了霍修翊的心里。见她凝眸不移,他亦是难过。同样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少不了疼惜,故此,便不愿隐瞒她,“你应知道,以景腾现在的修为,根本运行不了催灵阵,他只是在借玉骨莲云扇的神力,来增强自己的功力,如此,便会伤及他的凡身。”

“那,会怎样?”她的眼中泛着泪花,仅仅靠着一丝理智,咬扯内唇。

“五感尽失。”

“......”

“人是没事,却不知何时能醒!”

“爷爷也没有办法吗?”她不是一个能够自控的人,她想不流泪,可事情的突来,让她完全接受不来。

“或许,有什么方法能够让他醒来!但现在~还没有找到!”

司绫衣眸心一紧,瘪着小嘴,哭到模糊视线。可是哭,又能解决什么?

“爹爹!我去看看景腾!”俯身落了礼,而后迈步进了屋内。

看着他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面色明明红润有色,却是一动不动,惹她担心。

她跪在榻前,伸手抓过了他的手腕,几次磨蹭,甚至贴在唇边温热。瘪着嘴角,次次用力掩住悲痛。

“现在,是不是我~在你面前大哭一场,你都感觉不到?”话音嘶哑,哽咽着,诉下委屈,“那我,还在这里哭闹,任性给谁看!”

他不会心疼的睁开眼睛来拥紧她,也不会张开嘴巴,一个劲的嘟嘟逗哄她。

“你太残忍了!卿凝昏迷时,还能让莫问陪在身边说说话!可我说什么!你也听不到!就连我这么握紧你的手,你都感知不到!”

上天这是要给多大的考验?

收收痛哭的音色,存下力气陪伴于他。伸手差掉脸上的泪痕,轻声和他道话,“从今起,就换我做嘟嘟!我信你总会醒来。”不由得低眸,扬起一抹浅笑,“我在昏迷时,做了一个梦!可又好像不是梦!我看到你,穿着白衣的样子,我觉得,那好像是我们的前尘!赤云霄和凌乐瑶之外的前尘。我知道你爱我!不论哪一世,你都爱我在心,即便不能永生相随,也愿跟我共赴黄泉!想想,我们连生死都不怕了!还怕些什么呢?”再次抬头,扬手抚去他的脸颊,“我爱你,你也爱我!就算是天地不仁,那又如何!”

依偎在他的身侧,这股暖意甚好。

......

白祁一路唉声叹气,渐渐地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此刻,青黎隽正坐在石桌前喝着茶水,抬眸见了她这副烦闷的样子,便疑惑的放下杯子,起身迎了上去,“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给依依送热汤了吗?”

“依依哪有心思喝呀!”

听她这么拉了长音,青黎隽的心里亦是清楚了。

“去找景腾了?”无奈,可也没什么办法。寻仙尊辈们都想不出,他们能怎样!

不过,他确信,那家伙一定不会就此睡下去。

“我怎么觉得自己近期那么多余呢?”唉声不落,瞬时坐到石桌旁,“本是想都关心一下,一会儿跑这,一会儿跑那,奈何谁也接不下我的关心!”

“我接的下呀!”青黎隽赶忙应声,“你有时间多关心关心我吧!”

白祁回眸,不禁勾了下唇。

青黎隽得了回应,立马得意的抖了抖袖子,“这汤凉了真是可惜了!等着,我去再准备一副碗!咱俩一起喝!”言罢,转身去寻。

白祁静坐等待,忽见一身影从房檐之上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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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疫魔再生

良久,待青黎隽拿着碗勺回来,却发现白祁不在。围着周边绕了一圈,也没能找到。

他原以为,白祁是放心不下司绫衣,便跑去了福晟院。怎得追到那里,却只见司绫衣,霍景腾夫妻二人在房内。

不便打扰,就又为他们关了房门。随后找遍整个城府上下,却皆没有她的影子。青黎隽本要去府外找,恰逢两位尊辈从外面回来。

故而,抱拳问道,“岳门尊,轩辕门尊二位可有看到白祁!”

“白祁?”岳览星自是觉了疑惑。

轩辕净月随之迎话,“白祁师侄没在府内吗?我们一路回来未曾遇到!”转头便又问了看守的门卫,“你们可又有看到白祁出去?”

“对!对!”他怎么没想到问......身子慢慢转去,脑子里已是变了混乱,“你们谁看到了?”

门卫相互看了急眼,便低头回着,“青城主,我们都有看到白祁姑娘从府里出来!”

“怎么可能!府上我都找过了!”不对!肯定有问题!自是越来越慌,越来越乱,“她到底去哪了?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突然在府上没了呢?”低头寻思,却怎么也想不清楚。

“你最后是在哪里见到的她?”轩辕净月前行一步,轻声问道。

青黎隽立即回话,“是在她的小院里!”

“师兄!”轩辕净月侧眸喊之。

岳览星自是清楚,转而踏步入了府内,便朝着白祁所住小院走去。

小院内,不显丝毫妖魔之气,石桌上的热粥也仍完好的摆放,这便说明,没有发生任何的争执。

岳览星摆袖至头顶,划下一处灵光旋动。

轩辕净月与青黎隽在旁侧等待,瞬时,见前方景象生出,不由的惊了眸。

此刻,霍修翊正迈步而入,方才见他们行步匆匆,便随后跟了来。

“怎么了?发什么什么事?”他走到此,师兄的景象就已收,他没有来得及看清。

轩辕净月转而回身,扯唇难言,只道,“白祁师侄被带走了!”

“何处妖魔作祟?”想来不对,镶灵城府有妖魔禁入的阵法,这是他们来时所设的,怎还会遇到这样的事?

然,岳览星却在此刻回身,解了他的疑惑,“是南宫枭!”

“师兄......他抓白祁做什么?”

“应该是为复活她的母亲!”

从门外踏进的白衣夫妻,他们曾见过,亦得过他们的帮助。

霍修翊赶忙回身,寻仙三尊皆落礼。

“魔尊已逝,疫魔再生,你们寻仙要早做打算!”

“什么?”霍修翊无法相信,这才几日,怎么就出了这样的状况?“可又跟南宫师兄带走白祁,去救青璎有何关系?”

“南宫枭已经跟疫魔结盟了!因疫魔愿意帮他复活挚爱,其方法便是以至亲之血引魂归体。”

“至亲之血!”霍修翊自是知晓,白祁的身世,寻仙三尊皆清楚。

“还需一颗修千年的环命丹!”道出这话,不免有些感伤。冯芷凝向来不喜这样的故事,世间太多的痴情女子,皆愿为情伤得己身。她从前也为此九死一生过,但幸好她等到了自己的挚爱,然而,梁子衿呢?

“修千年的环命丹!”岳览星忽觉自己咽不下气息,怒意狠狠的冷哼,“原来我们都被他骗了!他护梁子衿只是因为她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猫妖!只是为了她体内的环命丹!我还真以为,他变了!为了一个女人能够舍下门尊之位,原来这只是他隐藏自己的说辞!他其实早就有所计划!早就投靠了魔域!”

“......”轩辕净月呆愣一旁,不信此间说的这个人,是她所认识的南宫师兄。

青黎隽却在旁侧恨意的攥了双拳,他早该防着南宫枭。

霍修翊低眸寻思,“眼下!我们最该做的!是通知父亲!赶紧做好准备!怕是不日,疫魔就会来镶灵城!”

“现在我们都尚在修养!也不知那疫魔功力如何?”岳览星拧眉一阵,想了许多,他倒是知晓,魔域所生疫魔,是将灵魄献祭,却不清楚,那献祭的是谁?“居然连魔尊都......”

“献祭的不是人!而是魔!”白治擎出声无力,转而低下。

“属魔族?”霍修翊顿时惊住。

白治擎再道,“若是人献祭魔域,生得疫魔。魔功还能敌!可若是魔将~献祭生疫魔!便成异族魔灵,就如蛟,虽不似龙,但也足以翻江倒海!”

“到底是哪一魔将!”岳览星愤意的哼了哼,倘若早些知他野心,就该先灭了他。

不禁落下一声叹息,“说来惭愧!乃是我的小儿,烬荒!”白治擎瞥头旁侧,并不怕妻子埋怨,只怪自己没有教导。

“魔将烬荒是你的儿子!”霍修翊从未觉眼前的义士是个魔。他的身上,毫无半点魔气。

白治擎低头感叹,“许久以前的事了!”久的他已经不想提了。“烬荒献灵魄生得疫魔!亦是魔域的灾难!故此,我也会帮你们一起。”

青黎隽的心里没什么大的战事,他知关心白祁一人。他要想办法救她,一定要把她就回来。

......

楚云天得知师姐失踪,只得在房间内左右行步。无人帮他照看绫罗黑纱,他此间又如何出去,但也知师姐这瞬失踪,必有蹊跷。

“殿下,我回来了!”月庭来的正是时候,如今一件未过,一件又生,总要完成一件。

“招魂幡呢?”

“在这!”

楚云天伸手取过,再不多言,转瞬就行去了床边。

月庭止声无奈,捧腹呆看。这殿下就是傲气,也不问问他是如何带回来的!

哪边都在为情,他活脱脱是一个跑腿的!算了,抖抖袖,转身走,总有一处需要他。

可脚下刚迈出一脚,就又收了回来。

“殿下?您确定要亲自来?您现在可是一介凡身!倘若强行催动招魂幡......”

“你来!”

“......”让的那么快?

“我可不像霍景腾!处事莽莽撞撞,最后把自己搭上,惹得身边人担心!”

“霍~霍景腾?”他兄弟,广颂?“他又怎么了?”

“强行运功,以玉骨莲云扇设下催灵阵救了依依的爹!”

“......”不说结果,他也猜到了!得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救活这处吧!看!少了他,能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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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备战

小灵璩偷偷随月庭仙君回到镶灵城府后,就觉心头勾勾,似有一股力量在拽着他往一处方向走。

四下无人,静静地跨过院门,一步一步,凭心靠近。本是好奇的贴在门上想要听听房间内的动静,却一个用力,扑开了门缝。

只听哎呀一声,跌在了地上。

司绫衣从闭目静思中睁开双眸,瞬时朝着门口瞧了一眼,不知怎得,门就开了却也不见有人进入!

几步走去,左右瞧望,也没见天色变去,风儿刮起。

想不通便不去想,现如今,让她想不通的事情还少吗。提不起精神,低容关去房门,而后就又走回了床边。

趴在地上的小灵璩一度撇嘴哎呀,奈何娘亲瞧不见他。几步爬到床边探头,便见爹爹闭目静趟在上面。

此刻,司绫衣已是坐在床边,紧握霍景腾的手。无声低眸,面容略显憔悴。

“嗯!”小灵璩不由得抿了下唇,“在凡尘如此相爱,在天上却变得不熟!那你们还是不要回九重天了!就在下面好好过日子吧!”这般,自己是不是也该尽早想想投胎的事!

一家三口凡尘相伴!

嗯!重重的点点头,随后,旋作清风欲往娘亲肚子里钻,哪知咣当一下,就被硬生生的撞了回来。

小灵璩摸着脑袋,拧眉撇唇,“怎么回事?居然不行?难道是我法力不够?”当真要去找月庭仙君?

迅速爬起,转身跑出房间。

司绫衣又是听得一声咣当,这次可要比方才大声多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奈,只得再走去关上。

这会儿,竟逢青黎隽急急忙忙的跑来。

司绫衣即刻扭唇,“是不是刚刚也是你做的?”

青黎隽一时没明白,心里亦是被另外一件事缠绕不休。

司绫衣见他不语,以为是一种默认。便又撇着嘴角的拧眉,“黎隽哥哥,你是不是逗不得白祁师姐,故,故我这里来寻开心了?”

“白祁?对!白祁!”

“白祁师姐怎么了?”怎得瞧他神情不对?

“白祁被南宫枭抓走了!”

“南宫师伯?他抓师姐作何?”不解,不信,“师姐一直都是他最疼爱的徒儿啊!应,没那么严重吧!”

“南宫枭要开启血灵阵,救白祁的娘!”

“什么?”

“别的我不知,我只想去救白祁!”

司绫衣的心中亦是落得着急,“我们该如何救回师姐?”

“我听说,南宫枭已经投了魔域,烬荒献魂疫魔,以致又要迎来一场天地浩劫!几位尊辈正在商议此事!”

“烬荒献魂疫魔?”她的唇间在颤,扯动难停,“我爹从魔域归来,受了那么重的伤,是不是也因烬荒?”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什么?”

“随我回一趟清黎城,取扶灵环,以你之血打开镶灵地宫!拿出那件对抗魔域的神器!”

“……”

“只有我们青司两家清楚!那地宫里藏着的神器,非世间真宝,而是能够斩灭妖魔的绛翎琐!”

“……”司家多年守护,就是不愿让魔徒打开镶灵地宫,然她今日,却要亲自去。“可是,镶灵地宫的那块紫晶仙石被南宫师伯带走了!”

“你不知,你爹这次回来,已将紫晶仙石带回了。”

司绫衣双眼泛泪,晃了好一阵,才将其吞回。薄唇几经扯动,不知所从,“容我缓缓!”

“依依,没时间了!”青黎隽摆袖,倾身,表现的甚为着急,“我们要尽快做决定!你也不想,有太多无辜的人丧命吧!我们如今要面对的不是魔尊!而是疫魔!”

“半个时辰!最多半个时辰!”她还没有去看过爹爹,她想去看一下!“你去府门外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言罢,提裙跨了门槛而去。

青黎隽瞬时落下一口大气,眸光不由得瞥了榻上,“景腾,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依依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道不出太多的话,只好决意的离开。

……

司绫衣一路小跑,绕过长廊,行去爹爹所住之处。临近时,见霍爷爷在旁照顾。

他老人家本也伤势未愈,此刻却落不下休息。如今疫魔再现世间,怕是……无声的吞咽,咽下心慌,几步靠近,屈在床榻旁侧。

“去看过景腾了吗?”

司绫衣抬眸,对着爷爷点了点头,“看过了!”

摸摸头,依如过往慈爱,“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她相信,并一直坚信。

“爹爹没事了吧?”

“无碍了!过不了几日便会醒了!”

司绫衣低眸点点,犹豫了些许,才抬头道出,“爷爷,我想跟黎隽哥哥去找找白祁师姐!”

“白祁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声泛着失落的叹息,“南宫枭这回……我也救不得他。”多年师徒,到了这样的局面,也真的是……罢了,皆为天意。“去吧!爷爷知道,即使我们做长辈的不同意,你们也是要去的!爷爷不会管你们,但要记得,遇事不要硬冲!有时,也得学会逃跑!”

“依依知道了!”

……

楚云天看着绫罗黑纱睁了眼,原是近靠榻前的身子,忽而往后退了一步。腮前顿时变了微红,还不知该如何对她。

月庭一旁收手,觉得殿下此刻甚为别扭。可人家是殿下,他也不好落话。

黑纱凝眸,无言静看。

倒是把他盯了个紧张,“你,没事了吧?还哪里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该说好,还是不好!”

“你没知觉了吗?好,不好都不清楚了?”转而一声回去。

还是这般冷漠,不知温热。

绫罗黑纱瞬时扭唇,“听你说上一句好听的话,可真是难!如此,我还是说我好了吧!因为,怕是说不好,你也不会照顾我了!”

“你……”这丫头的嘴巴怎么就……跟他一样硬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你这样子,是好的差不多了!”

“得仙人相助,自然好得快!”

“……”楚云天拧眉一愣,稍转侧移,瞧了一眼后方的月庭。

月庭扯嘴捧腹,本不想邀功,奈何人家~好像瞧到了!

“哪来的仙人!这屋里,就你跟我!”

绫罗黑纱抿唇掩笑,“得了吧!我又不是瞎子!旁边站一仙君,我会看不见!”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追忆前尘

月庭赶忙捧手行礼,“公主好眼力!”

献媚!这就叫献媚!

绫罗黑纱瞬时拧眉,“你叫我什么?”

前尘不记,魔灵与九重天的那场大战中,她都经历了什么?楚云天眸色沉去,侧移脚步的超前慢行。

怎得到了门口边上,就被一个突来的小灵童给搅合了!

“嗯?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做什么?”

怎觉好似把他给吓了一跳?楚云天崩住面色,本欲装作一副不惊之相,可又想她能看到月庭,就也能看得到灵璩。

“太子~殿下?”绫罗黑纱于床榻之上瞬时坐起,不由得拧了眉头,“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我这只是昏睡了几日,怎的身份都变了?”最讨厌的是,公主跟太子,他们也不配呀!她才不想跟他做兄妹!“楚云天!你这是找了两位朋友来跟我逗着玩呢?”

楚云天抿唇回头,眸光几经转动,他哪里有心思跟她逗着玩!担忧她还来不及呢!

“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呀!一会儿叫我公主,一会儿喊你太子!你是想告诉我,要认我做妹妹吗?”

“……我!”

“少来!谁稀罕!”不听!

楚云天无奈紧唇,忽觉拿她没有办法,“你这妖女,想跟我攀亲,我还不认呢!”言罢,甩甩手臂,就出了门去。

月庭摇头晃之,这感情一事,可真是让人心烦意乱!

“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呀?”小灵璩自觉看不明白,“前几日,我在这的时候,看着殿下守着漂亮姑姑可是贴心呢!怎么这会儿,生气了?”摸头不解,大人的心思真真搞不清楚。

“他守着我呢?”绫罗黑纱的脸上瞬时一红。

灵璩不说谎话,即刻又对她点了头。

而后,她便坐在榻上陶醉起来。

月庭只得拉着跟他爹一样话多的小崽子出了门去。

“月庭仙君,我正要找你呢!”

月庭将他推到院内,便缩袖无奈,“让你在天上待着,怎么又下来了?”

“我想投胎!”

“投胎?”立马抖袖站正,“前些时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想进入娘亲的腹中,却被弹了出来!”

啪的一声,拍上小脑袋。

灵璩无奈摸摸,“仙君这是做何?”

“你脑子不灵光,我给你开开印!”简直是跟他爹一样莽撞,“我没给你去请轮回帖,你要如何投胎!这都是有规矩的!”

“哦!明白了!”此刻还觉痛,可见下手不清,“那你赶紧给我去请!”

“等着!”月庭摇手一晃,瞬时于手中显了帖子。

灵璩惊讶,“怎么做到的?那么快?”

“废话,我好歹是个仙君!虽不及你爹,但也是一个能定身移魂的仙家!”

“哦哦~别的不说!仙君赶紧帮我投胎!”一拽,二拽,终是拽到福晟院,奈何娘亲没了影子,未见昏睡的爹爹在榻上。

“你娘呢?”月庭想着,先把这麻烦的小崽子送走,再去救兄弟!

怎的小崽子,一直对着他摇头,“我不知道呀!”

一声叹息,只好吧嗒了几下手指,“走!赶紧跟我走!”拉着灵璩追去府外。

此刻,司绫衣跟青黎隽已是走离了一段。月庭赶忙扬臂挑指,“灵璩,上我前面去!”

“哦!”乖乖前行,跑去前方。

两指晃晃,于眸前挥动,瞬时将灵光点至其身。灵璩顷刻似踩仙云,迅速如风旋去司绫衣的方向。

半晌,本是准备收手归去的月庭。才转身迈了一步,便听的小崽哎呀一声,摔到屁股的扯声。

赶忙回身,带着疑惑奔去。

“怎么了?你怎么又出来了?”

灵璩撇嘴,“我还想问仙君呢!我怎么也觉自己被撞出来了?”

月庭一怔,转而望了司绫衣。寻思片刻,才出声感叹,“得了别折腾了!你还是回沁莲殿好好待着吧!”

“为什么?”

“你娘的肚子,已经被占了!”拧眉疑惑着,再幻出帖子细瞧,原是上面早就写好了!奈何他没注意!

“那我不走了!我就在凡间等着!”

这小崽子还真就送不走了?月庭无奈扯嘴,忽仰头惊语,“你看那是什么?”

小灵璩瞬时随他瞧去,“哪有什么?”

月庭趁机送他升天,对准沁莲殿的方向,扬声大喊,“露黎君看好这崽子!别让他下来了!”凡尘大战在即,留他在此,不太方便!

“月庭仙君!待我爹爹回来!我会向我爹爹告状的!”瞬时传来这么一句!

月庭背手,“哎呀!惯坏你了是不是!爱告就告!何时怕过你爹!”摆摆袖,再瞥司绫衣离开的方向,“坏了!他们俩究竟要去干什么?”无奈,他此刻还跟不得,因府上还有一个躺着的!“还是先救这一个吧!”再撇嘴,在拧眉,不由感叹,“我一个管凡间姻缘的,我容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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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凄寒夜,孤寂无人相伴。南宫枭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举杯独酌的日子,只是此刻,再无清曲相伴。

忆梁子衿最后的决绝,他怕是这一生都无法忘却。那日,他是想带她走的,想过~或许能寻到别处环命丹,而不必牺牲她的千年修为。

她甩手过后的冷漠,眸中迎起的点点凉寒,都似无形之刃,窜袭着他的胸口。

“你靠近我,不就是想要我体内的环命丹吗?我给你!”

他记,那咬紧唇齿的重音。

“至此以后,你便再无理由接近于我!我们就此~便当作从未遇见!”

他记,那闪烁晃晃的绝望。

猛的再入一杯凉酒,忽觉苦涩难咽,“呵,我其实不想这样的!我也没有办法!我想就青璎,我想救她!可我并不想~伤害你!”如此深夜,却仅剩一人悲痛。

她是一个好姑娘,只是,爱错了人!

魔尊说的对,他根本没有资格谈爱!

白祁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固在石壁之上。前方静坐独酌的正是自己的师父。

她扭动了几下,觉挣脱不开。只得,暂存体力,唯将目光移向前方。

“你为何这般看着师父?”

“师父?”他哪里像了从前,竟是显了一身的邪气。白祁不敢去想,这就是那个多年教导自己,亲如父亲的恩师。

“别急!再过几日,我们就能同你娘见面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南宫枭言罢,则静静地起身,走向了旁侧的石棺,“祁儿也是许久没有看到娘亲了吧!你娘,还跟从前一样美!一丝一毫都没有变!”

她知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还怎能救得活呢!心疼师父现在的样子,可又无法看他这个样子。

“我娘,她已经死了!”含着泪水,出声劝说。

却见师父摇头摆手,“不,我能将她救活!我能!”

“……”

“只要用你的血!只要有环命丹!我们就能在你娘祭日那天,开始血灵阵!”似想想,都为兴奋。

南宫枭期盼的望天,摆动两处袖摆,显得很是激动。

而白祁,却在一旁嘟念起,“环命丹。”三个字。

南宫枭闻声静止,神思恍惚,瞬时于脑中映显梁子衿吐出体内环命丹的情形,至此,如被千绳揪扯。

“对!环命丹,只有修行千年的猫妖才有!”

“……梁子衿!”不,这都不是真的!

她承认,从前不是很信师父爱她。可之后,她信师父跟梁子衿是真心喜欢的!

为什么?

就因为要以环命丹,去救她的娘亲,他那从前的爱人!

可,梁子衿呢?

“我娘?她已经死了!”白祁不由自控的大喊着,于此前语气截然不同,因她根本无法接受。

因她知晓,一个女人的心!梁子衿是真的爱她!他却狠心的辜负了一个爱他的女人!

“祁儿,你信我!师父一定会救活你娘!”

白祁无声摇头,泪染腮前,只觉他此刻已经疯了。

“到时候,我会带着你娘和你,好好生活!我会攻下寻仙,做寻仙的仙尊!让你跟你娘一生无忧!”

这都不是她希望的!她只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幸福生活,平平安安。

“所以,梁子衿是死了吗?”

“梁子衿……梁子衿~”他不知道,他不清楚!一提到这三个字,他的头就很痛,他不想去回忆,不想记起当日的情形。

应该是没事的!只是重新变成了一只猫儿!“做人太累了,还是做猫儿比较适合她。”

再等一千年,就莫要再同他相遇。

“师父!”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却看不清楚!“你为何不愿珍惜眼前,而去想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呢!”那个人虽是她的娘亲,可她已经离开了!

“师父不是告诉你,能复活你娘的嘛!”忽而摆手下弯,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南宫枭做着一反常态的动作,只因深信期盼的结局,“祁儿别急!再过几日,等你娘的祭日到了!我们就可以施法将她复活!”

白祁含泪摇头,“就算她活过来,她也是心系我爹!根本就不爱你!”

“胡说!她恨你爹!”咬紧牙缝的怒吼,越发恍惚不知,“她不爱你爹!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本就要成亲的!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我再也不会惹你娘不开心了!”

“你为什么不明白!我娘当初,是心甘情愿跟我爹爹走的!她不爱你,她爱的是我爹爹!”

“别说了!”他不想听!

可白祁,偏要在这瞬触痛他的心,“真正一心一意爱着你的,是梁子衿!”提及此处语气加重,“她就是太爱你!才会犯傻的把环命丹都给了你!”

“不,不要说了!”他不想再去回忆,他只想往前看,只想~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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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黎隽和司绫衣虽然都会法术,但却未有腾云之功。故而,只得找了马车前往清黎城。

一路上,司绫衣都静静的坐在车内不言,眸光晃晃,想着近日所发生的事情。

如果,这是他们必要经历的劫难,那便让一切就此开始吧!她不再惧怕,只会凝眸前看。

青爷爷的年岁要比霍爷爷打上五载,近年来,整个人也不是很明白,每日靠拄拐行走,起居需要家奴照顾。

故此,青黎隽对她落了眼神,她清楚,有些话,不能对长辈说。

青爷爷知道自己的孙儿回来了,就特地到了府们前迎接,面色慈爱,唇应憨憨,“孙儿回来了!哎呦!孙媳妇也回来了!”

“……”司绫衣抿唇静声,仅是尴尬的瞥了青黎隽一眼。

青黎隽侧倾细语,“我爷爷神儿不太好!你体谅一点!”

“哎!”

“……”瞪着一双大眼,立正站好。

司绫衣听了青黎隽的话,本想以哦声回应,哪知此刻,竟迎来一瞬哼音。

对面爷爷表情严肃,甚为是凶凶!连带这会儿,还跟了两声,拐杖袭地的音儿!

不禁尴尬的挤了两下唇。

“别害怕!爷爷不是凶你!”

青爷爷伸手示意,她只能再干笑两声。

“在我面前别说悄悄话!有什么话,回屋说去!”

青黎隽低眸点点,亦是想要掩去烦忧之色,“知道了爷爷!”

“哎!你们这次回来,是准备成亲了吗?”方才还是一瞬怒意,此刻竟快速的变了哈笑。

司绫衣呆呆愣着,不知作何回应。

青黎隽转而拉起她的手腕,对着爷爷道了句,“我俩还有事!回来再找您玩!”

踏步入府,不问不顾。

“哎!你爷爷在后面骂你呢!”

“我平日,听的骂还少吗!赶紧去拿扶灵环!”

她只是想着顾虑一下长辈,想着扫一下他的烦忧。怎的,平时不急的青黎隽,现在已经把自己逼的神思紧绷了。

放置扶灵环的地方,在青黎隽的房内。将墙壁上的灯盏按下,便可移开书架,显出一处石壁门。

“你这藏神器的地方,是不是太简单了?”记得司家的密道,可是在床底下。

“简单不好吗?找起来不麻烦!”言罢,行步前去。

司绫衣双眸眨眨,“万一闯入歹人,找起来也不麻烦!”

青黎隽走到石壁门口,拿了旁侧桌上的煤油灯,而后侧头回了她一句,“那也要看,那歹人有没有命打开!”

“……”这倒也在理!

紧跟于他的身后,行如漆黑之地。

青黎隽在前,转瞬挥力,点燃了掌中的煤油灯。

“我们一路不眠不休,还是用了一日多的时间,回去亦是要一日多!必须抓紧了!”

司绫衣清楚他的急,可她不能乱。她要时刻镇定,保持清醒,这样,他们两个才能很好的配合。

“放心吧!我们会找回白祁师姐的!”他一直认为,南宫师伯不会伤害白祁,仅是想以白祁去救过去的爱人。

“依依,你不知!那血灵阵,来自魔域禁术!以魂引血之人,是会成魔的!”

第二百章 亲自问个明白

司绫衣从前不清楚,不知道那么严重。她原以为,南宫师伯会照顾好白祁,白祁并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他们两个仅仅是暂时的分离,比她跟霍景腾要好太多了!

她之所以陪青黎隽走这一趟,乃是为了对付疫魔,安天下之家。故此,才没他那么紧张,这一路,还想着帮他扫去烦忧,看来,当真是自己心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南宫师伯为何还要带师姐去!难道,他不知?”

“我不管其他,我只知道,我要去救祁儿!”愤而扬道,转瞬摘下了神像上的扶灵环。

司绫衣憋住紧张,赶忙跟在他的身后行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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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灵城府内,还在商议对策。

疫魔阴险,不知什么时候,就给他们来一场突袭。

霍修翊已是于清晨便启程回了寻仙调动众徒,分去八方,护百姓平安。

岳览星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瞬时敲打石桌,扬长音调的道了句,“我说,你们夫妻俩如此心善,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为祸人间的魔物!”

冯芷凝暗自深呼,面色一绷,“我可没这命!生不出这样的儿子!”

“芷凝~”

双眸扭动,不再道话。仅瞧夫君在旁劝哄。从前自己应过劫,虽得以重生,但却让自己无法生育。想来,若是生下这么一个儿子,那还不如不生。

此刻,岳览星着实尴尬,只得凝眉逢了一瞬师妹。

轩辕净月顷刻起步,凝眸道音,“这烬荒成了疫魔,怕是更不好对付!那日魔尊来此,是他趁机入了府上,将梁子衿带走的。足以证明,他的聪明机灵。”

“是啊,可是像极了他的父亲!”冯芷凝旁侧抿唇。

白治擎只得于一边,听她怄气的道音。

恰于此刻,楚云天踏步而入,望了望二位陌生的前辈,这瞬,仅能依礼拜拜,而后再朝着两位尊辈行礼。

岳览星见其冷冷一哼,“你这是知道出门了?我还以为,你跟你师父一样……”

轩辕净月轻声一咳,他自是听话的紧了紧嘴。也罢,对一个晚辈,也不该这般。

幸得轩辕师叔解围,不然岳师伯,应是不会轻易绕过他,不仅如此,估摸着还会将对师父的气,撒在他这徒儿身上。

稍缓片刻,楚云天再度抱拳敬之,“听说,白祁师姐被带走了!”

“还不是你师父的事!”提及此事他就来气,可看了一眼师妹,就又把火压了下去。

于这瞬,楚云天仅能忍着,“师伯息怒,师父所为的确不对,云天会亲自找到师父问清楚!”

“还问什么!他现在已经投身魔域了!我们寻仙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不管怎样,那都是他的师父!

不论多少人唾弃于他,他都要亲自去问个清楚!

提一口大气,暗自压下,“师伯可知,我师父如今在何处?”

“现在不知,可倘若,他决定复活青璎,应是会在三日后,到绝岚山施血灵阵。”

远远地,便看到里面站了许多人。月庭静站院外,已法术呼唤楚云天。本是要去救自己兄弟的,奈何他伤的太重,还得让他来笑嘻嘻的求一下招魂幡。

楚云天听得呼唤,便退出了小院。踏步行去,满脸忧思。

月庭只得反身跟在他的旁侧,步步紧跟。

“你找我做什么?”嘴上在问,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月庭虽瞧得出,但为了霍景腾,该低的头,也得低。憨憨作笑,侧眸道话,“太子殿下,能否把招魂幡借给小仙一用!”

闻此声,脚下微顿,他知,他是来替谁求。

“他有你这样的兄弟,也是荣幸!”

“那是当然!”月庭毫不否认,“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可没为他少操心!”

“……”楚云天眸间一闪,突然很是羡慕他,既有一个深爱自己的妻子,又有一个甘愿赴汤蹈火的朋友。“招魂幡就在我房间内,你去拿吧!”

“写太子殿下!”

“用完,记得帮我带回天宫去!”

“……”嘿!他才刚高兴一阵,愣是又给自己找了事儿!

拿出容易,送回难!

天后念子,整日拐去太子宫转弯。之前能顺利拿出,那是因为小崽子在旁帮忙,这会儿他把崽子得罪了,谁给他送回去?

哎呀呀的没有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那五感尽失得家伙救回来再说!

……

楚云天推门而入,见绫罗黑纱已在床榻上睡着了。心里想着事,就习惯了平日之聚,慢慢走到其旁侧,便坐了下去。

黑纱偷偷睁开一条细缝,掩笑静看。不知何时,他忽而侧眸,就瞧见了她的小动作,赶忙起身站开了距离。

“笑什么呢?”

“还不准笑了?”

绷紧脸色,不做回应。他现在心里烦着呢,没时间跟她逗。抬眸瞧了一眼窗外,是不早了,总要避讳。

“早些休息吧!”言罢,抬步行去了门口。

慢悠悠的走下石阶,依旧烦心难平。头痛的,只能抬手捻一捻鼻梁。

这会儿迎着莫问跟尚卿凝走近。他赶紧放下手臂,掩下一些思绪,“你们怎么来了?卿凝刚好,应该多休息!”

“我无大碍了!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自是躺不住。”

楚云天听言,亦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行去石桌前坐下。

莫问先是看了一眼尚卿凝,随后跟紧楚云天,道话“我刚去看了景腾,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他,楚云天并没有过多的担心,因知月庭已经拿着招魂幡去救他了。绫罗黑纱失了魔魂,他失了五感之魄,其大致都是相同的,故,招魂幡必然可以救他。

唯今,他最担心的是白祁!

“以景腾的修为,应是能够苏醒的!你们别忘了,他前身可是日昃堂的云霄上仙。”

“这倒是!”莫问亦相信,他不会就此昏睡下去。

尚卿凝于旁侧浅笑扬唇,“景腾也不会放下依依不管的,他只是累了!不会睡太久的!”

“嗯!”这亦是……忽而拧眉,脑子里瞬时闪过什么,“你们谁看到依依了?”

楚云天先是一愣,闭唇寻思,他整日在自己的院子里,哪里有在意到她,“她不该在景腾那里吗?”

“没有啊!”

卿凝转而迎话,“先别急,说不定,她是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或是,去看她爹爹了!我先去她的房间找找!”虽这般说,心里也是微颤。

因自己从昨日,就没瞧见她。

第二百零一章 火灵冰桥

从镶灵城到清黎城,再从清黎城回去,足足花了三日。这还是最快的速度。

一路上,司绫衣想了太多太多,原还能安抚自己,到后面就越发的无言了。

为何不能和乐?

非要弄出那么多的纠葛!

烬荒夺取魔域,欲要一统天下!南宫枭也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可是有些人,深陷其中,终是糊涂的!

马车猛地一晃,使她从沉思中回神,双目投去车窗外,忽见一群并排有序的魔物,正于半空飞来。

“依依坐稳了!”青黎隽瞬时提声,而后牵动马绳代步,自己则在车上站立,预备对付突袭逼近的魔物。

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就必定要保护好!

双臂于容前旋动,显一缕灵光直甩击上。旁侧瞬时倾倒,奈何后方又是迅速升至。

司绫衣哪里在车内坐的住,顷刻就从里面撩帘站于另一端。

青黎隽一面应敌,一面担忧的侧移眸光,“依依,你进去,这里有我!”

司绫衣扬手挥去一方,转而仰头回话,“我哪里坐的住!”眸光撇撇,见众魔密集,此举,必然是早设的埋伏。“看来我们是入了烬荒的陷阱了!他知我们一定会去青黎隽拿扶灵环,所以派一众魔将在这里等我们呢!”

“……”难道,真的是自己莽撞!竟还搭上了司绫衣?如此,他怎去对霍景腾交代!

再次用力旋掌直袭,可眼下确是魔物越发增多。

思来想去,唯施一计。

顷刻收回掌力,转了方向对上了司绫衣。

司绫衣本是在行法术抵抗魔物,忽觉自己身体缓升,遂侧头凝眉,“黎隽哥哥,你在做什么?”

“我们两个分头行动!你拿着扶灵环赶快回镶灵城打开地宫!千万不能让烬荒得逞!”

“不,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

“没时间了!再这样,我们两个人都走不了!”他意已决,一面抵抗魔物突袭,一面扬臂挥力,送司绫衣飞出百米之外。

她低眸晃动,见他的瞬时抬头,目光亦是闪烁不休,似在拜托她,赶紧离开,赶紧去取绛翎琐,切莫要让烬荒得逞!

一旦失手,他们就真的没有回击的机会了。

半晌,司绫衣平稳的落在了林间,薄唇紧扭,内撕皮肉。青黎隽一定会没事!她也一定会拿到绛翎琐!

“依依!原来你在这!”

才要行步,就见了莫问,尚卿凝。她心里这颗提着的心,算是能够放下些了!

“快去救青黎隽!他正被魔物围攻!”

“在哪?”

“在那边!”司绫衣伸手指去,待莫问,尚卿凝行步,自己便提着裙摆,继续朝镶灵城府跑。

……

还差紫晶仙石,应还在爹爹那里,或是爷爷收起来了。

司绫衣迅速的奔入府内,直冲霍爷爷的住处。对她来说,时间已是越发的紧迫。

“爷爷!”

霍霆此间,似早有预料,已扬袖踏出接迎了她。

司绫衣大气缓缓,也不知怎的,就显了腿软,“烬荒已经行动了!我们必须早做安排!”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她晃晃一怔,自己明明都还没有开始说,霍爷爷就已经开始问她了。

“是!”

听她一字落,霍霆便在掌心中幻出了紫晶仙石和寻仙的翠玉仙石。

“原本,我不想让你去打开它!我也答应过你爷爷,不会让你靠近镶灵地宫!可眼下,烬荒成了疫魔,不阻,便是危及天下的大祸!魔将献魂升疫魔,亦是魔域的灾难!”

她明白,所以,她才决绝的要去做!

“保护镶灵城,保护天下!也是我司绫衣的责任!我既然是司家的后人,就该随时听命!”

“去吧!”

霍爷爷仅仅给了她三个字,依如她那日离开。

司绫衣瞬时点头,而后拿着仙石,奔入了爷爷的房间。拧动机关,快速的于床下跳去地宫。

落至平地,再度握紧仙石,她想,若是霍景腾还清醒着,必然也会支持她这么做。

不论会遇上怎样的危险,她都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这一路前行,脑子里不由得回忆起很多往事。

年少初到含章宫,夜深静坐望天诉。

斗嘴寻趣,调皮捣蛋!

小取聪哥!大取轻翎!

孤本仅一册,书屋妙语声!

袖间绣真情,经年惊心动。

历万难,才相依。

可这短短一世,便这般晃晃而过。

在地宫外侧的机关处,凝思片刻。或许,当霍景腾再醒来的时候,她就又不在了。

来生,可还能遇到?

屈身将两颗仙石放入,瞬时地宫内摇摇晃动。站稳后,便听得机关挪动的声音。

她快速行去七宿池,见中心处,已是开了下行之口。提裙跳去,而后随着石阶慢慢走入。

此间空旷,隐约还能听到几声回音。她本是很拍黑的,这刻,却觉霍景腾就在自己身旁。步步行近,凭着地宫内微弱的光芒,寻到封锁的石门。

一站片刻,随后便屏呼吸,挽起了长袖。指间轻划以法术勾出血痕,颗颗倾斜流淌,缓缓染红扶灵环。

不知怎的,仅仅几滴鲜血,就让她心头灼痛。强忍着,拧眉闭目。待稍稍缓解,才扬臂甩去血环挂至石门之上。

咯吱咯吱的声音穿入耳畔,司绫衣抬眸凝视。这扇封禁千百年的石门,终是在她的眼前打开了。

她提步前行,脚下就如踏至火盆,疼的让她只能闭紧嘴巴,发出嗯嗯之音。

里面一片火海,大的如同打通了整个镶灵城地底。那绛翎琐就在中心位置的仙柱之上垂挂。

抬眼望去,倒是见得清晰,可她要如何过去?从方才开始,她就觉自己身体不对劲,似是没了法力。

凝聚不来,挥动不去。

正对于她的,是一座细窄的冰板桥,不知为何,立在此地,能够不融不化。

遥望周边,也未有一处可借力之物。

“看来只能踏过去了!”总不可能原路返回。

她司绫衣虽然胆小,但也从不会放弃。

深深呼吸,而后行步走近。哪知还没有踏上,就被身后的一只手拽了回去。

司绫衣侧眸盯瞅,忽见楚云天站在她身旁,“你怎么来了!”

记得,他应该是在照顾绫罗黑纱。

“我若不来,谁又能来阻止你这傻丫头独创火灵冰桥?”

“什么?”她身为司家人,她都不知这处的名字,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别的不说了!绛翎琐由我去拿!”

第二百零二章 呵护

司绫衣拧眉摇头,望去前方大火撩撩,“不行!太危险了!”

“你去不是更加危险!”楚云天拧唇应话,见不得在此刻逞强。

可司绫衣总觉,此处是他们司家的禁地,或许她没事,外人就会有危险。

“还是让我去吧!既然这里一直都是我们家守护的,那我应该不会有事!”

“你也说是应该!万一有事呢!”他越发显了锁眉,手间亦是握得甚紧,“还是听我的!你在这里等着,万一有什么,你先离开!”

“不行!”司绫衣反抓其手腕,心内忐忑越发强烈。

楚云天只得于她继续争论,“依依,让我去!”

“我不能!”

“依依!”话音还未落,忽而听得身后穿过声音。

楚云天回眸看去,眸中生颤。那身泛着紫光的澜裙,正迅速的飞向火灵冰桥!

他疯了似的大嚎一声“黑纱,回来!”

然,已晚。

她的双脚,渐渐落在了冰桥之上。瞬时,疼痛的弯了身子。

“黑纱!”他又是一声狂呼,松开司绫衣的手,迅速的奔去火灵冰桥!

怎的一股强力,将他推回。他双手扬上,挡在容前,尽依缝隙,看去桥上。

那轻影缓缓站直,一声未吭,只将垂至胸前的黑发撩去。

“黑纱~”此间无声,如只有薄唇在动。她总是于他面前,表现得甚为坚强。

“你别过来了!你们都别去!我去!”她抿动着微红的双唇,傲气而行。似并不惧怕前行之痛,只是不愿心爱之人忧心。

这一刻,看着她的背影,楚云天亦是清楚她的所想。

“我去把她拉下来!”

目光仍旧看着那个坚强的背影,仅用一只手拽回了司绫衣。

“别去了!”

“云天!”

“火灵冰桥只能承载一个人!旋风暗壁已设,我们只能等着。”他何尝不愿上去将她揪回!

可惜,已不能!

绫罗黑纱从迈沉步,到挪移而行,整个过程,都没有吭出一声。直至到了仙柱旁,觉了体力难稳,才猛地跪下,却也不忘低眸贴紧,生怕露了缝隙,让楚云天会看到此刻的狼狈。

然他,已将她的所有皆入眼底。

绫罗黑纱喘息片刻,抬头扬臂,终是拿下了上面的绛翎琐。

此间,冰桥加封,火海褪去,旋风暗壁也慢慢消尽。

楚云天即刻奔去,很快,就到了她的面前。

绫罗黑纱本是屈着的身子,一瞬直起。刚还是微红的唇色,如今已泛了些许浅白。

“你怎么也过来了!我能拿的回去!”

“……”

“你这是不信我?”

“……”

“在你眼里,我有那么若吗?”怄气的扭唇,虽然自己的身体尚在恢复,可还能撑!

“在我眼里,你没有那么若!”

绫罗黑纱得他一言,瞬时翘唇,“等你半天儿终于知道说话了?”她还以为,他又要闭紧嘴巴不吭声呢!

“你其实~可以在我面前,不那么好强!”

“啊?”紧跟的这句,是何意?她没明白!

“从今往后,让我来保护你!”

“啊?”

女人,就是如此!总在剥开云雾见真情的时候,变的一瞬傻乎乎。

司绫衣桥下静看,瞬时想起了霍景腾跟她诉情义的时候。不由得薄唇翘动,似见一副赏心悦目的佳作。

奈何绫罗黑纱双眸眨眨,还是没能听明白!事情来的太快,她的脑子转不太动。

楚云天瞧了她的模样,忍住不笑。本就时常绷脸,掩饰起来,亦是容易。

“既然你改不了!那就当我没说!”转而回头行步,又犯了起了老毛病!

“哎!”黑纱赶忙跟紧,“我若,我若!从今往后,我就站在你后面!时刻等着你来保护我!”侧过脸去,憨憨一笑。

怎的楚云天依旧绷脸,瞬时低眸看看,“你脚不疼了是不是?”

“啊~”绫罗黑纱苦恼的抿唇,阴晴不定,这不全是为了追他么!“疼!疼死了!你不知道!这桥上一会儿凉,一会儿热的!估计这会儿,我脚底板都出血了!”

第一次依着心内感受道话,从前她不说,只因没有人会心疼她。

顷刻,见眼前俯身屈下。

绫罗黑纱呆呆眨眼,“快点上来。别在这里耽误时间!我们还有很多事儿呢!”

趴在他的背上感觉甚暖,舍不得挪离,故也不在乎司绫衣的瞧看。

“你怎么也来了这!”

听他一语,绫罗黑纱不禁扭唇反问,“你刚刚都没想过,我是来盗取绛翎琐的吗?”

“你都跟魔域决裂了!还盗绛翎琐干什么!”

答的倒是快!

“那万一,我是演的苦肉计呢!”

“那我就直接把你扔进火海!”

这玩笑开的有些大!奈何自己受伤严重,不行!必须搂紧!这家伙向来不定性!绫罗黑纱转而寻思,随后又环了紧。

“松开点,本来这里就热!我快喘不过气了!”

“谁让你说扔我的!”

“你这女人怎么还嚼理儿呢?”楚云天不禁拧眉侧脸,仅瞄了她一眼,就止了声。完全不像从前,竟是怒不起来了!连装都不行!稍缓片刻,就又轻声追问,“你刚才飞上火灵冰桥,就不害怕吗?”

“怕呀!但怕也得上!”绫罗黑纱渐渐学会了对他道自己的心里话,“总不能看你上,既然不愿你上,也就不希望司绫衣上!”

“为何?”他仅问了两个字,乃

是一瞬不自禁。其实心里已经清楚所有!

“我知道你关心司绫衣!所以,你关心她,我也关心她!很简单的原因啊!”

“你就不会以为~我喜欢她吗?”这话,不源于楚云天,而源于太子景旭。

过往情义,女人给他的印象,无非是争风吃醋!喜欢他的多了,他还没表露什么,就开始斗来斗去的也多了!

“你喜欢就喜欢了!你的心,我又管不住!我绫罗黑纱只要管住自己的心就好了!”

这个理由,倒是别出心裁!

绷了甚久的面容,也终在此刻放了松。

此刻,也走下了冰桥。

司绫衣可是等了好久,明明火海褪尽,冰桥加封,面前已为普通的石桥。他俩却一路窃窃私语,楚云天一步一停走的稳当,也都不着急了!愣是把她扔在了一边!

不由得心内道话:霍嘟嘟,你可得快些醒来!没看到云天哥哥都开始欺负人了么!

第二百零三章 皆为命数

从绫罗黑纱手里拿过绛翎琐后,她便知趣的,先一刻离了地宫。

指间轻捻,不由得低眸寻思:黎隽哥哥,应该没事!有莫问和尚卿凝在,这功夫,估摸着已经在府里等着她了。

从床底溜出,而后大步跨过门槛。忽而抬眸,惊见爹爹背手站立于院内,正用着担忧的目光凝视着她。

“是我这个爹做的不够资格!害你,如今~要承受那么多!”

无声的走近,仅做抬眸静看。不因那声爹爹叫不出口,而是~心里太过高兴!

他醒了,霍景腾的努力没有白费!

不禁抿动唇角扬扬,伸出双手,搂紧他的身子。

司慎感知着女儿的心事,亦将臂弯横去,拥护着她的瘦弱。

“爹爹!”眸中泛泪,不由得颤起红唇。

“都会好的!景腾会醒过来的!”

她认同的点着头,一次又一次,在父亲的肩膀之上,放纵自己。

容她退下坚强的面具,好好的休息一小会儿。原觉自己什么都不怕,可直到霍景腾昏迷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脆弱!

稍作平复,她将怀抱撑开,拧眉看着爹爹的面色,此刻瞧来,的确是好了不少,“爹爹!你在魔域之中,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司慎瞬时落了长叹,忆那日在魔窟内,于他对坐畅饮。十几年过去了,放下仇恨时,他们总能聊到一起,而他亦有他自己的烦恼。

“那日,我与魔尊举杯闲聊,劝他放下仇怨。我俩说起了你娘,我便不胜酒力的醉了去。”

司绫衣仔细听之,片刻间,爹爹已是轻叹了好几次。

“待我醒来后~烬荒已将魔域搅了大乱!我本欲带着魔尊游烈离开,怎的~出现了一些事情!”即便不愿回忆,可亦是发生了!

“什么事情?”司绫衣知爹爹和魔尊有多年交情。故而不去任性的说闹,眼下,只想清楚后续所生之事!

司慎眸光回转,应在女儿的脸上,叹言道,“梁子衿将自己的环命丹给了南宫枭!之后,被烬荒吸了灵力,是魔尊用『续魔绝』免了她魂飞魄散!而魔尊自己,则散去了魔魂,没于域栖!”

如此,竟也让司绫衣对魔尊换了一种看法。自古情痴不分族类,魔尊亦是一位痴情种。

轰隆一声,从天降下团团黑石,散成粉尘染上衣衫。

司慎扬臂,为女儿挡阻。仰头瞧望,忽见天边乌云密布。四周瞬时暗下,唯一处,着青蓝光环。此间八方吸星,如集魔盘。

“怎么回事?”楚云天拉着绫罗黑纱,也从屋内走出。

绫罗黑纱抬眼左右看尽,顷刻严肃的落了话,“这是『聚魔盏』!烬荒已经在行动了!”

为疫魔者,能通天连地!此乃六界之难!

楚云天拧眉深思:在凡他是寻仙境地的门徒,在天,他是高居殿位的神子!不论以何身份,灭那魔物,都是义不容辞!

“当真是要好好准备一下了!”横眉怒视天边,手间不禁并拢。

怎得一瞬,被旁侧紧握。

知她所想,必然是存了担忧。疫魔不为魔尊,无论邪念,攻击都要大过原魔尊千倍!

“可我们现在还没有学会使用绛翎琐!”司绫衣越发的着急,总要有一些时间才行!而且,这绛翎琐还不仅仅是一个人,必须七方同时!众人携力,亦需时间磨合。

“我们几位长者会先去于魔族抗衡!这绛翎琐,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霍修翊摆袖行来,旁侧则跟了岳览星,轩辕净月,及最后方的霍爷爷。

司慎不禁背手叹言,“不知,烬荒先要攻击哪里!我们的确是要做做准备了!”

“如今景腾还未苏醒!我们该先去救白祁师姐!凑齐七人再说!”

楚云天所讲,亦是事情的重要之点。不管怎样,都要先把白祁找回来!司绫衣赞同的点头,心内已是又一次,被霍景腾勾了去。

暂让她休息片刻,她想去看看他。无声的行离,渐渐朝着福晟院走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把正在施法的月庭吓了一跳。不禁拍拍胸脯,缓了片刻,才想起,这会儿的司绫衣瞧不见他!

楚云天随后跟入,即刻盯了他一眼。

月庭收手,退去旁侧。

司绫衣慢慢靠近床前坐下,眸中此后皆是他。

没多久,绫罗黑纱也跟了进来,抬眼瞄了下月庭,她向来不爱管闲事,也不需要问。只是这方,必须说上两句:“人家来看夫君,你也不放心?”

“说什么呢!”眼神示意月庭,而后拉着身边人离去,留司绫衣独守霍景腾。

她扬手,轻抚着他的额头。唇齿上下微动,细声喃喃,“景腾,这回~我又要出一趟远门,我要去救白祁师姐!你乖乖等我回来啊!”笑语过后,便是热泪盈眶。她缓缓倾去,趴在他的怀里,感知温暖,“景腾!待我回来以后,你就在府门前迎我可好?”

……

楚云天拉着绫罗黑纱回了自己住的小院,月庭后方跟随,忽见他们变化颇大!

黑脸的太子殿下,也变柔情似水了?

猛地一回瞪,让他赶紧消去不该寻思的事情。知殿下此间探不到,可他还是会心虚。

“黑纱,去帮我俩沏一壶水!”

还是头一回,如此不把她当外人的吩咐!她自然是要听从,照做的!瞬时笑笑,转身去准备。

待绫罗黑纱走远后,楚云天便坐去石桌前,开始询问,“为何霍景腾还没醒!”方才他进去时,就觉奇怪!居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月庭转而唉声一叹,“我原以为,招魂幡在手,必然能将他唤醒!可是,我跟殿下都疏忽了一点!”

“什么?”

月庭扯唇无奈道,“莲君他现在就是个投胎的凡身!”

“……”

“如今,他只是五感尽失!神魄一丝未损!故,招魂幡根本对他毫无用处!”

“这么说来,就是没办法了?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常此昏迷下去!”

“此乃凡尘命数!做仙家的也不能随意更改!何况,我也只是个管凡尘姻缘的!管不上别的!”月庭两手捧腹,低眸叹言,“这都是莲君大人的劫难!”不然,他能看着自己兄弟这样吗?甭管对方平日里多气,该护的时候,终得护!

唉~只可惜,这回只能他自己救自己了!

第二百零四章 谁知深情苦

明明是两个人在房间内,却只有她在自言自语。忍不住,就想取笑自己!

伸手,帮着他将被子提一提!直至肩膀,又不由得使她扬去轻抚,“景腾!你莫要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没有行完的婚宴呢!你说,要给我们司家一个交代!要给镶灵城百姓一个交代!你这城君可要言而有信!当初在寻仙所行仪式不算!我要你再陪我穿一次红衣喜服!你听见了吗?”

不禁,又俯身下去,依偎在他的怀里。这种感觉甚暖,暖的让她不愿离开。

若不是听得门外落了声音,她怕是要在他的旁边,睡上一会儿了。

“景腾,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看看”

推开门,随之奔去。忽在中院遇了莫问,尚卿凝二人正将受伤的青黎隽架回。她呆呆的瞧望,心里咯吱落声。

她忘了,居然忘了!

眸光投去,随他们轻移。

被魔物围堵之时,青黎隽为护她,一人抗敌。然,她回到城府拿到绛翎琐后,竟没有回去帮他。

反身追赶,未到石阶处就垂了泪。她沙哑的痛哭,嘴里声声道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回去找你!没有回去帮你!对不起对不起!”

“依依你怎么了?”青黎隽被扶到床榻,屁股还没坐热,就见她哭着抬步进来。“依依!我没事的!那些魔物还不能危及到我的性命!没事!”

她的愧疚太重,可青黎隽并未怨她。这些时日,压在她心内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看她总是以笑迎人,其实她比谁都脆弱。

“对不起对不起!”低去小脸,让自己能够缓解,声音越来越小,小的似因没了力气。

尚卿凝赶忙靠近她,借了暖怀来护,“没事的!我跟莫问在旁,青黎隽没有什么大碍!你别自责!不是你的错!是那些魔物太可恨了!总有一日,我们会将他们全部清除!”

她无声的点点,她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

“依依!”

“嗯!我在!”提了哽咽,听青黎隽道话。

“救白祁!靠你们了!”

“你放心!我一定把白祁师姐给你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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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林间,摆放着数颗红蜡。

白祁弯着头,看他像孩童般,蹲了又起,起了有蹲。他明明会法术,却偏要如此……只因怕自己的功力散去,怕消掉半分。

天明之时,他要竭尽所有去救他的爱人!

“师父!”原他平日的绷紧,都是为了遮掩自己的不安。他其实是一个极其孤独的人,很需要寻人陪伴!

“祁儿,再等一会儿!马上就要日出了!为师要凝神定力,暂不能同你说话!”

他已经被自己的心魔完全操控,白祁知道,即便再说下去,他也不会改变主意!默默地,从拧眉,到放任,从轻声,到无力。

抬眼看去,天渐亮起。

南宫枭手心朝上,兴奋的扬了唇角。奈何天不作美,瞬时乌云遮袭,滴落细雨,哗啦啦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白祁似又生得力气,顷刻对其高喊,“你看,连老天都在阻你!收手吧师父!”

“不!”他不信天,不信命,他只信他自己!

翻转掌力欲朝天震!

霎时,司绫衣,莫问,尚卿凝赶至此处。

莫问降在地面,先行步靠近,“师叔!你被烬荒骗了!莫要再受他摆布!”

“胡说!我南宫枭何时被人摆布过!”他将双唇贴紧,狠狠地道音,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厉眸不改。而后,扬臂袭去功法。

莫问侧身躲避,眼下无招,只得同尊辈动手!与尚卿凝一左一右旋起脚力围攻。

司绫衣则摆袖高飞,撑开双臂从上方挥力。此番信心十足,只因爷爷教了他们克制南宫师伯功法的招式!

『破苍穹』于三位并道!着一点袭力,屏气息,凝神思!破其功法,制其身行!划半弧界壁,控其寸步难逃!

良久,三人互力所设阵法显现。不由得一一逢去。而后,同看壁中那一身红衣妖艳,甚为灼眼。

好好的一个寻仙日昃堂门尊,竟走上了一条不归的道路。

“依依!别愣着!赶紧去救白祁师姐!”

“好!”若不是莫问唤她,她怕是又要静站着原地,寻思一阵了!赶到师姐身旁,扬指落去功法!

怎得绳索依旧捆绑,毫无反应。

“怎么不行呢?我再试试!”看了师姐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她全神贯注,不移旁侧。片刻,却忽听身后传来了震碎冰石的声音。

还有莫问,尚卿凝……

“依依,快挪开!”

司绫衣猛地回头,惊见南宫师伯袭来掌力。

只道一声闷痛,感觉自己浑身轻软无力。渐渐地,脚下踮空,她后倾而去,飘至半空。

难道自己就这么败了?她答应过,要回去见他的!可是她此刻真的好疼!好累!

在没他在旁的日子,要她故作坚强,真的不容易!

霎时,天边初晴,雨滴停袭。

忽觉身旁应来暖意,司绫衣感到有一只手臂将她轻轻托起。她朦胧的睁开,惊讶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

“景腾?”

“这是谁家的小狐狸!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吭一声!”

“……”容貌的确是霍景腾,可这语气?

于她陌生,却又瞬显熟悉。

“你太笨了!怎么就这么让人给欺负了!”

“我……”

“不怕!夫君帮你讨回来!”

那眸中,似透着些许她一时瞧不清楚的东西。

霍景腾横抱着她,转瞬下落。脚尖平稳的着地后,却不着急将她放去。

“南宫枭!你伤我娘子!这笔账我来找你算了!”

南宫枭此刻见了乌云散去,正要施法行『血灵阵』怎得又来了一个坏他好事的!

“霍景腾!”

“亦是赤云霄!”

“……”司绫衣这才明了,为何方才他会有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

“赤云霄又如何!我还怕你不成!”南宫枭两步,欲和他来场比试!

如今的他,禁不起挑衅!

霍景腾的眸光中流露着满满的自信,虽是如此,却不忘将怀里的狐狸娘子稳稳放下。

“你在旁等我一会儿,待我去清理门户!”

司绫衣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他此刻有这样的举动~是因前身代行,还是忆起了前尘往事?

霍景腾~赤云霄……

第二百零五章 从未变过 只是不知

莫问从一面行过,伸手紧拉旁侧卿凝。目光直直望去,惊见霍景腾的功力远比从前还要精湛。

半空之上,灵光摆动,如数条琴弦,勾韵调音。此间,完全不需他们出手帮忙。

玉骨莲云扇转瞬甩去头顶,二人相继落掌挥力。

“我怎么觉得,自己不太认识景腾了?昏睡了几日,居然功力提升了那么多?”莫问盘手道之。

此话原为夸赞,可却让司绫衣的心里,不由咯吱。静静地站在那,将两手藏在袖中紧握,看着半空旋动的姿态,眸光依旧呆滞。

希望他是想起了一切,而非前身知她有难,赶来相救。她要的不是『守护』,而是他这个人,时时刻刻,真真切切的站在她身边!

一过千年,他们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沧海桑田的变化!

句句绕耳的诺言!

生死不分的情愫!

转瞬凌空一斩,缕缕灵光卷成丝环,将南宫枭牢牢的困禁于原地。

见他回眸走来,司绫衣的手又是一紧。只能傻傻的在后方看着,一动都不得动弹!

莫问行步恰于此刻挡了他的路,“先把白祁师姐身上的绳索解了!”他们三个人的功力都不能顺利扯开,眼下也就只能靠他了!

霍景腾听言,仅是侧去一步,而后挥袖甩动。瞬时,将白祁身上的绳索松落滑下。

那速度极快,莫问站于一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不禁双唇撑开,本是想问上两句,怎知,再等自己侧身,好兄弟已是急不可耐的走去了他娘子身边。

司绫衣忽觉唇齿干涩,想问,却又不敢问。她从前在禁闭室的内室中,曾见过赤云霄借助霍景腾的身子来同她说话。

她知他们是一个人!

可前身附体~和忆起前尘,是不一样的!

“怎么了?”眸光晃晃闪动,带着霍景腾的调皮,也带了某些宠溺。那语气,还甚为轻柔。

这般,又和赤云霄的语气不太相似。

“你是赤云霄,还是霍景腾?”

他笑!于她面前毫不避讳的露齿嬉笑,“我是赤云霄!也是霍景腾!亦是白尘轩,君玉珩!”

“……”如此,竟把她给听糊涂了!他这是记起了多少?

忽而扬动指间,将她的一缕碎发别去耳后,眸中落满深情,似要诉尽七生七世,“如果你是凌乐瑶,那我便是赤云霄!你是冯菍姌,我就为白尘轩!你是夙绾心,我则是君玉珩!”他笑,两只眼神来回晃动,却从不移去半分,只是瞧在她的脸上,越看越觉不腻,不烦,“或者,你说你是司徒倾,那我便做你的夏侯怀!你说~你是初雪,我就做你的初秉诚!你说~你是紫印,我就做你的柏迁!”

“我是~司绫衣!”

他猛地扬手,点在她的额间。

“那我自然是你的霍嘟嘟了!”

摸摸额头,忽觉懵圈:天啊!他居然记起了前尘所有!甚至比她知晓的还要多!

“你这是~全都想起来了?”

“嗯!一睡多日,前身六世皆回体内!”

不由得呵呵,那不是要比从前还聪明!

一个霍景腾她就斗不过了!至此以后,她要对抗七个?

反之想想,亦是七重保护!

情到深时终不禁!

猛地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霍景腾顿时惊讶的转动眼珠,“后面还有人呢!”

她都不怕了!他居然还害羞上了?

恰与此刻,南宫枭一跌在地,便将怀中的『环命丹』顺势甩出。

司绫衣闻声看去,引着霍景腾也一瞬转了身。

白祁侧步上前,见师父伸手不得,神情极其痛苦。她看不下去,原是想帮他拿起。半屈身子,才刚刚落去指尖,竟见环命丹震慑灵光冲天,而后~让众人眸前一痛。

顿时显露幻影,记南宫枭过往之事。

那年山花烂漫,本该少年寻梦,可偏偏成了全村的灾星。长夜漫漫,唯一猫儿在旁相伴。那是他曾于山间救下的猫儿,养在身边许久,竟成了他仅能倾诉的伙伴!

不料,大火袭村,祸事上头。村民要将他捆绑焚寂,他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

怎知,竟有人来救他。

他被烟雾熏的难以睁眼,唯见一处湛蓝交袖。被她所救不胜感激,可他当初不知,为何村民请来的帮手,稍稍挥力,就将她打成了重伤。

直至山间躲藏,他都没能看清她的面容。只觉自己呼吸急促,快要支撑不住。

『环命丹』今日显现所有,他才得以明白。为何,她当初救他时会受伤,原那被村民请来的~乃是一名捉妖师!

而那时的她,修行尚不可抵,最后~还为救他重生,自损了一条性命!

可他醒来以后,却将临行经过的姑娘,当成了救自己的恩人!

“错了!都错了!”他撕扯着喉咙,比承受功法捶击还要难受,“全都错了!”

“原来,当初救师父的,不是我娘!而是梁子衿!其实,她一直都在师父身边!可是师父~却从未发现!”

这是一场多么悲情的误会!

南宫枭含泪闭目,于阴凉的地面,平卧挣扎。所抗衡的~乃是自己的痛!自己的蠢!

他一心想要救活青璎!不惜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梁子衿!而到最终,自己真正要寻的人,其实是她!

他仅仅只救过她一次,她却次次豁出性命的守护他。

当年为了救他,害她损命,重回修行!他们本该就此错过,可她却到了寻仙,靠在了他的身侧。

为何上天要这般对他!

他等了二十几年,苦了二十几年!

她给过她很多机会,却都被他挥尽掉了!

“子衿!子衿!”咬紧齿缝,道出声声痛意。他悔不当初,身体如同被层层撕裂。

“环命丹和血灵阵根本就不能让白祁的娘亲复活!那是魔域的禁术!有用,也只对魔族有用!但血祭的那一个,则会献灵疫魔!”霍景腾不愿看他执迷不悟,终归是一个情字难敌!“烬荒之所以让你这么做,一是想得到白祁的灵力!因她体内存有一半妖灵,二是~梁子衿!”勾了身旁娘子一眼,不知于此刻该不该说,也不知他心里想的对不对!

司绫衣逢了霍景腾一眼,转而又将眸光瞥去,看着南宫师伯,忽然想到爹爹曾和她说的事情,“梁子衿把环命丹给了你!之后,她无法抵过烬荒!便被他吸尽了功力……”

第二百零六章 嫁了一个比狐狸还精的夫君

司绫衣逢了霍景腾一眼,转而又将眸光瞥去,看着南宫师伯,忽然想到爹爹曾和她说的事情,“梁子衿把环命丹给了你!之后,她无法抵过烬荒!便被他吸尽了功力。然~都说猫有九命可也敌不过……”

她本是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可却瞧见南宫枭摇晃着身体,拧动眉头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们说什么?你们骗我!”

“我们何须骗你!”霍景腾转而挪正了身子,正视起他的恍惚。

“不!这不是真的!”那日,梁子衿将『环命丹』给他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她不过就是被打回了原身,要去重新修行罢了!

“倘若被烬荒吸去灵力!那便是魂归天境的结局!即便她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猫妖,也会灵分躯体,显一处零散!”霍景腾一再刺激着南宫枭,使他根本无法落思,恍惚来去,只知抓过白祁这瞬拾起的『环命丹』而后,朝着林间另一处晃晃而去,最终消失在那片孤寂之中。

“师父!”白祁胸口颤颤,甚是担忧。她想追过去瞧瞧,可也知,此间的他,应该更需要安静。

或许,让他一人独行,能将一些事情慢慢想清楚。

遥遥看不到师伯的影子!司绫衣小手抬动,瞬时拍了旁侧肩膀。

霍景腾赶忙侧身回应,显露满脸疑惑,怎得这瞬狐狸娘子就生气了?这小脸沉的,都快踮起脚来咬他了!

眼神无声勾勾,似在问她怎么了?

司绫衣抿唇道,“你怎么一觉醒来,不但嘟嘟未忘,还越发嘴狠了呢!”

眸光晃晃,寻思方才,也不觉自己有问题,“我哪里狠了?”

司绫衣无奈,再次扬起手指,于他肩膀戳动,“南宫师伯已经快把自己逼疯了!你居然还跟他说梁子衿魂归天境了!”

霍景腾瞬时盘手,“难道不是吗?”

“谁说梁子衿死了!魔尊救了她!”她刚就要全说出来的!怎得被他给堵了!

霍景腾转而放下手臂,感叹的摇头,“这魔尊倒也是一个痴情种!”如此结局,他是真没想到!

“魔尊救了梁子衿!所以才没能制住烬荒的吗?”莫问对此,还不是很清楚。

尚卿凝亦是前行一步听之。

司绫衣也仅将自己知道的,同大家说说,“魔尊应是先被献魂疫魔的烬荒偷袭受了重伤,而后救了梁子衿!故此,魔尊才是魂归天境那个!”

“诶……”莫问以为自己听错了!“魔尊已死?”他以为只是被烬荒制住了。

“是!魔尊死了!如今的魔域全由烬荒掌控,所以我们要尽快回去!把绛翎琐练熟!”

“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吧!”从刚刚开始,他的眸光就没移开过狐狸娘子,自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白祁于娘亲棺前徘徊,瞧看许久,本是想伸手轻抚,哪知稍稍一碰,就使其如瓷器般碎裂,颗颗飘行而去,飞入半空转瞬不见。

“这个不是你娘!仅是魔尊以『易行术』幻化出来的人!为的,是让南宫师伯入局!”霍景腾走至白祁身旁,出声劝解,“你该知道,你娘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

“师姐,我们回去吧!黎隽哥哥还在镶灵城府等你呢!”歪着脑袋,于霍景腾身后侧倾,调皮的音调耍耍,“要知道,他之所以没来救你!是因受了重伤!”

“青黎隽怎么了?”白祁拧眉回问。

司绫衣继续哎呀作声,“不好!不好!”

……

同行回到镶灵城府,就看着白祁师姐急不可耐的跑去了青黎隽所住的小院。

莫问,尚卿凝知趣不跟!然,某对爱瞧热闹的夫妻,可是追的紧!四目一勾,就达成了一致!

白祁刚刚踏进一脚,便声声问着,“怎么了?谁伤的?”

“啊?”奈何,青黎隽一瞬泛了傻,愣是不知如何回复,只是由心欢喜,她安然无事的回来了。

转而,司绫衣跟着霍景腾踏步入屋,同样的双手捧腹,同样的低眸遮笑,本未约好,怎奈相似!

“景腾?你醒了?”

“嗯!”眸光转转,回应颇显随意。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青黎隽榻上扬声,惊讶的看着门前夫妻,这瞬居然只顾着互逢眸光,完全就不搭理他!

被发现后,夫妻二人则显严肃,润润嗓子,挺紧胸脯,依旧举动相同。

“黎隽哥哥,我可是把白祁师姐给你救回来了!怎得你一高兴!就忘记自己还有伤了呢?如此~是好的差不多了吗?”机灵的挑了个眼神过去。

只见,青黎隽哦了一声,瞬时抚住胸口,难受的扯起嘴角!

白祁师姐赶忙担心的托去,两手紧贴,增添温度,可这画风……让司绫衣很是尴尬,不禁伸手捏了捏耳朵,完全看不下去,唯落小声唉唉!

如此演技,当真是比他的夫君差远了!

“景腾!我们回去吧!别打扰了人家两个独处!”

反身踏出房门,霍景腾自是随后跟紧。

她敛着腰前丝带,于手中缠绕。不禁想了很多很多,随之深思难出。

直到走了几步,听见嘟嘟应声。

“这个青黎隽平日说话挺会哄人的!可就是不会撒谎!”

“撒谎,有时候也不好!”指间停止绕动,眸光闪闪,轻扭薄唇。

“那你还示意他装给白祁师姐看!”霍景腾低来额头于她贴上,表现的越发宠溺。

她仅是抬眸盯瞅,心中柔情暖暖,却也泛了些羞涩,“我这不是,想给他俩增添一些情调么!”

“哦~”他笑,笑的一点也不含蓄,身子瞬时挺直,便超前,快速的行了两步。

司绫衣拧眉疑惑,赶忙踮起脚尖跟紧,“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

“撒谎!准有事!”

被娘子发现了?狐狸是越发的聪明了!

他渐渐慢下,随之侧身,“我在笑,我的小狐狸,那是越来越聪明了!居然都能学着帮别人了!”

这话明着是在夸她,可怎么~就感到不对?

“我怎么有种掉进猎人坑里的感觉?”

他忽而笑的更加大声,“没错!我就是生生世世擒你的猎户!不论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你都甭想跳出我为你设的坑!”

“霍景腾!”看似怄气,实则心里甚暖。

然他亦是看得出的,故而踏步行去,显一脸高傲自负!

司绫衣忍不住撅起小嘴!奈何自己本为狐狸,却偏偏嫁了一个比狐狸还精明的相公!

第二百零七章 何须问

司绫衣又是在后方紧跟了几步,觉他一觉醒来,甚是欺负人!从前,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牵着她走的!可是现在,就这么自顾自的溜达了!

咬咬薄唇,小手甩起,一下,两下,奈何勾不上!他的袖子并不长,纤细的手指也是露了头,怎得摆动来去,就是不给她机会?

凉风拂拂,忽感一瞬寒意袭身。她委屈的拧了小嘴,低头失落。片刻,惊瞧外衫披肩,而他那柔情的眸光已是洒在了她的脸上。伸出的手,没有退回,还在轻扯衣角往她胸前紧护。

她顿时含笑,至傻笑!睫毛眨眨,全全映着他的影儿。

霍景腾逢着她的呆状,瞬时撩眉翘唇,“怎么?心暖了?”

“......”

“不失落了?”

“你哪里看到我失落了!我挺好的呀!”绕着音色,含糊回应,也不知自己堵的对不对!眸光晃晃,不敢直视。

可他却偏要低下头来贴近,“方才,是谁想牵我手来着?”

“啊~你......”扬手一指,却瞬时被他握去了手心。

霍景腾两眼一转,黑溜溜的珠子甚是活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娘亲!”

司绫衣无声行步,不由得于旁侧瞧了他好几眼。忆起前尘往事的他,似也越发的沉稳了。

“你~醒来之后,没去看娘亲吗?”

“没有啊!我感应到你有危险,就直接去找你了!”

他回的甚是迅速,竟还落着一副理所当然。

可司绫衣抿唇想想,却觉此举易让尊辈惦记,“万一,娘亲去看你,发现你不在,她得多着急!”

“放心!霍修翊会照顾她的!”

方才还说他变得沉稳了,怎一提及父亲就又直呼名字了?

司绫衣扯着嘴角再道,“霍爹爹是会照顾娘亲,可你这做儿子的也得时刻惦记着呀!”狠狠勾他一眼,终是找到机会呛声了,“难怪娘亲总说白疼你了!”

霍景腾脚步微顿,于她面前侧身对视。低眸间,难掩深情,“你可是我媳妇!我心疼你,急着去保护你!你还说教我了?”

“我......”我字很硬气,可是后面要说什么?仰着头也很硬气,奈何仅能瞪上一双大眼。

“伤好了是不是!”当即低头,以眸光点动她的胸口,“知不知道南宫师伯那一掌用了几成功力!”

“......”有功力吗?低眸眨眨,细细想来:应是有吧!南宫师伯总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跟她闹着玩!她也的确觉到了疼痛,可之后......嗯?薄唇微动,再抬头,仍见他眸光灼灼,“你给我疗伤了?什么时候?”

“在我扶你的时候!”

“......扶我的时候?”他居然变那么厉害了?

“所以!莫再说教于我了!我若不及时赶到!你这小狐狸怕是要伤筋挫骨了!”

司绫衣静站原地,深深呼气,想想都觉后怕!薄唇抿抿,眸光抬抬,“夫君,霸气!”

“护妻安好,本就是做夫君的责任!”

“......”刚刚扯平的眉毛,瞬时又揪在了一起。怎得越来越自负了?

“故此!娘亲~有霍修翊照顾!我可以不去惦记,但是你~不行!我必须时时护着!”

一觉醒来,这哄人的话,也是越来越多了!奈何,她嘴巴太笨,接不上他的情话,只得抬眸闪闪,以此回应着他的深爱。

“景腾?你醒了?”霍修翊恰从院内行出,恍然见他站在门外,着实惊讶。

霍景腾转而正过,摆袖交握腹前,耍着嘴皮,落下趣声,“我若不醒!谁来跟你斗嘴!让你说教!你这儿子虽然打小没让你省心,可终归是你生养的!跑不掉!只能认!”

“你这孩子!”扬指点点,脸上不露怒意,而为欣喜的欢笑。“没你在旁叽叽喳喳!我还真觉缺了些什么!”好长的一口大气窜出,终是痛快了!儿子昏迷的这几日,自己都在哄劝妻子,故只能绷着脸,把难过憋在心里。“是啊!终归是自己生养的!只能认了!”

司绫衣张着小嘴,想笑,却没敢动声。眸光转转,左右瞧看,父子二人凭着一张嘴斗了十几年了,如今~可是认了!但其实,他们一直都深深关心着对方,『瞪其不顺』那仅仅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顷刻,娘亲听了院外趣声,就迅速的奔了来,亦说着跟霍爹爹同样的话。

霍景腾转而侧头,眸光逢上,似在告诉她:看吧!就说娘亲这边无事!

因娘亲今日都还没去他那里。压根不知,他离开了城府。

司绫衣勾眼敷衍:你想的对!你说的对!你什么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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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栖魔窟

烬荒日日闭关修炼,欲要飞升为灵。奈何,疫魔的控制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难挣脱,即便他是魔域之中最厉害的魔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收于己用。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倘若他能再拥有白祁的妖灵,就定能反旋控住疫魔的灵力。五指并紧,狠狠的击在石床之上,“霍景腾!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惨!”

“魔尊!云荒魔将还是不肯于『千囚洞』出来。”

烬荒闻声一叹,甚是无奈的摆了摆手。同为一母兄弟,他们两个怎么就那么不一样!转而起身,行至『千囚洞』。此刻的云荒,仍在洞内倚墙静坐,目光低垂,不吭不哼。两条腿随意的伸展,落一副颓废。

“你这又是作何?为什么不能同我好好的享受这万物之命皆在手中的感觉!”两掌捧起,面朝洞顶,他自觉畅快欢喜,然他却不为所动,“偏偏要在这里折磨自己!”最后一句,道了狠,字字于唇缝磨蹭。

云荒仅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就又低垂下落,未显丝毫波动,“我既然管不了自己的弟弟,那我只能折磨自己!”

“你有什么好管我的!”他没有错!他哪里错了!

云荒不愿同此刻他逢目,依旧紧低不抬,“献魂疫魔乃魔族大忌!你不但触犯,还杀了魔尊!我不能阻止你,但我可以治自己的罪!”

“云荒你是不是在镶灵城做人做的太久了!”

“人也好,魔也好!终脱不掉情义二字!一旦舍弃,便不容于世间!”

“你还是觉得我做这些不对?”眼前是他的亲哥哥,他不能拿他怎么样!但他可以关着他,一直关到,他攻下天地,成为万物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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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心间的缺口

于娘亲房里坐了坐,直到黄昏落下,夫妻二人便起身准备离开。临踏门槛时,他忽然伸手攥紧了她。司绫衣瞬时,惊慌的羞红了脸,此间他是越发大胆了,方才想牵不让牵,这会儿竟在爹娘眼皮子低下做动作!虽是成了夫妻,可也没他这般......一口大气刚刚提到嗓子眼,就见他侧身逢了她。

而后又换了方向的落声,“对了!近日魔域出将众多,该打的也都打回去了!如今烬荒尚未能控制疫魔功力,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不如~爹娘为我和依依重新张罗一下婚宴!”

“诶...”忽觉薄唇干涩,仅是舔了舔,却寻不到话道来。

凝禾母亲随之点头,“是该把这事给你们办了!”转而侧身瞪了夫君一眼。

霍修翊也答的痛快,即刻摆袖扬扬,走向门口,“我这就去找司慎说说!”此间,居然行去了他俩前面。

“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岳父大人!不知他身子如何了!”

抬眸轻勾,目光灼灼,“有你舍命相救,自然无恙!”

他宠溺的伸手撩发,完全不怕后方娘亲盯瞧。转而抬步,拉着娘子离去。

瞬时出了小院,让一旁行过的月庭仙君瞧了个满眼,“呦呵!自己醒来?”停于原地,深深寻思,可也未想明白。“招魂幡都无用,他这是自救?真为天意?”

不远处的霍景腾顿时停步,低眸片刻,才缓缓侧了脸,“依依,我饿了!你去帮我弄些吃的!待会儿我们在莫问那里见!”

司绫衣未多想,以为他是真的饿了,就点头,松了他的手,行步离开。

霍景腾原地瞧看,见她走去了一段距离,才转身往反方向回步。

月庭还在不解的拧眉,忽见他摆袖行来,心里猛地一提,“不该吧!他应该看不到我!”

临行过,确与他擦肩。

月庭抖抖袖口,只道自己想的多了!

然这瞬,竟听得耳旁传来一声,“这世间,不该的事情多了!”

“你能看到我?还能听到我说话?”月庭随之觉了干涩的抿了唇,“你~你是莲君?”

“不是!依旧是霍景腾!”他回的干脆,却又落了迷之微笑,“只是,把该想起来的~统统想起来了!把不该想起来的,也想起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扬扬手臂,应着风趣。只道不知,不解,开心就好!

月庭哼哼两声,瞧不了他这得意的架势,“行了!既然你什么都想起来了!身体也恢复了!那我就回九重天了!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瞎耗!”

“瞎耗?”这词儿着实新鲜,故忍不住撩眉落趣,“你说跟谁在这瞎耗?我们~还有谁?也包括太子殿下?”

“孟澜峯!”这兄弟,总能击的他,气愤扬指。

然,他还未觉有事,“我现在名霍景腾!”

真以为,他不爱生气!脾气甚好?

“你俩的断咒可是我解的!”原是理直气壮,可他并不会对兄弟说谎,“虽然,景旭殿下也帮了不少!”

许久未见,是想跟他好好耍耍嘴皮,但该感谢的,也得表示!瞬时屈身,双手捧起以致谢,“过多的话不说了!好兄弟万年不变!”

“可别!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兄弟!”缩缩手掌,交握腹前,目光来回瞥瞥就不看他,肚子里还有气,须得多些好话哄劝,“你莲君大人投个胎,给我折腾的!我一个管凡间姻缘的,从来都是红线绕绕,到了你这,还得亲自下来!我容易么我!”

“是是是!月庭仙君辛苦了!”

“还有你那沁莲殿的小娃娃!活脱脱跟你一个样!我是哪辈子修行没修好!让你们爷俩给缠上了!”

“是是是!月庭仙君不容易!回去后,好酒招呼!”

“哎!罢了!”好话也说了,他也听了!“就这么着吧!我回九重天了!你好好历劫!”

“我还有事求你帮忙呢!”

“又什么事?”月庭故作无奈,实则心里明白,他就是不求,他也得替他忙乎!

“招魂幡是不是在你手上!”

“在我手上啊!”还用问吗?以他现在的功力,必然能算得出。

他将面容绷紧,凝聚思绪,“我算到此生大劫难渡!你且护好招魂幡等着救我!”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趣。月庭沉重的点了点头,随后扬手幻出祥云,临飞升时,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几时回?”

他扬唇落笑,仅道二字,“快了!”

......

炒了四个小菜,一大碗鸡汤,均分两回才端到莫问的小院。并非莫问不来帮她,而是因她头一次到的时候,就没有人在。也是巧了,当她把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子时,人就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好香啊!”莫问先一刻踏入,顺着味儿就奔到了司绫衣旁侧。“依依,你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做什么吃什么呗!”

莫问稍稍听出些怨气,抬眼看看,这院子里就仅有他们三个,“你那个小丫头呢?”

“自娘亲来了镶灵城,我就让她去照顾了!我有手有脚!平日也没多让她干什么!”

尚卿凝转而行步到了桌前,“景腾呢?没跟你一起吗?”

“说来找你们的!你们没看到吗?”

表情不对!语气不对!

莫问忽觉事情复杂,“哦,景腾啊......”

“没有啊!我跟莫问回来以后就去了一趟云天那里!”

莫问本想说些什么,让司绫衣先稍稍安心。之后,再寻个借口出去溜一圈,找找兄弟。怎得,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尚卿凝向来不会撒谎,自是对着司绫衣句句坦白。

恰与此刻,霍景腾已是在院外听到了一切,瞬时觉得娘子这边不好过。不愿欺骗她,奈何有些事还不能让她知道。

该找什么借口好呢?娘子会不会生气?

“他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他刚刚醒过来!可别再出什么事!”心里一慌,便什么都不顾了。迅速的跑去院门,怎得未踏过门槛,就入了一个暖怀。

才一会儿不见他的影子,娘子就已经担心到慌神了!如此~他还寻什么借口!

其实,夫妻之间根本不需要什么解释,因心里甚为了解对方。

“对不起,让娘子担心了!”伸手环过她的腰身,这一刻,恨不得将她揉进心坎。

补上自己胸口那处,裂了七生七世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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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珍惜此间所有

两个相爱之人,一旦生了不自禁,便再不会顾及身边得人。

就看他俩拥拥抱抱,门前堵得如同石像!莫问不禁盘手倚靠桌边,嘴里默默念数,看他们能够持续多久!

片刻,尚卿凝亦是行步到了她得旁侧坐下,虽未言语,然那神色亦是在等。顺手挑了汤勺,便为他盛满放去了眼底,还不由得拿眼神勾了一下。

莫问即刻坐正,嘴上道音,“也是,与其这么干等着,倒不如先上口喝碗汤!稍稍润润吼!”

尚卿凝拧眉点动,“救你会说!平日也没见你那么能耐!快喝吧!”

声声穿进司绫衣得耳中,忽觉尴尬,一下子被他扣在怀间不得自拔,还真是忘了旁侧有人观景。

稍稍拉开些缝隙,羞涩的撩动眼睛,瞧了他一眼,就又低落。

“怎么?”害羞了?后面三个字未说,仅仅是低眸,以眼神示意。然嘴上也没停下,瞬时扬翘含笑,“那日~你可不是这样的!”

同样的视角,同样的观景人!不!此刻~还少了一个呢!

“我哪样了?”

“你啊~”霍景腾欲言又止,忽觉自己明白就好了!转而拉着她走到了莫问,尚卿凝身边。撩撩衣角,先行坐下,“媳妇儿,莫问都有汤喝了!我这口也干了!”

“啊?”司绫衣瞪着一双大眼,不禁抿唇。

这屁股刚要下落,就又见他侧眸扬起,还略带俏皮,不做嘟话,改为嘟唇了?

赶紧收收眼神,自己都没这么对他撒过娇。

伸手迎了尚卿凝递过的汤勺,见她此刻已是为自己盛好了!心中不由得叨叨:看看人家!就不能自立了吗?她还没人照顾呢!谁来管她?

虽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为他盛满放到了手边。

霍景腾没有立刻喝下,目光盯瞅莫问良久,似在酝酿着什么。司绫衣忽觉自己抓他瞧别人的小动作极细,可到了自己这就不清楚了!

非要等莫问一口接一口的灌去喉咙,他才道句:“要不要,一起把婚宴给办了!”

噗的一声,从石桌的一面喷至另一面。然霍景腾似早有准备,身子扭的极快,眼瞧着汤水从眸前飞溅。

“你悠着点!没人跟你抢!我媳妇儿煮的汤是好喝,可你也不能这样啊!”笑呵呵的继续,此间还不忘侧头勾她一眼。

司绫衣傻傻一愣,想笑,却又觉此刻~憋着比较好。

“景腾!你……”

“哦对了!我刚问你的话,你听清楚了吗?”刻意抢过,省的他支支吾吾说不在点,那就让他再重复一下,“过几日我跟依依要在镶灵城重新办一场婚宴!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司绫衣轻轻眨眼,一面盯瞅着尚卿凝,一面静坐到霍景腾旁侧。可等了一阵,也没见她开口,却也未显不愿。

瞬时眼珠转动,应着夫唱妇随,“莫问!你可是堂堂男儿郎!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了?我可告诉你!我这可是现成的婚宴菜品,现成的婚宴服饰!现成的婚宴地点,绝无仅有!错过了可就不借了!”

“嗯!我媳妇儿大度!是我兄弟才管你的!这镶灵城可不次!虽说寻仙大,可寻仙没这里热闹啊!还有寻仙的婚宴你也看到了,数数也就那几样婚宴物件!我媳妇儿可是家世显赫!财大气粗!亏不找你!你好好想想!”

“我~我现在~”莫问低眸支吾片刻,瞬时抬头瞅了一眼旁侧,“我现在……”

“要不就问问卿凝!”自己兄弟羞起来,很是不痛快,不激是不行的!

“卿凝!莫问等你拿主意呢!”司绫衣一旁紧跟夫君语速。

“我无所谓!你们商量吧!”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听清。且还未像娇气的女孩那般,言罢羞涩的起身逃走。

司绫衣一直觉得尚卿凝虽少言轻柔,但也未曾扭扭捏捏。

“那就这么说定了!让我爹找岳师伯,轩辕师叔商议!取一良辰吉日,我们一起把婚宴给办了!”

司绫衣闻声扭唇,而后兴奋的起了身,行至尚卿凝旁侧拉她离了桌边,“卿凝走!我那有好多新的首饰!我去帮你挑几个!”

“不用了!”

“不行!终要打扮一下!若你不喜欢,我就去陪你买!”

“卿凝,你若不喜欢就让依依带你去买!不要嫌贵!婚宴一生只有一次!莫要委屈了自己!”霍景腾侧眸瞅去,亦觉媳妇比他们单成亲还要开心!不过,可别开心的过了头!即刻扬声叮嘱一句,“媳妇儿!你可别把夫君给你买的,送人啊!”那可是他精挑细选过,只能配自家媳妇!

浅笑间,回转坐正,现如今,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景腾!我们都知道烬荒得了疫魔之力,随时都可能突袭镶灵城,或是整个天下!我们现在成亲~对吗?”他想和卿凝在一起!可又怕……一旦魔族有所行动,他一定不会退在后方!

“放心吧!烬荒尚还不能控制疫魔之力!以他的性子,也不会让疫魔长期控制!故,必然是先行闭关修炼!虽然烬荒的悟性不差,但我们拥有的时间亦不会很短!”

他明白兄弟的劝解,可他想的是另外的事情,“你跟依依早在寻仙就成为了夫妻!在镶灵城举办婚宴,仅是为了给依依家人及镶灵百姓一个交代!可我跟卿凝不一样!如今大战在即,我怕……”

“莫要担忧将来!只要时时珍惜,我们现在所拥有的!”

“景腾!你明白吗?我真的很怕!”

“我了解!你有着和依依相似的童年!可我们~不能总活在回忆里!”就如,他和她的七生七世,至此太多的悲情,可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忘掉对方。

“景腾!或许你说的对!与其想那些尚未发生的事!倒不如过好现在!也许,我们可以不经历生死之战,便能烬荒!”

他笑着点头,期间,显了一瞬静止,那笑容略带些许含义。稍缓一阵,就提了筷子夹肉入口,“就是嘛!想想好的一面!待我们各自成了家!才更有信心,更有毅力,去战胜强敌!”

“是!”

“快吃吧!吃完以后,我们去找青黎隽!看看他那伤势如何了!那会儿去,白祁师姐在,没多打扰!我们总得细瞧瞧他的伤,绛翎琐需七人同时掌控!缺他可不行!”

第二百一十章 最遗憾的一世

入夜,霍景腾拉着司绫衣月下赏星辰。抬头数数五六七八!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数星星,是在含章宫!”

“对!那时你刚到含章宫,整日睡不踏实!我就陪你坐在门前赏月亮,数星星!”

眼中满是宠溺,司绫衣抬眸眨眨,看着他此间深情,忽觉盯瞅不腻!

瞬时,行过尊辈小院,惊见一对白衣素雅。

“还记得他们吗?”

闻声,顺着他的眸光瞧去,“这是,我们在魔窟见到的那两位前辈吗?”

她还在瞪着大眼呆看。

霍景腾就已转身跨去了院门,几步行至,眸中带了重重深意。

俯身捧拜,轻呼一声,“大哥!”

白治擎惊讶的侧身托来,“你都想起来了!”

霍景腾挺直胸膛,浅浅一笑,“睡了几日,似记起许多!”

“什么情况?你们也认识?”岳览星忽觉瞧不明白。转而就从石桌前站起,背手走来,左右各看一阵。

司绫衣也在此时提裙过了门槛,还没走到霍景腾旁边,就又见白衫女子对她闪动眸光。

顿时止步,觉了胸口勾动。稍作平息后,才又行去。那是只有亲人才会流露的情感,她有猜到是前生所遇,可她没有霍景腾那么能耐,她还没有全全记起。

只得静于深思之中,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霍景腾身边的。虽不认识,可也需依礼敬之。

“我们都是一家人,菍姌无需多礼……嗯~”说到此,不禁卡住,再回头去瞧了一眼夫人。

忘了忘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他们叫霍景腾,司绫衣!

“菍姌!我一直都觉得这名字很饶舌!”他瞬时翘唇,似在缓解气氛!

司绫衣随即拧眉,可也别拿她来缓解气氛!所经之事她不记得,名字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白尘轩这个名字也太俗气!”

“是吗?”他侧身浅笑,“我也曾这么觉得!”

“诶?”不是要跟她斗嘴吗?怎么言词,语调都变了?

“我还是觉得,虽然菍姌二字饶舌!但却让我特别深刻!”

“……”哄人得有个度!旁边还有尊辈在场呢!司绫衣转而低眸,亏了此间入夜,不然,腮前这处羞红就无处藏了!

“哎呀真是年纪大了!听不得了!”岳览星扬手拍在自己脸上,顷刻回身喊了一句,“师妹不早了!我们都回去休息吧!”

轩辕净月起身行至他身旁,不禁抿唇一笑,“你哪里就岁数大了!师兄这话一带!不是也将师妹带出来了!我可是还年轻够呢!”

闻言,霍景腾,司绫衣夫妻二人互逢,眸光闪闪,皆因岳师伯此刻的神情。

憨憨不止,降屈一头,只为跟师妹平逢眼神,“师妹说的是!是师兄说错话了!我们都不老!我们~比他们年轻!”扬扬袖子,又朝他们指来。

岳师伯哄人,须得寻人比较!

司绫衣忍不住噗嗤,“对!师伯师叔哪里老了!是我们太调皮了!师伯师叔只不过比我们稳重!”

只见岳师伯那未放去的手臂,又一刻指着她抖了抖,“还是依依会说话!”

那是!打小没白疼!每次南宫师伯抓她小辫子,无论岳师伯是因和霍爹爹的交情深,还是真真心疼她!那结局都是帮了她!

她记得的!

行礼,送两位尊辈离开。此间许久未有人住的『倾岚院』原是给了这二位故人住。

长夜漫漫,他们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留在了『倾岚院』。一个被拉着月下饮酒。一个被带进房内聊尽前生。

司绫衣从冯芷凝的口中知道了许多前身过往。

不禁羞涩的绷了小脸,猛瞧桌面,“我居然那么深情的爱过他!”不惜自剜双目,只为换其一生安好?

七生七世最惨的一次相遇,到死也没对他亲口说出爱意!

简直比凌乐瑶还要可怜!

霍景腾正于院内举杯,闻了某狐的声音,不禁顺着白治擎的肩膀,望去房中。静看伊影映纸窗,别有一番滋味入喉肠。

“发现你变了!”

霍景腾迎了白治擎的声音回眸,瞬时又将唇中的酒味润了润,“经轮回几世,怎会不变!只是不能重归过往,无法重新选择!”言罢,低眸转动酒杯,指间来回,忆往昔所有,“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算这一生,是七世!最让我心痛的~便是尘轩,菍姌!”那身红衣天真烂漫,每个回眸都让他觉疼!“她把自己的眼睛剜给了我!所以~后来的夙绾心才会患有眼疾!我是君玉珩的时候,曾答应她,要不惜一切医好她的眼睛!可到如今算算,又有哪一条承诺~我真的兑现了!”

白治擎知弟弟心中的苦闷,转而又捏过他指间的杯子,为他倒满清酒。

霍景腾不禁傻笑又道,“其实,能让我俩再相遇,就是上天给的恩赐了!天意循循,若都能让我们猜透,那就不叫天意了!”

“二弟说的对!”就如,他跟冯芷凝,还不是苦尽甘来,迎着上天赐的恩惠,相守千年。“烬荒那里,你打算如何对付?”

“算起来,我若还依白尘轩的身份,他也是我的侄儿了!”言罢,又想起了云荒,叔侄俩亦曾挣过一个女人!这事儿,有点乱啊!

“这你也知道了?”

“嗯!”霍景腾落着自己习惯的噘嘴动作,这一觉,睡得他~是把天帝的名字都记起来了!

亦记起了~太多太多了……陈年旧事!想想,就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烬荒!是我管教无方!”

“你有管教过吗?”抬抬眼皮就能清楚!他和冯芷凝在一起后,应该很少跟那俩兄弟见面。

当初在魔窟,他可是亲耳听到,烬荒叫了冯芷凝什么!虽然,她是狐狸,但不是妖精!

他的娘子亦不是什么狐狸精!

就是狐狸精他也喜欢!

脑子里,瞬时转了好几个圈!再看看,大哥仍落沉思。

“对了!邪桑还在吗?”

白治擎听言摇头,“当年那场疫魔之战,原我也以为他没事!可后来~”无疑,是一声深深地长叹,“他是为我,我居然忘了!就在魔窟内,他为我挡了一击!”

霍景腾记得那时,跟邪桑没少交手!可他终要比某些阴毒的人强多了!

“烦心的事莫提了!我们难得再见!就多喝几杯!过几日,我跟依依大婚,希望你跟冯芷凝留下来见证!”

白治擎立刻举杯,额间点点,“当然要留下!我们本就遗憾未亲眼看着你们成亲!这一回,必当在旁盯紧!以慰当年,白冯两家的长辈!”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世间最美的新娘

新婚之日,大雪纷飞。

若在平常,会觉甚美,可今日不知怎的,瞅着心烦。

司绫衣坐在房间的梳妆柜前,一瞬一抬手,已不知该将哪支珠钗插在头上了。心里莫名的发慌,乱糟糟的似藏了一团解不开的棉线。

“今儿,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一声长叹,几句自言“成个亲,容易么!”扭动的小嘴还未扯平,忽觉手中的珠钗被人迅速劫走!

她心里咯吱一声,赶忙回头瞧看。

“怎么挑个珠钗都这么心不在焉!是不是,我给你买的太多了!不知该如何选了?”那嘴角颇为斗气,高翘着不落,更应面容得意。

司绫衣扯扯唇,就看他两眼挑勾,神气极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正殿等着吗?还没到时辰行礼呢!这样会不会不吉利?”

“什么吉不吉利的!”猛地伸指一戳,就点在她的眉心之处,似在笑她,想得太多。

司绫衣瞬时憨憨,摸着额间,掩一瞬羞涩。霎时,就觉他双手抚肩,将她强行扭回了镜前。

“哎!你这妆容是不是太淡了?”

“还好呀!不算淡了?”这已经比她平时抹的胭脂多多了!还有脸上的铺粉,若再擦上一层,就真跟从面缸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奈何,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见他,屈身而来,提了羽絮为她描眉之时,她才由惊到喜,难掩情愫。

“怎么还跟个大姑娘似的!脸红什么呢!”

“......”眉眼一勾,话来的倒是快!

就不能让她多感受一下吗?竟又在取笑她!

“谁像你!脸皮如此之厚!”

“嗯~”这一声嗯,意味深长!眸光转转,忽而露齿一笑,“我就喜欢你说我脸皮厚!在娘子面前,脸皮厚也是一种本事!只要娘子开心,变多厚都可以!”

“就你贫!”

“这多好啊!说明你没嫁给一块木头疙瘩!从今往后,我们的日子,会乐趣多多!断然不会让你觉了无聊!”

“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对不对!”她的眸中忽然晃动难停,莫名的忐忑不安。

她怕!怕的要命!

她也想好好的享受幸福,可前尘六世,哪一次的分别,不是在他们享受幸福之后。

清楚她的担忧,故而,用了些许力气,环她入怀。掌心抚在她的发丝之上,一次又一次的安慰,“我会一直守着你!即便天地崩塌,四海倒流,八荒枯竭,唯你一人,不可割舍!”闭目,贴紧,感受彼此传来的温度。

......

于另外一对不同。

这次,霍景腾亲自牵着她的手入了正殿。

莫问瞬时回转,见好兄弟已是走到了他的旁侧,“哎!不应该是我们在殿上等着吗?”

霍景腾当即落了一副无所谓的眸子,双唇扭动,颇为任性,“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

“谁规定新郎官只能在大殿上干等着!我偏要亲自去迎!我媳妇多珍贵呀!”

白祁随即一笑,惹得青黎隽亦是摇头哈哈。

司绫衣虽不吱声,但隔着红色喜帕,都能想象到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

几位尊辈高坐,见证着两对新人的结合。

至此以后,相伴一生,祸福与共,白头不弃。

红色喜帕掀起,迎一处梨涡深种。她凝眸眨动,看着自己最爱的夫君,兴奋之余,无语可表。

“你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

那两只眼睛似会说话,盯的她越发双颊泛红。

“别胡说!卿凝还在旁边呢!”此间,唯有小声道音儿,“今日可是两位新娘!你这般言词,让莫问怎么讲!他可没你会嘟嘟,最该给他留些话!”

他即刻点头收敛,“娘子教训的是!”

知道适可而止自当好!有什么话,回屋说,她就不会管了!这般落着憨憨,落着思绪。恍然却见,他将手掌贴来。心中砰地一声,如小鹿乱窜。

“那我不说!只动可以吧!”

“诶?”动?这个字!足以让她慌跳加速!当着众多尊辈的面,他想做什么?

眼瞅着那双深情的眸子低垂而来,司绫衣只得闭紧眼睛。

反抗无果,推也推不开!

只得......只得......诶?

额间恍然轻润,她即刻睁眼,忽觉眉心红印闪动不停。

霍景腾转而移去一些,对着她低眸翘唇,“它是真真禁不起撩拨!”

它?说的是她吧!

司绫衣瞬时噘嘴,自己不傻,听得清楚!

某人眼神依旧勾勾,似在问她,可是意犹未尽?那欲笑未笑的模样,着实欠收拾!以为当着尊辈的面,她就不能反抗了吗?正想扬手去提他的耳朵,却见此刻殿外站了一人影。

“颜姿?”霍景腾先一刻横臂挡阻。

几位尊辈亦于同时从高座上站起。

司绫衣却觉,她这次不像是来此搅局的。因那眸中厉色全无,有的只是褪去恨念的稳重。

“放心,我只是来看看!不会再做出阻挠你们的举动了。”

霍景腾也瞧出了她的转变,故而放去了手臂。此间,还于司绫衣互逢了一眼。

霍霆背手走来,几步就到了孙儿前面。看了颜姿片刻,瞧着倒也可怜,“魔尊离去,你可是无处安身了!”

颜姿不落话语,只显一瞬默认的低眸,似有一口长气,叹也难出。

“我只是来看看依依!”

司绫衣听得很清楚,不管从前她做过多少......出发点,都原于爱她。脚步渐起,转而靠近她的身旁。

人世间为何要有那么多的怨恨呢?若一笑能够抛开所有,便让此后重新开始。

“那就一直看着!别盯一眼就走了!太假!太无情!”

“依依!”她轻唤着,眸中不禁铺落疑惑。稍显一瞬,就随她微微扬唇,“你这样子,真像你娘!”

司绫衣应声风趣,“不像娘像谁呢?难道要像爹爹!”转而回眸盯瞧!

司慎一愣,觉女儿很是调皮。

“爹爹也不错!”

噗嗤一声,露了两排小牙。如此,她的婚宴算是圆满了,该聚齐的~一个未落!

“颜姿!今后你若无处安身,也可随我去魔心岭。那里清净,适合修行!”此话出自冯芷凝?一旁的白衣夫君着实落呆!

然,她仅是勾了其一眼,“怎么?这千百年过去了,还不允我收个徒弟!”颜姿在魔尊离去后,未随烬荒作乱,可见秉性不坏。

白治擎见夫人如此认真,自当挥臂赞同,“收收收!你想收,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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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且以深情两相依

于镶灵城大婚,最麻烦的一项便是要行礼过后,坐红轿在城内绕上一圈。

眨眨眼睛,见旁侧城君大人挥手摆动,倒是挺有精神。

有时候,她也想做一个寻常百姓,只要每日和家人相伴,即便粗茶淡饭也是欢喜的。奈何,他们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不平凡。

“依依,你想什么呢?”这瞬,他才注意到她的小思绪。

回神,摇摇头,不知该同他如何说,唯有保持静声,以眸光应去。

然他,就如什么都能猜到似的,没有过多的追问,只将她拥进怀中,“这算是昭告天下了!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只能是我的妻!”

“怎么不一样?”忽而拧眉,落了寻思。

霍景腾即刻低头,翘唇追问,“哪里不一样?”

“不该念上你我的名字吗?”

“名字?”忍不住哼笑,不知她又在想什么。

司绫衣瞬时点点,“方才在殿上,莫问对卿凝说的时候,念了名字呀!我听得清楚着呢!”故而轻咳两声,学着莫问的语气,“我莫问于寻仙尊辈面前起誓!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至此以后,你尚卿凝便是我莫问此生唯一。名字呀!人家都说名字!”顿时落了嫌弃,眼皮夹动,“你这倒好!把最重要的地方省了!我是谁呀!又是谁的妻!”

“闹半天,你是在挑我刺儿呢?”霍景腾当即换了表情,将她盯了个死,“咱俩经历了那么多世,名字数之不尽,将来说不定还会有许许多多!我到底说哪个?”

“......”

“你也听见了!莫问对尚卿凝说的是一生一世!我对你说的可是今生今世,乃至永生永世!”

“......”眸光晃晃,扯嘴无言,又一次被他堵住了!

“名字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低眸间,缓缓思绪,掩掩羞红,“嗯!我明白了!我们最在乎的~是彼此!”

此间忽而行过一熟悉的人影,晃晃而去,似在找寻着什么。

司绫衣拧眉应声,“景腾,我好像看到南宫师伯了!”

“我也觉得是他!”

“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她心里落着惦记,终归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尊辈。

然,霍景腾却觉,该让他自己多寻些清净。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面对的事情!我们即便跟上他,把他带回城府,或是寻仙又如何呢?他的心结未开,谁也救不了!”

“看来,梁子衿的事情,对他打击还是颇深的!我们是不是该告诉他,梁子衿没有死!”

闻言,不禁扬手勾了她的鼻尖,“你这小脑袋瓜就是想的太多了!就让他自己去寻不好吗?从前梁子衿为他舍弃了那么多!就该好好折磨一下!不然,怎知得来不易!”

“你说的也有道理!”故作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应声俏皮,“那我是不是也该想想,如何折磨折磨你!”

“你还想折磨我?”又是鼻尖一勾,原白净的地方,顿时红起,“我被你折磨的还不够吗?”

“痛!你手劲儿轻点!”

该拿她怎么办呢?不禁摇摇头,任眸光于她脸上旋动。

......

长夜深深,楚云天牵着绫罗黑纱寻了一处山顶赏星。二人屈膝而坐,依偎不离。虽被雪色围旋,可他们彼此轻护的心是暖的。

“霍景腾终于把婚宴补给司绫衣了!看他俩今日真的很开心!还有,莫问跟尚卿凝,也是不错的一对!两个姑娘穿起喜服的样子,着实好看!”

“你喜欢吗?”

“啊?”闻声尴尬,她要如何回答呢?总是这般不打招呼的道话,“我~我是觉得......”

“等我战胜烬荒,降服了疫魔!到时,我会许你凤冠霞帔,浮华一生。”

绫罗黑纱低眸含羞,不禁小声喃喃,“凤冠霞帔就可以了,浮华一生~倒无需......”

“你可愿意等我!”

“等!当然等了!”当即抬头应声,怕他一瞬改了主意,听他说出这些,可是不易。

他的示爱,过于沉重,因还有一道难关等着他们。

“万一这场大战,我出了什么意外......”

“你瞎说什么呢!”原是很开心的,却偏偏要说一些让人扫兴的话,就是不会好好谈心。

然,他的神情依旧绷紧,“我跟你说真的!黑纱!你听好了,倘若我无法回来,你记得,来此......”

“来此做什么?”

“到时,你便知道了!”

说着说着,怎么就伤感起来了。她的眸中少显晃动,自从遇到他,就越发的像了凡间姑娘,“好!我答应你!我会记得你跟我说的话,记得这个地方!”过多的不去问,他不说,她不追。

无声的扬动,于她脸颊轻贴,甚想帮她扫去悲伤,甚想告诉她一切,可现在,还不能。

......

司绫衣提裙迈入喜房,还未走到床边,就将头顶的凤冠摘到了桌上。嘴里句句嘟囔,“这东西太重了!奈何还让我戴了一日,脖子酸酸不说,感觉脑子都不清醒了!”

霍景腾随后关了房门,便见她晃着脖颈,显一出困乏。

“你这脑子何时清醒过?”几步走到她身边,越看她,越想落笑。

司绫衣即刻侧身嘟嘴,“又来!你就不能不说我吗?”

“成!”回的倒是干脆!瞬时坐到桌前,抖抖袖口,“给夫君倒杯水!”

“......我也累了一日了!谁管过我了?”怄气的坐去旁侧,屁股不大,身材不胖,下落的动静倒挺重。

霍景腾抬眼一搭,知她显了小情绪,故而掩笑,为她倒了一杯清水,“来吧!夫君伺候你!先喝杯水,润润喉!”

“这还差不多!”伸手接过,即刻放去唇边轻抿,试了下水温不热,便大口灌去,当真是渴了。

“你慢点喝!不急!时辰还早呢!咱俩有的是时间,谈天说地,讨论生娃大事!”

噗~忽觉喉咙泛堵,呛得她难受!

就不能让她好好的喝口水吗?

“我...我着急!谁...有时间跟你谈天说地!累一天了!浑身都疼!我...得早些歇着。跟你耗不了!”结结巴巴的终是把话说完了。言罢,赶紧碎步行去床边抖被。

奈何,又一次忽略了某人的厚脸皮!

猛地从后方窜来,袭腰贴近。于她耳畔,声声细音,“娘子累了!我来伺候娘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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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寻仙遇劫

醒来以后,见他依旧在旁。胸口处那颗旋动的心,终是能够稳稳的放下了。扬手轻抚上他的脸,掌心瞬暖,额角贴近,挤在他修长的脖颈,无声闭目,感知此刻温情。

恍然迎他侧颜一吻,眉心几度闪闪。

“你醒了?”那薄唇依旧贴印,故她无法抬起,只得保持原姿,轻声相问。

霍景腾嘴畔轻扬,却仅仅道了一声嗯,似只有脖间滚滚。然,即便这般,亦让她觉了数之不尽的深情。

“你是被我弄醒的吗?”两只眼睛不由得转动着,竟落了些许自责。

“不是啊!我早就醒了!”侧身环手而去,便将她搂的更紧。

寻思片刻,司绫衣不解的撑开眸前距离,“你早就醒了?为何没叫醒我?”

“刚睡醒就拧眉,是嫌自己太年轻吗?”当即上手为她铺平,低眸而来,薄唇依旧扬翘生趣,“为何要叫醒你!就想着让你多睡会儿!没我在旁的时候,你肯定日日睡不踏实!正好借此补个觉!”

自恋的性子,一瞬又起!

“谁睡不踏实了!没你在旁,我睡的好着呢!”

霍景腾闻声撇嘴,顷刻伸手侧支额头,“娘子是因昨夜太累了吗?”

“……”

“夫君以后多加体谅就是了!”

跟他斗不了嘴!她要起了!

赶紧披上衣衫,准备下榻。

然他不急,依旧只用一双眼睛盯瞅。

司绫衣转头欲寻自己的小红靴,怎得某人横挡床边,还一动未动。

“你今日是不打算起了吗?”

“不是啊!”

“那你还不动!”

动!他动!听娘子吩咐,做一个懂事的好相公!瞬时抬手,扯了头上衣衫就一个旋转,下了榻去。

那速度极快,司绫衣甚至还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挤紧的腰带!昏睡了几日,果然是功力猛长!

司绫衣白了他一眼,而后挪到床边穿鞋。片刻不过,就又见他屈身到了她身旁盯瞅。

“依依!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没觉得他会说什么正经的话,故而也未上心。

“我想叫齐姜师兄来帮忙,共练绛翎琐!”

“……我们的人数不是够了吗?”

“你不能加进来!”

“为什么?”

因他知道,绛翎琐不一定能困住疫魔,期间必有重重危险。

“听话!这次,就听我的!”

……

等了几日,青黎隽的伤势也没见痊愈。莫问和楚云天结伴归寻仙也还未归来。

司绫衣坐在小院内,着急的托腮皱眉。眼瞅着一日又一日的过去了,他们至今都还没摸清绛翎琐的用法!

不知何时,霍景腾就走到了他的旁侧,瞬时,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你这脑袋瓜里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储蓄东西呢!需不需要夫君帮你清理一下!”言罢,于她边上靠坐。

司绫衣深深一吸,仍显烦忧,“你怎知哪件有用,哪件没用!”

“在我看来都没用!”稍稍落了些重音,因知她这甚爱操心的小毛病,“你只要闲下心来陪着白祁师姐,卿凝师妹聊聊天就好了!或是,你觉绫罗黑纱同你投脾气,找她也行!大事,就不要多想了!皆有我们男人顶着呢!”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操心!可我就是这性子!即便操心为毛病!这个毛病跟了我那么多年,也是改不了了!”

霍景腾闻声落叹,“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呢!”

只得先捏过一个瓷杯,倒了清水润喉。眼看着春日将近,他心里也是着急的!但不能露出,以免狐狸娘子担心!

他们的时间的确是不多了!

亦不知为何,莫问跟楚云天,到现在还未回来!

他们两个,是五日前同几位尊辈一起回的寻仙。算算时日,也该回来了!

瓷杯贴唇,还未润下,就听远门处传了声音。

霍景腾同司绫衣同时看去,惊见楚云天扶着莫问踏门而来。即刻放下手中瓷杯,奔近兄弟身旁。

“怎么回事?”

云天拧眉,唯将一口大气压制,“烬荒出域!已是掌控了疫魔之力!三日前,攻进了寻仙!”

“这么快!”霍景腾原以为,凭烬荒那点能力,还需多些时日的!“怎么会?”亦不可能出域后,先攻打寻仙!

他觉烬荒该绕着寻仙行,却未想,他竟如此狂傲!

居然,先一步,对寻仙下手?

“听说,他吸取了不少妖族的精元。”

“……”是他疏忽了。

“那寻仙呢!寻仙现在如何了?霍爹爹他们还在同烬荒对抗吗?”司绫衣最惦记的是亲人,此间,就在等云天的一个回话。

可见他眼神来来晃晃,片刻无言,便又提了心跳。

“寻仙尊辈~”莫问强忍着疼痛道出四字。

霍景腾随之追问,“他们都怎么了?”

可莫问说不出,不论因伤重,还是心痛。

“霍爹爹他们到底怎么了!你们快说呀!”从未见过他们这般磨磨唧唧,非要让她扯着喉咙的一问再问!

“魔域突袭,寻仙大败。期间不少门徒死于烬荒之手!尊辈为护寻仙不被外侵,不做增疫魔之力的源泉,故不得已使出了禁术『焚仙薡』以丛丛蒲草封禁了寻仙。”

“他居然想到以寻仙众徒的灵力去滋养疫魔?”竟已到了这种境界吗?

霍景腾不愿相信,双眸闪闪,扬去天边,似掩不住痛念,可又不想在司绫衣面前显露。

“我跟莫问,好不容易才回了镶灵城!幸亏遇了一位上仙相救!不然怕是也要被封禁在寻仙了!”楚云天低眸间,翻去一眼,直瞪对面拧眉不落,仰头难收的他,“疫魔之力远超我们所想!可比当年的魔灵傲擎!”

以致其,瞬时面容失色,因清楚他此刻所道。

“魔灵,傲擎?那又是什么?”司绫衣重复着楚云天的话语,眸中闪烁难控。这瞬,她已经不想去问烬荒有多厉害,只想知道,用绛翎琐能不能困禁他!“我们只要掌控了绛翎琐就能制住他对吗?”呆呆的等着回应!

可面前三人皆对其哑口无声!

她的心里越发慌乱难安,只道喉咙处被堵的厉害。鼻尖酸疼,任自己如何强忍,都抑不住由体内汹涌而来的翻腾。

“依依,你没事吧!”霍景腾觉了身旁异样,赶忙侧身轻扶。

司绫衣仅是摇了摇头,抬眸眨眨,“没什么!”不该如此娇气!让身边人担心!

如今,他们的心里都已经很乱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算上她 刚好七个

“我可能是因为清早没吃好肚子有点不舒服而已。”嗯,就是这样!无碍的!

于心间说服着自己,可抬眸对了他的眼神又觉心虚,只好强忍着挺起身子,仅将脸颊落低,暗自吞咽一阵,实在顶不住,就吞咽两次,必须忍!

“你先带依依回去休息!我去找卿凝,先为莫问疗伤!”楚云天瞬时道话。

司绫衣赶忙迎上,“卿凝跟白祁师姐去了街上,我去帮你们找!你们先将莫问带回去休息!”

“依依!”肩膀处的力道,又紧了紧。

她能感觉出他的担忧,故而,不能再病殃殃的惹他分身!

“没事儿!我自己的身子,我还不清楚嘛!正好去找卿凝,帮我看看!你们就先守着莫问吧!我去去就回了!”言罢,离了他的轻护,走去院外。

行了几步,就又觉体内翻腾的难受,不禁扶了下旁侧的长廊木柱。

眼下,正是危关之时!她可不能在此添什么麻烦!是该去找卿凝好好看看了!

远远地,已是瞧不见她的影子了!可霍景腾心里的那份担忧,却无法轻易散去。

“景腾!你去看依依吧!我没事!还死不了!”

“说什么呢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事儿呢!

他知道,此间最重要的是为莫问疗伤。瞬时走到另一侧,如楚云天般,搀扶着他。

楚云天抬眼逢过,淡淡落声,“依依说没事!应该就没事!看她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你别太提心吊胆的!”

嗯!他知道!故而,点头回应!行步莫问的住处。

……

司绫衣还未走到门口,就见白祁,尚卿凝提篮而归。没心思问他们都买了些什么,因为自己已是难受的道不出话来了。

翻腾说至便至,无法吞咽压制,只得扬手祈求援助!

“依依你怎么了?”

她委屈的瘪着小嘴,显一脸难受相,“我~不舒服!我怎么觉得,嗓子眼里咕噜咕噜的!似有什么要窜出来!”

“啊?”这段说词,着实把白祁吓了一跳!“你嗓子眼里有什么?”

“我……”她还没来得及重复,就又觉一股强劲儿突袭,猛地张圆小嘴,咕噜咕噜,呕了一地。

“依依,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这下,白祁更慌了,立刻拉过身旁,着急的大了声,“卿凝,你快帮她看看!”

尚卿凝行步贴近,抬指搭至她的手腕。缓缓片刻,便轻声落话,“先把她扶回去,再说吧!”

然,话音未停,就见她又是一阵咕噜。

白祁瞧着可着急了!亦是想着赶紧把她送回房去。

……

霍景腾与楚云天将莫问扶回了房间。二人携力帮其疗伤,为此,霍景腾还幻出了玉骨莲云扇,可不知怎得,这瞬竟毫无用处。

“他到底怎么受的伤?”

“被烬荒~吸去了一些灵力!”

“什么?”

楚云天抬眸紧唇,于缝隙间落字,“当时情况危急,他替岳师伯挡了烬荒!”倘若自己法术全归,必然要让烬荒好看!可如今自己只为轮回之中的凡身肉体,就连莫问,他也护不了!

“烬荒!这个烬荒!”愤意的咬紧牙缝,若他早知,定早早的让他归天!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他清楚,霍景腾已是凭着玉骨莲云扇,恢复了一半的神力!然此间,他也为莫问治不得伤口!

那还有谁可以?

霍景腾仰头长叹,“只有除了烬荒!莫问和那些被烬荒吸去灵力的人,才能得以复生。”

这个~他知道!

“可我们现在~人数不多了!绛翎琐必须七人一同!”

他知道!他清楚!

“让我好好想想!”

……

司绫衣苦闷的坐在床榻上,感觉喝口水都能倒喷出来,什么也不想入。

白祁依尚卿凝之言,为她做了热汤。

卿凝小心翼翼的接过,回身递给了她,“趁热喝!喝了你就会好一些!”

司绫衣伸手环着碗,先是低头闻了闻,“诶?好像这味道还不错!”看着黑黑的,不知是什么药。

轻轻一抿,酸甜之感连连绕舌。喝一口,润了喉咙,再喝一口,暖了肠胃。

白祁瞧她已不作呕,便小声问了尚卿凝,“哎!依依这是好了?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酸枣跟梅子能做药汤的!”

卿凝两手捧腹,低眸含笑,“这是止呕的灵药!对初孕反胃的女子甚是管用!”

噗的一声,喷了一地。

白祁呆站傻眼,“这怎么又吐了?”

“我~有身孕了?”不禁抚去小腹,寻一瞬深思。

“日子尚浅,你身子虚寒,可得时时小心。”

她未能听入劝言,依旧拧眉纠结,如今正面临同魔域的大战!她此刻有了孩子,必会让霍景腾分心!

她不能在这会儿,成为他的累赘!

白祁忽而翘唇趣声,“这要是让霍景腾知道了!又会神经大条的乱嘟嘟了!”

“你们两个!先帮我保守秘密!”

“为何?”白祁不解,拧眉瞧了她脸上的愁绪。

“是姐妹,就帮我瞒着!”

尚卿凝不语,似能体会她的所想。

“对了!方才我实在难以开口,就没及时说,莫问受了重伤,你快去看看他!”

尚卿凝听言,即刻甩开腹前的手,大步奔去了他们的住处。

白祁不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魔域突袭了寻仙!寻仙已封禁!我们必须早些掌控绛翎琐!”

……

白祁,司绫衣随后感到了莫问的住处。

霍景腾见她奔来,即刻迎上,轻声问之。

然她仅是摇了摇头,过多的话,只字未提。

白祁重她们之间的姐妹情义,故而,决定替她保守。

“看来我们要早做准备!必然不能让烬荒再这么狂妄下去!”青黎隽愤意的甩袖,自己才刚好,现在又伤了莫问,“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今个是寻仙,明个可能就是镶灵城,或是我清黎城!我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我们现在缺了莫问!”

“我可以同你们一起!”绫罗黑纱在旁应声,亦是瞧见了楚云天脸上的愁绪。她什么都不怕,只担心不能在其身侧,为其排忧!

感知她的情意,楚云天甚感慰藉。

可此间,仍不由得长叹,“即便如此,我们~”抬眸逢上霍景腾,清楚他并不愿让司绫衣参与进来。

然这刻,已无选择!

霍景腾垂眸难抬,从方才开始,就未曾落话,指间瞬时攥在一起,不能松开!

“算上我!刚好七个人!可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爱情里的傻瓜

白祁拧眉,甚想出音制止,可却被司绫衣先一刻瞥来的眼神,无声压下。她一再挣扎,但又不得不尊重她。

“依依!”霍景腾忽觉心头堆刺,如将一盆多肉揣进了心窝。摆袖于床边行过,抬动的指间颇显颤意。

好不容易,才搭在她的肩膀。

亦是挣扎了很久很久!

从自己知晓,莫问不能同他们一起时,他就已经想到会是这样……可他终无法亲言道出,却没想~她先一刻……眉间依旧绷紧难落,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出汗。

司绫衣轻晃着眸光,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由得踮动脚尖,为其扯平了忧心的揪眉,“原本,我也是想跟你们一起的!与其让我在旁等待,倒不如同你们携手共进,一起去打败烬荒!”

他沉了好一阵,才将双眸对去,于她脸上绕行不落。最后,情不自禁的拥着她,入了怀。

薄唇颤颤张合,却仅能唤出她的名字,“依依……”

“我都明白!你担心我嘛!”司绫衣浅笑宽慰,亦是将手拍打在他的后背,“可是我的功力也不差啊!白祁师姐跟卿凝可以!我也是可以的!除非~你不信我!”

白祁在旁静瞧了一阵,觉了自己无法再继续,只得行去尚卿凝身边,使劲的按着她的手腕。

“这是依依的决定!她为天下,舍弃小我!我们应支持她!”尚卿凝冷静的在白祁耳旁细语,她清楚的知晓,此间没有退路,烬荒不灭,他们任何一个都活不下。

司绫衣仍在他的肩膀处落趣,“你怕我拖你们后腿?”霍景腾始终不应声,她只得撑开一些,撩眉自嘲,“狐狸腿很短的!肯定不会拖后腿的!”

他无言,仅是重重的点着头。心间苦涩难润,只能用力的闭了闭双目,去以此让自己冷静。

见他已同意,司绫衣轻抿薄唇应了傻笑,“好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一起修炼?还是分两处,一处静修,一处提防魔域?”

“我们~”霍景腾深提一口长气,转身看向众同门朋友,“我们……”

“你们别的不要管!只管如何掌控绛翎琐便可!养足精力,不日下镶灵地宫好好钻研!”

“爷爷?”

霍霆背手跨过门槛,其后方跟了司慎。抬眸见了屋内一众孩子,虽都落着心疼,但却不得不让他们去经历。

“爹爹!”司绫衣行步走去,抬眸眨眨。

司慎仅将手掌拍在她的头上,亲切的说了身,“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霍霆拂袖大拜,“事关天下!就~靠你们了!”

临旁晚辈皆捧手回礼。

由青黎隽先一刻扬声道音,“霍爷爷不必如此,这都是我们应该去做的!烬荒唤醒疫魔之力,危害人间!我们身为正义之士,皆有责任去降服他!”

“嗯!”霍霆重重的点了头,而后将目光应在了司绫衣身上,好长的一口大气暗自压去,未再多说,便转身离开了一众孩子。

司慎则再抚了两下女的黑发,随之,也退步走离。

看那背影,定是也报了必死的决心!

烬荒不除,疫魔不灭!他们怎能重回过往欢乐。

——分割线——

漆黑的林间,独坐静修。

他似掐着一股劲,在不停的旋力运功。因每每停下,都会被那个身影占据全部思绪。

猛地涌出一口鲜血,染落于地。他觉痛的按住胸口,无声倒在冰冷的荒地。

没人理会,没人陪伴。

翻身平躺,看着天边圆月~默默地念着她的名。不过片刻,眼眶润红,颗颗泪珠未由他控制的顺势滑落。

他错了!他悔了!

然,上天~能不能把她还回来?

他没有在意过她,没有体谅过她,甚至~都没有好好爱过她。

若不是,他中了烬荒的计!便不会害她长眠天境。

身侧双手攥紧,他瞬时拧了眉头,“烬荒!是烬荒害死了你!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南宫枭~一定要为你报仇!”

——分割线——

这一夜来的太过安静,从黄昏起,他便坐在房间内的圆桌前发呆。

司绫衣几次行过他的身旁,都未见他抬眸落话。给他倒满的热水,直至冰凉,也没瞧他喝下。

然她,似是做了一个月的活!打扰房间,整理柜子,换了被褥,亦收拾了书卷。

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以后,他却还在那里坐着。眸光不知闪动,也似无神,如寻不到一处注视之点。

不愿去打扰他,只得深深呼气,转而走到床边继续铺好被褥。

片刻,他竟于身后环住了她。

与昨夜不同,此刻安静的~有些让她不知所措!无声的贴紧,就在她的肩膀处,落了孩子般的依赖。

“干什么呢?”

他摇摇头,并不急着抬起,仍旧在她的肩膀磨蹭,“我只是想抱抱你!”

回身,心疼的抚去他的脸颊。被两只手夹着的脸,不知怎的,竟是如此的清凉。

司绫衣大眼眨眨,唯将慌乱掩下,只显欢笑于他面前,“你啊!平日总说我想的多!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我担心你啊!”音未落,环在她腰上的双手就又紧了紧。似带了些许情绪,故而,应了无法掩饰的慌颤。

司绫衣只得继续宽慰,踮起脚尖靠在他的肩膀,用自己温热的小脸,却润暖他的冰凉,“没事的!我们七个人都在一起呢!不怕,不怕!”

前尘历历皆在眼前,他怎么能不怕!即便天意不可变,注定他们今生需再应苦劫!他也不想看到她,为了他,再经受折磨!

双臂上抬,一直环到她的肩后,紧一些!要再紧一些!脸颊低埋,贴去她的脖颈。只有把自己绷到最紧,才不会对她显露颤意,“答应我!不要再为了我,让自己深陷险境!遇到危险,一定要躲到我后面!听到了吗?”

他是真的怕失去她!

她听得出来!

不禁浅笑,轻拍着他的后脑,“好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遇到危险也绝对不会硬冲,就在你的身后!让你好好保护我!这总行了吧!”

“依依!”闻声闭目,默默地吞咽,压去担忧!

司绫衣继续贴心哄劝,“好了好了!没事没事了!我们赶紧休息吧!明日还要养足精神去地宫修炼呢!”

“嗯!”

听得出,他的这一声嗯有多沉重!

司绫衣无声抿唇,其实,他们两个在感情中,皆是傻瓜!

只因爱对方,胜过了自己!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怕死 只怕不能在一起

清晨微凉,夫妻二人一左一右同时踏出了房门。行去地宫的路上,没有贴近,拉了些许距离。

一个怕对方改变主意出手阻止!

一个怕自己豁出一切拉她回去!

眸光晃晃抬动,不敢直视,不敢相重!

此间,白祁和青黎隽已是在门外等候。白祁神色恍惚,闪烁不定。见他二人行来,立刻就行步,将司绫衣拉去了旁侧。

霍景腾没有多在意,因心间思绪侵占太多。转之走到青黎隽身旁,依旧扯唇无声。

青黎隽瞬时扬手,拍打起他的肩膀,“你放心吧!我们几个都在,怕什么呢!我都没担心白祁!要知道,依依是你的心间肉,那白祁也是我的心间肉!”

他明白,的确!是自己太自私了!

白祁直至将其拉到花坛旁,才放手欲要落话,双唇扭动,一连润了好几次,“依依,你真的决定了?”

“嗯!”她声线轻轻,表现的很平静。“我要跟你们一起!也必须跟你们一起!”

“我想了一个晚上!我觉得这样不妥!”白祁心急的再次将她的小手抓紧,“依依!卿凝也说了,你的身子虚寒,需要好好养着!断不可这般!你现在……”

“师姐!”她赶忙出声制止,是生怕她会依着情绪喊出来。不可,万万不可,“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眼下我们只能一起!”小声重音,只为对其强调!他们现在,仅有七个人!一个也不能缺!

“可是!”白祁音色发颤,不由得转去,看了一眼对面的霍景腾!

司绫衣即刻用了手劲,把她硬拽而回,此间,她只能看着她,“师姐!你答应我!不可说!”

“景腾若是知道,一定不会让你……”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一定不能!”眸中落紧,拼命地给其暗示。“师姐!你记住!我们现在缺一不可!若不一起去~我们就都得等死!”

“……”她知道,她的心里全都明白!可是,可是……她的心里好乱。

“景腾若是知道,他只会更加烦乱挣扎!当时如何应战?对抗魔域,烬荒,疫魔!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心无杂念的去!”

白祁越发慌神,不知所措,“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儿!”

“不会的!我答应你!不会的!”言罢,又将师姐的手紧了紧,而后松去,离开。转瞬回到了霍景腾身边。

“你俩在花坛那边聊什么,那么久?”青黎隽向来好奇成瘾!这会儿亦是不放过!

幸好,司绫衣从不对问语胆怯慌乱,“我们聊女孩子之间的事儿呀!师姐说了,等我们说服疫魔,让我也给她挑几件好看的首饰!不能只给卿凝!也得给她备着!”

青黎隽转而摇晃身姿,“我当是什么呢!等我们成亲,我会买一整盒的首饰给祁儿!缺不了!”这话说着,便见白祁从花坛后走来,不禁高声继续,“祁儿你放心!我清黎城的金银首饰多的是!你若看不上现成的,我就去找人,按照你的意思打!”

她听言未迎,神情依旧恍惚不定。

司绫衣只得在旁应声,“看!师姐激动的都不会说话了!”瞬时侧眸撒娇,“景腾,你看人家黎隽哥哥!说出来的话就是硬气!”

“硬气什么!就是显摆!”

“嘿?”青黎隽顷刻回头。

霍景腾仍张口不停,“显摆他家里有钱!”

“霍景腾!你够了啊!兄弟白当了!我可没闹过你!”

“啊!行行行!算我多说!”

“你就是多说!”

“是是是!”

“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不得说几句好话捧捧我!”

霍景腾扬手落指,“青黎兄~好男儿!师姐,你选的没错!”总觉得像是被逼的!

然,此间气氛对司绫衣来说,却是甚好!

静站旁侧,不禁抿唇微笑,她要的便是这般。

霎时,楚云天,绫罗黑纱,尚卿凝皆赶到!七人聚齐。

“莫问怎么样了?”霍景腾即刻摆袖上前,出言问之。

尚卿凝凝眉摇头,“我用功法封印了他几处穴位!希望我们降服烬荒回来之时,他就能恢复!”

“一定可以的!只要铲除疫魔!不仅莫问没事,整个寻仙被他吸去灵力的同门,都能恢复!”

“嗯!”她向来安静沉稳,然这次,在沉稳之时,却对她逢了担忧的眸光。

司绫衣目中晃颤,生怕她会在此间道出她怀有身孕的事,只得傻傻含笑,借机转去话题,“不知爷爷去哪里了!我们这次修炼,与之前在寻仙不同,总该告诉我们一些注意的地方!”

“放心!有你这机灵的丫头盯着!爷爷必然得找些出来!”

“爷爷!”方才里面还没人,这回出现,应是刚去了一趟地宫。

霍霆行步走近,再次沉下一口长气,“从今日起,你们就去地宫修炼!在没有完全掌控绛翎琐前,无论听见外面穿了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要记住,只有你们成功,我们付出的一切才有意义!”

“知道了爷爷!”霍景腾的心里亦是清楚!

霍霆瞬时点头,扬手于袖间掏出了一本书卷卷,“这是绛翎琐的秘诀!你们拿去参详!”

青黎隽小眼瞪过,“七窍?”

“不错!就是七窍!你们要细细参详!”

霍景腾点头应下,“放心吧爷爷!我们会尽快的!外面就靠您和岳父大人了!”

“还有我们!”白治擎,冯芷凝抬步走进,跟随司慎行至他们身旁。“之前寻仙出事,我没有来得及阻止!这次定会帮你们在前挡着!如今的烬荒,我虽赢不了!但也不会放任他来扰乱你们!你们就安心的去修炼吧!

“多谢两位!”楚云天抱拳落礼。经历了这次历劫,让他知晓,魔族也有真性情的正义之士!

亦有,心纯不染的卿魔花!

侧眸瞧看,恰与她互逢。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刻意的回避,也不会对她绷住深情了!

他爱她,不论她是妖,还是魔!

绫罗黑纱顿时对着他微微落笑,“你看我干什么呀!”

“我看你,自然是因为你好看!”依旧干脆明了,只是懂得吐露情话了。

“霍爷爷!两位前辈!请你们也帮我护一下,清黎城!”

“放心吧!不论是清黎城,还是镶灵城!乃至整个天下!我都会护到你们出来为止!”

以青黎隽为首,白祁,楚云天,绫罗黑纱,尚卿凝再行大礼,已示感恩。

此间,就只有霍景腾仍在紧攥书卷不放,低眸一再拧眉落思。

司绫衣瞬时伸手扣住一角,拉着他朝着地宫通道行去。

不论前路如何,只愿与君携手并进!她从来都不怕死,只怕不能与他在一起!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七修

地宫内,自上次司绫衣进入后,就已被弄得变了样。霍景腾抬眼轻瞥,左右瞧看。似这一刻,在他的眸前,显现了那日之景。

不由得,便将她的小手紧了紧。

“怎么了?”司绫衣小声追问,亦是看出了他的神情转变。

霍景腾侧眸微缓,薄唇几次扯动,“没什么!”终未讲出压制心口的话语。

他知道,她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故不愿……不想……拧眉再缓,再压。

虽清楚自己大劫将至,但也希望,她能够好好活下去。

待他回来,好好的疼惜她。

不论是以何身份,即便再度轮回!只要能够牵起她的手,一切便都不在乎!

七人行至七宿池,以书卷上所写需各站一面。

青黎隽望眼瞧瞧,不知其意,“是随意选择吗?”

“对!我们先选择站位!”

“那我喜欢老虎!我就站老虎后面去了!”见众人都未吱声,青黎隽便先一刻行步选了位置。转而眨眨,“还有兔,鸟!蛇,龙,猴,狐!你们赶紧选吧!”

司绫衣不禁出声纠正,“那个是蛟!不是蛇!还有那个,是鹊!”

“是吗?”青黎隽顿时惊讶,就再瞥去瞪了瞪!

“嗯!”司绫衣点头强调,因之前已听夫君讲过。

霍景腾此间还在寻思站位,书卷之上也没有说要以什么判断自己的所站之处,不过,他觉得必有含义,想那惊雷之处……不禁抬头逢去,“云天,你去站锦龙!”

楚云天拧眉落思,缓了一瞬,似觉了明白。应是霍景腾记起了前尘,故想要以他的真龙之身来镇位。瞬时点头移去锦龙后方。

司绫衣转而落话,“那我选中间啦!我选悦狐?”狐狸就该选狐狸嘛!她是这么想的!挑着一双大眼瞪去,奈何没能等到他的回应。

霍景腾依旧凝思不言。

既然他不吭声,那她就去了!

司绫衣瞬时踮了脚尖,扬臂飞入池中,“师姐,卿凝,黑纱!你们不如就照自己喜欢的选!不用那么纠结!时间紧迫,大家还是不要浪费在这上面了!”

尚卿凝听言点点,即刻就走到了寒蛟后方!

司绫衣心里一呆:这是她所喜欢的?不禁挤着双唇,落了个难以置信的小表情。

随之,白祁选了炽兔,黑纱选了聆鹊!

待大家都选好后,霍景腾则站到了释猴处,恰巧此间正对司绫衣。

司绫衣被他瞪的,深深吸气,总觉那眼神有着别样意义。

霍景腾稍缓片刻,终扬声唤去,“依依,把绛翎琐拿出来吧!”

“好!”

她轻轻回应,而后仰头甩出了绛翎琐。霎时,于她头顶幻出了七条银丝链,一处下落至自己手中,其余六条则分落周边。

七人皆在同一时,伸手握住。

金片环成的柄端,缀了一颗小小的珍珠,抬指轻按,还有微光闪动。

霍景腾瞧着卷上所写,依行念出,“这上面写道,我们将自己的灵力印在玉珠之上,便可与其融汇。”

青黎隽瞬时侧头,却见左右不一。

不禁撩眉一问,“什么意思?只有我的是绿色?”

白祁随之应声,“我的是白色!”

“黑色!”

“黄色!”

绫罗黑纱和尚卿凝几乎同时。

楚云天则稍晚一刻,“蓝色!”

霍景腾三面听音,他知自己攥着的是颗紫色的玉珠,方才没有想过这点,还以为大家的都一样!

赶忙扯开书卷,翻了页去,仔细盯瞧。瞬时抬起,惊慌唤之,“依依我跟你换!你出来!”

“诶?”司绫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为何,他的脸上如此着急,只得先应声,而后横臂欲飞出。

怎得一起身,就被打了下去。似有某种无形的界壁,将她挡在了里面。她呆呆地望着,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可就是出不去了!

霍景腾越发心慌,顿时甩袖击上,然却怎么也打不开。他早该想到,悦狐藏之的寓意,为何就没有拦住她!

亦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把书卷看完,再让大家做其选择!

楚云天拧眉无言,却已挥力同他一并袭上。

绫罗黑纱见得此状,亦扬臂挥去。

白祁,尚卿凝互逢一眼,也随之加入。

青黎隽不知何因,还在一旁呆看。

白祁顿时侧眸唤他,“你还不帮忙!”

“哦哦!”他帮,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六人于此间携力,七宿池的封禁却丝毫未解。

楚云天拧眉侧移,瞬时追问,“七窍上究竟写了什么?”

司绫衣亦是疑惑的盯瞧,目光晃晃,直至回到霍景腾的脸上。

他仍在拼命运功,眸中全是担忧。

“景腾,你快说呀!书卷上到底写了什么?”青黎隽扬声再问。

霍景腾眉间紧皱,掌力依旧挥出不停,颤颤地,扯动双唇,眼眶外似已现泪痕润下,“七窍之上写~七修绛翎琐~若不能在第七日与其融汇~那所控红色玉珠的人,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啊?怎么会!”青黎隽再度用了力道,可却仍是无用。他们七修绛翎琐,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霍景腾必然也是因为没有信心,才如此心急!

司绫衣听后,倒是落了淡然,这一刻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他才要着急的与她交换!

然,她站在七宿池内,也并不是坏事。

“景腾!与其费神的想要换出我,倒不如省下时间,省下功力来将七窍练成!”

他听着她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有入耳!却仍是不愿收手,“依依!你在里面也运功,这样我们就可以打开,重新换位!”

然,她已经决定。

挑起两指按去眉心,将自己的灵力瞬时转去红珠之上,与其融汇。

“依依!”为什么不听他的!为什么!她不清楚,他有多担心吗?

“景腾,既然依依已经决定了!那我们还是赶快开始吧!”卿凝出声劝说,亦是此间看的最冷静的一个!“为了依依,我们大家一定要集中精力!切不可分心出错!”这句话,主要是对着霍景腾说的!

楚云天拧眉间,暗自压了一口长气,而后挑指汇去灵力。

其余依次行之。

他看着她的那个眼神,此刻竟还对着他扬唇微笑,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先压下担忧,先与大家修炼。

他不会让司绫衣有事!断然不会!他们一定可以一次修成!

第二百一十八章 噩梦成真

悦狐之位,乃是六处延伸聚结之位。司绫衣忽觉自己支撑不住,便瞬时盘坐在了池内。

霍景腾只感心头疼了一下,顷刻撑开双眸,惊见眼前娘子面色惨白。

“依依!”他慌神的一唤。

惹得其余五人皆睁眼瞧去。

“我没事!”司绫衣扯唇应声,“就是觉得头上太重了!待我缓一会儿。”不知怎的就腹痛如搅,可她又不敢在这刻上手轻抚。只得硬撑着再站起,嘴里还念叨着,“没事!没事!”

她在刻意掩饰,他是知道的!六人之灵力皆聚她的头上,她怎撑得住?

噗的一声,落下整口血红,白祁拧眉无声,仅是低了低头,未感松手。

青黎隽慌张的喊着,“祁儿!”

然此间,又迎一处喷落。

楚云天侧头看了一眼,蓝衫润染,还未来得及出音,就又听到一方呕声。这一切,皆因霍景腾分神了。

“景腾!你若再不能融汇其中,她们四个都得倒下!”

霍景腾闻声,只得拧眉再次低去头,融入神思之中,在自己挥扫空白的意境内继续修炼。

——分割线——

魔域

烬荒再次来看自己的兄长!此刻的他因吸取妖,人两大精元,灵力,变得越发没了情意。

“如何?你可是愿意同我一起统掌天下了?”

云荒坐在阴暗的角落,瞬时抬头静看,眸中依旧平淡无波,“我觉得自己现在挺好!你无需再来问我了!”

“你真的要这样一直同我作对吗?”他的眼中,此间除了杀念,似再没有其他。

云荒声声凄冷,“你已经不是我的同胞弟弟烬荒了!我~不认识你!”

“好!”他绷着齿间,应下重音,“既然不能劝说你!那我就强迫你!”手下瞬时旋动魔功,顷刻罩去他的头顶,“我要将你融进我的体内,让你日日,时时,见我是如何占得天下的!”

——分割线——

转而七日过,池中界壁消去,他们终于成功的掌控了绛翎琐。

霍景腾睁开双眼,第一刻奔到了司绫衣身旁,“依依!我们没事了!我们练成了!”眸中闪闪,皆应在她的脸上。

司绫衣浅浅扬唇,“我就知道!我们可以的!我们终于能去同烬荒对抗了!”

“嗯!”他重重的点头,扣上她抚在他脸上的小手之上。

因七窍定了时辰,所以他们才能在七日内修炼成!

七日,应该不算长!

故而,轻松的出了地宫!

可直到他们迈离爷爷房间的那一刻,他们才知,太长了太长了!

“霍爷爷!”司绫衣扯着喉咙的唤去,迅速的跑到他的身旁跪下,眼中泪花滚滚,顺流而下润了衣领。

霍景腾随后奔至,心间无法相信。缓缓下跪,抚上爷爷另一边。口中应声颤颤,“爷爷~”伴着泪珠颗颗,难自控。

司绫衣由大哭,到失声,仅仅片刻,这样的画面,不就是她曾在梦中看到的吗?

烬荒突袭,爷爷化作晶石,护了地宫入口!

为何,为何终要成真?

“烬荒!烬荒!”霍景腾撕扯着喉咙,眼中坠满血丝,“我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尚卿凝瞬时恍惚,赶忙跑回自己的小院。行至门口,惊见莫问倒在床边,她好害怕,她迈不进房门,生怕碰上的~是一处冰凉。

楚云天随后追上,看了她一眼,而后踏步迈过了门槛。走到莫问身旁,便屈身蹲去。指间碰触他的脖颈,觉到还有呼吸。

“他没事!你放心!”必然是在昏睡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想要去帮忙,奈何身况不允!

尚卿凝强压哭念,步步行近他的身旁。扬手轻抚过他的脸颊,心头痛感一忍再忍。

“云天,帮我将他扶回床上吧!”

“好!”

尚卿凝知道,此间不是急躁的时候!烬荒先行突袭,他们更要集中精力,齐心备战!

“走!我们出去,去找景腾他们!”

绫罗黑纱门外看着,忽觉这个女人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白祁和青黎隽这刻已是到了中院,见满地尸首皆为镶灵城卫,还有……

“依依!你~去看一下!”

师姐奔回院门处,瞬时传来的话语让她心绷,她起身随她行去,便见父亲躺在了血泊之中。

她眨动着眼皮,落下泪珠颗颗。一步一步走到父亲面前跪下,前一刻还是无声的滴垂,这一刻,就变了撕喊,“爹爹!爹爹你醒一醒!为什么,你说过会亲眼看到我们战胜烬荒的!你说过要看着我幸福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依依!”他在爷爷身旁沉了一阵,发现她离开了,便慌张的追了来。此间,站在长廊处微顿,而后奔近她的身旁,伸手轻扶。

“爹爹为何说话不算!为何要离开!为什么!”他撇下她那么多年。说好要双倍疼惜她的!为何说话不算数!

“依依!依依你先起来!”

“景腾!我好难过!爷爷和爹爹!还有……还有……”她惊慌移去眸光,而后扯开他的手臂,迅速的奔去了府外。

此间血染长街,到处都是百姓疼痛,死前无助的模样。

她顿在原地,颤抖的咬紧薄唇。

她都做了什么?她为镶灵城究竟都做了什么?最后,依旧是这样的结局!

“依依!”霍景腾于旁侧拽紧她的手臂,至她正对着他,“你要清楚!这些都可能不是真的!都可能恢复原样,只要我们胜了烬荒!铲除疫魔!他们就都能复活!”

“烬荒!我们去找烬荒!我们去杀了他!杀了他!”

他知道!他知道!

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去安抚她的悲伤无助。抬手贴在她的发丝之上,一次又一次的轻拍,“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的战胜他!一定可以的救回我们的家人!救回镶灵城的百姓!”

“清黎城!我要回清黎城!”青黎隽顿时一慌,觉心头一颤。

白祁随之跟上,“我陪你一起去!”

“我们大家一起!”楚云天于后踏出府门,“我们一起去清黎城!如若烬荒在那里!我们就在那里同他决一死战!”

尚卿凝随后接话,“云天说的没错!我们应尽快赶去清黎城看看!”

“好!”霍景腾扯着双唇,落得重音!而后帮着身旁娘子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自己则一次次的吞咽。

此刻,的确不是哭喊的时候,他们要养足精神,好好的备战!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战前篇

“逆子!你罪大难恕!还不赶快收手!”白治擎坐镇清黎城外,仰头高喊。眸中虽有愤意,但因其是自己的亲子,亦是多了几重颤痕。

可如今的烬荒,心中已没了情意。带一方魔将挺于天边,越发的显了狂傲不羁,“麒桑你不要跟我这么说话!你除了生我还做过什么?”字字绷齿,狠念不消,“你有做过我一日的父亲吗?”

“……”

“我连同我一起长大的同胞哥哥都未放过!会在意你吗?”

“烬荒!”白治擎的眉间瞬时拧起,他居然已变的如此冷血!

烬荒瞧着他转了情绪,此间倒是比他叨叨废话,有意思多了!不禁邪魅扬唇,“放心!我会让你看着旁边的狐狸精先死!会让你看着,你所保护的清黎城先毁!就跟镶灵城一样!”眸色暗下,尽显阴恶的得意。

“……”白治擎这瞬才知,镶灵城已败!七日前,他们商议分头镇守。他携妻子来了清黎城!

未想仅仅七日的时间!

“让你和云荒也看看,我是怎么一步一步统掌天下的!魔~就该是我这样!”身形微震,示得后方魔将进攻!

白治擎侧眸妻子一眼,而后翻掌旋动,欲挥力作战。原是一片祥和的清黎城内,顿时传来了孩童的哭闹声。

他们皆被吓怕,窝在家人的怀里,无助颤抖。

青黎肃当即划下一处结界封禁了清黎城,此后以手中龙渊拐震于城门处。邪魅不灭,百姓无安!即使身骨不挤,他也要拼上一拼!

冯芷凝随即幻出狐尾,摇于半空。

“芷凝,你不可伤及其身!”

“眼下,我还管的了那么多吗?”当年她可以为了妹妹生死不论,今日亦会如此!她要战至菍姌,尘轩赶到。

天边瞬时暗下,数千魔将犹如乌云卷层。冯芷凝当即飞身而去,于半空同他们挥力交手。

白治擎呼喊无果,只得集中精力,斩杀眼前魔将。

烬荒高翔不落,顿时晃头讥笑,“麒桑!你一个前尘魔将!今日挥功斩杀魔域小将!心中不会难受吗?”

白治擎眉间紧皱,无法听进他的言词。掌中仍在挥功,却忽而有些降了法力。

此情此景,皆在他的眼里,越发觉了有意思!烬荒依旧不动,静站天边悠闲的看着。

霎时,一道灵光降下,于他的头顶迅速劈袭。烬荒翻身躲过,凝眉瞧看来者。

细细端详一番,却见他跟从前不一样了!

“南宫枭?”

“烬荒!今日,我就要杀了你,替子衿报仇!”

“杀了我?”几分能耐?

乌黑的发丝中染了多处白发!亦不再整齐的高束,未绾未系甚为凌乱。

此间,整个人都显了狼狈!

只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女人!可笑,可怜!

南宫枭瞬时出手,与其对战。烬荒先做防御,以看清他的功力。

几个回合过去,突觉他经脉错乱,气息凶势,然那眼神中也全全落了愤念过后的恍惚。

练功入魔?成了个疯人?

招招主攻,恨不得将他当场击毙?越是这样,烬荒就越觉得有了意思!缩回几层功力,便跟他好好过过!毕竟,若没有他的相助,自己也得不了疫魔之力!

七人赶到时,恰逢此相。

白治擎夫妻二人及青黎爷爷仍在城门前奋力抗敌。而那天边于烬荒对战之人……

霍景腾仰头瞧看许久,眸前紧拧。

“是南宫师伯吗?”司绫衣靠近他的身侧,轻声道音。

他侧眸逢了她,便重重的点了头。

“师父!”

“师父?”

楚云天,白祁前后唤出。

一个似有所知晓,亦信他为正义之士。一个则忽感惊讶,未曾猜到他会赶来帮忙!

那日林间离别,他神情恍惚,她以为,他会躲去一方,偷偷思念梁子衿。

青黎隽迅速的冲到城门,帮着爷爷袭去身旁魔将。

青黎爷爷顿时,抚须落笑,“好孙儿,爷爷就知道,你会及时回来,保护清黎城的!”

烬荒垂眸一扫,见下方又来了一波!便愈加兴奋的邪了嘴角。前一刻还想着陪南宫枭好好玩玩,这一刻,也该换换对手了!瞬时挥臂一阵,便将南宫枭灵力尽收,于天上打落。

楚云天见此,赶忙上前迎去。抚着师父,平安坠地。

“师父!”轻声唤之,正要帮他检查伤势,却逢了他那双恍惚不定的眼神。

“云天~”

还好,他记得他这个徒儿!

颤颤伸来的掌心,护在他的手背之上,瞬显冰寒。他心里一疼,就又喊了一声,“师父!”

“不要帮师父报仇!师父~皆是咎由自取!可~”

“……”手背一紧,他低眸静看,不由得就在眶中转了泪水。

“替师父为子衿报仇!为子衿报仇!”那只手,抓的越发松力,却颤颤僵持,不愿放开。

“我答应你!云天答应你!一定会杀了烬荒!”不论是为梁子衿,还是为他,还是为寻仙尊辈,还是为整个天下!

南宫枭重重的点头,而后仰动侧移。他的心里想着所爱,想着前尘遗憾,不由得润湿眼角。

他要去找梁子衿了!他要去向她赎罪!

烬荒瞬时仰头大笑,这天下已皆在他手!他还没有出力,就又有一疯人来向他献灵力!

南宫枭可真是帮了他太多太多了!这般看来,将他杀死,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可是,魔~何时要讲情!

“今日,是都来为我助攻吗?居然都到齐了!真是省的我一个一个的寻了!”

“烬荒!无需你来寻我们!我们这就来收服你!”霍景腾仰天大喊,齿间愤愤。

然他依旧晃头大笑,“收服我?好哇!那就来吧!我到要看看,七日未见,你们躲在地宫里,究竟修了多少能耐!”

“依依!”霍景腾侧眸,再次逢上妻子。

司绫衣则对他轻点额头,已经到了这一刻,他们只管战!因没有后路,便无需顾及太多!

霍景腾回点之后,抬步前迈,扬声唤着青黎隽,白祁,楚云天。

楚云天低头再看师父,他没有太多的不舍,因知道,他一定会替他达成心愿!

“师父,你放心!云天一定不负嘱托!您先好好休息!”

青黎隽打散魔将,亦听得霍景腾呼喊。

“孙儿去吧!这里有爷爷在!这帮小将还伤不了我!”

“好!”今日,便在今日!

将一切黑暗彻底结束!

第二百二十章 浮生浅

七人齐聚一处,飞升而上。

司绫衣高翔至烬荒头顶,甩出绛翎琐分于六人之手。

烬荒拧眉左右瞧望,完全不知,他们所用为何物!可见其灵光旋旋灼了双眼,才从心间忆起过往。

犹记二十年前,他随魔尊前去镶灵城,只为打开地宫,夺取神器。

“绛翎琐?”

“不错!”霍景腾随之答复了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七人皆以灵力滋养玉珠,与其融汇。红,紫,蓝,黄,白,黑,青,皆化灵绳重重缠绕。

“这是什么?丝带吗?”他不觉得有多厉害!只是唬人的玩意儿罢了!双拳紧攥,将身子一阵,便顷刻扯开了束缚。

不禁阴冷的侧了侧头,望尽周身,不过是一群耍把戏的小娃娃而已!即便七人合力,能有多大的本事!他如今有疫魔之力在身,还吸去了众多灵力,精元,自是所向披靡!

小腹微痛,高翔顶处越发觉了凉寒,司绫衣绷紧面色不敢表露,更不敢伸手暖护。

烬荒趁机旋升而上,对准其方位,上扬手掌。

“依依!快躲!”霍景腾高仰额头,惊慌拧眉,瞬时飞升追去。

然,烬荒却在靠近司绫衣时,收了掌力,就连速度也降了下来。整个人退至一处,似与自己做了挣扎。

“你不能伤害她!”

“你现在仅是我体内的一丝傀灵!没有资格阻碍我!”

“我说过,你不可以伤害她!不可以!”

“云荒?”司绫衣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应在烬荒脸上的重影,是云荒的神情。

霍景腾趁机环上司绫衣,知她心间落思,便仅是于其互逢,未做阻止。身子渐退,将她瞬时移到安全之处。

随后,飞身袭去,同挣扎而归的烬荒挥力对抗。

玉骨莲云扇护主显现,于其周身旋至来去,直至霍景腾退了步子,才回之头顶为主御体。

“我们一定要集中精力!”霍景腾左右瞧看,唯独没有盯瞅妻子。因他不觉是司绫衣分了心,许是白祁,青黎隽担忧青黎爷爷,或是楚云天还在南宫枭的死中,无法缓过。

七人挥力再次启动绛翎琐,烬荒得意的翘唇仍旧显露,待他们环来灵绳,他才想着活动身子,再次震去。

怎得一个用力,惊见灵绳未消。

顷刻,司绫衣于其头顶翻转下落,降在地面,挑指助攻。

烬荒奋力挣扎,乃至全身晃动,亦不见灵绳脱落。

“云荒,你别跟我硬拼!”

“你在将我吸入体内的那一刻,就该清楚!我就是你克星!”愧灵不可阻挠真身,但却能够于他体内行溶血之术。

他们是同胞兄弟,他亦不愿看他一错再错!

七人随即再度注入灵力。

霎时,天边划开一道金光,旋旋而降,照尽他的周身。烬荒顿时嘶吼的朝天大喊,“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降住我吗?”

“降你!就是这般容易!”不浪费半刻!干净利落!

仅差一步,只要司绫衣旋升而上,七人收紧灵绳界口,他们就能顷刻见到到烬荒,疫魔灰飞烟灭!

司绫衣挥臂升起,却于半空之处迎了一道风斩。

疼痛的闷哼声瞬时应下,她将双唇贴紧,只许自己听得。止于原处,悬空难上,亦难落。

“依依!”

“我怎会被你们几个小娃娃轻易制服!”烬荒邪魅的阴险,伴其眸色一沉,顷刻扬臂上举,震得青天崩裂,划下道道冰雷。

“不好!”霍景腾拧眉惊慌,瞬时迎上楚云天。此间,亦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烬荒是要做什么!

他的手臂之上,已被自己震破百口,魔血祭天,打开封禁!他要救魔灵傲擎出世!

倘若让其得逞,那便是六界之难!

霍景腾原以为,他们可以顺利的避劫,然此间,真的已无退路。

眼看其上方魔门越开越大,顿时灼来烈火千重,使白祁,绫罗黑纱,尚卿凝皆因身体虚弱难抗。

冰火相交,滚滚卷袭,亦让半空处的司绫衣涌出口口鲜血。

楚云天转而飞至绫罗黑纱身旁,扬手环于她的腰身。四目相对,深情难褪。

她不清楚,他此间为何是这个表情。只觉心里越发的疼,疼的只可静看,不能出声。

“对不起!”薄唇颤动,却只道了三个字。

他轻轻扬头,于她额间落下一吻。而后,飞升顶去,竟已自己的凡身堵住了魔门之口。

绫罗黑纱呆呆瞧望,眶中几度颤颤。魔光逐渐消去,这一刻,她才知晓,原来自己曾是魔灵界的一朵卿魔花。

他那句对不起,是不是意味着,早就知晓她的身份了!

即便如此,他也要围护六界,再次封印魔灵傲擎。

霍景腾仅是想再看妻子一眼,却于这瞬回眸望见楚云天飞身魔门。那本是他该做的事!

烬荒不服,便借魔灵最后一点魔光,翻掌落下血印。

霍景腾惊慌侧眸,瞬时飞去尚卿凝身旁,旋身换位,为其挡下。

『魔灵染血重心枯,片刻魂飞至云端。』

“景腾~”她撕扯着喉咙高喊,此间以落沙哑。

尚卿凝被其挥力送至地面,白祁,青黎隽,绫罗黑纱亦是因魔门关闭,而被震回了平地。

烬荒于此刻灰飞烟灭。

司绫衣强忍着体间撕裂的疼痛,飞升而上,抚着夫君缓缓降落。

“景腾!景腾不要吓我!你不能再自私的昏睡!我不要整日跪在你的床前,等你醒来!”她任性的摇着,啪嗒啪嗒,颗颗滴垂。

“这次!只怕不是昏睡了!”他笑着,伸手贴上她的小脸,“依依!你不要吃醋!我救卿凝,只是因为~她是师妹!她是莫问的妻~没有其他!”

到现在,他还在想着她会不会吃醋?他是还想着借此趣意,哄她开心吗?

她不要!她不要他哄!

她只要他好好的活着!

无助的哭诉,以致看不清他的神情。她使劲的挤掉泪水,奈何怎么也干净不了!她只能摇头,一次又一次的摇头!

“依依不哭!”奈何见她掉泪,他竟要已笑回应,“我终于~有一世,走在你前面了!这次,我不要再四处寻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等我来接你!不论天上人间,我们来生~都要在一起!”

“景腾?景腾?景腾~”她悲痛的仰天大哭,随之同他一起,倒在此间阴凉之处。

说什么天上人间!

为何要生离?为何又要死别?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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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情痴

世间悲欢,为情不死。

逢夏落雨之后,又是青云飘飘,如幻似梦。

自霍景腾走了以后,司绫衣觉得每一天,都像是在层层迷雾中度过。她不能随他一起,因自己腹中还有生命,还因~他说,他会来寻她。

应是会在黄泉之路,等着她吧。

记忆里,似有一次,她在奈何桥畔等了好久好久。

跪在寻仙脚下,守着冰冷的墓碑。这一刻,仅仅只是安静的祭念。

“景腾!其实我从没有怨过你什么!纵使前尘六世苦情种种,也因你的存在而变得不一样了。也许从前,我还会埋怨~为何上天要对我们这般狠心,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她微微低头,回忆过往经历,“有些人千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得一世相守!而我们~已经经历了七生七世,虽是半生痴情,但那亦是相守,老天爷已是对我们不薄了。”讲于此,不由得扬唇一笑,微微抬手,将几张纸钱填入火盆之中,“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把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眼眶渐显湿润,她轻轻仰头,将其倒回,“可惜,你都还没来得及,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字。”

忽而听得后方白祁师姐传来的声音,她起身瞧看。远远地,就看到南宫师伯晃着身体,恍惚失常的奔来,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为什么!为何不是我?为何要夺走我徒儿的命!云天,云天!是师父害了你!师父不该让你去报仇!是师父错了!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不拿走我的性命!”

“师父~”白祁紧追不放,担忧的将他挽住。

司绫衣凝眉静看,不禁心间感叹,过去那个不可一世,刚劲傲骨的南宫师伯,竟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云天哥哥的死,乃是为了整个天下,不单是为你报仇!”

“不!是我!是我的错!是我让他去为子衿报仇!他才会~才会......”

南宫枭依旧存于自己的内疚之中,无法抽身。

司绫衣忽然看的很是来气,“梁子衿又没有死!他去报什么仇!”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为何还要执迷,如此的折磨自己,折磨别人!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梁子衿没有死!楚云天他去报什么仇!”一遍没有听清!她就再告诉他第二遍!“与其在这里内疚疯癫,倒不如缓下心思来去寻人赎罪。”

“子衿没有死?她没有死?”南宫枭闻声惊语,瞬时晃着身子,四处张望。

“对!她没有死!”司绫衣觉他既可怜,又可恨,可终归是自己的尊辈,“她被魔尊救了!魔尊已自己千年道行助她重生。她现在应该还活着,只是不知去了哪里!”

“我要找她~要找她~”

“师父~”白祁又是紧跟一步,见其晃晃地又朝着寻仙回转。

司绫衣因惦记白祁,只好随之跟去。临行步,不忘侧头,对着霍景腾的坟前扬唇。

南宫枭并没有回日昃堂,而是到了不盈阁。见轩辕净月拂袖迎来,便越发加快了速度,人未行至身侧,就开始张口求话,“师妹!师妹助我!”

“南宫师兄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她轻声回问,待他道来。

“助我~寻子衿!”

轩辕净月不由得低了低头,谁说南宫枭无情无义,他对梁子衿还是上了心。好在,她已经从过去的情念中跳出来了,再不会因为此事,心伤,心痛。

“师妹!”见她不落话,南宫枭曲背颤臂,神情晃晃,便又一次问了出来。

轩辕净月回神抿唇,瞬时答复,“放心吧!”

司绫衣同白祁二人静站不盈阁门前,看着这刻的南宫枭都不由得感叹声声,他为了梁子衿确是什么都愿意。

不惜求人!

过去的那个他,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只是自他苏醒以后,功力已尽废。不知是不是和他练功有关。

“她在福溪城外三十里的霞雨村。”良久,轩辕净月回力,落音。

南宫枭低眸重复,“福溪城~霞雨村~”

司绫衣清楚这个地方,同镶灵城相邻。可看师伯神情凝重,似有什么她与白祁猜不到的事。

霎时便听轩辕师叔再道,“那曾是你的来路,也将是你的归路!”

南宫枭自然清楚,那是他儿时住过的地方,亦为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谢谢你!师妹!”这一刻他的眸中聚了光,一句道谢应了情谊。但也只是师兄,师妹间的情谊。反身奔离,迅速的行下石阶。满心的急切,将他的全部思绪困住。

白祁担心的再追,司绫衣亦是随之跟去。

轩辕净月静站原地,不禁于此间摇了摇头。

“自古痴情之人~从来不少!”

“那是!从来都不少!”不盈阁顶上,忽而晃头撇嘴。

这一声并不大,却足以让她听清。

“下来吧!别藏了!”

被发现了?

岳览星只得于房顶跳下,不禁扯着胸前衣衫,憨憨落笑,“师妹!你发现我了?”

“早就知道你在!”

“我~”他想说找她有事,见南宫枭先到,就等了等!可找她为何不走正门!完全说不通!

就在他还想着缘由时,惊见师妹回转了身姿。

不禁扯唇呆愣。

“你下次~别这样了!”话音为重,似隐了别意。

岳览星一时听不明白,“我哪样?”

轩辕净月深深呼气,颇显无奈,“好!那你就接着这样!我们~就再过几个二十年!”

“哎!师妹!”这瞬懂了,人也转身走了!

他只得在后方追!

——分割线——

六月迎艳阳,入夜雨纷纷。

不知人归路,不知情冷暖。

起身下榻,伸手落下纸窗。自重生以后,她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不过这样也好,生活亦比从前简单了许多。她不会再为任何事烦心,也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扰乱她的思绪。

不由得低眸静看,将掌心贴近轻护。人生不该有太多的纠结,凡事顺其自然便好。

咚咚的,迎了几声敲门。

梁子衿随之走到门口,“是谁?”外面已黑,透过门缝,她看不太清楚,只是见了一个身披蓑衣,带着斗笠的女子。

“哦!我是来给你送被褥的!”低头不抬,等了一阵,只好再道一语,“我奶奶今天不舒服,就让我来了!”

“是张大娘让你来的吗?”

“......是是是!”顺杆趴,总是容易的。

“进来吧!”梁子衿瞬时开了门。

她抬腿跳进,显了轻快。

梁子衿眸色一沉,一瞧便知是习武之人,而她的身上也有灵气缠绕,“你究竟是谁!”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只好摘下斗笠,与她对视,“子衿,好久不见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深藏

“白祁?”梁子衿凝眉瞧看,发现自己并没有认错。自己藏到这偏僻之境已有数月,她是怎么找来的?

白祁扬唇同她对视,瞬时却见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居然比司绫衣的还要大!

“你嫁人了?”苦恼!师父追她而来,若是知晓她已成亲,该多难受?

幸好她说服了师父,让她先来探探梁子衿的情绪,不然,若是这般撞到……似哪里不对?

看她此间回避的神色,心里不由得落了一个答案,“我师父的?”扯懂嘴角,轻声追问。

难以置信,却又甚想为真!

然,梁子衿却转着身子,回避于一处。齿间落声迅速,“不是!”

不是?

那就是嫁人了!

白祁不由得叹了长音!人世间太多的无可奈何!错过,便无法挽回了!

“唉!真是造化弄人啊!”忍不住就吐露了出来。

霎时,便见她回了身,“你来找我有何事?”

“我师父想见你!”

“可我不想见他!”

回的甚是干脆!

可见恨意未消!

白祁只得憨憨应声,“别这样!你们终归是爱过的!”那分开了,也不能这般陌生人嘛!

“爱过!”她的声音似比从前还要清冷,“爱过的寓意就是一种逝去!既然逝去!便无需回头!”

也能这么解释么?

白祁忽觉自己请的这个差事特别难,难怪来的时候,司绫衣一个劲儿的叮嘱她,不可动气!

若是平常,她早就出口大闹了!

终归是自己师父有错在先,她这说客须得忍着!再次落下憨憨,口中无词,只得先行重复,“别这样!我知道,我师父是对不住你!可他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与我无关!”

再这么冷下去,都快把她冰封了!白祁左右晃神使劲寻词儿,早知就该让司绫衣来!

可惜,天公不作美,哗啦啦的下了雨!依依也有身孕不能冒雨同来!

咬咬唇只得继续厚脸皮,“他原以为你被烬荒害死了,便决定去找烬荒报仇!可你知道,烬荒拥有疫魔之力,我师父完全不是他的对手!”都说到这了,她却一句不应,可是要把白祁的急脾气耗出来了!“他为了给你报仇,疯狂的练功,以致走火入魔!现如今已是一个失去灵力的废人了!”

“……”

言于此,方见梁子衿的眸中有一丝闪动。可那闪动,微微显了一瞬,就又褪了去,“他会为了我如此吗?他心里爱的,不该是你娘吗?”

“不是不是!都错了!都误会了!”白祁这刻才发现,原来最别扭,最无奈的是他们这对,“我师父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当初救他的那位姑娘!她喜欢我娘,觉得辜负了我娘,也皆因把她当成了,当年救他的姑娘!”

多大的一个笑话,若是早些听了!她或许会释怀,但如今~已没有那个必要了!

“你回去吧!我是不会见他的!”

“梁子衿~”白祁急得直跺脚!

奈何人家愣是伸手把她推出了门,“带好你的斗笠,病了我可不管!”

嘿!就仅仅给她这么一句?

看她是个怀有身孕的妇人,便不和她计较!

不情不愿的转身,无奈!只得先归城里的客栈。

她未感先去打扰师父,就匆匆入了司绫衣的房间。

这会儿,司绫衣正于桌前,缝着布衣。还没来得及抬头,便听得一屁股落凳的声音。

“怎么了?”撇嘴拧眉,“不是跟你说,少生气,忍着点脾气嘛!”

“依依你不知,那梁子衿有多可气!”

这架势!就如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她骂你了?”

“没有!”

“动手跟你比划了?”

“也没有!”

“那你哪来的气!”司绫衣越发变得成熟稳重,静静地,似不会有任何事能影响到她,瞬时就又挑起针线,缝制小布衣。

白祁在旁撩眼眨眨,“依依,这都是第几件了?”

“闲着无事!打发时间也好!”浅浅勾唇,转而又落风趣,“做多了!你和卿凝也省事了!就是~肚子得快点!”

“依依!”白祁见她眼神晃去,赶忙伸手捂紧自己的肚子!“我跟你说梁子衿的事呢!怎么又到我这了!”

司绫衣双眼一转,方才,也不是谁打的岔!

“好好好!我跟你说!不要担心梁子衿不会回心转意!女人这里都是软的!”摸摸自己胸口,恍然追忆前尘,不由得深深一吸,又轻轻吐出,“其实让你今日去的目的,就是让她先知道,南宫师伯曾为了她,做了什么!不一定要她答应见面!明日我们带南宫师伯直接负荆请罪就好了!”

“不是说,不能贸然前去嘛!会把事做僵!”

“我们没有贸然去呀!你今日登门,已是告诉她我们来了!”也告诉她,南宫师伯心里,真的在意她!

她定会懂的!

“可是!梁子衿好像已经嫁人了!”

“你怎么知道?”司绫衣回神追问。

白祁无奈,将一条手臂横上桌面,“她有身孕了!肚子,比你的还要大!”

司绫衣瞬时凝思静想,转动眼珠来回,“那你这么晚去,可是见到她身旁有男子?”

“这倒没有!”屋子不大,摆设素雅。她进去时,曾晃过一两眼,不见男子衣物用品。

“那你怎知,她怀的孩子,不是南宫师伯的?”

“我问她了!她说不是!”

司绫衣拧眉挤眼,给她的眼神,似从前,她时常给她的!颇有含义!

“那不就得了!十有八九是南宫师伯的!只是梁子衿不想承认罢了!”

“依依!我觉得你变了!变得越发成熟了!”

“……人都会变!亦是长大!”她已经没了此生依靠,就得时时刻刻告诉自己冷静,稳重。

因不再有人,包容她的撒娇,任性!

“你想景腾了?”

白祁倾身贴来,轻声问之。

司绫衣瞬时低眸静而不语,缓了好一阵,才扬唇承认,“想啊!每天都在想!想他~就坐在我身边!”

陪着她说笑,陪着她谈心!

陪着她看尽山间美景,百鸟齐飞!

陪着她静赏日出日落,缭雾降雨!

每一个深夜寂静,每一个天明睁眼,便是她最无助的时候!

可是她,只能忍着!只能把对他的深情,埋藏心间。

怕自己,一旦放肆起来,就会越发控制不住的悲痛!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期盼

低眸片刻,一时未能从思绪之中缓出。白祁师姐瞬时贴来掌心,护在她冰凉的手背之上,倒是将她温热了许多。

“你这身子总是那么寒!近日已是夏季,却仍无法暖起。”

“习惯便好了!”过多的话道不来,只得微微扬唇,让师姐褪去担忧。

白祁怕她再入痛意的寻思,便用力攥了下她的小手,随即轻声转话,“对了!你说我们明日就直接带我师父过去吗?梁子衿不会闭门不见吧?”

“会!她定会闭紧房门不让我们进去!”这一点,她是有想过的。

白祁拧眉再问,“那我们该如何?”

司绫衣转而放下手中的针线,将小布衣往桌上推了推,“不是我们如何!我们已经帮着南宫师伯到了这里,之后的事情,就要靠他自己了!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是该吃些苦头,让梁子衿舒坦舒坦!就算~要他在门外跪上个三天三夜!那也得跪!”她向来认理,不帮人!

......

又是一日微光入房内,司绫衣从睡梦中缓缓醒来,抬手遮了遮眼前。而后,下榻走到纸窗处,轻轻的推了推。

客栈的后面乃是热闹的市集,好多行人走走停停,大多结伴,夫妻相牵。

“景腾!今日我跟白祁师姐会带南宫师伯去梁子衿那里请罪!原本我也没什么办法,我是按着你的思绪寻之来的!我想,若是你,必然会用这一招~死缠烂打,若磨硬泡!”不由得扬唇浅笑,忆往昔种种。

顷刻便听得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依依,你醒了吗?”

轻步走去,转瞬推开,“待我洗把脸,就出发!”透过她的肩膀看去,竟未见南宫师伯的影子。

白祁瞧她疑惑地拧了眉,就知她在想什么,无奈扯唇回应,“早早的就到客栈外,等着为我们驾马了!”可是心急!

“哦?”难得坐上两回!

自他没了功力,出入皆行了凡人之法。来的时候,便是他驾了一道的马车,真真不易。不过这位师伯疼起人来,也是可以的!知她怀有身孕,一路驾的甚稳。生怕赶得快,道路坑洼,会让她坐的不舒服。

即便他心里再着急,护着晚辈的心还是在的。可想,他的心里亦是明的,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神志不清。

白祁拉着司绫衣出了客栈,南宫枭当即下了马车给他俩让了道。

司绫衣依礼低了低头。

南宫晃晃难接,两手于身侧摆动,不知作何。从前是他错了,谋了太多恶事。即便大家原谅了他,可他的心里仍有愧疚。

难得两个孩子肯这么帮他。

看着两个丫头上了马车,他才转身跳了上去,扬手甩鞭,驾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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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众神皆知太子于凡间立大功!是依着招魂幡寻回的神魄。却不知这沁莲殿内,还有一位仍在昏迷不醒。

小灵璩于床边守护,托腮静看,希望爹爹赶快睁开眼睛。

“放心吧!他会醒过来的!”

“爹爹这算是又归神位了吗?那我娘呢?什么时候回来?”

“……”月庭被他问的顿时哑口,这爷俩总是这般难为他,都说他只是管姻缘的!何时也没想过推算凡人寿命呀!若是真插上一杠!那阎王老爷也不干啊!

他就是个小仙君谁也惹不起!

刚从天帝那打了一晃回来,别再让他奔地府了!

“仙君为何不说话?是还在生灵璩的气吗?”

“我生你的气?”忆那日送他回九重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闹了几句!不禁撩眉撇撇,忽觉这孩子懂事了!故,环手腹前淡淡道,“我跟你生什么气!我只是也不知你娘什么时候回来!没没都是她先归,这一生,倒是你爹先回来了!你娘啊~”一个女人,怀着身孕,丈夫却不在身边,是怪可怜的!可~终归天意难违!“她的劫,还没有历完呢!许还得过上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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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村外,是免惊扰村民。

南宫枭先一刻跳下马车,晃着身子前行而去,一瞧便知,显了迫不及待。

白祁紧跟其后,跳下了马车。忽而,竟看着他停了脚步,顷刻间转了回来。指间抬动,居然对着她道了句,“祁儿!你看着依依!雨后地滑,别让她摔到。”

“……知道了!”果真是变了!

白祁回头,扶着司绫衣下马车。

司绫衣抬眸瞧望,“南宫师伯呢?”又没影了!

“他让我好好扶着你!免得雨后地滑~摔到!”这语气怪怪的!吃醋?

司绫衣瞬时挑眼,“师伯难得关心我一回,你还不愿意了?”

“什么呀!我是觉得稀奇!”

“嗯!”司绫衣润声赞同,“是够稀奇的!”

没走几步,就看一波村民朝着一方奔去,她还在想着,发生了什么?

顷刻,就听白祁道了句,“这方向好像是梁子衿住的地方!”

“诶?”司绫衣越发惊讶,赶忙拉着白祁快步!

方才还是她挽着她走,这会儿居然变成了她扯着她走!

“你就不能有点孕妇的样子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样子呢!快点吧!”

临近时,发现梁子衿的房门口站了许多的妇人,南宫枭正于小院中分分不安,急躁!可就是没人给他让路,全全不让他进去!

白祁,司绫衣互视一眼,觉得很是奇怪。都是女子,问起事儿来,要比南宫枭好多了!

行过他身旁,就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小眼神。

南宫枭知司绫衣机灵,自是非常信她,便摆摆袖子,去了一旁等待。

“几位婶婶,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司绫衣几步靠前,礼貌的问了问,此间还不忘福福身子落礼。

白祁见状,也跟着照做。

“你们是梁姑娘的家人?朋友?”

司绫衣憨笑,“我们是她的小辈侄女!”毕竟人家和师伯……终是不能认做师妹,来日改唤师母,师伯母吧!

“哦!看不出梁姑娘这般年轻,竟有你们这么大的侄女!”

“哎~”白祁在旁欲言又止。

司绫衣侧瞪一眼,知她心里必然在想,这是说她年轻,说我们老呢!

可眼下,也不是该讨论这个的时候!

“不知,她怎么了?”司绫衣转而再问。

一名妇人随之落话,“今早梁姑娘腹痛!我们来时,已经见了红!余婆婆正在为她接生呢!”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临盆

司绫衣拧眉一紧,瞬时于心间寻思了一番。

“唉,可怜梁姑娘孤身一人,听说夫君早死!”

白祁闻声赶忙把司绫衣往后拽了拽,不禁小声落话,“看来真不是我师父的孩子!我师父若是知道,肯定会伤心坏了!”随之瞥去眸光,见他还在一旁等待。眼神中全全是期盼。

“也不见得!”司绫衣轻拍她的手背,为让师姐暂缓思绪,而后再度上前追问,“不知余婆婆进去多久了!为何还没有动静?”

“没多久!这功夫估摸着准备好了!就等孕妇用力了!”

话音刚落,就听房内传来了扯痛喉咙的撕喊声。

白祁瞬时拧眉,“怎么听着和杀猪一样?”

“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

司绫衣静听不语,白祁师姐从小长于寻仙境地,自然未经历过。她也是回了镶灵城后,才遇了几次妇人生娃。

“里面有婆婆在,应该没什么事!我们就在外面等等吧!”对一众妇人表露信任,转而又退了步子,欲迈回南宫师伯所站的方向。

白祁赶忙扯了她,“依依!我们还在这里等着吗?待会儿我师父若是看到梁子衿生了孩子……”

“等!一定得等!”

白祁师姐没见过生孩子,却知晓怀胎月份,可司绫衣也清楚往往有些~是不同的!

“怎么样?里面发生了什么?”南宫枭甚是焦急的迎了两步,未等她俩告知,就已开口追问。

司绫衣瞬时抬眸,轻声淡淡,“梁子衿快临盆了!”

“啊……”

“你该清楚,这孩子的来历!”

他晃神的低了眸去,两手抖抖,指间落颤,“我,我……”

“你跟她分别,刚好三月余对吗?”

还未等到南宫师伯回话,就又听得房内一阵痛意的嘶吼。

瞬时,从里面奔出的婆婆神情慌乱,“不好了!孕妇晕过去了!”

司绫衣回眸拧眉,“师伯!赶紧去烧水!师姐,你同我进去!”片刻不敢耽搁,便提着裙角行到门口,将那位余婆婆也一并拉进了房内。

南宫枭两宿拜拜,顷刻就奔去小院一角,捧着干柴欲去烧水。

白祁随后跟进屋,伸手把门带上。

司绫衣先一刻走到了床边瞧看,“婆婆,她现在什么状况?”

“姑娘,你这也怀着身孕呢?”

她的眼神垂于床上,殊不知余婆婆的眼神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

余婆婆见她不回应,就又出声道了话,“姑娘两个孕妇在一起不吉利,你不能在这看她生孩子,等你生的时候会难产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哪里听得进这些!都是一堆陈年旧俗罢了!

“没事的!不用管我!婆婆,你只管帮她接生,我们来护着她。”转而回走几步,拉着白祁靠近,于她耳旁小声说道,“待会儿,我挡着你,你去传些灵力给梁子衿!”

“难道,她的孩子真是我师父的?为何才三月余?”方才见他俩对视的神情就不一样!

司绫衣侧眸小声,“梁子衿她不是人,她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猫妖!妇人怀胎十月不假,猫儿却是三月产子!”

“……”白祁瞬时惊呆,傻傻不知说词。

“别愣着了!先救她要紧!”感叹!从前的梁子衿也不是这般脆弱,应是经历种种,也褪去了许多功力。

司绫衣转去身子,挡住婆婆视线。

白祁趁机在她后方挥动功法。

……

炉台前,南宫枭找了一把破扇晃晃,似回到了儿时帮母亲干活的日子。那会儿不觉贫苦,即便三餐不饱,也没觉悲苦。

后来母亲过世,他身染重疾,被村民赶杀……

不由得拧眉低头,忆过往种种!他错了,错的极为可恨!错的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炉上的水烧开了!

他迅速的冲出厨房,奔去了正屋。一名妇人回头于他手中接过。

他立马感谢地低头哈腰,颇无过往门尊的架子。妇人们却觉他很是奇怪,虽穿着得体,可就是哪里看不大对!

司绫衣瞧着白祁师姐运功起了作用,待她收手,便行去门前欲端热水。

手还未接稳,就见其笑呵呵的强了去。嘴里声声道着,“我来我来!”

“咦?知道疼我了!连个水盆都不让我端了?之前不用说我没有孕妇样儿!都不帮我的嘛!”

白祁憨笑,见了梁子衿这一回,才知孕妇有多不易!

“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师姐不帮你谁帮你!师姐不疼你!谁疼你!”

司绫衣以笑回应,点眸欣慰。

白祁转而行至床边,将热水盆放到了余婆婆身旁。才刚刚屈身低头的功夫,就听了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生了生了!”司绫衣挤来瞧看。

余婆婆抬手笑呵呵,“是个男娃!”

门外,南宫枭听了孩子的哭闹,心都酥了!甚想立马跑进屋里看看,奈何知晓此刻自己还是一个戴罪之身!

时刻告知自己保持冷静,等待子衿好一些,来接受他的道歉!即便让他做一辈子的苦力,他也愿意。

屋内,司绫衣抬指点点孩童鼻尖,“真好!”刚出生的小孩儿就是可爱!猛地碰了师姐一下,“快接过帮他清洗一下啊!”

“清洗?”白祁闻声抿唇,而后颤颤接过。瞬时手忙脚乱,不知怎么做!

无奈,司绫衣只得贴来搭把手。

这一个还没忙乎完呢!就又听余婆婆喊了句,“哎呦!这里面还有一个!”

司绫衣瞥眼呆眨,白祁几乎于她同一副表情!不一会儿,余婆婆就又从梁子衿腹中接出一个!嘴里瞬时大喊,“余秀!快进来帮忙!”

只听门外应了声,很快就踏门而进。

南宫枭想借机看上两眼,奈何门前还有一帮妇人围堵,愣是把这个机会给挡了!

余婆婆,余秀可见是一家!

小婶婶挽着袖子,接过孩子,三两下就洗了个干净!果然是比她俩厉害多了!

白祁的目光却停在娃娃身上,不禁张口道话,“又是个男孩呀!”

司绫衣逢之,只得干笑两声。

然,没停多久,便又听余婆婆惊语,“怎么这肚子不见平?”伸手再摸摸,“哎呀!还有一个!”

“……”

“……”

白祁,司绫衣闻声呆眨,又来?

余婆婆转而再朝门外喊,“余兰,快进来帮忙!”

很快就又来了一个帮手!

屋里忙乎的撩不下手,门外却有人看的越发心慌!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世间痛 唯自知

娃娃哭闹的声音传遍整个小院。南宫枭的心间起伏难定,抻着脖子,甚想找个缝隙去看上一眼,怎奈没有机会。

白祁瞬时于房内走出,双唇微微翘动,穿过妇人只对自己师父,“母子平安,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颤颤的合不上嘴,眸中泪光越发闪烁,只是动不得,也不能动。他终要等到梁子衿原谅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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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几多欢乐 几多悲情

梁子衿转而看着她的神情,眸间一紧,“霍景腾~死了?”

司绫衣眼眶微红,缓了片刻才勉强一笑,“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被误会阻挠的!即便有再多的错,再多的怨都能解掉!可若是他不在了,就仅剩无尽追忆。”转而侧身行步,再忆往昔种种,“我现在很埋怨自己,为何当初在寻仙时不多珍惜一刻,我先爱上他怎么了!说出来又怎么了!一点都不傻,一点都不丢人!那时坦白,兴许我们就不会分隔两年了!即便结局不可变,我们至少还有两年的回忆。”

“可惜!我跟你们不一样!”

“一样!”她回身,重重点头,“我还记得在魔域时,南宫师伯见你于魔尊成亲,高抬而起的手都在颤,虽说那会儿他戴着面具,我们看不清楚,但我知他是心痛的!”

“不~不对!”她全然没有感觉,全全没有可能。

“他那时,还不知你才是当年救他的恩人,可见有那种情绪,乃是因情!”

“不可能!”

她虽侧身极力否认,可那神思已经慌了。

司绫衣看的清楚,他还是爱南宫枭的!

“他在拿着你的环命丹救青璎时,环命丹忽然闪烁灵光,于他面前应了当年之景。你可知,他当时看了有多痛苦!”

“我不知道!”不知,也不想知。

白祁师姐昨夜到访打了先,这会儿她再说上一回,便成了!

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庸人自扰!

何须!何必!

“他以为你死了,为了替你报仇,不惜狂练功法,以至入魔!如今~成了一个废人,已经是得了该有的惩罚!你若不原谅他,他就真的要疯癫至老了!”

“......”

司绫衣随之再道轻声,“他真的很爱你!为何,你就不能回头再看看他呢?”

她闻声顿住,缓了片刻,隔窗静看,眸中全全是抛不下的深情。

......

窗外应了日光,雨后的云天更加的晴朗。

司绫衣坐在床边苦笑,自己居然陪着梁子衿聊了一个晚上。真真是准了白祁师姐的那番话~她的确不像个孕妇。

三个小娃娃也听话,夜间没有吵闹几次,不然她们哪里能这么悠闲。

白祁摸摸脑袋,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着司绫衣抬步出了房去。

南宫枭赶忙晃身行来,薄唇几次扯扭才道了句,“她怎么样了?我何时能去看看她?”

“你是想看我?还是想看孩子?”房间内传来声音。

白祁此间看的最清楚,因梁子衿正于她的旁侧抱着孩子。

南宫枭听了熟悉的话音,赶忙前行几步激动的应声,“我想看你!我只想看你一眼!一眼便足矣~”一眼之后,他就在院子里好生忙乎,为他们母子劈柴温火,煮饭烧菜!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赶他走,不禁抿抿唇间,等待她继续落话。

这神情,着实可怜。

怎得等了许久,屋内都没再回应。

因这会儿,梁子衿正于小床前哄着孩子!然那嘴畔却已落了笑意。

白祁抬眸眨眨,还以为自己瞧错了!而后,惊见她行步出了门去。

南宫枭欲前迈,可又怕她不愿,故挪蹭一块,就止在了原地,“子衿~”

深情不假,确是有了变化。

“看过了吗?看过就离开吧!”

“啊~我能不能不离开?”

司绫衣于旁侧转了头去,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起来。此间师伯的可怜样儿,真真是看不得。

“你不是说,只看一眼吗?”

“我只看一眼就去劈柴煮饭可以吗?”晃晃袖摆,颇显紧张。

原他,也有求人的时候。

梁子衿于门前静了许久,眸光直直的盯着他不转,如此更让南宫枭的眼眶湿红。

“先看看孩子吧!”

“啊?”南宫枭以为自己听错了,然梁子衿这瞬已经回了屋去。

司绫衣此刻倒是比他着急,“还愣着干嘛呀!还不快去帮忙照顾孩子!子衿师伯母刚生过孩子,身子还虚着呢!去呀!去呀!”这声师伯母叫的也是顺口,奈何说半天,师伯都没反应,她只能用手推!

南宫枭哦了两声赶忙往房内跑,恰于摸头而出的白祁擦肩,此刻真真是顾不上她这徒儿了!

“依依怎么一回事?我们还没说劝,梁子衿就原谅了?”

司绫衣不禁扬唇浅笑,“心中有爱,无需旁人劝解!”

......

之后,南宫枭跟梁子衿就留在了村内。

两个人经历种种以后,都想过过寻常百姓的生活。她们两个晚辈亦是祝福的。

一番离别嘱托后,白祁便同司绫衣一起归了寻仙。

一晃四个多月,秋风正起。

岳览星与轩辕净月在霍老仙尊的主持下成了亲。

司绫衣静站一侧,看着大家都开心的祝福,孤独一角,才觉孤单。

绫罗黑纱很少来寻仙境地,却总是会到寻仙后山转悠,司绫衣心中明白,那应是她跟楚云天都为之在意的地方。

白祁怀孕了,比卿凝的孩子小了两个月。司绫衣觉得自己有活忙了,整日关在房间内坐着孩童衣衫。

凝禾母亲时常来帮她,也劝她要出去走走。可她,却觉自己的身子越发凉了,便很怕出门。很多个夜晚,都会被莫名的冻醒,心头颤颤犯寒。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搬了木凳,于窗前小坐,忆儿时同他檐下赏星月。

那日,寒冬初降。

她在房中疼痛的屈了身子,恰逢白祁师姐来看。

白祁瞧她脸色泛白,额间盗汗,便喊着青黎隽去叫了凝禾母亲。

从未想,生孩子会是这般的疼。亦未想,自己竟真的应了陈年旧俗。

“你们出去!快出去!”身下血流不止,她将仅剩的力道都用在了推离白祁,尚卿凝之上。

白祁,尚卿凝,怕伤到她,只得听话的退去院内等候。

房内内,唯留凝禾母亲和今日恰巧赶来的绫罗黑纱。

润红染尽被褥,她咬着牙撑了许久,直到听见孩子的哭闹。

“依依,是个女孩!”她听得清,是绫罗黑纱在旁告诉她。

可是她的眼睛,已经疲惫的睁不开了,唯将气力聚之喉处,“就~叫她芊栩!我希望,她今后成长的每一日,都能无忧无虑,活泼,欢快。永远开开心心~”亦是证了对他们七生七生的无悔!

绫罗黑纱静静点头,眼含泪水。

司绫衣唇角扬动,瞬时应了两处梨涡。

一千年又如何!只要他们心中有彼此!

她不再怨天怨地,亦不会再下什么绝念的断咒!

霎时,白祁于门外闯入,趴在她的床边慌声痛哭,“依依~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们!为什么?”她不要看着她就此离去。

“你们谁有办法!谁有!救救依依!救救她~”青黎隽门外慌张,在场寻仙那么多尊辈,为何都束手无策!

司绫衣缓缓上抬手臂,轻抚了下绫罗黑纱怀中的孩子。

“可惜,我已经等不到景腾来寻我了!不知,我这般离去,来世~他还能否找到我!”

第二章 命中注定的缘分

当尘封的记忆被打开,她重新回念过往,才知,那些因他所流下的泪水~都为值得。

“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你不属于我们冥府!你应去你该去你地方!”

她该去的地方?

静心湖畔,玉淮山下,冥溪谷底,还是紫狐岭中?

或为凌云门,墨安,浮关,玄雪山?

霓澄国,镇乾洞,梦魇窟?

千岁城,夏侯府?

褚云山,初家府院,陵水潭?

寻仙境地,青御峰上?

原来~他们曾一同去过那么多地方。

......

沁莲殿

“爹爹,你终于醒了!”小灵璩趴在他的床边,一刻都不敢挪离的盯着,就是想待他睁开眼,立马拉去寻娘亲。

“我睡了多久?”摸摸头,还有些痛。

小灵璩瞬时答话,“三日了!”

“三日?还好不久!”慌忙的下榻,欲要回去寻妻。

怎得月庭这会儿摆袖入了大殿,齿间扯动,落一阵无奈,“司绫衣死了!”

“不可呢!怎么会?”他眉间一蹙,忆那日离别,她还是好好的。

月庭见他不信,便长吸一口,落下坦言,“寒气侵体,难产血崩。”

“难产?”

“她早在你们修绛翎琐的时候,就有了身孕。怕你担心才瞒着不说。七修时,绛翎琐的灵力太过强烈,亦是她寒气崩体的原因。之后,她知自己维持不得,不想失去腹中胎儿,便又隐瞒了所有人!直至难产而死。”

孟澜峯眸中晃晃,“我要去寻她!”他说过,他会找到她!

“爹爹等等我~哎~哎~”本欲追上,怎得被身后拎了衣领。

“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我要去找我娘!”

小孩就是单纯,想的太少,“你就不能让他们单独处会儿!”

“诶?”这话说的在理,“月庭仙君懂得可真多!”

甩甩袖袍,将他放开,“那是,没学过人家谈情说爱!还没见过人家谈情说爱嘛!我好歹也是一个管了几万年的姻缘仙!”

“仙君为何只管,不自己寻个伴呢?”

“我那是因为......”因为什么?因为什么能说嘛!能对着个小屁孩说么!“老实待着!有你什么事!”遂起步离去。

小灵璩凝眸于原地,“可真是奇怪!”

......

行过她所行之路,感知她所聚于心间的情动。

却总是差了那么一步。

孟澜峯慌神的拧眉,望尽天下,百里缭雾,自己须加快一些。

千狐岭

“紫沁?你终于回来了!”

她还在失魂的行步,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与自己同大的青衫女孩朝这面走来。

她呆呆地扯唇,瞬时喊了她的名,“灵翘?是你吗?”

“是我呀!认不出了?”被叫做灵翘的女孩拧眉晃晃,忽觉她有些不对劲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走了一路,有些累了!”深深吸气,把愁绪遮掩。

灵翘转而又道,“九寻婆婆说你去历劫了!是吗?说你是新任的狐君!”

“嗯!”她轻轻的答了一声,“这个说来很长!我肚子饿了!先给我弄些吃的吧!”

“行行行!就知道你嘴馋!”多年相处,还不清楚她么!顺手牵过,拉着她往狐洞里奔。

一路之上,莲紫沁望尽狐岭美景,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地方。

顷刻顿住,思绪涌起。

“紫沁,怎么了?”

“灵翘!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没做!你做好吃的等我回来!”言罢,转头飞身而去。

苦了灵翘只得在原地跺脚!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话还没说上几句,就又逮不住,让她跑了!

……

莲紫沁抬步上了灵溪山,望着那颗生了万年的祈愿树,不由得忆起当年之景。

那个笑,如春风拂面。

那瞬俯身呵护,如炽阳暖心。

前尘点点滴滴,如同做了一场梦。可梦醒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他会不会,已经把她忘了?

或是跟她说,七生七世只为历劫!不应存落执念!

他是九重天上的高枝,而她仅是狐族的一只小狐狸。

他当年爱的~亦是狐君白绮绣!于她没有半分情义。

心里已是想了明白,却偏偏要模糊视线,娇气的落泪,“如今莲君已归神位!我是不是也该把凡间的那些事,都忘了!”

“忘了!谁允许你这么做!”

哽咽着,还未来得及缓歇,就听身后传来了那熟悉的音色。

不由得咬了下唇,心里越发变了慌颤。莲紫沁不敢相信,先一刻,觉得自己听错了。然,当她转身之后,惊见他的那个笑,便又一次,无法自拔的沉迷其中了。

好几回想要道话,却始终张不开嘴。

孟澜峯迈步行近,手间还甩着他那把玉骨莲云扇。

霎时,竟于她面前撩眉落趣,“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允许你说忘掉!余下的好几万年,你亦别想再跑离我的身边!”

“……”这一瞬,只道喉咙沙哑,应不出话。

“还有!谁又允许你背着我哭的!”猛地伸手,将玉骨莲云扇合起,敲在了她的头上。

莲紫沁依旧犯傻,呆呆扯唇,“是你吗?”

“当然是我了!不是我,还会是谁!”

“……”

他强忍着不笑,却是越发的忍不住,瞬时扬唇唤了她一声,“傻狐狸!”

是,她是傻!傻的都没敢想他会出现!

“你是来找我的?”

“当然了!”

一个凝眸欲哭,一个撩眉掩笑!

此情此景,着实不搭!

幸好没有外人在场,他们做了许久的夫妻,也就不嫌弃对方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她嘟着嘴巴,缓了好一阵,才鼓足勇气的问出。

孟澜峯无奈撩眉,苦笑声声,究竟该拿她怎么办呢?

“自然是接你回家的!”

“家?”

“对呀!儿子可还在家里等着呢!临出门时,还告诉我,一定得把你接回去!不管用何方法,大哭大闹,抹鼻涕,也得把你接回去!”

她瞬时晃晃眼珠,将脸颊润了羞红。

孟澜峯仍旧半哄半趣,“你不会是只记得女儿!把儿子忘了吧!”

她没忘,只不过……毕竟站在她面前的是九重天的莲君大人,如今又换了名字跟身份,便有些……其实,就是从没想过,也未曾敢想。

她竟与他结了缘。

“老夫老妻了!见了我,还害羞呢!”

“谁害羞呢!”恼火的仰头,却见他眸光晃晃又不看她!

凡尘历劫时的那点臭毛病,居然带上天了!

“你跟谁说话呢!祈愿树吗?那你在这说好了!我肚子饿了!我要走了!”

他反身劫去,劫了未走几步的小狐狸,搂在怀里,温度刚好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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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七世情劫

莲紫沁拧眉下移目光,只道这刻被上神搂的太紧!她的腰身弯了半截,如此保持不变,是会吃力的!

怎得某上神偏偏不觉!双眸依旧落在她的小脸之上,来回打转。

“说来,我也饿了!许久没寻美味佳肴了!”

立马憨笑,以缓尴尬,“你这样盯着我,也管不了饱啊!难不成,你还想吃了我!”

“这主意不错!”他撩眉继续落趣。

莲紫沁瞬时扯着嗓门喊了他一声,“孟澜峯!”

“嗯!气势又回来了!”

“……”

上神回回转变都甚快,猛地心头一慌颤,就见他已将薄唇贴来。吻得一瞬还算轻柔,之后竟是越发变了力道。奈何狐狸浑身酥软,唯将脸颊润红,蔓延至耳垂,胸口扑通声声,此间仅能忍住。

怎得,憋着气都能被他发现。

他将手扬动而来,紧紧的扣在她的胸口,似在为她抚平心慌!

然,这便宜也是占尽了!

……

七翘洞

莲紫沁羞涩的摆袖进门,只因这瞬,身后还跟了个上神。

灵翘闻了动静,赶忙从里面端出做好的菜,嘴里一个劲儿嘟嘟着,“紫沁,你可回来了!再晚会儿,我又得给你温一遍!”盘子还未上桌,惊见多了位仙家!

哦不,是神界的广颂莲君!当年狐君离世,他们都是亲眼看到过的!

赶忙屈身跪地,唇角结巴,“莲~莲君大人!”

“……”莲紫沁保持不动,坐在一旁可是稳当。

却也惊讶,灵翘居然那么惧他?

真想在此刻,应上一句:又不是豺狼虎豹!怕什么怕!

扭扭唇,只道给上神一个面子!摸起腰间玉环,捏在手中,打发下时间。

孟澜峯亦是觉她不惊不慌,再不是从前那个见到他就胆怯,害怕的小萌狐了!

倒是有了为他妻子的架势!

不错不错!值得夸赞!

只是,这会儿不能随意的打情骂俏,因旁边的小狐狸还腿软的跪着呢!

“起来吧!无需多礼!我也不是一个喜欢规矩的人!”

“是!”灵翘闻声起身,却又不敢抬头。可见了姐妹依旧坐着,就甚觉奇怪!

“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啊,不介意!”灵翘的脑子里还在寻思不停,莫非他们是历劫时认识的?跟上神交了朋友,可真是修来的福气!“莲君大人怎么来了?是来拜祭先狐君的吗?”

啪嗒一声,紫金玉环愣是从手中滑落到了桌面。莲紫沁眸间晃晃,也知道自己这动静太大了!

某上神皆看眼里,只是掩笑不说,仅仅~勾了她一瞬,便回了灵翘,“嗯!是该去见见!”

“出了七翘洞右拐!重霞湖畔上!灵翘,你带他去!”

这话音听着就别扭!不过~亦说明小狐狸爱他爱的深!

转而站起,随灵翘出洞。

许久未见,是该好好见见她,说道两句。

原本莲紫沁觉得自己很饿很饿的!可幻了筷子在手,却又伸不下去了!

啪嗒,啪嗒,又将桌面砸了两下!

没意思!没劲儿!紧抿着双唇,扭成了圈!

刚还跟她在祈愿树下亲亲我我!这会儿就去叙旧爱了!

趴在桌上,一瞬,两瞬,三四刻!心里晃晃,越发难受!

怎得,遇了灵翘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还伸手使劲的摇晃她!

别闹!她的狐狸骨都要散啦!

“紫沁!你居然嫁了广颂莲君?”

“……”闻声,挺起黏在桌上的半身。两只眼睛不禁呆呆眨动,“你怎么知道的?”

“莲君大人在先狐君灵前说的!”

“……”

“说完还去了九寻婆婆那里!说要带你回九重天!不日禀天帝!于我狐族结姻!”

“……”

“他要再为你设新婚之宴!就在千狐岭!”

“……”

“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忽觉这会儿被灵翘晃得没了感觉。

故,提气起身,奔出了七翘洞。

未行多远,就见他摆袖迎来,于她面前低眸深情。那眼中,确只有她一人。

“你去先狐君面前说了我们两个人的事!”

“嗯!几万年的老朋友了!我成亲了,总得知会她一声!”

“你怎么那么无情呢!”好歹是他从前的未婚妻!

小狐狸情绪变的有些快!旁侧可还有许多同族看着呢!怎得,也要给他留些面子!

瞬时扬手勾了下她的鼻尖!

“你想多了!我跟白绮绣那会儿,是天帝定下的姻缘!我们说白了,仅是聊得来的挚友!和并肩作战的战友!”

“诶?”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可是个对情爱一窍不通的上神!”

“……”

“直到遇上你了!”说罢,便将玉骨莲云扇扣在掌心,落了劲儿!

如此兴奋之举,别说看不清楚!

那就真成他的傻狐狸了!

“那个~我~”眨眨眼睛,一时间当真难缓思绪。

“其实,咱俩能在一起,也有绮绣的功劳!若不是因她当年的离世,使我愤意不平,在三生石上划去了自己名字!怎得与你拥了这七世情劫!”

“你自己划掉的?”莲紫沁惊讶极了!不禁拧眉应声。

“庆我当时手欠!划了自己名字!塞了你一颗苦情之果!不然,我可真没地方寻你这么好的娘子!”

“这话说的事!就因你当年手欠!害我跟你缠在一起应了七世苦劫!”低眸拧嘴,真真是苦啊!

好在如今,苦尽甘来了!

不禁就又藏不住的落了笑!

“娘子!我们回家吧!”酥酥的声音瞬时穿透耳朵,于这一边旋至另一边!然,不离她的头,来回很是匀速。

惹脸颊一阵羞红,抿抿唇,不知如何应声。

“紫沁!你就跟莲君大人回家吧!”

“以后在九重天上,可别忘了我们!”

四方姐妹皆在瞧看,他就不能少说点肉麻的话么!

不禁小声责备,“一点都不分时候!有什么话,不能回沁莲殿说呀!”

“是是是!娘子说的是!”

“你害我到现在都没填饱肚子!我可不能浪费了灵翘的一桌好菜!我先回七翘洞把饭吃了!”

“嗯!我陪着!娘子去哪都行!”

完全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侧眸逢了左右两边的狐狸姐妹!而后转身,快步行去,拉着灵翘往七翘洞走!

孟澜峯稍稍于原地缓了一刻,眸光不移的贴在狐狸娘子身上,就是喜欢瞧她害羞的样子!

此后的千千万万年,再不用饱受相思之苦了!

他也不用再去找天帝,请命下凡历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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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弃相思意

绫罗黑纱始终记得楚云天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故,时常在他们定情的地方等候奇迹。

那日,她于花草丛之中行过,忽见千只萤虫围绕。之后,便瞧到一熟悉的人影,缓缓走来。

由远到近,由模糊到清楚。

眼眶顿时显了红,不知如何来表露自己心间的思绪。自他走后,她很少掉泪,这瞬却似控制不住,欲将压制胸口的泪水,全全流尽。

“我现在回来了!你怎么还哭了?”

直到看清,她便不能自控的伸手摸向他的手臂,肩膀,乃至脸颊。深提一口长气,以缓哽咽。

“云天,真的是你吗?”

“是我!但已不是楚云天!”

“……”她不明白,只得颤着手指,落下拧眉呆状。

“我是九重天的太子,景旭!楚云天只是我坠落凡尘历劫的一个身份!”

“神族太子?”她惊讶的低了眸去,将原贴在他脖颈处的手掌无力滑下。

怎得他扬动而上,用了力道的攥紧,滑至胸口再不可移。眸光神情粗退,只是在等她一句话。

“我是神族太子!你就不能再爱我了吗?”

“我……”

“还是,你因当年魔灵封禁的事!对我神族有怨?故,不愿与我在一起?”他知,她已经记起了全部。

“不是!”

“那你还有何犹豫?”

长长的一声叹,遮掩了太多的无奈!当年父帝决议攻打神族,欲一统六界,她跟母后皆不赞同!后来魔灵大败,父帝被封禁,幸神族仁义,未将他们全全困于淮水翎风洞。

可魔灵一族因那场战事死伤太重,绫罗黑纱为代父赎罪,便封了记忆,坠下凡尘历劫。

如今,虽灵力未散,但却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我,我能配得上你这神族太子吗?”

“有何不可!”他绷紧薄唇,迅速的道音。

原她是为这个?

“那我就没什么顾虑了!”当即挽紧他的胳膊。

这转变,有些快!

景旭撩眉应声,“反正,我会对九重天上的仙家说,是你~追着我走!”

“我不一直这么追着你走嘛!到了天界,亦可以呀!”

“嗯~”本想逗她,奈何~她这承认的也挺快!“那就走吧!随我回九重天去!”

——分割线——

从千狐岭回来,就一直被某上神拽着走,好似生怕会将她再弄丢一般。惹得天门众天兵瞥眼瞅瞅!

嗯,仅是瞥眼瞅瞅,因都知晓他的身份。

莲紫沁闷着一口大气,不敢提声!好不容易到了沁莲殿,就又遇了小灵璩的飞奔猛扑。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灵璩好想你啊!”

“……”眸光晃晃,一时缓不过来。

这爷俩黏人倒是都有一手!

“娘亲怎么不理灵璩?”摇摇晃晃的就勾着她小指不放,很会撒娇!不知是得了谁的真传?

“你娘一路辛苦,累了!”孟澜峯在旁应声,应了一脸慈父样。

怎得,儿子仅拐他一眼,就又回了娘亲脸上。

真真是看出来了!母子之间的感情,不得了啊!撩眉做着无奈,只能望望四周缓一下此刻被抛弃的感觉。

……

九重天众仙神皆知,天帝仅听了太子的几句话,就龙颜大悦赐了婚约,并恢复了绫罗黑纱魔灵公主的身份。却不知聪明的景旭太子究竟与其父帝说了些什么!

这会儿,唯四处探听消息的月庭仙君最清楚!

沁莲殿前,两手一缩,抿唇撇撇,落下哼哼,“人家太子殿下跟天帝可都说了!战烬荒,封印傲擎皆是绫罗黑纱的功劳!跟你们半分关系都没有!”

无妨!无妨!

是该多在黑纱身上贴点好事,只要天帝高兴,他俩婚事能成!别的全全无所谓!

此刻,夫妻二人互逢,皆想到了一块!景旭什么性子,他俩也都是知道的!

“嘿?我跟你俩说话呢!你俩听见了嘛!”怎奈,月庭仙君很是着急。

莲紫沁一旁噗嗤捂唇,缓和气氛,“没有就没有呗!我们难不成还要去天帝面前抢功劳?”

“娘子说的是!”

酸!月庭瞬时撇唇,这一声娘子,听着别扭!

抬眼挤挤,甚想已眼皮夹死他。奈何,自己还没那么大能耐!消消气,转之移眸又道,“人家太子殿下也说了!是他瞧不上你这小狐狸好玩,贪吃!故,甩手扔的你!”

好玩?贪吃?的确都是她的缺点!

“甩就甩呗!我又不会被甩掉几斤肉!”

“娘子说的对!”

就看他俩一唱一和!

月庭顿时眉间染火,“合着我在这里干生气!你俩什么事儿都没有?”

“该有什么事?”莲紫沁不是不清楚,只是觉得没必要!

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呗!自己明白自己怎么想的就好啦!

“我真服了你俩了!怪不得你俩在一块呢!可真是般配!”咬牙切齿,愤愤紧嚼。

怎奈,二人还是相继笑笑,完全不当一回事!

霎时,于殿外行来了一身青衫罗裙,“紫沁!九寻婆婆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送来!”

“什么呀?”莲紫沁赶忙上前相迎。

姐妹俩趣笑声声,灵翘不忘仰头,与莲君对视敬之,孟澜峯亦是点头回了她。

转而手牵手出了大殿,可是情深。

孟澜峯还在她们行去的方向瞧着,顷刻就觉旁侧顶来一胳膊肘!

“哎!那谁呀?”

不禁侧眸拧眉浅瞄,这月庭仙君可真是变了!谁的事都想问道问道!

“千狐岭的玉青狐狸,紫沁的好姐妹,灵翘!”

“……”只见,某仙君拧唇吞咽,表现的甚为奇怪!

“怎么?你还想着帮人家拉拉红线?”

月庭无奈瞥眸,“我拉什么红线啊!”

这架势越发奇怪!

孟澜峯故作不解,再以话套话,风趣扬扬,“你可是个管凡尘姻缘的!记住你的职责!”

“嘿!你还跟我说职责了!我为了你俩破了多少次规矩!”瞬时,两手缩袖,不愿理他。

着急上火了?

孟澜峯憨憨扯唇,“我这不是关心你么!看你表情不对!你这是怎么了?”

这还算句兄弟该说的话,双唇活动一番,于他不做计较,“我那日在神眷司溜达了一圈!本想去给你找找姻缘簿!结果把我自己的给翻出来了!”

“你的姻缘簿?”孟澜峯忽而来了兴致,故侧身再问,“你的姻缘簿不一直都是空白一片,干干净净嘛!”

“是啊!几万年了一直都是白纸一张!问题是最近显了黑字了!”

“诶?”这倒是件稀奇的事儿,“哪家的仙君啊?”

月庭似稳不住自己的情绪,瞬时深深压了一口长气,望着他沁莲殿的正门,放声一道,“千狐岭玉青狐狸,灵翘!”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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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无巧不成书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么巧?

月庭扯嘴,亦觉他是没听清!怪自己声音小了些,就缩缩袖子,再道一遍,“千狐岭,玉青狐狸,灵翘!”

这会儿声音大了些,却也快了些!

孟澜峯瞧着他此间神情越发想笑,忍不住趣声哼哼,完全忍不住,“哎呀!看灵翘挺好的一姑娘,怎么就配给你了呢!”

“我怎么了!”猛地拧眉回瞪,“别乱张嘴!你莲君大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自己什么样不知道啊!还在这里说我!我还觉紫沁狐君配你可惜呢!”

“我又怎么了!我可是九重天上第一美上神!”

“哎呦呦!”恶!恶的叫他直倒胃!“得了吧!几万年了!我还不清楚你么!就仅有这副好皮囊!”

“我优点可多了!”

“是是是!”俩眼珠子甩的倒挺大,“嘴碎,手欠,不要脸!我还能道出来好几条,要不要听听?”

“嘿!说什么呢!”

他有说错吗?

“哪位仙家不知你爱说话!爱叨叨?”

“……”那只能说明,他人缘好!

“你要不手欠能把自己的名字从三生石上划下去?”

“……”那可说他重情义!

“若不是不要脸,能逮住狐狸不撒手?从太子手里都照抢不误!”顺势抬手晃晃,厉害!佩服!

那表示他遇了真爱!

遇了真爱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亲兄弟也不行啊!

见他沉默,月庭甩甩袖口,别了身去,“得了!你莲君大人自己在这里寻思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看看灵翘了?说两句话再走?”

“我不像你!我脸皮不厚!”

“……”瞬时咬了唇,有本事别走!让他张嘴骂两声!

在他殿内行什么法术!

罢了,看他是自己几万年的好兄弟,深深呼气,不作计较。背手间,抬了腿去。

闲来无事,不如到旁边殿里瞥一眼,看看九寻婆婆托灵翘给狐狸娘子带了什么!

才刚一脚迈出正殿,就见儿子快步从眼前奔去。全当没看到他?如此着急?

“娘亲,娘亲!”

莲紫沁闻声回头,就看着小灵璩两手交握的跑来,似掌心内攥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那么兴奋?”俯身下弯,随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只见儿子越发激动,“灵璩从仙蜜泉边抓了一只小鸟,看它长得稀奇,摆尾九色,特来孝敬娘亲!”

“诶?”她还在撩眉好奇。

小灵璩已经开始左右瞧望,想找一处放置掌心之鸟,“娘亲,能不能变一个鸟笼出来?”

她笑,瞬时扬手于旁侧桌上,幻了一个红竹编制的小笼子。

灵璩小心翼翼,捧手至笼内,待鸟儿飞出掌心,才慢慢的收回。

孟澜峯静站殿外,顷刻拧了眉头的看着那笼中小鸟,不禁扯唇长叹一声~两声:儿子养了那么大,都白疼了!有好东西还是要往他娘这送,自己苦寻多年的九色灵鸟,此刻近在眼前,愣是......可悲!可悲呀!

“这鸟真好看!”灵翘低眸细瞧,着实被吸引了目光。

然,莲紫沁却于这瞬,落了思绪。

“娘亲可是喜欢?”

“......喜欢,甚是喜欢!”此间更喜欢儿子的贴心。只是,她也知,若某上神看到,会显心痛的!“灵璩你知道吗?你爹寻它可是寻了好几万年了!”

“诶?”

她竟还记得!

孟澜峯随之侧了小步,倚于门外,薄唇扬扬,回忆过往。

忆那段,她幻为狐狸陪在他身边的日子!还记那日,他一面酿酒,一面叨叨,居然告诉了她,自己本是想要养一只九色灵鸟的,完全没想过会养一只狐狸!

怎知是命中注定,差点就把自家媳妇让出去!想想都觉后怕!

“嗯!”不由得轻声,吸气,他的那几坛沁莲初,是时候该拿出来,招待众仙神了!

......

九重天境龙吟之日,天帝同天后为其太子景旭和魔族公主绫罗黑纱设婚宴,于『千思台』招众仙神一聚。

“哇~那么多的上神,仙君啊?这太子婚宴可真气派!”一路之上,莲紫沁左右瞧望,完全看不过来。

怎得后方的莲君大人,瞬时道了酸,“你不是经历过了嘛!”

“嗯?”回过头,刚要问是什么时候,自己的小脑瓜里就记了起来,“哦!我倒是忘了,之前我跟太子殿下订婚时,天帝设宴『璧汀殿』,来的上神,仙君也不少!”

某上神每每吃起醋来,都像是一个幼稚顽劣的孩子!这会儿,居然又做足了唇间扭扯的动作。

莲紫沁故作没有看到,继续抬声落话,“只不过,我那会儿脑子里懵懵的,完全没有在意!”

“真没在意?”

“没!”一个字,解决一切。

可是见他露了笑意,只不过脸颊非要瞥去别处,似不愿让她瞧见,然,她已是看了清楚。

“哎!还不走!一会儿喜宴开始了!”

不走?叫他都不走?

好吧!那她起步走!

甩着袖袍没行多远,居然就撞了人!不对!是上神,或是哪位仙家!

只怪自己这走路不抬头的毛病越发严重了。

摸摸头,正一个劲儿的跟上神,或仙君大人说对不起!

怎得顷刻,迎了甚为熟悉的音色,“都归神位了,怎么还一副莽莽撞撞的样子?”

她抬头,见其一身华衫金绫,仙气十足,不禁扯嘴落颤,“太,太子殿下。”

“习惯你之前叫我景旭了!做不成夫妻,朋友亦是可以的!就~无需这般客套!怎么说,你跟我也是一同下凡,历过好几次姻缘劫的!”

“是!”深呼吸,幸亏她那爱散酸气的夫君没跟紧。

不然,见她这般,又撞在了某太子身上,估计能叨叨一日!

“对了!归九重天后,我一直都在养伤,之后又忙着跟黑纱回淮水灵云洞见亲,还有安排婚事,故此都没有找你们好好聊聊!”

“我跟莲君都知你忙!”微微扯了个笑,也不知该应些什么。幸他凡尘几世的照顾,亦谢他用招魂幡把她救回。

可这些谢谢,终是窝在心里,道不出。

想想,只要彼此明白就好了!

“你不会怪我,于九重天说,是我弃的你吧!”

“不会!我没那么小气!你是太子,甩开我这只贪吃的狐狸,那是理所当然!总不能说我,弃了你吧!那天帝,天后还能饶了我吗?”

.。m.

头第六章 醋味上头比酒浓

说来也是!这倒跟他想到一块了!

凡事有弊,就有利。

虽然,他于九重天传尽,是他毁约在先,但好歹是成全了她跟孟澜峯!且,广颂莲君去千狐岭寻爱,恰又为九重天挣回了面子!

如今,他莲君大人可是处处被称赞啊!

“孟澜峯呢?怎么没同你一起?”

莲紫沁闻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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