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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衙内》


第一章 装痴扮傻

明月高照,清风徐徐,热闹了一天的种家大院也变得安静起来,这个时辰还没睡的也只有树上的蝉、发情的猫、以及躺在床上发呆的种家四郎。

四郎相貌生得极好,双眉俊朗,鼻梁笔直,唇形清晰饱满,俊俏过了头反而显出几分如女孩子般的秀气,四郎名叫种彦峰,小种经略相公的嫡子,身份高贵家境殷实,虽然谈不上锦衣玉食却也相差不远。

但这小衙内却总是愁眉苦脸,造型古朴、摆设讲究的全木质家具,模糊不清的铜镜、纸糊的窗户,都在告诉种彦峰一个难以相信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他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

种彦峰记得自己正在和朋友飙车,在一个转弯的时候车子突然失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两世为人,双倍记忆涌入大脑的感觉其实非常糟糕,即便此刻已经清醒,头疼却还是挥之不去。

辗转反侧了大半宿,种彦峰怀疑自己把前世不良的生物钟也带了过来,每天都是这样捱到天蒙蒙亮才有了困意,然后感觉只睡了一小会就被丫鬟叫醒了。

“小郎君,婢子伺候您洗漱更衣吧!”丫鬟春梅道。

种彦峰点点头并未答话,这会牙刷的手柄都是用劈制的牛骨做的,牛骨上着钻些孔洞,孔上捆扎着猪鬃毛,猪毛做的牙刷让种彦峰非常腻味,茯苓膏等物混合成牙膏的味道也非常特别,不过种彦峰却得装作习以为常。

种彦峰知道他要是再早穿一百年,牙膏就只能用青盐了,至于手里这种牙刷也不是寻常百姓用得起的,普通百姓更多是将柳枝的一段用牙齿咬成刷子状,然后蘸药水来揩齿而已。

制作牙刷首先要将选好牛骨的中间直通部分劈成片,劈好的骨头要用淘米水要泡数日进行防腐,再用麻衣锉锉平,然后放到装着黄藤芯的木桶中,手摇木桶,用黄藤芯和骨片之间的摩擦进行抛光,接着在骨片上还要钻上二十二至六十六个不等的孔用来穿猪鬃,最后一道工序则是将牙刷烘干,用硫磺熏的方式消毒……

“小郎君,老爷今早就出去了,您不用去给他请安了!”丫鬟秋菊一边用手绢擦拭着种彦峰嘴角,一边缓缓道:“吃食已经备好,小郎君现在用吗?”

“用!”种彦峰面无表情的蹦出一个字。

种家虽然是一方土皇帝却向来节俭,早餐吃的也不过是汤饼、馒头、炊饼和一大碗粥饭而已,所谓汤饼就是面片汤,馒头则是有馅的,此刻包子的叫法还未出现,炊饼便是蒸饼了,种彦峰初次体验大宋的食物也觉得新鲜,但却无法表露,只能面无表情的默默吃饭。

大宋城镇的居民很少自己做饭,这些吃食都是饭馆一早送来的,午餐晚餐顿顿如此,如果遇到有条件又比较懒得主,不只是一日三餐,连洗脸的水也是可以给你送的……

“出去!”种彦峰吃罢了饭,撂下碗筷后又蹦出两个字。

春梅、秋菊立即心领神会的服侍种彦峰换上出门的衣服,出了内宅后自有书童陪着他外出,只见种彦峰穿着一袭青色交领长袍,腰束玉带,头戴幞头巾子,脚下一双乌丝履,继承了种家优良血统,种彦峰身材高大魁梧,本来长得就俊俏,稍微打扮后更是光彩照人,走到街上顿时迎来无数少女、少妇们火辣的目光。

不过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们也只是瞅瞅,一来种彦峰身份尊贵,二来种家痴儿的名声太响,谁不清楚种家老四是傻的,说话都超不过三个字,待人接物更是一窍不通,只是没人知道这种家四郎壳子虽然还是那个壳,但芯子其实已经换了好几天,只是这个芯子还在装着以前那个壳罢了。

种彦峰这两个跟班分别唤作小六、小七,二人一胖一瘦,一黑一白,俱是青衣小帽、丝鞋净袜,腰间则系着条布带,趾高气昂的跟在种彦峰后面,颇有几分狐假虎威之势。

这会日头已经高照,街面上也热闹起来,大街两侧的店面早已卸下门板摆上了自己的商品,绸缎铺各色的丝绸布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纸铺的金纸银纸也仿佛涂上了一层光环,幞头铺各式各样的帽子摆的琳琅满目,瓷器店的瓶瓶罐罐,铁匠铺的叮叮当当,夹杂着饭馆美食传来的飘香,确是一片人间乐景……

货郎们挑着的扁担、推着的太平车,沿着大街叫卖吆喝,服装、器皿、柴米油盐,乃至花花草草都应有尽有,种彦峰终于感受到了所谓大宋骄民的富裕生活,如今自己所在的渭州还只是一座边镇,繁华程度已经如此,首都开封府还不知道热闹到什么程度?

种彦峰来到大宋虽然只有短短大半天,却已经产生了身为大宋子民的自豪感,只是苦了他扮痴扮的正浓,再多的情绪也无从表达。

一路走走停停,累了便就近找了个茶馆休息,不用吩咐,机灵的小七已经挑了窗边采光最好的位置,并用手帕把本来十分干净的座椅又擦了一遍,等种彦峰坐好后,小七才开口道:“二哥,来三碗泡茶!”

宋代掌柜的叫大哥,店里伙计叫二哥,这也是小二哥和店小二名称的由来,当然到了茶馆你也可以直接喊对方茶博士。

稍等了片刻,茶博士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汤,之说以叫汤是因为这白花花、黏黏糊糊的样子,叫茶水还真不合适……,宋代饮茶比较唐代已经进步了许多,不再是单纯的煮茶,宋代最主要的饮茶方式叫做点茶,点茶简单的说就是将经过炙、碾、罗三道工序获得的最细腻的茶粉放到茶盏里,然后冲入沸水。

接着用一种竹子做成的形状如打蛋器一样的茶筅对着茶水快速击打,使茶和水充分交融,直到茶盏中出现大量的泡沫为止,所以这时候的茶既浓又稠,看茶盏边缘泡沫的部分像极了充满气泡的豆浆,中间粘稠的部分则有点像稀稀的浆糊,对于后世人来说这品相则是非常怪异的……

“小衙内请用!”茶博士当然认得种彦峰,衙内这个词虽然在现代已经带有浓浓的贬义,在过去却很中性。

种彦峰不动声色的将这碗茶汤推到了小七面前,“不渴!”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根本提不起勇气喝掉眼前这黏黏糊糊玩意……

三人正闲坐着打发,茶馆又走来一条大汉,这汉子身材结实体格匀称,浓眉大眼,鼻梁高耸,若按现在的审美标准到也算个美男子,只见他头戴一顶大毡帽,帽插一撮红缨,脖子上缠着明黄缕带,身穿白丝战袍、脚踩麻鞋,背上包裹鼓鼓囊囊,仔细看不难发现里面藏了家伙。

“二哥,来碗泡茶!”汉子挑了个角落坐下,等茶博士端茶上来,汉子便开口问道:“敢问二哥,经略府在何处?”

汉子打扮的得特别本就引起了种彦峰三人的注意,见对方开口就问自家住址,种彦峰当然更加好奇,看了眼小七,“问问!”

这小七也是激灵,马上心领神会的起身向汉子走去,“经略府离这不远,出门直走不用半柱香便可到了,敢问这位壮士去经略府是要寻人还是办事?”

汉子见种小七虽是一身家丁打扮但说话沉稳老练、不急不躁,再看他身后一副公子哥打扮的种彦峰,心想对方不是土豪也是官宦,便起身拱了拱手,“这位小哥请了,在下师父姓王名进,从东京来到这经略府当教头,我是前来寻他的。”

“经略府的教头姓王的不少,却不曾有叫王进的。”种小七为人心细如发,对经略府的事情可谓了如指掌,所以他敢断言没有王进这号人物,只是种小七没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自家少爷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

不再理会正在说话的二人,种彦峰已经把视线转向门外,到了这会他也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原来也不是简单的穿越,恰在此刻,一只硕大的黄色皮靴正迈进茶馆,种彦峰只觉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第二章 鲁提辖

黄皮靴的主人面圆耳大,鼻直口方,一脸络腮胡子十分扎眼,只见他头戴方巾身穿绿丝战袍,身高足有两米,腰围粗细堪比一株上百年的大树,只见他走起路来四平八稳,人未到声音却先传了进来,“小二哥,来碗泡茶!”

这一嗓门便让种彦峰明白什么叫做震人发聩,由于这一世的记忆有些零散,很多人和事不等遇到的种彦峰也想不起来,比如眼前这威武大汉的身份……

种彦峰定了定神,起身向着小巨人一样的大汉打了个招呼:“提辖!”

“小衙内!你怎么会在这?”说话的这位大汉不是鲁达还能是谁,只见他大步走到种彦峰面前,“听闻小衙内之前骑马受了伤,想不到这么快就好了,走,洒家请你吃酒!”

“好!”种彦峰干笑了两声,鲁达是种彦峰父亲小种经略相公种浩从种彦峰爷爷老种相公种师道那里借来的,他也算是种彦峰的半个拳脚师父,平日里两人关系不差。

鲁达说罢就拉着种彦峰要出门,转身时才注意到店里还有另一个大汉,鲁达见这汉子生的魁梧,一看就是练武之人,心中便多了几分好感,“小七哥,你身旁这位壮士是何人?”

“回提辖的话,这位壮士前来经略府寻人,找一个从东京来叫王进的教头!”种小七在鲁提辖这混人面前也十分恭谨,主要自家少爷已经给他做了好榜样。

“莫不是东京恶了高太尉的王教头?”鲁达对着大汉问道。

大汉见鲁达能说出王进的过往,心里顿时一喜,“正是,提辖阿哥可认的我师父吗?”

“认得!”种彦峰不甘心当配角,抢在鲁达之前道:“延安府!”

“我家衙内的意思是,你说的那王家阿哥在延安府的老种经略府做事,这渭州乃是小种经略府,壮士想要找王教头还得去延安府才行!”一旁黑胖的小六终于有了开口机会,赶紧替自家主子解释道。

“小郎君原来是种衙内,在下史进,见过衙内和提辖!”这大汉不是九纹龙还能是谁。

“华阴县……,九纹龙……,好汉……,吃酒!”种彦峰磕磕巴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话说完,虽然吃力但至少让大家都懂了。

“甚好!”鲁达本早就等不及了,一手拉着种彦峰,一手拉着史进便走出茶馆,史进投靠王进的目的就是准备在种家讨口饭吃,如今见到种家衙内当然也有心结交,只是他并不知道种彦峰的痴名,骤然见对方如此说话也有些惊讶。

到是黑胖小六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郎君,您身体刚愈并不适合饮酒!”种彦峰拍了拍小六的肩膀让对方放心,到不是种彦峰不爱惜身体,两世为人后的他比原来更加惜命,不过他心里有数,这顿酒根本喝不成!

几人出了茶楼没走多远就遇到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史进也是个爱热闹之人,不过他在未来的东家在面前可不想表现的过于轻佻,硬是忍着没过去,种彦峰全都看在眼里,立即招呼众人“瞧瞧!”

众人凑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耍着枪棒买药的,种彦峰当然知道此人是谁,不过这会他却不宜开口,当然他说话也费尽,果然史进见了那耍棍棒的立即招呼道:“师父,好久不见!”

那人见了史进,便也停下了手中枪棒,“贤弟,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不急说,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公子便是种衙内,旁边这位阿哥乃是鲁提辖!”初来乍到就认识两位有身份的人,史进当然倍感有面子,哪能不在熟人面前炫耀,随后他又指着大汉对种彦峰等人介绍道:“这位乃是教我开手的师父李忠,人送外号打虎将!”

“见过衙内、鲁提辖!”这李忠常年混迹江湖,在渭州已有些时日,种彦峰和鲁提辖他都是见过的,只是没机会说话罢了。

“既然是史大郎的师父,不妨一起去喝碗水酒!”鲁达大大咧咧的说着,李忠惦记着挣钱本来不愿去吃酒,但种彦峰这个军政一把手的公子也在,他哪敢造次,立即赔笑道:“就算衙内和提辖不邀请小的,小的也准备涎着脸讨碗酒喝呢!”

史进和种小六、小七帮着李忠收了摊,随后几人便来到了潘家酒楼,大酒楼的伙计哪能不认识种彦峰和鲁达,不等众人进店,伙计便迎了过来,“见过小衙内和鲁提辖,一楼的雅间正给几位贵客备着呢!”

种彦峰率先走入酒楼,刚准备往大厅里走却见小二哥指着楼梯提醒道:“小衙内请上一楼楚济阁!”

“一楼?”种彦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宋朝说的几楼就是指上几层楼,一楼则相当于我们现代的二楼,由于上辈子的习惯,刚刚融合记忆的种彦峰对一些常识问题的反应反而比较慢,好在都知道他痴儿的大名,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到了雅间种彦峰坐了主位,鲁达坐对面,史进和李忠在下首分别落座,小六、小七在一旁伺候点菜和吩咐筛酒,少了蒸馏等提纯的工序,宋朝的酒液和酒糟是混在一起的,非常浑浊,再喝之前要先用带眼的布子把里面的浑浊物筛掉,所以水浒传里面的好汉经常吩咐店小二筛酒来吃。

不多时土鸡肥鹅、猪羊牛肉便上了一桌,时令的蔬菜瓜果自然也不能少,种彦峰拿起这色泽奇差的酒抿了一口,立即想起了一句俏皮话,水里酒兑的少了,这会的酒喝起来劲道连啤酒都不如。

几人刚开始推杯换盏却听见隔壁屋子里传来隐隐的呜咽声,鲁达立即皱起眉头,若不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在场,鲁提辖恐怕早就暴怒得掀了桌子。

“看看!”种彦峰对着小七去吩咐了一句,种彦峰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到让鲁达有些不好意思,便也重新坐定,不再表现的太过浮躁。

片刻后,种小七便带着一个女子和一个五十上下的老人家走了进来,这女子也就十八、九岁,在现代恐怕还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姑娘,但在大宋这个年纪却完全可以是几个孩子的娘了,二人手里此刻还拿着卖艺的拍板,这玩意正是后世快板的原型。

女子细细的柳眉、大大的眼,尖尖的下巴瓜子般的脸,一双勾人的杏眼饱含雾气,平白的叫人心生怜惜,一身浆洗的变了色的月白袍子难掩女子袅娜的身材,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下是一双纤细笔直的玉腿,略微凌乱的发梢更给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金翠莲作为水浒里第一个被作者重点描述外貌的女子,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要知道林冲的娘子在整个水浒传里连一句外貌描写都没有,而金翠莲不但有详细的描写还不止一次,如今看来这女子果然也不同凡响,包括鲁达在内所有的男子都被这女子容貌和气质所迷住了。

只是这金翠莲父女二人靠着在酒楼卖唱营生,如今却在酒楼哭哭啼啼扰了客人兴致,他们缘何会干这种砸自己饭碗的事情,明显是预谋已久,知道鲁提辖性如烈火,故意来了这么一出。

金翠莲将自己的惨况娓娓道来,如何被郑屠骗了身子,又如何被郑家的大娘子扫地出门,三千贯的卖身钱不但一分未见,如今反而被郑家讨要逼债……,众人听的激愤不已,种彦峰却嗤之以鼻。

人伢子那里买个姑娘也就十几二十两,姿色好些的也超不过百两,先不说一个屠户能不能拿出三千贯钱,就这契约本身也是天方夜谭,金家父女就算再没见过世面也不至于相信,她们明显是看郑家生活条件好,想找个依靠罢了。

另外人家金翠莲明明说了只怪郑家大娘子将她扫地出门并未怪郑屠,鲁达却因为自身妒忌对郑屠起了杀心,这会他就已怒发冲冠了,“小衙内,你们在这里稍坐,等我打死了那个腌臜货便来!”

“好!”种彦峰话一出口就连鲁达都楞了一下,本想拼命拦住鲁达的史进和李忠更是有些不知所措,鲁达见种彦峰如此说法又没人拦着自己,哪还好意思犹豫,立即大步走了出去……

第三章 廉价的马屁

“提辖孤身一人真的不要紧吗?那郑屠手下伙计就不下十人!”金老汉到还算实诚些,这事毕竟是他父女引起的,这会心里也多少有些担心。

“无妨!”种彦峰说罢起身对着史进和李忠拱了拱手,“改日。”

“小衙内不必客气!”史进和李忠立即起身回礼。

种彦峰又对金家父女说道:“告辞。”

等众人走了,史进才悄悄开口问道:“这小衙内为何如此说话?”

李忠心思缜密,先确定门外无人,才接茬道:“听说小时候不这样,后来得了一场重病,等养好病口吃就不灵光了,种家三痴说的就是他。”

“哪三痴?”史进好奇问道。

“武痴,每日练武不辍,寒暑不歇,据说小种经略府里的教头如今没一个是他对手,小种经略相公借鲁提辖就是为了给小衙内找陪练的。”李忠一脸我是知情人士的嘴脸,“第二痴就是书痴,传闻小衙内酷爱书法,造诣更胜其父。”

“种家虽说是将门世家却不是一帮武夫,那种家祖上本就出过大儒,创建种家军的种世衡不只足智多谋、百战百胜,更是以书画闻名于世的大文豪,就连小衙内的爷爷种师道也是文官出身,这种家军历代都不缺文武双全之人,小衙内书画了得倒也不稀奇!”史进明显不想让李忠专美,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第三痴就是人痴了!”李忠叹口气,“你也看到了,说话从不超过三个字……,只不过传闻他待人接物一点都不懂,如今看来有些言过其实了。”

请客的主人走了,他们也不好赖在这,二人起身下楼梯刚要离店却被店小二却叫住,“二位客官请留步,”小二哥向二人行了一礼,“史家大郎,小衙内说你刚到渭州恐怕还没有找到落脚之处,弊店在后院经营着住宿,小衙内已经帮你订了三天的天字号客房!”

“李壮士,小衙内说强邀壮士吃酒,必然耽误了壮士的营生,特意吩咐要补偿壮士!”只见小二哥掏出一锭五两的雪花银悄无声息的送到了李忠手上,“壮士万勿推辞,否则小的无法交差!”

李忠本就是见钱眼开的主,只见他一边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收了起来一边说道:“小衙内可有什么吩咐,无功不受禄,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衙内说话如此……,这么多安排他是怎么对你吩咐的?”史进满脸好奇问道。

“小衙内其实是写的……”小二哥一脸尴尬,心道你这人好生不知好歹……

……………………………………………

种彦峰带着两个根班找了家位置理想的茶馆,直接上楼在挨着窗户的地方坐了下来。

郑屠的肉铺就在状元桥下,种彦峰在茶馆楼上正好可以看个真切,肉铺前坐在一张长椅上休息的小巨人不是鲁提辖还能是谁,只见肉铺摊上一个敞着衣衫的汉子正在卖力的切肉,估摸着这汉子就是郑屠了,种彦峰心知要瞧热闹还得等上一会,便拿起茶细细品味了一番,虽然宋朝的茶看起来不怎么,但一喝才发现,味道也不怎么样……

此时的鲁达如同抓住猎物的猛兽,不将猎物好好玩弄一番是不会轻易下手的,可怜郑屠将二十斤肥、瘦肉细细切了二个多小时,肩膀都累酸了,连楼上等着的种彦峰都直打哈欠,好在鲁达总算在种彦峰睡着之前动了手。

这会街上买肉的客人都躲得远远,大家对鲁达要闹事可以说是心知肚明,郑屠又哪里会看不出来,郑屠虽然早有戒备,但无奈两人身手相差太远,加上郑屠又剁了一个多时辰的肉馅,早就肩酸背痛,即便手里握着尖刀也不是鲁达一合之将。

鲁达只一脚两拳就把郑屠打得死去活来,就在鲁达要挥出第三拳的时候,却听见旁边有人大喊,“打得好!”

鲁达回头一看,喊话的不是种彦峰还能是谁。

“都说提辖生平喜好行侠仗义,是渭州城里的第一条好汉,如今看来言过其实了,要我说提辖乃是整个秦凤路十八州的第一好汉才对!”听到种彦峰的前半句话,鲁达眉毛立即皱在了一起,却不想种彦峰是欲扬先抑,后面一句直夸的鲁达心花怒放。

鲁达更是惊呼道:“小衙内,你说话怎么如此利索?”

趁着对方惊讶的功夫种彦峰赶紧快步走了上去,不动声色的按住了鲁达比沙包还要大的拳头,“我怕提辖惹下祸事,心急之下口吃的毛病也好了,提辖听我一言,如今你心里恶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不如交给我来处理!”

见鲁达并未答话,种彦峰小声劝道:“阿哥你尚未娶亲,若是打死人吃了官司,将来可连个送饭的都没有!”

这一句话正说到鲁达的心坎上,鲁达之所以如此生气,一则郑屠竟然敢叫镇关西,这名号他鲁达都不曾叫得,二来就是他鲁达一世英雄却连个媳妇都不曾讨得,郑屠这在鲁达眼里狗一般的人物不但娶妻还能纳妾,纳妾还能纳一个金翠莲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鲁达哪能不怒火中烧。

“你这腌臜泼材,若不是看在小衙内面上,今日定打死你,以后再敢为非作歹,先问问洒家的拳头!”鲁达松开郑屠后对种彦峰拱了拱手,“劳烦小衙内费心,洒家先走了!”

见鲁达扬长而去,种彦峰忍住笑意,转眼看向郑屠,“多亏了你,我口吃都好了,看来我还得谢谢你啊!”种彦峰终于等到了一个让自己口齿恢复正常的由头,心里可谓痛快至极。

“小人不敢,小人多谢衙内活命之恩。”郑屠虚弱说道。

“提辖说你先霸占金翠莲又讹诈金家父女,这事你认不认?”

“小的认!”郑屠已经被打怕了,哪敢说个不字。

“认了就好,从此以后你和金家父女便再无纠葛,不许你再向他们父女索要半分,你可答应?”

“小的答应!”见种彦峰并未让自己兑现那三千贯钱,甚至连赔偿的话都没提,郑屠心里反而一喜,要知道三千贯钱是他一个屠户倾家荡产也未必能拿出来的,当时本就是抱着玩弄乡巴佬的心态逗金家父女呢……

“很好,以后本本分分的做买卖,在渭州没人能欺负你,倘若再敢作恶,定让你后悔莫及!”种彦峰淡淡说道。

“多谢衙内!”郑屠先召唤伙计扶自己起来,然后立即给种彦峰跪下,“衙内活命之恩,郑屠绝不敢忘!”之前还是被形势所逼,这回郑屠则是真心感谢种彦峰了,种彦峰那句渭州没人能欺负他,明显是告诉自己以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卷铺盖滚蛋,这对郑屠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小衙内英明!”种小六、种小七正混在了人群里,经他俩一带头股掌叫好,一众围观的吃瓜群众也纷纷附和起来,一时间对种衙内赞美的话不绝于耳,看来大宋百姓并不吝啬那几句廉价的马屁!

第四章 秦桧同学

种家家风甚严,种浩虽然是一方行政长官,但吃穿用度都非常简洁,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经略相公的书房不过一桌一椅一香茗,文房四宝加屏风,画案书架两旁立,小种相公站当中。

此刻种浩正站在桌子后面,只见桌面上是一张铺展开的冷金笺,两端用镇纸压着,种浩本就是大帅哥一枚,全神贯注挥毫泼墨的模样更是潇洒万分,陆游诗中曾言:“韫玉砚凹宜墨色,冷金笺滑助诗情。”如今看来冷金笺不止有助于诗情,对书法也是有裨益的。

种浩的笔法雍容自然,冷金笺上的字厚重又不失静雅,磅礴的气势更像是要跃出纸面一般,在一旁本来无聊打哈欠的种彦峰都看的精神了起来。

种浩看来对自己这副字也非常满意,将笔放下后脸上也挂起了笑意,“如何?”

“父亲的字刚柔并济、风骨凛然,已有书法大家的气象!”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种彦峰当然懂了,但光拍马屁可是远远不够,还须哗众才能取宠,“只不过……”

“还吞吞吐吐起来了,不过什么,但说无妨!”种浩喜闻儿子口吃的毛病好了,恨不得让儿子一直在耳边说话,种家家教虽严,但事事也有例外,比如当种浩只剩下一个儿子,种师道只剩下一个孙子的时候,种家对种彦峰哪能不过分溺爱。

“只不过父亲的字太过规矩了,字体间架结构严谨却少了些险峻,风格平正却失了些妩媚,情趣上比起官家还差了些!”种彦峰上辈子能从一个无门路无背景的底层小职员,短短数年就爬到高位靠的可不只是能力和运气,至少见识上就不输旁人。

另外作品风格永远离不开作者的性格,种浩为人处世严谨得一丝不苟,所以把作品类型往这个方向上靠就肯定错不了,况且种彦峰最后这句哪里是批评,宋徽宗的字可是千古一绝,比他差一点已经是天大的表扬了!

种浩虽然刻板,但也被儿子这一记天字号的马屁拍的浑身舒坦,脸上笑意更浓,说话语气难免又放轻了几分,“论书法你早就不在我之下了,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吗?”

“父亲是关心孩儿,看看孩儿口吃的毛病究竟好了没有!”在种彦峰的记忆里,种浩这个父亲虽然严格却很慈爱,“二来父亲恐怕是想问孩儿今天街上发生的事情,今天的事情孩儿确实有不周全的地方!”

“说说!”种浩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身为种家子弟,不该去参与这蝇营狗苟的琐事,只不过鲁达本是祖父的下属,他出了事情恐怕祖父和父亲脸上都不好看,心急之下孩儿也顾不上许多,却不想阴差阳错下反而好了口疾。”种彦峰解释道。

“你在状元桥上的一品楼上坐了一个多时辰?”种浩似笑非笑的问道,但他对儿子上来就认错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种彦峰心想在渭州界面上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这个老爹,“那鲁提辖如果不发泄出来恐怕还会惹出别的麻烦,孩儿干脆让他耍耍,只要把握住事态进展,不让事情超出控制就好!”

“不错,还知道堵不如疏!”难得种浩一天之内能露出好几次笑容,“你对那郑屠为何如此宽容。”

“恃强凌弱、人性使然,郑屠也好鲁达也罢,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那郑屠平日欺行霸市,他家大娘子更是刁专刻薄,他们得罪的人可不少,如今他受了伤、失了势,更没了依仗,除了死心塌地投靠我便别无他路,也是赶巧了,我正好有事能用到他!”种彦峰知道有些事将来也瞒也不住种浩,不如趁这个机会和盘托出。

种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吃惊,没想到儿子用人的水平竟然到了这个程度,靠小恩小惠收买人心乃是下乘,凭利益驱使也只是中乘,让人别无选择、不得不死心塌地给你办事才是用人的上乘,没想到儿子不止好了口吃,心智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父亲,如今我口疾已愈,明年孩儿就十八岁了,我想……”不等种彦峰把话说完,就见种浩面色一沉,“你想说加入西军的事情吧,之前我答应过的绝不会反悔,明年便许你入伍。”

抛开种家人的身份,作为父亲的种浩其实并不想让种彦峰入伍,十五年之前的河湟之战,种家不只失去了当时的旗手、一代智将种朴大人,种浩更失去了唯一的弟弟西军猛将种溪,十一年前,大将王厚与童贯再征河煌,种浩又失去长子种彦崇。

次子种彦崧与弟弟种溪唯一的血脉种彦岚也在五年前和西夏的战斗中双双殒命,种浩如何还舍得让唯一的儿子再上战场,不过这都是种家人的宿命,种浩知道自己没理由也不能阻拦儿子。

所谓等种彦峰十八岁后才能入伍,种浩也只是希望儿子晚上几年战场罢了,“你准备在我手下,还是去你爷爷或二爷爷那里历练。”

“父亲误会了……,我不是要从军!”种彦峰其实很想去种师道和种师中的部队里体验下军旅生活,不过他更清楚在西北立再大的功劳也无济于事,数年之后种师道一举打破横山,让西夏不止丧失了最好的兵源和养马地,更失去了抵御宋军的屏障,使得西夏时刻面临亡国之危,只能老老实实的俯首称臣,然并卵,大宋真正的危机却不在西北。

种彦峰目前的状况比起那些要从草根崛起的前辈穿越者们已经强了不少,只是这种美好恐怕也不会太久,国破家亡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因为当今圣上正是被评为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的宋徽宗赵佶……

北宋快亡了,北宋最后的希望种家军也要垮了,倘若那些官老爷、士大夫能重用自己的今世的爷爷种师道,能在几次关键的节骨眼上听取种师道的意见,倘若朝廷不逼着两路援军未到的二爷爷种师中孤军送死,亡国的命运绝对是可以改变的!

种彦峰并没有救国救民改变世界的凌云壮志,但他意识到至少得改变种家军的命运,不然自己这个衙内都当不好…

“不入伍?”种浩皱了皱眉头好奇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种彦峰顿了一顿,吸了口气,语气也从散漫变得坚定起来,“我要参加今年的秋闱……”

哐的一声,千军万马中都从不变色的种浩竟然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种浩缓了缓神,抓紧整理思绪……,知子莫若父,种浩知道自己这个练武和书法天赋极高,年纪轻轻就超过了自己,但是读书方面却没什么惊人的天分,当然家里从来没逼他用功过。

种浩虽然对儿子不报任何希望,不过想到种彦峰会因此远离战场,便也觉得可行,“既然你想参加那就去吧……,可惜没了别头试和锁试,不然……,或许还有机会!”

考官和地方长官的子弟、亲戚乃至门客应试时需要避嫌,朝廷另派考官别设场屋进行的一种考试叫做别头试,也是发解试的一种,在唐朝已有,起源和沿袭就不在赘言,宋真宗咸平元年的时候设立了开封府和国子监两种别头试,仁宗时期贾昌明才提议加设诸路别头试,种彦峰如果参加当然是秦凤路的别头试。

西北是整个大宋科教最不发达的地方,但不发达也有不发达的好处,竞争非常低,入取的比例是科教兴盛的江南等地的十倍不止,别头试的入取比例则更高。

锁试厅针对的是有官职在身却仍然想获取功名的,因为有官人作弊比一般举子容易得多,更有助于他们成为统治者最不希望见到的世家大族,所以宋代对有官人的考试极为严格,太宗年间考试不合格者官职会被撸,推荐他的人也要受到重罚,后来到了真宗年间,考试不合格还要被罚铜十斤,更是今后都再也不能参加锁试。

直到仁宗时期规定才可以不必受罚,但也只能参加一次,后来慢慢也不限次数了,到此为止,锁试者除了不能获得状元以外,有官人和普通举人应试条件便没了差别,宝元二年的时候,锁试厅被并入开封府和诸路的别头试的范围中。但其功效仍在。

可惜种彦峰命不好,摊上了一个爱搞事的皇帝和一个更爱搞事的宰相,蔡京当政后用一个既统一又等级严明的学校制度代替了科举制度,这时候的学校肩负着教育学生和选拔人才的双重功能,虽然三年一次的礼部考试仍在并且也依然授予进士学位,但参加考试却有了前提,考生必须是太学生才作数。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舍法,从小学、县学、州学一直到太学,每个阶段的学府都分为三个等级,三舍法之名也由来于此,成绩优异者一级一级的往上升,和我们后世的全民义务教育极为相似,三舍法虽然在神宗年间已有,但却在蔡京手里才发扬光大,此法是北宋乃是古代社会最大的一次兴学运动,

种彦峰当然不会也没时间从各级学校一点点升到太学,甚至没时间从太学的外舍经过内舍后再入上舍,他需要的是凭祖上余荫,也就是官宦子弟的特殊权利成为国子学生,然后或是想办法进入上舍完成课程,或是参加礼部科举成为进士。

当然至少在种浩看来这两种的希望都很渺茫,大宋高手太多,比如今年秋闱就有个历史上名气大到爆的人参加,此人至少能进华夏历史奸佞榜的前三名,他的名字叫秦桧,换句话说,种彦峰参加礼部科举成功的话,便会和秦桧成为同学……

第五章 恶趣味

太学读书不过是幌子,如若能考上个进士当然最好,考不上也无所谓,三年后继续考呗,当然混进上舍完成学业也是能得到授官机会的,然而种彦峰真正目的乃是借着进京的名头去青州落脚。

梁山八百里水泊太小,装不下种彦峰这位真神,青州临海,到头来大不了一走了之,要知道金国从兴起到灭亡都没有一支像样的海军,在海上对付金人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离开种浩书房,种彦峰才感觉疲惫,身体初愈又忙碌了大半天不累才怪呢,但相比之下和种浩的交谈让他觉得更费心力。

上辈子也没少和商界大鳄、政府高官打交道,这些所谓的精英和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真刀真枪的血堆里拼杀出来的种浩相比,气势上都差的太多,种浩的气势有如实物一般,叫人心生敬畏,种彦峰很好奇父亲已经如此,那爷爷种师道这个北宋末年的战神会是什么样?

抛开思绪,种彦峰还是先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叫来跟班小六、小七,不等种彦峰询问,小七已经将今天办的事娓娓道来,“小郎君,金翠莲买身做妾的契约我已经拿回来了,另外郑屠进肉的来源我也问清楚了,猪肉都是在他小舅子李三那里拿来的,我已经约了李三明天见面!”

“很好!”种彦峰的第一桶金计划就指望这个李三来试验了,转过头看向有些木讷的小六,“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都准备好了,全是按照您的吩咐弄得。”小六便说边打开一个小木盒子,只见里面竟是一根根大儿粗、尖而硬的鹅毛,不用种彦峰开口,小六磨墨、小七铺好纸张压好镇纸,他们本以为自家郎君要用这鹅毛笔写什么特别的字,却不想种彦峰拿着把上好的玉如意当尺子竟画起了图。

看着主子一脸认真的模样,一旁的小六、小七连大气都不敢出,纵使心里万般好奇却也不能问,憋着二人差点出了内伤,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种彦峰把鹅毛笔一丢,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态。

“郎君这是?”小六、小七几乎同时开口询问。

“抽拉风箱,还只算是个小打小闹的模型。”种彦峰指着图纸对小六开始了简单的讲解,“我不需要你明白原理,只要能督促木匠做出来就好,不过我得提醒你,一是要找那最老实本分的人做,二要保证这图纸不被他人复制,事关重大,决不可马虎!”

见主子说的认真,小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绝不让郎君失望,保证图在人在。”

种彦峰点了点头,倒不是他小题大做了,若是这先进的鼓风技术被别人得到了,那可就亏大发了,大宋这会的鼓风技术还是韦囊鼓风,别说后世,在当今也不是最先进的,要知道西夏都已经研究出推拉竖式双扇风箱了,那才是抽拉风箱的雏形。

世人眼里的西夏基本是贫穷、野蛮、落后的代名词,却不知道西夏的锻造技术已经独步当世,通过冷锻硬化工艺制造出的铠甲,坚韧牢固、光滑透亮,早已超过宋朝的盔甲远矣,西夏剑更是天下无敌!若是自己弄出比西夏人更精良的武器铠甲,那还不是财源滚滚。

其实出版几本后世的小说、酿点白酒也很挣钱,只不过太平日子不多了,种彦峰没空当码农,至于白酒还得找个合适的契机再推出。

“明日有事要做,你们两个也早点歇息吧!”种彦峰打发了两个跟班后并未着急休息,铺好冷金笺后,拿起毛笔蘸匀了磨,便写起了书信,洋洋洒洒一封信写好、吹干,检查了一遍,才满意的收了起来,忙完一切,种彦峰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困意,难得终于的适应了大宋的生物钟,不敢耽搁立即回房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得甚美,天色刚亮就醒了过来,早起洗漱更衣,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祖长拳舒展筋骨,接着便又耍起了枪棒,种彦峰本不喜这些,但早起练武乃是身体原主人十几年如一日的习惯,之前借着受伤未愈的由头才免了几天,如今连口疾都好了,也没了偷懒的借口。

一套运动下来让种彦峰顿感神清气爽,反而决定要把这习惯坚持下来,另外成为武林高手那是后世每个男孩的梦想,自己不用努力就做到了,种彦峰哪能不心喜。

简单吃了些饭,种彦峰便出了门,此次的目的地乃是鲁提辖的居所,由于小六、小七都被派了出去,这回他反倒成“光杆司令”,好在鲁达住的地方离经略府不远,不过这猛汉子并没有自己的住宅,如今也是寄宿在空闲的民居而已。

大宋官吏工资普遍偏高,鲁达的的薪水本来可以让他过得更加滋润,只是这大汉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平时又好吃喝,用现在的指标来看鲁达的恩格尔系数太高了,这也导致鲁提辖老大不小了还是个没房没车的单身汪,当然了,有一点也必须解释清楚,鲁达的体格想骑马也不容易,一般的坐骑很难长时间承受鲁达的体重……

鲁达的房东是个年纪半百的老汉,早上吃罢了饭正坐着小几在外乘凉,一盘瓜果一把蒲扇,一碟花生一碗刚刚筛好的老酒,这份自在连周围的路人都受到感染。

种彦峰上辈子在北京老胡同生活过一段时间,眼前的老汉和后世胡同里的老北京人非常相似,悠闲自得的神态充分反应了天朝上国娇民的自信,可是这里只是大宋的边城而已,汴京的百姓是什么样子,种彦峰实在很难想象得到。

“老丈请了,敢问鲁提辖住在哪间?”种彦峰客客气气的问道。

“这不是小衙内吗!”老汉和经略府算是邻居,哪能不认识种彦峰,老汉赶紧起身施礼,“原来是衙内找鲁提辖,小老儿这就给你带路!”

“有劳老丈了!”种彦峰谦逊说道。

老汉小跑着来到鲁提辖门前,轻叩房门,“提辖,种衙内来看您了!”敲了两声约莫鲁提辖应该醒了,老汉便退到一旁,微笑道:“你们慢慢聊,小老儿就先告退了。”

“老丈慢走!”种彦峰颔首感谢,话音刚落鲁达已经把门打开,只见这猛汉睡眼惺忪,嘴边干涸的口水痕迹尤为明显,这会他正光着一双巨大的脚板,下身一条牛鼻亵裤,上身打着赤膊,种彦峰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一巴掌宽的护心毛……

“小衙内?快快请进。”鲁达打着哈欠连声招呼。

“打扰贤兄清梦了。”种彦峰也不客气,抬腿便走了进去。

单身汪的家有多乱不用想也能猜到,何况鲁提辖还是个不拘小节、放荡不羁的极品大龄单身汪,房子不止乱还有好几股异味,就连种彦峰都直皱眉头,寻摸了半天才勉强找了个落脚能坐的地方。

“昨日之事我已经处理妥当,郑屠不会报官,府尹也不会过问,家父对提辖仗义出手一事十分欣赏,阿哥只管放心休息几日,此事绝不会留下遗患。”

民不举官不究,经略府的事那府尹本来也不敢轻易过问,至于种浩更不会在意这些琐事,种彦峰如此说法就是让鲁达领情罢了,这个猛汉子是种彦峰必须要招募的,若是可能的话,种彦峰希望对方也能跟着自己入京。

鲁达虽不讲理却非不明事理,听罢赶紧对种彦峰致谢,“劳烦小衙内了。”

“贤兄和我不必客气。”种彦峰拱手客气了句,“那金家娘子的契约我已收了回来,托贤兄的福,这苦命的父女算是跳出火坑了,只不过这二人生活依然没有着落,不知贤兄可有什么办法?”

“这……”鲁达表面粗旷,却不是个没主意的人,之前或许还没什么想法,但经种彦峰这么一问,鲁达心里却难免活络起来,打人说白了不就是嫉妒人家有漂亮的女人吗,如今金小娘子没了依靠,若是投奔了自己岂不是两全其美,不过这些话他却说不出口,不然这次仗义出手的动机就变得太不纯了。

种彦峰当然明白鲁达的心思,只见他貌似随意的扫视了房间一圈,“有些话当弟弟的本来不该说,但兄长也确实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帮着料理下生活了,不如阿哥把这金小娘子纳了算了,既让他们有了依靠,也让阿哥有人照顾。”

北宋年间,思想高度自由,人们对女子的贞操并不看重,有些家世清白并不愁吃穿的人家,也愿意主动把女子送到大户人家为妾,只为了让女儿学会规矩,将来再嫁个好人家,作妾也是签合同的,一般都是三年为期,时间到了女子恢复自由,两家再无瓜葛。

所以让鲁达纳个二手货对他而言并没有侮辱的意思,北宋末年还没有朱熹这号人物,程朱理学只有程未见朱,对世人的毒害还不深,狗屁的三从四德也未形成规模,别说是个被休了的小妾,就算是寡妇也可以自由改嫁。

这时候谁敢逼迫妇女守节就得被口水淹死,大名鼎鼎的欧阳修,因为儿媳守寡并未立即改嫁,就被污蔑行为不检,大宋第一喷子都差点因为这事被人喷死……

“衙内说笑了,我打抱不平不过为了伸张正义罢了,若是我纳了那金翠莲,江湖上的豪杰该如何看我。”鲁达打肿脸充胖子说道,他已打定主意,怎么也得等种彦峰再劝两三回,自己拒绝两三次后才能勉为其难答应,然而他却没料到种彦峰根本不讲套路。

“是我孟浪了,险些毁了提辖的英名。”种彦峰起身拱了拱手,“这件事今后谁也不许再提,否则我就第一个不饶他。”

“……”

鲁达想要否认却无从开口,差点被憋出内伤,一旁的种彦峰看着对方急的发红的脸,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种彦峰根本就不想让鲁达告别单身,猛汉子要是有了家庭的羁绊,哪还能和他快意江湖,至于他为何戏弄鲁达,还是源于他后世穿越带来的那点恶趣味。

第六章 千金买马骨

种彦峰辞别了鲁达便回到经略府,不一会种小七也事成归来,小七见主子心情不错,立即锦上添花邀功道:“今天的行程非常顺利,郑屠小舅子李三很识相,郎君你那技术入股的建议他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

“八成以为我是仗势欺人故意讹诈他,不过没关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真心实意的感谢我!”种彦峰眯着眼睛看着春梅刚刚点好的茶,抿了口后便放下不动,挑战再次失败,种彦峰决定找个时间自己制作茶叶。

“郎君说的不错,那小子的确谦逊的过了头,我说什么都痛快答应,郑屠的事估计把他吓怕了,就算没有您这技术入股的由头,他也不敢拒绝。”

种彦峰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言语,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至于这个技术入股说来也简单,只不过告诉郑屠小舅子这个养猪大户一个小窍门而已,按照种彦峰的办法,以后对方的猪肉必然畅销。

古代人以吃牛羊肉为上等,不过牛肉作为耕作的主要劳力,非老弱病残丧失劳动力的绝不可杀来食用,所以羊肉便成为了宋人主流的肉食,宋朝宫廷中的御厨更是只能做羊肉,这乃是皇室的祖宗家法,任何人不可违背!据史料统计每年被御厨所宰杀的羊少时也有上万,多时甚至超过十万……

您若是以为羊只是普通食物那就大谬了,北宋官方专门养殖一种食料羊,其作用和丝绸布匹一样,乃是俸禄的组成部分,每年发放给官员的这种食料羊其数量何止百万,当然民间的养羊行业更为发达,总体而言恐怕也只能用不计其数来概括。

至于猪肉,乃是一般底层百姓才吃的肉食,有身份的人不屑于此,既不是猪肉价格便宜,也不是因为“二师兄”长得丑,实在是猪肉那股子骚味让人受不了。

种彦峰教的办法说来也简单,只不过是把猪骟了而已,有些地方也叫敲猪,骟了之后的“二师兄”一天只顾吃食,长膘也快、肉也美味,加上养猪不但省事连成本也低廉的多,种彦峰相信不久之后渭州的猪肉绝对会火遍大宋,即便不能取代羊肉的地位,也不会相差太多。

小七见种彦峰反应不大,便有些不甘,顿了顿,又卖乖说道:“启禀郎君,我离开李三家故意慢慢踱步,结果您你猜怎么着?”

“他又来找你了吧,是不是郑屠也要拿出股份给我?”

“郎君英明!”小七先拍了句马屁,“那李三定是立刻向他姐夫汇报了经过,郑屠肉铺规模也不小,三成股份一年到头分红也很可观,只是这件事您没同意,我未敢擅自做主。”

“答应吧,不然他们不会安心的。”种彦峰对郑屠的生意兴趣反而不大,“要一成就好了,别让人家亏得太多。”

“晓得了。”种小七恭恭敬敬的回答,随即又对种彦峰问道:“郎君,我还有一事要向你禀报。”

“你想问金家父女是吧,拿十两银子打发她们离开渭州便是。”种彦峰对金翠莲这个有七、八分姿色的绿茶婊更是兴趣缺缺,古代人或许不在乎,但他对这个被屠户玩烂的婊子却十分嫌弃。

“遵命。”种小七本想提醒主子,这金翠莲明显对种彦峰抱有幻想才不愿离开,但话都嘴边却又憋了回去,自家主子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痴儿,这时候再多嘴反而不明智。

种彦峰看了看天色,约莫小六子中午前是肯定回不来了,便叫上种小七一同出门,种彦峰又换了套衣服,只见他用蓝色的绦子将头束成发髻,一身常服换成了紧身的劲装,脚下一双漆黑的小牛皮靴,让小七从家里前来两匹骏马,种彦峰和小七纷纷上马,直奔潘家酒楼。

史进这条汉子非常值得一交,就现在而言,史进的价值甚至更在鲁达之上,若得了史进效力,少华山的一众好汉还会远吗,那白花蛇杨春和跳涧虎陈达到不打紧,但神机军师朱武却是种彦峰将来发展急切需要的人才。

史大郎这会已经起床吃罢了饭,年富力强的九纹龙吃不惯平淡,一份冷切酱牛肉、一盘烧冬笋、一条红烧鱼,一大碗鸡汤,史进吃的心满意足准备付账的时候却被小二哥告知,史进他的一切费用都记在种衙内账上,并不用他付一分钱。

史进为人鲁莽,相比之下他的心智、心机都相当不成熟,后来更是因为这点和朱武都闹了别扭,导致他和杨春、陈达一起战死之时,朱武只为后两人流泪,却未对史进的死有任何表示,不过九纹龙这人到也有他可爱之处,比如这会就已经被感动得一趟糊涂。

“原来史阿哥已经醒了!”种彦峰把缰绳交给小七后便大步走进酒店,“昨天因为琐事耽误,怠慢大郎了,大郎可还住的惯!”

“小衙内太客气了!”昨日的事他已经听说,史大郎对种衙内的口疾好了之事还颇为好奇,今日一见才不得不信,当然他对种彦峰更多是感动,实在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礼贤下士。

“我和大郎一见如故,若不是大郎着急寻那王阿哥,我还真舍不得大郎离开。”种彦峰边说话边拉着史进上楼,“我还约了鲁提辖,今日我们可要一醉方休才行。”

“甚好!”史进说完发现自己竟感动的跟得了口疾似的,开始几个字的往外蹦了。

二人来到包间刚刚坐下,未等鲁达前来,却见打虎将李忠竟不请自来了,“小的见过衙内,衙内和贤弟果然在此。”李忠走进包间先唱了个喏,种彦峰不发话他哪里敢坐,满脸堆笑的站在一旁。

“李阿哥今天没做买卖吗?”上辈子形形色色之人见的太多,种彦峰并没有感觉特别厌恶李忠,不过对方好像把自己当人傻钱多的凯子了,这可是种彦峰无法忍受的。

“衙内昨日慷慨解囊,小人今天是专程来感谢的。”李忠讪讪说道。

“阿哥不必客气!”种彦峰说完便不理会李忠,径直和史大郎干了一碗,过了片刻,见李忠被晾在一旁尴尬得有些招架不住,种彦峰才假装恍然大悟,“李阿哥你怎么还站着,我们自家兄弟不必客气,来一起吃碗水酒,提辖少倾便道,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李忠连声感谢,他刚刚落座鲁达便也粉墨登场,几个汉子都是练武的江湖豪杰,吃起酒来一碗接着一碗,种彦峰身体极为强壮,还有后世的喝酒经验,如今吃酒更如饮水一般,除了涨肚以外没任何反应。

约莫一个多时辰,小二哥便尴尬的跑了上来,“小衙内、鲁提辖还有两位壮士,弊店的酒没了……,掌柜已经到别家去取,还请几位稍等片刻!”

鲁达正喝的过瘾,心中立刻不喜,眼看着就要闹事,好在种彦峰及时救场,“当年石曼卿和刘潜也喝光过王家酒楼的全部存酒,今日我们几人喝光了潘家的美酒,也可以媲美前辈酒仙了。”

“哈哈,衙内说的在理。”李忠哪知道石曼卿是谁,只管附和拍马屁而已,反到是鲁达却对酒场前辈有所耳闻,“那刘潜后来和石曼卿在船上拼酒,把酒喝光了便拿醋当酒来饮,我不如多矣。”

种彦峰笑笑并未再多说,见酒喝得差不多了,便从怀里拿出封信,正是他昨夜睡前写的,“大郎拿着我的书信到延安经略府定能找到王教头,我已向家祖保你也做个教头,当然大郎今后若来渭州,小弟也一定扫榻相迎!”

“小郎君,多谢!”史进原以为对方之前只是随口一提,不想这小衙内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

“延州路远,光靠两条腿要走到何时,另外一份礼物还请大郎万勿推辞!”只见种彦峰又拿出一封油纸包裹,“我在楼下为大郎准备了匹好马,这里面是相关文书和证件,如此一来就算和大郎再会也容易多了!”

古代马匹可不是随便送的,需要凭证、身份证件、获取途径,官府和军队的出具的证明文书的,少一样上路都会惹来麻烦,谁让大宋是中国古代大一统王朝里最缺马的。

陇右、燕云等产马地区都不在手,虽然每年靠着榷场也能换来些,但契丹和党项人也不傻,给你的要么是上不了战场的驽马,要么都是处理过无法繁殖的阉马……

要说大宋相对最不缺马的地方正是西北三路,西北三路是大宋的主要产马之地,恰巧种彦峰所在的渭州更是三路中产马地的翘楚,民谣有言:郎枢女枢,十马九驹,夸的可不正是渭州吗!

北宋的行情一匹马大概三十贯钱左右,送给史进的乃是上好的战马,价值何止百贯,种彦峰记得柴进给林冲送行时也不过送他二十五两一锭的大银而已,加上林冲和洪教头比武所得的二十五两,一共也不过五十两银子。

种彦峰出手的阔绰更压那小旋风柴进一筹,目的就是尽快刷高声望,引得四方好汉来归,这个举动在将来的效果如何还不得知,但眼前这三位大汉明显都被震惊了,尤其史进,已经感动的双眼朦胧,种彦峰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暗暗得意,千金买马骨,自己这名声不愁打不出去了。

第七章 路霸遇拦路虎

阳光刚刚升起,照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清风徐来,两旁官道上的杨柳微微颔首,城外空气清晰自然,闻上一口,淡淡的芳草香气沁人心脾,种彦峰偷偷伸了个大大懒腰,很享受眼前的自然风光。

要说宋朝穷也是真穷,三冗两积压得大宋疲惫不堪,一旦有个天灾人祸朝廷的银子就捉襟见肘,但要说大宋富却也又道理,至少在花钱方面,朝廷不该花的也花,该花的更是往死了花!

种彦峰眼前这宽阔平整能并排行数辆马车的官道就是最好证明,大宋的官道都有良好的排水系统不惧洪涝,加上道路两旁被硬性要求种植的柳树亦能防风固沙,大宋的官道可谓是不惧风雨的良心工程,比起后世那些豆腐渣强上百倍不止。

今天是给史大郎送行的日子,这几条汉子一连在潘家酒楼豪饮半月,喝好了便切磋武艺,切磋完武艺后便继续吃酒,种彦峰身体虽然没问题,但钱包却有些扛不住,况且种衙内的大好时光哪能全浪费在这个几个莽夫子身上。

这会要离开渭州的并不止史进一人,金家父女苦捱了多日,终于明白了一件现实,无论种衙内还是鲁提辖都对金翠莲没动心思,金家父女也不能留在这坐吃山空,已经打算去京城投奔亲戚了。

史进和金家父女并不同路,等到了岔路口,金家父女再次拜谢种彦峰和鲁提辖后便上了马车,对金翠莲那略带幽怨的眼神,种彦峰假装视而不见,到是一旁的鲁达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可惜这汉子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几次话到嘴边都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直到马车渐行渐远,鲁达心中的火苗才算是彻底熄灭。

史进翻身上马,眼角依然含着泪光,其实他这会已经不想去找王进了,可惜话已出口,木已成舟,这会要是反悔便显得没了义气,“衙内、提辖、几位阿哥,你们都不必再送,不然我实在难以心安!”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也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祝大郎一路顺风!”种彦峰拱手相送,眼中这会也满是惜别之情,开玩笑,种衙内上辈子也梦想过当演员来着!

史进再次向众人拱了拱手,随后便一打马鞭,扬长而去,直到史进消失在视线里,种彦峰等人才开始折返,看着有些怅然若失的鲁达,种彦峰明知对方是舍不得金翠莲,却故意说反话道:“山水有相逢,我们和大郎定有机会再见,提辖不必过于感怀。”

“小衙内说的在理。”鲁达尴尬笑了笑了,收拾下心情,对这猛汉子来说,没有什么烦心事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就算有也是两顿,“今日天气大好,适合痛饮三百大碗!”

“哈哈,现在可不行。”种彦峰心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么闲吗,小爷可是日理万机的好吗,心里虽然腹议不已,但种彦峰脸上笑容却不减,“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阿哥,保准阿哥欢喜。”

“衙内莫不是也要送我匹良骏?”鲁达脸上喜色难掩,要知道这会众人都骑着骏马,只有他鲁达骑着一头骡子,渭州城作为大宋最好的产马地之一,找匹适合鲁达的骏马到也不难,只是能承受他这个小巨人一般体重的千里马,价格何止千金,即便是种彦峰也送不起……

“呃,是另外的东西,到也能和那千里马媲美。”种彦峰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一旁满脸羡慕的李忠,笑着补充道:“李家阿哥当然也有份。”

众人说说笑笑没走多远,却听官道后方突然马蹄声大作,回头一看,只见数匹骏马在官道飞驰,当先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尤为显眼,恍惚中好似一朵火红的晚霞正迎面扑来。

种彦峰和李忠等人见对方赶路看似很急,便一摆缰绳将中间大路让了出来,却不想鲁达因为金翠莲的事情心里正憋着火,他不但不让路,反把骡子横在当中,做出一副此山是我开的派头。

枣红马到了鲁达身前才急停了下来,高速飞奔再到骤停,一系列动作潇洒利落,足见这匹骏马的不俗,更彰显了骑手的能耐,后面几位骑手也个个如此,这一批人明显各个身手了得。

种彦峰也趁机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当先的是一位紧身劲装的白衣小郎君,种彦峰见过俊男无数,他自己本就是帅哥一枚,但和眼前这白衣胜雪的公子比起来,恐怕所有自称美男子的人都得自惭形秽。

白衣小郎君十七、八岁的样子,柳叶弯眉丹凤眼,小元宝似的一对耳朵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鼻梁挺拔鼻尖圆润,纤瘦下巴上的檀口精巧细腻,此人脸上各处无不透着精致,完美的组合在一起更是让人难挑出半点瑕疵。

白衣郎君身后还有四骑,这几位骑手中最大的仿佛也未及二十,最小的看样子才十四、五岁,和身材纤细的白衣郎君不同,后面这四位一个赛一个的挺拔魁梧、其中一名青衣汉子身材尤为出众,身高至少有一米九以上,骑在高头大马上更显其威武不凡,若是再高些胖些,简直就又是一个鲁达了!

这批人衣着讲究,坐骑均是上等的良骏,配套的马鞍、马镫更是整个大宋最出名的品牌货色,种彦峰身在西北对该地的名牌很了解,一套上等的原州马鞍可卖到数千贯,没错,价格和林冲买的那把宝刀基本相等,眼前这几人明显都是官宦家的公子哥。

白衣郎君并未说话,身后的青衣猛男却打马上前,这猛汉微微眯着眼睛,虽未开口,一股杀气却蔓延开来,只有经过战场上血与火锤炼的人才会拥有这种气势,种彦峰还只在自己的父亲身上感到过,不想面前这人年纪轻轻,气势却强悍如斯。

“让开!”猛汉只轻轻说了两个字,却给人一种不可抵抗的压迫感,鲁达虽然不吃他这一套,但胯下的骡子却有些吃不住,竟隐隐有几分后退之势。

鲁达这么多年提辖也不是白当的,只见他轻轻抚摸下胯下骡子的头,先使坐骑平复下来,随后才不屑道:“就你们几个撮鸟还敢抢路?别说洒家欺负小孩,一起上吧!”

“你们渭州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蛮横,让个路就这么难吗?”猛汉身后是位有些朝天鼻的强壮少年,这少年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岁,头上还一块淤青,应该是刚受伤不久。

“且慢动手!”种彦峰一提缰绳纵马走上前来,直接横在了鲁达和对方之间,对二人那有如实质的气势仿若不见,种彦峰先对着白衣小郎君和几位猛男抱了抱拳,“几位壮士莫不是和一个浓眉大眼、头戴一顶大毡帽的汉子交手了?敢问那汉子现在如何了?”

“我的伤就是他打的,那厮也蛮横的很,不让路就算了还先动手。”朝天鼻忿忿道:“更可气的,他发现不是我二哥对手后,跑的比兔子还快,呸,就这样还充好汉!”

朝天鼻说的不是史进还能是谁,史进虽然也是个蛮横的猛汉,但他的蛮横比较灵活,打不过就跑正是他史大郎的性格,听说史进没有受伤种彦峰才放了心,“之前那位阿哥是我兄弟,既然你们伤了他,那这路就更不能让了!”

“放屁,明明是他伤了我!”朝天鼻见种彦峰看着斯斯文文,却也是个不讲理的主,心下更是狂怒。

“老五不用和他废话,你先让到一旁,这事我来解决!”青衣猛男话音刚落,只见鲁达也道:“几个撮鸟如此猖狂,洒家一人便收拾了你们。”

“杀鸡焉用牛刀,这猛汉子交给我来便可!”种彦峰说罢翻身下马,示意小七把马拉倒一旁后,便对青衣猛汉招了招手,“今日未带趁手的兵器,你可敢和我徒手较量?”

“哈哈,有何不敢!”青衣猛男本来对鲁达也十分忌惮,见对手换成身材看起来并不出众的种彦峰,顿时大感轻松,翻身下马后也示意自己人退后,让出场地。

也就是种彦峰出马,换做别人鲁达是哪里肯让,到是对面的白衣小郎君开口提醒猛汉道:“对方敢替那小巨人一样的家伙出战,定不是弱手,你小心应对,不可轻敌!”

猛汉对白衣小郎君言听计从,立即点了点头,收起了轻视之意,只不过种彦峰一上来让他有些蒙圈,和严阵以待的青衣汉子不同,种彦峰正跳来跳去、双脚前后不断换位,外人哪知道他是在靠步伐律动身体,看过精武英雄的人都会认出,这正是电影里陈真的招牌步伐。

第八章 西北姚家

青衣汉子明显实战经验丰富,并未因为种彦峰的奇怪动作乱了方寸,沉了口气便猛然发动攻势,这汉子显然也是军旅世家,招式都是军队的套路,动起手来几乎是鲁达的翻版。

种彦峰这些日子和鲁达交手颇多,对付起这种壮汉也算颇有心得,何况青衣汉子论起力量和经验比鲁达还都逊色一筹,种彦峰凭着灵活的身手不断或躲或防,一时间场面虽然被动,却并无半点危险,反倒是这大汉被种彦峰的奇怪步伐和灵巧身手弄得颇为郁闷,交手才十几个回合便已经急躁起来。

趁着大汉一记直踢后收腿不及的空档,种彦峰侧身欺了上去,一边用左腿攻击对方的支撑脚,一边用右手包住对方踹出的左腿,一个漂亮的抱腿摔瞬间完成,种彦峰之前一直躲闪和防守,这次出击十分突然,就连一旁观战的众人都未反应过来,直到猛汉倒地,种彦峰伸手要拉他起来,大家才缓过神。

猛汉哪会让种彦峰拉自己,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你为何不趁我倒地攻击我?”

“兄台这话问的奇怪,切磋武艺点到为止,我怎会伤你性命!”种彦峰的身手和风度立即引得鲁达和小七等人纷纷叫好。

“刚才是我大意了,你别得意,一会有你好看的!”猛汉子虽不服气,但也谨慎起来,两人再次交手,猛汉有了忌惮进攻势头难免降低,反到是种彦峰频频发起进攻,更是用一记大力的回旋踢,让猛汉都连退了好几步,这招又引来一片叫好。

被一个身高不到自己下巴的人打得连连后退,猛汉脸上哪里还挂得住,立即又不顾一切猛攻起来,对方此举正和种彦峰下怀,接连后退几步后,趁着对方连续踢腿的时机,种彦峰突然俯下身子,一记扫堂腿再次将猛汉击倒。

见种彦峰又微笑着要伸手拉自己起身,猛汉大吼一原地蹦起,红着眼睛就要和种彦峰拼命,关键时刻,姚家年纪最大的一个黑脸汉子突然开口提醒道:“希晏,冷静点,对方虽然身手灵活、招式怪异,但他力气和抗打击能力都远不如你,平下心来,你依然可以取胜!”

听了兄长的话,猛汉总算是稍微镇定了些,大口喘着气平复心情,没人注意到一旁的种彦峰却先是微微楞了一下,随即瞳孔急缩,猛然出手,这回他的动作更加蹊跷,直接扑到猛汉的身侧,感觉像是要一头栽倒一般。

“小心!”白衣小郎君喊的还是慢了,只见种彦峰身体好似空翻,头下脚上背对着青衣猛汉,身体继续翻滚之时脚后跟却已经狠狠地打在对方的脸上,这一招正好克制了种彦峰高度不足的弱势,而且出脚刁钻防不胜防,但这招威力却一点不轻,足以将人的面骨打碎,被击中鼻子的大汉瞬间便昏厥了过去。

“抱歉,没收住力道!”种彦峰满脸歉意的说道,不过心里却不以为然,要不是怕出人命,他恨不得出脚再狠点,至于这招蝎子摆尾乃是后世身材瘦小的***保镖大战高大威猛的俄罗斯特种兵冠军时所用,也是一招KO对手,放在以前种彦峰想模仿也没用,但如今有了个武痴的完美体魄,再难的招式他也敢尝试。

“快扶二哥进城找大夫!”白衣小郎君面色清冷,一瞬不瞬的望着种彦峰,“阁下好身手,还没请教大名,日后也好上门讨教一二。”

这白衣小郎君声音清脆响亮很是好听,只是这威胁有些太过明显,对方不想善罢甘休却正和种彦峰的心意,“在渭州城你提打虎将便无人不晓。”

“好一个打虎将,后会有期!”众人好不容易才把这猛男推上马背,接着便向渭州城奔去,虽然只有短短一个照面,但种彦峰还是看出了端倪,这白衣小郎君没有喉结,怪不得长得如此俊俏,原来是女扮男装,等他们走得远了,李忠才在一旁尴尬道:“衙内为何用我的名号呢?”

其实李忠更好奇种彦峰开始明明都有留手,最后却为何突然下发狠,多亏那大汉身体异常健壮,换做自己挨了那一击,恐怕命都得没了。

种彦峰并不答话,却对小七吩咐道:“去打听打听这几个外地人去了哪家医馆,又在哪里下榻!”种彦峰淡淡吩咐了一句,又对众人道:“我们也进城吧,别让这几个撮鸟坏了兴致。”

“小衙内最后这招什么名堂?”鲁达心里藏不住事,立即问出心中疑惑。

“说来惭愧,最后一招蝎子摆尾,正是我之前落马受伤时所悟!”种彦峰职场混迹多年,撒谎比吃饭还随意,早已能做到面不改色,毫无破绽。

“小衙内年纪轻轻已经能自创招式,将来真是不可限量,以后超越狄汉臣都不在话下!”李忠没读过书见识一般,拍起马屁也比较没谱……

“狄青征战无数、所向披靡可不只是靠个人武艺换来了,况且就算狄青功勋卓著升任枢密又如何?”种彦峰心里还有几句便是,岳飞百战百胜,功盖春秋又如何?两人还不都是被朝中那些个相公们给玩死了!

军功再多也是赵家的打工仔,没用的,自己给自己打工才是王道。只是后面这些话还无法说,一来岳飞还未发迹,二来这造反的言语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几人进城后拐弯抹角来到了渭州一家王氏铁匠铺,算上种彦峰这代,种家军在西北已历五世,种家名下产业无数,这家铁匠铺明面上是一家私人店面,实则便是投寄在经略府下的产业,种彦峰当然选择靠得住的店铺来生产自己的产品。

这会正是上工的时候,铁匠铺叮叮当当的热闹不凡,几人进入店铺后并未停留,直接奔向后院,后院竟也有座炉台作坊,只见数名中年大汉正在忙碌着,一名老者如监工一般,时不时的开口指点几句。

眼尖的李忠早已发现这个作坊的不同,准确的说是烧火的炉子很特别,只见炉子前有一个大木头箱子,一名汉子正在不停地抽拉着把手,炉膛中的火势极强,远远超过了普通火炉。

种彦峰并未出言打扰,等众人忙完了,才悠悠道:“王头,我要的东西如何了?”

“种衙内,小的刚才并未注意。”老者本还想解释几句,却被种彦峰挥手打断,“自己人不必多礼。”

一句自己人让王头倍感荣幸,立即屁颠屁颠的带着两名大汉去取东西,少倾,几名大汉才合力扛着一把大刀过来,这大刀光刀柄就不下四十公分,刀身更是长的离谱,明显已经超过了一米,宋人身高普遍矮小,就算西北汉子高大者身高也就一米七多,也只比这柄长刀高了一点而已。

只见这长刀全身异常光泽,刀口透着寒光,不用试验便知其锋利异常,鲁达是识货的,一眼就认出了刀的出处,“这是……,陌刀?”

陌刀又叫斩马刀,在唐朝很是流行,是步兵对付骑兵的不二利器,到了宋朝由于发明了很多新样式的斧钺,长矛、长刀等简单实用制作方便的武器,制作工艺复杂、耗费巨大、对使用者身材和力量都要求颇高的陌刀便退出了历史的舞台,由于陌刀不许陪葬,导致后世出土的陌刀少之又少,很难见到其本来面貌。

“提辖好见识!”种彦峰微笑说道:“这陌刀常人别说使用,就连挥舞都很是费事,也就提辖天生神力才适合!”种彦峰这柄大刀乃是经过抽拉鼓风高温炉火制作出来的第一批产品,其锋利坚韧程度更胜唐时的陌刀,给鲁达的乃是特质的武器,宽度及重量也都有增加。

鲁达见猎心喜,拿起陌刀入手,感觉颇重,挥舞起来一刀便把一块大石劈成两半,“好刀,多少斤?”

“五十……斤!”见竟有人能将如此长度和重量的大刀挥洒自如,王头已经被吓傻了。

种彦峰当然知道鲁达的水磨禅杖是六十二斤,但考虑到陌刀更长,使用起来对灵活要求更高,便减轻了些重量,宋初年一斤大概六百八十克,到了宋徽宗这会一斤大概六百四十克,五十斤也换算成现代的重量也是六十四斤,已经可以说是非常之重了。

至于给李忠的乃是一把上好的朴刀,李忠也是识货的,知道手中这把看似普通却锋利无比的宝刀,就算放在市场上也得值几百上千贯钱,见两人都爱不释手,种彦峰却有些心疼。

他准备给自己大爷爷、二爷爷以及父亲也都各做了一把宝刀,这些全部加一起的市场价值恐怕已有万贯,当然还是有价无市的,因为能有如此锻造技术的整个大宋也别无分号。

几人正说这话,却见小七赶了回来,“小衙内,那青衣汉子已经醒了过来,现在基本无碍,他们去了潘家酒楼对面的天香楼休息。”

“知道了!”种彦峰随后答了一句,却见对方好像还有话说,便皱了皱眉,笑骂道:“怎么还吞吞吐吐上了,有话直说。”

“我向医馆的伙计打听到,这伙人说什么姚家人从不吃亏,这仇一定要报。”小七解释道:“那伙计当时离得太远,听得也不是十分清楚!”

看这几个后生的穿着打扮和行事作风,八成就是姚家人?”鲁达对西北情况了解更胜小七,立即也做出分析,“若被打的是姚家的小衙内,这事还有些麻烦……”

“有麻烦才有意思!”种彦峰微微一笑,并未多做解释,其实他之所以突然下了狠手,正因为发现了对手的身份,只是种彦峰没想到连鲁达都对姚家忌惮,这姚家在西北的势力可见一斑。

第九章 果然是你

在西北自称姚家的仅此一份,西北军功世家不少,但到如今还能打仗的只剩三家,刨去听调不听宣的土皇帝折家以外,另外两个便是种家和姚家,姚家军以在战场上敢打敢杀而出名,在西军的声望仅次于种家,不过姚家与种家虽然是“战友”和邻居,关系却并不和睦,只因为有种家军在,姚家永远只能排第二。

种世衡,种谔、种朴,以及现在的种师道和种师中,种家代代都有智勇双全谋略过人的旗手,姚家祖祖辈辈却都是只懂冲锋硬拼的主,和他们讲谋略简直是对牛弹琴,偏偏这姚家人心胸狭窄,不想办法弥补自身不足,却怪种家军抢风头。

当然这点磕磕绊绊的小事也不值一提,真正令种彦峰难以忍受的乃是姚家一个叫姚平仲的人,姚平仲十四岁上战场,在关中年轻一代豪杰中名头很大,因其勇猛过人更获得了“小太尉”的美称,种彦峰记得发生在明年的臧底河一役,大宋全军皆败,唯独姚平仲斩敌无数立了功劳,结果他却因得罪了西军的一把手大太监童贯而导致功劳全无。

等到方腊作乱,姚平仲又立大功,童贯本想不计前嫌的拉拢姚平仲,却不想姚平仲虽然又年长了几岁,性子却一点未变,当童贯问及他想要什么赏赐之时,姚平仲回答只求见皇帝一面,亏心事做遍的童太尉哪敢让这愣头青的“小太尉”面圣,心虚之下也不管其他,硬是又抹杀了姚平仲的功劳……

姚平仲这些事迹,确是关中顶天立地好男儿的做派,若是没有再后来的事情,种彦峰还真愿意结交这条好汉,这姚种两家现在确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但在不久的将来姚平仲却狠狠的坑了种师道一把,京城保卫战中,种师道已经提出了几乎完美的抗金方略,偏偏这个姚平仲为了抢功擅自出击,导致了著名的截寨惨败,

种师道随后提出金人绝不会想到宋军会在刚刚失败后再来一次偷袭,可是这皇帝和士大夫们这会已经彻底吓破了胆,硬是连补救的机会也错失了。

姚平仲的养父姚古受命和种师中一起奔赴太原,结果到了约定时间却迟迟未到,害得种师中孤军奋战,白白送了性命,虽然现在这些事情还未发生,但在种彦峰心里,这姚家已经和种家结下了梁子,甚至说难听点,姚家在未来坑的不止是种家,乃是把风雨飘摇的大宋最后两颗救命稻草都给害了。

另外再提一下,姚平仲的字号正是希晏,联想下对方的年纪和高强的武艺,白衣人话一出口,种彦峰对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激愤之下他才一改之前的风度翩翩,直接下了狠手。

“郎君!”小七见主子有些出神,便轻喊了一声。

“嗯?”种彦峰收回思绪,对着鲁达和李忠道:“二位阿哥对这兵器可还满意?”听到两人赞不绝口的回答后,种彦峰才抱了抱拳,“小弟今日有些倦了,改日再宴请二位兄长。”

“衙内客气了,衙内好生休息。”李忠依旧是满脸谄媚,到是鲁达看出了种彦峰的异样,拍了拍种彦峰的肩膀,“刚才的事若是有麻烦,小衙内只管推倒我身上,大不了我这提辖不干了。”

“阿哥说笑了,在西北别人都怕他姚家,但我种家却一点不惧,何况这里还是渭州城,敢来撒野的,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揍一双!”别说这几个小衙内,就是那姚古、姚雄前来,他种衙内也照打不误,不过种彦峰对鲁达的关心还很受用,这几天的银子看来没白花。

“王头,外面可还有别人订的货没交付的?”种彦峰见武器实验成功,便要着手准备下一步了。

“还有些普通的刀具和一些农具,数量不是很多。”王头恭恭敬敬回答。

“若是违约要赔人家多少?”

“要双倍赔付定金,大概有个三十几贯钱。”王头估摸了一下回答道。

“我一会让小七给你送二百贯,你十倍赔给他们,告诉他们王家铁匠铺已经转行,只生产高档货品。”种彦峰见王头惊讶的合不拢嘴,便解释道:“这点钱不算什么,生产一把上品的宝刀便全能挣回来,另外你十倍赔偿定金的事情一旦传开,不但不会有损铁匠铺的信誉,反而会增加名声!”

种彦峰深知广告的重要性,高额赔付后,老百姓便会好奇铁匠铺究竟换了什么高品质的商品,借时便可大力宣传,品牌效应在古代已有,比如太原的铜镜在唐朝便是贡品,到了大宋更是贡品中的精品,其价值比同类产品贵了千百倍不止。

其他地区暂且不提,光说种彦峰所在的西北,径州的铁尺每把五、六千钱,小小的番镊子能卖两贯,邠州的火筋、剪刀等,价格都是同类商品的数倍乃至数十、数百倍,这就是品牌的功效……

……………………………………

带着两个跟班回到经略府,种彦峰简单的沐浴了一番,这会正被春梅伺候着穿衣服,前世也不曾天天都有这种待遇,种彦峰到也很是享受,突然屏风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种彦峰皱了皱眉,“何事?”

“小郎君,支婆派杏儿姑娘来传口信,说让您过去一趟?”秋菊隔着屏风说道,支婆就是老爷的小老婆,种浩一生并不贪恋女色,种彦峰母亲去世后他便一直独善其身,要不是兄弟子侄大多战死沙场,唯一的儿子种彦峰又是痴的,种浩也不会再纳一房。

种彦峰这后妈乃是陇西李氏,也是屹立数百年的高门大族,五胡乱以及南北朝时候都未受影响,唐代被则天女帝狠狠打压了一波后才开始没落,如今底蕴虽在却也不同往昔,庶出的李氏更是只能来种家做个妾氏。

其实李氏比种彦峰也大不了几岁,两人平时交流不多,种彦峰逢年过节才会过去请个安,如今对方突然要见自己,到让种彦峰很是纳闷。不等种彦峰发问,秋菊已经继续解释道:“我问了杏儿姑娘何事,她说好像是支婆的娘家来人了。”

种彦峰听罢就更奇怪了,平时与这姨娘本就没什么交集,更何况她娘家人了,穿好衣服整理妥当后,种彦峰耐着好奇径直来到内宅别院,李氏这会正在园中小坐,刚才通报的杏儿姑娘也站在其身后伺候着。

这李氏毕竟出身名门,虽然年纪轻轻却自有一副贵气,只见她粉面朱唇、秀发黑亮、杨妃发髻配上金钗、贵而不矜、纤腰丰臀,妩媚难掩,分明是个青春靓丽又不失雍容的少妇。

非礼勿视,种彦峰只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几岁,但身份却在那摆着,种彦峰表面上也得恭恭敬敬,“姨娘您找我?”

“四郎不必多礼,坐吧!”李氏声音轻缓舒柔,令人听了顿感心境平和,种彦峰闻言也不客气,结结实实的坐在了对面的圆凳上,“听说姨娘有客人,莫非是我认识的?”

“算是认识吧,她马上就出来了!”李氏借着端茶的机会偷偷扫视种彦峰,心里也暗暗称奇,几日前听说这痴儿变好了,她还不大相信,今天也有找个借口观察下的意思……

彦峰心里虽对李氏的娘家人没兴趣,但也不好拂了姨娘的面子,不过他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若是真有客人,这会又去了哪里?由于李氏未解释,他也不好细问,只能强耐着性子等着。

哐的一声,内宅房门大开,只见一名穿着绮罗秀衫的少女款款走出房门,少女蛮腰纤细盈盈不堪一握,细褶窄裙下的长腿错落有致,一双轻巧的鹿皮靴把地面都踏出了美妙的旋律。

少女竟是刚刚沐浴过,一头及腰长发没有束起,随意的披散开来,如此见人本是有些失礼,但在她身上却显得自然随性,非常可爱,无比精致的俏脸掩在秀发间,一双明眸如同两颗宝石一样耀眼,少女行到种彦峰身前不远,亭亭玉立的一站,真如仙女下了凡尘。

美少女一双美目凝着种彦峰,虽未开口却已是万种风情,让两世为人自以为见多识广的种彦峰都看得有些痴了,原以为金翠莲的姿色已算上乘,其他女子再好看也不会强出太多,今日才发现自己真是坐井观天,眼前这女子不知甩开金翠莲多少条街,之前实在是小觑大宋多矣。

眼前女子还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种彦峰总算也从最初的惊艳里走了出来,立即站起身,几乎和对方同时说了一句,“果然是你!”

第十章 挺不容易

“刚说上门讨教就真的来了,姑娘还真是言出必行啊!”女子不是之前的白衣“郎君”还能是谁,种彦峰这会神态也恢复如初,“不知姑娘想如何讨教,你该不会要穿着这一身沙罗春衫和我动手吧!”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渭州大名鼎鼎的打虎将。”少女冷笑一声,不甘示弱道:“我听闻渭州有个街头卖膏药的姓李名忠,人送外号打虎将,不知李兄你今天卖了几幅膏药?”

“哈哈!”种彦峰没想到对方这么牙尖嘴利,借着大笑的时候思索了几下,也反击道:“还未请教那位希晏兄伤势如何了,再好的膏药一时间也治不好断了的骨头吧,等得了空,我便去探望则个。”

“我家男儿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死亦不惧,区区皮毛小伤,何足挂齿!”鼻梁骨头都断了却被少女说成皮毛小伤,对方胡扯起来丝毫不比种衙内逊色,“探望就免了,我们家人只结交磊落的豪杰,对藏头露尾之辈只能敬而远之!”

“今天都打了小太尉这只姚家大虫,在下这打虎将也不算浪得虚名吧!”种彦峰直视着少女,心想逼急了把你这只胭脂虎也给打了,那才是名副其实的打虎将。

“原来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少女意识到自家身份已被看穿,便话锋一转又道:“说起来姚种两家本就是世交,因为早上的误会生了嫌隙可就不好了,贤侄觉得姑姑说的可在理啊?”

“贤侄?姑姑?”种彦峰一脸看到疯子的表情,至于什么世交虽然不假,但关系却不融洽,嫌隙更是多的要命,根本不差今天这件事。

“兰芝确是我的表妹,按辈分……”李氏在旁插了一嘴,不过她一个作妾的也不愿得罪少爷,话到嘴边却并未说尽。

“今天的天气还真不错……”种彦峰举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太阳都这么大了,该睡午觉了,姨娘您好生休息,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别的事情或诡辩或强词夺理,还好搪塞过去,辈分方面的事情连种彦峰也无能为力,战略撤退是为将来更好的进攻。

“贤侄慢走,有空来找姑姑玩啊!”少女哪会轻易放过种彦峰,人都走远了,还大喊道:“别忘了教姑姑几招武艺,尤其你那头下脚上的功夫!”

见种彦峰走远,少女先是噗嗤一笑,笑过之后神情却又暗淡了下来,“你说的不错,他的确不记得我了!”

“听说四郎害了病后人就痴了,听说开始几年还清醒些,到后来便开始忘事,什么都不不记得了,兰芝你不必太介怀。”李氏叹了口气,这姚家男丁多如过江之鲫,女娃却只有姚兰芝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女却偏偏对个痴儿念念不忘……

………………………………

种彦峰书房内春梅和秋菊正在帮他整理书卷,既然打定主意要赶考,就这有个考试的样子不是,种彦峰只要一空闲下来便会温习书本,晚上更是他读发奋的黄金时间。

王安石变法虽然大多都被推翻,但其在科举上的改革却难得的保留了下来,简单来说以前的科举主要是诗、赋、策论三大板块,说不上谁更重要,但是对诗赋的要求非常严格,一旦出韵,不好意思,三年后再来吧。

若是考诗赋对种彦峰到也说不上是有利还是有弊,若谈利,便是他肚子里后世的名篇佳句还有不少,要说弊,万一考试时肚子里存货没有应景的,那他就得彻底抓瞎,变法以来,明经、明法等科目全部取缔,只留进士一科,考试也只考经义不再考诗赋。

策论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经义很大程度则决定于基本功是否扎实,论起死记硬背,经过后世无数场考试暴虐的种彦峰还真是不服谁,当然种家痴儿其实也给他打了一些基础,或许正因为痴的原因,心无旁骛的种家四郎的记忆力超群,恰好这些书都是种家四郎看过的。

没人会向一个痴儿提问论语、春秋或礼记,所以过去种家四郎的学问没人知道,这也是种彦峰敢去参加科举的一大原因,种彦峰相信凭借自己前后世的两个超级大脑,哪怕是痛下狠心再一番死记硬背,以国学生之身考个解试问题也不大,至于后面的贡试和殿试,种彦峰则另有法宝。

有了种家四郎的功底,种彦峰虽然在初看之时还是有些头大,但到后来却品出了点意思,而且真的达到了过目无忘的效果,种衙内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又一卷读完,正要换书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一抬头发现父亲种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对面。

“父亲,您何时来的?”种彦峰赶紧起身请父亲上座,扫了一眼向自己挤眉弄眼抱歉的春梅,便知道是父亲不让她们提醒自己的,接过秋菊端来的茶,种彦峰吩咐二婢先下去,随后便亲自把茶放在桌前,“父亲今日难得清闲。”

“你把姚家人都打了,我再忙也得过问啊!”种浩语气看似在责备,但神态却极为轻松,仿佛还有几分高兴,其实也不难理解,姚平仲在关中名气甚大,什么小太尉、小项羽之类的美称不少,不过今天过后,这些名头恐怕都要转移到自家的儿郎身上了。

“随便出手教训几个了纨绔子弟而已,不想这点小事也惊动了父亲了。”种彦峰轻描淡写说道。

小辈之间的事情,种浩也没太当回事,以姚家的性格这种事算是耻辱了,他们恨不得杀了所有知情人灭口呢,当然不会借题发挥找麻烦,而且就算对方找事他种浩也不惧,“书读的怎么样了?”

“论语已经看完,其他还未攻读!”种彦峰已经把论语背的滚瓜乱熟,不明真相的种浩却以为儿子的意思是论语已经读了一遍,其他的还未读。

“听说你每晚都挑灯夜读,用功也要注意身体,你还年轻,机会多得是!”种浩对儿子的科举根本没报希望,全指望运气罢了,在他看来种彦峰完全没必要这么刻苦……

“多谢父亲关心!”种彦峰哪知道父亲这么不看好自己,还以为对方是送温暖呢!

“寄应的手续全部办好了,你准备何时动身?”种浩用手指轻敲桌面,这是他思考问题时候的习惯动作,“把春梅、秋菊带上伺候你日常起居吧,小六和小七可以全带上,一路上我再派两个江湖经验丰富的教头护送,另外三管家孙伯龙也会和你同去,帮你在京城选个宅子,还有……”

“父亲,我是去读书的,带丫鬟算什么事情,保镖什么的就更不用了,至于宅院的事,如果需要我会自己搞定,请父亲放心您儿子吃不了亏。”种彦峰心道这还是那个杀戮果决的父亲吗,不过仔细想想,这些年种浩又当爹又当妈的,确实也挺不容易。

第十一章 十倍的价钱

种浩听罢也微微点了点头,连关中大名鼎鼎的“小太尉”都被自己儿子打了,保镖确实可以省了,再说大宋治安还是不差的,土匪山贼基本都是小打小闹,闹大的差不多都被诏安一转眼就成了官军。

有人骂宋江诏安是软骨头,其实并非如此,在宋朝大部分农民起事说白了就是为了被诏安,这乃是领头的进阶入仕的捷径,也是下面喽啰混温饱的良方,不然大宋三冗之首的冗兵哪会这么厉害,北宋一年税收八千万贯左右,光军费支出就有六千多万,种彦峰所在的西北三路之军费更是占了大半,很少有三千万贯以下的时候。

“那几个教头不带也罢,但身边却不能没个体己人,孙管家和春梅她们还是都带上吧,宅院的事我自由安排,种家在京城早就该有个落脚之地了!”种浩最后这句仿佛也是有感而发,有些问题他比老种看的更透,京城的大佬们还是需要结交的……

种彦峰知道这是父亲的底线了,便也不再反驳,“父亲想的周到,不过小七我暂时也不能带,我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他留下看管!”

“铁匠铺还是猪肉铺?”种浩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些琐事根本不值一提,他实在不明白儿子为何这么上心!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名句正是北宋时期出现的,作者还是四年前的进士,古时商户乃是贱业,也难怪种浩不当回事。

“铁匠铺生产的武器若是父亲见了一定会赞不绝口,借着我种家的势头来营销,将来获利绝不会少!”种彦峰心道自己总不能说挣钱是为以后起事做准备,那得被种浩活活抽死,眉头一转,便憨憨道:“达则兼济天下,孩儿将来就算不能造福万民,也至少要保家乡一方水土安康!”

“看来你连孟子也读了!”种浩笑了笑也不再纠缠琐事,“准备什么时候进京?”

“再有半月吧,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下!”种彦峰之所以要等上半个月上路,一来是要把生意的路线规划好,让小七这个代理人掌握好尺度和火候,另外他也在等史进,算算日子对方也该回来了,至于那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却是没希望的投效自己的。

王进的老娘若是在世,王进定不会走远,若是不在了,王进更得守孝,绝无跟随自己的可能,等他三年守孝完毕,功夫就算不荒废,年纪也不小了,种彦峰职场混迹多年后早已懂得一个道理,没价值东西不值得投资。

若不是知道明年西北不太平,春闱后必须提前赶回来,种彦峰也不会着急动身,“孩儿此去京城若是一路上没个切磋武艺的恐怕会被闷死,那鲁提辖和孩儿正是个对手!”

“鲁提辖和你一起上路到也是个照应,不过他可未必答应。”种浩借鲁达本就是为了给儿子找陪练,若是儿子进京鲁达也没了用处,而且种浩也希望有个江湖经验丰富又武艺高强的人陪儿子进京,不过让鲁达放弃提辖这个美差去给自家衙内做伴当,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这点父亲大可放心!我晓之以义,动之以利,不愁他不就范……”种彦峰说罢突然又想起一事,便又问道:“父亲,姨娘的那个表妹我以前认识吗?我不记得和姚家人有过交往,另外姚家那几个小辈突然来渭州也不知是何故?”

“姚平仲好勇斗狠,听闻你武艺了得,便想来寻你晦气,可惜反到丢人现眼了,至于那个姚兰芝!”种浩仿佛心情大好,竟然难得笑出了声,“你们确实认识的,都是你小时候的事情了,若是忘了就算了。”

种彦峰见父亲不说,便也不好意思再问,恭恭敬敬送走父亲后也没心思看那“教科书”了,唤来春梅和秋菊后问道:“去打听下姨婆的娘家人走了没有,不要让别人知道!”

少倾,春梅秋菊回来禀报姚兰芝并未离开,种彦峰听罢换好衣服叫上小六、小七后便出了门,直奔姚家几人下榻的天香楼。

这天香楼就在潘家酒楼对面,但生意却比不上人家,主要还是厨子差了些意思,天香楼掌柜老李见种彦峰却破天荒的来自家酒楼,心里已然乐开了花,“小衙内您来了,我给您牵马,我这有上好的美酒,小的一会亲自给你筛来!”

种彦峰翻身下马,假装不知道对方生意不景气,“今天人怎么这么少啊!”

“这会已经过了用膳的时辰,客官确实少了些!”对面潘家酒楼生意正火爆着,掌柜说这话的时候也难免有些心虚,“不知道衙内想吃点什么。”

“可有羊肉和牛肚!”种彦峰直接在大厅中央的桌子坐了下来,“莴苣、莲白、鸡子有没有?”

“当然有了,小的这就去吩咐!”李掌柜本来还担心种彦峰点他不会做的,见对方说的都是常见的素材,李掌柜才放了心,刚准备下去安排,却被种彦峰又叫住,“掌柜的听好了,肉不要凉拌,菜不要煮的,酒到无所谓,随便筛了便是。”

“衙内……,小的不太明白。”李掌柜确实有些发懵,肉都是煮好切完拌着吃的,菜也都是煮的,对方却明确告诉不行,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被撵出去了。

“有何不明白,我想吃炒菜了,还不快去弄?”种彦峰一脸不耐烦,吓得李掌柜头上都见了汗,“衙内说笑了,炒菜别说我天香楼没有,就是那潘家酒楼也不曾有过,那京兆府确实有一家能做,但小的可没那能耐啊……”

“哎!把你家厨房灶上的伙计都喊出来!”种彦峰沉着脸吩咐道。

李掌柜心里暗暗叫苦却不敢耽搁半分,不一会便把伙计都叫了出来,只见这些伙计整整齐齐的站在种彦峰面前,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等着小衙内训话,却不想小衙内搭理都没搭理他们,带着小六、小七径直杀进厨房,进门前还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

“掌柜的,怎么回事,你得罪种衙内了?”伙计们窃窃私语,一旁的李掌柜却觉得怨的够呛,他平时连种彦峰面都见不上几次,说话更是没有,想得罪都没机会好吗!

几人正在小声嘀咕,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接着便是一股好闻的味道飘来,众人立即都愣在当场,到是李掌柜见过世面,这会他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这味道……,好像是炒菜!”

厨房里,种彦峰带着两名跟班正在忙碌,种彦峰前世也是从底层爬上来的,自食其力多年,基本各色家常菜都会,小七刀法不错,帮着切菜洗洗涮涮都不在话下,至于种小六虽然没什么手艺,但却有一膀子力气,煽起扇子来简直是一台活着的鼓风机。

这个年代还没有清澈如水的豆油和色拉油,植物油也都是固体状的,其主要用途其实是点灯,厨房里植物油不少,抠出一块再热锅里化上一化,便成了炒菜的必备热油。种彦峰决定先炒了几道简单的试试手,茄子、黄瓜、莴苣、莲白等等素菜一个接一个便炒了出来,临了还弄了一盘抄鸡蛋。

等适应了火候,种彦峰哪能不大展身手,把本身洗好的鸡拾掇出来,先交小七切好,然后便开始下锅翻炒,可惜这时候还没有洋芋,好好地一道大盘鸡缺了不少必备调料,但即便如此也看得一旁煽风点火的小六直流口水。

等葱爆羊肉和爆炒牛肚出锅后,后厨门口已经站满了人,要不是顾忌种彦峰,李掌柜早就带人杀进去了,不只是饭店里的伙计,就连在楼上膳的姚家几兄弟也闻味跑了下来,只见那朝天鼻的小姚衙内大喊道:“谁在炒菜,赶紧给爷端来,爷出双倍,不,爷出十倍的价钱!”

第十二章 还能是谁

种彦峰走出后厨,接过小七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走到吃瓜群众面前的时候,大伙自觉分开,种彦峰来到当中一张最大的桌子前,四平八稳的坐下,不用吩咐,小六小七已经将一盘盘菜端了上来。

不论是掌柜伙计还是来吃饭的食客,此刻眼睛全都随着香喷喷的炒菜移动,最后定格在种彦峰面前的桌子上,种彦峰对掌柜的招了招手,“来尝尝味道如何……”

掌柜的立马跑到跟前,这回也顾不上对种彦峰的忌惮,拿起筷子先夹了块羊肉,随即便满脸陶醉状道:“和我当年在京兆府里吃的一模一样,果然是炒菜。”

“慢着,让我们也尝尝!”朝天鼻和两位兄长一起走了下来,来到种彦峰面前的时候,朝天鼻还故作一脸不屑,“这不是打虎将吗,告诉你之前的事情还没完呢!”随即夹了几块莴笋在嘴里嚼了嚼,哼了一声,“看来你的厨艺比你的功夫还好,大哥、三哥你们也尝尝,味道也就马马虎虎!”朝天鼻嘴上虽说味道一般,筷子却不停,先是一口一块,后来干脆狼吞虎咽起来。

种彦峰暂时还没功夫搭理姚家的活宝,对种小七使了个眼色,对方便走到李掌柜面前,“掌柜的,借一步说话。”等掌柜的和小七走到后堂,种彦峰才把视线转移到姚家这几个活宝身上。

姚家人里最大的估计二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的大汉,正是姚家老大姚平伯,这大汉除了在之前比武时提醒过二弟小心以外,便一声未吭过,明显是个闷葫芦,中间的便是朝天鼻的老四要平季,十四、五岁的模样,却是个话唠,吃东西的时候甚至还有一句没一句的叨叨着,一旁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和种彦峰年纪差不多,八成便是姚平叔,一个占便宜的名字。

种彦峰跳过两个闷葫芦,直接对着朝天鼻的姚平季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凑合能吃吧!”姚平季嘴里塞满了,说话都有些吃力。

“羊肉是不是有点老了?”种彦峰随口说着。

“肉到不老,不过火候再久点就好了!”姚平季眼睛都没抬的说道。

种彦峰听罢心里暗笑,没想到对方还颇有见地,其实不是火候不到,实在是灶台的火力不够,若是把鼓风机拿来,效果就不一样了,“对了,你阿姐和种彦峰以前很熟吗?”

“他俩以前都熟透了,因为种彦峰的事我没少笑话阿姐,当然我也没少挨打!”姚平季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还有没有别的菜了吗,我们可要吃完了!”

种彦峰瞄了一眼桌子,发现风卷残云后真就没剩下什么玩意,赶紧抓紧提问:“你笑话你阿姐什么?”

“还不是那个痴儿说要娶她的事情,阿姐小时候竟然答应那了,我阿姐竟然要嫁给一个痴的,这还不够好笑吗!”姚平季说完才感觉不对,放下手里的鸡腿,“你问这干嘛,管你什么事?”

种彦峰懒得解释,见小七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对方表情便知道事情已经谈妥,种彦峰也不再废话,转身抬脚便走,出了门刚骑上马,却见朝天鼻也追了出来,“我说那个打虎将,你是哪家的厨子,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你跟我走吧?”

“抱歉,没兴趣!”种彦峰淡淡回答。

“那什么时候你能再给我们炒一回菜,你要是再做一桌子炒菜,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朝天鼻天真的傻缺样到是把种彦峰逗笑了,只见种衙内一边轻打马鞭一边调侃道:“等我娶你姐姐的时候吧!”

几人扬长而去,片刻又回到了经略府,小七刚想汇报,却被种彦峰制止,“你看着办就好了,若不放心我就不会交给你!”种彦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等我离开后,这些事情都要你自己做主,你也可以试着扩大产业,照着我教你的大胆放手去做就好,有种家撑腰保你后顾无忧!

种彦峰鼓励完便把他们的打发了下去,种彦峰清楚天香楼被压制的太久了,一定不会放过崛起的机会,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才没有选择生意火红的潘家酒楼,潘家酒楼老板年纪大了没什么野心,何况他已经是渭州头把交椅了,锦上添花始终比不上雪中送炭效果好。

种彦峰静下心来,开始回忆起后世的一些家常菜,不过受食材所限,他的菜谱必须大加改动,如番茄、洋芋、洋葱等常用的食材到明清时期才传入中国,现在写了也是没用。

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种彦峰才将一个适合现在炒菜使用的菜谱整理出来,之后才唤来小七,把字迹刚刚晾干的菜谱递给对方,“炒菜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光靠这个把生意做大还不够,不断的出新鲜花样才是正道!”

小七随便翻看了几页,心里震惊莫名,他实在不知道自家少爷为何突然变得简直神了,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会了一般,“这菜谱小的一定好生保管,另外,这里的内容是不是需要慢慢的给出去……”

“你自己掂量就好!”种彦峰心道自己看来确实没选错人,种小七无论是心机还是心智都适合当自己的代理人,本来种衙内也不打算将菜谱一次**给天香楼,“铁匠铺的广告的效果如何?”

“回禀郎君,你的主意确实起了效果,百姓们纷纷好奇王家铁匠铺到底有什么新产品!”小七顿了顿,挠了挠头,“只是围观的不少,买东西却没几个……”

“没关系,高档次的东西本来也不是给普通百姓用的!”种彦峰思索片刻,开口道:“第一批生产好的刀具,除了种家长辈以外,与我家关系好的官员、士绅也都送上一把,不用心疼这些小钱,等品牌打出去,不愁翻本!”

“明白!”小七连忙点头称是,种彦峰刚准备结束交谈,就听到小六在外求见,便让对方进来,只见种小六手里拿着一只一尺左右的细长盒子递给种彦峰,“小郎君,王家铁匠铺刚送来的,他们说您吩咐了,什么时候做好了立即送来!”

种彦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便发现不对劲,皱了皱眉,“怎么少了一只!”

“我正要向你禀报呢……,送来的时候本是一对,在大门口的时候正好被姚姑娘撞见了,她硬是拿走了一只……!”小六满脸无奈,平时跟着自家郎君都是横行无忌惯了的,没想到却也有被人家抢东西的一天,还是在自己家里……

“什么姚姑娘?你说姚兰芝那个母老虎?”种彦峰惊道。

“有你这样在背后说姑姑坏话的侄子吗!”一声清冽干脆的声音传来,不是姚兰芝还能是谁!

第十三章 还愿

“你们都下去吧!”种彦峰挥手让因为拦不住姚兰芝而满脸愧疚的春梅、秋菊及一旁的小六、小七全部离开,随后才冷冷道:“你一个大姑娘硬闯男子宅院,传出去可好说不好听!”

“没看着我穿的男装吗,再说姑姑和侄子闲聊几句,别人能说什么闲话!”姚兰芝一脸你的思想真下作的表情说道。

“能别提姑姑这事吗,我们各论各的!”种彦峰满脸无奈,“抢东西的我见过,没见过抢完东西还来示威的!”

“各论各的?你想和我这么论。”姚兰芝大大方方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摆弄着从种彦峰那里抢来的“小铁棍”,只见这小铁棍上部分竟然是一个刀鞘,轻轻一拔,一个造型奇特冒着幽幽寒光的刀具便出现在眼前。

刀具有三面棱角,每面棱角中还有一个槽子,姚兰芝从未见过造型如此怪异制作又复杂到这种程度的武器,刀具仿佛浑身透着冷光,让使用它的人都有些心中发寒,这武器正是王家铁匠铺的新产品之一。

“这东西看起来像三隅矛,但又好像不是,它叫什么?”姚兰芝挑着眉毛问道。

“叫什么名字都行,反正是你的了,你叫它粪叉我都不管!”种彦峰嘴里虽然不耐烦,但心里却暗叹对方懂的还挺多,自己叫人特制的乃是三棱军刺,这武器正是从中国古代利器三隅矛演化而来,只不过这把自己做的三棱军刺稍微小巧一些罢了。

“这个槽子是干什么的?”姚兰芝毕竟不是普通的姑娘,不止武艺早就不在姚家其他儿郎之下,她对武器也很又猎奇心理,这把制作精良造型奇特的军刺已经让她爱不释手了。

“放血的,保证刺入后能立即拔出。”种彦峰瞄了眼对方的大长腿,“你经常行走江湖,多一件利器防身并无坏处,而且这武器和你到也蛮配的!”

“为何?”母老虎这会仿佛变成了个好奇宝宝。

“一般的姑娘腿上哪里绑的下这么长的武器!”种颜色边说边端起茶,“那个,我就不送了!”

“我还不急着走!”被种彦峰变相赞自己腿长,姚兰芝脸色稍微有些些红晕,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刚才不说各论各的吗,你打算怎么论?”

种彦峰发现自己真是被气糊涂了,端茶送客出自清朝,这会的人还没这个意识,不过就算有好像对姚兰芝也不管用,“我们年纪差不多,本就该平辈相交,当然,或许不交最好!”

种彦峰本以为自己冷嘲热讽一番会起作用,却不想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在书房里转悠起来,这摸摸那看看,明显是一副寻宝的样子,种彦峰扶着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崩溃,“姑奶奶,我这里再没什么稀罕东西了,不如我这把三棱军刺也送给你,天色不早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叫姑姑就行了,奶奶显得太老!”姚兰芝耸了耸肩,找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便摇了摇头,“原来这东西叫三棱军刺,好难听的名字,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你能起出什么好名字!”

姚兰芝悠悠的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回头道:“你觉得梅花刺这个名字如何!”

“好得很,再见……”无缘无故就损失了一把有钱都买不到的三棱军刺,让种彦峰真是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自己好像真拿这母老虎没辙……

“郎君!”小六小七并春梅秋菊一起走进屋内,看着一脸郁闷的种彦峰,几人都大气不敢出。

“我身子倦了,你们几个也都休息!”种彦峰挥了挥手,众人才如释重负的全部退下,种彦峰这会当然不困,不过他还有些事情要思考,那就是出行的问题,若是等史进一起上路当然最好,不过难免要和孙管家同行,那是种彦峰万万不希望的。

对方乃是父亲的铁杆,对自己一路上的作为绝对会打小报告,偏偏种彦峰一路上还计划着不少“勾当”,都是不想让孙管家知道的,种彦峰躺着床上苦思了一会,便有了对策……

……………………

第二天大清早,种彦峰便来给父亲请安,种浩这会正一边看着邸报一边用着早餐,说出去可能没人会信,小种经略相公的早饭只是一碗汤面,仅此而已,种浩见宝贝儿子早早前来,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端详邸报,“难得你能起这么早!”

“父亲,邸报上可有什么最新消息?”种彦峰没话找话先试着转移话题,尽量让气氛轻松些……

“还不是花岗石的事,偶遇风浪,船破石沉……”种浩对邸报上的歌功颂德也是兴趣阑珊,只是花岗石的事情让他有些担心,任谁都知道这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的,但朝廷和官家却对此乐此不疲。

种彦峰对花岗石的事情也很有兴趣,因为这件事牵扯了两位名人,一位就是青面兽杨志,估计邸报上倒霉蛋八成就是他,另一个则是花岗石事件被压迫得造反的枭雄方腊。

“朝廷如此做派,不出十年,南方必有民变。”算算时间,离方腊造反还有五、六年的光景,十年都说长了,“到时候恐怕还得我们西军出征。”西军是大宋三大禁军里唯一能打仗的,基本可以说是大宋的救火员,哪里有战事就得被派到哪里,历史上方腊也确实是童贯带着西军剿灭的……

“这事不是我们能干预的。”种浩哪会和儿子一起非议朝廷,立即转移话题,“这么早来找我不会是想和我讨论邸报吧,看你样子昨夜好像也没睡好,直说吧,又惹什么事了!”

“这回我惹得事是……,呸呸呸,孩儿哪里惹事了。”种彦峰倍感无奈,忍着不满解释道:“昨晚孩儿做了个一梦,有个大和尚让我去五台山还愿!”

“还什么愿?”种浩把邸报丢到一旁,神态突然凝重起来,古代人对鬼神之事十分相信,涉及到自己唯一儿子的迷信事件,种浩哪能不急。

“孩儿也不清楚,那和尚只是在一旁微笑,问他也不回话!”种彦峰知道,这种事情越说的模棱两可越好,说的太细太清楚反而容易被识破。

种浩虽然不知道儿子许过什么愿望,但既然有还愿一说,至少是已经实现了的!自己儿子的愿望无非是那三痴罢了,武艺和书法一时也看不出变化和提高,但儿子的痴傻和口疾毕竟好了,于是种浩先入为主的认为需要还的就是这个愿。

第十四章 西游记

古代人对神佛的迷信超出我们的想象,即便是战场上杀戮果决的小种经略相公也不能免俗,若是以前种浩或许也不会这么在意,但事情涉及到他唯一骨血,小种经略也无法镇定,只见种浩习惯性的用手指轻敲桌面,“还愿的事情越早越好,对神佛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孩儿也是这么认为的!”种彦峰卖乖回答道:“我准备简单收拾行李,今天便上路,至于孙管家等人,让他们稍后直接去京城便可,我在与他们在汴京汇合!”

“也好!”种浩微微点了点头,“你带上小六和鲁达一起吧。”

“赴京的事我还未来得及和鲁提辖商量,另外,如此匆忙的话,鲁提辖的公务也没时间交接了!”种彦峰把麻烦抛给父亲。

“他有个劳什子公务。”种浩大手一挥,“你只管去收拾东西,鲁达的事我自会安排。”

“劳烦父亲费心了!”种彦峰说罢便施礼离开,先吩咐小六自去准备,再安排春梅秋菊收拾行李,见春梅秋菊片刻功夫便整理了好几大包,种彦峰赶紧出手叫停。

出远门如果银子充足的话,那么其他的东西也就都不那么重要了,当然防身的家伙和路引以及各类证明也不能少,种彦峰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挎在肩上便走出房门。

种小六竟然已经在门外站好,种彦峰发现对方的包裹更小,估计也就放了两件衣服而已,“你这厮看起来比我更像衙内。”种彦峰调侃了一句,突然想到一路上最好还是读些书比较好,便又让春梅把自己没看过的书整理了一大包,全让小六背在了身上。

“郎君,祝您马到成功,金榜题名!”小七在一旁恭喜道,种小七眼中的不舍绝不是作伪,看向小六时脸上更是写满了羡慕。

种彦峰拍了拍小七的肩膀,“好好干,你干的出色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你越早帮我把这几个生意做大,我们就能越早相见,渭州太小,京城才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

等种彦峰对小七吩咐完,春梅和秋菊几乎也同时说道:“小郎君请一定要保重身体!”

看着两个和自己熟的不能再熟的丫鬟,这还是种彦峰穿越以来头一次仔细打量她们,这二人的年纪都和种彦峰差不多,模样、身段也是中上之姿,可见种浩当初选人时也费了大力气,另外这二人并非契约奴婢,她们身份和小六、小七一般,都是种家军战死士兵的遗孤。

看着这两个已到适婚年龄的女子,种彦峰笑着道:“两位姐姐放心,等到了京城,若是有合适的人家,我会把你们风光体面的嫁出去的……”

春梅的脸顿时就红成一片,到是秋菊更懂人情世故,“我还没服侍够郎君呢!郎君您这就要出门了,用不用到支婆那里请个安!”

“不必了!”种彦峰心道去李氏那难免还会碰到姚兰芝,自己对这个胭脂虎也颇为忌惮,还是少见为好!

众人一起出了大门,种彦峰和小六刚刚上马,便见鲁达也悠悠的赶了过来,这大汉依旧是头戴方巾,身穿绿丝战袍,嗯,衣服好像有日子没换了,鲁提辖行李也不多,只是背上的一把长刀有些惹眼。

要说不同还是鲁达的坐骑,这会已经从骡子换成了战马,种彦峰一眼就看出对方骑的是辽国的契丹马,这种马个头相对来说比大宛马等名驹要小一些,但其耐力更为悠长,到也适合鲁达这种体重的人,但即便如此鲁达也是骑着一匹牵着一匹,耐力再好的骏马也得换着承他。

“鲁兄,这一路就劳烦你了!”种彦峰抱拳道。

“你我兄弟有什么客气的!”鲁达大大咧咧笑道,送衙内入京一路上好吃好喝自不必提,回来还被保正可以升官发财,这种美差鲁达实在没理由拒绝,当然前提也得是他和种彦峰气味相投,否则这大汉也未必答应。

说来也巧,三人四骑行了没多远正碰到街上闲逛的姚家几位小衙内,只是那姚平仲不在当中,估计还在床上养伤呢,几位衙内这回已经知道了种彦峰的身份,不等别人开口,朝天鼻立即质问道:“好你个种彦峰,昨日竟敢戏弄我们,你这是要出远门?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

“你门几个撮鸟还赖着渭州没走,还敢拦着大爷们的路,挨打还没够吗?”鲁达的气势太过骇人,一声大喝竟让对方三人齐齐后退了半步,姚家兄弟没了姚平仲这个“小太尉”坐镇,底气难免不足,双方相比之下优劣立现。

“我又要紧的事情要办,要想算账等以后也不迟,希晏兄不在,你们几个更不是我一合之将,没必要在这丢人现眼!”种彦峰冷冷说道:“好男儿就去战场上抛洒热血,在这花花世界白白蹉跎了年华又有何益?”

“呃……”朝天鼻等人被种彦峰说的也愣了神,等种彦峰等人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怒骂道:“渭州人怎么都这么大言不惭,还战场上抛洒热血,我们本来就都有军职在身,到是你种彦峰还是个白身!”

“人都走远了你才骂……”姚家老大叹了口气,“你自己去找兰芝吧。”

“为何?大哥你还有别的事情?”朝天鼻皱眉问道。

姚平伯一边叹气一边离开,“到也没事,但是丢人丢的多了也不舒服,我还是回客栈陪希晏吧……”

朝天鼻:……

……………………………………………………

出了渭州城,种彦峰感到一阵难得的轻松,在家虽然是万般好,但却总要束手束脚,生活本就需要无数挑战才过瘾,京城正是这么个地方。

豪情万丈的种彦峰想吟诗抒发下感情,不过思索了片刻,他还是忍住了,如今已是北宋末年,要说词到是还有不少,但能让他抄的诗却很有限,种彦峰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把好诗留在关键时候撑门面,要是穿越到大唐初年,那他真是一天一首也不怕!

大宋官道几十里就有专门的驿站和马铺,驿站虽然没什么太好的伙食,但是吃住还是没问题的,若是银子带的足,也可以在马铺弄来换乘的马匹,几人这次上路虽然仓促,但出了城后却走的很悠闲,大有几分公费旅游的意思。

几人行了不远,就听到后面有马蹄声,不等回头便听见有人大喊,“小衙内,等等我!”

种彦峰等人驻足回首,只见一条大汉正骑着头骡子狂奔而来,这大汉不是李忠还能是谁,行的近了才发现李忠已经是满头大汗,看样子累的不轻,他胯下的坐骑更是如此。

“李阿哥你这是?”种彦峰心道自己到是把这厮给忘了,李忠虽然本事平平,性格更有些让人瞧不起,但他种衙内如今班底不全,也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刚才我去给衙内您请安,一打听才知道你已经走了,我赶紧雇了个骡子就追上来了!”李忠顾不得擦汗向种彦峰解释道:“小衙内对我有再造之恩,京城这一路上强人不少,我李忠愿誓死保护小衙内!”

“有洒家在哪个强人敢惹事,再说小衙内身手比你可好多了,你们谁保护谁还不好说呢?”鲁达对李忠的趋炎附势实在是看不惯,哪能忍住不讽刺他。

“此次走的突然,连和阿哥告别都没来得及,是小弟疏忽了!”见李忠已经表明心迹,甘做一名马前卒,种彦峰知道自己也不能搪塞了,便直接表态道:“阿哥若是想投奔在下,在下也是求之不得!”

“多谢衙内!”李忠赶紧告谢。

种彦峰笑了笑并未答话,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李忠为人吝啬可恶和那猪八戒到有几分相似,种小六为人老实本分正是那沙僧,若是自己不出现,鲁达现在可不就是出家当和尚了吗,自己多才多艺神通广大,四人组合起来还真有几分西游记意思……

第十五章 且慢动手

五台山和洛阳白马寺同为中国最早的佛教寺庙建筑,公元前已开始修造,历史不可谓不久远,然而很多人并不知道,五台山最早并非佛家圣地,在佛教传入之前这里其实是道家的地盘,传闻汉明帝为了辨别佛家道家的优劣高下,曾经让双方进行了比试,胜者可以得到在五台山建寺的权利,结果当然是不言而喻……

对汉化做出巨大贡献的北魏孝文帝时期,五台山佛教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后经过北齐和隋朝的扩建,五台山的寺庙已经达到二百余座,香火不可谓不盛,到了盛唐时期,五台山又进一步发展,寺庙超过三百、僧人多达数千,五台山此时已是名副其实的佛教圣地,更是中国佛教四大山之首,也是唯一一个汉传佛教和藏传佛教“共存”的道场。

宋时的五台山虽不及盛唐辉煌,但声势也依然可观,鲁达在桃花村一提自己是五台山来的便备受尊崇,足见五台山佛教在当时的社会地位之高。

李忠的骡子在马铺的时候被花大价钱换成了良驹,种彦峰鲁达几人骑的更是一等一的好马,四人虽不急着赶路,却也在四天后就达到了五台山区域,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大宋官道修的确实是太好。

众人还未到山下时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如今正逢盛夏,地旱树稀,视野里可谓是黄土高原的一片本色,离远一看仿佛自身于金黄世界一般,眼前的五座地势雄伟、连绵环抱的山峰又与这金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时更是对这片金黄的一个最好点缀。

几人将马匹行李存放在山下,徒步上山,等到了山里,眼前便又是一番令人夺目的景象,飞云瀑布、峭壁苍松,异花芬馥、幽石莹洁,苍岩碧洞,瑞气萦绕,几人如游仙境一般,若不是雇了小厮带路,几人恐早就迷失在这美景之中,连一行的目的地都忘在了脑后。

山门侵翠岭,佛殿接青云,说的恰如其分,其实五台山大小寺庙不下百座,文殊院既不是僧侣最多的,也不是香火最旺的,种彦峰之所以来此,不过还是因为他那满满的水浒情怀。

临近山门,便有小沙弥前来迎候,“见过几位施主,今日有人在本院做法事,恐怠慢了众位,弊院不敢再接待几位檀越,还请几位改日再来。”明明是被人包场不再接客,小沙弥却说话冠冕堂皇,语气也十分恭敬客气,但可惜他遇到的是天字号不讲理的人物。

只见鲁达把铜铃般的大眼睛一瞪,怒道:“我们赶了好几天的路,你说不接待就不接待?不管里面是谁,让他赶紧完事走人,若是耽误了我们进京大事,洒家拆了你这鸟寺院!”

小沙弥之前的客气完全是一种业务习惯,这五台山地界,一楼一台、一店一铺都是他们寺庙的产业,和尚不只在这里传扬佛法,更是此处的大地主,大东家,僧人们平时都是横着惯了,哪里被人威胁过,只见小沙弥冷笑一声,“哪来的乡野蛮子,不识好歹,别说我文殊院,就是里面做法事的赵员外也不是你惹得起的,劝你趁早哪里来哪里……”

一个“去”字未出口,小沙弥已经被鲁达单手抓起丢到了一旁,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眼看着他疼的直哼哼却就是站不起来,其他的和尚见同伴吃亏,哪能袖手旁观,立即冲了过来,有几个还抄起了木棍,不过片刻他们便和那之前的小沙弥一样,全都趴在地上直哼哼……

“小郎君,这……”小六眼看事情要闹大,可他却没本事也不敢劝阻鲁达。

“无妨,这几天赶路辛苦,让阿哥舒展下筋骨也好!”种彦峰无所谓道,说罢便走到最先倒地的小沙弥身边,“你说的赵员外可是雁门县的那个大户?”

“正是,你们等着吧,一会有你好瞧的!”小沙弥疼的站不起身,却犹自嘴硬,种小六哪能任由对方言语冲撞自家郎君,上前一脚踢在对方后脖颈处,直接将小沙弥彻底踢昏了过去。

恰在此时,文殊院门内行来一大批人,为首两位一僧一俗、一老一壮,这僧人年纪五十左右,长得慈眉善目,一身浆洗干净的僧服脚踩百纳鞋,走起路来不疾不徐,确有几分超脱世俗之感,老和尚旁边的是名四十岁上下,一身员外装的中年,此人浓眉大眼、方口圆脸,走路四平八稳,明显是个练家子,或是生活太过安逸,这员外身材已经有些微微发福。

这二人身后各色大小和尚、家丁小厮成群,个个面目不善,一副要对种彦峰等人群起而攻之的模样,再看种彦峰这边,只见鲁达大咧咧的横在门前,根本不把这上百号的人放在眼里,小六和李忠一左一右护着种彦峰,小六神色有些紧张,明显是担心主人比自己要多,一旁的李忠眼珠子直转,估计在想着如何脱身……

两拨人走到近前,对方为首老和尚身后一名首座模样的僧人率先开口道,“你们这群贼人,安敢在佛门清净之地动武,欺我文殊院无人乎?”

“少跟洒家文绉绉的,俺打的就是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贼秃,不服气的尽管上来比划!”鲁达这几天只顾着赶路,哪有时间和种彦峰切磋武艺,这会明显是手痒痒了……

首座和尚也是个急脾气,二话不说便冲了过来,一旁的弟子看了看为首的老和尚,见对方并未制止,便也抄着木板打杀过来……

鲁达这边乃是对手越多越开心,只见鲁提辖双拳频出打的这群大小和尚毫无招架之力,一个小和尚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用木头狠狠砸在鲁达身上,结果只见木头断裂,却未伤到鲁达分毫,吓得小和尚怪叫着就跑了回去。

为首的大和尚见一众弟子被打的凄惨,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未出言制止,更没有动手的意思,到是一旁的员外有些看不过去,叫上自己手下教头和武师并庄客等人纷纷上前助阵。

“你们也去给提辖帮把手!”见对方人数太多,种彦峰可不想鲁达有闪失,立即吩咐种小六和李忠出手帮忙,他自己则继续稳稳站着,对方两个头头没行动,他当然更有耐心。

这场混战来的快去的更快,不多时地上便躺了一片,哼哼唧唧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鲁达李忠和小六虽然还能站立,身上却也挂了彩,衣服也烂好几处,对方虽没有高手,但人数毕竟太多,能赢已经不易,完胜则也无可能。

“几位施主身手到也了得,老衲愿讨教一二!”老和尚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接着便向这种彦峰等人慢慢走来,老和尚虽然走的缓慢,但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有如实质一般气势直逼着鲁达等人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赵某也愿讨教一下!”一旁的员外见老和尚都要出手,便也不好站着不动,跟着老和尚便走了过来。

“老和尚就交给阿哥了,我来对付这姓赵的员外!”种彦峰知道这老和尚定是智真无疑,只是没想到对方武功原来如此些深不可测,种衙内决定先出奇招速速KO赵员外,然后再联合众人一起全力对抗智真。

“且慢动手!”千钧一发之际,寺庙里突然有人大喊一声,一场针锋对决还未开始便偃旗息鼓。

十六章 偈言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喊话乃是一位半百年纪的老丈,鲁达等人仔细一看便认出对方身份,不是金翠莲的父亲金老伯还能是谁,金老汉身穿竹纹圆领袍,腰束锦纹带,头戴幞头巾子,脚踩一双浅底乌丝履,之前那粗衣烂衫的憔悴模样全然不见,如今的金老汉神采奕奕,连声音都十分洪亮。

“诸位且慢动手,误会,天大的误会!”老汉走到近前先对智真行了个礼,随后才拉住赵员外窃窃私语了几句,赵员外脸色先是疑惑随后便是惊讶,片刻赵员外就以一副灿烂的笑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果然是误会,没想到几位竟是某家的大恩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赵员外先叹了口气,接着便对智真道:“不瞒长老,这几位便是我那新收妾氏的救命恩人,当先这位壮士乃是威震渭州的鲁提辖,这位小郎君更是种家的小衙内!”

金老汉不等赵员外说完话,便已经向种彦峰等人走来,“拜见几位恩人!”

种彦峰哪能让长者鞠躬,立即扶住老汉,“老丈,您不是回汴京去了吗,怎地又会出现在这?”

“一言难尽,我们路上碰到了一个京城以前的邻居,经他介绍便来到这雁门县落脚,也是我父女命好,竟然碰到了赵员外!”其实这金翠莲是赵员外养在外宅的小老婆,外室与现在所说的二奶也没啥差别,只不过那时不会被人歧视,也没什么可说不出口的。

“这么说来还真是误会了!”种彦峰本还想借机和智真这个真正的高手切磋下,如今看来也希望了,只见他朝着赵员外和智真拱了拱手,“刚才之事是我等鲁莽了,还请大师和赵员外见谅,这里受伤之人的一切医药费请让我承担!”

“恩公哪里的话,这些费用自该由我来付!”赵员外抱拳回礼后,又向智真长老说道:“今日给贵院惹了不少麻烦,小弟改日必亲自登门道歉!”

“平日赵檀越对弊寺多有香火施舍,这区区小事如何敢让檀越道歉!”智真嘴上虽如此说,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明显是接受了对方的意见,所谓上门道歉说白了不过是送香油钱,智真当然也是来者不拒。

“几位施主既然是赵檀越的恩人,且请来院内吃茶!”智真不愧是有道高僧,对刚才还势如水火的几人,态度说转便转,亲自引着众人进了门,随后自有那家丁小厮带鲁达等人更换衣服,地上这些被打躺下的众人见事情已经解决,便也不再装死,相互搀扶的慢慢站了起来。

等众人衣服换好,便跟着智真和赵员外到了一间禅房坐下,种彦峰坐在下首,正对着智真长老,见智真正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种彦峰丝毫不以为意,微笑着问道:“大师莫非再给我相面不成?”

“是也不是!”智真见众人不解便又开口道:“小施主骨骼清奇,确是练武的好材料,至于面相吗,施主恐是乱天数之人!”

种彦峰听罢心中震惊莫名,脸上神色却半点未变,顿了顿,才开口道:“大师可有偈言相赠?”

“这个嘛!”智真大师做出一脸思索状。

种彦峰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小六,小六立即会意的拿出几片金叶子递给一旁的僧人,“这是我家主子施舍的香油钱!”

智真见此便也不再拖拉,酝酿片刻就开了口,“我有四句偈言相赠,还请施主记好,东临金銮谒真龙,西来崎岖探险峰,北定可待接绿叶,南山昔月万点同!”

“多谢长老!”种彦峰只听明白了第一句,想问却又知道偈言本就是神神秘秘不可说破的东西,便强忍住了冲动,种彦峰指了指一旁的鲁达,“长老对我这位阿哥可有偈言相赠?”

“这个嘛!”智真捋了捋胡子,又做出一副思索之状,对面的种小六见了便准备继续掏金叶子,不想却被智真亲自开口阻止了,“几位檀越施舍的已经够多了,并非我不说偈言,只是这位施主的命格已经发生变动,我一时到有些难以下偈了?”

“洒家愚笨,还请长老明示,何为命格变动?”鲁达一脸懵了的模样问道。

“施主与贫僧本有师徒之缘,如今却阴差阳错断了这缘分!”智真神色复杂的看着鲁达,“我也送汝四句偈言,望汝谨记,遇幽而起、遇山而富、遇洞而兴、遇海而止!”

这会连种彦峰都听的一头雾水,更别说鲁提辖了,鲁达听罢也只是尴尬笑了笑,并未多言语,种彦峰见目的达到,便起身道:“多谢长老赐金玉良言,我等五台山一行目的已经达到,如今还需赶路进京,今日对贵寺多有冒犯,还望长老海涵!”

智真等人也不挽留,客气几句便派个小沙弥送种彦峰几人出门,走在下山路上,种小六才好奇问道:“小郎君,你不是要还愿吗,为何……”

“我心中无佛亦不信佛,何用还愿于他!”种彦峰淡然说道。

“小衙内,可知那几句偈言的意思?”李忠对主子的将来很有兴趣,毕竟这也关系着他的未来。

“按照智真所言,殿试之前应该没问题了,不过谋事在人,还得靠我自己!”种彦峰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也不愿多费脑筋,转头看向还在沉思的鲁达,便笑道:“提辖不必多虑,喝顿酒便什么烦恼都解开了?”

“哈哈,小衙内说的是,最近赶路的紧,都没怎么好好喝过!”鲁达一听喝酒,锁紧的眉头果然舒展开来,“也不知道这座鸟山附近的酒家如何。”

“阿哥放心,自会有人带我们去那美酒成山的地方痛饮!”种彦峰话音未落便见赵员外带着一众庄客小厮从山上追了下来,赵员外走在前头,亲自喊道:“敢请几位恩人留步!”

鲁达等人惊讶的看向种彦峰,心里佩服莫名,种彦峰则甩开众人,迎着赵员外走了几步,“之前帮助金家父女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员外万万不要把恩人二字挂在嘴边,我等实不敢当!”

“在小衙内眼里是举手之劳,对我等却是天大的恩泽!”赵员外上前再次抱拳作揖,然后便亲切的拉住种彦峰的臂腕,诚恳说道:“恩公要进京也不差这半日,还请恩公移步到我的庄院,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这……”种彦峰故作矜持,看向一旁的鲁达,对方立即开口道:“赵员外盛情难却,我们要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种彦峰听罢笑了笑,便也开口答应,“既然如此,我们就叨扰员外了!”

赵员外平时养尊处优,坐惯了轿子,见种彦峰几人都骑马,便也弃轿上马,几人说说笑笑,三十里路转眼便到,告别了风景秀丽的五台山,此刻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大片田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会还没到农忙的时候,庄客佃户都很悠闲,三三两两闲聊问候,到也是一番乐景。

众人见了赵员外频频笑着向他打招呼问好,不难看出这赵员外平日里很受庄户爱戴,几人进了一处庄园,赵员外安排庄客收拾妥当后便摆下宴席,不多时各色肥羊鲜鱼就摆弄了一大桌。

“这七宝村百姓生活富足,民风淳朴、热情,虽不是大富大贵之所,却也是个安逸悠闲之地!”赵员外简单介绍着自己的地盘,脸上也难免有些自傲之态。

“确实块好地方!”种彦峰对这乡野美食并无兴趣,他在默默盘算着赵员外的财力,这片村落只是冰山一角,雁门县才是赵家的主要产业所在,雁门县虽不是什么名城重镇,但代州位置却相当特殊,差不多是汴京的正北方,渭州、青州乃是一西一东,代州和汴京则是一北一南,四个地方连在一起正是一个菱形!

雁门关已经接近宋辽边境,若是在这里经营好了,再打点好官府这一环节,做些进出口的走私贸易也是极为便利的,对自己将来在青州发展更是非常有利,此处可以成为渭州到青州之间极为重要的中转之地。

十七章 招架不住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谈,不多时便熟络起来,赵员外听闻种彦峰乃是赴京赶考的国子学生,嘴上更是恭维个不停,一个劲夸种彦峰文武双全,将来必能出将入相,种彦峰几人也纷纷称赞赵员外豪爽豁达是条好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鲁达便提议院中切磋下拳脚身手,赵员外听罢心里也是暗暗叫苦,虽说他也是好拳脚的,但见了鲁达的身手后哪里还敢较量,只能硬着头皮引着众人来到院中。

种彦峰看出对方顾虑,便主动开口道:“今日阿哥们都大展了身手,也该让小弟过过瘾了,不如让我和赵员外先切磋下如何?”

鲁达当然没有意见,一旁的赵员外见对手换成年纪轻轻又是读书人的种彦峰,悬着的心立即踏实下来,还暗暗提醒自己留手,不可伤了小衙内的面子,结果两人一交手,赵员外便彻底傻了眼,自己还留个屁的手啊,全力以赴都不是人家对手,看对方游刃有余的样子,明显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一番切磋下来,赵员外才彻底心服口服了,“先前文殊院没见衙内没出手,本以为您是读书人不擅武艺,原来是真人不露相,我看您的身手比起京城那些个禁军教头也不差半分!”

“员外客气了!”种彦峰活动身手后也是心情大好,扫视了一眼赵员外兵器架上武器,“员外府上的家伙不会只有这些吧!”

赵员外闻弦知雅意,立即笑了笑,“让衙内见笑了,还请众位稍等片刻!”赵员外转头对着下人吩咐道:“去把我的宝刀拿来!”

不多时,手下庄客便拿着一把布套包裹严严实实的刀具走了上来,赵员外亲自解开布套,只见里面是一个外观精良的刀鞘,打开刀鞘才是一把质地上成的朴刀,只见赵员外满脸爱惜的模样说道:“此刀是我多年前从一位京城来的商人手里买的,那会他急着出手,我只花了几百贯钱,之后便一直珍藏至今,不怕几位笑话,平时我都不舍得拿出来!”

种彦峰听罢笑了笑也不答话,回头看了眼李忠,对方立即从随身行李里拿出那把王家铁匠铺打造的朴刀,恭恭敬敬的递给种彦峰,种彦峰朴刀在手,对着赵员外道:“可否比试下?”

“这……”即便是宝刀,硬碰之下也很容易受损,赵员外如此爱刀之人,哪舍得拿自己宝刀比试,不过人家种衙内既是恩公又是豪门子弟,若自己显得小气难免叫人耻笑,赵员外思索片刻便横下心来。

“也好!”赵员外横刀在前,口中调笑道:“若是断了衙内的刀,您可不能生气啊!”

“那是自然!”种彦峰说罢便劈刀砍向对方的宝刀,再好的宝刀也需使刀之人会用才行,手腕、腰腹、哪怕是腿膝的用力和出力都十分有讲究,与赵员外的随意相比,种彦峰可是全力以赴,加上他的刀本身质地更优,一刀劈下之后,赵员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种彦峰看也不看对方的断刀,直接把手中的朴刀丢还给李忠,等对方把朴刀收好后,种彦峰才对还没缓过劲的赵员外道:“一时错手毁了员外的宝刀,在下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明日我便修书一封,让渭州王家铁匠铺送几个品质更好的宝刀给你!”

“啊?”赵员外这会才缓过神来,手中断刀也不好再拿,干脆直接扔在地上,深吸了口气,才道:“今日一见众位,才知道我赵某真是井底之蛙,哎!”赵员外瞄了眼李忠放刀的行李,人家越是把刀随意的收了起来,赵员外越是不好意思开口翻看,“写信赠刀一事还望恩公万万不可再提,小人何德何能,哪敢再受您的恩惠!”

“区区几把朴刀而已,员外太客气了!”种彦峰无所谓的说道,他这话让赵员外听的很不是滋味,原来自己当成宝的东西在人家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显得自己实在有些丢脸!

赵员外邀请众人重新入席,这会桌上的鸡鸭鱼肉早已换上新的,酒也筛好端了过来,只见赵员外亲自给种彦峰等人斟酒,随后便憨憨笑着敬酒,“恩公的宝刀一把少说也要数千乃至上万贯,在下哪敢接受,恩公的心意我赵某领了!”

“员外有所不知,我那朴刀乃是渭州王家铁匠铺的普通刀具,如今铁匠铺刚刚开业,正在搞什么大酬……宾来着!”李忠对种彦峰的新鲜词也有些拿捏不准,“我那把品质的朴刀只要二、三百贯就可以买到!”

“当真!”赵员外几乎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一把市价数千贯的宝刀若是真只卖几百贯价,他恨不得立即去渭州能买多少把就买多少把,等拉到京城等地一转手,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

一旁的李忠也看穿了对方心思,笑着继续替主子解释道:“这王家铁匠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天只卖一把刀,若是没我家小郎君的手条,你别说囤货了,就是想买上一把也恐怕要排队到几个月后了!”

李忠的话让赵员外刚刚的“满腔热血”全部化为乌有,又无力的坐了下来,李忠看了眼种彦峰,得到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后,立即再接再厉道:“员外何故唉声叹气,我家小衙内不是答应送你几把宝刀了吗,莫不是你还嫌少?”

“贤弟说笑了,我岂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赵员外整理了下心情,“为了些许小事还要用恩公的人情,在下实在惶恐。”

“不瞒员外,渭州那王家铁匠铺的东家其实就在你眼前!”李忠话一出口,赵员外便又坐不住了……,只见赵员外起身目光炽热的看向种彦峰,赵员外此刻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心里暗骂自己糊涂,忘了渭州本就是姓种的天下,“小衙内不只文武双全,还懂得经营,赵某真是佩服得……,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种彦峰明白到了自己拍板决定的时候,也不再让手下出言,直接道:“贤兄和我一见如故,你若是对铁匠铺的生意感兴趣,我们谈谈合作也无妨!”

王家铁匠铺每天只卖一把宝刀确实不假,种彦峰运用的乃是后世极为常见饥饿销售法,王家铁匠铺的生产能力当然不止如此,等到名气响了,价格上去了他们才会大量出购囤货,一旦市场接近饱和,便马上推出新产品,保证永远占据市场的顶端位置。

王家铁匠铺的东西其实是不愁卖的,种彦峰看重的乃是雁门县这个既居中又靠近边境的位置,有心把此地发展为自己生意链的重要一环,为方便以后的资本输出,铁匠铺的刀具也只是第一步而已。

几人正聊得兴起,便见手下人进来在赵员外耳边通报了一番,赵员外听罢立即大笑起身,“内子听闻几位恩公到了,立即前来拜会,如今人已经到了门外,我这就请她进来!”

少倾金老汉和金翠莲便一起走了进来,金翠莲依旧是柳叶弯眉、杏眼檀口,身姿婀娜,体态轻盈,模样未有变化,但气质却大有相同,当初那我见犹怜的小家碧玉,如今已是妩媚娇艳的性感妇人,金翠莲向着众人盈盈一拜,口中细语感谢,神态自信,声音委婉,让人不觉好感丛生。

可惜种彦峰见过了天仙般的姚兰芝,何况光论气质金家娘子也比种衙内那个出身陇西李氏的姨娘差了许多,种衙内对姿色只算上成的金翠莲全无半点兴趣,只客气了一句便收回目光看都未多看一眼。

至于李忠,那是个只爱钱财的大俗人,对女色也是兴趣阑珊,种小六年纪还小,这方面的心智尚未成熟,不提也罢,唯独一旁的鲁达眼神火热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第十八章 栽跟头

“金家娘子能遇到赵员外这个良人,也是喜事一件,当浮一大白!”种彦峰借着与众人喝酒的机会,悄悄用胳膊撞了鲁达一下,才将对方唤醒,估摸着鲁达之前本已熄灭的火苗又燃烧了起来,其实想想也情有可原,毕竟金家娘子比渭州那会更娇艳三分,大龄单身汪见了哪能不产生联想,尤其在酒劲上涌之后!

赵员外也发觉鲁达眼神不对劲,哪敢让美人再做逗留,对着金翠莲吩咐道:“你这一路赶来也辛苦了,我和几位恩公正有事相商,你先回去休息吧!”金家娘子毕竟只是个外室,依仗的不过是老爷的恩宠罢了,并无地位,金莲莲对赵员外的话可谓言听计从,施了个礼后便盈盈退了下去。

直到金娘子在视线中消失,鲁达才缓过神来,这会也不用众人相劝,鲁达自己便一碗接一碗的喝了起来。种彦峰担心鲁达一会酒后闹事,建议众人早些休息,明日再聚。为了尽地主之谊,赵员外这会也喝的有心头晕,哪能不顺水推舟。

种彦峰回到房里,自有小六伺候更衣,种彦峰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嘱咐道:“提辖心里估计还有些吃味,上半夜你辛苦些多注意着点,若有异常及时通知我!”

“省的了!”种小六恭敬答道。

等小六离开,种彦峰也感觉有些倦了,趴在床上寻思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去青州逛逛,这也是他绕远来五台山的真正目的,青州乃是好汉的摇篮,青州除了梁山泊以外还有四山一寨,如今桃花山有小霸王周通,二龙山有金眼虎邓龙,这两人武艺平平,邓龙还是个嫉贤妒能无半点容人之量假秃驴,并没什么收服的价值!

孔明、孔亮暂时还未落草,白虎山现在乃是无主之地,清风山却已经有王英、燕顺以及郑天寿三位好汉,却也都是渣渣而已,要说最有能耐的还是那清风寨的花荣花知寨!

种彦峰自知暂时还没本事让一个知寨弃了家业给自己当马仔,不过花荣却可提前结交一番,至于其他的那些好汉便没什么价值了,另外自己如今声明未显,还没到让绿林好汉纳头便拜的地步,这会结交效果恐怕也有限!

种彦峰正思索着,却听小六进来低声询问主子是否安寝,种彦峰料想是鲁达惹了事,立即翻身起床,“提辖耍酒疯了吗?”

“呃,这到不是!”小六的回答让种彦峰楞了一下,后面的话更是让种彦峰感到意外,“是金家娘子来了,她亲自给你弄了碗醒酒汤,说是你喝了再睡下会舒服很多,明早起来也不会头疼,我觉得很有道理才未拒绝,你看?”

“你这厮,把汤端来不就得了,这有什么可请示的!”种彦峰笑骂道。

“金娘子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略表心意,希望能亲自服侍郎君……喝汤!”种小六挠了挠头,“我见她说的诚恳便没好意思谢绝,要不我说你已经睡下,把她打发了算了?”

“你都进来这么久了,现在说我睡下不觉得假吗!”种彦峰心道这小六忠心有余,但精明劲比起小七可差远了,甚至就连李忠都不如,不过种彦峰一向更看重忠诚,他最喜欢的反而正是种小六,“算了,你让金娘子进来吧!”

北宋虽说男女大防不像后世那么苛刻,但深夜孤男寡女相见也是不妥的,所以种彦峰便未让小六关门,更把小六留在了屋内,等金家娘子亲自端着冒热气的碗进来时,种彦峰已经整理好衣服,只见他起身迎道:“劳夫人费心了!”当着人家的面哪能再叫金小娘子,这称呼可是万万不能错的。

“恩公活命之恩,奴奴今生无以为报,唯有亲手做了一碗醒神汤献与恩公,还望恩公千万不要嫌弃!”金翠莲虽非南人,说话却是吴侬娇语,换个男人恐怕早就听得酥了,可惜种彦峰上辈子陪领导、客户常年混迹于各种声色场所,并非那懵懂初哥,对美女的这一套有着强力的免疫。

种彦峰神色丝毫未变,令小六把汤碗端来,浅浅尝了一口,发现所谓醒神汤原来就是醪糟而已,不过这金翠莲不愧是吃过苦的,手艺着实不差,亲手做的醪糟味道不浓不重,清淡宜人,种彦峰喝了大半碗后,酒倦之气仿佛真的少了许多。

“多谢夫人,天色已晚,在下也该休息了,小六,帮我送送夫人!”种彦峰并不相信金翠莲这种绿茶心机婊是重情义的人,若不是看在赵员外这个潜力不小的生意伙伴面上,他都懒得搭理金小娘子这种人,如今汤也喝了,人情也还了,哪能不急着送客。

“我来收拾吧!”金翠莲对种彦峰的态度不以为意,主动上前从种彦峰手里接过汤碗,期间还仿佛不经意的触碰了下种彦峰的手,金翠莲接过碗后却并未急着离开,“看恩公有些疲惫,奴奴正好会些按跷的手段,可以帮恩公解解乏!”

按跷便是按摩的意思,不过和简单的推拿又有不同,按当然是指用手,跷则就是指的就是用脚了,按跷乃是手脚全套使用的按摩方式,在此情此景之下,金翠莲不提推拿却说按跷,让人听起来也是满满的暧昧味道。

种彦峰并不知道正是他之前的冷漠才激起了金翠莲不服输之心,金翠莲原来身份低微,连温饱都是问题,哪敢有其他的心思,如今过上了好日子,人也自信了许多,对样貌普通上了年纪的赵员外便有些不喜,当然若不是又见到年轻俊俏身份高贵的种大少,她也不会产生再攀高枝的妄想。

只不过她没想到种彦峰前世乃是常年猎鸡之人,哪会让鸡给啄了眼,只见种衙内眉毛一挑,沉下脸来,神色不悦的说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奢望的太多,会害你将现在已经拥有的也一并失去,到时候想后悔恐怕哭都来不及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金家娘子!”

种彦峰最后一句“金家娘子“”意思非常明显,即便对方已经和往日大有不同,但两人之间悬殊的地位差距依然未变,在种衙内眼中金翠莲还是那个不值一提的金家娘子,仅此而已!

“读书人的话就是深奥,我们妇道人家哪里听得懂!”金翠莲强颜笑了笑,“小郎君既然倦了,奴家也就不再叨扰!”金小娘子心机到也够深,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从头到尾表现的极为得体,更是半点尴尬未显。

种彦峰本以为晚上这出只是个无聊的闹剧插曲,他还是低估了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种彦内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的事不止在将来害得赵员外家破人亡,让他也都跟着栽了个大跟头……

第十九章 管杀也管埋

等鲁达睡醒已过了第二天的晌午,谢绝了赵员外的再三挽留,众人打点好行李便离开了七宝村,赵员外携金翠莲父女及一众庄客送出十里后才止住脚步。

金翠莲对种彦峰等人又是再三感谢,这小娘子神态依旧,仿佛昨夜之事根本没有发生,种彦峰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在渭州时这金小娘子已经是个装可怜博同情的表演高手,一记借刀杀人便让强势的郑屠倒了大霉,手段不可谓不高,如今已经成为了老戏骨的金娘子便更不能小觑了。

种彦峰从不放过自己厌和忌惮的人,若不是还需要发展赵员外这个未来的生意伙伴,种彦峰这会恐怕就已经辣手摧花了!

“小郎君,过了前面那片林子有个岔路口,我们向南经过邢州和向州后就到了开封,若是按照之前的赶路速度,三、五天就能到汴京!”李忠这些年走南闯北,确实可称为老司机!

“距离秋闱尚早,不若我等四处转转如何?到了京城有孙管家坐镇,再想出去玩耍可就难了!”种彦峰随口说着,仿佛也是刚刚才有的这个想法。

“甚好,京城的酒再好也不急这一时,小郎君不是总说什么行万里什么来着!”鲁达凑热闹道。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六在一旁插口,“郎君这句话越想越有深意,比几些个夫子说的都强多了!”其实众人对种彦峰的秋闱根本都不抱希望,便也不急着进京。

“呵呵……”种彦峰也看出了个众人的想法,只能干笑了下几声,“既然大家没有意见,不知这万里路先去哪为好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去处!”李忠咧了咧嘴无奈道:“北面契丹人的地盘,东面那河间府,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不过沧州到有个人物,在江湖上享誉盛名,此人或值得衙内一交!”

“我乃进京赴考之人,怎可结交前朝遗老!”种彦峰笑了笑,“除了南下再无别的去处了吗?”

“呃,是小的没想周全。”李忠尴尬笑了一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吃惊,他没想种彦峰竟然连沧州的柴进都知道,自己本来还想卖个关子呢,而且对方竟然连柴进的身份对其仕途是否会影响都考虑到了,这心思也太深了……

李忠不愿冷场,略一思索便又道:“若说其他的去处也不是没有,青州本也是个风景秀美的好地方,只不过那里好汉、强人颇多,治安很不理想!”

“有洒家在还怕那几个撮鸟?没被洒家遇到便还则罢了,若被洒家遇到,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鲁达这会还有军职在身,对绿林好汉认同感并不高。

“既然提辖说去的,龙山虎穴又有何惧!”种彦峰大手一挥,“我们就去青州转转,一路上见山平山,见水荡水!”种彦峰不只达到目的,还夸得鲁达神清气爽,几位大小好汉这便踏上了“水浒”之路!

这四人都是修罗转世、罗刹再生,就算那剪径的强人遇到也得绕路,走了三、两日连半个山贼、土匪都未碰到,让手痒痒想揍人的鲁达直喊晦气,到是种彦峰得了空便练字,纸张不够之时便用树枝在地上练,绝不停歇,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读书效率则更高,看完一本扔一本,在路上行了几日后,小六带的一大包书都已经空了小半。

众人路过一处阴凉地,放下行李补充了些干粮,鲁达只管大睡,小六负责喂马,李忠则四处转转,权当放哨,不多会李忠便发现一块山石,只见上面隐约的刻着桃花山几字,李忠立即跑回来对众人道:“这里应该就是桃花山地界了,听说这里也聚集了一伙强人,为首的武艺高强,人送外号小霸王,若是碰上了,大伙还得小心着些!”

种彦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桃花山,抬眼看去只见这地方山石怪异、乱草丛生,虽叫桃花山却绝非世外桃源,此处上下只有一条险峻小道,到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什么撮鸟小霸王,来了洒家一刀便将他剁成了两节,我这把长刀也该见见血了!”鲁达冷哼一声后便翻了个身,明显对李忠的大惊小怪反感至极,也就众人在一起待的久了,不然他早就破口大骂,谁让李忠扰了他和金翠莲相会的好梦呢……

种彦峰对李忠点了点头也并未答话,算算日子,估摸着那周通还未看上刘太公的女儿,想来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也没机会,只能凑合着拿周通这个泼才解解闷了。

见自己一番动作只招了众人白眼,李忠也只好讪讪的坐了下来,这会李忠反到盼着强人赶紧杀来,若是今日真无好汉前来寻事,他便又要被鲁达鄙视很久了……

或是受李忠心念感应,桃花山还真就出现一拨人,为首是个二十七、八的汉子,只见他头戴青绿面巾,上身一件金绣绿萝袍,腰间系着青云丝带,叫下一双漆黑的牛皮靴,带着一群喽啰耀武扬威的奔着山下而来。

这头领到了山下也不急着喊话,等手下牵来一匹卷毛的高头大马后,他便飞身骑了上去,随后才奔着种彦峰等人而来,只见这贼首在马上趾高气昂的对着鲁达等人喊道:“我乃桃花山寨主小霸王周通是也,你等识相的便主动交出财物,或许还能保住条性命,不然我们只管杀不管埋!”

鲁达看了看周通,连身都懒得起,转头斜了眼李忠,“就这种货色还值得你还大惊小怪的?这撮鸟就交给你了,别污了我和衙内的手!”

李忠早就全身戒备准备大干一场挽回颜面,听了鲁达的话反而泄了气,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上,看得一旁的种彦峰只觉好笑,“算了,这人就交给我来吧!”

“这种鸟人哪值得郎君动手,我便可收拾了!”小六提着把朴刀走上前来说道。

几人如此说话倒把周通弄得楞住了,他反应过来时更是大怒不已,刚要驱马上前,不想种小六比他还快了一步,只见小六飞快的跑了上去,接着便高高跃起,一记大力的回旋踢更是直击中周通的马头,只这一下就把卷毛马踢的七窍流血,跌倒在地,若不是周通躲得及时,早也被压在了下面。

“啪啪!”种彦峰拍了拍手,“踢得好!”种衙内这会乃是真心夸赞,小六虽然脑筋不及小七灵活,但身手却强上对方不少,练武更是个好苗子,最近又没少得到种彦峰和鲁达的指点,其功夫水平早已不在李忠之下,若是用上种彦峰后世的那些招式,恐怕李忠都不是对手!

小六一出手就吓了周通一跳,加上对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小六几个回合便将周通擒下,其余一众喽啰见大王落败便一哄而散,几个周通的死党到是没跑,全都跪地求饶起来。

“小霸王的名头虽好,却不适合你!”种彦峰走到周通面前,见对方脸色丝毫不惧,便心生几分好感,周通能耐虽然不行,但为人也算率直,还是个重诺的汉子,这也是种彦峰没一刀剁了周通的原因,“知道我们哪里和你不一样吗?”

“我是匪,你们是良民,这有什么可问的?”周通梗着脖子道:“你们要杀便杀,皱一下眉头便是你的孙儿,不过你若是条好汉便放了我这几个兄弟!”

“挖坑!”种彦峰指着那几个跪地求饶的喽啰吩咐道,这几人楞了一下,却还是照办,立即找来铁器木棍挖起坑来,等他们挖的差不多了,种彦峰指了指那半米多深的坑道:“和你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们管杀也管埋!”

二十章 看风水

桃花山聚义厅上,种彦峰和鲁达坐在上首,下来便是李忠和种小六,周通坐在最末,小霸王这会正在吆喝手下喽啰上菜筛酒,更是一个劲向种彦峰等人敬酒。

“今日能结识大名鼎鼎的种家小衙内和鲁提辖,小的真是三生有幸,先连干三碗以表敬意!”酒劲虽不高,三大碗喝完却有些涨肚,周通打了个饱嗝,只见他从喽啰手中取了一支箭,“衙内活命之恩实难相报,以后但凡有事只要您言语一声,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周通若是犹豫半分便犹如此箭!”

周通把手中箭杆折断后更是叫手下喽啰集合,一起拜谢种彦峰等人,随后周通又命人抱来一个小木头匣子,种彦峰瞄了一眼便猜出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周兄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皱一下眉头,也是条响当当的好汉,你我今日在此相遇亦算缘分,我也敬你和诸位山寨的好汉三碗!”种彦峰三碗下肚面色丝毫不变,光凭酒量这点就让周通等人更刮目相看。

周通又干了一碗,随即起身打开喽啰怀里的匣子,只见里面尽是黄白之物,种彦峰粗略估计也得值个千八百贯,只见周通单膝跪地,双手将匣子举到头顶,“若不是知道衙内你身份高贵,我真恨不得请您当这一寨之主!在下身无长物,唯有这些年积攒下的一些家当,今日全拿来孝敬衙内以表拳拳之心,还望衙内成全我的一片心意!”

这点钱种彦峰还真没看在眼里,不过种彦峰却想到一件事,本来‘水浒’轨迹里,周通和李忠对鲁达也算不差,好酒好肉的招待,等鲁达表示要走,他二人还打劫路人准备给鲁达添些盘缠,人家和你鲁达也没太多的交情,能做到这点已经算够意思了,但鲁达为何却一再强调说周通二人吝啬呢?

现在想来恐怕是因为周通、李忠未把这山寨老大的位置让给鲁达,鲁达身份武功都远在他二人之上,没个名分地位他在这桃花山如何能待得住?换做旁人他还可以硬抢,人家好酒好肉招待你这么久,鲁达又如何拉的下脸使用暴力,所以他才不得不离开,走的时候更是直骂娘……

收回思绪,种彦峰笑着道:“周兄和我一见如故,又何必客气呢,况且小弟最不缺的就是这黄白之物!”种衙内接过木匣递还给一旁的小喽啰,拉起周通后不等对方说话,又抢先开口道:“这些许事情暂且不提,有件关乎周兄生死的大事,我觉得还得早点告知你为好?”

“啊!”见本来说的好好的,突然又提了自己的生死,周通哪能不一脸懵逼。

种彦峰拉着周通的手,走到聚义堂外,指着桃花山的风景道:“这些话我上山的时候就想说来着,但又怕兄弟不信,可不说却又恐害了周兄和桃花山这一种好汉们的性命!”

“衙内有话请只管说,我周通绝对相信!”周通强忍着纳闷,急切问道,不只是周通就连跟着出来的鲁达和小六等人也都十分好奇。

种彦峰见众人都凑了过来,便伸手指了指山前的景致,“此地水草虽然茂盛,但是长势颇异,山上石头虽多却也都是凶煞之状,山前溪水流速湍急,山下小河却浅薄无蓄水之功,综上所述,此处绝非明秀之地!”

种彦峰说罢又看望了望上山的幽静小路,“上下山只有这一条小路,易守难攻不假,但敌人若是封死山路,尔等更是那瓮中之鳖,此地依穷山傍恶水,我敢断言周兄和这桃花山的一并弟兄在半年之内必将死于非命!”

种彦峰边说边叹了口气,再看周通等人早已都被唬的面无人色,这帮好汉行走江湖到也没有那么怕死,但因风水不好而坏了性命,那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古人的迷信超过我们的想象,只见周通纳头便拜,“衙内是要进京考状元的文曲星,您说的话绝不会有假,还请衙内救救我等性命!”

周通话音未落,其他一种喽啰也都跪在地上,齐呼求种彦峰救命,要知道在宋朝见了皇帝都不需要下跪,此刻这些人全都跪拜在地,足以证明他们内心有多惶恐和不安!

“破解此事到也不难,贤兄烧了聚义堂,砸毁寨门,再封了这上山的道路,然后换一处地方便可继续逍遥了!”种彦峰十分随意的说道。

“衙内有所不知,青州这一处地方强人甚多,但凡好点的山头都有好汉霸占,如今方圆几百里只有那白虎山还是个无主之地,不过那白虎山连个险要的关隘都没有,并不是个好去处!”周通叹气解释道。

种衙内心道怪不得孔明孔亮之前没去占白虎山,原来不是个好地方,当然以孔明、孔亮的实力能弄个地盘就算不错了,种彦峰假装微微思索了下,便又问道:“附近可有那开过寺庙的山头,住过佛祖的地方风水一般都不会太差,若是有的话大可抢来安身!”

“还真有这么个地方!”周通一拍大腿道:“那二龙山上曾经有座宝珠寺,本来香火还算旺盛,可那寺里的和尚却俗心未泯,不但还了俗如今还聚集了三五百个喽啰占山为王,二龙山上、下共三道关隘,地势险要程度更胜这里。”

“这么好的地方贤兄为何不夺了自己安身立命?”种彦峰仿佛随口问道。

“不瞒衙内,那二龙山大王姓邓名龙,武艺到不出众,但为人极为谨慎,想要算计他可不容易,我和他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一直以来也才相安无事!”周通缓缓解释道:“而且二龙山上那三处关隘也比较辣手,要是他死守的话,天王老子也没辙!”

种彦峰听罢点了点头,这邓龙确实是个小心谨慎的主,‘水浒’里因为见鲁达只身一人又是个和尚,邓龙才放松警惕与之交手的,更因被鲁达一脚差点踢坏了“腰子”,他才气急攻心的上了曹正等人的当,想骗邓龙下山一刀剁了恐怕也得花点心思,当然种彦峰更嫌这种办法太没技术含量……

种彦峰看了眼周通等人,见大伙都在等着自己这个读书人出主意,心里不觉叹了口气,身边没个军师一样的人物真的是好累啊,这会他是越来越怀念史进了,有史进在便可得到神机军师朱武,将来更能省下不少脑细胞……

二十一章 别找死

二龙山下,一帮残兵败将模样的人正七倒八歪的躺在路边,仔细一看,为首的那位正是平日里嚣张惯了的小霸王周通,不过这小霸王现在看起来却半点霸气都没有,这会周通身上的金绣战袍早已破了大半,腰间的青云丝带松松垮垮,一双漂亮的黑犀小皮靴竟然开了口,破衣烂衫就不说了竟脑上的幞头都不见了踪影!

周通身边十几个小喽啰就更别提了,叫花子都比他们强百倍,这一伙人三三两两的躺在地上,胸口像个破风箱似的一个劲直喘,等到二龙山有人下来,周通才带着众人缓缓的站了起来。

只见周通向着来人跑去,边跑边哭喊着道:“邓天王、兄长、我的亲哥哥呦,救救我啊……”

来人不是邓龙还能是谁,他走到周通面前十几步的时候便站住了脚,仔细打量了周通一番,才悠悠然开口,“这不是我周贤弟吗,贤弟不好好的待在桃花山当那小霸王,何故驾临我这小庙又缘何落成了这番模样?”

“不瞒兄长,前日我点起小喽啰下山做些营生,不曾想碰到个劳什子打虎将,那人身手十分了得,打得我无半点招架之力……”周通心里对嘴上缺德的邓龙早骂了不下百遍,口中却苦叹道:“我被那厮一连追了十几里才逃脱,后来等我回到山寨一看,那打虎将竟把我的寨子都给占了!”

“你说那打虎将不止打的你毫无还手之力,还抢了你的寨子,如今他正在这桃花山上?”邓龙皱着眉毛道。

“不止如此,那人还放言要平了我们三山的好汉!”周通满脸无奈,“小弟如今实在是没了去路,还望哥哥收留,哪怕给哥哥你做个马前卒我也乐意!”

“贤弟客气了,你我兄弟之间何来收留一说,你安心在我这住下便是!”邓龙乃是嫉贤妒能之辈,绝容不下比自己能耐大的人,好在他以前就瞧不起周通,今日见周通又如此狼狈不堪,难免就更加轻视。

邓龙思索了片刻,又开口道:“抢你山寨的人武艺如此高强,不如我叫人去清风山通个信,我们三山的兄弟一起商量个对策?”

“不可,那我还不得被清风山那三个泼材笑话死,打虎将武艺虽高,但双拳难敌四手,兄长若是和我联起手来,取他人头也并非难事!”周通简单分析道。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邓龙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随即又对周通道:“贤弟一路受惊了,不妨先到我寨上休息一番再做计较!”

周通见对方是说进寨休息,却没给自己名分,心里虽然把邓龙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脸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只见他转身对一帮手下喽啰道:“你们还不谢谢邓天王!”

未等一众小喽啰开口感谢,邓龙却一边摸着自己的八字胡一边悠悠道:“贤弟先别忙着让大伙谢,你我兄弟一场,我收留你自是没话说,至于这其他的人嘛,我看还是让他们另谋生路吧!”邓龙虽然瞧不起周通,但谨慎多疑的他哪会让周通带着原班人马上山。

周通表情凝重的思索了好一会才一咬牙,冲着自己的手下就跪了下来,“兄弟们,是当哥哥的没能耐,你们跟着我也得被拖累死,各自去寻出路去吧,来生我们在做兄弟!”

只见周通说着说着就泪如雨下,手下喽啰也都跪倒在地,对着周通拜了两拜,随后才默默的起身散了,有些竟还依依不舍的回头观望,但最终却也只能默默离开。

等周通的手下全部走光了,邓龙才缓缓走到周通面前,轻轻拉起周通,“贤弟不必沮丧,以后你就是这山寨的二寨主了,你的仇哥哥自会替你去报!”

周通心道自己孤家寡人你才敢给个虚名,真不是个东西,只见周通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让兄长见笑了,只要兄长能替我报仇,以后小弟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做牛做马绝无二话……”

………………………………………………

二龙山外的丛林里,眼看着邓龙和周通上了二龙山,种彦峰才把眼前的竹筒收了起来,一旁的鲁达赶紧借过来好奇的望了一下,结果平时胆大包天的鲁提辖竟大惊得险些把手里的竹筒给丢在地上,“俺的娘啊,那远的景物恁地跑到洒家眼前了?”

这竹筒正是后世望远镜的雏形,若说制作其实也简单,在空心的竹筒前后两头各固定一块精心打磨的水晶便可,水晶在这会还叫水玉,其主要成分和玻璃并无差别都是二氧化硅而已,种彦峰一腾出空来便准备开个玻璃厂,到时候又是一笔好买卖……

当然也别小瞧了这竹子,除了起初要经过精挑细选以外,还要通过防腐、挫平、抛光以及用油浸泡等多步工序,没有个十几天是制作不好的,成品的竹子结实程度更不下于金属但却比铜铁可轻便多了,至于那水玉打磨起来也不容易,多次试验调整凸透程度才能获得理想的效果。

“光学原理,简单几句解释也不清楚!”种彦峰笑着接过竹筒丢给小六让其收好,“第一步已成,我们会桃花山等消息吧!”

众人退出丛林上了马后,鲁达才嘀咕道:“衙内的办法还是有些麻烦了,不如让我先藏在喽啰当中然后突然杀出,一刀斩了那邓龙方便!”

“若是小六藏起来或许还行,贤兄这等威武,在凡人堆里就如同那砂砾中的明珠,如何能不被发现!”种彦峰一句话夸得鲁达浑身舒坦,只见这大汉直缕着胡须大笑,这模样仿佛是把自己当关二爷了。

“一刀斩了邓龙不难,可如此一来哪个山寨还敢邀我们做客,恐怕这青州的好汉都得提防我们了!”种彦峰缓缓解释道:“夺二龙山如探囊取物,但我更想借机锻炼下周通和李忠二人,看看他们到底值不值得重用!”其实种彦峰是嫌直接杀人技术含量太低,堂堂第五代种家军传人,若是把活干的这么糙,那以后还混个什么劲!

“周通只带了十几号手下,邓龙连这点人都不敢接收,此人难成气候,杀了也不可惜!”种小六一旁开口道。

“邓龙这厮如此小心到让事情有趣多了,这会该看李忠的表演了!”种彦峰后面的话没说出完,在种衙内看来,此事若是不成,李忠和周通也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他手下缺人不假,但宁缺毋滥,绝不能养废物!

众人行了不多时,便又回到了桃花山地界,不过他们却并未向桃花山走去,三人的目的乃是桃花村,种衙内几人刚到村口便见一众庄客们正在忙的不亦乐乎,看样子像是在准备操办喜事,但表情却又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这位兄弟请了,我等路过贵宝地想讨些热乎的吃食,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小六上前对着最近的一个庄客抱拳说道。

“赶紧走,别在这找死!”那庄客眼都未抬,直接挥手打发说道。

二十二章 大王要娶亲

“你这撮鸟,讨口热乎吃食就说我等找死,看爷爷打的你满地找牙!”种小六长这么大还从未如此说过话,为此还事先排练了好几回,就这还是鲁达手把手教的呢,此刻还真有几分鲁提辖的蛮横味道,站在后面的种彦峰和鲁达看得也是强忍笑意。

那庄客见小六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便没把他放在眼里,直接开口大骂:“就凭你也敢来桃花村撒野,大爷担惊受怕了大半天,心里证憋着火呢,兄弟们,一起教训教训这厮!”

一众庄客顷刻间就把小六围了起来,离得近的几个更是上前要推搡小六,不过结果却是来一个倒一个,来两个趴一双,其他的庄客上来帮忙也都纷纷被打的自己妈都不认识了。

“你们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撮鸟,看爷爷今天不扒了你们的鸟皮!”种小六边说边偷偷看向种彦峰,得到对方鼓励的眼神后便也不再顾忌,这副蛮横模样表演得更是收放自如,其余的庄客们见此哪还会上前找打,脑子机灵的已经跑去通风报信了……

不一会村口就又来了一拨村民,为首的乃是一名六十上下的老者,只见老人家拄着拐棍一步一摇的向种彦峰三人走了过来,“在下乃是这村里的保正,大家都叫我刘太公,敢问这位小兄弟何故伤我庄客?”老人家声音有些发抖,明显是外强中干,当然这也不能怨他,换谁一天内连受两次惊吓都难免如此。

“老人家你不要怕,我并非那山贼土匪,路过贵宝地不过是想讨口热乎吃食罢了,你这些庄客说话太过难听,开口就要死要活的……,是可忍孰不可忍……”种小六说话如同背书一样,讲到这的时候已经有些忘词,种彦峰见此便立即迎了上去。

“小六,你也太过鲁莽了,恁地又动手打人!”种衙内明明一直在场,却仿佛刚来此地一般,只见他先对着老丈拱了拱手,“让老人家受惊了,我这弟弟本性不坏,就是脾气火爆了些,还请老人家原谅则个!”

“不敢当,不敢当!”老头连连摆手,接着又叹了口气,“不瞒几位好汉,并非弊庄不愿接待你们,只是弊庄今日糟了强人威胁,庄客撵你也是不想让你们受到牵连!”

“何人威胁?老丈缘何不报官?”种彦峰疑惑道。

“还不是桃花山那新来的大王,至于报官就更没用了,这伙强人的老巢易守难攻,官府也没办法,况且官府中人常年吃着孝敬,哪会真心剿匪!”老丈指了指庄上的宅院,“几位好汉若不嫌弃便在庄上用些吃食,用完了还请赶紧上路,莫被我们拖累了!”

“如此就劳烦老人家了!”种彦峰借坡下驴,带着小六和鲁达一起进到刘太公庄上,在太公招呼下,少倾便摆好了一桌子的鸡鸭鱼肉,种衙内几人忙活了大半天,这会还真的有些饿了,几人立即狼吞虎咽起来,风卷残云一番后,种彦峰净了净手,“多谢老人家的款待!”

“小郎君客气了!”刘太公见过吃东西厉害的,但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种彦峰倒还好,种小六和鲁达的吃相着实把刘太公吓到了!

种衙内不理会对方的惊讶,又补充道:“老人家请恕我直言,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既然强人索要,您就给了他们算了,若为此伤了性命实在太不值当!”

“若只是黄白之物,我何至如此!”刘太公叹了口气,“小郎君有所不知,这桃花山本有一伙贼人,为首的头领名唤小霸王周通,此人虽说平日也常来要进奉,但索要有限,还在我等容忍范围之内,可就在前几日,这桃花山的首领竟然换了人……”

“新来的那首领也不知在哪听说我有一尚未出阁的女儿,竟派人来丢了二两银子作为聘礼,今夜便要来接走我女儿,小老儿只有这一个女儿,还指望着她给我养老送终呢!”刘太公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种彦峰听罢心里不觉也有些尴尬,主要是那大王也太过抠门了,‘水浒’里周通下聘还放了二十两金子,这新大王竟然只丢了二两,而且还是银子,这价格雇个干粗活的老妈子都不嫌多……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伙贼人也太过猖狂了!”种彦峰一脸激愤,“太公放心,我这兄弟虽然性子鲁莽了些,却有一副好身手,到时候可让他出马,必能生擒那贼首!”

“不可!”刘太公叹了口气,轻声解释道:“听说那新来的大王武艺更胜那小霸王许多,倘若惹恼了他,我们这的村民哪还有半点活路,几位壮士的心意我领了,还请几位吃罢了饭赶紧上路,莫被本村拖累!”

“哈哈,既然老丈有此顾虑,我等也不开口再劝了!”鲁达在一旁老实了半天,终于开了说了句,“我们赶了大半天的路,还请老丈借两间房让我等休息则个,等过晌午日头下去了我们便上路,这样可好?”

刚才鲁达吃东西的模样实在太过吓人,老汉对这身高体壮的超级大汉最为忌惮,哪敢反驳半句,“此事自无不妥,我这就让人收拾出两间房来,还请几位好汉自便!”

等两间客房布置好了,鲁达进屋倒头便睡,呼噜声顷刻就响了起来,种彦峰和小六也各自闭目养神休息起来,等过了晌午,自有那庄客来提醒几人赶紧上路,但却如何也叫不醒鲁达和小六。

小六的身手他们是领教过的,哪还有胆聒噪。至于鲁达,那体格就够吓人的了,庄客更没勇气招惹,“几位好汉,现在上路正好可以在天黑前赶到宿头,若是错过了,你们就得在荒郊野外过夜了!”

庄客轻声喊了几遍,却见回应的还是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庄客也不愿多在这待着,立即去向刘太公禀报去了,这老太公听了后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任由种彦峰等人赖着不走。

晚上天刚见黑,鲁达和种小六几乎同时起床,开门便见一名庄客正在蹲守,鲁达小六几乎同时对庄客问道:“什么时候开饭?”

“……”庄客愣了半晌才缓过劲来,“呃,两位好汉稍等片刻,我这就派人把吃食送到你们房里!”

“不必麻烦,我们自去便可!”鲁达大大咧咧道。

“不可!”庄客小心翼翼试探着解释,“不瞒二位好汉,那桃花山的大王就要来了,两位好汉还是待在房中为好,否则你们若是冲撞起来,实属是大麻烦。”

庄客话音未落便听门口有人大喊:“桃花山的大王来了!”庄客听了也是浑身一震,连忙请鲁达二人进屋,“两位先忍忍,等那大王走了再说!”庄客说罢也不管鲁达几人,立即奔向前院去了。

“我们也别闲着,去瞧瞧那新大王和新媳妇如何了!”种衙内早已起床,吹了口哨便招呼鲁达二人同去瞧热闹!

二十三章 跑路的山大王

大宋非后世的元蒙和鞑清可比,这会的汉人脊梁还未断,辫子戏里那种见个芝麻大的小官就得下跪的情况,在开明的大宋绝不会出现,即便是皇帝亲临也不用你下跪施礼,百姓跪天跪地跪祖宗就可以了,当然有时也有例外,比如一帮手拿屠刀的好汉爷站在你面前之时。

鲁达和小六晃着膀子出去后见到的就是这一番景象,只见刘太公带着一帮庄客齐齐的跪在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好汉面前,刘太公等人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真比那鹌鹑还可怜呢,看的一旁站立的鲁达直咧嘴,小六亦是满脸的不屑。

再看高头大马手上长枪这位好汉,只见他头戴青绿幞头,一副不合身的绸缎上衣,估摸着也是抢来的,下身是一套紧腿亚麻裤,脚踩一双墨色皮靴,好汉爷扫视了一眼跪地的众人,以高八度的嗓音讲话道:“我娘子何在?”

种彦峰虽然知道绿色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那种含义,但看到有人拿来做头饰时,种衙内还是觉得蛮有喜感,不过对眼前这位首领的表现,种彦峰只能给对方打个不及格,实在太过分了,也不说让“老丈人”先平身!

“小女在房里等候……”刘太公忍着害怕拌拌磕磕的说道。

“带路!”好汉爷长枪虚点了下,险些把刘太公吓得昏了过去,后面站着的种小六早就看不下去了,当先大吼一声,“你奶奶个腿,光天化日之下就来强抢民女,真当没王法了吗?”

小六话一出口,不只那好汉爷,就连刘太公一行人都愣了一愣,一旁的鲁达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偷摸拉了拉小六的衣角,“光天化日那是上午的台词,这会天都黑了……”

“呃……”小六愣了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过对面的好汉爷心里明显比小六还急,他都有心上来提醒小六忘了的台词了,尴尬时刻,种彦峰在小六身后轻声道:“不必多说了,直接动手,不过你要注意着些,别真伤了他。”

听闻种衙内这句话,小六如蒙大赦,提着朴刀便向那好汉爷杀了过去,这好汉爷明显也早有准备,只见他飞身下马,挺着长枪也迎了过去,小六动手明显要比动口强百倍,一条扑刀上下翻飞,只见满场的刀影,声势相当骇人。

拿枪的好汉爷明显也不是弱手,一点寒芒变幻莫测,这二人刀光枪影来回交错,直吓得一旁的刘太公等人全都趴在地上,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再看场中这位斗法的,几轮过后,这二人渐渐也有了分出胜负的苗头。

只见先是小六一刀磕飞了对方的长枪,跟着便听到好汉爷一声惨叫,那不可一世的好汉爷下一秒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几个大胆的喽啰冒死将自家首领拉了回去,小喽啰将老大放在马背上便灰溜溜的跑了,临走之时连句狠话都没敢撂下,等一众好汉走的远了,刘太公等人才缓过神来,只见刘太公在两个庄客的搀扶下勉强起身,“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请壮士受小老儿一拜!”

“哦!”小六答应了一声,一旁的种彦峰赶紧上前扶住刘太公,“老人家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贼人伤的不轻,三、两月内都不敢来寻你晦气了?”

刘太公先是大喜,随即又愁上心头,但这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将种彦峰等人请到堂上,布置好一桌就肉,刘太公更是亲自奉上美酒,“多亏恩公出手相救,小老儿真是失礼了,竟还不曾得知几位恩公的尊姓大名!”

“在下种彦峰,渭州人士,我身旁这位乃是渭州大大有名的鲁达鲁提辖!”种彦峰介绍完自己和鲁达后,便一指小六,“这是我弟弟种小六,人送外号黑面修罗,他的武艺也多半是提辖教的!”

“那提辖武功不是更厉害!”刘太公由衷叹道。

鲁达听罢捋了捋胡须,洋洋得意的模样不用言表,到是刘太公脸上隐隐还有些愁容,种彦峰瞄了刘太公一眼,假装不经意问道:“贼人负伤而逃,太公女儿得获自由,此乃大喜之事,为何您老还眉头紧蹙?”

“此次过后,那贼人一定恨透我桃花村了,几位壮士在这还好说,一旦等你们走了,那贼人再来之时恐怕就要屠光我们村子的男女老少了!”刘太公唉声叹气道。

种彦峰听罢也皱了皱眉,只见他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半圈,随即便道:“有办法了?”

“恩公快快请讲!”刘太公心急如焚。

“太公说过那桃花山原来的寨主虽然也总要进俸,却还不算太过分?”种彦峰顿了顿,“青州地界就这么大,你着人打听一番,寻见那桃花山的原寨主,把他请回来便可!”

“让他们贼人相互火并!”刘太公眼神一亮。

“那原寨主恨透了这新寨主,眼前的机会必是他求之不得的,另外,太公你助他得回山寨,他哪能不记你的好,将来对你桃花村也会善待许多!”种彦峰缓缓解释道。

“多谢小郎君指点迷津!几位好汉的大恩实在难报,小老儿心里忐忑啊!”刘太公嘴上说惭愧气色却明显好了许多,不止如此,就连那身子骨仿佛都灵巧了不少,只见他拍了拍了手,对着屏风后喊道:“香儿,还不出来拜见几位恩公?”

北宋时期社会风气开明,女子还没有不可抛头露面一说,刘太公话音未落,便见屏风后施施然走出一位姑娘,一件月白色的对襟短襦难掩其窈窕的身姿,及胸的竹叶裙下是一双纤直秀丽的美腿,没有金翠莲那种会说话的眼睛,女子眼神清澈明亮,完全是一副未经世事的小家碧玉的清新模样。

从头发样式便能看出这是位未出阁的姑娘,双十左右的年纪,在后世正是青春靓丽之时,但在宋代却已经是大龄单身女了,虽然女子外貌和家庭条件都不错,但刘太公的要求却有些严格,用现在的话说乃是要倒插门的女婿。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极其严重的时代,入赘绝非光彩之事,门当户对的,刘太公早就不敢妄想,即便是那普通的人家的男子也无人愿意,村子里几个泼皮、破落户到是乐意,但别说人家姑娘,就是刘太公也不会同意。

刘太公先让女儿先躲在屏风后面,此刻又让她出来露面,这就有点意思了,要知道躲在屏风后面观察男子大多可都是在选择夫婿的时候。

刘香人如其名,身上确实有股好闻的处子香味,比那甘甜清冽的美酒更加醉人,可惜在座的三位却都不太解风情,种彦峰两世为人什么样的妞没见过,况且他本人并不喜欢这种小清新,种大少向来口味重……,鲁提辖年纪不小了,喜欢的是金翠莲那种少妇型的,对****的小姑娘兴趣也不大,至于种小六对这方面的事好像还没什么概念。

三人的反应都被刘太公看在眼里,这老丈难免有些泄气,不过不到最后他还是不想放弃,毕竟有个武力高强的女婿可比求那桃花山原来的大王靠谱多了,刘香敬完酒便施施然退了下去,刘太公这才又开口道:“只知道三位好汉爷是从渭州来,还不知道你们几位要去往何处?”

“我等是要去京城的,在下要参加九月份秋闱!”听种彦峰说完,刘太公便在心里摇了摇有,人家是正经的读书人,咱高攀不起,入赘就更别提了。

“提辖阿哥有公务在身,也要去京城进行交接!”

刘太公听罢再次在心里摇了摇头,人家是堂堂提辖又有职务在身,明显也是没希望的,况且这提辖年纪不小了,估摸着早已有婚配!

不知觉得刘太公便把目光放在了小六身上,这黑面娃脾气虽然不太好,但武功确实不弱,看他年纪不大明显尚未婚配,这黑面娃的模样也不可能是读书人,“敢问这位小六爷进京是干什么的?”刘太公抱着侥幸心理最后问道。

“我啊,洗衣、扫地、挑水、砍材全干,还当保镖!”伺候衙内乃是种小六最光荣的事情,在他嘴里说出来没有丝毫扭捏!

二十四 智取二龙山

桃花山下聚集着上百号人,为首的一位头戴青丝幞头,身着一件比肩花纹短战袍,脚踩墨色战靴,手中虎头湛金枪锈迹斑斑光泽暗淡,这武器明显是个不值钱的样子货,但他胯下的枣红马到是匹难得的良骏。

首领身后不下百名小喽啰,一众喽啰手中武器更是五花八门,其中透着金属光泽的并不多,大多都是棍棒之类的家伙,喽啰身材也是良莠不齐,高矮胖瘦俱全,不过仗着人多一起叫嚣起来到也有些气势。

山下小喽啰呼喊了半天却不见任何动静,大伙不觉有些泄气,声音也渐渐小了起来,一旁的首领却半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反而面含笑意,“你们骂的这么难听都没人出来,看来这打虎将果然伤的不轻啊!”

说话的首领不是邓龙还能是谁,接到周通旧部前来报信的时,邓龙也并未立即相信,先派人到桃花村好好打探了一番后,确认情况属实后,邓龙便立即点起百来个喽啰攻打桃花山,不过邓龙是自己来的,他不想也不愿将这出名的好事分给周通,理由当然是山寨需要人留守,至少证明邓龙对孤家寡人的周通也是比较放心的……

邓龙这拨人来得不慢,打虎将也刚受伤没几天而已,这全赖于主刘太公的运气,刘太公的人刚出桃花村就恰巧碰遇了周通的旧部,这旧部又恰巧的知道周通所在,以至于连一向谨慎的邓龙都不曾想到这一切都在按剧本走,邓龙更不不知道自己也只是剧本中一个重要的角色而已!

“兄弟们!给我冲,把那个打虎将留给我,其余的随便杀随便抢!”邓龙一声令下,小喽啰们便呐喊着冲了上去,邓龙则由手下牵着马跟在后面缓缓上山,走到山路三分之一的时候,邓龙便皱起了眉毛,不光是他其他一众二龙山的好汉也都感觉到了不正常,因为……,实在是太静了,易守难攻的桃花山竟一点不设防?

不多时最先“攻入”山寨的小喽啰便折返回来报信,“大王,这桃花山上一个人都没有,更是连半点家当也没搜到!”

邓龙用手拽了拽了下巴上的胡须,这是他思考时候的招牌动作,“难道走漏了风声,那打虎将带着手下和细软跑了?”

邓龙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按理那打虎将刚刚抢下山寨没几天,应该还没有积攒下人脉,这个节骨眼上他若是受伤出逃,绝不会有几个手下愿意还跟着他!邓龙越琢磨越觉得事情蹊跷,桃花山也不敢再待,立即率领一众喽啰启程返回二龙山,刚行了半路却碰到自己安排在山上留守的一批弟兄正在赶来。

两伙人见了俱是一惊,邓龙立即开口道:“你们好好地不在山寨守着,何故前来!”

手下兄弟楞了一愣才解释道:“不是大王你派人说需要支援吗……”

邓龙听罢心里更觉不妙,也没功夫废话,立即带人快马加鞭的赶回二龙山,邓龙等人到了山下的时候已是又困又乏,派喽啰去山寨第一道关口叫门,喊了半天却不见人答应,邓龙心里已猜到坏了事,但还是硬着头皮亲自上前叩关,这会关口上才出现一人,抬眼仔细一瞧正是那小霸王周通!

“贤弟,还不快快给为兄开门!”邓龙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情况一边喊道。

“这不是我邓阿哥吗,阿哥不是去那桃花山杀打虎将了吗,敢问打虎将人头何在,阿哥何故这么快就赶了回来,又缘何成了这番垂头丧气的模样?”周通把邓龙刚见到自己说的话几乎原封不动送了回去,小霸王随即又道:“这二龙山已经被贤弟我占了,兄长还是另谋出路吧!”

“贤弟莫说笑,赶紧开关让哥哥进去,哥哥折腾了一天早就已经人困马乏了?”邓龙喊完见周通依然毫无动作,一口恶气立即在心中升起,大骂道:“你这泼材,当初走投无路之时可是我收留你的,你怎敢恩将仇报!”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块大石头,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都得被砸扁了,再看关上早已站满了人,清一色的是桃花山的原班人马,邓龙这会那还能不知道自己上了当,但后悔已经晚了。

二龙山易守难攻,邓龙一伙又是人困马乏,邓大王只能带着一众手下退下山来,邓龙在山下琢磨了一番,便一咬牙对着一众兄弟道:“既然周通带人占了我们二龙山,我们不妨先去那桃花山落脚,等养好了力气再回来报仇不迟!”

一众喽啰心里虽然叫苦不迭却也没有办法,大伙只好强打精神又前往桃花山去,等来到桃花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已晚,四周早已暗淡下来,但桃花山上却是一片光亮,邓龙见了更是气的直骂娘,原来桃花山早已在一片火海之中,看样子放火时间还不长,应该算着自己要来了才放的火!

邓龙恨得差点没把牙咬碎,如今别说这帮手下,就是自己也是又累又饿,“兄弟们,我们在附近找些吃食,吃饱喝足了明日再做打算!”

众喽啰一听不用赶路,立即欢呼了一声,接着更是七嘴八舌的分析起来,“不远处便是那桃花村,我们去要几只羊来吃,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且慢!”邓龙突然想起传闻打虎将便是在桃花村强抢民女时被打成重伤的,“我听闻桃花村里有个黑面修罗,武艺高得不得了……”

“我们这么多人还至于怕他?实在不行我们拿钱买来便是……,黑面修罗总不会管我们闲事吧!”小喽啰劝道。

“你们带钱了吗?”邓龙一开口到真把众人问住了,这伙人都是做无本买卖的,出门哪里会带银子,邓龙本就忌惮黑面修罗,如今没了银子哪敢前去桃花村讨晦气,再说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邓龙总觉得桃花村的黑面修罗、桃花山的打虎将以及那个小霸王周通之间肯定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兄弟们,此处不宜久留,我等连夜赶到白虎山,我等先有个地方落脚,等安稳了东山再起也不难!”邓龙平时威严虽胜,但这会也没几个人愿意听他的,古代夜间行军本就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即便是正规军也不易指挥,更别说他这一群毫无纪律可言的土匪山贼了。

古人吃的肉少,大多都有雀盲眼,到了晚上看东西极为吃力,更别说赶路了,况且这伙人忙活了一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哪有士气行军,即便是邓龙也废了好大力气,一阵连打再骂才将一众人赶上路,但行军也极为缓慢,况且一路上总有那掉队逃跑之人,二三百喽啰走了半晌竟少了一半!

邓龙正想办法让人不要掉队,却见前面一处路口有灯火传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挑着灯笼的路人,真可谓是灯笼碰上邓龙,“去拦住那两人,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吃的!”

小喽啰早就饿的眼红,不等首领发话便立即冲了上去,结果却被那其中一个路人就打的满地找牙,只见这路人动完手后还对身旁的人说道:“衙内算的可真准,我还以为他会去桃花村呢,不想真的奔白虎山方向来了!”

“我也是蒙的,不然也不至于让提辖在桃花村以防万一了!”说话的人正是种衙内,只见他把灯笼对着邓龙方向晃了晃了,“天色不早了,小六速战速决吧!”

“好嘞!”第一个路人正是种小六,只见他立即迎着邓龙飞身跑去,邓龙也早有提防,不等对方逼近便挺枪前刺,却不想种小六身手极其灵活,配合着诡异的脚步,很轻松便躲了过去。

邓龙一枪未中,急忙抽枪准备再刺,却不料对方身手太快,在躲过长枪之后刀势丝毫不减,邓龙惊讶的发现对方手里是一把他半辈子都没见过的长刀,不只长还极其锋利,锋利的让邓龙都来不及喊疼!

二十五章 一跪到底

干无本买卖的手上多有人命,就算有些没杀过人的也大多都见过血,可是任他们横行半辈子也未见过把整个人劈成两半的,何况被劈成两半的还是自己的首领,眼前这景象实在太过骇人,二龙山的一众喽啰当场被吓尿的就不在少数。

“尔等听好了,我就是之前战败打虎将的黑面罗刹!”种小六扫视一圈二龙山的众喽啰,“如今邓龙已死,你们有想为他报仇的尽管放马过来,有没有?”

种小六加重语气的一声怒吼,吓得不少喽啰直接跌倒在地,小六见此又冷哼一声,“看来是没有了,尔等如今愿意投降的就蹲坐在地上别动,投降以后就是我黑面罗刹的兄弟了,不愿意的也大可离开,苍天为证,我对离开的人绝不会为难!”

种小六话音刚落,一众本来就站不稳的喽啰也全都跌坐在地,这些人或许真有想离开的,但此刻却一人未走,估计不是吓傻了就是真的不敢……

“尔等听着,既然你们愿意做我兄弟,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桃花村里已备好酒食,你们排成一排,一个拉着一个走,到了桃花村先吃饱肚子,剩下的明日再做计较!”听种小六说桃花村备好了酒食,一众喽啰立即欣喜若狂,要知道食物这会对他们的重要程度仅次于命而已,现在就是那些本来想走的也不愿离开了。

等一众好汉排队向桃花村走去,种小六才赶到种彦峰身旁,刚才还杀气腾腾挥斥方遒的冷面大汉,立即变成了一个憨傻少年,只见他挠着头道:“衙内,我这回表现的如何!”

“不错,以后也不用死记硬背台词,按照大概意思临场发挥就好!”种彦峰瞄了眼邓龙的尸首,说实话这还是他首次亲眼见道杀人,好在夜深光线不足,不然种大少真怕自己会先吐了一地,“小六啊,你也是头回杀人吧,你不怕吗?”

“不怕,衙内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一点也不怕!”种小六自豪说道。

种彦峰听罢心里也默默有些感动,不愧是被种家从小收养又和自己一起长大忠仆,这种手下比那武艺高强谋略过人之辈还难得,种彦峰拍了拍小六肩膀,“之前不是叫黑面修罗吗,怎么改成黑面罗刹了?”

“呃……,我一秃噜嘴说错了!”

“算了,以后就叫黑面罗刹吧,听着也挺顺口的!”种彦峰带着种小六跟上队伍的末尾,“小六你练武天分不差,以后勤加练习未必赶不上鲁提辖!”

“晓得了!”小六点了点头,“若是鲁提辖出手,恐怕被一劈两半的就不只是邓龙了!”

“提辖的力气世间罕见,但他也不是无敌的,力气不只需要锻炼更需要技巧配合!”种彦峰给小六打造的乃是一把唐刀,尺寸当然没有鲁达那么夸张,不过相比一般的朴刀而言也要长出一节,正如种小六所言,刚才若是鲁达用陌刀出手,定能将邓龙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约莫过了半刻,一众人便已来到桃花村,二龙山的喽啰自觉的排好方队,哪怕明明闻到了桃花村的酒肉香气,仍然没有人敢放肆,全都老实的等待着让他们畏惧万分的黑面神!

“一会都排好队跟着领路的小厮走,十二人一桌,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让你们填饱肚子也没问题,谁也不许抢、不许喧哗、不许吵闹,哪个坏了规矩邓龙就是下场!”种小六一声令下,一众喽啰便纷纷跟着小厮去吃饭,规规矩矩的模样简直比正规军都强百倍。

这会鲁达和刘太公已经来到门口相迎,“小郎君神机妙算,洒家佩服万分,邓龙那厮如何了?”

“被小六一刀劈成了两半!”种彦峰随口道:“这次到叫提辖白等一场!”

“哈哈,无妨!”鲁达自从听了种彦峰的‘三国演义’,便也养成了捋胡子的习惯,“青州贼人多得是,洒家的刀不愁见不到血!”

一旁的刘太公听说威名赫赫的邓龙被劈成两半,心里震惊的已经无以复加,再看这几人轻描淡写的模样,更是吓得他眼皮直跳,不过有件事他不能不问,只见刘太公硬着头皮道:“小郎君,这伙二龙山的好汉人数太多,您看……”

“老丈放心,今天让他们胡乱凑合一宿,明早我便把他们带走!”种彦峰当然明白刘太公的担心,几百个山贼土匪住在自己村子,不担心才怪呢,“晚上我和提辖等人会轮流守夜,不会出事情的!”

“那就有劳几位壮士了!”刘太公见此也不敢多说,只好怏怏而去。

等二龙山一众小喽啰吃的差不到了,种小六便令几百号人分成几波席地而睡,严禁众人喧哗吵闹,有种彦峰等人和十几个庄丁轮班守护,这一夜倒也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刘太公便安排人给二龙山的好汉们做饭,这殷切劲明显是巴不得这伙人早点离开。

种彦峰等人也简单吃了点东西,随后便把几百喽啰召集起来,这些喽啰现在才发现原来昨日截杀自己老大的竟是两个如此年轻的小郎君!凳子上坐这位年轻俊俏的小郎君地位应该更高,因为一刀劈死邓龙的黑面罗刹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身后,就连那个长的如巨人一般的大汉也在不远处横着刀站着。

“你们这些人中可有小头目?”种小六大声问道:“小头目站出来,表现的好或许会得到我家郎君重用,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一众喽啰相互看了看,过了片刻便走出三人,三人走到种彦峰面前纳头便拜,“见过小郎君!见过黑面罗刹大哥,见过这位好汉……”

“这位乃是鲁提辖,我的身手多半都是他教的,天下间响当当的好汉,武功强我百倍不止!”听了种小六的话后,一众小喽啰便都倒吸口凉气,比这一刀将人斩了两半的黑面罗刹还厉害百倍,那武功得高到什么程度,众人再看鲁达的时候目光也都变得敬畏起来,一旁的鲁达当然是一边微笑一边高兴的捋着胡子。

“你们三个是邓龙的心腹?”种小六睥睨着几人说道。

三人被种小六的气势吓得有些喘不上气,相互看了看,其中两人最终还是点头承认,另一人则摇头表示自己和邓龙关系也不是很熟……。

种彦峰掏出一锭银子丢给点头的二人,“你们既是邓龙的心腹,也不想看他抛尸荒野吧,拿着银子弄一副棺椁,把邓龙好好埋葬了!”

两人一时不知道种彦峰真实心意如何,竟不敢身手去接,种彦峰见此笑了笑,“不必顾虑,我最欣赏忠心的手下,你二人办完了事若还想落草,也可再来二龙山,保你们继续当头目,若是不想干这个营生了,便可自行散去,我也不会横加阻拦!”

“多谢小郎君!”两人见种彦峰乃是真心实意,立即给种彦峰磕了个头,随后便拿起银子离开,那个说自己和邓龙不熟的小头目则有些慌了,对方说只欣赏忠心的,那自己不是要坏菜吗,哪知种衙内压根看他都没看,直接对着后面站着的一众喽啰道:

“还是昨天那句话,尔等想继续干这营生的我一并收留,并且保证你们日子过得比以前过的好得多,当然想收手的也大可直接离开!”

一众喽啰嘀嘀咕咕了一会,只有十几个人上前给种彦峰磕了个头后离开,大部分则选择留了下来,一来是种彦峰要厚葬邓龙的事情让他们大有好感,二来这些人本就干不来其他的营生,不然也不会入了这行,如今跟着个比原来老大还厉害许多的首领,大伙也觉得没什么不妥的。

“很好,留下的以后就是我的兄弟了,你们这就跟着黑六爷去二龙山!”种彦峰让种小六带着一众喽啰去二龙山与李忠、周通汇合,自己和鲁达则赶去与刘太公告别,在场的只剩下那个说自己和邓龙不熟的小头目还跪在地上,见众人都走了他也不知该不该起来,犹豫了会,干脆咬咬牙,来个一跪到底!

二十六章 做好准备

种彦峰与鲁达在刘太公等人的护送下正准备出桃花村,发现那个小头目竟然还跪在地上,不等种彦峰发话,鲁达先开了口骂道:“你着泼才,为甚赖着不走,想给刘太公当上门女婿不成!”

一旁的刘太公脸色顿时无比尴尬,心说自己女儿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颇有姿色,你们三位爷眼高于顶看不上也就罢了,却还拿个破落户的泼皮羞辱我……,好在一旁的种彦峰及时打了圆场。

“提辖阿哥莫说笑,上门提亲想娶刘姑娘的多得是,这厮哪敢有这种心思!”种彦峰瞟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下头目,“你叫什么?”

“小的李新,愿为郎君效犬马之劳!”李新点头哈腰一副谄媚的模样说道。

鲁达最看不过这种人,眼神立即冷了下来,但种彦峰却不一样,在他看来黑狗白狗无所谓,只要能为所用就是条好狗,“起来吧,去给我和提辖牵马!”

李新如蒙大赦,不顾已经酸麻的腿脚,立即飞身起来从庄丁手上接过缰绳,一秒钟就变成了一位称职的马夫,种彦峰翻身上马和提辖两人慢悠悠踱着步,等出了村子没走多远,种大少才仿佛随口问道:“小李子,你对那清风山了解多少?”

“回主公的话,清风山有三位头领,为首的一位叫做锦毛虎燕顺,此人本是贩卖牲口的行商,因为折了本钱不得已才落的草,第二位叫矮脚虎王英,身材五短三处,本是个拉脚的车老板,后来见财起意杀了客人,这王英明明被捕入狱却不知用什么办法被他跑了出去,更是当了清风山老二!”

李新先是卖乖叫了一声主公,随后又一口气说了不少,结果见种彦峰却一点反应没有,李新心里不解却也不敢怠慢,继续开口道:“至于那老三名曰郑天寿,因为其长得白白净净,江湖上便给他个白面郎君的绰号,这人本是个做银器首饰的,路过清风山时因为和王英打了个平手,便也入了伙!”

李新见新主子听了这些丝毫不惊讶也不提问,心里更是纳闷,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清风山三位首领有个怪癖,那就是吃人肉,还是现杀活人取肉来吃!”

“真是禽兽,待我碰到了一刀一个,全都剁了喂狗!”鲁达愤愤然说道。

种彦峰对三人的做法也是有些不耻,其实青州地界的山寨也好黑店也罢,做人肉包子的并不少,比如梁山朱贵的店铺也是如此,最有名的还当属十字坡的孙二娘夫妇,但这些人自己却坚决不吃人肉的,唯独燕顺三人,不只吃人肉还吃新鲜的,光凭这点种彦峰便不想留他三人性命……

“主子放心,这三人武艺也就和邓龙一个水平,你手下的黑面爷爷就能轻易打败他们!”李新见种彦峰依旧不说话,闹不清对方心意,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当单机话唠。

“小六是我的手下也是我的兄弟!”种彦峰终于开口说了句,“小李子,想当我的兄弟吗?”

李新听罢楞了一下,随即便退到路边,对着种彦峰磕头说道:“能和小郎君做兄弟,那是我祖上积德了,小的当然一百个愿意,任凭小郎君差遣,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刀山火海也差不多,我准备派你去趟清风山,告诉燕顺他们三个,限他们十日内一把火把清风山烧了,带着全部人马来二龙山入伙,到时候少不了也给他们一个首领的位置!”种彦峰突然语气一转,冷冷道:“不然踏平清风山之日,他们三个也会成为别人肚里拉出的屎!”

李新:……

“小李子,昨天你赌错了一次,今天可不要再赌错了!”种彦峰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一边说道:“害怕了也无妨,我再派别人去便是,当然你也可以先答应然后半路跑掉,好像我也拿你没办法啊!”

种彦峰语气越是随意,李新就越是害怕,只片刻间,李新感觉后背就已经是湿了,随着种彦峰话落,李新咬了咬牙,暗道了一声富贵险中求,“小郎君吩咐敢不从命,小的立即就去清风山下战书,三日后我带着他们几个来二龙山给郎君您磕头!”

“好!事情办妥了,将来二龙山这第二把交椅就是你的了!”种彦峰话一出口,李新更是欣喜的蹦了起来,在他看来眼前这郎君和这提辖八成不屑去当这山寨头子,估摸着以后二龙山的老大八成还是那个黑面大爷,若是三山真的统一到一块儿,那手下至少也得上千人,自己要当千人山寨的第二把交椅,李新恐怕做梦都能笑醒!

看着李新干劲十足的奔向二龙山,种彦峰并无感觉,一旁的鲁达却开口道:“衙内是不是所托非人了,这种贪生怕死的货,能干成事情吗?”

“此子野心不小,我给他个机会也无所谓,成了当然最好!”种彦峰笑了笑,“不成,我们也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去打清风山了!”下战书这事全是临时起意,种彦峰根本未放在心里,便是不成也不过是死了条狗罢了!

打发了苍蝇,种彦峰和鲁达也快马加鞭起来,两人转眼便到了二龙山,只见二龙山下道路两旁已经沾满了人,左手边正是桃花山新的寨主,强抢民女未遂的打虎将李忠,右边则是桃花原寨主,智取二龙山这场大戏的重要角色小霸王周通,二人当中的那一位正是在青州声名鹊起的黑面罗刹种小六!

三人见了种彦峰齐齐躬身施礼,“见过衙内!”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种彦峰一挥手,三人便齐齐起身,接着才向鲁达抱拳,“见过提辖!”

“不必客气!”鲁达边捋着胡子边说道。

种彦峰翻身下马,大步向山上走去,鲁达在其身侧微微往后的位置,鲁达旁边是种小六,再往后便是李忠和周通,等一众大佬上了山,小喽啰才该关门的关门,各忙各的起来。

二龙山上,一众好汉聚在一起饮酒,李忠和周通一个劲的向种彦峰表功,周通更是让人搬来的邓龙多年的存货,“这邓秃子当年做和尚的时候就没少攒家当,后来干了无本买卖后更是精打细算,衙内你您猜猜他攒了多少钱?”

“该有个万把贯钱吧!”种彦峰知道这年代当和尚和道士是很挣钱的,其实大宋最有钱的不是皇帝,相反北宋的有些皇帝还很穷,大宋最有钱的也不是那个大商人和大地主,真正最富裕的其实正是大相国寺的和尚们,他们占着京城最好的几条街的店铺,垄断者京城最挣钱的几个行业,可以想象一下,后世北京的王府井、西单等黄金地段全部都是一伙人的私产,这伙人得多有钱!

当然和尚们本职的事业也是相当挣钱的,其他地方的寺院虽然不及大相国寺,但收入却也不会很差,五台山就是最好的例子!种彦峰话一出口,周通等人就愣住了,只见李忠幽幽开口道:“衙内不愧是神算,邓龙这厮正好攒了九千七百贯钱!”

邓龙先当和尚搂钱,又做无本的营生多年,出道更比周通早的多,其人又是个谨小慎微的主,所以种彦峰猜其身价应该是大手大脚的周通十倍左右,没想到还真猜中了,万贯家财在青州看着确实不少,但拿到京城也就是个毛毛雨,好比投进大海的石子,掀不起半点风浪。

见种彦峰兴致淡淡,李忠不觉有些失望,但还是涎着脸道:“我等商议留下些银钱够山寨运营就好,剩下的全给衙内带上,衙内进京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呢!”

“你等商议的?小六也这么认为吗?”种彦峰挑眉问道。

“周兄和李兄商量的,我并未参与,一切事情全凭衙内定夺,我等服从便可!”种小六朗声说道。

种彦峰满意的点了点头,扫视了周通李忠以及后面站着的一众小头目,“这些钱全留在山寨,不止如此,我在接下来的几个月还会不断给山寨送些做工上乘的武器等物品,山寨马上就要扩充人马了,期望各位都提前做好准备!”

二十七章 想想都痛快

“扩充!”这两个字让在座所有人都眼前一亮,连后面站着的那些小头目也是如此,要知道他们现在一个人手下就几十号人而已,若是山寨扩张,每个小头目手下的人马也会增多,到时候成为权力更大的首领也不无可能。

“衙内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周通鼓起勇气问道。

“三山已得其二,剩下的清风山当然也要拿下!”种彦峰起身端起酒碗,“各位兄弟,让我们干了这碗,提前庆祝一统三山!”

众人自然是举碗相碰,等酒喝得差不多时,种彦峰宣布明日除了值守山寨大门的人需要继续坚守岗位以外,其余的人全部放假一天,一众小首领和喽啰自是欢呼不已,然而他们却不曾想到,休息之后等待他们的乃是一场真正的恶梦。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山寨上的战鼓已经响了起来,众人立即穿衣拿着武器出来列队,之后便是魔鬼教官黑面六爷的表演时间了,起先是负重长跑,跑山路可比跑平地累得多,当然这也只是热身而已,之后各种的锻炼和针对性训练还多得是,更是多了不少实战的演戏,虽然都拿用布头绑住的棍子,可受伤的人却依然不少。

鲁提辖和种彦峰也轮番上阵亲自当起教官,不只是一众喽啰,就连周通和李忠也加入了学习的大军,众人正被折腾的苦不堪言之时,却发现山寨的伙食档次高了很多,而且每月的例银也有增加,降到谷底的积极性便又高涨了起来。

当然最后的绩效考核制度更是激发了一众人的训练热情,不是开玩笑的,表现出色进步快的每月不止伙食更好,例银也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相反那些拖后腿的不止待遇降低,最后还会被强制分到厨子伙夫等后勤部门,不愁这帮小子不拼命!

只靠奖惩激励再不够的话,便轮到执法堂的棍棒伺候了,对于不守纪律不听话的刺头,一顿毒打都是好的,被关小黑屋才是莫大的折磨,当然由于种小六等人的威名太盛,在他们鞭策之下,还真没几个敢挑刺的,让鲁达这个临时执法堂的堂主根本无生意可做!

夜晚,在众人忙碌一天都早早睡下之时,种衙内仍在挑灯夜读,读的累了他便开始练字,周而复始,种小六带来的一大包书基本都快被读完了,种彦峰甚至有了派人去买些书来的打算!

“小郎君,夜深了,您也早点歇息吧!”说话的是个喽啰头目,今日是他值夜伺候在种彦峰书房,此人叫贾书申,正是给邓龙收尸的二人之一,另外一个叫贾乙丙,乃是贾书申的亲弟弟,两人把邓龙后事安排妥当后便信守承诺回到了山寨,如今更是当上了种彦峰在山寨的临时侍卫长。

种彦峰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轻轻舒展几下筋骨,“第几天了?”

贾书申当然知道种彦峰问的是什么,无需思索便立即回答道:“子时已经过了,今日正是第十天,山寨的防卫等级已经上升,时刻做好了战斗准备!”

防卫等级的概念还是种彦峰新设定的,战斗则是十日之期一过的必然措施,种彦峰走到窗前,看了看外边昏暗的夜色,自言自语轻声说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郎君说的是,如今山寨士气高昂,燕顺他们若是不来正好让兄弟们去进攻,也好试下最近的锻炼成果!”山寨的变化贾书申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只有短短的七八天时间,但整个山寨的气氛却全变了,以前大家不过是一团散沙而已,如今却犹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宝剑,贾书申很期待见到这把宝剑出鞘见血的模样。

然而种彦峰‘该来总会来的’却指的并不是燕顺等人,这几个杂碎还不值得种彦峰发感慨!

从朝廷最新的邸报以及过往的商旅传来的消息都证明了一件事,辽国发生了内乱!虽然现在看起来规模还很小,相比宋以前发生的过的王小波起义和侬智高之乱,辽国如今遇到的情况确实算不值一提的疥癣之疾,但只有种彦峰才知道这场起义的厉害。

明年开春的时候女真就会建国,之后女真更是如摧枯拉朽一般一次次击败大辽的军队、掠夺大辽的地盘,八年后,女真已经攻陷辽国上京,十一年后,辽国灭亡,唇亡齿寒的大宋反而在歌舞升平中庆祝得到了一个几百万人口被迁走半点用处没有的“燕云”,就在同一年女真的铁骑南下,踏破了宋朝的大好山河!

十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而已,种彦峰知道自己时间的紧迫,他不能安心的坐视女真崛起,等到女真成了气候,即便是上帝也没那么容易能撼动他们,种彦峰也没天真的认为自己在不使用热武器的情况下能轻易击败崛起后的女真帝国。

抛开思绪,种彦峰苦笑了下,历史进程实在改变不了也没关系,打不过还可以跑,有些事情自己努力了就好,尽人事听天命吧,种彦峰对贾书申挥了挥手,“我准备休息了,你也早点下去吧!”

打发了手下,种彦峰便趴在床上睡了起来,醒来之后很可能要带兵打仗,种彦峰也需要抓紧补充精力,这会对方也应该是准备好了的,所以种彦峰已经备好了一条妙计,能出奇制胜的绝不老老实实的进攻,这也是种彦峰一贯的作风!

……………………

二龙山外十五里,一伙好汉正在一片林子聚集,这伙人恐有三四百号,为首的一个身高臂长赤发黄须,活像一个外国人,这黄须儿手里紧紧握着把金丝大环刀,看这架势分明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黄须儿后面还站着两位首领,一高一矮、一百一黑、一俊一丑,长得好看的自是白面郎君郑天寿,矮矬丑这位不是王英还能是谁,那黄须儿乃清风山的老大锦毛虎燕顺是也,这三人身旁也站着一位,这一位身上却未带任何兵刃,此人正是种彦峰派出去的说客李新。

李新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心里已经急的不行,清风山这三位好汉虽然口头答应来投降,但眼前这架势却明显是来打仗的,整寨人在吃饱喝足拿上武器后倾巢而出,哪有半点投降的样子。

李新知道如今双方还未兵戎相见,自己还有机会,这三人若是真的投降了,自己便立下大功一件,小郎君可是答应过给个二首领的,相反双方一旦打起来,自己也必死无疑,定被清风山这伙人先拿来祭旗!

压住心理恐惧,李新强定了定神,接着便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模样,“终于要到家了,还请几位大王把约好的白旗打上,不然让自家兄弟误会可就不好了!”

王英冷哼了一声,“白旗准备好了,一会就有劳李兄弟你站在前面打旗吧,二龙山的弟兄该不会认错自己人吧!”

“这是自然!”李新依旧满脸笑意。

“李兄弟后背的衣服怎么湿了,难不成兄弟心里很紧张吗?”郑天寿说起话来也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紧张谈不上,倒是有几分激动!”李新虽然表面神色不变,但他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强装X就够要命了,身上这汗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为甚激动?”黄须赤发的锦毛虎燕顺在一旁斜着眼睛提问。

李新叹了口,故作顿首状,“三山好汉这么多年都各自为政,无法拧成一股绳来,也正因此才不得已要对官府妥协,逢年过节还得派人送上孝敬!”只见他话锋随即便是一转,“如今三山合一,便是遇到那禁军也不怕了,将来哪还用去孝敬官府,以后那些当官的恐怕都得派人来求我们了,哈哈,这番光景心里想想都痛快!”

“当真!”王英和燕顺齐声问道。

“听他胡扯!”郑天寿嘴上虽然如此说,但表情也微微有了变化,明显对此也有些憧憬!

二十八章 鲁提辖倒拔垂杨柳

等李新扛着旗走到前方打头阵的时候,燕顺王英几人才赶紧抓紧商议起来,黄须儿燕顺拍了拍两个兄弟的肩膀,“二哥、三哥,一会便按原计划进行,那山寨的人要当真像李新说的那么了得,我等就真心投了他们也不亏,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就和他们拼了,看看谁才配当这三山的老大!”王英和郑天寿齐声说道。

众人又走了半晌便来到二龙山脚下,不等李新开口叫门,山寨第一道关已缓缓打开,百十来个壮汉从里面鱼贯而出,在山门两侧列队开来,这些人各个都是身强体壮之辈,行动起来也十分迅速、动作更是整齐划一,再看他们装备,前排是盾牌长抢手,后面是朴刀手,再往后竟是弓弩手和投掷的短枪手,有攻有防有远有近,不管战力如何,就这精神气就让人看着直竖大拇指。

燕顺等人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一堆零零散散的杂兵,心里不觉先气短三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燕顺等人感觉一旦动起手来,斗将的结果暂且不提,斗兵则必败无疑,对方山前这百十来号人就能轻易把自己这几百喽啰给团灭了,只是燕顺等人不会想到二龙山的改变也才发生几天而已。

清风山三位首领相互看看正掂量着是战是降,却见山上鼓声大作,山前这一众战兵也都配合着鼓声击打起盾牌,王英吓得立即大叫一声,“不好,人家要进攻了!”

这一嗓子立即引起清风山好汉们一阵骚动,结果却发现对方只是又从山寨里出来三人而已,燕顺直接给王英一个大大的白眼,一旁的郑天寿白皙的脸上也透出了红润,实在是觉得自家兄弟太丢人太臊的慌了。

“哈哈,今天的天气真是……”王英这会说话也没人愿意搭理他,因为山寨出来这三人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三人中左边这位乃是清风山的邻居和老熟人,原桃花山寨主小霸王周通!另外两人清风山众人却不认得。

“中间年纪轻轻那个就是你说的小郎君吗?右边那个莫非就是刀斩邓龙的黑面罗刹?”郑天寿对着站在前面的李新问道:“和你说的不大一样啊!”

“非也,中间那位才是黑面罗刹种六爷,右边那位乃是打虎将李忠!”李新一脸自豪的解释道:“你看黑面爷爷手里那口刀,乃是一把上好的唐刀,这可是几千贯都买不到的极品货色!”

李新话音未落,却见种小六等人将一众手下都被远远抛在身后,三人骑着马径直走到燕顺等人面前,双方泾渭分明,一面是种小六等三骑,一面是清风山的三位首领及数百个喽啰,唯一站在当中的反而是还举着白旗的李新。

李新尴尬了一下,才立即开口为双方介绍起来,却不想一番介绍之后,两拨人、六位首领还是都未开口,仍然相互一瞬不瞬的望着对方,练武之人光凭气势和状态就能大致感觉出对手强弱,两相较量之下,燕顺等人明显处于下风。

二龙山这边三人中最弱的周通也和燕顺三人是一个档次,李忠武艺相对高一些,毕竟他是能和呼延灼抗上二十回合的好手,如今的李忠在鲁达和种彦峰切磋的耳濡目染之下,功夫更上了一层楼,至于种小六武艺更不在李忠之下,双方斗将还未开始,清风山就已经完全落败。

“英雄出少年,黑面罗刹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一刀就将邓龙劈成两半的好汉,燕某佩服!”黄须儿燕顺毕竟是一山之主的,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燕兄客气了!”种小六点头致意,却依旧惜字如金。

“小霸王兄弟风采依旧啊!”一旁的王英也努力缓和气氛。

“王兄客气了,王兄短小精悍,果然是人中豪杰!”周通当然明白王英是在主动示好,但是周通没读过书,虽然也想奉承对方几句,但话却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一旁的郑天寿和李忠相互拱手致意,这两人到并未多言语,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李新见此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悄悄地把手中白旗别在身后,打了个哈哈道:“看来众位英雄也都是惺惺相惜啊,以后大家就是自家兄弟了,不如大伙先进寨再说,正好让燕顺几位兄弟也见见提辖和小郎君!”

“正是这个道理!”种小六对着燕顺等人道:“请几位兄弟带着手下跟我上山。”

“这是自然!”燕顺主动将手中冰刃递给一旁的李新,更是回头对着一众手下喊道:“把家伙先交给二龙山的兄弟保管,我们先上山拜见小郎君和鲁提辖!”

“自家兄弟何须如此!”种小六回头面带微笑对着清风山一众人喊道:“大伙不必卸下兵器,二龙山今后也是你们的家,在自己家想如何便如何,不必拘束!”

种小六的话立即获得了清风山众人的好感,光是这份信任和尊重就让人觉得投靠完全是值得,当然种小六骨子里透着的自信也让燕顺等人折服,说白了就算你全副武装人家也根本不在乎。

燕顺吩咐手下听从二龙山兄弟的安排,自己则带着王英和郑天寿跟在种小六等人后面,刚过了第二道关卡,种小六便停住了脚步,“提辖在热身,我等稍后再去问安吧!”

“呃……,好!”燕顺几人站在一旁,顺着种小六所指,只见一个巨人模样的家伙正对着一棵柳树站着,几人很好奇这是要练什么功,但也不好多问,只能耐心等着,好在鲁达并未让他们等多久!

只见这铁塔一般的巨人突然就动了,燕顺等人终于明白原来不是身材越大就越不灵活,世上有些人就是用来打破常识的,只见这大汉瞬间将双手倒扣住大树,蹲下马步后腰身先是一沉,随即便大喝一声,那垂杨柳竟然随着大汉的用力开始慢慢提升,少倾,一棵大树就这样被他拔了起来,一旁的众人全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等鲁达把柳树丢到一边,自有那小喽啰送上净手的脸盘和毛巾,鲁达胡乱擦了擦,一抬眼仿佛刚看见种小六等人一般,假意惊讶问道:“尔等何时来的?”

“来了有一会了!”种小六躬身回答,随即便将身旁的燕顺等人一一介绍给鲁达,几人上前对鲁达施礼,鲁达则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了一番,燕顺三人对鲁达的态度却是恭敬的要命……,混江湖的名气地位虽然重要,但毕竟实力才是决定这一切的基础!

二十九章 三山聚义

看着众人那充满敬畏的眼神,鲁达心里自是得意万分,如今的鲁达并非‘水浒’里那个丢官出家的鲁智深,那会的鲁智深是连相国寺那些泼皮也能一起饮酒吃肉的,此刻的鲁达对这些绿林好汉虽然也愿结交,但却没有太看重和过多的认同感。

如今的鲁提辖在一众好汉种地位超然,鲁达对种彦峰给他安排的这个也十分满意,此刻若是把鲁达和一众绿林好汉一并对待,那才是打他的脸。

有人问鲁达为何与林冲一见如故,纳头便结拜,对和他“共患难”的旧相识史进却没提结拜一事,原因就在于鲁达对正经出身的好汉更看重,对野路子的史进等人心里还是存在着几分轻视!

“提辖您少歇,我等先去拜见小郎君了!”周通一脸谨慎说道。

“哈哈,尔等自去,一会再陪洒家吃酒!”鲁达一手扶在肚子上,一手轻轻捋这胡须,还真是一副超然的姿态,当然他在燕顺周通等人面前也理应如此,除了小六和李忠,剩下的人确实都难为他一合之将。

众人继续上山,过了第三道关卡后便直行至一座宝刹之中,没错,这宝刹正是二龙山以前的宝珠寺,宝珠寺原来香火还不差,后来邓龙一伙在此干了几次绑票勒索的勾当,宝珠寺的香火才一落千丈,谁吃饱了撑才会来你这贼窝拜佛,邓龙也因此干脆直接把宝刹改成聚义厅,佛祖换成关二爷……

“听说小郎君是个读书人?”郑天寿仿佛随口问道,其实大伙心知肚明,鲁达给人的震撼太大,但若是面对一个读书人可就不一样了,虽说大宋强调的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读书人毕竟和绿林好汉不是一类的,那梁山头领王伦便是个落第的秀才,他被同行说的闲话可不少……

“我家郎君虽有状元之才,但其身手却不再鲁提辖之下!”种小六一脸傲气说道,只是前半句是他自己也不信的,但后半句却是实打实,“提辖和我家郎君经常切磋,如今两人早已是棋逢对手!”

“一点没错,关中那大名鼎鼎的小太尉如何,都不是小郎君一合之将,不久前刚被衙内打的床上休息了半个月,这件事估计早晚也会传到这里!”李忠也在一旁帮腔道,说到这的时候他和种小六的表情也如出一辙,俱是满脸傲气!

“文武双全……我等佩服!”燕顺叹了口气,暗骂郑天寿多嘴,这下子可好,在人家面前更提不起气了,关中豪杰的大名他们也是听过的,既然对方能拿姚平仲说项,这事绝对就是真的了,因为若是做假很容易被揭穿,谁也不会蛋疼的扯谎!

众人走进佛堂大殿改成的聚义厅,才终于见到了种彦峰的真面目,此刻这美少年正一身劲装、威风凛凛的坐在首位上,一件墨绿的战袍把他衬的也老成稳重了不少,但年纪毕竟在那摆着,不到二十的岁数靠衣服和打扮是改变不了太多的,但种彦峰毕竟两世为人见多识广,这份内敛深沉的气质是年轻人想学也是学不来的。

“见过小郎君!”种小六带头向种彦峰施礼,后面的燕顺等人也都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种彦峰也在打量着众人,先是这黄须赤发的燕顺,种衙内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后世来的杀马特,心里难免有些吐槽,再看这白面郎君郑天寿,长得倒是没什么毛病,但是面白如纸乃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真像个白化病患者,再看那矮脚虎王英,等等,王英人呢?

长得矮不是你的错,但还故意站在别人后面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使种小六最近锻炼的瘦了不少,但却依然不耽误他把王英给遮挡个严严实实,虽说还未见到三寸丁、古树皮的武大郎,但光看这王英估计也能想象到了,真不知道凑齐了七个小矮人后是能召唤出白雪公主还是神龙!

“清风山的三位好汉愿意入伙,实乃我二龙山的荣幸,今日已安排山寨摆下宴席,一会三位兄弟可一定要尽兴啊!”种彦峰说话的时候并未起身,但燕顺三人却并未觉得有半点不妥,人家实力和身份在那摆着呢,刨去读书人这一节,能暴打小太尉的会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吗?

大家落座的时候种小六坐在种彦峰下首,也就是第二的位置,然后是李忠、周通,新来的三位好汉则坐在一旁,唯独李新发现好像没给自己安排座位,不觉得有些尴尬,灵机一转,便站在大厅中央朗声道:“幸得苍天庇佑、全赖郎君福泽,我李新总算不辱使命,如今见山寨发扬光大在即,我心下实在是激动啊!”

“小李子你的功劳我记着呢,放心吧,我向来说话算话,答应你的绝不会反悔,你好好干,大的富贵还在后头呢!”种彦峰微笑道。

“为主公效力乃是本分,不敢妄求赏赐!”李新一副我是大大的忠臣的样子道,听了种彦峰的保证李新总算是难得的欢喜了一番,但这会心里却还在嘀咕,小郎君你怎么还不让手下给我搬把椅子,哪怕坐在最下首也行啊,干站在这也尼玛太尴尬了!

“好!若是大家都如此做事,何愁山寨不能做大!”种彦峰起身后众人当然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只见种大少大手一挥,“宴席已经摆好了,大家随我入席!”

种衙内说罢便大步走了出去,一众人自是紧紧跟在身后,李新这会郁闷的已经不要不要得了,心道没这么玩人的,俺还坐都没坐呢,李新正要收拾心情,却听到种彦峰叫他,立即飞一样的冲上前去,“衙内有何吩咐?”

李新暗道这么多人老大却只叫自己,看来自己这个二龙山第二把交椅还挺靠谱,心里不免又欢喜的紧,然而等到的却是种大少的随口一句吩咐,“去把提辖请来!”没错,就这一句,李新心里发狂,这事明明随便吩咐个小喽啰都行的好吗!

等李新屁颠屁颠的请来鲁达,众人便坐好开了宴席,好在这会总算有了李新的座位,然而李新却有些如坐针毡,因为他发现一双极不友好眼神正在盯着他。

贾书申,李新的老搭档,二人原来同为邓龙的左右手,李新没想到对方竟和自己一样,地位也攀升了不少,更做了小郎君的贴身侍卫,不说职位如何,就这份信任就不得了!

贾书申毕竟也是个投降的人,李新十分敬佩种彦峰的手段,光重用贾书申这一手就能让二龙山的一众喽啰更有归属感,看来今后哪怕自己真坐上老二的位置,却也不能不顾忌这个贾书申,毕竟人家才是老大的身边人,李新已经开始琢磨找个时间好好修复下和老搭档之间的关系了。

突然宴会为之一静,李新的思绪也赶紧收了回来,果然是老大要讲话了,李新立刻屏气凝神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只见这位让他既敬又怕的小郎君起身举起了酒杯,对着众人讲了话,但开头一句话就让李新差点没被自己的吐沫噎着!

三十章 目标梁山

“小郎君你要占领梁山泊?”不只李新和一众好汉十分惊讶,连地位超然的鲁达都微微有些诧异。

“启禀衙内,那梁山泊也不过是个四、五百人的小山寨,并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梁山的几个首领也是能耐平平,与我三山的好汉比起来,水泊梁山这一伙人不过是众人口口相传的笑话罢了!”王英口无遮拦的说道。

水浒中柴进给林冲介绍梁山的时候说对方有七、八百人,阮小二给吴用介绍梁山的时候也说有五、七百人,相比之下作为梁山邻居的阮家兄弟之言更可靠些,即便这两个数看起来相差也不是很大……

此刻距离林冲发配都还早,这会梁山的势力更要弱上许多,如今正是抢占的最好时机,种彦峰见一种好汉七嘴八舌的议论不停,便用手指轻点了下桌案,只一下屋内就立即一片肃静,“梁山泊虽然暂时不如我们三山名气大,实力更是难登大雅,但梁山却也有我们不具备的优势!”

“郎君指的莫不是那水泊!”燕顺沉声问道。

“不错,八百里水泊乃是梁山的天然屏障,比二龙山的三道关卡都强上百倍不止,算上今日清风山入伙的一众好汉,我们人数已经不下千五百号,二龙山也好、清风山也罢,都不适合我们继续发展壮大了!”种彦峰言之有据,众人听了也不得不服气。

“小郎君说的在理,只是我等兵马刚刚合到一处,这会贸然出征,恐怕……”郑天寿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还是郑兄弟考虑的周全,所以明日开始山上的一众喽啰便要统一整合,训练个七八日小有成果即可,届时进攻梁山的相关事宜也已妥当,大事可成矣!”种彦峰对于手下这种积极讨论的态度是很支持的,谁都可以参加讨论发表意见,不过一旦定下来的事情,所有人也必须无条件执行!

燕顺等人虽然知道整合人马是早晚的事,真赶上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觉有些异样,前一天还是自己的手下自己的编制,后一天便没了,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周通之前对此也深有体会,便笑着道:“今日山寨兵马的精神气你们也看到了,要知道桃花山与二龙山以前的喽啰也是一盘散沙,才几日光景便有了如此改变,整军才是我们变强的捷径!”

“这还你用说,也不看看衙内的出身,那是大宋最能打的种家军嫡传子弟,由衙内和小六哥操练的部队,别说对付个梁山泊,就是杀到辽国也无不可!”李忠吹起牛来丝毫不顾及别人感受,他如此说法实在让种彦峰都感觉太大言不惭……

“这些个事情衙内决定便可,何需再做讨论!”鲁达大手一挥,“既然事情谈妥了便继续喝酒,什么鸟水泊梁山,洒家带上我的宝刀一人就能灭了他!”

“提辖说的在理!”惜字如金的种小六接口道:“万事都听从小郎君的,小郎君但有吩咐无所不从,哪个敢抗命也得先问问我小六的刀!”种彦峰说的话在小六心里就是真理,见众人竟然敢对自家衙内提些许意见,小六心里已是大大不快,若换个地方恐怕他都已经动手了!

“哈哈,提辖豪爽、小六爷霸气,衙内更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虽然未及弱冠却已经有名将之风采!”李新见气氛不对立即开口暖场,这会其实心里最难受当属是他,李新总算明白种彦峰为何答应自己二龙山的第二把交椅,名头响亮却屁都没用,等搬到梁山这二龙山还能有个毛线……

“都是自家兄弟,自然可以畅所欲言!”种彦峰笑着举起酒杯道:“只要我等同心同德,小小水泊梁山又何足挂齿,这也是我等发展得一步而已,还是那句话,大富大贵还在后面呢!各位兄弟,干!”

酒是最好的气氛调节剂,不到片刻场面便又活络起来,各位好汉喝的多了嘴上也都没了把门,纷纷讲起自己当年的风流账和荒唐事,其中也不乏夸张和相互吹捧,直到燕顺讲到他养牲口那些年曾经忍不住寂寞强纳了一头母驴后,气氛才开始又变得尴尬,热热闹闹的宴会就这样散了……

…………………………………

第二天清早,燕顺等人宿醉醒后发现老朋友周通已经等候多时了,只见周通一身大红的战袍,喜庆味很浓,二逼青年一样的小霸王笑着招呼清风山的三位道:“几位兄弟酒量怎如此不济,我都等大半天了。”

“哈哈,周兄弟一早前来不知有何贵干!”燕顺等人以前对周通是非常瞧不起的,但周通如今毕竟是先入伙的前辈,对他也不得不客气些!

“奉小郎君之命,等几位兄弟醒了后要带你们参观一番。”提起种衙内的时候周通也是满脸得意,一副我才是心腹的模样都写在脸上。

“呵呵,那就有劳周兄弟了!”燕顺心里暗自撇嘴,但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也不怨我起不来,实在是没喝醒酒汤的缘故,不然我等早就精神百倍了!”王英小声嘀咕道。

“我劝王兄弟还是慎言些,把以前清风山的恶习也忘了的好!”周通面色突然一冷,“衙内乃是读书人,你们可别触碰了人家逆鳞!”

“哈哈,你不用当真,王英兄弟说笑呢!”郑天寿感觉自己对这个口无遮拦的王英越来越厌烦了,清风山三人在外人眼里都是绑在一起的,王英的破嘴很容易让自己也受影响,况且吃人肉这事具体什么情况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你王英自己心里还能没数吗。

燕顺和郑天寿以及王英三人武艺也没有多出彩,三人一个是杀马特、一个白化病、一个更是侏儒,根本没什么镇住手下和其他同行的手段,不得已才想出了吃人肉这招,此举一出,果然让一众喽啰十分害怕,同行中也竖起了“伟岸”的形象,但谁难受谁知道,半夜无人之际抠着嗓子呕吐的可不是外人……

周通本来也不会和几人翻脸,郑天寿圆了场后也就作罢,随后便带着三位好汉来到了一众喽啰训练的场所,等见到一排排形状奇特的器材,燕顺等人才开始傻眼。

一根圆架子的两端被高高支起,一个人正在上面“翻跟头?”还有两个并列支起的圆架子,不少汉子正双手支撑的上下运动,也有平躺在地上被人压着脚,不断地挺起身子用胳膊肘碰撞自己膝盖,也有双手撑地不断把后背那个人撑起来再放下,有的蹲地上两腿像鸭子那样往外圈走路的,还有的像青蛙一样跳来跳去……

相比之下,那些背着重物一圈圈慢跑的反而看起来正常多了,清风山昨日上山的弟兄竟然也有不少参与到了其中,郑天寿发现这些人气质好像都有些变了,别的不提,这些人竟然只顾训练,看了自己都不上前打招呼!

一旁的燕顺定了定神,才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这是在?”

“训练!”周通对几人一一解释道:“那是单双杠,这几个在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那边的是鸭子步和蛙跳,再有就是负重长跑了,正如你看到的,清风山不少兄弟也投入了训练,能在这练的都是身材条件各项指标都相对优秀的,其他的人还没资格来这里!”

“哦,那其他的人在哪?”王英无脑提问。

“山下,正在操练纪律!”周通也不明白种彦峰为何对站着不动这个项目如此偏爱,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就连周通也没意思到这个方法可以让一盘散沙的喽啰迅速变成训练有素听从指挥好士兵!

“几位兄弟请跟我继续上山吧!”周通不动声色道。

“呃,上面还有?”三人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起来了。

“上面才是高级的训练场所,也就是实战训练地!”周通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蒲扇,轻轻在手里摇着,“今日是鲁提辖亲自授课,你们也算有眼福了!”

“哦,小郎君也在那吗?”燕顺合计礼数万万不能少,一觉醒来还是去和新老板打个招呼为好。

“小郎君早就下山去了,我家郎君日理万机哪有半点闲时候!”周通一副说教的口吻,“昨日宴会散了之后郎君还挑灯夜读了很久呢,就这勤奋的劲头就够我们好好学学的了!”

“不可能吧,小郎君昨日喝的比我等加起来还多……”王英满脸不相信。

“郎君是天上的文曲并武曲一起下凡,酒量而言我还不见过谁能胜过郎君!”周通叹了口气,“郎君这会估计都快到梁山泊了!”

三十一章 石碣村

北宋的山东以京东路为主史称其为京东地区,‘西抵大梁,南极淮、泗,东北至海,有盐铁丝石之饶……,’宋史地理志明确指出山东自然环境的优越性,简单概括便是山海兼备、交通便利、物产丰富、土地质量优良等等,苏轼曾有诗言:“昔年罢东武,曾过北海县。白河翻雪浪,黄土如蒸面,桑麻冠东方,一熟天下贱。”可见其富饶程度完全可与南宋“苏湖熟、天下足”相媲美!

《彭城集》中介绍道:“其民杂有桑麻之业,其田兼备渔稻之饶,为守之贵,仕宦之美。”连在他任职当官都被认为是一件美差,山东各项指标的优越程度可见一斑!

举个大家熟悉的地方,武松和武大郎所生活的阳谷县,哲宗时期的陈师道在《后山谈丛》中言:“(阳谷县)自国初以来不诉灾伤!”足见阳谷县是一个地理条件和水利设施相当完备的地方。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如阳谷县一般安生,宋江所在的郓州在真宗初期就水患严重,直到仁宗天圣十年修建济河后,积水得到疏导,大面积农田才重见天日,说明山东虽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却也不是十全十美。

不断改道的黄河是整个大宋的梦魇,山东之地受影响更尤为强烈,在山东地界除了上面说的修建济河以外,规模比较大有记载的水患治理竟还有三次之多,只不过水患水灾同样也形成了许多特别的地貌地势,其中首屈一指的便是那水泊梁山!

梁山泊文献中也作梁山泺,由梁山、青龙山等七支山脉组成,从五代到北宋末,滔滔的黄河曾经有三次大的决口,滚滚河水倾泻到梁山脚下与古巨野泽连成一片,形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水泊,号称“八百里梁山泊”,北宋末年这会正是梁山泊面积最大,占地最广之时,可谓梁山的巅峰时期。

看着眼前这港汊纵横数千条、四方周围八百里的梁山泊,别人或许还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种彦峰心里却早就激动得不要不要的,水浒里好汉凭水泊天险,啸聚山林、筑营扎寨、抗暴安良、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一幕幕不断在他脑中播放,到了梁山地界种大少哪能不兴奋。

由于后世黄河多次决口分洪改道,泥沙大量沉积,导致梁山伯在未来基本已经消失,昔日“八百里的梁山泊”到了近代便只剩下东平湖的一个小水洼而已,那连天的芦苇,一望无际的水泊只能存在于后人的脑补中……,如今这个诞生传奇的地方正完好的摆在眼前,种大少早已陶醉在这片芦苇荡的海洋里。

“山排巨浪,水接遥天,衙内英明,这梁山泊果然是个绝好的地方!”为了配合种彦峰的表情,李新也做出一副拍案叫绝的模样!

“嚯,兄弟你还有这文采!”见被人抢了拍马屁的头筹,李忠哪会有好语气,“兄弟莫非和那王伦一样,也是个落地的书生?”

“小弟当年念过几年私塾,后来家道中落,连糊口都成为问题,最终无奈放弃了……”李新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对面便是金沙滩吧!”种小六对这两个活宝闲扯没有兴趣,直接问到关键处。

“六爷英明,其他地方都被梁山布置的水泄不通,这金沙滩乃是唯一登陆上山之所!”李新又露出一脸佩服的模样,“郎君不出门便知此地更胜二龙许多,真乃神人啊,我对郎君钦佩的无以复加!”

缓过神的种彦峰坦然接受了马屁精的奉承,望了望远处炊烟升起的地方,“那枕溪靠湖的店家便是梁山的前站吧!”

“郎君果然慧眼如炬,那开店的人姓朱名贵,人称旱地忽律,乃是梁山的重要头目!”李新自从昨日知道种彦峰有占梁山的想法后,便连夜叫来全部手下,但凡了解梁山情况的,不管有用没有他都仔细收集整理了一遍,功课做得如此仔细,风头当然稳稳压住了一旁因为没拍到马屁而气得直跺脚的李忠。

“不知衙内现在是如何打算?要不要去会会那朱贵,有六爷和李大哥在,就算梁山的几百号人全来了也不打紧!”李新当然发现了李忠的不快,做事圆滑滴水不漏的李新立即用一记马屁把李忠弄高兴了。

“哈哈,李新兄弟说的一点不差,无需郎君出手,我和小六哥便可宰了那王伦把梁山夺下来!”李忠顺杆爬的自夸道。

“此事不急!”梁山在种彦峰看来早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什么时候占全看自己心情罢了,种大少特意自己来跑一趟当然不会只为了这个,“我等先去石碣村看看再说!”

“呃!”难得李新也不知如何接话,昨天一晚他都在琢磨梁山的问题,除了人员配置以外,连多少房子,地势如何都进行了分析,正准备继续夸夸其谈,却不想人家要换地方了,石碣村是什么鬼,李新在仔细也不会连附近的小村子也打听清楚……,,马屁王发现自己仿佛永远都跟不上新主子的思路,看来拍马屁之路还任重道远……

石碣村距离不远,众人骑马行了一袋烟的功夫便到了,眼前的景色比起梁山则又有一番风味!

青郁郁的山峰叠翠,绿依依的桑柘堆云,竹林配古木,山涧衬溪水,一座原生态的孤村,几处疏篁沿的小径,篱外高悬沽酒旆,柳阴闲缆钓鱼船,好一副依山傍水的幽雅场所,直让人身心都为之一静!

“衙内,小的打听过了,那阮小二家就在前面,过了水上这木桥就到了!”李新实在不知道自己都未听说这几号人物,远在渭州的种衙内是如何得知的,而且自己这伙人就这样贸贸然的前来也……

“不若让小的我先去叫门吧!”贾书申作为种彦峰的侍卫长当然也是要跟来的,只不过贾书申比种小六还深沉,平时绝不会多说一句闲话。

“不必了,人家已经来了!”种彦峰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大汉从桥底直接翻腾而出,瞬间便落在这一人宽的桥上,这汉子赤着上身,胸前一撮发黄的护心毛让爱干净的人看了难免生厌,宽脸圆额、目漏寒光,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汉子肩膀很宽腰却很窄,种彦峰知道这种人通常力气极大却又非常灵活,正应了那句老话:如山壮汉好对付,虎背蜂腰最难缠!

只见这猛汉子站在木桥当中,抖了抖手中鱼叉,目带凶光的问道:“尔等何人,为甚来找我?”

“我家郎君听闻阁下身手了得是条好汉,便屈尊前来拜会!”种小六不太会说客气话,只见他上前一步站在猛汉面前,单手紧紧按在特制的唐刀之上,小六很有信心一旦动手可以靠着种彦峰教的拔刀术后发先至,先取了对方的人头。

小六的气势让对面的大汉也颇为诧异,他实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小子为何看起来如此棘手,猛汉觉得在陆地上交手自己的胜算恐怕连两CD不到,心下不由得更谨慎了些,“你家郎君是谁,你又是何人?”

“我乃种小六,江湖人称黑面罗刹!”种小六也并未放松警惕,“我家郎君身份尊贵,你暂时还无需知道!”

小六后面这话本来很是无理,但对方听了却一点不觉生气,只见这猛汉子双眼瞪得溜圆,“阁下便是一刀把邓龙劈成两半的黑面罗刹?”邓龙出道比起王伦、燕顺都早得多,武力也许不是最高,但名气却绝对最响,只是如今他已成了种小六出名的垫脚石,青州好汉圈子不大,这件事早就传遍了!

三十二章 傻眼的智多星

“正是!”种小六面色冷峻,“阁下可是那立地太岁阮小二?”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猛汉子把鱼叉随手丢到脚下,向小六等人拱手道:“我正是阮小二,小人何德何能竟惊动了几位好汉?”

种小六见对方扔了武器,便也将按住刀柄的手放了下来,侧身让开,先让李忠等人和阮小二见了面,随后才郑重介绍起种彦峰,“这位是我家小郎君!”

种小六并未过多的介绍自家主子,但越是这样却越显得神秘莫测,阮小二见大名鼎鼎的黑面罗刹在种彦峰面前都如此恭敬,哪能不知道对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立即将手拱的更低,“阮小二拜见小郎君!”

“阮二哥不必多礼!”种彦峰帅气脸蛋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听闻阮家兄弟三人都是一等一的真豪杰,不能早早结交这等英雄人物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今日贸然前来还请阮英雄见谅则个,对了,不知那五郎和七郎何在?”

“小郎君实在客气了,我们这乡野粗鄙之人又何足挂齿,我这就去叫两个兄弟前来拜见小郎君?”阮家兄弟虽说是在这石碣村也有些地位,但却没被人如此夸过,心下激动不已的阮小二说罢转身就走,只是没离开多远却又跑了回来!

只见阮小二憨憨笑道:“看把我激动的,哪能让几位贵人在此等候,那湖对面有家酒馆,若是郎君等人不嫌弃,不妨让我载着你们先去哪里稍坐片刻……”

“如此甚好!”种彦峰发了话,众人便把马拴好都坐上了阮小二摇来的船,这阮小二水上技术确实了得,小船载着数人却依然驶的又快又稳,刚入芦苇荡不久便见对面又迎来一条小船,阮小二立即欢喜的喊道:“七哥?好巧竟在此相遇,快来见过几位贵客!”

被称为七哥的汉子目光扫来之时,种彦峰等人也再打量他,只见这猛汉头戴宽竹叶编成的斗笠,身穿一件敞怀的砍袖背心,虽比阮小二稍瘦却也是一身铜皮铁骨,感觉十分精壮有力,只是他一张尖脸上却长满了横肉,让人瞧了好不别扭,面颊上还留着几道青黄胡须,样子活像是鼓着腮帮子的鱼人,比那阮小二还难看上几分。

这汉子不是阮小七还能是谁,听闻阮小二的介绍后,小七也是一脸震惊和欣喜,“我等贱名却能入了几位贵人之耳,实乃平身莫大的荣幸,只是老你们亲自前来也太折煞我等了。”阮小七满脸热忱的看着几人中身份最尊贵的种彦峰,“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小郎君的了,但有吩咐无所不从!”

“小七哥不愧是性情中人,我只看你兄弟二人便知道这趟没白来!”种彦峰心道这小七果然最没城府,说白了这青年比周通还脑残三分,刚见面就掏心窝子说要给人家卖命,就算你想卖也不能这么热情吧,也就是种彦峰清楚众人性格,换成别人早就尴尬了!

众人相互介绍一番后便到了湖对面的酒家,阮小二一边张罗鱼肉一边吩咐店家筛酒,小七则去寻阮小五,这偏僻之处虽没什么好吃食,但鱼肉却极为鲜美,众人边喝边等,不多时便见小七带着位汉子赶了过来。

这汉子顶着一条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头巾,眼似铜铃眉若铁钩,即便面带微笑却也给人一副杀气腾腾之感,身材更胜其他两个兄弟,标准的虎背熊腰,只是这一看就是暴力分子的铁血汉子在鬓上却插着一朵石榴花,难免给人一种活见鬼的感觉,不过单论长相这阮小五却比兄弟两强上几分,光看脸还像个人类!

众人都是江湖儿女,坐在一起干了几碗便熟络起来,见种彦峰使了个眼色,李新便起身走到店家身旁,一把搂住对方的肩膀,“兄弟我是头一次来,大哥可否给我说说这附近的风景!”话音刚落,一锭雪花银便落在店家手里,店家哪还能不知趣的远远躲开!

等外人离开,不用种彦峰吩咐,种小六便开始进入主题,只见惜字如金的小六端起酒碗,“三位兄弟本领高强,难道准备在这打一辈子渔?如此不但浪费了一身的本事也白白蹉跎了大好光阴!”

“不瞒小六哥,我前日人还和两位兄长说过,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若能潇潇洒洒的过上几日,便也算没白在世上走这一遭!”阮小七幽幽叹道。

“小七兄弟觉得如何算潇洒?”种小六和对方干了一碗后便继续问道。

“像几位兄弟这样上不怕天,下不怕地,当中不怕官府,论秤分金银,每日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才算潇洒!”阮小七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可惜我兄弟的本事都在水上,二龙山又没有水寨,不然定要去投奔小郎君和小六哥,哪怕当个水寨的小喽啰我也知足!”

阮小七话音刚落,种彦峰等人便齐齐笑了起来,阮小七则挠了挠头好奇道:“我又说错话了吗,几位兄弟为何发笑?”

“不瞒三位兄弟,我等聚集了三山的好汉以后,小郎君麾下人手已经不下两千,二龙山都快要装不下了,如今我们陪郎君来到贵宝地,一来是结交三位大英雄,二来便是寻找那合适的落脚之地!”李忠笑着解释道。

“哦,可曾找到了?”阮小七话一出口,就连小二和小五都纷纷乐了起来,“七哥你也不想想,这附近便有一处绝好的落脚之地,你天天在那打鱼又怎会不知道?”

“莫不是水泊梁山!”阮小七终于反应过味。

“正是,八百里水泊就在眼前,几位兄弟还怕将来没用武之地吗!”种彦峰望着阮氏三雄,“三位若不嫌弃便和我等一起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阮氏三雄早就看不惯梁山的横行霸道,当然他们更嫉妒王伦等人的吃穿用度和快活,有机会享受这种生活乃是三阮梦寐以求的,哪里还会犹豫,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立即纳头拜道:“我三人今后的命便是小郎君的了,愿效犬马之劳!”

“三位兄弟不必多礼!”种彦峰坦然受了对方一拜,种大少并未起身,只让李忠等人扶起三阮,“我二龙山全部兵马都有小六掌管,三位兄弟以后便跟着小六吧,到时候他自会将你们安排妥当!”

“遵命!”三阮说罢便又对种小六拱起手来,“还望六哥今后多多关照!”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种小六也回礼客气说道,种彦峰见此才心中大定,有了这三人何愁水军不成,水浒中阮氏三雄入伙很早,水上能耐也一点不比那李俊、张顺、张衡差上半分,但无论座次还是职位阮氏兄弟都被张俊等人压了一头,因为李俊等人乃是宋江的嫡系江州派系,而三阮却是梁山旧主的晁盖派系……

三阮如今跟了自己,将来的地位会只高不低,种彦峰突然恶意的想到,等晁盖吴用准备截生辰纲时,吴用一边大言不惭的说晁盖的庄客都不能用,一边拍着胸脯保举三阮,结果到了石碣村一看却早已人去楼空,任你智多星再牛逼也得傻眼!

三十三章 毁了你这鸟山寨

夕阳西下,窗外连天的芦苇也渐渐躲藏起来,远处的古木竹林、山涧溪水更开始模糊,小渔村的黄昏别有一番滋味,尤其在一场蒙蒙细雨的相衬之下,山水为之一清,天地幽然宁静!

阮氏兄弟的家宅并不宽松,否则这几人也不会天天想着搞些事情改变生活,此刻李忠等人分开住在三阮家里,种彦峰和小六则借宿在石碣村一间大户人家的院内,喝着鲜美的鱼汤,看着幽美的景色,种大少不觉也心情大好,“贾书申估计已经到二龙山了,明日我们便可在梁山上饮酒了!”

“小郎君神机妙算定不会有差错,只是明日之事不如由我前往,郎君你山下坐镇便可,梁山虽无虎狼之师,但毕竟人多势众,小郎君身份尊贵,不易亲身犯险!”种小六这一晚已经劝了好几次,在他看来自家郎君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大又太爱冒险!

小六不知道其实两世为人的种彦峰比谁都惜命,只是他太清楚梁山上那几位好汉的性格,说白了王伦等人全是没实力的软蛋,上趟梁山其实一点风险都没有,“小六不必再劝,名日之事我只有分寸!”

种彦峰放下鱼汤,看向窗外房檐结成细线淌下的雨水,不觉叹了口气,“此次离家也有月余,眼看秋闱在即,我也没多少时间可耽搁了!”

“等梁山的事情办妥,衙内便带我入京吧,青州虽然快活却不适合小郎君!”小六的这番话也是有感而发,要知道史进当初拒上少华山,杨志拒上梁山的理由都是怕有辱父母遗体,可见落草也不是光彩之事,更别说种彦峰这种身份的人了,和这帮江湖草莽玩玩耍耍到也无伤大雅,但却不能当真!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梁山这大好局面却不能因此放弃,还需个可靠之人来主持大局!”种彦峰向自己最忠心的手下摊牌道:“李忠虽也是一同从渭州来的,但其性格太过市侩,不是办大事的人,况且对他也无法放心!”

“小六虽然舍不得离开衙内,但衙内若是需要我留下,小六也无所不从!”种下六下定决心后目光坚毅的说道:“之前小七来信说他在渭州经营的几家店铺都收益颇丰,短短时间竟又开了分店,如今小七干得风生水起,我也不想输给他!”

小七在渭州的事情还是种彦峰特意告诉小六的,目的就是激起小六不服输的劲头,陌生人如何飞黄腾达都不会影响到你多少,但身边和你同时起步的人却不同,哪怕他只是进步了一点点,也能引起你的极大注意,这才是人之常情,种彦峰上辈子混了这么多年,此种御下手段的早就轻车熟路。

“若有你在我便可真的无后顾之忧了!”种彦峰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小六的肩膀,“记得临出渭州我和小七说的话吗?”

“记得,当时小七也对衙内也十分不舍,您对小七说好好干,越早干出名堂,我等就能越早相遇!”种小六神色有些激动,眼睛更蒙上了层雾气,“小六一定不辱使命,早日将梁山发展光大!”

种彦峰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又开口解释道:“梁山和渭州的买卖不同,正常的买卖名气越大越好,梁山的买卖却不一样,闹得太大会引得官府震动,我们该低调的时候还要低调!”

“你将来要配合着普通生意稳步发展梁山势力,既不能故步自封,也不能步子太大扯了蛋,还要对官府上下打点,不能过早惊动朝廷!”种彦峰耐心解释道:“朝廷虽然软弱无能,但西军还是很能打的,我可不想让自家人打自家人!”

“小六省得了!”种小六虚心的点了点头,“只是该如何发展,这其中的火候和尺寸还请小郎君明示,另外,小人训练兵马还可,做买卖和与官府打交道却并非我长项!”

“这点不急,我给你配的军师也该在路上了!”种彦峰神秘的笑了笑,“另外将来和官府打交道的事情你大可交给李新来做,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至于做买卖则可让李忠来分担,上次在赵员外那推销宝刀一事便可看来李忠确是做生意的料!”

“敢问郎君,梁山人马前期发展到何种程度才算合适!”种小六已经开始进入角色,主动问起梁山的发展攻略。

种彦峰缓缓走到窗外,这会雨势已经小的多了,窗外池塘一片蛙鸣,听起来好不热闹,种彦峰不觉脱口而出一句,“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随即便笑了笑,瞄了眼种小六,“前期目标培养出上等兵三千即可,山寨总人数也不要超过五千,否则负担太重,而且你还要学会藏兵于民!”

种彦峰把前期的士兵大致为分三类,山下训练军纪的新军乃是下等兵,开始严格操练身体的便是二等兵,那些经过鲁达等人实战和军阵教学又通过系列考核的才是上等兵,那日山上震慑燕顺等人的上百号就全是训练有素的上等兵,只是他们距离毕业也还很远。

种彦峰知道这种精兵三千便足以媲美同期的数万部队,有了这几千人自保便全无问题,当然精兵对物资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光饮食就是普通士兵花费的好几倍,因为精兵每天都需要吃肉的,所以种彦峰才需要一边发展实业一边供养部队,不然没钱你玩个球的精锐部队……

……………………

翌日一早,种彦峰等人吃得了饭喂饱了马便上路直奔梁山,一行人中少了去二龙山调兵的贾书申却多了阮氏三雄,虽然只有七人但声势也一点不弱,浩浩荡荡的行了半晌便已来到那枕溪靠湖的酒家门外!

银迷草舍,玉映茅檐,数十株老树,三五处小窗,疏荆篱落,浑如腻粉轻铺;黄土绕墙,却似铅华布就,千团柳絮飘帘幕,万片鹅毛舞酒旗,当真是座别树一帜的好酒家。

几人未走到近前,那小二哥便已经笑脸相迎,“几位客官好运气,我等刚杀好肥羊沽好美酒,还有上好的黄牛肉馒头,客官赶紧里面上座!”

“什么黄牛肉馒头,怕是那人肉的吧!”李忠冷笑一声,“我等没工夫和你废话,让旱地忽律朱贵过来!”

小二哥见此便知对方不好惹,赶紧跑回去报信,不多时便见一个獐头鼠目穿着见青色褂子的汉子走了出来,这汉子身材还算高大,只是脸型太差,下巴又有几撮胡须,忒像那山耗子了些,这猥琐汉子态度却十分和气,“不知几位好汉是哪路的神仙,到我梁山又有何贵干!”

“朱贵你听好了,我等是二龙山的好汉,某家便是黑面罗刹种小六!”种小六并未下马,居高临下对山耗子一样的朱贵说道:“你赶紧回到房间拿起响箭给王伦等人报信,让他们速速前来迎接,若是来的慢了小心大爷一怒之下毁了你这鸟山寨!”

三十四章 登峰造极

朱贵听罢心下又惊又怒却也不敢废话,立即跑回酒馆房间,打开一扇对着梁山的窗子,朱贵取出一张鹊画弓搭上那一枝响箭,随后便冲着对岸芦苇丛中射了过去,朱贵也不敢耽搁,立即跑道金沙滩边。

朱贵此刻心里很是烦乱,当然最让他纳闷的是对方竟连自己通信的手段都一清二楚,焦急的等了片刻,便见一条小船慢悠悠的摇到金沙滩岸边,一个喽啰模样的家伙对着朱贵笑道:“今日这么早便有生意嘛,朱大哥你脸色怎么……”

小喽啰话未说完就被朱贵一把抓起丢到岸边,只见朱贵飞身跳入船内,“快开船回山寨,快、快、快!”如此大事朱贵哪敢让手下通报,一连三个快字也足见其心理的急迫。

与心急如焚的朱贵不同,种大少等人却悠然自在得很,这伙人正在金沙滩边指点着梁山的地理地势,哪块适合水寨,哪里应该建造关卡,何处适合陆寨……,明显已经把这当成自家地盘了,酒店的小二哥在里面偷听的时候也是暗暗咋舌,心道见过嚣张的却没见过嚣张成这个样子的!

几人正说的热闹,却见对面水上驶来一众大小船只,足有数十艘之多,看样子梁山想把家底一口气都显摆出来,当然若在水上种彦峰等人还真奈何不了人家,三阮再厉害最多也就能控三条船而已,人家可是一个小中队了。

种彦峰几人见此便打马走到金沙滩岸边,对方的船队在此刻也纷纷靠了岸,随后便见朱贵等人团簇着一个白衣书生模样人走了过来,这汉子四十岁上下,面相还算周正,估摸着应该是种大少踏入青州一来遇到颜值最高的好汉了……,白衣书生两旁是两个身高都在接近一米九的大汉,在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大宋,这二位被称为小巨人也不夸张!

只不过种彦峰却很清楚,别看王伦一副书生模样但胸中没有半点城府和韬略,那两个小巨人定是摸着天杜迁和云里金刚宋万了,这两货就看着唬人其实更没半点能耐,周通这种水平的都能轻松的吊打十个。

“久闻二龙山一众英雄的大名,今日诸位驾临鄙寨,真是让我梁山蓬荜生辉啊!”王伦书读的孬,却偏偏还要端着读书人的架子,说起话来也爱假装斯文,即便要杀人也得先逼叨叨几句讲讲道理,典型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王伦笑呵呵的带着众人前来问候,但种彦峰这一伙却半分颜面也不给,根本无人搭理王伦,尴尬了好一会,种小六才打马向前走了两步,趾高气昂的用马鞭指着王伦,“汝是何人?”

“大胆,这乃是我梁山泊的一寨之主白衣秀士王伦!”朱贵虽然也十分忌惮黑面罗刹的威名,但自家主子被人如此轻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大声喝问,朱贵随即便心虚的指了指种小六,“这位便是那黑面罗刹!”

“呵呵,不知者不怪!”王伦心里虽然万分恼羞,却还是一副云淡风情的高雅模样,只不过王伦已经在背后向杜迁等人打的手势了,意思非常明显,让众喽啰全部散开做好战斗准备。

看着上百名拿着武器的喽啰四散着将自己一伙人包围,阮氏三雄和李新都已经有些紧张,一旁的李忠却丝毫不以为意,他并不清楚梁山一伙人的深浅,但打虎将对种彦峰更有信心,李忠知道自己这个主子其实做事很谨慎,计划事情更是算无遗策,绝不打没准备之仗!

种小六横着眼扫视了一圈,轻弹下自己手中的特质唐刀,冷冷道:“这就是你梁山的待客之道吗,何况你这几百喽啰还不够我一个人砍的!”种小六一脸不屑的表情让王伦等人的信心很受挫,这次带来的可都是他的精锐部队,没想到却只换来对方的一个白眼……

“不愧是刀斩邓龙的黑面罗刹,这份气度就不简单!”王伦强笑了下,“还不知几位贵客从二龙山远道而来又是所为何事?”

“我等合并了三山的好汉后人数已经不下三千,二龙山太小早已不够我们发展了,前日偶尔路过这里,发现此处确是个好地方!”种小六望了望王伦等人身后的梁山泊,“今日前来便是讨要这梁山的,尔等愿意入伙我也欢迎,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大可把二龙山送给你们安身!”

“岂有此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王伦此话一出口,一旁的杜迁宋万纷纷握紧兵器,就连朱贵也向腰刀摸去,种小六对众人的小动作视若不见,冷哼一声,“当初邓龙被手下三五百个喽啰簇拥着,却也轻易被我劈成了两半,如今你王伦和我近在咫尺,身边又全是没用的杂鱼,若真动起手来,你还妄想靠他们阻止我吗?”

小六的气势已让王伦等人心折,如今这话一出口,王伦便更软了,冷汗已经渐渐流到了背上,“哈哈,众位兄弟不必紧张,大名鼎鼎的黑面罗刹若要动手早就动了,哪会在这里和我们说话!”

王伦边说边偷瞄种小六,见对方确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才稍稍放了心,“兄弟所说的事情实在太大,我山寨毕竟也几百号人,这些事情还需和大伙商议则个,可否给我些许时间,明日必给你个回话!”

“不必了,要么投降要么死,没有其他的选择!”种小六也换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王头领,别总想着自己的地位会如何,你也为山寨的弟兄考虑考虑,我二龙山人强马壮岂是你能抗衡的?”

“这……”见对方如此强势,完全不给自己半点喘息的机会,王伦头上也开始出冷汗,他真后悔竟如此轻易下了山,若是据守山寨,哪怕就算抵抗不住也还有谈判的本钱,如今却连讨价还价都相当吃力。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不知道弱肉强食乃是自然法则吗!”种彦峰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准备压垮王伦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只见他也打马向前走了几步,“冲着江湖道义我们才来劝你,不然尔等早就身首异处了,是降是死,速速决断!”

“速速决断!”种彦峰话音刚落,阮氏兄弟并李忠李新也跟着喊了起来,这几人除了李新以外俱是身手不错之辈,跟在种彦峰身后缓缓向王伦走去,乍眼一看还颇有气势,直把王伦最后一丝的侥幸心理也给通通浇灭!

王伦此刻心里也开始动摇,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是让他一个几百号兄弟的山寨老大,若被人家几个小年轻恐吓得轻易投降,传出去他以后也别活了,还不如死了痛快,王伦也不愧是读书人,脑子一转便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知这位郎君是?”王伦见鼻孔朝天的种小六都对后面这位骑着高头大马,长得英俊无比的青年极为恭敬,料想对方定是身份尊贵的人物,立即先缓和气氛的问了一句。

“这是我家衙内,我家衙内身份尊贵,不是你等该问的,你只要知道我家衙内论文乃是状元之才,论武更胜我百倍即可!”种小六一脸傲气的说道。

“在下种彦峰!”对方既然问了,种大少还是礼貌的回复了一句,他可不想给这些新的手下留下一个嚣张跋扈的印象。

“莫不是西北种家的人?”王伦顺杆爬的问道。

“渭州小种相公正是家父!”见对方已经猜出来,种大少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原来真是种家军的嫡传子弟,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衙内大驾光临!”王伦先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懊悔表情,随后才带着一种手下纳头便拜,“小可平生最敬佩的就是为大宋立下赫赫功劳的种家军,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到种家子弟,小可真是死而无憾了,我等愿投效衙内,哪怕将来给衙内牵马坠蹬也绝无二话!”

王伦这一叩拜,后面一众梁山好汉哪还能站着,不过众人心里却也十分纳闷,西北种家名气虽大,但自家老大什么时候如此崇拜种家人了?这伙人中也就朱贵率先反应过味来,他已猜到这是王伦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一旁的李新听了王伦的话却是满脸不忿,林新合计自己给主子牵马牵的好好的,竟又来个要抢生意的……,李新不觉已将王伦当成自己拍马屁道路的假想敌,小李子并暗下决心一定要继续努力,早日在拍马屁的道路上登峰造极!

三十五章 成效

“众位好汉快快请起!”种彦峰等人纷纷下马将王伦一众扶起,种彦峰挽着王伦的手臂,“不瞒王阿哥,今年我也要去参加秋闱的,阿哥若是愿意,不如和我同去!”提起秋闱那才是王伦这辈子最大的痛,王伦的悲剧人生也是命中注定。

宋时科举并非是明清那种模式僵化之物,北宋的科举制度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变革都在推陈革新,随着科举的进步与发展,一种只重举业而不屑接受系统知识的风气越来越重,针对这种重科举、轻学校的不良之风,大宋的开明之士合力推动了几次大规模的兴学运动!

首先便是范仲淹为首在庆历新政中的兴学运动,范圣人把学习和应举比做耕耘和收获,若只重科举而忽视教育,便是想不劳而获。范圣人有言:择贤固然重要,但择而不教,久则乏人,贤将不继!所以教乃第一,择为其次,庆历新政更是创建了影响后世千年的最高学府——太学!

随着庆历新政的失败,这次轰轰烈烈的兴学运动也不得不画上句号,但此次运动却给王安石在未来发动更大规模的改革奠定了基础!北宋第二次大的兴学运动正是王安石在熙宁变法期间展开的,王安石认为要富国强兵,则必须对人才教之,养之,取之,任之有其道!主张要把人才的教育、培养、选拔和任用统一起来。

到了熙宁四年太学已经发展得颇具规模,朝廷批准了中书省的进一步扩展太学的方案,太学得到了更好的发展,并建立了比较完善的三舍制度,这就是北宋大名鼎鼎的三舍法!

三舍法的具体内容和形式在前文有所提及,此刻就不在赘言,然而其开始的实践成果却并不明显,直到本朝的蔡京推动北宋第三次兴学运动后,三舍法才得以发扬光大,崇宁五年宋徽宗下令,此后取士悉由学校升贡,州郡和礼部的发解考试全部取消!结果录取的五榜进士便全部被太学上舍的考生给垄断了!

那白衣秀士王伦正是这次变革的受害者,王伦是个落地的书生不假,但又有几个读书人能一次就取中的呢,那会王伦正值年富力强的巅峰时期,状态大好又有过两次科举经验的王伦已经是信心满满,但他迎来的却是国家取士制度改变的消息,州郡的科举取消了,不是太学生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了,王伦几乎崩溃……

忍着万般无奈与心痛的王伦在已过而立之年的“高龄”又开始了求学之路,准备从县学到州学再入太学进而取得功名,然而我们必须清楚三舍法也是有弊端的,首先并不是所有的学校都设施齐全、师资力量雄厚,有些偏远地区的教育依然很简陋!但即便如此王伦在刻苦之下还是得到了升贡的机会!

然后王伦却不得不面对三舍法的第二个弊端,升贡的时间太过漫长,寒门子弟除非有人鼎力相助,否则实难为济!这些年读书已经花费太多,不事生产的王伦口袋早就空了,家族中人也并不看好他。

人们更愿意把钱投资给那些发展空间大的青年才俊,而不是一个年过三十屡次不中的王伦,就这样王伦的求学之路便因穷困而在此面临夭折。不过我们不要小看王伦的毅力,在变卖家产和砸锅卖铁后他还是的顶了过去,这时候考试制度又变了,省试及礼部考试恢复,与三舍法并举而立。

王伦听到消息后几乎是喜极而泣,信心满满的去准备考试,结果考试恢复了,但考试的内容却又有改变,增加了刑法和道经,刑法考试在熙宁年间就有过,如今增加回来到也没令人特别惊讶,王伦这个老油条也有所准备,刻苦温习一番问题也不大,但是道经是什么鬼?

明明是你宋徽宗的个人喜好好吧,但规定就是规定,你奈人家皇帝何?结果王伦再次落榜了,这回他真是一穷二白了,家里人对他更是白眼相待,王伦悲痛之下烧了全部的书籍,之后便投靠了柴进……

如今听种彦峰邀自己再去参加科举,王伦神情难免一阵恍惚,缓过神来后王伦不觉苦笑起来,回忆起这辈子最痛苦经历,即便自己面对强势的种彦峰也无所顾忌起来,只见王伦横眉冷目道:“我对郎君如此敬重,小郎君为何拿此事消遣我?”

种彦峰却不以为意,依旧面带微笑,“王兄可出此言?”

“我又不是太学生,即便此刻开始从头学起,等我入太学的时候胡子都白了,省试殿试更别提了,那解额可能分到我头上吗,我还考个劳什子科举!”王伦胸中激愤不已,科举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逆鳞,生命安危都排在了后面。

“我也未进过县学州学,却一样可以成为国子学生参加秋闱!”种彦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要有关系和银子,让王兄也成为国子生也不是什么难事!”

“啊!”王伦这会才反应过来,三舍法还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官宦子弟甚至可以免试入学,这正是三舍法的第三个弊端——走后门之风严重,世人评价为:“此法利贵不利贱,利少不利老,利富不利贫!”

至于三舍法的最后一个弊端便是给朝廷带来的负担了,全民教育的花费实在太过巨大,即便是当今社会也很难做到尽善尽美,何况封建迷信的古代呢,只是这点却和在场几人也没有关系,王伦最关心还是种彦峰的话。

前一秒还怒发冲冠无所畏惧的王伦在后一秒又变回了一只羔羊,只见他再次纳头拜道:“属下刚才一时激动险些冲撞了衙内,还望衙内不要计较!”王伦这句话说的相当艺术,先是一句属下表明自己已经投靠你了,你好意思和刚刚投靠的人置气吗?另外一句险些冲撞更表明了自己过失的程度也是非常低的。

光凭这句话便让种彦峰意识到面前这位虽然能耐不济,但却还是个可用之人。当然作为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后又高考然后读研的未来人,种大少对王伦的心情也很理解,古代的考试比后世更加苛刻,那是完全没有退路和回旋余地的战斗,成了一飞冲天,输了猪狗不如!

“起来吧!”种彦峰神色平淡,“王兄若还有心力的话,我可以帮你获取机会,但能否取中还得靠你自己!”

“有,小可有都是心力!”王伦这会已经是泪流满面,落草之后手里也有了不少银钱,王伦确也曾想过继续在仕途上拼搏几下,可惜他这会已不是清白之身,而且王伦也没有当国子生的门路,科举的心也只好慢慢冷了下来,王伦对林冲等人的刻薄都和他过往的失败经历有关,性格决定命运!

“起来吧,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了!”种彦峰伸手扶起王伦,他能确定在这一刻梁山泊的大头目已经彻底的臣服于自己,有了王伦做榜样,让其他人归心便更容易了!

几人刚挽着胳膊要上梁山却听有小喽啰来报,“启禀众位首领,发现大队人马向我们方向奔来,小的估算了下,恐怕不下千人!”

咕噜一声,王伦杜迁等人齐齐咽了口吐沫,开玩笑,他们在梁山发展多年也就五七百人,对方竟然有千人之多,哪能不把他们吓尿。

“众位不必担心,该是自己人来了!”种大少笑着说道,只是他也没想到来不止有鲁达周通燕顺一伙,还有数位他既熟悉也期待很久的好汉,这还全赖于当初他千金买马骨的成效!

三十六章 梁山行

见到打着旌旗行军整齐划一的二龙山部队时,自以为也算见过世面王伦等人还是被惊掉了大牙,先说队伍打头的那位壮的离谱的大汉,此人竟比杜迁和宋万还要高出半头,胯下也是一匹也极为雄壮的骏马,一把比普通人身高都长的大刀正扛在肩膀上,无需交手,光看这架势也能猜到这人绝对惹不起!

“当头那位奇男子是何人……”王伦咽了口吐沫后还是没忍住好奇。

“我的兄弟鲁提辖!”种彦峰极为随意的说道。

“真豪杰也!”王伦叹了口气,随即目光便扫向其他人,只见这鲁提辖两侧各有数位骑马的好汉,左边的五人里有四位还是王伦认识的,正是周通、燕顺、王英和郑天寿几名原三山的好汉,唯一不认识的便是那打虎将李忠。

鲁达右侧竟还有六位好汉,看样子也更都是好手,尤其离鲁达最近那为长得还很帅气的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势也很盛,王伦约莫着这人武艺恐怕不在自己身边这个种小六之下,粗粗一算对方首领级别的好汉竟有十几人之多,加上种彦峰带着的几位便已不下二十位,数量和质量都已经超出王伦的想象!

王伦还发现这伙人的武器并不像其他山寨那样拿着五花八门,整队人马明显分成好几个兵种,每个兵种的兵器规格全部统一标准,不止如此,这些士兵各个精神头十足,行动起来也是整齐划一,没有半点散漫的劲头,王伦估计即便是京城的禁军也不会如此规整!

至于大宋最能打的西军就更不用提了,西军打仗确实是嗷嗷叫但是纪律也是出奇的差,那帮骄兵悍将行军所过之地,虽然不至于寸草不生那么夸张却也相差不多……

“衙内有这等强兵猛将,何愁不能横行天下!”王伦这会心里既庆幸又后怕,庆幸自己早早就归顺了,不然真打起来肯定是死路一条!

种彦峰轻轻点了点头却并未言语,他从自己特质的望眼镜里已经看得清楚,鲁达身侧的好汉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分手良久的九纹龙史进,只是这九纹龙身边还有五个陌生的汉子,种彦峰只能猜到其中的跳涧虎陈达,百花蛇杨春以及期待已久的神机军师朱武,剩下的两位确实如何也想不到的。

再则那两位打扮也实在怪异,竟是一僧一道的模样,臭道士配秃驴的组合并不多见,种彦峰思索了一番才想起水浒却又这么一对,那二人原也并不是起眼的角色,到让种彦峰一时也没有寻思到!

看到种彦峰和身后的一众人马后,鲁达等人哪还不猜不到是什么情况,众人微笑着齐齐下马,鲁达只是微微点头致意的,九纹龙史进却目中含着雾气激动地大喊着小郎君,其余的一众好汉则恭恭敬敬的低头齐声抱拳,“拜见衙内!”

“提辖和众位兄弟一路辛苦了!”种彦峰虚扶起众人,随后便和史进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接着紧紧握住史进的手,“分别多时我无一日不在念叨着大郎,你我兄弟终于团聚了!”

做戏要做全套,为了收买少华山的一众人马,当然主要是神机军师朱武这个人才,种彦峰也下了不少气力,连拉男人手这种恶心事情都做了,足见种大少有多拼!

史进心里本就激动不已,见已经囊获无数好汉的种衙内对自己还依然如此情深义重,这位泪点本不低的大汉脸颊上竟飘起了两股细雨,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立即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人家种大少如此身份却对江湖草莽这般看重,一众好汉除了感动还能有什么话说。

种彦峰陪着史进演了会戏,见对方情绪还没稳定,心下便有些无奈,只能尴尬着道,“大郎还不给我介绍介绍这几位英雄?”

“哈哈,瞧我一激动都给忘了……”史进的脑子却和常人结构不同,前一秒还哭的要死要活,这一秒便已恢复正常了,他若不是和种彦峰同级别的影帝,便是真的没心没肺到家。

“这位便是我常念叨的朱武兄弟,外号神机军师!”朱武就站在史进旁边,听到介绍自己,朱武立即再对种彦峰躬身行礼,种彦峰一边回礼一边仔细打量起这个大名鼎鼎的军师起来。

朱武身上穿着一件经过自己剪裁的道服,经过妙手后的道服少了几分臃肿却多了几分飘逸,配上他头戴的鹿皮小帽,除了不伦不类四以外也没什么可评价的,不过这朱武面相还算清秀,只是白皙的脸上却有两坨病态的红晕,好像也不是激动所致……

随后史进又介绍了陈达和杨春,这两人却也都是练武的健壮汉子,只是功夫和长相都相当一般,并没有什么可提之处,还没那一僧一道引人注意,一个脸黑皮肤更黑的大胖和尚便是生铁佛崔道成了,另一位道士打扮面相极其猥琐的乃是飞天夜叉丘小乙。

这二人在江湖上名气并不响亮,但种彦峰却知道他们武艺还可以,毕竟水浒中能和鲁达斗上半刻的人不多,即便鲁达是空着腹的,另外他们脑子也非常灵活,看懂水浒的都知道鲁达是个表面心直口快实际上非常狡猾还很有小聪明的家伙,但鲁达还是被这二人骗的团团转足见他们两个脑瓜不差。

等史进这边介绍完了,种彦峰才将鲁达李忠和王伦杜迁等人相互介绍起来,王伦一伙惊讶于种彦峰的势力之强,鲁达等人更佩服种彦峰和小六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梁山,众人各怀心思相互吹捧一圈后才一起上了梁山,这会反而显得船只不够了,千八百号人经过水寨上山还真得一会……

种彦峰并一众首领先在金沙滩坐船过水泊上梁山,下船后便见两边都是百年的大树,中间山腰位置乃是一座断金亭,正是上缴收获的去处,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大关口,修造的还算讲究,再过了两道隘口才到达山寨正门,种彦峰心道王伦等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防守上也没少下力气,并且干的还真不赖!

进了寨门后形势陡峭的山路全然不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如镜面平整的广场,梁山能兴盛一时和他这种完美的自然环境是离不开的,在这建一座城池敌人只能费力的仰攻,防守起来相当容易,配合上八百里的水泊,进可攻退可守,地势胜二龙山又何止千百倍,简直完美!

第三十七章 秘密任务

今天是梁山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日,二十几位首领齐聚一堂也是青州这些年难有的盛况,几番热闹后种彦峰便借口酒力不济早早离席,和他同去的还有公认为酒量最好的鲁达和史进,种大少如此做法也是为了尽早把舞台中心让给小六,让小六尽早进入状态。

鲁达此刻还有官职在身,这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真落草的,对比之下史进的态度却有些暧昧,在少华山时史进拒绝入伙完全是因为朱武等人的规模太小,如今梁山的发展史大郎也看在眼里,在他看来凭着和种彦峰的关系以及少华山一系首领的支持,自己留在梁山后的地位不会太低,至少也能混个副寨主当当。

三人来到一处亭子坐下,种彦峰便开了口,“大郎还未仔细讲讲离开渭州后的经过,那当教头的王家阿哥如何了!”

“哎,王阿哥母亲身体越发不好了,今年冬天恐怕很难熬过去……”提前王进这位颇具传奇色彩教头的近况,史进也面色黯淡起来,“王家阿哥恐怕没有给小郎君效力的福分了!”

平常人都要守孝三年,何况王进是个至诚至孝之人,年纪已经不小的王进确无在发挥余热的可能,命中注定的事也勉强不得,种彦峰轻叹了口气,“大郎如何知道我在青州,又怎么带上朱武和崔道成等人的!”

“我回到渭州的时候碰到了小七哥,他说你已经去了五台山,小七哥本建议我和孙管家及春梅、秋菊等人一块进京等你!但我这性子又哪能闲得住!”史进笑呵呵道:“听小七说你对擅长谋略的朱武兄弟很看重,于是我便先去了趟少华山叫上他们几个兄弟!”

“到了五台山一打听你们已经离开了,等本想直下汴京却又听说青州最近闹得很凶,二龙山的邓龙更被人一刀劈成了两半,当时便想着必是衙内你们干的,我等直接赶向青州,半路上还顺手收了崔道成和邱小乙二人!”史进缓缓解释道。

“今次和大郎相见实不愿再分开,过几日我便入京参加秋闱,此事过后我等便可回渭州了!”种彦峰难得这么细致的给人解释,“估摸明年还会有大的战事,建功立业的机会也该轮到我等了!”

“建功立业!”不只史进就连一旁的鲁达对此都十分关切。

“我夜观天象,明年西北西南皆有战事,我西军必然倾巢而出!”种彦峰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还真把鲁达和史进都唬住了,“我身为种家军当然也义不容辞,明年就是我亲率种家军再创辉煌之时!”

“我等愿追随小郎君建立功业!”鲁达对征战和杀戮非常向往,史进也是一腔热血的真汉子,虽然从军没有当山寨王自在逍遥,但前者能光宗耀祖后者却只会给祖宗抹黑,意义相差实在太远,古代最大的不孝并非无后,玷污父母的颜面才是最丢人的事情,落草也属于这种事情的范畴之内!

“好!明日我们便启程!”种彦峰是绝对不会让史进留下的,对方表面和自己关系很好又有一帮子关系莫逆的手下,再则朱武此刻也对他马首是瞻,这种人留下绝对会成为小六的负担,如今史进主动愿意跟自己离开当然最好,不然种彦峰也有无数的手段和办法。

“这么快?”史进和鲁达都没想到种彦峰会离开的如此突然,还以为至少要等梁山稳定些后才走,然而种彦峰正是要把这些琐事全交给小六处理,借此机会让小六在梁山进一步建立威信,青州虽然重要但在现阶段的发展空间也有限,步子大了容易扯蛋的道理种彦峰比任何人都清楚。

种大少和鲁达史进简单交代了些便将两人也打发离开,随后这一夜种彦峰只叫了一个人前来,那便是梁山泊未来的谋主神机机军师朱武,和那些喝的五迷三道的好汉不同,朱武的脸虽然比平时更红润了几分,但眼光却依然明亮,种彦峰甚至怀疑对方或许料到自己会找他聊聊天……

这一夜种彦峰和朱武谈了很久,没人知道他们两个具体谈的内容,唯一能确定的是朱武出门的时候后背几乎湿透了,这个擅长谋略又颇有心计的大汉仿佛被什么惊人的事情震到了,从此以后便死心塌地的绑在了种彦峰的战车之上,多年后朱武在弥留之际终于说了这夜谈话的经过,只不过因为言语太过耸人听闻,子孙只能把这些话全咽在肚子里……

翌日一早,梁山聚义厅上已经坐满了好汉,左首一排由上到下分别是:鲁达、李忠、燕顺、阮小二、郑天寿、陈达、阮小七、杜迁、邱小乙、贾书申的弟弟贾乙丙。

右边一排由前到后则是:史进、周通、王伦、阮小五、王英、杨春、李新、宋万、崔道成、以及笑面虎朱富。

上首坐着两人,地位最高的寨主位置赫然是黑面罗刹种小六,一旁略低半分的乃是神机军师朱武,这二人的座次也预示着文武双飞的局面已经在梁山形成!

大伙对种小六当寨主到也有心理准备,种彦峰最近的表现已经预兆了这个结果,人家种衙内身份高贵当然不会真正落草,种小六也算半个种家人,作为种大少的代言人也合情合理,只是朱武作为第二把交椅就让大伙有些不服气了。

尤其是燕顺周通这两个当过一寨之主的老油条,不过人家倒把杨柳的鲁提辖都老老实实的坐在下面没有计较,燕顺他们又哪敢放一个屁,王伦本来也是不服气的,不过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便也没心在意这些琐事。

朱武配合着种小六配讲解了梁山的发展目标,一张宏伟的蓝图已经勾勒出雏形,当然小六也严明了山寨的一系列纪律与规定,当然除了大力修造山寨以外主要内容还是军队的训练布置,梁山水军的发展空间还是蛮大的,有三阮在训练不成问题,陆军由各位头领负责,种小六则是水路“大元帅”,最精锐的部队也只会掌握在他手中!

很多事情小六和朱武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种彦峰的想法和建议还有待于他们摸索,所以梁山第一届董事大会的时间并不长,会议结束后很多人想去拜见种彦峰,却发现种大少已经离开多时,鲁达和史进、王伦这几个本来要进京的人便告别众人下山追赶种彦峰,一起下山的还有燕顺和陈达两位好汉,这二人的目标一南一北,竟是去执行种彦峰的秘密任务。

第三十八章 大宋朝的城管

青州距离汴京也算不远不近,种彦峰几人身手高低上下,但马术却都不弱,王伦虽然原是个文弱书生,毕竟也干了这么多年的好汉营生,武艺确实很拙计但骑术还算说得过去,至少还不会拖大家后腿。

人精马良的好汉们经过了数日的飞奔终于来到了京畿路的地界,这还多亏了北宋官道修缮的妥帖,种彦峰本以为渭州的官道已算宽阔,想不到原来只是人家京城的三分之一而已,而且这里的官道两旁除了防风固沙的杨柳以外,还有着另一种绿色的象征,那便是种在两旁排水沟的里的荷花与莲花。

后世恐怕只能在公园才能一睹成片的荷花,在大宋却被当做排水沟装饰,不知该说大宋实在太过富裕,还是大宋骄民太过暴殄天物……

官道两旁的房屋良田也越来越密集,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景象又浮现在众人眼前,粉墙黛瓦的百姓之家、高墙飞檐的官绅宅院、琉璃瓦屋顶的寺庙和道观,百里之内半处闲地都没有,红妆按乐于宝榭层楼,白面行歌近画桥流水的美景完美的呈现在眼前

此处离都城尚远,众人却不得不勒紧缰绳放慢了马速,实在是南来北往的车辆太多,时新花果蔬菜、鱼虾鳖蟹、鸡鸭猪羊、鹑兔脯腊、衣帽服侍,金玉珍玩、都被一架架往来的马车拉送进都城。金水、五丈、汴、蔡四条运河,南薰、宣德、朱雀等八座陆路通道,十二道城门仿佛京城的主要动脉,不间断的为都城输送血液。

还未到顺天门一众好汉却已不知觉的停下了脚步,因为道路左边出现了一座波光粼粼的方形大湖,整个湖面四周足有十里方圆,大湖四周虽有一圈围墙,却不妨碍众人看到南岸至池中心有一座朱漆栏盾、下排雁柱的巨型拱桥,大湖边广植垂柳,殿楼台亭与古松怪柏的奇石异桥交相辉映!

“此处便是金明池了,洒家年轻时候来过汴京,适逢节日这里对百姓是开放的!”回忆起陈年往事,鲁达也是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画舫游船、龙舟争霸,各种玩水的项目以及人山人海的游客,那场景真是热闹非凡啊!”

种彦峰知道鲁达年轻时来过京城的事,那会鲁达还认识了林冲的父亲,种彦峰对鲁达盛赞的金明池也略有了解,这十里见方四周规整的池子本是大宋水上演兵之所,到了本朝这里又被进一步扩建了许多,因为宋徽宗赵佶的喜好金明池便彻底变成了戏水的地方,演武这一功能已经消失很久了……

世人大多只晓得清明上河图,殊不知张择端还画过一副《金明池争标图》,描绘的便是金明池上演习水战和民间龙舟比赛的场景。后世因为战火和洪水等一系列因素而被毁的金明池如今正好好的摆在种彦峰面前,一向宠辱不惊的种大少心里也有些不小的激动。

众人都在感叹金明池的美景,偏偏王伦却望着街道另一侧发呆,众人发现后便也随着王伦的目光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十几里大院,彤红宫墙上铺满了各色的琉璃瓦,院内南侧一座高几十丈的假山隔着围墙也被瞧得真切,山路上铺满了锦石,山腰上则是一座座的栈龙飞阁,虽无金明池的波光秀丽,却平添了几分精致之美。

“此处是琼林苑,与金明池以及城西金耀门外的宜春苑和城南南薰门外的玉津园并成为四大皇家园林!”鲁达作为来过京城的老司机又当起了解说,“据说琼林苑内假山池塘随处可见,更种植了大量的来之岭南和江南的名花,最有名的当属那如雪的琼花,这也是琼林苑名字的由来”

“据说陛下还在琼林苑里面新增了射殿和球场,可惜这里不对外开放,我等怕是无那欣赏的眼福了!”贾书申的弟弟之前替种彦峰跑腿来京城给孙管家等人报过平安,还把京城的所见所闻都给哥哥讲了一遍,所以贾书申这次也是有备而来,当然他首要的任务还是给种彦峰等人当回家的向导!

“或也未必!”王伦总算从失神中振作起来,叹了口气后便收回了目光,“这琼林苑也叫琼林宴,本就是京都宴请新科进士之所,殿试结束后陛下会在此宣布登科进士的名次并赐下宴席,届时小郎君便可见识到这里的美景了……”

“哈哈,借王阿哥吉言,到时候能说不定还能和阿哥把臂同游呢!”种彦峰敷衍了句便招呼众人进城,大宋强手如云,尤其在宋徽宗罢黜各州郡的解试之后,太学上舍生基本包揽了各榜,想从他们那里争得一席之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以王伦这种情况不用特别手段便铁定没戏!

当然眼前帮王伦获得国子生资格才是重点,种大少现在到是不缺银子,小七在渭州的生意已经开始收益了,自己在青州转这一圈也收获颇丰,现在种大少缺的反而是门路,京城的水太深,大宋最能打的种家军的名头在这里屁都不是!

见到了著名的金明池,众人对绕远入城一事也觉得物有所值,一行人收拾心情便直奔顺天门,通过简单的检查后大伙便入了城,刚刚踏入外城众人就立即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刚才眼前还都是那种清爽的田园和楼阁,顷刻间便全成了鳞次栉比的房屋建筑,当然充斥着人们眼球的还是那各色的店铺,当初在渭州城看到的繁华景象已经让种大少心折,等来到汴京后种彦峰才知道哪个叫繁荣、什么叫昌盛!

绸缎铺、纸铺、幞头铺、瓷器店、铁匠铺、花朵铺、针线铺、折扇铺、头面铺,吃的玩的用的,鸡鸭鱼肉、柴米油盐,花花草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了,推车的商贩川流不息,逛街的人群摩肩接踵,怎叫一个热闹了得。

唐代以前的民宅的大门不得开向大街、不得在指定市坊以外的地方从事买卖活动,但如今是封建社会最开明的大宋,以上的繁琐矩统统没有,老百姓想怎么耍就怎么耍,怎么开心就怎么耍,官府允许市民在御廊两侧开店,允许百姓沿街设铺做买卖,不止如此,大宋官府为活跃经济文化生活,还放宽了宵禁,城门关得很晚,开得却很早。

当然也由于这些开放的设定,大宋街市占道的现象非常严重,当时世界上最宽敞的官道也经不住商贩摊位的霸占,交通难免有些吃紧,好在主要干道上每几百步就有一些巡街的军巡铺子,这里面有着种彦峰最熟悉职业的身影!

这些人白天负责维持交通秩序,疏导人流车流;夜间负责官府商宅的防盗、防火等,没错,他们就是后世让小商小贩们谈虎色变的城管大军!

第三十九章 暴虐青面兽

城管这一熟悉职业的出现,让种彦峰也惊讶不小,不过好在大宋的城管很老实本分,大多时候他们真在努力维持秩序以保证交通顺畅,而且他们看起来不只有礼貌还很有素质,当然他们与后世城管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比如眼前一座横跨汴河、贯通皇城的石桥上明发生了争执,但这些城管却躲的比百姓还远得多!

眼前是一座低平的矮桥,不通舟船,唯西河平船可过。青石为柱、石榫楯栏,石壁上俱是雕镌海牙、水兽、飞云之图案。竟是一座镌刻精美、构造坚固的石平桥!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平日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如今更是聚集了一大帮围观的吃瓜群主,只不过无论百姓或巡警都离得非常远……

史进为人最喜热闹,见此场景也不去打听经过,直接就冲到了事发地点,种彦峰把缰绳交给贾书申后便和鲁达等人也走上前去,到了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场买卖纠纷,不过纠纷当中的两位主角却都是体格健壮的七尺大汉。

两人明显在争一把光泽透亮的宝刀,左边这位不只浑身恶臭穿的也是破衣烂衫,关键是他相貌更是丑得没了谱,长相怪异的阮家三兄弟加一起都没他寒碜,另外一名大汉五官到也勉强可以称为人模狗样,可惜一颗鹅蛋大小的痣全糊在了他那青色的脸上,这模样让人见了也难免生厌。

虽然不知道事情经过,但是史进却依然看得津津有味,“兀那青脸汉子,看你身手应该还不差,怎么只躲不敢还手,还是不是个爷们儿?”

“兀那丑陋汉子,长得丑不赖你,但怎么连人家衣服都碰不到,白长这么膀大腰圆了,这不行先回家吃完奶再来吧!”史进话一出口便把围观的百姓逗得哈哈大笑,两个汉子听了自然也十分生气,不过史进非但没有影响二人的战斗热情,还让战斗升级了许多,一旁围观群众只能看个热闹,但鲁达等人却看出青面汉子要下杀手了!

鲁达刚准备上前制止,却被一旁的种彦峰抓住手腕,“京城之地鱼龙混杂,我等初来乍到还是少管闲事为上,光凭这二人样貌便可断定他们都不什么好鸟,若是都死了才好呢!”

种彦峰的态度让鲁达微微楞了一下,不过长期以来的交往让鲁达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种大少,就在鲁达片刻犹豫的功夫,州桥上的争斗便已经落下帷幕,青面大汉稳稳的站在一旁,那丑陋汉子却已经身首异处。

“没热闹看了,走吧!”种彦峰拍了拍有些发愣的史进,随后便让贾书申带路离开这是非之地,临走的时候还听到那青面汉子对四周百姓大汉大声解释,“各位相亲你们可都看见了,是他先动手抢我宝刀的,一会你们可要给我做个证……”

这青面汉子不是杨志还能是谁?水浒里杨志杀牛儿时并未残忍的将其斩首,如今换了方式恐怕还有史进讥讽的功劳,水浒里百姓大多憎恨恶霸牛二,大家对杨志很是同情,愿意帮他在官府作证和求情,但如今牛二被割脑袋的场面实在太过骇人,毕竟是多年街坊邻居,大伙颇有种兔死狐悲之感,杨志叫了半天竟无人愿帮他作证!

杨志大急之下便想起了刚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史进,找准方向便冲着史进跑了过来,“那汉子别走,你得留下为我证明!”

种彦峰本不想惹麻烦见此却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拿着宝刀满身是血的杨志,种彦峰脑中也飞快的回忆起此人的过往,这是一个天生的倒霉蛋,之前邸报上丢了花岗石便是他,后来被发配到大名府看似被梁中书重用,实际则是被人家当猴耍,押运着一箱子石头进京半道却还被劫持了,最后无奈之下才落了草。

杨志也不想想他一个贼配军能有什么资本,人家封疆大吏凭什么对你青眼相待,还不是你这家伙有过丢东西的前科吗,换个人押运生辰纲出了事或许难免会被怀疑事情是否另有蹊跷,只有对你这二货不会,大家都会认为是你的过失!

当然梁中书的生辰纲也不全是空的,至少他妻子送给父亲蔡京的那半担宝物是货真价实的,其实这件事很容易被捋顺,先是梁中书听闻杨志过往大喜,再则梁中书明明想用杨志却不敢提,偏偏一面经常在妻子面前夸杨志,一面说自己手下无可用之人,诓的妻子主动建议派杨志押运生辰纲,如此一来丢了货物的梁中书也不怕妻子埋怨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水浒里梁中书的态度,当老管家并众人向他禀报生辰纲丢失之事后,梁中书别说惩罚竟然连半句怒气和埋怨都没有,反而还安抚众人说你们辛苦了,这妥妥的默契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若是普通官员弄丢生辰纲或许还怕被蔡京穿小鞋,但梁中书作为人家的女婿并不担心这点,动点小脑筋使些小手段便赚上一个亿,换谁能不愿去做?

一幕幕思绪在脑中急转却也只是数秒而已,回过神的种彦峰发现史大郎已经和杨志发生起争执,种彦峰看了眼这个青面兽,先制止了史进的争吵,随后才对杨志冷冷道:“阁下当街行凶,如今又拿着利刃要胁迫我等,真以为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没有王法吗?”

种彦峰穿的华贵一看就是大家子弟,再加上他说话的语气极为严厉,弄的青面兽也心生了些许忌惮,只见杨志赶紧把刀放回刀鞘,“这位郎君误会了,刚才我是被那泼汉欺负的没了办法才错手杀人,周围的百姓都被吓傻了眼,所以我才想让几位帮我做个见证……”

“见证你妈!”种彦峰突然飞起一脚直奔杨志面门而去,这青面兽下意识拿刀去挡,然而为归鞘的宝刀又有何用,被种彦峰一脚便踢飞了出去,随后种大少更是得理不饶人,继续向杨志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种彦峰虽然和鲁达平时交手已经不相上下,但他自己也好鲁达也罢,在切磋的时候都不能全力放开手脚,斗起来难免不能用尽全力,如今逮着个和高手对打的机会,种彦峰哪能不好好利用,当然没人知道种彦峰此刻心里其实极度不爽非常需要发泄。

一旁的杨志哪能了解种彦峰的心态,被对方突然出手也弄的有些懵逼,两人武艺虽然不相上下,但杨志心有忌惮又接招的仓促,动起手来难免处处落下风,不一会身上就挂了几处彩,这会杨志的凶性也被彻底的激发出来,动起手渐渐也没了顾忌,一时间总算稍微扭转了几分劣势,但也依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让杨志郁闷的是对方不只身手了得,招式也万分诡异,面对很多种自己前所未见的武功,杨志招架起来非常吃力,眼看着周围人越聚越多,杨志心里又有些着急起来,眼前这人就难以战胜,何况一旁站着的几位虎视眈眈一看就不是弱手的猛汉,自己一旦落败再想去自首都难了,如此一来便会错过唯一减罪的机会……

杨志故意漏了个破绽,硬挺着挨了对方一记重脚却也借此跳出圈外,“阁下且慢动手,请听我一言?”然而杨志还是失算了,他面对的是一个根本不讲规矩的人,杨志一手捂着被重击的胸口,一手抬起打着暂停的手势,但换来的却只是对方一记势大力沉的飞膝!

躲是躲不开了,单手去挡却也依然挡不住,杨志倒地前清楚听到了自己胳膊断裂的声音,自己整个人跟着也飞了出去,随即便渐渐失去了意识,昏迷前最后一刻听到的好像是世人的叫好声,当然这欢呼明显不是冲着自己!

第四十章 比不了的命

古代衙门的公差与后世一样,都是等麻烦事情解决后才一窝蜂的出现,几位头戴皂纱四角帽,身穿青布夹棉皂衣,脚登蓝布皂靴的公人吆五喝六的赶到事发地点,他们身后还跟着十数名类似城管的巡警,开封府的公人和巡警看起来唯一的区别便是前者挎着腰刀,后者拿着哨棒,仅此而已。

一众捕快衙役在周围“埋伏”了半天,对事情经过已经十分清楚,只见一位捕头模样的人先命令巡警将昏迷的杨志捆好,随后才走到种彦峰等人面前,只见他一张严肃的铁面瞬间戴上了几分笑意,指了指地上的杨志,明知故问道:“这人是您打伤的吗?”

“你应该问这名凶徒是不是我家衙内制服的!”王伦毕竟肚里还有几毫升墨水,只见他摇起一把折扇走到捕头面前,“我家主子虽是读书人却也喜欢见义勇为,感谢的话你也不用说了,忙你的去吧!”

“好嘞……,我这就去忙……”捕头刚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反应过味来,“先生说的是,是我说错话了,不过这位公子毕竟和这案件有关,还请随我们回开封府……”

“你们那鸟地方有什么可去的,刚才出事的时候你们都干什么去了,真当我们是随便揉捏呢吗!”鲁达一嗓子险些把那捕头给震了一个跟头,面对鲁达这种体型的壮汉,京城见多识广的捕头也有些提心吊胆。

“呃……”被鲁达的气势所逼,这捕头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好在种彦峰发泄了一番后已经气顺了,只见他面带微笑心平气和的道:“官差大哥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等刚刚入京还得先回家报个平安,等我安顿完了便自去府衙可好?”

捕头本想说这不合规矩,但看着鲁达那瞪得如铜铃的牛眼,到嘴边的‘不’字哪敢出口,“也好,但还请我令一个手下与你们同去……”

“把我们当囚犯了吗,还要监视我们!”鲁达大喝一声,震得捕头直退了几步,缓过神来便又赶紧解释道:“小的也是例行公事,还请各位贵人不要为难我等!”

“也罢,你便派个人跟着我们吧!”种彦峰说话轻声细语,哪有半点刚才动手的强横模样,可越是这样越弄得这捕头心里没底,派别人也不放心,干脆自己屁颠屁颠的远远跟在了种彦峰等人身后……

州桥在唐时也叫汴州桥,乃是开封八景之一,不过这会气氛有些沉闷,众人也少了欣赏的兴致,一行人由贾书申带路直奔种府的宅院而去,汴京乃是一寸土一寸金的地方,即便是外城的地价也相当可观,内城更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合适的地方,京城最大的几位官老爷莫属蔡京、童贯等人,可连他们都是住在外城的!

孙管家按照种彦峰的吩咐房子位置不重要但一定要大,于是老孙头便在外城地理相对偏僻处选了座大宅院,三进三出的院子着实花费不少,小种相公给的活动经费根本不够,还多亏了种小七的大力支援,种家铁匠铺的宝刀价格已经被抬到两千贯,却依旧是一刀难求的火爆局面,而这样的一把刀成本却只有十几到几十贯而已……

“你们还奇怪我为何突然对那汉子下狠手吧!”趁着还未回家,种彦峰准备先把众人的疑问给解答清楚,他话一出口后,鲁达等人便齐齐点头,估计他们早就想询问此事了,就连那捕头都悄悄靠近了几步,连他都十分好奇这个如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小郎君在刚才为何如此暴虐。

按照水浒发展,杨志杀牛二的场景至少发生在一年之后,虽然这本事无伤大雅的小事,但对种彦峰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种彦峰发现自己的出现已经造成了蝴蝶效应,历史轨迹也有了偏移的迹象。

这样一来他熟悉历史的这个最大优势便就可能不灵光了,一个不可控的未来不足让种大少心生恐惧却也够让他烦躁的,又急又怒之下看在到杨志那张丑脸,种彦峰哪里还压得住心里的火!至于种大少想和杨志这个级别的高手过招的成分或许也占了一点。

种彦峰当然不能说自己因为杨志出现的早了,所以就生气把他暴揍一顿,种大少先回头对那捕头招了招手,对方愣了下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过来,“不知小郎君有何吩咐?”

“差大哥贵姓?”

“免贵姓赵,单名一个虎字,小人乃是开封府的虞候!”赵虎很纳闷自己一个体制内人为何在这十几岁的年轻后生面前如此恭谨,甚至到了召之即来的地步。

“赵虎!你们那可有叫张龙的?”种彦峰随口一问。

“张虞候今日并不当值,小郎君莫非认识我兄弟?”赵虎好奇问道。

“呵呵,听说过……”种彦峰尴尬了一下,随即才问起了正事,“刚才当街行凶的可是那之前丢了花岗石的东京制使杨志!”

“没错,正事此人,这人外号青面兽,武艺十分了得,所以我等刚才都不敢上前,不想小郎君轻易就把他收拾了,赵虎对小郎君的身手佩服万分!”练武之人崇拜强者是天性,赵虞候也不例外。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指令一下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能犹豫半分,这才是军人该有的素质!这杨志不止办砸差事还畏惧惩罚当了逃兵,简直是我大宋军人的耻辱!”种彦峰故意悠悠叹了口气,“我等军人的职责是保卫百姓、保卫国土,这个杨志前耻未雪,今日却又当街行凶还残忍的将百姓头颅砍下,亏着这里不是军营,否则我已将他就地正法!”

“原来是因为这个!”鲁达等人恍然大悟,不过鲁达想想若是换成自己丢了那花岗石,恐怕也和杨志一样跑路了……,一旁的王伦没想着这么多,却借着这个档口拍起了马屁,“说来也难怪,衙内身为种家军子弟,对军人的名誉看的比命都重要,对杨志这种军中败类难免深恶痛绝,小的虽未从军却也能感同身受,衙内出手教训的好!”

“原来是西北种家的衙内,怪不得有如此身手!”在京城这个是官矮三分的地界,种家人的官职根本不算什么,但种家军的名声却在那摆着,赵虎一个练武之人最大梦想就是驰骋疆场,对大宋战力最强的种家军哪能不由衷钦佩。

“赵兄客气了,在下不过一介武夫而已!”种彦峰见把事情圆了过去,便也松了口气,掏出一片金叶子丢给赵虎,见对方满脸诧异,种彦峰便解释道:“刚才我也有些鲁莽了,杨志虽有不对的地方,但毕竟是那泼汉动手在先,这些钱并没有别的意思,希望赵大哥请人帮那杨志治好胳膊,希望他将来能幡然醒悟,用这一身的本领继续报效家国!”

“杨志如此无礼,衙内却以德报怨,小人钦佩!”赵虎拱了拱手,“衙内当街见义勇为制服凶徒,只有功劳哪有过错,此事前因后果我已了解清楚,不必劳烦衙内再去开封府了!”

“只是治疗个外伤哪用得了一片金叶子,还请衙内收回去吧!”赵虎说罢还真伸手做出要还的动作,种彦峰见此哈哈一笑,“赵大哥和我一见如故有何别客气,你们当差一天也辛苦了,剩下的全当我请赵大哥一众兄弟喝茶!”

“那就谢谢衙内了!”赵虎也是爽快人,直接把金叶子收了起来,“衙内归家心切,小的就不打扰了,有机会在下一定登门给衙内请安!”

“赵兄慢走!”种彦峰没想到几句话就免去了一趟警察局,一片金叶子结识个公安局的小队长算算倒也不亏,至于蝴蝶效应的事情也不再纠结,这事恐怕连上帝都没办法的。

种大少收拾心情带着一众好汉驶向京城的落脚地,想想自己前世从两袖清风的学生狗打拼了多年后才有了自己的第一套房子,这其中的付出是外人很难体会的,如今只动了动嘴皮子便在当世最大城市拥有了一处豪宅,原来不只是人和人比不了,这命和命也是比不了的!

第四十一章 心还挺细

种彦峰等人未到大门便见孙管家并春梅秋菊等丫鬟仆从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这孙管家乃是当年伺候过种浩的种府老人,他和种浩的关系正如小六、小七与种彦峰一般无二,那也是一起撒尿和泥长大的发小,虽然如今只个管家身份,但种家人却没人把他当仆人使唤。

孙管家还不到四十岁头发却已经花白了一片,虽然没人把他当下人指使,但他待人接物却从来都十分恭谨谦虚,一副温和的笑容常年挂在脸上,平日里吃穿用度更极为朴素,种家人对这位忠仆也非常尊重,种彦峰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

“孙伯好久不见!”种彦峰亲切的叫道。。

“见过小郎君!”孙管家先带着一众下人恭恭敬敬的给种彦峰行礼,随后才缓缓开口,“前日多亏那姓甲的小哥来报平安,不然真把我等担心的够呛,老爷可都来信催问好几次了,我已经命人去渭州报平安了!”

“让孙伯担心了!”种彦峰尴尬笑了笑,随后便扫眼打量下一旁的众人,发现春梅秋菊这两个丫头竟好像丰腴了许多,二女本就是小种相公派人精挑细选的丫鬟,身段模样自不必提,既有北方女子的高挑身材和俏丽脸蛋,性格却又含蓄中带着几分江南烟雨般的雅致,种彦峰前世最喜的也是这种长腿丰胸细腰却又性子温柔的美人儿。

种大少原也是花丛老手,平日对漂亮女人的免疫力还不差,从他对金翠莲和刘太公女儿的态度便可看出端倪,但种衙内穿越的时间毕竟不短了,最近又和一大帮糙汉子厮混良久,种彦峰感觉自己的荷尔蒙旺盛得急需宣泄……

进了宅院先将众人安排妥当,大伙稍微休息片刻便用了膳,一桌上好的席面明显是饭馆刚送来的,大宋城镇居民少有自己下厨做饭的,当然这不包括那些自己养得起厨子的豪门大户,看着一桌子色香味味俱佳的美食,种彦峰心里也不得不感慨,到底是北宋的京城,果然不同凡响!

在渭州难得一见的炒菜到了京城也没那么稀奇了,酒醋白腰子、三鲜笋炒鹌子、姜虾、醉蟹、排蒸栗子鸭、烤乳鸽、芦花鸡、鹿脯、虚汁垂丝羊头再加上两条汴河的大鱼,光看品相就让人有些迫不及待。

众人行了一天路肚子早就有些不耐,这会哪里还会客气,鲁达和史进更是直接上手抓,满满一大桌子被风卷残云的顷刻间便见了底,大伙这才心满意足的各自回房休息,种大少施施然回到房间,发现浴汤早已备好,春梅秋菊换上薄纱春衫正俏生生站立在两旁,一对如莲藕般嫩白的玉臂正荡在半空,等待这为他们的主子进行服务。

种大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七情六欲一点也不少,况且这辈子又拥有着一具几乎完美的体魄,在美人伺候下解开外套内里,慢慢步入木桶之中,温度适宜的热水也在刺激加速着种大少的血液循环,不一会该充血的地方已经涨的满满当当,舒舒服服的泡在水中,享受着佳人的轻抚,但在此情此景之下,种彦峰又如何克制他丹田下的那团火!

古时少爷和丫鬟之间如果不出点什么花边事情那才不正常,何况大宋社会风气高度开放,对女子贞洁一事看的比后世还淡,种大少到也不至于有任何心里负担,回味起前世霸道总裁的感觉,种彦峰对着两双白生生胳膊的主人直接道:“进来一个陪我!”

“呃!”种彦峰对待丫鬟向来清冷,亦不曾有半点逾越,突然这一句哪能不让二女愣住,好在春梅秋菊都不是笨人,转眼便明白了种彦峰的意思,侍寝虽是她们期待已久的,但如此突兀的要求让她们一时也有些适应不来。

春梅向来腼腆,这会还未发生什么,她的俏脸却已经开始发烫起来,早已不知所措的呆立当场,一旁的秋菊却是骨子里泼辣的西北妞儿,平时姐妹关系好什么都可谦让,但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却无法割舍,只听噗通一声,那秋菊丫头连衣服都未解就入了水桶,把种彦峰都吓了一跳……,好在桶子够大,两人在一起并不拥挤!

轻纱的春衫沾了水后还哪有半点遮掩,发育饱满若隐若现的妙像让多日不曾耕耘过得种大少也喉头有些发紧,“出去守着!”这一声吩咐当然是对春梅说的,这会天色虽已变暗却还未到夜晚,种大少可不想因为什么琐事坏了兴致。

春梅此刻心里又悔又恨,后悔自己为何什么事情都犹豫不决,恨自己命苦,平日里偷偷期待很久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机会,却如此简单的就给错过了。

这会春梅感觉自己脑中已经是一片空白,只能机械的接受着主子的命令,犹到关门那一刻,她都仿佛丢了魂一般,直到听见自己好姐妹发出让她又羞又羡的声音后,春梅才清醒过来,不知觉眼眶内已满是雾水。

水花声时急时缓、叫喊声忽高忽低,春梅的心随声动,一阵波涛汹涌、一会又如沐春风,经过了刚才片刻的失落之后,心情已经被那如魔音般的动静牢牢吸引住,春梅从小便给种彦峰当了丫头,主子乃是痴儿,她便理所当然的也是****的少女,但此刻春梅也早已红了面颊、烫了耳根,嘴唇都险被银齿咬烂。

春梅希望里面的动静赶紧消失,免得自己被弄得也如此难受,但心中却又十分期待这音符能继续下去,更梦想着主子随后叫上自己去共创这一段同样美妙的旋律。

当水花声渐渐落幕,当呼喊声偃旗息鼓,春梅的心才又从悸动变回了落寞,随着一句“进来吧!”春梅本来跌落到低谷的心骤然又提了起来,春梅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内,向声音的主人望去,发现对方竟然衣冠严整,正稳稳的坐在一张几案上读书!

没错,种大少正侧着身子看书,不管他有没有心思能不能看下去,但他此刻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姿势,“劳烦春梅姐姐把屋子清理下,对了,再给我倒杯热水!”

“遵命!”春梅抬眼望见自己的姐妹竟躺在公子的床上,这可是她们都梦寐以求事情,对方竟然已经做到了,再看秋菊明显已经睡了,身上的锦裘该是小郎君亲自盖得,春梅没想到自家小郎君还有如此体贴一面,秋菊这会明显是累坏了,****的少女首次便激战大半个时辰也实在难得!

春梅注意到好姐妹眼角有些泪光的痕迹,但她确信那是一种充满愉快的痛苦,再看对方那带着浅浅笑意的嘴角,以及嘴角上淡淡的一抹白色,这是什么?春梅心里到也不十分了然!

“嗯!”种大少一声轻咳把思维短路的春梅吓了一跳,丫头这会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和任务,立即逃一般的离开了战场,出了屋后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将门关好。

种彦峰放下书本,起身走到秋菊旁边,用手帕将对方的嘴角轻轻擦拭干净,又检查了遍,发现并没什么尴尬之处后才放下心来,想起春梅刚才那满脸疑惑的表情,种大少也只能暗自苦笑,心道春梅这丫头心还挺细的……

第四十二章 州桥明月

俗话说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可惜种大少这一世恐怕再难体会到烟草的味道了,轻抿了一口春梅端来的热水,种彦峰不觉有些郁闷,前世他最喜的烟酒茶到了如今却一样没有合意的,烟草自不必提,酒也平淡如水,茶更是看着就恶心的玩意。

种大少再次暗下决心,蒸馏白酒必须及早进入日程,至于杀青炒茶叶的手段自己临走时已经交给小七,估摸再等一段时间该能见到成品了!

一旁的春梅并不知种大少这合计这些琐事,望着神色变幻不定的主子,春梅心里不觉有些发虚,“小郎君,可是我伺候的不好……”

“呃?”种彦峰楞了一下,缓过神来,看着美人即将暴雨梨花的脸蛋儿,尴尬笑了下,“不关你的事,我只是考虑秋闱的事情而已!”种衙内给自己这个借口至少打九分以上,赶考的士子任何时候都能拿秋闱的事情说项。

轻轻将水杯放下,种彦峰准备起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吩咐了一句,“秋菊累坏了,你一会动作轻点,莫要吵醒了她!”

“遵命……”种大少对自己好姐妹越是温柔细心,春梅心里却越感痛苦,对于这点种彦峰并非没有发现,不过他却依然不会讲半句安慰和保证的话,并非种彦峰冷血无情,而是每个人的身份决定着游戏中担任的角色,所有人都要遵守游戏规则不能出圈!

种大少决定再出门溜达一趟,之前因为杨志这个丑货扰了不少的兴致,大好的京城都没仔细逛逛,此刻夜色渐临,正是游玩的好时候,多亏自己身处开明的大宋,要知道即便是唐时宵禁也是很严格的,除非重大节日,否则晚上没有太多的消遣时间。

刚出内宅便见了贾书申正如标枪一般站在门外,贾书申功夫身手虽然一般,却明显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从,“你怎么未去休息,家里不似山寨,下人很多,你不需要如此谨慎!”

“小的是守自己本分而已!”贾书申恭敬又刻板的说道。

种彦峰笑了笑并未言语,他才不会说些打击手下积极性的风凉话,那是二逼领导才能干出来的,“去看看大郎他们休息了没有,若是醒着的便叫来一同出去耍耍!”

贾书申点头称诺,不一会便带着史进和王伦赶了回来,“提辖睡得很实,怕是打雷都叫不醒,王阿哥正在读书,我本不想打扰却不小心被王阿哥发现了!”

“哎,小可惭愧,想当年读起书来也是万事不缠身的,如今却……”王伦脸上写满无奈,“我先努力试几天吧,实在不行这次秋闱我也先不参加了!”

“时间还早,阿哥也不必着急决定。”对方若是主动放弃到也省了自己麻烦,但种大少嘴上却不能如此说,还得开口鼓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话说得容易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种彦峰刚准备招呼众人出门,却见王伦一脸惊愕的表情,便好奇道:“王阿哥又怎么了?”

只见王伦长叹了口,用他那略带苦涩的专属表情开口道:“当初小六哥说您不只武艺高强,更有状元之才,小可本来也是不信的,但看小郎君刚才随口这句话便可断定,小郎君却是难得天才,现在年轻的士子若都有您这水平,小可还是回山寨老老实实做个账房先生算了!”

王伦的话半真半假但语气却引人发噱,大伙不觉都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也不怨王伦之前不信种彦峰会有多大的才华,毕竟西北之地向来是大宋科教最不兴旺地区之一,再则一个带着手下占山头的衙内,怎么都无法让人将他和读书人联系起来……

众人说说笑笑刚要出门便见府里又窜出一名小厮模样的家丁,说窜实在是这人身材太矮小,但动作却又十分灵活,这人也是中午在门口迎接种彦峰的众仆之一,当时种彦峰还特别注意了此人,全因对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小人王显拜见小郎君!”这半大孩子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还算灵秀,一身骨头架子相当结实,只是皮肤黝黑了些,一看就是个淘气包。

“什么事儿?”种彦峰好奇问道。

“小郎君如果要出门游玩的话可以带上我,我本就是汴京人士,可以给您当个向导,这也是孙管家吩咐过我的,当然我本人也十分乐意未小郎君服务!”王显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不卑不亢十分有礼,这性子到颇招人喜欢。

孙管家办事十分谨慎,他既然有此吩咐,说明这半大孩子必然可靠,种彦峰这会还正愁没个领路的呢,“孙管家有心了,那就辛苦你了!”

“小的荣幸之至!”小王显一听种彦峰答应了,开心的模样溢于言表,“不知道几位大爷想去哪里逛逛,京城好地方太多了,夜景最好是那州桥南街,最热闹的乃是相国寺外的万姓街,酒楼最多最好的便是潘楼东去的十字街,要说市井美食、杂货最好的则是东华门外小吃街,若是购物可去城东南七里的虹桥街,那的东西品类繁多、物美价廉!”

大相国寺早就不是简单的寺庙,说他是整个大宋最著名的商业交易中心和货物集散地也不过分,前文提过整个大宋最有钱的正是这帮秃驴,至于潘楼便是京城最高级的酒楼,想去都必须提前好几天才能预定到位置,东华门外是市井最盛的地方,比后世北京的王府井大街还热闹百倍。

许是白天因为杨志扰了兴致,大伙这会均有些意犹未尽,众人对第一站的目标竟出奇的一致,正是开封八景之一的州桥,王显前面带路,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又杀了过去。

州桥是一座镌刻精美、构造坚固的石平桥,也是京城十三座桥里最壮观的一个,贯通京城的汴水就在州桥下面奔流而过,即便天色渐暗,桥上人来人往依然热闹非凡。

汴河两岸是京城里人口相对密集的地方,州桥两端更是店铺酒楼林立,笙舞歌声连成一片,你站在桥头可以南望朱雀门,北望皇宫宣德楼,走在桥中心俯瞰河面,乃是一副银河泛泛,皎月沉底的景像,这也是“州桥明月”的由来。

王显确实是个话唠,一路解说的很到位,但众人在桥中心却未见那水中月的美景,不等大伙提问,王显便略带尴尬的解释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其实一年四季任何时候走到州桥上也看不到什么镜中花、水中月!当初也是以讹传讹,结果名气越传越大,后来挡都挡住了……”

“哈哈,你们城里人真会玩!”种彦峰被逗得哈哈大笑,心道史料真不可靠,古人诚欺我啊!虽然没有州桥明月的奇景,但“两岸夹歌楼,明月光相射”这句到也不假,眼前确是一副难得的盛世美景。

“换个地方耍耍吧!”种彦峰收回看向汴河的目光,“东华门就算了,我等下午吃的很饱,市井美食什么的暂时还无福享受,还有什么热闹去处,大相国寺?”

王显竟并未回话,种彦峰转头一看发现这小娃娃正冲着不远处愣神,不只是他连周围的史进和王伦等人都俱是如此,那忠心耿耿不苟言笑的贾书申都未能免俗,种彦峰也抬眼望去,只见桥头走来一男一女,这几位瓜娃子的目光原是都被那女子吸引住了!

第四十三章 水浒第一渣男

种彦峰抬眼望去,只见对面走来这女子二十二、三的年纪,亭亭玉立,眉眼如画,一颦一笑都别具韵味,纤秀如兰的柔荑正和身旁的男子紧紧牵在一起,细细光净的皓腕,颀长白皙的秀项,浑身无处不透着妩媚和艳丽,种彦峰发现面前这少妇的姿色足以和姚兰芝媲美,更远胜那金翠莲多矣!

但论身段此女和姚兰芝到也不相伯仲,但五官容貌比起姚兰芝的精致无暇还稍逊几分,不过姚兰芝毕竟是还未出阁的姑娘,与眼前这温柔可人的少妇相比难免少了许多韵味,二人谁胜一筹到也不好评价,但两世为人的种彦峰更偏好轻熟女多些……,当然这完全是他个人喜好。

种彦峰见多识广只一瞬便缓过了神,立即轻咳一声唤醒这帮丢人的手下,随即便对和绝色女子同行男子报以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同时也对这携美同行的男子打量起来。

这男子身高足有一米八,体格健壮匀称,宽大服装也难掩他强健的体魄,男子五官生的颇为周正,三十四、五的年纪,身着襕袍、腰缠锦带,头上戴着丝织的幞头,一手挽着美妇,一手执着把折扇,光看着他这一身服饰便知他是个生活颇为滋润富裕之人。

男子与美少妇必是恩爱非常,否则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臂同游,此刻男子面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对众人无礼的盯着自己家眷一事仿佛并不上心,只见他表情中略微还有几分矜傲,想是觉得众人目光被吸引也是很有面子的事,见种彦峰微笑示意,他也礼貌的微微颔首回礼,不过脚步未停,径直带着美少妇缓缓离去。

等人走的远了,种彦峰才佯做发怒,“你们几个可真给老子丢人,这是什么地方,京城!首都!你们一举一动可是都代表着大宋的脸面!”

众人虽然知道种彦峰并未真生气,却也各个羞的满脸通红,史进这个二逼青年不禁感慨道:“不愧是京城,这大姑娘、小娘子长得真是俊俏不凡!”

种彦峰冷哼一声没有回话,转头看向一样满脸尴尬的王显,一把揪起对方耳朵,“你个半大小子也这么好色,再说你不是京城人士吗,怎么也跟个土包子似的!”

“小郎君轻点,揪坏了就没人给你们当向导了!”王显自知理亏,也不敢躲闪,“小的随时京城人士,但别说勾栏院和瓦子巷,就连那半掩门都没进过,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你还有理了,想让爷爷带你去趟不成!”种彦峰被气的笑了,便将手松开放了王显,随口却又来了句,“刚才那汉子瞧着身手还不错!”

“这点我也发现了,这汉子气度沉稳,走起路来不疾不徐,手臂雄壮、眼光锐利,明显是个练家子!”王伦也转移话题的点评道。

大宋人才济济,文武双全的都多得是,种彦峰到也懒得多想,对众人招呼一声,“走吧,去大相国寺转转,你们几个一会可都给我矜持着点,哪个在丢人就罚他刷一个月的马桶!”

几人正准备直奔大相国寺,却见前面带路的王显一边揉着自己耳朵一边委屈道:“几位大爷说的一点不差,刚才那个教头的身手自是十分了得,只是不知他何时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妻子!”

“什么教头?”对方这个年纪还有位让人一件难忘的妻子,若还有个教头的身份,那他的名字可就有些呼之欲出了,种彦峰一把抓住王显的肩膀,“那汉子姓甚名谁?”

“小郎君您轻点,那汉子不过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罢了!”王显急忙解释道,大宋一直号称军人职业化,史料记载军队最多的时候更是超过了百万,但其中的水分却非常大,而且宋军的质量更是奇差,檀渊之盟后河北禁军就迅速腐化成了渣,至于京城的禁军更全是一到战场就拉稀的花架子,三大禁军里只有西军还能勉强拉出来打仗。

京城常驻捧日、天武等禁军加起来也就五万左右,往死了多说也不会超过十万,八十万这数字也就能给大宋的官老爷们自己壮壮胆而已,林冲这个教头比起后世的团练使高不了多少,顶天也就是个营团一级的干部,不过大宋的俸禄毕竟在那摆着,眼前这个官职已经够林冲过上非常优越的生活了。

见对方真是林冲,种彦峰也是微微苦笑了下,怪不得那高衙内要死要活的非林娘子不可,这小家碧玉样的绝色妇人确是个让人一见难忘,只是如此美人却跟了林冲这个水浒第一渣男,实在是明珠暗投了!

“这个阿哥我到是听过,禁军教头虽然不少,但总教头原是我师父王进,我师父出走之后才被这位林教头接的手!”提起师父的往事史大郞难免心中有火,“高俅那厮的仇有机会我是一定要报的!”

种彦峰对高俅到并没有十分厌恶,人家也是凭本事一步步熬上来的,凭什么读书才是能耐,读书人干的龌蹉事情还少吗,又凭什么踢球、摔跤、吹拉弹唱不算本事,靠自己能耐和手段混上去的就是牛逼!

反过来林冲才是水浒中让种彦峰最厌恶,这位教头说他是渣男都有些美化他了,先说大家最熟悉的桥段,他见了高衙内调戏自己妻子不敢出手,之后妻子在陆谦家里已经有被奸污的危险,他却还会慢悠悠的敲门,为何?不过是给高衙内逃跑的时间罢了,不然相见他又不敢出手,那不平白丢人现眼吗!

之后便是与妻子和离了,你从一个体面的职位变成阶下囚,老丈人和妻子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却还坚持要离婚,嘴里说的好听什么怕耽误妻子云云,实际却是怕妻子再耽误他,林娘子一个有妇之夫尚且被高衙内欺辱,若是没了丈夫,那高衙内不是更明目张胆了,林冲也正希望如此,只要过了这一关高衙内也就不恨他碍事了,说不得自己也能官复原职!

林冲小算盘打的很好,可惜事与愿违,人家高衙内、陆谦等人根本就没想给他条生路,野猪林里林冲哭爹喊娘说什么饶他一命必生死不忘,然而他是如何对这救命恩人的呢,鲁达护送完毕前脚刚走,林冲就将这位救命恩人出卖了,“这个直得甚么?相国寺一株柳树,连根也拔将出来”生生把鲁达身份暴露个精光!

林冲此刻的想法很简单,让高衙内等人有所发泄,至于救命恩人会怎样,他才懒得搭理!后来的事情大家也清楚,幸亏鲁达提前得到消息,不然恐怕也是性命难保,忘恩负义到林冲这份上的可真是世间罕见啊!

还有一处细节更能说明林冲人品,火烧草料场之后,落魄无落脚之地的林冲来到一处草屋,先向屋内众人借个火,得到同意后又讨要酒水,人家说自己都不够分不能给他,结果他便大打出手,好比你去要饭,人家给你一碗牛肉面,你非得寸进尺的要多加些牛肉,人家不给你就大打出手,这和畜生又有何益?

上了梁山之后,王伦虽然对你不大客气,但毕竟答应了可以收留你,只要你献个投名状罢了,林冲那会对杀普通百姓交投名状是不抵触的,只是他运气差了些罢了,不过最后没交上投名状王伦也并未撵林冲出门!

林冲不说感恩戴德竟然还把收留他的王伦给宰了,理由竟是人家心胸狭窄,人家心胸碍着你什么事情了,再说王伦等人和柴进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人家柴进也是你就得救命恩人好吧,没有柴进的护送林冲哪能跑到青州!

就这样一个不忠不孝又无信无义狗渣子,却还成了世人怜悯可怜的角色,多亏水浒中给他安排了一个大功告成却突发疾病死了的结局,不然种大少可就更气了!

众人哪会知道种彦峰的心理想法,见他愣着出神,还以为种大少是爱才心切呢,王伦摇起折扇,微笑说道:“此人虽然表面风光,却也只是个低级武官而已,衙内若是有心结交,不愁他不诚心来投!”

种彦峰听罢心中冷笑,若是刚才就知道对方是林冲,种大少真不介意让对方成为第二个杨志,只要攻其不备,种彦峰至少有七成把握将对方打的媳妇都认不出,不过这种心态此刻当着王伦等人的面却无法表达出来!

第四十四章 文斗

一个杨志已经让种大少整个白天都心情大坏,如今碰到了更晦气的林冲,主要林冲这狗渣现在过得还很滋润,种彦峰见了哪还有兴致逛街,“尔等自去大相国寺吧,我沿着汴河散散心!”

“要不我们也不去了!”王伦提议道。

“不可,你们只管去,我一个人正好想些事情!”种彦峰又用命令的口吻吩咐了句,“无需跟着我,天下间能伤了我的人也不多!”

众人见种彦峰说的坚决便也不敢违背,而且想想种大少说的也在理,关中大名鼎鼎的小太尉和京城武艺颇有威名的杨志都纷纷败倒在地,又有几个能伤了种大少的!

甩开了众人,种彦峰便沿着汴河慢慢踱步起来,这会他确实想一个人静静,好在这年代至少不担心有人会问静静是谁,眼前京城繁华的景象虽然震撼却不至于让种彦峰乐不思蜀,明年四川会发生一场叛乱,规模仅次于仁宗时期的侬智高之乱,同时,大宋也会在臧底河与西夏进行一场大兵团的较量!

此一役西军损失惨重伤亡过万,渭州所在的秦凤路亦是西军主力,种浩也会在这场童贯胡乱插手的战争中不幸牺牲,所以种彦峰必须提前赶回去,要么避免让父亲参战,要么就要逆天改变战局!这两种方式哪个操作起来都很困难但却未必没机会!

历史上姚平仲是那场战役里整个西军中唯一没有溃败的,不止如此这个仅仅十八岁的“小太尉”还斩获颇丰,种彦峰也因此才多了几分信心,姚平仲那种夯货都能做到的事情,自己还怕个什么劲!

不知不觉种彦峰已走到了一处河堤旁,此处乃是隋朝遗址,一句“大业末年春暮月,柳色如烟絮如雪。”赞美这正是眼前这座风景别致的汴河隋提!

可惜当年盛植杨柳、叠翠成行,风吹柳絮、腾起似烟的美景已经不在了,夜幕十分更没有晓雾蒙蒙,翠柳被笼罩的朦胧之感,这会的隋堤缺少了半含烟雾半含愁的妩媚,仿佛从一个欲拒还迎风情万种的姑娘变成了一个直来直去的女汉子,美貌虽然未改,但韵味早已全无!

一个州桥明月已令人颇为失望,八景之一的汴河隋堤竟也是如此,平白给种大少又添了几分郁闷,种彦峰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道突然有人唤他。

“小郎君请留步,小郎君为何事忧愁,可否与奴家说说,让奴家替您开解一番!”一位穿着窄袖春衫的女子从柳树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隆胸细腰的美妙曲线被那剪裁得体的衣服衬托得更加凹凸有致,六、七分姿色,巧施铅华,穿戴妥当后便有了九分,引起种彦峰注意的却是对方春衫内被抹胸勒出的两只波涛起伏大白兔儿。

女子身材着实不赖,只是这话语过于轻佻,再看她浓妆艳抹的脸蛋儿,种彦峰哪还能猜不到对方身份,故意假装好奇问道:“快宵禁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回去相夫教子,在这河边柳树下躲着干什么,莫不是干那拦路打劫勾当的,却又不知这位姐姐是求财还是劫色!”

种大少话语中的几分戏谑,妇人又如何听不出来,“小郎君哪里的话,奴奴还是未出阁的姑娘,缘何来的夫君和儿子,到是小郎君长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才,何故在此唉声叹气,莫不是寻不到娘子正发愁呢!”

“嚯!”没想到这半遮门里的小姐姐竟如此牙尖嘴利,种彦峰心里暗笑,口上却也不服输道:“小可也并未娶亲,何来娘子一说,不过言归正传,这位喜欢藏在树下的大姐,你到底是不是那劫道的强人,若是的话我身上到还有几片金叶子,可是姐姐想劫色的话,还请恕小生不能奉陪!”

听到金叶子时妇人眼睛顿时一亮,种彦峰的后一句则让她直接发笑起来,“不能奉陪?若是奴家对小郎君用强,由不得你不从呢?”女子边说边又向前行了几步,顺带着还故意将抹胸也往下拉了些,一对奶牛眼看着就要呼之欲出,“看你长得如此俊俏,就算没那金叶子,姐姐也是愿意伺候你的!”

眼看着对方要扑过来,种彦峰轻轻一转身便躲了过去,“承蒙大姐垂青,可惜小子今天没什么雅兴,改日有空定会来领教大姐的功夫!”种彦峰说罢掏出一小锭银子,直接丢到了对方那壮观的双峰之间,惹得妇人也是一阵假意的娇羞。

经过这段插曲,种彦峰心情也好了不少,慢慢踱步回到州桥附近,临近宵禁,桥上行人已经少了许多,只有几个年轻士子模样的人还在那摇头晃脑,离远一看还以为对方都磕了药,近了才知道原来是在吟诗作赋,种彦峰很奇怪古人为何都要一副便溺的表情才能做出诗来。

如今的大宋其实早已是内外交困,大宋与西夏百年间的战事几乎从未间断,西北每年接近三千万贯的军费便可见一斑,实打实的劳民伤财,两国其实早就疲惫不堪了,再则便是明年的四川叛乱和几年后的方腊起义了,这一根根压垮大宋的稻草都在堆积着,多米诺骨牌效应也在不断叠加!

当然最可怕的是崛起的女真人,这个野蛮又强横一时的民族在明年就要建国了,明明是危机四伏,但大宋却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模样,见此情景种彦峰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不觉得就轻轻摇头叹气起来。

“这位兄台何故叹气,莫非是嫌我们几个做的诗入不了眼?看你打扮该也是个读书人,不然请你来一首教教我们!”种彦峰正好路过几位吟诗作赋书生的身边,摇头叹气的模样竟引起了对方几人的误会,说话的这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士子,这人长得到不赖,衣服穿着也算考究,家境应该不差,不过这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却正是种彦峰最讨厌的那种。

“子轩算了,这位兄台只是路过,并非针对我们!”说话的是一位二十四五的士子,从站位就能看出此人乃是这帮书生的首领,这人长得仪表堂堂,穿着打扮无不得体,说话也颇为客气,到让种彦峰颇有好感。

种大少路过的时候刚好是他在吟诗,种彦峰虽然没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人家这副气度明显比刚才那个小子强了不少,种彦峰正准备拱手解释下,却不料之前那位年轻的士子又嚣张道:“行了,你赶紧走吧,以后出门注意着点,别以为读过几年书就自视甚高,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

“这句话对你自己说才最合适!”种彦峰直接挥手打断了对方,撇了撇这狂妄士子,种彦峰和好汉们一起生活的久了脾气也大了起来,对方要不是读书人的打扮,恐怕他早就出手了,“虽然没听到你们几位做的什么诗,不过料想也能猜得到,无病呻吟耳,我虽然没什么大的才华,但随便做一首也绝不会比你们差!”

“哈哈,妙极了!”年轻士子冷笑了声,指了指为首的那位士子,“你可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此人乃是我们蜀中第一才子,就凭你还敢如此口出狂言!”

种彦峰心道自己还是西北将门年轻一辈第一才子呢,也跟着冷笑了一声,“你们这名头也就吓唬吓唬三岁的娃娃,附近有的是地方,大可把各自的诗写出来,找个不相干的人品评下!”

周围一众年轻士子也都是年轻气盛之人,哪能不欣然同意,为首的这位风雅书生明显也被激起了斗志,一众人径直来到附近一家酒楼里。

连林冲、宋江之辈喝点马尿都喜欢吟诗作赋卖弄一番,就更别说真正的读书人了,所以基本每座酒楼都常备着上好的笔墨纸砚,一旦有客人需要,他们大多甚至愿意免费提供,万一能哪位文人墨客留下几首上好的诗词,自家酒店的名声也会水涨船高。

两拨人分两成两桌,种彦峰这边无需店小二帮忙,自己先动手磨起了墨,众人本还以为种彦峰是在借机思考,哪知种大少是在热身,准确的说是在活动手指,为一会写字做准备。

对方为首的士子到也颇有风度,静静地在一旁等着,并未先动笔,种彦峰对这人很有好感,便好心提醒道:“我劝兄台早点开始,等我动笔之后恐怕你就没必要再写了!”

虽说是好心提醒,但这话听起来却明显是在挑衅,此话一出果然引起对方几位士子的不屑与愤怒,为首那位士子却笑着道:“如此正好,说不得还能省下了一副上好的冷金笺!”

种彦峰听罢也笑了笑,无论这士子的水平如何,光是这份气度就值得一交,等墨磨得好了,种大少便直接动起笔来,果然刚写几个字后就引得对方众人围观上来,随着一阵阵惊呼的声传来,比赛还未开始便基本宣告结束了!

第四十五章 仿宋体

一众士子虽说惊讶莫名,但起码的礼貌还是有的,种彦峰奋笔疾书的时候他们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大气都没敢喘一下,偶尔几声惊呼也是迫不得已,种彦峰的字和诗都太让人惊讶了!

等种大少把整首诗全部写完,将笔轻轻放好后,众人立即全都围上前来,之前那嚣张的年轻士子更迫不及待的问道:“这是什么字体?”

“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吗?我们好像并不熟吧!”种彦峰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模样,一旁年长些的那位风雅士子对种彦峰的话丝毫不在意,直接开口念起了诗。

石桥高踞浚仪沟,月色如银冷浸秋。

鳌背负山银阙涌,虹光横海玉浮头。

香车已尽花间市,红袖歌残水上楼。

几度有人吹凤管,汴州风景胜杭州。

“兄台说的一点不错,光是你这幅新颖的字体便已赢了我,但字不掩诗,阁下这首绝句也相当不错,不只把州桥写的美轮美奂,更平添了几分想象之景,令人佩服!”

“见笑了,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种彦峰矜持一笑,“兄台的气度涵养也令我很佩服,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这一众书生明显都是太学生,说白了便是种大少的同学甚至是将来科考的同年,当然值得结交,尤其为首的这位士子,不知为何种彦峰总觉得对方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为首的士子反复念了几遍,“兄台这句更胜刚才那首写景诗,我等彻底服了!”这几位蜀地的士子到也是爽快人,一点也不扭捏矫情,输就输,到也光明磊落的很!

“在下何栗,字文缜,乃是蜀中士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兄台见谅!”这位叫何栗的士子说罢便又叫指了指那狂妄的年轻书生,“这位乃是胞弟,名为何宇,字子轩!子轩你若是服气了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这位仁兄前一首诗写的确实不错,但其实也不比我们强上多少,不过后面这句少年不识愁滋味却很不错!我是真服气!”何宇笑着对种彦峰做了个鞠手礼,“服是服了,不过这字到底是……”

何栗笑着打断了何宇的话,先将身边的一众士子都一一向种彦峰介绍了一遍,随后才提问道:“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呃?我吗?”难得种大少也有懵逼的时候,他开始对蜀中第一才子的名头也并未上心,如今听到了何栗这个名字,种彦峰才彻底被震撼住了,缓了下神连忙开口道:

“在下种彦峰,字元卿!”种大少当然也是有字号的,只是平时和一帮好汉在一起,字号什么的根本用不上,如今到了书生圈子里才有表明的机会,至于对方几人到也和种彦峰猜的一样,都是蜀中士子,这年头的太学和后世的大学也有相似之处,老乡们也是很喜欢聚在一起的。

蜀中本就是科教比较兴旺的地方,后来因为战乱等原因却也落寞过一段时间,但人才的基数和质量都还在那摆着,等三苏名遍天下之后,蜀中兴学的热情算彻底高涨起来,人才同样也是层出不穷,至于这个何栗更是历史上本届科举的状元,此人还是北宋的最后一位宰相!

以大宋文教之兴盛,何栗能考中状元,其才华之不用提,何栗为人刚正不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弹劾执宰大臣,哪怕因此得罪权贵被流放也丝毫不惧,北宋国破之日何栗更是选择了以死殉节,此人的学问和人品都是种彦峰非常敬佩的,不等种大少对偶像发问,对方的弟弟何宇却先开了口!

“听种兄弟口音好像是西北人士,你姓种,莫非是那赫赫有名的种家军?”何宇毕竟年轻气盛,说起话来比哥哥顾忌的少,众人不打不相识,种彦峰对这个直来直去的小子到也没什么成见了!

种彦峰简单介绍了下家事,众人一听种大少竟是将门子弟便又多了几分佩服,“元卿兄弟竟是文武双全,我以前最佩服的乃是家兄,看来将来我最佩服恐怕要变成你了!”何宇拍了句马屁之后又忍不住问出了所有人都最想问的事,“元卿兄,您这字到底是……”

“你说这个啊!”种彦峰故意拉了个长音,等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后他才一脸无辜的表情问道:“我这字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毛病?”

“嗨!”对方一个大喘气弄得何宇等人哭笑不得,何栗忍着笑开口直接问道:“兄台的字体前所未见,我等很是好奇!”

“不瞒几位,这字确是我自创的!”论起腹黑和大言不惭,种彦峰绝对是少有对手,“近几年来我发现印刷的字体五花八门种类繁多,这给我们读书人和书商都带来了极大地困扰,于是我便琢磨研究出一种适合印刷的字体,眼前这便是了!”

种彦峰平日里每天练字不断,练得正是仿宋体,其他的字体若是从零开始没有个十数年的时间都很难有小成,但仿宋体却不同,种大少对这种前世每日都见的字体极为熟悉,而且仿宋体本身也很简单,何况一世身体原主人三痴中更有书痴之名,本身有书法基础再练起来就更容易了!

其实相比之下宋体更为简单也更适合印刷,只不过宋体太过死板僵硬也缺少艺术性,靠他在大宋是绝对混不开的,大宋时期最流行的依旧是“颜筋柳骨”以及欧阳修的字体,仿宋恰好吸收了这几种字的特点,经过美术化和规范化处理后,不但艺术效果未失还非常实用。

其实仿宋体到了南宋期间就有了渐渐形成的趋势,不过宋体和仿宋体都是匠人长期积累过程中研究的,并不是某个人所创,所以种彦峰冒名顶替起来也没什么压力,至少比抄诗的心理负担要小……

“元卿兄弟年纪看起来和我等也差不多,竟然已经能独创字体了,哎,之前说天外有天说的一点不差啊!”何宇这会确实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我家小郎君该刚及弱冠而已!”只见王伦摇着把羽扇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先对种彦峰拱手道:“迟迟不见你归来,我等便擅自出来寻你了,还请小郎君不要怪罪!”

种彦峰回头一看果然史进等人都跟着来,“宵禁时间快到了,确实该回去了!”种彦峰对着何栗等人拱了拱手,“文缜兄、子轩兄、还有众位兄台,今日时间不早了,我等他日太学见面在聊吧,告辞!”

对方家人已经找上门了,何栗几人当然不会在缠着种彦峰便也纷纷拱手告别,等种大少走了,何宇才想起来,“元卿的字忘带走了!”

“你先拿上吧,到了太学再还给他便是了!”何栗望着种彦峰的背影道:“想不到元卿竟如此年轻!”种彦峰比起这些四川的士子长得都人高马大得多,他又常年练武打熬身体弄得皮肤黝黑了些,再加上种彦峰气度深沉一副阅历不浅的样子,难免会让人误会了年纪!

“种家的人身手应该不会太差,说他文武双全总该是说对了的!”何宇话音刚落,一旁的小二哥却忍不住凑了过来,“连那青面兽杨志都被他打昏过去了,那小郎君身手能差吗!”

“你说今早将武功高强的杀人犯制服的人就是元卿?”众人齐声惊呼!

第四十六章 最高学府

第二天一早种彦峰起床洗漱收拾妥当便直奔国子监报道,当年范大圣人为了鼓励士子学习,曾经规定过考生必须在国子监学习一定的天数才允许科考,好在这规矩早已名存实亡,种大少只要顺利报名在经常点个卯便可,大宋对这种官二代要求还是蛮低的。

虽然大宋太学府在后来的战乱中消逝,但明清的太学遗址却保存完好,就在雍和宫不远,谁能想到一条很普通的巷子中央便是国家的最高学府所在,太学也不是很大,若是参观时不听解说唠叨的话,半个小时就能逛上一遍!除了先师孔圣人的石像以外并没有什么太引人注意的地方,另外明清时期对读书人的重视也远不及大宋,从太学的规模便可见一斑。

如果先去北京故宫瞻仰那宏伟的午门后再来到宋朝路过宣德门,你会发现北宋皇宫和故宫比起来就如同一个模型,实在是小的可怜,但宋朝和清朝最高学府的情况却恰恰相反,清朝的太学教室环境非常逼仄,桌子左右连着桌子,桌子前后就是坐垫的地方,说是人挤人也不为过。

然而大宋的最高学府却显得高大上许多,在不断扩建重修之后,国子监和太学已经很有规模,虽然也是一字排开的结构却一点不会感觉狭小和拥挤,雕栏玉砌,亭台楼阁,美观和艺术性也胜后世百倍不止。

种彦峰知道这会不是感慨的时候,出示相关文书后又打听了一番,拐弯抹角便来到掌管校规校训的学录面前,学录相当远后世的教导主任,权利还是蛮大的!一个小小的西北将门子弟在人家还不够看,何况大宋读书人大多都有着自己的一份骄傲,皇亲国戚人家都未必放在眼里。

检查了下开封府的文书证明,学录大人用他那略微有些轻蔑的语气道:“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衙内、公子哥,来到这里就是普通的学生,校规校纪记牢了,犯了一条立马开除!”

学录是期待种彦峰这种在京城无甚关系的学子犯错的,开除起来也比较容易,这样一来也免得影响太学的过考率,西北能有什么好苗子,学录压根就不指望!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种彦峰老老实实一副恭谨的派头到让学录有了些好感,从鼻子里勉强哼了一声,“自己好自为之吧!”到不是这学录高冷不近人情,实在是因为大比之年像种彦峰这种蹭考的人太多,学录对此既反感又无奈,在他心里一个西门将门子弟本就不该和科考有任何联系。

离开了“教务处”自有那助教领着种彦峰去“班级”报道,这会的助教和后世大学的班主任也有几分相似,只管着学生的分班、食宿等等琐事却不负责讲课,讲课的大多都是一把花白胡子的老学谕。

跟随助教走在学院的过道里,种彦峰发现太学里种植了不少的槐树和柏树,这点到是好明清时期的太学也很相似,要知道明清时期太学里的柏树和槐树中也是有明星的,一棵是形状酷似名臣刘罗锅,被乾隆亲自命名的“罗锅槐”,另一棵则是在明朝时期,相传被风吹动的树枝曾掀走奸相严嵩帽子,背后人称为“触奸柏!”

经过了数座充斥着朗朗读书声的斋院,种彦峰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静和斋”,据说本来名字叫仁和斋,后来因为仁宗的尊讳才改了名字!

晨读时间,一位和种彦峰想象中形象极为相似的花白胡子学谕正在教案后面稳稳坐着,老学谕见了助教和种彦峰也并为起身,眉头却挑了起来,“怎么又来一个?”

助教简单讲种彦峰的来历介绍了下,那老学谕的皱眉便皱的更深了,谁让除了广南东、广南西、以及夔州路这种特别偏僻的地方以外,秦凤路和永兴军路这些地方便是科教最弱所在,学谕对这几个地方来的学子向来没有好脸色!

助教对此也心知肚明,留下一脸抱歉的表情后便悄悄离开,老学谕扫了眼人高马大的种彦峰,“你们这些将门子弟不想着如何在战场立功,怎么都想跑这来了,以为科考是这么容易的吗!”

“我们?”种彦峰对学谕的话很是好奇,光凭字面的意思该是像自己这样的将门子弟还有其他来学习的人,可是对方却不给自己多问的机会,只见老学谕指了指最末尾空着的桌子,“该说的学录、学正大人肯定也说过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种大少原以为还会有个什么入学考试之类的小测验,大经、兼经的内容背得再滚瓜烂熟也没用,人家根本不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种彦峰只好默默在自己角落的位置坐好。

晨读这会已经差不多结束,老学谕既没破烦的讲解经书要义,也没天花乱坠的扯犊子,直接布置了当堂的作业,论和策各一篇!

种彦峰凭借着自己过目不忘和博闻强记的本领,对科考前的两项的大经和兼经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但策论却依然比较薄弱,一篇好的文章首先卷面要干净、字迹美观,其次辞藻堆砌需要尽量华丽,用词也得考究,能写些生僻字或引经据典得漂亮也是可以加分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论点和文章的主题。

种大少的劣势便是辞藻的堆砌方面,比起侵淫多年此道的学子来说,让种衙内写一篇文字优美艺术性颇高的文言文有些困难的,种彦峰开始的时候甚至要先用白话文写出草稿然后再译成文言文,这样一来不论能不能写出好文章,光是时间的花费也是很大的。

长久练习以后种彦峰到是无需这种笨方法了,但水平却也并没有多高,不过两世为人又有后世很多知识的种彦峰的优势却也不少,在见识这方面便是当世无人能及的,一些后世的名言名句、观点论点更是手到擒来。

种彦峰的文章会相比普通士子要丰富很多,后世的考试频率更胜古代,在这种长期的磨练之下,巧妙构思、一气呵成的下笔作文对种彦峰来说根本不是难事,种大少文章一蹴而就的时候很多太学生甚至还未动笔呢。

第四十七章 点了两个

见新来的小子第一个完成了作业,老学谕便示意种彦峰把文章给他拿过去,刚接过卷子眼前便不禁一亮,字写的真是不错,仿佛集中了宋朝最流行的几种字体,老学谕暗自点了点头,光看这一手好字,这个学生收的算是不太亏!

再看文章内容,学谕眉头却不觉的皱了起来,立意也算新颖,见解也很独到,引经据典也不少,至少基础还是蛮扎实的,只是文章也太平淡了些!

老学谕发现这篇文章在辞藻运用上的功力和这惊艳的字体明显不相衬,简直有些糟蹋这一手好字了,不过转念一想,一个西北的年轻士子能有这水平其实也算不错了,毕竟秋闱尚早,好好培养下说不得也是匹千里马!

学谕心里虽然很看好种彦峰,但嘴上却是另一番话,“难得基础还不是很差,辞藻方面不够华丽、文章也太过平淡,读起来如饮白水一般,今后还得多下功夫,若是好好努力或许能跟上别人的进度!”

“学生受教了,我今后一定会加倍努力!”种彦峰哪知道学谕是怕他骄傲,故意把话反着说,还以为自己水平真的很差……

学谕见种彦峰态度恭谨谦卑,心里到也很满意,随后便挥手示意种彦峰回到座位,又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其他的学生也陆续停笔,学谕收上卷子简单点评了一番,便让大家下了课,种彦峰总觉得学谕夸奖的那几篇卷子写的也很一般,想想还以为是自己学问不够,体会不到人家写的好在哪里呢!

出了学斋,在这无一无熟人二无朋友的地方,种大少难免有些百无聊赖,正考虑着要不要第一天入学就翘课,便见昨日那位不打不相识的何宇向自己走了过来,“元卿兄弟,打听你可真不容易啊,没想到你竟然今日才入学的!”

“文轩兄!你是特意来找我的?”种彦峰和对方相互施礼便开口问道。

“可不是吗,昨天你走的匆忙,那副字还在我手里呢,这不正准备还给你呢吗!”何宇一种极其随意的口吻说道。

“哦,还真麻烦文轩兄了!”种彦峰说完才发现对方手上好像没带任何东西,心里便有些纳闷,说是还东西却不带来?

何宇当然猜到了种彦峰所想,脸色一红,“哈哈,你看看我这记性,光想着还你字画,想着想着却忘带了!”

“无妨,你帮我处理掉算了,不过就是一幅普通的字还劳烦你跑了一趟!”种彦峰话音刚落,便见何宇高兴地蹦了起来,“就等你这句话呢,那副字我可就收藏起来了!”

“呃……”

“你是有所不知,你那副字在我们圈子里可都出名了,仅仅一天来看的人就排成了长队,大家现在都在打听你呢!”何宇拍了拍种彦峰的肩膀,“我也不能白要你一幅字,今晚我请元卿兄弟畅饮一番如何?”

“等不了晚上了,我看就现在吧,这一早上都把我闷坏了,不如把文缜兄他们一块叫出来?”古代的课堂实在太过沉闷,自己的学谕又是个刻板的老头儿,只半天便让种彦峰腻味透了。

“还是算了吧,被兄长知道了,我也休想再出去了!”何宇没想到对方厌学到了如此程度,自己这个有名的逃课专家都比不了,“逃课到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可是第一天入学啊……”

太学的学生每季度末都要进行一次大考,考核成绩涉及到升贡的情况,季考过后学录每十日会对生进行一次小考,学正则是每二十日一次,三次考试不及格便得卷铺盖滚蛋,以何宇的水平当然是不用担心考试挂掉,只是他并没有兄长何栗那股子劲头,逃课乃是家常便饭,今日何宇却见识到了什么叫山外有山,入学第一天就逃课的,太学这么多年也没有几个!

太学管理内紧外松,两人在上课时间光明正大的就走了出去,种彦峰人生地不熟,两人出行的一切事宜便全权由何宇安排,何宇头次做东当然不能寒酸,只是潘楼这种档次的酒楼纵使皇亲国戚都得提前预约,根本不在二人的考虑范围之中,好在十字街还有不少高档的地方。

一路走来种彦峰越发有些感触,繁华的盛世美景虽然让人目不暇接,但眼前这种开放自由的气氛则更令人心折,大街小巷里,树荫下、河堤旁,尽是谈情说爱的年轻男女,折纸摇扇、纱裙春衫,少男少女之间游玩嬉戏根本不用顾忌旁人,简直和后世的恋人没有区别。

一座座犬牙交错的民宅和衙门、比邻而建的豪宅与民居,都在告诉我们一件事实,这里既无皇亲国戚独有的王子巷,更无官府专属的办公区域,这是中国封建历史上最开放自由的时代,人与人之间不需等级制度的隔阂,至少不需要建筑上体现出来。

这会的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尊重,官僚士大夫更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即便皇宫门口每日上朝的路上摆满了小吃摊铺,开明的士大夫们不会因为觉得不雅观就将其撵走……

潘楼东去的酒店一家挨着一家,规模大小高低自有不同,何宇选的是一家叫琼楼的地方,光是外表看起来就十分阔气,五层的小楼在古代可并不算矮!

两人还未走到琼楼门前,便有那小厮打扮的迎上起来,“见过两位小官人,小的名叫李三,请问两位小官人可有预定?”

“并无预定!”何宇笑了笑,“劳烦在一楼找一处僻静的雅间!”

“官人客气了,您二位请跟我来!”小厮引着种彦峰二人上了楼,找了一处靠窗户的角落位置,这会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店里人却已经不少,足见这琼楼的火爆。

不用何宇吩咐,李三便张罗起茶点小吃,“两位小官人可需要小姐!”李三已经看出这两位年轻人里何宇是带头的,便直接对何宇请示了下。

“自然是要的,给我兄弟挑个清雅些的,万一他诗兴大发再写几首传世名作,你们这可就要发达了!”何宇调笑了说了一句。

“雅的就算了,这阵子清淡惯了,早就想换换口味了,另外,我要两个!”种彦峰心道这还是自己到大宋一来第一次找小姐呢,哪能要几个装清高的给自己气受!

即便在后世,服务人员也不会如此直接了当的来问你要不要小姐,光这点就足见大宋的开放程度如何,不过酒楼的小姐只是陪吃陪聊天而已,并没有出台这个选项,要想共赴巫山那还得去另一种楼!

“哈哈,元卿兄弟还真是直爽汉子,佩服!”何宇掏出一角银子丢给李三,“就按元卿兄的吩咐来,我要一个清雅点的就行了,另外,酒要剑南春,菜你自己看着来吧,伺候好了一会还有打赏!”

“谢谢小官人!”李三转身出去不一会便带着一群莺莺燕燕走了过来,左边清一色的恬静清雅的女子,明显是给何宇准备的,右边则是一个个搔首弄姿、风情万种姑娘,这种时候种彦峰哪里会客气,当仁不让的便直接点了两个。

四十八章 狗汉奸的真相

坐陪虽说也是逢场作戏,但伺候的主子毕竟是两位年轻俊俏又出手阔绰的小郎君,几位姑娘哪能不使出十二分力气来迎合,只不过面对种彦峰这种风月老手,年轻的小姑娘却反而有些应付不来,不大会功夫竟先被撩拨的有些动了情!

“没想到元卿兄不止字好、诗好、原来这‘酒’也喝的这么好!”看着玩的张弛有度的种大少爷,何宇真是又羡慕又后悔,自己实在不该装清高挑了个文静的姑娘,现在只能看着人家在那开心了……

上午被老学谕弄得有些气闷,种彦峰也是想放松下罢了,关键时刻当然还得点到为止,另外还有件事是种衙内最想打听的,“太学里除了文缜兄以外,不知还有那些科考的热门的人选?”

“热门?”何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不瞒元卿兄,我们这里还真有那好事的人做了个排名,秋闱前十位中大家比较认可的便是我兄长和那潘子贱了!”

“潘良贵?”种彦峰挑起眉毛问道。

“想不到元卿兄弟也认得此人!”何宇没想到种彦峰才来太学不到一天竟也听过这里的风云人物,“兄弟还认识哪个不妨一起说出来,看看有没有我熟悉的!”

“哈哈,还真有一个想问你的!”种彦峰掏出几角银子丢给三位陪酒的小姐,随即便示意帮闲的李三等人也全部离开,等雅间彻底空了,种彦峰才慢悠悠的问道:“那前十位士子热门人选中可有姓秦的?”

“呃,不曾有!”何宇见对方把人撵走了还以为要问什么机密的事情,却不想只是问有没有姓秦的士子,哪能不觉得纳闷,“我熟悉的太学生里也没有姓秦的,元卿兄可是想打听什么人,告诉我全名,我明日便能打听出来!”

“哈哈,不必了,一个朋友而已,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在这!”种彦峰洒脱笑道:“有些人不必刻意去见,随缘的话反而更好,我就喜欢那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好诗句!”何宇等了半天见种彦峰终于又语出惊人,立即击掌大笑起来,“上次那个少年不知愁滋味就没说全,这回可得说个完整的了吧!”

“不急,时候到了必然会想出来!”种彦峰尴尬转了下话题,至于这个姓秦的士子,当然是指秦桧,可惜秦桧此刻还是个默默无闻之辈,不过种彦峰也不着急,秋闱还早,自己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来炮制这个千百年来最恶名昭彰的大汉奸!

历史上政和五年的状元和榜眼就是何栗与潘良贵,这两人的才华自不必提,连性子都十分相似,都是刚正不阿、敢于直言进谏的良臣,当然这也是造成他们仕途坎坷的重要原因,何栗可是连宰相都敢炮轰的猛人,至于这个潘良贵却也不必何栗差上半分!

潘良贵不止才华横溢更是少有的大帅哥,还未发迹之时,当朝大佬蔡京就缕缕派人去拉拢,结果却一一被潘帅拒绝,等到中举之后,潘帅更成了榜下抓婿的大热门,王黼、张邦昌这些权臣都曾想把女儿嫁给潘帅,结果却也被一一被拒。

传闻有人愿出三百万贯的嫁妆,只求潘帅能娶自己的孙女,当然依旧被拒绝!要知道大宋最初每年给辽国的税币才三十万而已,价值十万的生辰纲就让晁盖他们费了好的气力,三百万就更不用提了,换算成人民币少说也的是一个亿,秦桧发达之后也想照顾潘帅,当然还是被拒绝,潘帅去世后留下十五卷杂著,朱熹朱大圣人亲自为他做了序!

然而同样是政和五年的进士,秦桧和这两位同年简直没法比,哪有人家半点的刚正品行,另外不得不提的是秦桧的科考名次其实很一般,一般到不值得史书一提,那些网上鼓吹狗汉奸秦桧是状元的渣渣们,说白了他们本身也是猪狗不如的狗汉奸而已,一个制造假史实想方设法帮助汉奸洗白的人,骂他们是狗汉奸都有些美化他们了!

顺带提上一嘴,宋体字也很秦桧半毛关系没有,宋体字本就是一种匠人不断试验为印刷发明的字体,根本不是某个人发明的,虽然名字叫宋体却并不是宋朝产生的,宋体真正出现是明朝中期,狗汉奸绘声绘色的把这项发明按在秦桧这个汉奸身上,真是其心可诛!

想到后世竟有不少汉奸为秦桧和汪精卫这些畜生漂白,种彦峰心里不免得气不打一处来,如今从何宇的口中便能更加确定,秦桧现在还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角色,养着一帮子好汉的种彦峰也不担心没机会出掉这么一个渣渣,或许是两个,秦桧的妻子也不是好鸟,种彦峰会让这个被大金国王子贵族们睡了遍的女人也生不如死!

缓过神来看着依然还在琢磨那两句诗词的何宇,种彦峰不觉摇了摇头,“文轩兄,诗词乃是小道,偶尔抒怀言志也就罢了,对国家社稷和黎明百姓并无益处,你对此等事情不必太过上心!”

“诗词是小道?那什么才是大道呢?”种彦峰二人正在闲聊,却见一人掀开雅间的轻纱慢大咧咧的走了进来,“我原以为是哪位大儒在此高谈阔论呢,年纪轻轻地却却敢妄言诗词是小道,不怕闪了舌头吗?”

酒楼的下面几层普通的雅间大多都是轻纱幔布相隔,这样便不会有狭小拥挤之感,当然有利有弊,这种布局基本也是没什么隔音效果,种彦峰二人坐的地方有比较偏僻,相对安静很多,所以二人说话被外人听到也不奇怪,只不过对方这么突兀的冲进来就有些过分了!

来人也就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即便来自西北的种彦峰也能认出对方这一身绫罗绸缎都是汴京最贵的品牌,一身行头怕就不下千贯,在看对方这颐指气使一副天老二他老大的架势,明显不是皇亲国戚也是汴京的顶级权贵的子弟了。

不等种彦峰开口,纱幔继续被掀开,一股脑的又走进来三个和这人年纪相仿的少年,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同样都是衣着华贵,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也不问事情缘由,直接帮着这人对种彦峰指指点点起来,其中一位胖子言语还很粗俗,这下可彻底把种大少惹火了。

不速之客已经恼了种彦峰,竟还污言秽语横加指责,若是刚穿越那会种大少或许还能克制半分,如今和鲁达等好汉在一起久了,种彦峰哪里还有上辈子那份好脾气。

“都特妈给我住口!”种彦峰怒吼一声气势十足,瞬间就把几个从来横行无忌的公子哥给镇住了,种彦峰站起身走到最先进来那人身前,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哪个龟公没系裤子把你们几个杂碎给露出来了,趁老子没发火赶紧给我滚蛋,不然把你们几个蛋黄全都捏碎!”

“呃……”这四位都是在京城横惯了的主,从来都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在汴京横行无忌多年,被世人称为京城四少,哪里叫人当面骂过,被种彦峰凶神恶煞的模样弄得也一时无措,当先这位更是被种彦峰吓得连退了几步,这小子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心道一个长相斯文、太谈吐得体的书生,怎么转眼就变成杀神模样了!

第四十九章 京城四少

这四位缓过神时都已身处雅间之外,原来竟被对方一个喝出了房间,几人哪里受过此等待遇,大怒之下就想冲进去找回场子,但想起对方那凶狠的模样和高大健壮的体格,四人又莫名的有些胆怯,其中一名身材肥胖的锦衣年轻人道:“这个书生简直比土匪还土匪,明显是个硬茬子,不必我们亲自出手!”

当先进门也是第一个被吓退出来的人明显是这几人的头头,这会他也缓过神来,“梓义兄说的在理,我们京城四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这种粗鲁人计较呢!”

“难道就这么算了?”一个瘦高的公子哥不服气的问道。

“当然不能算了,几位兄弟隔壁少歇,一会自有好戏可瞧!”肥胖小子对身后跟班耳语了几句便也去进了隔壁房间,在他看来这蛮横的书生一会便会被打得跪地求饶,到时候自然会找回场子。

少倾,便听到隔壁传来一阵乒乓的打斗声,胖公子立即对着身边三位炫耀道:“我这几位打手都是高价聘请的好汉,一人名为铁手飞鹰,空手能捏碎砖石,第二位人称无影腿,也是位百来个大汉都近不了身的狠角色,第三位更是了得,名唤金刚王……”

胖少年话音未落就见纱幔被撞开,一人正飞到几位纨绔脚下,胖少年被吓了一跳,立即怒道:“对付个书生还这么大动静?”低头一看却发现,地下躺着的正是自己刚才夸奖的铁金王,至于那无影腿和铁手飞鹰也都直挺挺的趴在地上,看这样子没个十天半月都别想起来。

再看那个大个子书生正一步步向自己等人走了过来,胖公子咽了下口水,“你们读书人该是讲道理的,再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没什么事情是谈判不能解决的!”

“对对对,你刚才还谈诗论词呢,大家都是读书人,有分歧也该文斗,动手可就落了下乘了!”最先口出狂言的公子哥如今也成了软蛋,“这位兄台你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吧,你打听一下在动手不迟!”

“我管你们是谁呢,惹了小爷就得挨揍!”种彦峰一把搂住胖子的脖子,直吓得对方险些尿了裤子,“你们想文斗是吧?也好,怎么个比法,画出个道道来,再则输赢也得赌个什么吧!”

“兄台说的对,该有个彩头!”被种彦峰单臂跨住脖子的胖子献宝一样从怀中掏出块美玉,满脸谄媚道:“这块玉至少价值万两,我就拿它来当彩头了!”

他一开头其他三人也纷纷拿了件宝物出来,种彦峰打眼一瞧都是价值连城的货色,想必这几人的家世地位都很高,种彦峰这会也冷静了下来,扫了眼地上躺着几个打手,“还不叫人把这收拾了?”

“对对对,应该的!”胖子连忙对手下人喊道,“赶紧把这几个泼材抬走,叫人看着好生碍眼!”吩咐完便又对着种彦峰柔声道:“这位兄台,你看我们这几样物件还入的了你的法眼吗?”

种彦峰并未答话,一把放开胖子的脖子,抬眼看了看最先和自己起争执的那位公子,“我说诗词是小道你不认同,那么我来问你,山东、河北、河南之地水患连年不断,你可否赋诗一首让水灾平靖,让流离失所的灾民都恢复正常的生活?”

“不能!”若是平时有人问自己这种问题,对方早就发火掀桌子了,如今却只能捏鼻子忍气吞声……

“燕云十六州还未收复,西夏更是缕缕犯我边境,你可做首诗词让契丹和党项人束手就擒?”种彦峰继续问道。

“自然不能!”对方尴尬至极却又偏偏不敢发火,这感觉真是酸爽透了……

“你这诗词于治国于民生都毫无作用,说它是小道又有何不可?”种彦峰气定神闲道:“怎么样,你们服是不服!”

“我们服了!”那胖子当先把自己手里精致美玉放在种彦峰面前,随即又将三人的宝物拿过来也放在一起,“兄台文武双全我等佩服不已,佩服不已啊,哈哈哈!”

“几位少年英雄不打不相识,传出去也是一件难得的风雅之事啊!”一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对着众人先来了个罗圈揖,“鄙人琼楼的大掌柜李成良,见过几位公子、衙内!”

李成良见礼之后便直起身子道:“几位公子或许还不知道,一会赵大家要来这里献唱,几位公子既然已经冰释前嫌,不如握手言和一起欣赏赵大家的曲子如何,今日所有花费和损失都有小店承担,若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几位公子海涵!”

能开这么大的店肯定是有一定背景的,店被砸了不但不索赔还主动认错,这面子冲的肯定不是自己,种彦峰更对这四位纨绔的身份惊奇,不过如今却也不是打听的时候,不然难免落了下乘!”

“好一句不打不相识,说的恰如其分!”胖公子笑着拉住掌柜的手,“今天的事情多有得罪,回去代我给你们吴老板说下,改日定登门道歉!”

“王公子客气了!”掌柜的毕恭毕敬行了个礼,“没什么事情小的就先告退了!”等掌柜的退了出去,种彦峰和四位纨绔子弟便在这大眼对小眼起来,直到场外传来雷鸣般的欢呼和叫好声,几人才齐齐向外看去。

只见酒楼中央的戏台已经收拾妥当,一名清新脱俗美艳不可方物的妙龄女子正缓缓登上戏台,纤纤玉指弹着琵琶开始暖起了场,随着一句句动人音符从她那曼妙的歌喉里传出,连种彦峰的火气都瞬间被吹的消失不见。

一众血气方刚的青年瞬间便被那优美的韵律所融化,一曲罢了,谁还有心思继续争斗?“这位就是赵大家?”种彦峰随口问了一句,不等身旁的何宇开口,那大胖公子却抢着回答道:“兄台是外地人吧,这只是赵大家的婢子,名唤青青,赵大家的容貌身段哪怕是曲子都不是青青姑娘能比的!”

女人和汽车是男人之间永远的话题,在没有汽车的年代女人便可以霸屏了,一聊美人双方还真好似把刚才的争执都忘了!但种彦峰却不会掉以轻心,这四个小子身份明显都不一般,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自己还没有半点势力,一下子得罪了好几位权贵子弟,自己必须得多加小心了!

正思索着,便见那胖子的手下从门外送来几个托盘以及几副上好的笔墨纸砚,种彦峰知道这些都是酒楼的安排,在场的豪客们打赏东西直接丢下去的话便和街边卖艺的没分别了,实在太不雅观,所以便弄来托盘,把钱财放在里面自有那小二会来收取,遇到打赏多的土豪,小二也会卖力的大声报出打赏的金额数量,让客人倍有面子。

至于这笔墨纸砚则是给那些文人墨客准备的,黄金有价,好的诗词字画却无价,少倾,便听到小二报单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什么这公子赏青青姑娘白银多少两,又有那什么才子赋诗几首,总之数量不少但却没什么太值得人注意的,这四位纨绔出手十分阔气,小二哥哪能不报他们几位的名号,种彦峰一听之下心里难免也震惊不小!

第五十章 花魁登场

身边这个油嘴滑舌的胖子姓王名放,字梓义,种彦峰对这个名字还比较陌生,直到何宇在一旁小声提醒,种彦峰才知道原来这王放乃是显恭皇后的亲弟弟,也就是皇帝的小舅子,未来太子赵桓的亲舅舅,赵桓这个小舅舅年纪其实和赵桓也没差几岁。

最早和自己发生口角的这位就更牛掰了,连种彦峰都晓得这人的名字,根本都不用何宇介绍。大衙内蔡行,其父蔡攸乃是宋徽宗的宠臣,蔡攸是个贯会专营的人,在宋徽宗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蔡攸就经常故意制造些和端王的偶遇,每次遇到赵佶后蔡攸都会翻身下马,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向赵佶行礼,哪能不让赵佶记忆深刻!

等到赵佶登基之后便大加重用了蔡攸,不得不提的是蔡攸还有一个更厉害的父亲,那人名字叫蔡京……,四人中还有一位姓王的,这人名菓赢,乃是权臣王黼的亲侄子!

四人最后一位种大少就更熟悉了,这位从刚才到现在并未说一句话,但在后世他却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某种程度上说其名气更在蔡京、童贯之上,此人姓高大名坎儿,水浒传里调戏林娘子那位高衙内便是他了,衙内一词由他开始便带上了浓浓的贬义!

此刻高衙内的眼神已经在青青姑娘身上拔不出来了,他却不知道刚才那位耍横的书生也在盯着他,高衙内的名字对种彦峰的震撼要比皇帝小舅子和宰相孙子还大得多,等青青姑娘又一曲作罢,种彦峰才收回了目光,种大少心里颇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竟一次惹了这么多能量巨大的家伙……

何宇看出了种彦峰的顾虑,想安慰几句却又无从开口,京城四少名声太响,其中任何一个单拉出来也是人见人怕的主,种彦峰一次得罪了四个,以后想在京城立足恐怕不容易了!

何宇正替朋友担心,却见一只大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回头看见的正是种彦峰那充满自信的眼神,没错,就是那种骄傲到骨子里的自信,对方明确的在告诉自己,眼前这些全都不是事儿!

蔡行作为四少的老大其实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种彦峰,见对方知道自己等人身份时候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后便神态恢复如初,蔡行心里对此也颇为佩服,虽然不知道种彦峰的身份,但对方确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当然佩服归佩服,一旦有机会蔡行还是会立即报仇……

一阵异常激烈的欢呼呐喊声,将各怀心思的众人的焦点又拉到戏台之上,千呼万唤使出来,京城双绝之一的赵元奴终于登场了,乌黑靓丽的青丝被高高挽起,头插一支嵌玉的蝴蝶步摇,身段儿颀长苗条,纤细的腰杆挺拔柔韧,走起路来犹如一管柔韧的青竹在迎风摇曳,纤细腰身上却又有着傲人的丰满,多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正是难得的恰到好处。

随着赵大家步步生莲走入戏台中央,无需指挥,场内的喧嚣便哑然而止,全场不论男女老少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半点声音玷污了赵大家的美态。

明亮的双眸,挺直的鼻梁,小巧精致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的唇儿,虽是名妓却无半点艳俗之态,清纯秀美的模样,宛如一朵冉冉浮于莲花,赵大家微微向众人颔首,随后舞袖一拂,便也弹奏起来。

在场不通音律的大有人在,却也各个听的如痴如醉,等到赵大家开口吟唱,连种大少也不觉沉醉其中,与这大宋双绝之一的名妓相比,后世那些让富豪一掷千金的明星、嫩模简直有些不堪入目,只听上这一曲,种大少便觉得这趟穿越已是物有所值!

一曲唱罢,直到赵大家抽身离去,在场的众人都未从神游中走出来,到是蔡行和王放二人仗着自己有些文采,已经挥毫泼墨起来,看这二人都志在必得的模样,明显是提前准备好了诗赋,不止这两个纨绔子弟,就连一旁的何宇都握着笔杆开始了构思。

何宇底子不差却没有急智,若让他回去斟酌几天或许也能写出几首不错的作品,现场即兴赋诗却并未他强项,等看到种彦峰要动笔的时候,何宇便彻底放弃了,围到种彦峰身边,“元卿一出手,其他人的诗赋便是怕白写了!”

王放和蔡行听到何宇的话后立即皱起了眉头,这二人因为早有准备,这会已经将诗赋做完,齐齐搁下笔后便也围了过来,两人来到种彦峰身边还未见内容便已经震惊的有些合不拢嘴,眼前这字体简直前所未见,不止如此,这奇妙的字体竟仿佛结合了颜真卿、柳公权、欧阳修等几位大家所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等种彦峰将笔放下,蔡行与王放立即迫不及待的念起了诗词,念完之后这二人都愣了半晌,随后便见蔡行来到自己的诗赋面前,狠狠的将其撕烂,接着也不打招呼,径直扬长而去,王放则叹了口气,“在下没有蔡兄的文采,便花重金买了首词,本以为是胜券在握的……”

王放说罢便向种彦峰拱了拱手,这会他眼中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忌惮和愤恨,眸中早已一片清明,除了钦佩以外再无半点其他颜色,“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种彦峰!”种大少淡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种兄后会有期!”王放说罢也拿起自己的诗赋离去,一旁的高衙内二人到了这回哪里还会不明白是什么状况,齐齐向种彦峰傻笑了一下便也起身离开……

………………………………

后台里,赵元奴正在补妆,以她如今的身份本是不会来琼楼这种档次的地方献唱的,说起来还是因为当年未发迹之时,琼楼的吴老板曾经对她有过救命之恩,所以赵大家便立誓每月来琼楼献唱一曲,本月献唱的时间其实还未到,因为计划的演出由于意外取消才临时起意来琼楼的。

“听说一楼雅间里有客人大打出手了!”赵元奴声音清冽甘甜,让人听了不觉心生亲切之情。

“正是,我问了掌柜的,据说是几位公子为了争夺观看的好位置才动的手!”这位青青姑娘并不知道前因后果,明显也被掌柜的蒙在了鼓里。

“我是临时决定来琼楼献唱,那几位客人又如何事先知道并且起了争执的!”赵元奴为人心细如发,立即听出了问题的关键。

“想必是班子里有了细作,将我们的行踪传了出去!”青青姑娘一点就透,也想到了原因所在,她猜的和事实完全相符,蔡行等人正是得到了线报在急忙赶来的,不然琼楼这种并非超一流的酒店还吸引不来京城四大少爷。

“今日能出卖我们的行踪,明日还不知会干些什么,下去仔细查查,有了苗头就必须立即遏制!”赵元奴淡淡吩咐道。

“遵命!”青青姑娘乃是被赵元奴收养的女孩,两人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平日里也是无话不谈,“掌柜的嘴虽然很严,但我还是从小二哥那里打听到了些消息,动手双方之一正是那京城四少!”

“什么人敢和京城四少大打出手,恐怕要倒大霉了吧!”赵元奴叹了口气,她毕竟只是个**,虽然到了她这个身份已经不用刻意逢迎和委身于不喜之人,但**毕竟是**,自己没能力也不配去悲叹别人的生活。

“恰恰相反,倒霉的竟是那四个恶少!”青青姑娘掩住嘴巴笑道:“据说动手的是位俊俏的书生,竟然能让四少吃瘪,真好奇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哦?”赵元奴听罢俊俏的眉毛也挑了一挑,这件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两人的聊天被几声敲门声打断,青青立即起身,“该是小曼姐姐把收集的诗赋拿来了!”打开门后却发现负责收集诗赋的小曼手里竟只拿了一张纸,青青姑娘立即疑惑道:“小曼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人为姑娘做赋吗?”

赵元奴听到这也诧异的起身走了过来,却见门外的小曼姑娘苦笑道:“做赋的人不计其数,只是有了这首词,其他的实在没有再给姑娘看的必要了……”

五十一章 掂量掂量

金明春·风住尘香花已尽

风住尘香花已尽,

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闻说金明春尚好,

也拟泛轻舟。

只恐金明舴艋舟,

载不动、许多愁。

混迹红尘多年,赵元奴本以为自己的心已如磐石般坚硬,但看到这首闺怨词后,赵元奴的泪水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无论一旁的青青姑娘和送诗赋的小曼如何劝解也是无用,赵元奴此刻心境已经不能平静了。

过了好半晌,赵元奴才强自振作起来,“快去把写词的人请来!”

“姑娘你这幅样子如何能见人啊!”青青一直在赵元奴的庇佑下成长,没有过赵元奴的经历,也体会不到主子此刻的心情,但她却知道身为大宋双绝之一的自家姑娘,无论如何是不能如此见外人,传出去对主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青青快去,快去请他来!”赵元奴此刻心神虽然已经有所平复,却依然没有平时的半点从容。

“姑娘不必如此,那位写词的公子已经走了!”见主子这副模样,小曼脸上也流淌下泪来,“看到这首词的时候我便亲自去请那公子了,只是想不到那人已经走了……”

“可知道他姓甚名谁!”青青姑娘抢着问道。

“那位公子不曾留下姓名,掌柜的也说从未见过他!”小曼低头想了想,随即又补充道:“姑娘若真想寻此人,或许可以问问那京城四少!”

见赵元奴和青青都满脸疑惑,小曼赶紧解释道:“之前和京城四少动手的正是这位公子,听说他把王国舅的几位高手都打的满地找牙……”

……………………………

小曼口中那位手下被打的满地找牙的国舅爷正坐在自己的家里发呆,身旁则是两个同样有些愣神的好友,高俅义子高衙内高坎儿以及王黼的侄子王衙内王菓赢。

三人呆了好一阵子,直到有下人前来报信,三人才立刻清醒过来,见来报信的小厮还要行李作揖,王国舅立即不耐烦的挥手道:“少扯没用的,有屁直放!”

“是是是,小的这就放!”小厮心道平时都要摆个皇亲国戚的样子,礼数稍有不合动辄要被训斥,有时甚至还要挨鞭子,偏偏这会又不让虚礼,还让不让人活了,心里虽然不满,但小厮嘴上却不敢怠慢,“那个叫种彦峰的确是国子监的学生,今天才第一天报道!”

“第一天报道就逃课?”高衙内忍不住插口一句便迎来两位姓王的一阵白眼,高衙内立即捂住嘴,对小厮道:“你继续!”

“这种彦峰字元卿,乃是西北人士,父亲是种浩,祖父是大名鼎鼎的种师道!”这些豪门之家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打听这些事情来都很容易,“这种彦峰据说文采很不错,昨日还作了一首赞美州桥的诗,只一天功夫就已经在太学府引起轰动了!”

“快念!”王梓义急切道,等小厮把原诗背了一遍,王梓义便不觉的站起身在客厅中踱起步来,随后又叹了口气,“这个种彦峰文采相当了得,又有太学的一帮子同年做后盾,我们想从这方面找回场子怕是没戏!”

“文的不行就来武的!”高衙内缓缓站起身,一脸自傲的神态说道:“王兄那几个高手其实都是花架子而已,难堪重用,我父亲手下却有一位真正的高手,此人定能帮我们找回颜面!”

“何人?”一旁的王衙内终于也有了开口的机会。

“八十万禁军教头,人称豹子头的林冲林教头!”高衙内得意的说道:“此人的武艺我是见过的,一杆大枪使得出神入化,有他在定能好好教训下那种彦峰!”

王国舅和王衙内听罢也纷纷点起了头,八十万禁军教头虽然不是什么显赫的官职,但名头听起来还蛮响亮的,林冲其人大伙也都知道,在武艺方面三位大少对林冲还是颇有自信。

“那个……”小厮虽然不想打击几位大少爷,但职责所在,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虑,“敢问高衙内,你说的这位林教头武艺和那青面兽杨志比如何?”

“杨志?”高衙内别人或许不认得,但却很清楚杨志这个人,一来对方是他父亲手下,二来昨日杨志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高衙内哪会不知道,“那杨志武艺不差,若不是长相太丑恐怕也被我父重用了,论起武艺杨志和林冲该在伯仲之间吧!”

“我听闻杨志昨日被人打败了,能打败杨志的人功夫恐怕更在林冲之上,若能找到这个人还愁对不了种彦峰吗!”王衙内大脑开窍的说道。

“好主意!”王国舅赞了一声。

“呃,不瞒几位大爷,昨日制服杨志的就是这种彦峰!”小厮脸色有些尴尬,“当时杨志手里还拿着把宝刀,种彦峰却是空着双手,结果种彦峰毫发无损,杨志却被打的胳膊都断了,据说昏迷一天一夜才醒了过来……”

“草拟吗……”王国舅难得爆了句出口,这会的他也再没心思摆皇亲国戚的谱了……

………………………………

“你说这位种公子就是前日制服那个当街行凶恶徒之人!”平日戏台上光彩夺目的赵元奴,在闺房中也和普通的姑娘无异,也有着崇拜英雄的少女情怀。

“正是!”青青姑娘把打探来的最新消息如数家珍的向主子汇报道:“种公子还写了一首赞美州桥的诗,我也抄袭下来了!”等青青把整首诗念完,赵元奴的眼神就更加迷离了。

“诗词都擅长,字也写的这么好,更有股侠义心肠,关键是武功也这么高强!”一旁的小曼已是满脸花痴状,“我今日听那小二哥说,这位种公子也顶多也就二十岁的样子,不只长得身高马大更是一表人才,哎,可惜今日没和他见上一面说上句话!”

“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那种公子能如此了解姑娘的心意,这才是关键所在!”青青看了看赵元奴,“姑娘,平日遇不到个中意的人也就罢了,如今遇到了可不能错过啊!”

“对对,千万不能错过,明日我就去打探下这位种公子是否娶亲!”小曼一旁信誓旦旦的说道:“若是没娶亲就绝不能让他逃出我的手掌,哦,是姑娘你的手掌!”

“那种公子出身名门、文武双全,又是国子监的学生,将来是要考取状元的,又如何看得上我……”赵元奴说着泪水便又流了下来,小曼和青青说的一点不假,自己确实一直在寻找一位中意的郎君,然而真正遇到了,赵元奴又难免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自惭形秽,这还是赵元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缓了缓神,赵元奴又冷静了下来,“种公子得罪了京城四少,那些人恐怕不会放过他,我们必须想些办法!”

“那几位恶少要是成心使坏,我们也帮不上忙啊!”小曼无奈道:“哎,想不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种公子就要被几个恶人害了!”

“呸呸,别瞎说!”青青作势就要掐小曼,两人打闹了几下,青青才又对赵元奴道:“姑娘是否已经有主意了!”

“你们明日便将这首词宣扬出去,并且说我赵元奴对种公子十分中意!”赵元奴咬了咬嘴唇,面带羞涩的说道:“你们还要把种公子之前写的诗和见义勇为惩治恶徒的事情也大力宣扬出去,务必让京城人尽皆知!”

小曼还是一脸疑惑,但青青却了然于心了,“姑娘是想帮种公子把名气打出去,种公子越出名,那四少想找他麻烦就越得掂量掂量……”

第五十二章 声名鹊起

“你说要我们用上所有资源来宣扬赞美这个种彦峰?”高、王两位衙内听了王国舅的话后都是诧异莫名。

“不错!”王国舅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此人文武双全,正面我们确实很难斗得过他,使阴招下绊子到也容易,但却恐被其他的王公贵族耻笑,说我们连一个将门子弟都对付不了,另外西北那位老种也不是好惹的,那可是连童贯都敢忤逆的猛人,老种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了,若是出点事他还不得跟我们拼命!”

“既然这小子在正面和暗地里都不好对付,我们干脆采取迂回策略,不妨把他高高的捧起,京城能人异士有都是,到时候自会有不服气的会去挑战他,他再厉害也会马有失蹄吧,而且出了事也怨不到我们的头上,我这招万无一失的计划就叫——捧杀!”

“如此一来林冲便也用不上了!”高衙内没得到表现机会,心里不觉有些泄气,至于王国舅的计划他根本没功夫细想,京城四少里另外三人都比自己聪明,动脑子的事情从不用自己操心。

“早晚用得上,我们给他造势也需要时间,前几日是不会有人挑战他的,你先派几个功夫差不多的教头去会会那种彦峰,就算不能伤他也可消消他的锐气,哪怕让他连胜几场后掉以轻易也好,届时再让这林教头出场,不愁不能一击命中!”王国舅阴险笑了笑,“拳脚无眼,被弄瞎了弄残了也是他自己倒霉!”。

“国舅爷高明!”王黼的侄子王菓赢拍手叫好道:“武的方面就靠高兄弟了,至于这文的方便不如就由我来安排!”

“如此正好!”王国舅知道这王菓赢虽然和他那个姑父王黼一样,都是肚子里没货的主,但王黼手下却有一批装点门面的酸文人,凭王菓赢的能耐借来十几二十个酸儒也不是难事,就算不能打败种彦峰也能挫挫他的锐气,大宋最不缺的就是文人,只要开了个好头,以后找种彦峰比试的肯定多到拦不住!

就在京城四少与赵元奴各自忙碌的时候,还有一波人也暗自集结起来,那就是以何栗为首的太学士子,何栗听了弟弟的解释后对种彦峰更是无比钦佩,何况这件事还可以说是因为自己弟弟所起,若没有弟弟带路,种彦峰哪会入学第一天就去琼楼消遣,当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何栗实在不希望像种彦峰这么有才华的人只因得罪了几个恶少就影响举业。

在三苏横空出世之前,蜀中文人在全国士子中的影响还很有限,然而今时今日蜀中士子就算不能执天下之牛耳也相差不远,何栗由于其人品和才学早就被太学士子一致推崇,由他牵头不说一呼百应却也相差不远。

何栗连也就拜访了几位好友,其中就包括南方士子的领军人物潘良贵,从潘良贵缕缕拒绝蔡京的橄榄枝便能看出他对蔡家的态度,如今听说有士子不畏强权竟然狠狠地羞辱了蔡行等恶少一番,潘良贵对此当然也十分佩服,再联系种彦峰当街见义勇为的壮举以及惊为天人的诗情与妙笔,潘良贵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何栗的请求。

其他各地的太学生首领也基本都是这个态度,大家早就对京城四少厌恶透顶,或者说大家早就对蔡京、王黼、高俅等人厌恶透顶,能和这些人作对乃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何况主角还是监生,就算帮也得帮自己的同学不是!

这次学生运动的方向和其他两路人马不谋而合,把种彦峰的名气捧起来,并且将他和京城四少的过节传出去,这样一来那四位恶少再想害人也得掂量下太学生的情绪,一个太学生可能什么也不是,十个、一百个、一千个呢?在大比之年和太学生作对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值得一提的是参与活动中还有一位叫陈东的太学生,如果种彦峰见了此人恐怕会激动地索要签名,这位大名鼎鼎的陈少阳乃是未来一代学生运动的杰出领袖,更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者、一位志向高远的民族英雄,是历史上诛杀蔡京、童贯、王浦等宣和六贼的主要功臣!

………………

睡到自然醒的种彦峰并不知道昨天夜里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更不知道竟有三拨人马为他操劳忙碌了大半宿,即便此刻这些人都还在不有余力的为他奔波着,种大少更不会想到他这样的一个外来户,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就已经成为了汴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

种彦峰昨日来国子监的时候除了何宇便没和任何太学生有过交流,最高等的学府里的每个学生都有自己要干的事都有自己的目标,毕竟这些太学生和国子生都是骄傲的,但今天却完全变了样,一路走来朝自己点头示意的、笑脸相迎的、甚至热情打招呼问候的都不计其数,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是种大少认识的!

面对别人的热情问候当然也要礼貌的回敬,等进了静和斋在自己位置坐好的时候,种大少觉得自己这张脸都笑的有些麻木了,赶紧使劲揉搓了下僵硬的面皮,搞好了一切有休息了片刻,便见那老学谕也施施然的走进学斋了。

每日伊始的项目仍然是晨读,复习基础知识对过目不忘的种彦峰来说完全等于浪费时间,连打了好几回哈欠才熬到晨读完毕,老学究开始讲解经义了,依然是无比烦闷,因为种彦峰脑中有着许多结合了后世新颖观点的阐述,有更标准更有说服力的答案,这课自然是让种彦峰感到百无聊赖。

前几项结束后会有一小段休息时间,有了早上的经验,天不怕地不怕的种大少竟然不敢出学斋大门了,生怕再碰到几波打招呼的暴风雨,好在老学谕也坐在讲案后面未动,有这老头在门口坐镇,即便有想和种彦峰“套近乎”的也不敢贸然进来。

接下来便是当堂作业时间,大比之年课程中基础知识的比重相对要少很多,策论这些大项的锻炼往往会成为主流,可惜古代还没有模拟考试这一说法,以至于很多平日里学的很溜的士子,到了考场就立即抓瞎,有些甚至还没开考便先尿了裤子,这并不是笑话,历届考生中穿着骚哄哄裤子却还咬牙坚持的都大有人在,当然也有坚持不了弃权的……

今天老学谕布置的是策,务实策简单来说就是论述实务的对策,在种大少看来不如叫务实策,古代科考一面提倡让人务实,一面却又偏偏喜欢那种花团锦簇歌功颂德的文章,尤其摊上一位如宋徽宗这样的皇帝,实务策光靠针砭时弊是写不好的!

就大宋的弊端而言,绝不只是三冗两积这么简单,若光论述这些谁能比得过两世为人的种彦峰,但考试真要是把这些都写并写实了,其结果恐怕就不只是考试出局这么简单了,一旦惹恼了官方,给你弄个永不入用也不是没可能的,宋仁宗算是少有的仁慈开明之主了吧,他对柳永又如何?硬是让柳三变白白蹉跎了一生啊!

五十三章 实务策

实务策也讲究切题,像老学谕这种任学生发挥的开放式题目反而更不好作,毕竟满卷子若都是褒贬时政的东西也没人愿意看,抓住一两个关键点来阐述反而比较靠谱。

不论你要写什么题目,开篇来几句该该问题的历史沿革和发展是不会错的,盘古开天地那会就不要写了,三皇五帝到是还可以胡喷些,尧舜禹汤那些歌功颂德的话也可以拿来锦上添花,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你的论点要明确。

身为种家军的子弟,种大少写起军事方面的问题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其他领域写的太好容易让人起疑,军事方面便没有了这份顾虑,大宋军事上最大的问题就是养兵的花费太多,军队的战力又和开销完全不成比例,三冗之中军费至少占了八成以上,足见其对国家的负担有多重!

其实军费的支出也并非全无益处,至少大规模的叛乱造反得到了有效的遏制,大宋养兵说白了就是给你口饭吃让你老老实实做人,别成天想着闹事。中国古代百姓抗压能力极强,只要不逼迫的太狠,一般都不会轻易造反。

客观的说冗军在很大程度上对国家稳定起到了保障作用,在太平年间到也能勉强接受和维持,遇到多事之秋就要了亲命了,大宋若还像历史那样毫无准备,注定得还被女真人暴打一顿!

写实务论再提出自己的观点以后还要想出合理的解决办法,写文章毕竟不是拟工作方案,细节方面也不用太详尽,只要找准大方向阐明观点便可,冗军一事连北宋多少位名臣良相都无法解决,种彦峰夸夸奇谈几句就给国家找到出路当然也不现实的,谁都知道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裁军,以前的皇帝和大臣难道会不清楚、会没想到吗?当然不是,只是谁都不敢这么做,没人有勇气冒这个险!

上策不行种彦峰也是有中策的,那就是强化军队!北宋的军队素有职业军人之称,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那些鸡飞狗跳、妇女追打不听话孩子的场面在军营里屡见不鲜,所谓的职业军人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说白了他们只是不用工作白吃饭的蛀虫罢了。

指望这些每日闲来无事混吃等死的“无业游民”打胜仗,基本无异于白日做梦,最好的办法便是如同后世一样,彻底净化这些蛀虫,首先是让士兵和家属分开,当兵就有点当兵的样子!

其次要把每日的常规训练先做起来,然后在逐步强化训练,并且建立完整的奖惩制度,你若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也不是不行,去立军功、其军事比武中名列前茅,再则就是拼年头熬到更高的品阶,到时自然也会得到相应的待遇。

这些方式虽然还不能从根上解决大宋军队的问题,但无异于是最适合大宋的办法,若是再能辅助裁军等有效手段,不出五年大宋便可多出好几支能打胜仗的铁血部队!

不过再好的想法也未必有用,因为施行起来太难,改制的动静实在太大,都快赶上一次变法了,想要成功首先需要范仲淹和王安石那种人格魅力,再次还得有蔡京超人的手腕,第三也是最重要一点,必须得到皇帝的支持,不然你拿什么来变法,毕竟连范仲淹和王安石他们都失败了……

既不能冒险又不能徐徐渐进,那就只能用最土的屯兵之法,战时为兵,平日为农,闲时训练,既给国家节省开支,又能保证些许战斗力,闲时训练至少也是训练,比大部分混吃等死的蛀虫要好很多。

谈到军队训练,仁宗曾下诏:“诸军夏三月毋教弓弩,止习短兵”神宗时期也命令河东、陕西诸路:“四月一日驰射野战,谷雨日止等等”,包括哲宗时期的近伏七十天内定制教阅,北宋的训练是有时有晌的,规定也很专业,只是执行的很次而已。

训练以外还要建立好完善的奖惩制度,并且要严格监督执行,后面比前面更重要,北宋一朝人才无数,严密的军事法规当然不会缺少,比如具有代表性的《阶级之法》、《宋刑统.擅兴律》《武经总要.罚条》等等,若是能严格执行下去再将前两项配合着施行,虽然进程缓慢但提高战斗力还是有希望的。

扯了一大堆内部问题以后,外部也不得不提些,吐蕃已经被大宋打趴下,如今大宋的敌人主要还是西夏,身在西北的种彦峰对西夏非常了解,论起战斗方略也滔滔不绝,结合下宋夏百年战争的经验以及几年后爷爷种师道马踏横山的军事进程便可。

至于辽国却没什么可提的,契丹人早已经是昨日黄花,完全没有讨论的价值,女真人到是值得大论特论,但现在你要是说女真会灭了契丹,一定会被人当成疯了,就连那正在攻打黄龙府的完颜阿骨打也不会想到女真将来会发展得这么牛掰!

文章最后需要点题,还要少许抒发些情怀,若是能让阅卷老师产生共鸣就更完美了,洋洋洒洒一篇有粗有细的文章弄完便是最后的修饰和润笔阶段了,工工整整的誊录一遍后才算齐活!

种彦峰最擅长的就是急智,文章构思起来比常人快出很多,和昨天的情况一样,种大少完成卷子的时候大部分人还处于打草稿和构思阶段,那些仿佛便溺般未动笔的也不在少数!

这次老学谕到是没提前收种彦峰的试卷,种大少只好白白捱了大半个时辰,这才等到老学谕开口吩咐交卷,老学谕这回是边看便点评,但直到最后下课大伙都走光了,种彦峰也没听到学谕提起自己的试卷!

“你跟我走!”宣布下课后,老学谕直接对还在发愣的种彦峰说道。

“呃……”虽然是一脸懵逼,但种彦峰还是起身恭恭敬敬的跟在了老学谕后面,两人走了不大一会,便来到一座校舍,乃是一间青砖绿瓦环境典雅“办公室!”

偌大的屋子里没有旁人,老学谕也没上课那么刻板了,舒舒服服的坐实在圆墩之上,“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这……”种彦峰心里觉得该是昨日第一天就逃课的事情,嘴上说的却是另一番话,“是不是我的文章写的实在太差了,根本入不了先生的法眼,先生这是要批评雅正我!”

“雅个屁,并非此事,再说你这篇文章写得也不算太差!”在老学究布置的开放性的作业里面,写军事方面就只有种彦峰一人,老学谕抬眼瞄了下面前这个近日红得发紫的学生,“军事方面非我所长,内容的可行性我不大好说,所以给不了你公正的点评!不过文章整体还是不错的,文笔简练流畅,辞藻运用上也比昨天强了不少!”

老学谕捋着花白胡子,“昨日我点评别人的那些精彩句子,想不到你今天就用上了几个,用的还恰到好处,看来你学习能力确实很强!”

“先生谬赞了!”种彦峰心道能抄不抄是傻子,天下文章本就是一大抄,“不瞒先生,学生确有一项过目不忘的本领,就拿您桌子上的经书要义来说,随便翻一页只要念前几个字我便能背下来!”

“真的!”老学谕听了心里也十分好奇,现场便测试起来,结果当然是种彦峰所说不假,老学谕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参加科举那会有一个同年,他也有你这项本事,却因为考试作弊带了夹塞被抓,最后更是被革除了学籍!”

“过目不忘还用带夹塞吗?”种彦峰惊讶问道。

“他那会早将三经要义倒背如流,又怎么可能作弊呢!”老学谕回忆起当年的忘事心绪也有些激动,至于三经要义则是王安石那会的考试宝典,王安石变法失败被排挤后,三经要义也退出了历史舞台!

“敢问先生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种彦峰的好奇心也被老学谕勾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轰然崩塌

“事情发生后不久与案子相关的人便都找不到了,即便我们都知道他是冤枉的却没有任何办法,另外,我这位恃才傲物同学曾在科考前得罪过一位当朝权柄最盛的大人!”老学谕仿佛随意解释道。

“那位大人可还在朝堂上?”种彦峰小心翼翼问道。

“人死了名字却刻在文德殿!”老学谕话语中也带着几分嘲讽。

“元祐党人碑!”种彦峰纳闷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老师说的意思是文德殿东壁上的元祐党人碑,此刻包括司马光、文彦博、苏东坡在内三百多位党人都位列在碑上。

种彦峰的惊讶表情都在老学谕意料之中,不过他却未做任何反应甚至没再多解释半句。

“多谢先生提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种彦峰哪还不知道对方在借古讽今教育自己,“敢问先生您那位同年后来如何了?”

“他身体本就不好又莫名受到这么大的羞辱,从此便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去世了!”老学谕惋惜的摇了摇头,或是实在不想再回忆此事,便话锋一转道:“听说昨日你和京城四少因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你还把他们四人狠狠收拾了一番,看来你的功夫比你写文章要厉害不少。”

“呃!”种彦峰对老学谕的天马行空还有些不适应,教训了对方不假,但却算不上狠狠收拾,更重要的明明是因为诗词看法起的争执,和争风吃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好吧,“学生确实粗通些拳脚,另外不敢隐瞒先生,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你不用解释”不等种彦峰说完话,老学谕直接伸手打断了他,“实际情况我也知道!”

“哦,您又知道了……”种彦峰心道何宇应该不会出卖自己,这一副超脱世俗的老学究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昨日实际是那几人满口污言秽语诋毁赵大家,你是气不过才仗义出手的吧!”老学谕没去看种彦峰那一脸懵逼的表情,竟自摆出一副我知道真相的模样,“宁可得罪权贵也要去维护一名妓女的名誉,真是太难得了,你这小子和我当年那位同学的性子简直一模一样!”

“呃……”种彦峰终于知道什么叫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但好像还真没法解释了,不过看老学谕的态度明显并未生气,反而对自己的做法还蛮欣赏的。

“老师你不生我的气吗?”种彦峰试探问道,把一句先生换成了老师看似差不多但实则区别不小,这是故意在无形中和对方拉近距离。

“为什么要生气,你干的很好,若是我年轻几岁也会做和你一样的事情!”老学谕一脸骄傲的神态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名妓们哪个不待我如座上宾,行首们哪个不对我毕恭毕敬的,实话告诉你,当年老师我也是这一带的风月班头!”

“怪不得老师您现在看起来不只风度翩翩,更有一副仙风道骨的超然之感,原来您当年就是个万人迷!”种彦峰一句马屁拍的对方浑身舒坦,只见老学究捋着胡子,微笑道:“好一句万人迷,形容的倒也贴切!”

“呵呵……”种大少没想到一个表面刻板的老学究骨子里却这么的闷骚,“老师您这次叫我来不光只是提醒我要小心那京城四少吧!”

“当然不是,不过这也是重点!”老学谕放下捋着胡子的手,“那几个混小子的所作所为我也早有耳闻,他们都是睚眦必报甚至十倍奉还的主,像你这种在京城毫无势力的人一旦得罪恶了他们别说今后立足,不被弄得身败名裂就算好的了!”

种彦峰听到此处也是心中一凛,老学谕竟然能如此说,想必这四人之前也没少迫害好人,其实想想水浒中高衙内如何对待林冲的便可猜到一二,那蔡行、王国舅等人更是比高衙内还阴狠百倍得主!

本来出渭州的主要目标是夺梁山,由于这个目标完成的太过容易,导致自己这一路来都太过放松了,即便现在身处的是古代最开明的大宋,封建社会毕竟还是封建社会,在这里王法才是天!

“现在知道担心了?”看着种彦峰变幻不定的表情,老学谕并不知道种大少其实是在反省,还以为对方是害怕了,“你也不用太害怕,赵大家和何栗这帮小子也不是白忙活的,你的名气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即便是那四个混小子想动你也得掂量下!”

种彦峰并不知道何栗和赵元奴派人帮他扬名的事情,更不知道他在普通人眼里他已经成为不畏强权的代名词了,在读书眼里则变成了诗词字画的大家,在那些行首青楼圈子里的名声就更大了,一首闺怨已经传到了汴京十大行首的手中,在赵元奴手下添油加醋之下,种彦峰更是变成了一位怜香惜玉、为了青楼的可怜女子敢于挑战顶级豪门子弟的真男人!

“算了,还是说正事吧!”老学谕总算发现自己严重歪楼,赶紧又扯了回来,“你这篇实务策写的其实相当不错,等我给你再润下笔,甚至可以当成标准范文了!”

“真的!”种彦峰没想到自己的文章竟然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可老师您在课堂的时候为什么单单没有评价我的文章呢?”

“你认为对西夏要么不打,要么就速战速决,尤其趁着辽国内乱的档口抓紧出击?太学里估计没人比你更了解西北的形式,这观点对不对我不敢确定,但朝堂上的二位该是会欣赏的!”老学谕说罢又补充道:“官家也定会喜欢!”

大宋在七、八年前便对西夏发起过猛烈攻击,当时连战连捷还取得了不少地盘,其中就包括横山势力范围中的重镇银州,然而就在这个档口辽国却来横插一杠,契丹人先是一通软硬兼施,后来甚至更不惜用开战来要挟大宋罢兵。

大宋没有两线开战的本钱,辽国一旦出兵,腹背受敌的大宋甚至都有亡国之险,宋徽宗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好放弃了所有刚刚占领的地盘,把气势如虹的军队也硬生生的撤了回来,皇帝和大臣们心里也极为不甘,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一心想名垂千古的童贯和蔡京了,事后这两人还处心积虑谋划着继续进攻西夏一事,种彦峰还知道这个进攻时间就在明年开春!

官家和两位最大的权贵都憋着劲要打西夏,又赶上之前横插一杠的辽国起了内乱,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都集中在一起,今年科考里面出现军事战略方面的策论题目也就不奇怪了,甚至几率还很高!

“你现在风头正劲,我若是当堂评论了你的文章,难免会被人效仿,一旦解试殿试真考了这个题目,你想说的大伙都知道了,你哪里还有优势可言!”老学究说了半天结果却是在帮助种彦峰保障他的“专利权”,种大少听到了心里也感到暖暖的。

“老师的栽培学生没齿难忘!”种彦峰真情流露的说道。

“不必多说了,等我润笔好了再拿给你,若是真押中了题目,也只能算你运气!”老学谕笑着说完,又让种彦峰从他身旁的柜子里翻出了不说卷子,“这些都是往年一些非常优秀的文章,你拿回去好好看吧,单轮借鉴的能耐还没几个人能和你小子相比的!”

种彦峰拿着这些珍贵的材料,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红,谢的太多他都不好意思再继续道谢了。

“不用谢我,你努力考上个好名次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回报了!”瘦小的老学谕此刻在种彦峰的心里却早已高大无比!

正当种彦峰抱着一摞书卷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老学谕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又抓紧补充了一句,“那个……,下次再有赵大家临时演出的消息,一定记得要通知我,能帮我订个好位置就最好不过了……”

“呃!”种彦峰回头看着一脸猥琐的老学究,前一秒还高大的形象已经轰然崩塌!

第五十五章 打听清楚

种彦峰离开教舍时不无意外的又碰到了无数波友好的问候,知道这些人都是都是何栗等人摇旗呐喊来帮自己的,种彦峰回应起来态度也真挚了许多,可惜没碰到何栗兄弟,不然种彦峰还真想问问他们到底是如何宣传中自己的!

刚出太学便见到史进、贾书申和王显竟在不远处等着,小厮模样的王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的机灵劲头,立即跑过来从种彦峰手里接过那摞书,“小郎君读书已经够辛苦了,如今竟然连扛书这些琐事也亲力亲为,您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种彦峰对着王显后脑就是一记暴栗,“年纪轻轻地就把溜须拍马学的这么好,以后你还让不让别人混了!”种衙内开了句玩笑后才看向一旁的拿着短棒的贾书申和史进,“你们怎么来了,还带着家伙?”

“是孙管家和王大哥吩咐的!”史大郎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论起水浒好汉的年龄,史大郎也是最年轻的,他原本也是地主家不问世事的少爷,难免在情商和智商方面都有些幼稚,但种彦峰却偏偏喜欢史进这种真性情的直爽汉子,至少比那些酸文人好打交道。

“今天早上家里来了好几个教头,都嚷嚷要和小郎君比武,我说您不在他们竟还不相信,等见了鲁提辖后,他们又吵吵要和提辖比试比试,结果当然都被打的满地找牙……”见史进说话没有重点,贾书申赶紧开口解释起来,“孙管家和王伦兄弟担心这些人会在太学路上找您麻烦,便让我等来照应一二!”

“教头!前日碰见的那个林冲是否也在其中?”一听到教头二字种彦峰便想到了高衙内,国防部长家的衙内使唤几个禁军教头还不跟使唤自家的狗一样吗。

“未见那人!”贾书申顿了一下又道:“今日来的这几个教头功夫都很一般,难为提辖一合之将!”

看来对方今天是来试水的,他们绝想不到自己家里竟还有鲁达和史进两位好手,一般的教头由连史进都能轻易解决,即便是林冲亲自过来也未必需要自己出手,鲁达与史进可是也学会了不少后世实用的招式,经过长期的切磋和锻炼,这两人的能耐早比水浒里已经高出一大截了!。

“对付这些鹰犬大可不必手软,只要不出人命就好!”种彦峰心道:若是鲁达再惹了官司恐怕就真得上梁山了。

“小郎君放心,提辖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贾书申说的一点不假,鲁达看似鲁莽实际却是个很有心思的人,相反史进却是真傻……

几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鲁达正躺在一条长凳上休息,看情形今天这猛汉子玩的很是痛快,高衙内到是帮着鲁提辖消耗了不少过剩的精力,“提辖辛苦了,一早上打了几个?”

“衙内回来了!”鲁提辖从长凳上坐了起来,高兴的表情溢于言表,“打了五个,可惜没遇到高手,耍的不十分痛快!”

“放心,越往后高手会越多!”种彦峰笑着说完便吩咐王显去叫孙管家和王伦等人,等种府重要的人物都全到齐了,种彦峰才将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隐瞒是没用的,连孙管家都开始担心了,必须尽快给大家交个底!

“我师父就是得罪了高俅那老贼才跑到西北的,此项大仇还未报,不想那高衙内也来惹小郎君,不若豁出我这条命来,将他们父子都剁成肉酱算了!”史进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说道。

“还没到剑拔弩张的时候,不过最近也要多留神着些,这几个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鸟,我们得提防他们暗地里下绊子使坏!”种彦峰解释道。

“如今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敌人势强我们势弱,万不得已的情况,还请小郎君以自身安全为重,大不了我们回到渭州便是了!”孙管家乃是钟家老人,他说话当然以种家的核心利益为主,在孙管家看来此刻汴京城里种家最核心的利益就是种彦峰的安全,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孙伯放心,我自有分寸”种彦峰一脸轻松的笑道:“高衙内手里最厉害的教头便是那个林冲,与其等着对方消耗完我们的耐心后再来挑战,不如主动会一会他!”

“好主意,先杀过去一刀宰了这林冲,看他们谁还敢来挑战!”史进话一出口就被众人当成了小白痴,大伙当然不会没人接话,到是王伦开口问道:“小郎君可是已有了对策!”

“暂时还是见招拆招的阶段,不过我已经有思路了,至少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种彦峰平静回答道,“有件事还非得王兄出马不可!”

“能给小郎君办事是我的荣幸!”王伦武艺不济,正愁没在主子面前表现的机会呢。

“请阿哥帮我给那林教头送封拜帖,请他明日来府上一叙,可以直接明说是找他讨教武艺!”种彦峰微笑道:“老子一向不喜欢被动,高衙内那厮想留个王牌在关键时再用,我偏偏打乱他的节奏让他提前出牌!”

“小的领命!”王伦作了个揖后便转身离去,暂时没有其他安排,众人便各忙各的去了,唯独孙管家却留了下来,“小郎君,有些事情若是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我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一定要向老爷汇报!”

对方明显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种彦峰虽然心里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你的职责是首先要对得起种家,其次才是对得起种家的某个人,当然也包括我,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不然我也不会对您开诚布公的将事情经过讲出来!”

“孙伯,在没有任何不好的迹象之时,还请尽量不要引起家里的过分担心为好,另外也请再给我几天时间!”种彦峰的态度非常明确,孙管家听完思索一番后也点了点头,“多久!”

“五天!”种彦峰爽快说道:“五天后你再如实汇报即可!”

“小郎君有办法了?”孙管家好奇问道。

“具体的还没想好,不过想给那四害找点麻烦其实也不难!”种彦峰心道这四害不过是臭味相投的酒肉声色朋友而已,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见得有多牢靠,就拿王黼和蔡京来说,王黼早先便预料到蔡京会返回京师重掌执宰,所以便下大力气给蔡京复出造势,也算帮个蔡京的大忙,但种彦峰却知道这两人的蜜月期不没多久,届时不愁他们两家衙内的关系不破裂。

再有那国舅爷王梓义,等明年赵桓被封为太子之后,国舅爷就更水涨船高了,那会这个骨子来装清高的小子就未必还喜欢其他几位臭名远扬的货色为伍了,至于那蔡行就更别说了,这本就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对于和高衙内等人齐名一事,他早就厌恶透顶了!

“进来!”等孙伯走后,种彦峰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随后便见贾书申推门而入,“请主公吩咐!”贾书申没有王伦这些弯弯绕,直接对主子说道。

“太学里应该有一个叫秦桧的士子,我这两天正处在风口浪尖,不方便亲自出面打听,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去把这个人的情况给我打听清楚!”种彦峰淡淡吩咐道。

第五十六章 约战林冲

次日,种彦峰派王伦去学谕那里请了天假,翘课一天便是要等林冲上门,如今高衙内派教头来挑衅的事情已被众人传了出去,现在自己主动出击,对方若是不敢应战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来挑事,高衙内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他不得不提前将林冲这张王牌打出去!

林冲的身手自不用提,种彦峰也没有绝对能赢对方的把握,不过以对林冲的了解,这是个表面磊落其实极为胆小怕事的懦夫,凭着自己的身份和名气,即便有高衙内暗中唆使,这个林教头也绝不敢对自己下狠手,但自己却没有这个顾虑,在世人眼里和高衙内等人作对的一方都是弱势群体,无论怎么看,自己都是被人家连番上门挑衅后的无奈反击而已。

种彦峰在京城没什么朋友,除了何栗何宇兄弟以外邀请一人前来,就是前日见过的那位开封府虞候赵虎,这位赵虎还带了一位至交好友,同在开封府当差的张龙!种彦峰也打探了下了,开封并没有王朝和马汉这两位人物,对此种大少心里还略微有些失望……

如今的何栗还没有一国执宰的气势,他和弟弟何宇都只是个热血书生而已,“今日一战,必定比那州桥勇斗恶贼还轰动万分,我知道元卿你不是个鲁莽的人,但还得提醒你小心着些,那林冲的武艺连我等读书人也有耳闻。”

“有贤昆仲在此助威,我已经有了八成胜算!文缜兄大可放心!”种彦峰淡淡笑着说道:“对了,晚上庆功宴还请子轩帮着选个地方呢!”

“不瞒你说,地方我来之前就订好了,这件麻烦说起来也算因我而起,今天这顿庆功酒我请了,谁抢我跟谁急!”何宇拍着胸脯说道。

张龙和赵虎二人毕竟是粗人,与何栗等人谈不话,不过却和史进、鲁达极为投缘,几人切磋着一些武艺上的事情也聊得火热。众人闲聊正欢便见小厮王显跑了过来,“小郎君,林教头到了!”种彦峰抬眼一看,一名豹头环眼的大汉就在王显身后不远处,果然是州桥遇见的那位,可惜汉子身旁的佳人却无缘再见,“嚯,还带了不少人?”

林冲身后竟还有六七位大汉,都是身高体壮猛男,估摸着也都是禁军教头,这到符合林冲胆小怕事的窝囊性格,当然这些人里估计也有高衙内的亲信耳目,太尉府的陆虞候八成就在里面,这些小人物都不打紧,种彦峰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主角林冲之上。

林教头今日也是一身利落的打扮,看起来颇为干练,这汉子中气十足,走起路来也四平八稳,但种彦峰还是发现对方的眼神并不太敢和自己对视,八十万禁军教头名字响亮,其实狗屁不是,不管你是教头也好还是掌管训练兼考核的巡教使臣也罢,无论你是中央选派的还是地方选拔上来的,这些训练官的地位一律低的可怜。

教头的地位最低的能低到什么程度呢,连军官都不是,只是军吏或者一些武艺出众的军士而已,其实教头这一称谓在宋初的时候并没有,具体出现的时间已无从考证,可以确定的是在宋仁宗时期便已经存在,林冲一个小小的教头在赫赫威名的将门子弟面前还是有些自惭形秽的。

“久闻林教头大名,上次在州桥和教头有过一面之缘,可惜那会没机会与教头切磋一番,今日总算能满足我平生所愿了!”种彦峰前一句话已经让林冲感到受宠若惊,后面更是将他捧到了天上,林冲心里本就有些忐忑,这下反而更紧张了。

林冲识人的本事也不差,对方就是那日州桥上唯一未因自己妻子美貌而失神的青年,林冲对种彦峰颇有印象,今日一见更也十分惊讶,“原来那日便是小郎君,到是在下眼拙了!”

林冲说者无心后面人群中站着的陆谦却听着有意,只见陆谦眼珠子已经滴溜溜的转了起来,林冲和种彦峰见过面消息他当然不会放过!

种彦峰非常敞亮的将自己这伙人一一向林冲等人介绍了一番,这架势哪像是要比武打架,更像是聚会叙旧一般,鲁达等介绍到自己的时候便站了出来,“洒家年轻时候来过京城,那会还结识了令尊林提辖!”

“师兄就是昨日一口气连败五位禁军教头的鲁阿哥吧,不想师兄竟然认识家父,今日得见师兄也是三生有幸啊!”别的事情可以不客气,一旦提到自家的长辈,态度就必须恭恭敬敬的,林冲这番做派落到陆谦眼里却又是一种别样滋味。

林冲这边也将自己一伙人给种彦峰等人简单介绍了一番,果然大多都是禁军教头,只有一个陆谦乃是太尉府的虞候,光看陆谦嘴尖腮薄的模样也能猜到这个是卖友求荣的垃圾货色,偏偏种彦峰对这个陆虞侯却最为客气,还让王伦主动找对方攀谈,尽量能熟络起来!

“教头需不需要准备一下!”种彦峰关心问道。

“呃……”林冲本以为双方一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架势,他甚至都做好了被对方言语羞辱一番的准备,结果却完全相反,种彦峰客气得让林冲都有些怀疑人生了,整个院子里哪有半点比武争斗的气氛,缓过神来的林冲立即答道:“小可不必准备!”

“那就请吧!”院子里已经画出了一块场地,众人全都远远离开,场中只剩下林冲和种彦峰二人,“不知道教头擅长什么兵器!”

“刀枪无眼,不如空手比试一番,不知小郎君意下如何!”虽然高衙内再三强调有机会一定要重伤种彦峰,但林冲也不是傻子,你现在保证虽好,一旦出事了哪还有准?自己只是个喽啰,被打死也引不起太大轰动,但对方身份名气都在那摆着,林冲又哪敢把种彦峰伤的狠了。

“正和我意,枪棒还真恐伤了和林教头的和气!”种彦峰句句带着客气,就连和林冲一起来的几个教头都对种彦峰印象奇好,在大伙眼里,场中二人绝对是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至于空手格斗那就更是种彦峰所期待的事情了。

林冲的枪棒绝对是强项,数十年的功力绝不是盖的,自己天赋再高也不敢说胜算有多大,但是空手就不一样了,两世为人的种大少有着很多新式格斗技巧,还是都在鲁达等高手身上实践过的,如今种彦峰的招式技巧早已熟练,身体的契合度也达到完美,身手比对战姚平仲那会还要高出许多!

“若不是形势所逼,我哪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教头切磋,无论结果如何,还希望能结识教头这个朋友!”种彦峰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话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我猜教头的志向也该是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将来若是能来西军定有得是机会!”

“多谢小郎君赏识,建功立业是每个武人的梦想,小可也不例外!”八十万禁军教头听起来虽然风光,但却是林冲事业的一个瓶颈,一个武人想要高升唯有混军功而已,高俅当然要不是跟着刘仲武在西北打熬了几年,哪会有如今这么显赫的官职,大宋祖宗家法里有规定,没有边功连三衙的长官都不能当,就更别说太尉了!

林冲对种彦峰的欣赏十分感动,刚想拱手致意,却又想起二人马上就要动手比试,便尴尬道:“今日能结识小郎君也是小人平生的一大幸事!”

“教头客气了,他日必登门拜访!”种彦峰客气道。

“荣幸之至!”林冲礼貌回答,由于种彦峰压低了声音,林冲说话也不知觉的小声起来,围观的人本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但陆谦心里却十分别扭,陆虞侯此刻恨不得能长出十只耳朵。

“教头请!”种彦峰伸手示意请对方先动手!

“小郎君先请!”林冲哪敢先动手,连忙回请种彦峰先出手!

第五十七章 漂亮的过桥摔

林冲的请字刚刚出口种彦峰就动了,不动如山,动若闪电,前一秒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这会却如同杀神降临,林冲之前本来也做了充分的准备,等和种彦峰那一番如沐春风的谈话下来,林教头的斗志在不自觉中就被化解了大半,加他上心里顾忌本就不敢使出全力,原本势均力敌的对打开始来就是一边倒的形式。

水浒里林冲对柴进手下的一个洪教头都蹑手蹑脚的不敢出全力,直到柴进再三表明立场,林冲才打翻了洪教头,林冲面对种彦峰时的思想包袱就更重了,硬是八分力都不敢出,若是遇到洪教头那种角色倒也无所谓,可惜他的对手是连鲁达都忌惮三分的武痴种彦峰。

种彦峰这会并未用后世那些奇招,他更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将林冲击败。同样是军队的武术套路,两人力气速度相差不大,林冲的优势在于正处在巅峰的年纪,武艺娴熟经验丰富,但论起徒手格斗单挑的实战经验,林冲却反而比不上种彦峰,毕竟林冲在禁军里主要负责的是枪棒这一块……

连续挨了数拳和一记重脚之后,林冲终于寻觅了一个跳出圈外稍微喘息的机会,种彦峰并未乘胜追击,那副谦谦君子模样又出现在众人面前,“教头今日仿佛不在状态,不若我们改日再比,这次权当平手算了!”

种彦峰的话让人听了都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众人反而很佩服种彦峰的气度,明明占据着绝对优势却要以平手结束,这做派就值得人拍手称赞!若是私下里没外人在场,林冲也早就一口答应了,这会却是骑虎难下,平手只是人家的客气话,一旦同意和认输也没区别了!

林冲宁可被打的跟杨志一样惨也不能认输,受了重伤至少能让高衙内看在自己尽力的份上不过分苛责,抱着这种不怕“牺牲”的心态,林冲的顾忌便又少了几分,深吸一口气,“多谢小郎君好意,林某还可以继续!”

林冲说罢竟主动向种彦峰冲了过去,这会明显是要使出全力了,可惜种彦峰等的就是这一刻,平日和鲁达史进切磋之时,大家都有所顾忌很难真正尽兴,上次对付杨志也是取了巧才轻易获胜,这会好不容易再遇到个真正的高手,种彦峰早就想好好试下自己的身手了!

两人再度交手场面便精彩了不少,无论是鲁达史进还是张龙赵虎,包括和林冲一起来的数位教头这会都全神贯注起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林冲不愧是八十万禁军教头,身手确十分出众,在种彦峰全力进攻之下竟然毫无慌乱,一时间还能打个平分秋色!

种彦峰也是越战越强的人,激烈对抗之下他也无法留手,结合后世格斗技巧所创的功夫全都一股脑使了出来,这些新颖的招数都是经过和鲁达等人实战试验的,都是成熟的招式,瞬间便让林冲压力倍增。

数十个回合只是顷刻间的事情,两人再度分开之时都已经是气喘吁吁之态,只不过种彦峰看起来衣服还算整齐,林教头这边身上的拳脚痕迹就难免有些多,甚至脸上都有一处挂了彩,两人稍微缓了片刻,便又起身准备继续,突然大伙发现种彦峰竟然双脚前后叫唤的蹦、跳了起来。

史进和鲁达对种彦峰这种步伐十分熟悉,一旦种彦峰使出这个动作就表示他真的全力以赴了,种彦峰便让身体律动到最佳状态,便开口道:“当初我使了一招便让关中有小太尉之称的姚平仲在床上躺了大半月,林教头你可要小心了!”

林冲对种彦峰击败过姚平仲和杨志一事也早有耳闻,对方那记蝎子摆尾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此刻种彦峰主动开口提醒,林冲便更加紧张,全神贯注之下身体难免有些紧绷,一时间身手反而不如刚才灵活轻便!

林冲也知道种彦峰这招蝎子摆尾攻击的是头部,便把注意力大半放在了上半身的防守上,然而却不想对方乃是虚晃一枪,竟朝着自己的左腿而来,林冲不敢大意,立即将中心压低,身体也微微向左倾斜,哪只对方这个依然是假动作!

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林冲突然发现对手身上的战斗气息全部消失不见了,这种奇异的感觉让林教头这种高手也轻微失神了片刻。高手之间比试,千分之一秒的迟疑也能决定胜败,当林冲反应过来之时发现对方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自己身后,更将自己的腰抱的紧紧的!

这是什么招数?不止林冲就连那张龙、赵虎以及陆谦等人脑中都全是问号,他们看见种彦峰凭借着着强悍的腰力竟将林教头抱起来向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过桥摔,多亏地面是相对柔软的土地,不然这一招恐怕就得要了林教头的命?若地面较硬的话估计连使用这一招的种大少也不会毫发无损。

当种彦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众人都还在瞠目结舌之中,陆谦等人甚至都忘了自己一伙的林教头都还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直到种府家丁抬着用两跟长木棍和粗制帆布组合的担架跑过来的时候,众人才如梦初醒,争先向林冲跑了过去,“林教头,你没事吧!”

“没有生命危险,抬回家里修养几日便可!”种彦峰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这德式背摔看似夸张,只要把握好力度,伤害还是可以避免的,林冲自身的底子也相当不错,让他躺在那里缓上一会便可无恙,可惜种彦峰对林冲这个渣男也只是表面上客气而已,心里本极为不屑,便故意让众人赶紧把林冲抬起走……

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可若是不但得不到休息还被人抬着一路颠簸的话,就有真会有影响了……,保证让你气血更加不畅,刚出了种府还没走多远,林冲就开始下意识的呕吐起来,这本也是不打紧的小事,只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大伙硬是一口咬定林冲被种彦峰打的哇哇吐血……

“恭喜元卿兄大获全胜!”何栗兄弟上前祝贺道。

“今日之后,恐怕再也没人敢来挑战小郎君了!”张龙、赵虎对种彦峰彻底服了气,西北第一的将门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史进鲁达等人也纷纷上前庆贺,种彦峰谦虚了几句,随后便笑着道:“今日各位谁也不能离开,一会先去琼楼大吃一顿,晚上再去子轩兄找的地方好好消遣一番!”

“嚯?你怎么知道我订的地方不是普通饭馆!”何宇脸上带着惊讶,“元卿兄弟难道还会卜卦不成?”

“看你之前说请客时候那贼兮兮表情就猜到!”种彦峰也跟着大笑起来,上次和对方去琼楼玩的并不尽兴,这回何宇再请客哪还会去普通的酒楼,再去定是那真正的烟花场所,种彦峰对大宋真正的风月场所也是满怀期待!

“可惜你还是只猜对了一半!”何栗平日里稍有刻板,此刻却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子轩这次请客的地方乃是京城一等一的好去处,也是托你元卿的福,不然我们还未必进的了门呢!”

“我的福气?”种彦峰听罢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地方!”

“倚翠阁!”何宇抢过兄长的话头道,何宇话一出口,张龙赵虎就齐齐惊呼了一声,反而种彦峰和鲁达这些外乡人都是一脸茫然!

第五十八章 掉脑袋的买卖

张龙赵虎与种彦峰只算君子之交,对种彦峰的邀请他们心里还有些犹豫,琼楼虽然档次不低,这两位官差大哥偶尔去几次也是消费一得起的,但是倚翠阁就不一样了,别说没那个去消遣的财力,这档次的地方就算有钱也未必进的了门!

“这倚翠阁的主人其实元卿你前几日还见过!”何宇继续卖着关子道。

“我见过?”种彦峰来京城没多久,除了州桥、汴河两处以外,就只去过太学和琼楼而已,“子轩不要卖关子了,要不要我让你也尝尝过桥摔的滋味,帮你清醒清醒脑子?”

种彦峰说罢就作势要去抱何宇的腰,何宇赶紧伸手投降,“快打住吧,我这小身板可禁不起你折腾,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京城两所最出名的去处便是倚翠阁和玉仙楼,玉仙楼有遇仙之意,乃是那李大家的住所,这倚翠阁能和玉仙楼齐名,就不用我再多解释了吧!”

确实不用多说了,别说种彦峰就连鲁达都听明白了,这会汴京人口中的大宋双绝说的可不是什么名臣良将,乃是指汴京最火的两位歌姬——李师师与赵元奴,既然玉仙楼是李师师的地盘,另一处倚翠阁便肯定属于赵元奴赵大家无疑。

就事论事,种彦峰对这种顶级场所的兴趣其实不大,逼格太高的地方让人根本放不开,去琼楼还能和姑娘耍耍嘴皮子、摸摸小手搂搂蛮腰,到了倚翠阁这个档次的地方,不论是鲁达史进这种莽夫,还是张龙赵虎这些兵油子,都会不知觉的规规矩矩起来,完全是气氛所致,装也得装得跟个正经人似的!

种彦峰有心提议换个中档的青楼,说白了就是喝多了能搂着姑娘过夜的那种,毕竟种彦峰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雅人,当看到鲁达等人两眼放光的样子后,种彦峰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人是好奇的动物,天下一等一的歌姬,谁不想亲眼瞧瞧?

“原来是赵大家的地方,子轩还真是费心了,我们去琼楼填饱了肚子便去那倚翠阁吧!”种彦峰挥手说道。

“看你小子怎么还一脸不情愿似的,元卿你也太能装了!”何宇拍了拍种彦峰肩膀,“都要去倚翠阁了谁还有心情上琼楼,街上小吃多得是,大伙饿了路上随便垫垫就是了!”

何宇这句话立即迎来了除了种彦峰以外所有人的热烈赞同,种大少也只能无奈妥协,形形色色一伙人出门便直奔倚翠阁而去,刚离开种府没几步便见一队马车迎面驶了过来,车队当先一位是个穿着富态商人打扮中年男子,那人见了种彦峰后立即翻身下马,直接唱了个肥诺,“小人李三见过衙内!”

“李三?”种彦峰脑中一转便想起这个名字,对方不是旁人,正是那镇关西郑屠的小舅子,渭州城里种彦峰不认识的人很多,可不认识种彦峰却很少,“一路辛苦了,先到家里休息吧,我晚上回来再和你谈!”

“小的分内的事情,不敢说辛苦!”李三见种彦峰要出门办事,便恭敬的让在一旁,不过李三想起了一件小七千叮咛万的事情,便又开口道:“小郎君您要的茶叶我给您也带来了些,等您回来便可以品尝了!”

“稍等!”一听说茶叶,种彦峰眼睛都绿了,茶叶的魅力在此刻的种大少心里排名绝对在名妓之上,“文缜兄、子轩兄,张阿哥、赵阿哥,不若你们与我的几位兄弟先去,我稍后便赶上来!”

毕竟是种彦峰老家千里迢迢来的人,大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众人叮嘱他一会快点赶来,随后便径直向倚翠楼“杀了”过去,等何栗、鲁达他们走后,种彦峰便和李三又回到了府中,两人分宾主坐好,种彦峰立即吩咐春梅秋菊泡茶。

“我听小七信上提到过了你,说你非常能干,小七现在更是把你作为副手培养!”种彦峰又露出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跑着一趟很辛苦吧!”

“能跟小七哥学习是我的荣幸。”李三这会只坐了个凳子边,脸上更是一副恭谨的神态,“衙内本就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如今又给了我一身的富贵,能为衙内办事乃是我李三的荣幸,辛苦二字还请衙内万万不要再提,实在是折煞小人了!”

“都是自己人,你不必拘谨!”说话的功夫春梅已将茶水泡好端了上来,看着在水杯中清晰可见还打着转的茶叶,种彦峰眼泪差点没落下,终于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的玩意了,浅尝了一口,立即眯着眼享受起来。

眼前这茶味道与种彦峰后世经常喝的那些根本没法比,但此刻对种彦峰来说确实莫大的享受,种彦峰满意的神态让在一旁紧绷的李三也总算松了口气。

“忘了说了,以后第一泡茶要倒掉!”种彦峰说的当然是指洗茶,不过这回他也没心情解释,更顾不上讲究,又品味了起来,少倾才将茶缓缓放下,先挥手示意春梅秋菊二婢退下,随后便继续开口道:“我一会还要出去,家里的情况你拣重要的简单说说!”

“小的先给您报个平安,小种相公身体安康,前日还亲自带兵操练了一番!”李三极为聪明,上来先提种彦峰家人的情况,仿佛这对她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事情,“生意上一切顺利,本月刚在庆州又开了几家店面,延安府的店面也进入了的筹划阶段!”

种彦峰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延安府那是爷爷的地头,不在那开店面简直是浪费资源,至于庆州不但离渭州很近,更在延安府与渭州之间,也是点连成线的关键所在。

“我们和雁门关的赵员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按照您的思路,我们将CD府等地低价运来的货物转到雁门关,再凭着赵员外的关系出境,这一转手就是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利润!”李三缓缓解释道:“只是现在发展的太快,人手等方面一时间还有些跟不上,生意的规模还比较有限!”

“记住一点,走私的只能是生活物品,武器装备金属,绝不能卖出去一点,不光我们不能卖,就是那赵员外也不行!”种彦峰严肃说道,辽国注定要完蛋,卖给他们东西也不算对不起大宋,相反辽国撑的越久反而越对大宋有力,种彦峰甚至有将来组建一支梁山志愿军的想法。

主动帮着辽国打女真,不说能灭了女真,至少把契丹这个软弱无能的邻居先给保住,让大宋不要过早的和女真交锋,“人手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人力不足当然要找兵强马壮的小六,不过青州和渭州如今只比较独立的,两地之间的关系以及具体的操作还不是李三这个权限该知道的,

“衙内放心,小七哥对此事管理的很严,绝不会出半点纰漏!”李三拍着胸脯保证道,至于人手的事情主子没说他便不会多一句嘴,这也是李三能脱颖而出被小七看重的原因之一。

小七办事种彦峰还是比较放心的,就拿和赵员外合作这项来说,小七非常有创意的帮着赵员外出谋划策建起了商行,说白了就是一个挂着商行名字的走私的团伙。主要工作是将大宋这边的稀罕物,比如蜀地的丝绸等等运到雁门关,打通了守军这一关节后便将货物转卖给契丹人,然后再将契丹那边的稀罕物品,人参鹿茸等等拉到大宋卖。

都是低价收高价卖,一本万利的买卖,当初种彦峰预想也只是单纯的和赵员外在境内合作而已,小七的经济头脑甚至连自己都超过了,而且这小子胆子也真不小,这可是走私……,掉脑袋的买卖!

第五十九章 太能装了

李三也是个精细的人,知道种彦峰马上要出去,便抓紧长话短说,“如今车马行的买卖收益已经超过了铁匠铺和猪肉铺,不过饭店的生意发展相对缓慢一些,除此之外,您离开渭州时让小七哥研究的酱油反而是最挣钱的!”

饭店盈利有限也在意料之中,这是行业局限性决定的,收益没法和直来直去的贸易相比,酒楼想做大更需要缓慢的原始积累,不是靠几页菜谱和几个点子就能立马实现,酱油的事情种彦峰记得临行走前确实提了这么一嘴,“酱油很受欢迎吗?”

“如今渭州的百姓可以不去老李的天香楼吃饭,也可以不买我小李的猪肉,更未必进过王氏铁匠铺的大门,但没人可以不用酱油!”李三满脸自傲道:“小郎君不愧是天上的文曲下凡,如今渭州人提了您哪个不竖大拇指!”

“带样品了吗?”种彦峰对马屁的免疫力还是很强的。

“带了,我这就给你去取!”李三说罢就要起身,却被种彦峰伸手制止,“酱油的事情不打紧,你这好几车的行李,不会就这些东西吧!”

“小郎君英明,我还带了你图纸上让打造的东西!”李三试探说道:“我把它们全都装在箱子里,这会货物该是卸的差不多了,小郎君要不要亲自看看!”

“不急!”种彦峰心里十分想立即看看,不过还是强忍住了,何栗一伙人都在等着为自己庆功,哪好意思再墨迹下去,种彦峰挥手叫来贾书申,“派人将李兄弟说的箱子看好了,不许任何人打开偷看!”其实箱子里的东西本身不值钱,但是它将来带来的价值却难以估计,所以种彦峰才谨慎的让人在渭州制作出来。

先把李三安顿了一番,随后种大少便带着小厮王显出了门,正巧碰到王伦也赶了回来,种彦峰招呼对方跟着自己边走边说,“如何了?”

“林教头好像伤的不轻,现在还没醒过来呢!”王伦压低声音道。

“真是个影帝,林教头身体这么结实,我又控制好了力度,怎么可能还有事?”种彦峰笑着道:“他是怕高衙内责怪,不得不把戏演足!”

“那个陆谦我也和他攀谈了一会!”王伦说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这小子对我的主动接触并不反感,还故意摆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却没能把约他出来,这个虞候可是谨慎的很啊!”

“过阵子吧,这风头过了约他就不难了!”事情交代完,三人便专心赶起了路,汴梁的繁华早已超过世人想象,不过繁荣昌盛的背后却也存在着无数弊端,拥挤的街道就是很让人十分头疼的一件事。

京城每日货物吞吐量巨大,可是陆路和水路却都是一副乱哄哄的场景,水路上不但没有限高限重一说,更没根据不同的城门情况来区分大、小船只,说白了不管你船吨位多少,大伙各凭本事谁能先进城门算谁的。

陆路就更不用提,就连朝廷大员出行都得让手下一个劲的吆喝,求爷爷告奶奶的请摆摊和逛街的百姓让让道……,之前提过汴京主要街道没几百步就有军巡铺子,其实州府一级的城市还设有“监市”,大城市的重要街道上更设有专门维持市场秩序的“街道司”,偌大的开封府光街道司就不下数十个。

宣德楼往南的御街乃是皇宫外最重要的街道,但其实只有皇帝出宫时候才稍微戒严下,平时日乱哄哄跟那菜市场一模一样,就连御街上的街道司也被小商小贩的摊位包围在其中,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每个街道司有五百人,但只有一名长官是在编人员,其余的全部是临时工,这点和后事是多么相似……

和后世不同的地方也有,比如无论是军巡铺子、监市、还是街道司,他们都不会也没能力把百姓赶走!这也正是种彦峰既佩服有发愁的事情,佩服宋人的开明和胸襟,发愁的是一旦有着急的事情,出门就不能骑马或坐轿,一旦拥堵起来还不如走得快的呢,三人一路“躲躲闪闪”,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到了目的地。

“郎君放心,街道这么拥挤,提辖他们人多走的肯定更慢,估计也没到太久!”王显说罢用手一指,“到了,前面就是倚翠阁了!”

汴京城里乃是一寸土一寸金之所,甚至有钱有势你都未必能买到好地方,整个大宋刨去皇帝以外,权势最滔天的就是蔡京和童贯二人,可就连他们都没办法在内城拿下块土地盖房,如今和种彦峰一样也只能在外城居住而已,但眼前这倚翠阁却不止坐落在内城,还是内城最好的地段!

清澈见底的汴河水在脚下缓缓流淌、岸边杨柳依依,小鸟儿在枝头欢快的歌唱着,花园、假山、奇石、雕阑曲槛,亭台楼阁,种彦峰没想到这些平日里寻常的东西在精心布置后会有如此的效果,若不是宋徽宗这会还没有开始建造万岁山,王显也信誓旦旦的表示绝不会走错,种彦峰真以为面前的是一个迷你版的艮岳呢。

“还真和想象中大不相同!”种彦峰不由自主的一叹。

“小郎君之前以为倚翠阁是什么样的呢?”王显好奇问了一句。

“小孩在家家哪这么多废话,难道要我和王阿哥去叫门吗!”种彦峰当然不会说印象中的青楼乃是后世无脑剧里,几个露出花白胳膊穿着鲜艳薄纱装的姑娘站在楼上大喊‘客官来玩玩啊!’的场景,眼前明明是个雅致得到了极端的场所。

在汴京内城一处环境如此优美的地方盖了这么大一个院子,种彦峰终于了解名妓和普通歌姬的差别了,后世那些电影里的大明星该也没有这个能耐,这个赵元奴赵大家真是有钱的不要不要的,谁要是把这个小富婆弄到手,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王显报上家门后,苑门便立即打开,“婢子等候小官人多时了!”出来的是一位身材挺拔,模样俊俏的年轻女子,眉宇间和赵大家还有几分相似,这姑娘的姿色放在其他的地方绝对也是行首级别的,但在倚翠楼里她却只是个婢子而已。

“见过青青姑娘,在下约了朋友,还劳烦姑娘带路!”来人正是那日给赵大家暖场的青青,虽然对方只是赵元奴的一个仆从,却也是身价万两的超级大咖,青青姑娘亲自此等候,也算是赵大家给种彦峰一个天大的面子了。

“小官人客气了!”青青露出一个职业般的微笑,接着便在前引着种彦峰等人走进苑内,倚翠阁的装修格调十分淡雅,没有半点媚俗之态,正如种彦峰之前所想,无论是什么人到了这种地方都会不自觉的板住自己的秉性,就连那平时赖兮兮的王显此刻走起路来也是一副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模样。

青青姑娘亲自引着种彦峰到了一处靠近中央戏台又相对僻静的包间里,“小官人的朋友都在里面,若没什么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有劳姑娘了,姑娘慢走!”等青青摇着款款小蛮腰离去,种彦峰等人才掀帘走进雅间,抬眼一看一众形形色色的汉子们都正襟危坐着。何栗平日里也是如此,看着倒也不别扭。鲁达和史进两个也这番做派就让人太不习惯了,这两个嗜酒如命的货此刻竟然端着两碗茶汤在那文质彬彬的品尝着。

“哥几个也太能装了,你们不累吗?”种彦峰耸了耸肩无奈道。

第六十章 十全十美

“慢点喝,先说说那种公子模样到底如何?”小曼催促问道。

“别急,让我先缓缓!”刚才还文雅淑女的青青姑娘,此刻正如女汉子般叉着腿坐在胡凳上,只见她把手中水杯丢在一旁,大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刚才紧张死我了,大气都没敢喘,我偷摸瞧了瞧,这小种郎君确实长得一表人才,倒也不算太委屈我们家姑娘!”

“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要乱嚼舌根!”赵元奴面带微笑,若是前几日听到小青这话,赵大家一定会害羞得露出几分小女儿之态,那会赵大家正被种彦峰一首情到至深的诗词撩乱了心神,可是赵元奴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冷静下来后她依旧是那位看惯世间沧桑,早已经心如磐石的绝代名妓。

“这种话你们以后千万不可再说,不怕被人家听了笑话吗!”赵元奴脸上神色平淡,“一会青青先弹首你最拿手的曲子来,不知道这位无所不能的种公子在音律上造诣究竟如何!”

“遵命!”见主子说的认真,青青便将调皮的笑脸收敛,起身去准备弹唱,等青青出门口,小曼才拉着赵元奴的手道:“姑娘可是生气了,青青她也是希望姑娘能开心……”

“我没怪她,你们的心意我又如何会不懂!”赵元奴看着镜中依旧风华正茂的自己,“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一个二十不到家世富足的公子哥为何能将闺怨的心境写的如此深刻?”

“呃,这点奴婢到没考虑过,说不得这小官人就是柳七公子那种天才呢?”小曼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矛盾,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即便是柳七公子也是饱经世事后才能写出如此凄婉的诗词来,种公子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确实不该有这种心境!”

“若是能见上一面,一切或许便能清楚了!”听到青青的琵琶声响起,赵元奴便不再言语,到是一旁的小曼忍不住还是脱口说了一句,“那个,有件事我也打听好了,这种小郎君还未曾婚配呢……”

……………………

青青姑娘毕竟是赵元奴手把手从小调教出来的,技艺方面虽还没有大家风范却也相差不远,一曲作罢,包间里的鲁达都开始摇晃起他那巨大的脑袋,种彦峰能理解对方想摆出一副陶醉模样的心态,只是你一个坐起来高度都快赶上王显站着的巨无霸猛男,学着人读书人摇头晃脑的模样,不怕被人以为得了狂犬病吗!

一旁的史进还不如鲁达,不只该干什么的史进只能在那自己傻笑,种彦峰已经后悔叫上这俩个糙汉子了,张龙赵虎相对好一些,两位差大哥毕竟是京城混久了的老油条,倒也不至于让人看笑话,相比之下何栗兄弟与王伦这些真正的读书人就文雅多了,种彦峰相信何宇这小子虽然表面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其实肯定早就想叫姑娘陪酒了。

种彦峰对音律可谓说半窍不通,只能感觉听着舒服让人心情愉悦而已,至于弹唱得好在哪里他却半点也不知道,一曲作罢,他也只能转移话题,“渭州出产的茶叶,众位兄弟尝尝滋味如何!”

茶叶是种彦峰让王显带的,正好拿这一伙人试试货,众人对这种清澈见底、香味扑鼻的茶水都十分好奇,不过尝了一口后大伙却纷纷皱起了眉头,史进更是连连吐舌头,“好苦!这是茶还是药啊,小郎君你费好大劲就折腾出这么个东西?”

种彦峰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大伙虽然都没说话但态度却明显和史进差不太多,也就何栗还稍微好些,慢慢品味着杯中的茶水,“初尝虽有些苦涩,片刻后却能感到一股清香,味道还蛮有特别的!”

种彦峰对何栗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对方没像史进这么打脸就算很给面子了,但至少也证明了一件事,这种茶叶想在大宋推销开肯定非常困难,不过倒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挣钱的买卖多着呢,茶叶就留给自己提升逼格好了!

有了茶水这一出,众人闲谈了几句后便也没刚才那么拘谨,直到雅间外响起清脆的问候声,正是刚刚弹唱完的青青姑娘,美人出场不同凡响,众人立刻又都变成了一副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的模样,只见青青先向众人施礼,随后才惊讶道:“这是什么味道,好特别的茶水!”

“今年特制的新茶,正好给赵大家和青青姑娘也带了些,还请你们喝过后品评一二!”种彦峰客气说道,话音刚落,小厮王显便将两个小陶瓷罐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青青姑娘。

“小官人真是有心了,奴婢替我家姑娘先谢谢小官人!”青青收过茶叶递给一旁的录事,随后又对种彦峰款款施了一礼,“还请公子对婢子的曲子指正一、二!”

“在下不通音律,岂敢在青青姑娘面前卖弄,不过我这两位朋友却都是行家!”种彦峰不想在这地方费脑筋提升逼格,而且不懂就是不懂,硬装逼早晚也会露馅,根本不划算,不如实话实说还能省下不少麻烦,至于种彦峰说的两位朋友当然指的是何栗兄弟了。

何栗虽是状元之才,但平日里却不如弟弟风流快活,音律上反而不及何宇,何宇的水平虽然不错,却也不比天天研究此道的青青姑娘强上几分,这小子关键时刻又经常不靠谱,强憋着点评了几句明显都没让人家姑娘满意,不过青青还是很有礼貌的向众人致谢,随后才慢慢回到赵元奴的房间。

“他怎么评价的?”小曼比赵元奴还上心。

青青将情况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小曼听了不由得有些难以置信,“种公子是不是故意不想评论才找的借口,能做出这么优美诗句的人怎么会不通音律呢?”

“种公子毕竟是将门子弟,别忘了他之前和四少冲突的原因,诗词在他眼里本就是小道而已,更别说音律了!”赵元奴淡淡说道,赵大家这会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喜怒。

“要我邀请种公子过来吗?”青青低声问道,知音难求,种公子若是真不懂音律,以后和自家姑娘的话题难免会少上许多,果然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儿。

第六十一章 比广告有效

倚翠阁的室内建筑并非规规整整的对称结构,内里的亭台楼阁包括众多雅间都顺应原来的地势改造而成,各个雅间远近高低各不相同,有的就坐落在人工的小河流水之上,有的则立在假山怪石之中,布局看似随意却浑然天成,更无半点杂乱之感,连两世为人的种彦峰都不得不佩服,大宋确是天才辈出的好时代。

赵元奴并未急着邀请种彦峰,而是亲自上台抚琴弹奏一曲,天仙般精致的面孔,一出现就引得各个包间里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戏台上简单的几步,就如同翩跹起舞一般,让人目光再难移动半分。

“咕噜咕噜!”咽口水的声音出现的突兀,但无人会去责怪,大伙反而觉得实在正常不过,更多的人连咽口水都忘了,种彦峰虽然不至于向鲁达等人那么失态,却也是全神贯注、目不转睛,今天的雅间距离戏台比琼楼那日还要近上几分,眼前绝色美人的一颦一笑便更加生动。

赵大家弹的是什么,弹得如何很多人都没记住,观众的大脑在赵元奴现身的那一刻就已经短路,一曲作罢,直到赵大家向众人施礼后翩然离开,各个包间里才陆续传来惊叹之声,种彦峰所在的雅间也不例外,就连何栗这个天下一等一的大才子都不能免俗。

“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仙女了!”年纪最小的王显反而最先发表了感言,弄得主位坐着的种彦峰哭笑不得,“你这毛还没长全的小子,前几天看见那林娘子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死德行!”

“那不一样,林娘子虽然也美的不可方物,但却不至于让人产生一种特殊的感觉,至于什么感觉我就说不好了!”美女能助人成长,王显这小子仿佛一下子就成熟了不少。

“是一种让人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如梦如幻,仿佛不十分真实的感觉,真如天上的仙子一般!”王伦也算是过来人,扯起蛋来比王显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仙子就得有这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劲儿,要的就是这种月朦胧鸟朦胧的感觉,若是离得近了仙气也就淡了,便少了很多看头!”种彦峰也凑热闹胡扯道,不过话糙理不糙,众人稍一思索便也同意了这观点。

“能来倚翠阁听赵大家抚上一曲,人生便又少了一件憾事!”何宇夸张的说道:“这会时候尚早,不如换个地方好好放松放松?”

放松的含义不用解释大家也心知肚明,这个建议正和大伙心意,种彦峰笑着接茬,“子轩的主意好,地方你选,我来买单,上次你们兄弟帮我的大忙,还没来的及好好感谢你们呢!”

不等众人起身离开,何栗却提醒种彦峰道:“元卿,你最近声名鹊起可不光是我们太学同年的功劳,赵大家也出了不少的力,不看赵大家的面子,京城十大行首又如何都会大力赞你!”

“哦,好像确有此事!”种彦峰想起老学谕也是这么说的,正是赵大家把自己捧成了一个不畏强权为青楼女子仗义出手的五好青年形象,若是这么说来自己还真欠人家一个人情,种彦峰长叹了口气,“最难消受美人恩!”

大伙正等着种彦峰接下来的表态,却见种大少缓缓站起身,“放松要紧,改日再送大赵家几罐茶叶以示感谢吧!”种大少话一出口,众人全部绝倒,就连史进都觉得主子太不靠谱,人家赵大家什么身份?王公贵族都削减了脑袋想见上一面攀谈两句,你有这么好的机会和借口却不懂珍惜,再说人家赵大家会稀罕你破茶叶吗!

“你这茶叶白送我都不想要,赵大家哪会看得上,小郎君你也太不靠谱了!”史进一天之内第二次吐槽主子说道。

“你以为赵大家会和你们一样没品位吗,说不得她现在喝茶喝的兴致正浓呢!”对自己茶叶不被看好一事种彦峰心里也忿忿不平,古代人有的时候也太没品味太没溜。

“元卿兄,若是我们没来也就算了,今日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你还是去道一声谢的好!”何栗继续劝说道,别人的建议种彦峰还未必搭理,未来宰相的话种大少还是乐意听的,开玩笑,放在后世就相当于国家总理,人家主动给你提意见已经是给你很大的脸了!

“也罢,我就去见她一面吧,你们稍等片刻,耽误不了太久!”种彦峰这不情不愿的模样和语气直把大伙都气乐了,别人求之不得事情你种大少却还这副表情,这逼格不得不说确实有些登峰造极。

种大少刚出门正碰到迎面走来的青青姑娘,青青姑娘平时绝对是标准的淑女,只见她轻摆着款款细腰,话语温柔的道:“青青见过官人!”

“青青姑娘来的正好,我正好想去感谢赵大家之前的仗义执言,不知赵大家是否方便?”种彦峰本想说让青青代为转达谢意,见对方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到了嘴边的话便又改了口。

“婢子正是来替姑娘感谢公子馈赠茶叶的,不过这茶叶很是新奇,奴家笨拙并不懂得如何烹煮,不知可否劳烦官人移步,当面指点下我家姑娘!”青青彬彬有礼的说道,美人的请求向来是让人难以拒绝,种彦峰这点绅士风度还是有的,便随着青青姑娘来到了赵大家的房间。

终于见到了当世一绝生活的地方,房间摆设清新淡雅,轻纱窗帘、燃着香茗的小几,屋内错落着几株鲜花盛开的盆景,盛夏已过,鲜花已经非常稀罕,不得不感慨赵大家的无所不能。

种彦峰和赵元奴对坐在矮桌两旁的蒲团之上,桌上茶壶茶碗一应俱全,尚满斋精致的点心,蜀中绝美的刺绣手帕,小小一张桌子上的器具无处不透着精致。

此刻绝世美人也换了一身江南的水袖纱罗衫,款款蛮腰下低束着曳地的长裙,大袖罗衫领口开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于妖艳,少一分又失了韵味,一抹若隐若现的肉色才是对诱惑最好的诠释。

这副晚唐贵妇打扮让种彦峰眼前一亮,当然凭着赵元奴模样怎么打扮都美不胜收,头上一支犹自闪动的步摇,脸上轻施粉黛便已有十分颜色,如此养眼的美人即便是后世也难得一见,种彦峰也不能免俗,惊艳归惊艳,久经“沙场”的老司机眼里只流露出欣赏,却并无半点情欲,神态平和安详,不说是老禅坐定也相差不多。

见种彦峰眼神间一片清明,赵大家心理既钦佩又有些微微失落,不过面色却也丝毫未流露出半分,两个极品“老戏骨”的对话才刚刚上演,“公子的茶叶枝脉齐全,实在少见,恕元奴见识浅薄,确不知该如何料理。”

“赵大家不必自谦,这种茶叶料理和烹煮之法乃是我自创的,天下间确实没几个人懂!”种彦峰大言不惭的说道,只见种大少边说边示范,先用水壶里的热水先烫了一下茶壶茶具,然后倒掉,接着再用茶壶浸泡茶叶,然后再次倒掉,少倾才将泡好的茶叶倒入茶杯之中。

上辈子经常要接待一些高逼格的客户,种彦峰专门花钱上过茶道课程,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干净利落、潇洒自然,种彦峰那种充满自信的神态和仿佛一切胸有成竹的气概让赵元奴很是心折,这种感觉赵大家还只在一位贵不可言的人身上见过,不觉心里对种彦峰的评价便又高了几分

“请大家品评一二!”这会的种大少已经有了些私心,茶叶若是能得到赵大家的赞美,哪怕对方只是礼貌的称赞几句,一旦传出去也会掀起一阵风潮,甚至比后世电视台不断滚动的广告好有效果。

第六十二章 撩妹之王

“茶水清澈见底,茶叶脉络齐全,当真奇特!”赵元奴轻轻放下茶杯,用手布擦拭下嘴角,“初尝虽有淡淡的苦涩,片刻后却是齿中留香,这份苦尽甘来的感觉,让人不免有些陶醉其中!”

不愧是整个大宋最才艺双馨的两名演员之一,连阅人无数的种彦峰都分不清对方到底是场面的客套,还是真心夸赞,“能得赵大家一句称赞便足矣,赵大家若是喜欢以后我每过段时间便着人给您送上些。”

“那就多谢公子了!”平日里达官贵人送的稀世珍宝也未必能打动赵元奴半分,如今愿意收下种彦峰的东西已经算是极为难得,“元奴心里有一事不明,不吐不快,还请公子不吝解惑。”

“赵大家客气了,小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种彦峰大概已经猜到对方要问什么,心里算是早有准备。

“公子正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年纪,为何却喜欢喝苦茶。”赵元奴眼神明亮的注视着种彦峰,可惜却未从对方眼中看到任何信息,“公子那首闺怨词,感动得汴京无数花魁行首都泪流满面,以前怕是只有柳七公子能做到这点,种公子年纪轻轻又未成婚配,为何会有如此深沉的感慨呢?”

“鲜衣怒马,高衙内那些人算不算?”种彦峰淡淡一笑,仿佛不假思索的随口说道:“不瞒赵大家,其实我也很羡慕王国舅、高衙内等人,羡慕他们每天活得随性,过的潇洒自在,可惜人各有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前半生的生活方式很少有人能自己决定,后半生更往往是被无形的外力推着走,人生在世活着容易,活得自由却真的很难!”

种彦峰竟然说自己羡慕汴京恶名远扬的四大少,立刻便引起了赵元奴的强烈好奇,只是种彦峰却并非在哗众取宠,他说的都是真心话,无忧无虑,每天拿着个鸟笼子带着一帮手下欺行霸市,偶尔调戏调戏良家妇女,每天进进戏台,吃吃酒楼、逛逛窑子,人生还夫复何求呢?若不是知道历史走向,大宋要没几年搞头了,种彦峰又何苦奔波忙碌遭这苦罪呢,早回渭州当他的大少爷了。

水浒里对高官亲眷提的不多,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高衙内、梁中书以及高廉这几个,知大名府的梁中书算是封疆大吏的级别,他老丈人蔡京当年也知过大名府,姓梁的小子级别有点高,我们不妨只拿高廉和高坎儿作比较。

同样是高俅的亲眷,高廉靠着高俅这颗大树把自己也混成了一方土皇帝,高衙内却只是个游手好闲的社会渣滓,相比之下高衙内难免会让人瞧不起,但是当一方土皇帝真的比当个衙内舒服吗?对此恐怕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天操心劳神为哪般,真不如人家当花花太岁来的快活。

“高坎儿几人虽然可恶,却也算是性格洒脱、活的自在,那些为着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没日没夜拼命努力奋斗人们,他们活的就更好吗?最无奈的是很多人拼搏来奋斗去,到最后连自己的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想想不觉得有些可悲吗!”种彦峰深知装逼不能太过,说到这会便打住了话头。

“目标?”听到这‘二字’赵元奴神色也有些恍惚起来,幼年的赵大家人生目标极为简单,一口饱饭、少挨几顿毒打而已,说白了不过是为了活着!后来的目标便是当上行首,过上衣食无忧再也不用轻易看别人脸色的生活,如今这些都做到了,但这会自己的目标又是什么呢?

赵行首到底是久经风雨之人,片刻便从失神中醒悟了过来,“不知公子的目标是什么,另外,公子好像并未回答我前面的问题……”

“马踏横山是我种家军几代人的心愿,我有责任和义务将它完成,不破兴庆终不还!”种彦峰的语气十分坚定,不过他随后话锋却又是一转,缓缓拿起茶杯,“在下爱饮苦茶是因为每次饮茶都仿佛能感悟到人生真谛一般!”

“愿闻其详!”赵元奴发现种彦峰的话句句都有伏笔,把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对方实在是个聊天的超级专家。

“赵大家看见我刚才将第一遍茶水倒掉了吧,此法叫做洗茶,洗尽铅华始见真,这话对饱经沧桑的人来说也一样适用!”种彦峰仿佛若有所指,然而他却未给赵元奴思考的时间,只见他轻摇了一下茶杯,浅浅吹上一口,“在水中旋转的茶叶正如在世间行走的人,任你如何翻腾也难从命运的旋涡里逃脱出来,是该随遇而安还是该继续无谓的挣扎呢?”

不等赵元奴细想,种彦峰又叹了口气,“人生如茶,只能苦一阵子,却不会苦一辈子,迟早有苦尽甘来,凤凰涅槃的那一天!”种彦峰将茶水一饮而尽,假模假样的又品味了一番,随后才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小子喝茶时悟出的一点感慨,让赵大家见笑了!”

“大智慧往往都是在平凡中领悟的,公子年纪轻轻能悟出如此道理,将来恐怕要成为圣人了,天下间没人有资格笑话您!”赵大家明显被种彦峰的逼格震到了,不过赵行首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她比任何都更懂把握聊天的节奏,见气氛有些沉闷便笑着道:“我感觉对面坐着的不像是个年轻公子,更像是一个皓首穷经的老夫子!”

“姐姐莫要笑话!”种彦峰明明故意换了称谓,却如同不小心说错了一般,“小子失礼了,赵大家为人亲切善解人意,在下情不自禁便把赵大家当成了姐姐,还请赵大家见谅。”

“只要公子不嫌弃,我到是很乐意有公子这样的一个弟弟呢!”纵使赵大家在世故也想不到种彦峰这一声姐姐乃是有意为之,更是经过了层层铺垫,先把对方带进了他的节奏中,随后才仿佛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姐姐叫我元卿即可!”种彦峰最擅长就是顺着杆往上爬,在他看来认了这个姐姐百利而无一害,哪怕只是帮着自己把茶叶宣传出去都值当了,当然这也是种彦峰对这种心智成熟的精品美人的一贯手法,通俗的讲便是先叫姐后叫妹再叫老婆和宝贝,种彦峰绝不会像燕青那么丢人的和绝色美人真结拜成兄妹,至于燕青的性取向问题要等到稍后再谈!

前世多年的花丛和职场历练,哪怕此刻心里想法再龌龊,种大少也能保证眼神清澈如水,这也是他获得赵元奴巨大好感的主要原因,无论这么说,种彦峰觉得今天还是赚了,哪怕以后不能成为赵元奴入幕之宾也无妨,女人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离开赵大家房间的时候,种彦峰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悠然自得的自信神态,但自家苦自家知,种彦峰感觉自己快累瘫了,和绝顶聪明的美人面对面扯淡原来并非惬意之事,拼命装成绅士的德行,说白了简直是虐狗,不过第一步迈过去后就好说了,好汤慢慢熬,撩极品的妹子就要付出顶级的耐心。

这会种彦峰也没法再去“放松”了,刚出倚翠阁就去逛窑子,一旦传到大赵家耳朵里自己这大半天的罪就白受了,回到雅间的时候种彦峰发现屋子里竟少了两个人,便好奇道:“张龙和张虎两位兄弟呢?”

“开封府派人叫他们回去,好像是出了大案子,这二人还让我们帮着向你转达歉意呢!”何宇一本正经的说完便将种彦峰拽了过来,“怎么谈这么久,还没见谁能第一次就和赵大家聊这么久呢,刚才其他雅间里的人都纷纷打听你呢?”

“人怕出名啊,打听就打听呗!”种彦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知道开封府经手的是什么案子吗?”相比之下种彦峰对案子一事更好奇,能让不当值的虞候全赶回去加班,这事情恐怕不小。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死了几个人而已!”小厮王显张口接过话头,“死的也不是大人物,全是那些泼皮无赖之类,还都是小角色,连被杨志斩首的牛二都比不上。”

“那为何还这么大动静?”种彦峰更加好奇了。

“因为已经是第三起,连环案件的影响极坏,开封府压力也蛮大的!”何宇拉着种彦峰的胳膊还未放下,“别扯没用的,到底和赵大家谈了什么?你是不知道,刚才连嘉王都派人打听你了!”

“什么嘉王?”种彦峰开始还么反映过来,随后便惊讶的差点将手中茶杯甩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没心情搭理

宋徽宗这位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的皇帝爱好太过广泛,不务正业到了非常夸张的地步,与大部分昏君一样,赵佶在女人方面也花费了大量的精力,不止经常光顾于烟花之地,还从酒肆茶楼等场所将美貌的女子带回宫中。

宋徽宗最爱的小刘贵妃之父便是酒保身份,父凭女贵,酒保到后来被加封为节度使,小刘贵妃本人更是了得,从侍寝的宫女坐到贵妃也只用了一年而已,妻妾成群的赵佶生育能力不弱,儿女自是一大箩筐!

其中论身份尊贵,未来的太子赵桓当仁不让,可是这位皇长子却并不受皇帝宠爱,原因无他,赵桓的生母王皇后去世的太早,那会赵桓才八岁而已,宋徽宗又是个喜新不念旧的风流好手,皇家本就最无情,皇帝对这个皇长子虽然不至于反感,但却并不上心,也是赵洁太忙,皇帝见长子的时间非常有限。

除了夭折的老二,赵楷的年龄仅次于赵桓,虽然赵楷的生母只是个贵妃,但赵楷受到宠爱却远超其他皇子,就连赵桓都望其项背,哪怕赵桓当上太子都未能将局面扭转过来,

当然赵楷本人也确实了得,不止琴棋书画、诗词文章书法样样绝顶,更是状元之才,种彦峰清楚地记得,下届科举的状元正是这位赵楷,对方因为身份特殊才被宋徽宗挪动了名次,这些到不是主要的,要知道赵楷现在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大宋的皇子没成年就来逛这种地方了?

嘉王殿下年纪轻轻便如此风流,真有乃父风范啊!种彦峰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大宋社会风气开放,王公贵胄虽然地位崇高,但到了倚翠楼这种地方,你就只是个普通观众、一般的粉丝而已,别指望赵大家会另眼相待,其他的客人见了你也未必主动打招呼,你并没比别人牛掰什么!

种彦峰作为一个现代人,骤然听到皇子的名头难免有点激动,这点上他还不如普通的大宋子民开放豁达,就连王显都没对嘉王的出现表示任何惊讶,种彦峰见此不觉尴尬笑了笑,“今日也有些倦了,不如先到这里,改日再请众位轻松!”

“晓得了,你刚和赵大家面对面聊这么久,其他地方的庸脂俗粉哪还入得了眼!”何宇摇了摇头,“交友不慎啊,也不将我们给赵大家介绍下,弄得我也没兴致放松了!”

“哈哈,子轩兄不要抱怨,等将来想出好的诗句我第一个给你送去!”种彦峰变相贿赂道。

“当真!”在何宇眼中好的诗词佳句明显比美人更有魅力……

出了倚翠楼,天色已经变暗,种彦峰先和何栗兄弟告别,随后便带着几个手下回家,刚走没多远却见一个武士模样打扮的人拦住了去路,“敢问阁下可是种彦峰种公子!”

刚刚经过了早上的事情,看对方打扮便觉得是来挑衅的,不过这人说话还算客气,伸手不打笑脸人,连鲁达都没有立即发作,不过这猛汉子脸色却很冷,“找我家衙内何事,想比试也得挑个时辰,何况你也得先过了我这关!”

鲁达的身材和气势自不必提,武士虽然也算是身高体壮,站在鲁达面前却难免有些气短,“几位误会了,在下乃是嘉王殿下的侍从,嘉王殿下想见公子一面,不知公子可否方便?”

鲁达为人也并不是一味强横,一听对方是皇子的手下,便立即收起咄咄逼人的气势,但身子却只稍稍侧开半步,众人本以为种彦峰会欣然前往,却不料种彦峰懒洋洋的一口回绝道:“不方面!”

“那就请跟我走吧……,呃,什么!”嘉王手下压根就没想到对方会拒绝,话说了一半才反过味来,“公子说什么?”

“我说不方便。”种彦峰一副你耳朵聋了吗的模样,扫了一眼面前这侍卫,“殿下想见我的话就请先下拜帖,当然,我不能保证一定有时间!”

种彦峰说罢就走,根本不给对方反映的时间,那侍卫愣了一会才追了上来,“种公子你可能有些误会,殿下知道你最近惹了麻烦事,他是诚心想帮你的,因为你如今身份有些敏感,殿下所以才派小的请你过去,并非存心怠慢公子!”请个人这么点事情都办不成难免给主子留下无能的印象,侍卫这会明显有些急了。

“劳烦转告嘉王殿下,我没有任何麻烦,有麻烦的是惹我的人,另外,白天和禁军教头比试了一场,甚至确实有些倦了,这会见面乃是对殿下的不敬,他日有缘自有机会结识殿下!”种彦峰知道这些当下人的不好做,便也没过于难为他,有了这些话足够帮让对方交差,当然也不至于把嘉王得罪狠了。

出了内城,众人便直奔种府,离开热闹的街区,路上行人渐少,王伦等人终于耐不住性子,“衙内,王国舅必定是定王的亲舅舅,得罪了王国舅就相当于得罪定王殿下,这会嘉王殿下主动抛出橄榄枝,为何你如此……拒绝呢?”

“你想说如此粗暴的拒绝吧?我和王梓义只是意气之争,还不至于大动干戈,可是若让他以为我上了嘉王的船,矛盾恐怕就要升级了!”种彦峰轻声解释道:“嘉王还是太年轻,自以为挑的时机很好,我会想找救命稻草一样扑上去,他太小瞧我种彦峰了!”

“不过在下以为还是不易得罪嘉王的好,另外,说不定结识了嘉王还真能让王国舅忌惮几分!”王伦说出了自己意见,也是普通人的正常想法,毕竟如今太子未立,赵佶宠爱赵楷的事情连市井小民都很清楚,正常来讲能让赵楷主动结交已经算是天大的面子,只是王伦等人绝对猜不到无论是定王赵桓还是嘉王赵楷,在种彦峰眼里两位皇子都是渣渣而已。

未来的宋钦宗赵桓就不必提了,靖康之耻的主角人物,优柔寡断、性格反复,废物中的极品!至于这个赵楷其实也没强多少,虽是诗赋绘画包括写文章都是超一流,但有个毛线用,将来最多也就是另一个宋徽宗赵佶罢了,甚至还比不上赵桓,至少宋史明确记载,赵桓声技音乐一无所好。

或是因为最近的一些无脑小说和论坛的缘故,网上大有若是赵楷登基天下就有救了的说法,想想其实可以理解,意淫是网友最大的爱好,好比如果扶苏继位大秦就不会亡的言论,殊不知扶苏之所以“优秀”其主要原因就是为了让他和秦二世形成强烈反差,说白了是黑秦二世的工具而已,目的是给造反者多积攒些正义性,同样的事情比如为了黑隋炀帝杨广,把杨勇那个极品无脑儿都粉成了憨厚诚实的好人模样……

至于什么自己身份敏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说的好听,高高在上的皇子会考虑市井小民的麻烦?说白了是他自己怕惹麻烦而已,赵楷毕竟还是年轻,魄力比他老子当年可差得太远了,就凭这种彦峰便半点兴趣都没有了。

初听到皇子的身份之时,种彦峰这个后世之人确实十分震惊,然而过了这个劲之后,种彦峰便立即恢复常态,赵佶最出名的儿子赵桓赵楷都难看入目,另一个九妹赵构就更不必提了,宋徽宗父子都不是什么好鸟,将来战事一开,对赵佶都没有太多虚与委蛇的必要,种彦峰当然就更没心情搭理赵楷这几个渣渣了!

第六十四章 暗暗发紧

回到家里后种彦峰本想在叫李三前来详细询问下渭州的情况,却不想府上竟来又来了一位汇报工作的手下,这人身材不高体型还有些微胖,样貌毫无特别之处,唯一引人注意的反而是他那张一团和气的笑脸,这汉子笑的自然笑的充满善意,让人一见之下很难心生恶感。

“小人朱富见过主公!”来人正是旱地忽律朱贵的弟弟,人称笑面虎的朱富,种彦峰下山那会朱富还不曾入伙,梁山发展实在太快,举贤不避亲,朱贵便唤了弟弟上山,其实内里原因种彦峰也清楚一二,王伦时期梁山不过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太大意思,况且朱贵在梁山混的也不大得意,身份只是介于首领和喽啰之间,那会他自然不会让弟弟跟着自己落草。

如今梁山发展奇快,业务也不是单纯的只做无本买卖,渭州的铁器、酱油等物品都在往青州输送,饭馆猪肉生意也会在青州铺开,青州最大的车马行也被梁山集团承办了起来,由于生意越做越大,首领里像朱贵这样有些经营经验的人才便倍受重视,朱贵的地位早已经达到他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水平,他哪还能不让弟弟前来帮忙。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种彦峰示意对方坐下,随后才开口问道:“众位兄弟最近可还都好?”

“多谢主公挂念,回主公的话,山寨兄弟过的都很好!”朱富回话的时候不知觉得又站了起来,种彦峰只好继续挥手,“朱富兄弟不必拘谨,坐下说话。”

等朱富又坐回到凳子上,种彦峰才继续询问起青州的事情,朱富带来的情报还真不少,先是生意方面,青州这边人手充足又有渭州专业人士的技术指导,规模发展起来一点也不难,相反梁山方面能支援渭州的也只有人手而已,当然做生意的同时老本行还是不能生疏的,有种小六盯着,练兵半刻不曾怠慢,如今符合种彦峰标准的上等兵已经不下三百人,这些人将来会是种彦峰起家的资本。

或许看起来人数不多,不过一旦清楚在这些身上的花费难免令人咋舌,首先这三百人都是上马能冲锋、下马能结阵,刀枪弓弩都娴熟的精锐战士,大宋一匹品相稍微不差的马价格至少要一百贯,再算上盔甲及马具、兵器,即便种彦峰如今财大气粗也没办法多装备骑兵,等以后进一步打开边境走私的出口,局面或许会好一些,辽国的马还是很便宜的……

骑兵养起来确实太费钱,但那些战斗力强悍的步兵耗费其实也不少,饷银一事暂且不提,即便已经开了自己的铁匠铺,但是打造武器盔甲的消耗花费依然惊人,另外别忘了精兵是要吃肉的,种彦峰可不想自己部队一到晚上就全变成了一群睁眼瞎。

梁山在青州发展走的是黑白双飞的路线,黑道的老本行自然不太用多说,白道便是成立了青州商团,明面上掌柜的叫李新,实际的东家当然是种彦峰,有神机军师朱武调控全局,梁山的发展战略会得到很好地执行,种彦峰对朱武和小六的能力还是很放心的,让种彦峰更好奇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最近有几位入伙的首领?”

“回禀主公,除了小的以外,最近还有多位兄弟入伙,先是外号叫金钱豹子的汤隆兄弟,此人是铁匠出身,正是山寨缺少的人才,也不知军师是如何找他的!”朱富哪知道种彦峰已经给朱武提供了详细的名单,还安排了招人的顺序!“除此之外还有拼命三郎石秀兄弟,此人武艺十分了得,再有便是病大虫薛永兄弟,这人原就是种家军的一份子,听说了衙内的事情,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朱富一连还说了好几个名字,可以模仿任何人笔迹的圣手书生萧让、刻章做假宗师玉臂匠金大坚、擅长盗马和养马的金毛犬段景住、擅长数学的神算子蒋敬、以及针线活大王擅长缝纫的通臂猿侯建。

轰天雷凌震其实也是种彦峰很感兴趣的人才,不过这种官府中人暂时还不能明目张胆的挖墙脚,如今拉拢的基本都是有一技之长的江湖草莽,至于石秀和薛永一个是武功确实不赖,一个则是和种家有些渊源,这才被种彦峰破格提拔。

“按照主公的吩咐,官府中的好汉我们也在尝试着接触,清风寨的花荣花知寨如今就和小六爷关系莫逆,当然,也有个别几个傲慢不愿和我们结交等人。”朱富挠了挠头,略带尴尬的笑着解释道:“有个叫没羽箭张清的,此人端得不识好歹,险些把我们的人给伤了!”

打的一手好石子的没羽箭确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物,种彦峰对这种情况也早有准备,不只张清如此,关胜、秦明、索超、呼延灼等有军职在身的人态度都差不多,说白了火候还没到而已,这会接触他们也难有实质效果!

“与附近的土豪乡绅关系如何?”种彦峰在意的是祝家庄、扈家庄这类的地方,水浒里对这些土豪采取的乃是杀鸡取卵的策略,短时间内虽然收益不小,但长远来说却并无好处,有钱的邻居被吃光了,队伍就只能到更远的地方吃,这便容易过早的在朝廷面前暴露实力,相反若是能和这些富户建立长期的生意伙伴关系,那才是将利益最大化的途径。

“土豪富户们也对我们的产品也爱不释手,何况我们青州车马行信誉安全都是一流,就连成本都比他们自己运货要低很多,世人如今都是抢着和我们合作,关系处的还算融洽!”朱富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了利益才有建立牢固关系的可能,种彦峰对此了解的恐怕比谁都透彻,但种大少毕竟精力有限,只能掌管大方向,具体事务还得手下人自己去摸索,所以梁山发展得细节他也不会过分打听,每段时间都会有人来送信汇报,信件都是经过暗语处理的,没有专用的密码本根本无法破译,安全性这方面种彦峰也是极为谨慎。

“朱富兄弟一路也辛苦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早点休息吧,其余的细节改日再谈!”其实在倚翠楼的时候,种彦峰就被赵大家挑起了不少“火气”,这会虽然不能出去“放松”,但家里却还有两个美婢,其中一个都还没吃到嘴里,如今夜黑风高正是在家里“轻松”之时……

“多谢主公体谅!”朱富刚拱手准备要走,却又扭捏了一下,眼神中的犹豫哪能不被种彦峰发现,种大少见此便耐着性子道:“还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其实是关于寨主的事情!”朱富一张笑脸这会也显得有些紧张,“寨主叮嘱不许我说,但是军师却又吩咐我一定要说,一时间我也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还是说给主公听听为好!”

“小六的事情?”种彦峰眉头深皱,搞团伙最忌讳的就是一把手和智囊不和,小六若是和朱武起了争执,这种事确实不能掉以轻心,种彦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暗暗发紧。

六十五章 大宋水师

朱富和他哥哥一样都是八面玲珑的人,见种彦峰的面色一凝,哪里还敢再卖关子,笑面虎立即低眉顺眼的轻声解释道:“小六哥和花知寨关系匪浅,曾多次去清风寨拜访,小六哥佩服花知寨箭法天下一绝,花知寨也羡慕小六哥年纪轻轻就武艺超群,两人不久就结拜了兄弟!”

“这不是好事吗?”水浒里梁山有五绝之说,具体便是戴宗的神行术、张清的飞石、燕青的相扑、暗道全的神医以及花荣的箭法!五绝之中花荣更是种彦峰最为看重之人,由于清风寨距离梁山不远,种彦峰临行前更是特意交代小六要结交花荣,两人现在成了生死弟兄,怎么看都是小六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关键是军师想好上加好,但是寨主却坚决不同意!”朱富见种彦峰又皱起眉头,赶紧直接了当说道:“花知寨有个妹妹名唤花宝燕,年纪和小六哥相差不多,我们那女的本来就少,小六哥平时又都是黑着个脸,即便遇到了姑娘,人家也不敢主动和他说话,偏偏花宝燕却一点不怕小六哥,反而对小六哥很是欣赏……”

种彦峰何等精明个人,听到这哪还不明白对方意思,朱武明显是想和让小六和花荣亲上加亲,不过小六就算有这个心思也绝不会同意,原因无他,种大少这个当主子的都未婚配呢,忠心耿耿的小六哪会谈婚论嫁,怪不得他严令不让朱富说穿此事,可是这事既然连朱富都知道了,恐怕早就是未公开的秘密,另外也能说明小六对这花宝燕并不反感!

水浒里花宝燕嫁给了秦明这个二杆子,而且是包办婚姻,更可气的是宋江这厮来包办的,这个黑矮子连花荣的意见都没问就直接把人家妹子许配给秦明了,也就花荣脾气好,换成种彦峰早就大耳刮子伺候了!

“花知寨的妹子到也配得上我家小六,当然最主要是他们两个是否情投意合!”种彦峰轻轻抿了口茶,这会他真恨不得把茶杯直接摔在朱富脑袋上,明明是好事对方却非要大喘气,生生让在自己白紧张了下,“解试结束后我会去趟青州,到时候我亲自给他提亲并主持婚礼!”

“主公英明!”朱富赶紧奉承了一句,可这笑面虎随即却又说道:“主公有所不知,小六哥说先立业后成家,不干出一番事业来他是不会考虑个人问题的!”

“个人问题这词还是老子教他的呢!”种彦峰耸肩笑了笑,“谁说成家和立业相互冲突的,娶个好媳妇会成为贤内助,对他建功立业百利而无一害!”

“有主公这句话小六哥就无法反驳了!”朱富脸上带着得色,明显是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不过种彦峰知道朱富等人也是好心,这才是兄弟之间的真正情义,明明是全心全意帮你,嘴上却说着风凉话,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男人间的感情理当如此。

“还有事吗!”耽误这么久,种彦峰哪还会有好脸色。

“没事了,衙内早歇,小人这就告退。”朱富说罢便真的退着走出了屋子,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倒,门槛这东西在古代也是有讲究的,门槛的高低有很大学问,身份高门槛才能高,老话里的门槛太高便是由此而来。

等朱富走了,种彦峰便唤来春梅秋菊磨墨伺候,种彦峰思索了一番便在书信上提笔写了起来,过目不忘的好处很多,比如不用对照密码本就能把加密的内容写出来,这封信即便是被人截获也不要紧,天下间能看懂的只有自己和小六、小七而已!

小七在雁门关通过赵员的势力玩起了走私,这个思路对种彦峰的启发很大,青州物产更胜渭州百倍、况且水路也十分便利,贸易量非常可观,很有作为货物集散地潜质,开辟一条新的走私的黄金路线并不难,只不过货物却不能从雁门关出口,一来雁门关吞吐量有限,种彦峰不能让青州和渭州的自己人抢自己人生意,二来种大少向来信奉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

说道边境种彦峰很快就想到了另一黄金条路,从青州经过德州再往北直奔河间府便是边境,种彦峰将出境的目标选在了沧州,沧州有位很有势力和身份的地头蛇,那便是大周皇氏后裔小旋风柴进!柴进在水浒江湖里面算是老大哥级别的人物,可惜因为身份的原因反而受到了很大局限,难以自由发展。

不过若是把柴进只当成富家阔少爷就大错特错了,柴进并非没有野心,只是运气不好机会总是和他开玩笑而已……,联系柴进应该不难,杜迁和王伦都是对方的旧相识,若不是身边实在没办事利索的人,种大少就派王伦去了,如今却只能让杜迁跑一趟。

干大事说白了只有两点最重要,人和钱,大宋人才济济,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好在自己的优势就是了解历史,混个冒牌伯乐绝对不会太不难,至于钱便没什么捷径,只能慢慢积累,遗憾的是现在还没办法开辟海上事业,那才是真正的黄金航线,不要以为大宋没有正规的水军,要知道大宋其实是连海军都有的!

水军没有独立的统兵机构,水军附属于殿前侍卫两司步军司,北宋前期尤其是统一南唐之前,由于作战多是江河水网地域,那会北宋便建造过多艘大舰,至于小型的黄龙船就更不计其数了!等南方战事结束,水军重要性立即降到了历史低谷,前文提过,金明池本意其实就是用来操练水军的。

靠人工湖操练的水军明显只是做秀而已,宋徽宗时期连秀也懒得做了,此刻北宋最大的水师当然不在金明池这个小澡盆里,王牌水师坐落在京东路的登州,说白了就是现在山东蓬莱那附近。登州与辽国隔海相望,驻军目的便是防御辽国海上突袭。后来与金国的海上之盟正是因为郭药师等人在登州附近上岸,带来了辽国日薄西山的消息。

登州乃是大宋出海访问辽金的必经之地,这一重要性决定了登州水军装备编制都是全国最好的,成员也是一水的禁军将士,其他南方诸地的水军则只是厢军而已,甚至完全没有出海的能力。

想走海上贸易这条路就绕不开登州,从登州穿过渤海便到了辽国,说白了差不多就是如今蓬莱到大连而已,即便在宋时这条航线也十分容易,宋金之间没少靠着这条线路联系,登州这块肉是种彦峰必须拿下的,只是需要尽量温和、不暴露的情况下登州掌握在手。

六十六章 有点古怪

等搞完了一切种彦峰才舒舒服服的沐浴了一番,享受着两位美婢服侍,种大少突然感觉有些异样,抬眼一瞧,原来二女正目光火辣的望着自己,这眼神分明是八分期待两分幽怨,看的种彦峰心里一阵无奈,真是世道变了,自己这个老司机反倒是成了妹子眼里的美食!

先前本来也是很有激情的,结果被朱富一套折腾下来兴致难免淡了,加上一直思索着事情这方面反而忘了,如今见到了二女吃人般的目光,种彦峰哪能假装视而不见,少爷不发威还被婢子给鄙视了?

“一起来?”种彦峰霸道总裁的姿态表现的淋漓尽致,话一出口立即让二婢大脑短路,秋菊有过了经验,对侍奉少爷一事早有些乐不思蜀,春梅则单纯是懵懂少女对主子垂青的憧憬和希望,两人却从来没考虑过有一天会同时侍奉少爷!

种彦峰没功夫等她们反应,已经起身从浴盆里走了出来,还是秋菊脑子更灵光,立即帮着主子擦干身子,等种彦峰围好浴袍,春梅才如梦初醒,看着种彦峰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的表情,春梅眼泪都快掉了了下来,他生怕听到上次那句‘外面守着’的话语。

种彦峰也猜到了对方所想,笑着将春梅横腰抱起,“这又不是白天,不需要春梅姐姐你去站岗……”说罢便将明显受宠若惊的对方轻轻放到床上,看着既紧张又激动得不知所措的姑娘,种彦峰倒也不急着动手,反而拉来有过实战经验秋菊先进行热身!

之前在赵元奴那已经被挑起了不少的火气,虽然表面不露声色,但种彦峰心里却又如何能不长草,何况自己现在这副强壮的不要不要的身体,比上辈子的火力可壮了不少,能坚持到这会才发泄已经算是不错,一王双后对种大少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后世就只能在风月场合实现,如今两个大宋美婢的滋味确实不同凡响……

……………………

次日一早,种大少醒来的时候春梅秋菊早已恭候在旁伺候洗漱更衣,二婢哪有半点倦意,连初尝禁果的春梅也被滋润得神采奕奕,种彦峰心道昨晚到底是谁伺候了谁,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亏一样,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古人诚不欺我……

收拾妥当种大少便来到了饭厅,种彦峰的规矩是早上众人在一张圆桌上共同用餐,小小一张圆桌颇有众人平等不分高低之意,乃是收买人心的最简单方法,还是和后世圆桌武士学的,朱富和李三也坐在其中,种彦峰不会让渭州和青州派系的人私下过多来往,但是普通的接触却不会限制。

虽然种大少已经非常有钱,但平日里吃穿用度依然保持着种府的简洁风格,汤饼、馒头、粥饭以及数样咸菜而已,种彦峰本以外朱富和李三对简单的吃食会不习惯,却不想这二人毫无做作明显很适应,种彦峰自己都不知道,无论是梁上还是渭州商团,因为小六小七的缘故,平日里虽然日进斗金但也都还保持着节俭的好习惯。

等大伙吃罢了饭,种彦峰便回到书房,接着便派人把朱富叫了过来,“朱兄弟这回带了几名身手好的弟兄?”

“身手不差的有八个,各个弓马武器都娴熟,这些人是小六哥特意交代要留给衙内当侍卫的,过阵子商行会有货物运来,还会来一批人手”朱富如实回答,“青州之地物产丰富,之所以贸易不发达究其原因乃是地面上的强人太多,官府处置不力,商旅贸易便受到很大影响,如今有了我们青州商团就大不一样了!”

好汉最多的地界也没人会打青州车马行的主义,出来混的谁不知道青州商团背后是梁山一伙人,梁山如今的地位乃是黑道的大哥大级别,绿林好汉就算是吃错药了也不敢得罪半分,青州车马行想不火爆都难。

“甚好!”得罪了四少后,种彦峰便觉得普通的家丁护院可能有些不够看了,鲁达史进虽然厉害却也不能永远在家守着,种彦峰本就有准备要人的想法,没料到小六竟早有安排,不知道是不是朱武的意见,若是小六自己想到的,这个傻小子到开窍了不少。

“侍卫算是够了,下次要给我提供一些身手高强脑子灵活的普通人!”种彦峰对朱富吩咐道。

“普通人?”朱富脑筋一转,立即明白了种彦峰所指,“主公的意思是不容易被发现那种?”

“没错,不需要身强体壮的猛汉子,我要的是那种长得不起眼的,放在大街上很容易被人忽视的!”种彦峰料想临下山时给陈达燕顺安排的任务也该差不多了,到时候便要组织一个新的部门,专门以收集情报打探消息为主,后世之人对信息的重要性看的比什么都重。

种彦峰准备在京城设立专门的情报机构,现在还只是招人培训阶段,等到将来要建立一个完善的情报组织,只对种彦峰一人负责的组织,至于建立地点首先便是全国情报的集散地东京汴梁。

给朱富安排好工作后种彦峰便又叫来李三,种大少对渭州的发展基本满意,大的意见和建议暂时都没有只给李三布置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回去后要大量囤积防虫咬防瘴气头晕等症状的药物,明年西军势必要多线作战,其中去山里剿匪的部队正需要这些药品,到时候现买不止价格昂贵且也未必能买的全。

一切安排妥当种大少才起身去太学,再怎么家财万贯叱咤风云,种彦峰也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学生狗而已,到了太学任你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昨天白天夜里都折腾得不少,早上有操心费神的安排了不少工作,即便种大少年轻气盛也难感到有些免疲惫不堪,上着课竟然打起了瞌睡,好在老学谕也知道他昨日和八十万禁军教头比武的事情,便也没去苛责,而且这位姓周的老学谕心里也清楚,基础的课程对个过目不忘的人才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种彦峰好不容熬到下课,准备再翘课半天,刚出来太学便碰到了另一位翘课之王何宇,两人见面相视一笑,随后便来到太学对面的茶铺子坐了下来,逃课逃到这么光明正大的也实属少见。

种彦峰对普通的茶汤没有半点兴趣,便要了杯酸梅汁,“科考临近,子轩兄到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真教人羡慕啊!”

“老兄你不也是如此吗,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何宇苦笑了下,随即便又叹了口气,“我知道和你元卿没法比,你那是胸有成竹才敢逃课,兄弟我却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子轩兄想要什么意思?”种彦峰好奇问道。

“你是知道的,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冲到一甲去吧!”何宇耸耸肩说道。

大宋强手云集,何栗和潘良贵就不必提了,就是历史上本届的第三名那个郭孝友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人家可是北宋时上奏痛斥权相蔡京,南宋时又反对秦桧的牛人。

不止如此,郭孝友不只是少有的干吏,更是个愿意下基层体察民间疾苦又不畏强权勇于为百姓谋出路主,只不过郭孝友这个探花和儒雅一表人才的何栗以及万人迷的潘良贵都有不同,郭探花长的寒碜了些,确切说是长得有点古怪……

六十九章 什么套路?

“到了京城炒菜没少吃吧!”种彦峰总算是拉走姚平季离开了是非之地,姚家那只胭脂虎在种彦峰看来比大名鼎鼎的小太尉姚平仲还难对付的多,至于带上姚平季是因为种彦峰也确实有事好奇要询问对方。

“可不是吗,炒菜在西北算是稀罕玩意,到了汴京根本就不是个事情,会做炒菜的饭馆多得是!”姚平季一脸骄傲的说道:“除了潘楼这种需要提前十日预约又太贵的地方以外,汴京其他的地方酒楼我算是已经吃了个遍!”

“既然如此改日我便请你去潘楼好好吃一顿!”种彦峰知道这个姚家老五或者说是姚家老十九的家伙是个典型的吃货,“今日我们不如去琼楼如何?”

“琼楼还不错,看来你也是行家!”姚平季一句话便让种彦峰相信对方确实把汴京超一流以下档次的酒楼吃了个遍,不然怎么随便说一个他就知道呢,毕竟自己其实是个伪行家,琼楼其实是自己唯一去过的地方……

到了酒楼门口,上次那个帮闲的小厮一眼就认出了种彦峰,不光是因为职业技能熟练,关键是种大少那日太过出彩,敢得罪四大少的人京城里多少年都出现一位了,“种衙内安康,您二位是大厅还是楼上雅间!”

“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可不想聊天的时候再被人打扰!”种彦峰开玩笑说着,随即便将一角银子丢给了小厮,小厮立即满脸堆笑道:“瞧您说的,从今往后恐怕再也没人敢打扰您用餐了,我们这四楼平时不对外开放,但是李掌柜吩咐过,若是您来了随时可以去四楼。”

大宋的四楼也是就是我们所说的五楼,正是琼楼最高的一层,算是琼楼的顶级贵宾区域,本来并不对普通客人开放,估计上次的事情这个掌柜的不但没生气,对自己还颇有好感。

见对方如此客气种彦峰心里自然很得意,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厮来到了顶层,‘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这话说的一点不假,五层建筑在酒楼里已经算是很高的了,加上位置俱佳,站在这俯瞰汴京全景也是相当不错的!

不用种彦峰吩咐,冷热看盘便已经摆了上来,所谓看盘其实就是各种小吃而已,看盘种类繁多但每个盘子里面食物的数量却很少,一般人都会留着肚子等主菜,这种暖场形式的小吃很少会有人真的去吃,所以才叫看盘,可是姚平季却一点不在乎,径直先吃了起来,种彦峰相信对方这个吃遍汴京酒楼的人物肯定不会不懂这些,于是便只能说明对方肚子就是有量,不怕没地方放主菜。

“敢问小郎君可否下菜!”一般来说帮闲的小厮基本和店小二的职能重叠,他们虽然不是酒店的人,但负责程度却并不比正式员工差,酒店对这些帮闲的人也很喜欢,毕竟可以省了不少的人手。

种彦峰示意姚平季点菜,姚平季也没询问直接就开口道:“烤鸡皮、烤猪腰、烤白肠、烤鸡胸脯、烧鱼片、烤野兔腿、旋炙野猪肉!”

“这些煎烤的小吃琼楼还真没有……”小厮满脸尴尬的解释道:“要不我给小郎君您介绍下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北宋时菜谱还没有普及,很多酒楼会将一些拿手的菜式写在显眼的地方,当然店里的伙计也会卖力的介绍。

“废话,我能不知道你这里有什么嘛,我说的这些是让你出去买回来给我垫肚子的,不吃些东西哪里有胃口吃主菜!”姚平季露出一脸嫌对方蠢笨的模样,随即才正式点菜道:“煎羊排、炖乳鸽、蟹酿橙、石首鱼、姜汁虾仁、醉虚黄河鲤鱼、雪饼团子,炉烤牛里脊、水果类什么的你自己看着上就行了,先弄这些开开胃,剩下的一会再点!”

“不知道还有几位客官要前来,小的一会好派人下去迎候。”小厮记下菜单后又礼貌的问道。

“还有人吗?”姚平季望向种彦峰问道。

“呵呵,没了……”种彦峰对小厮挥了挥手,“赶紧去张罗吧,我这位兄弟饿不得!”

路边摊的食品做的毕竟要快一些,少倾,小厮便将东西买了回来,但凡档次高些的酒楼大多不会禁止客人自带食物,来吃饭若是自带吃的那是你自己的浪费,正常情况也没人会这么干,种彦峰这桌的主菜就比小吃上的稍慢了一刻钟而已,这一刻钟却让种彦峰和帮闲的小厮都已目瞪口呆。

这么多食物已经被姚平季打扫干净,正如他所说真的只是开开胃而已,一点都没影响姚家老五品尝主菜的食欲,一旁的小厮看着几乎忘了动筷的种彦峰,好心提醒道:“衙内好像食欲不太强,要不要叫几个姑娘来伺候下?”

“呵呵,不必了!”种彦峰耸了耸肩,随后又丢给小厮一角银子,“我们一会还要谈点事,你也退下吧,顺便吩咐下去不让人来打扰!”等对方退了出去,种彦峰便盛了碗汤又夹了几筷鱼,浅尝则之,随即便放下了筷子,姚平季吃的正香,这会也是没法交流的,种大少只好慢慢走向窗户旁欣赏起汴京的景色。

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店铺、热闹非凡的街道,清明上河图的繁华景象历历在目,只不过图上并未画出陆路、水路拥挤不堪的模样,拥堵的程度尤胜后世一线城市的早高峰时期,雅间内的姚平季吃饭的动静与外边的吵嚷可谓是遥相呼应,种彦峰无奈的扶起了额头,就算这姚平季还在长身体的年纪,食量也不该比巨人般的鲁达都强上许多,实在是有些夸张……

一桌美食消灭完的时间比种彦峰预计的还快了不少,看着意犹未尽的姚平季,种彦峰忍不住开口劝道:“这才是晌午而已,吃的太饱了晚上就没兴致了,不如先这样吧,大不了我晚上再请你去同档次的酒楼。”

“也罢!”姚平季一边剔着牙一边打着饱嗝,“你要和我谈什么来着,是要娶我姐姐的事情吗?这事我可帮不上忙,不过你要是天天请吃饭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说说好话!”

“这事以后再说……”种彦峰真恨不得把对方脑子切开看看里面到底和正常人的构造有什么不同,强忍着避免暴走,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耐心问道:“我听说来汴京的是姚家兄弟,怎么变成你和你姐姐了?”

“这事说来你还得帮我保密!”姚平季站起来四周望了望,确信没人之后才解释道:“既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不瞒你,我姐姐是女扮男装来太学的,我们都来大半个月了,后来听说你也来了,姐姐怕被你揭穿,去太学都是早去晚归,有时候还经常逃课避开你,却不想还是被你发现了,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

“……”种彦峰对这对姐弟有些彻底无语了,女扮男装!姚兰芝把自己当祝英台了吗,“你们家什么时候也出读书人了?”

姚家一向是战场上果敢勇猛的代表,直来直去是他们作战的唯一风格,当年的平夏城战役,面对十万虎狼的西夏军队,姚平季的爷爷姚雄带着七千人就冲了进去,生生逼得西夏人首尾不能两顾,不止打退了西夏人的进攻,还只凭着七千人纳降了三万西夏军队,这是什么战绩?只能用神来之笔来形容。

这么多年姚家军也人才辈出,不断对种家军的地位发起挑战,姚家猛人虽然不少却从未出现过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这也是姚家一直比不过种家的主要原因,可是让子弟来国子监也不顶事啊,何况竟派一个女的和一个脑子不灵光的半大小子来太学算是什么套路……

六十七章 不客气了

“子轩兄是进不了一甲却又出不了二甲,中游荡荡的所以才有些兴致阑珊吧!”种彦峰放下酸梅汁,“其实我也差不多,身为将门子弟能考个进士便满足了,实在不行考个同进士也不丢人!”

“知我者元卿兄也!”何宇放下茶碗叹了口气,“何家的荣誉有我哥哥一人足矣,反正我也是无所谓的……,进士出身就够了!”有个过于优秀的兄长很多时候也难免压力山大,何宇资质不差,吊儿郎当就有信心考中进士已经算很牛掰了,只不过他兄长何栗实在是牛掰的过了头而已。

“一会什么打算,随便逛逛还是哪里消遣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种彦峰对何宇的具体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也不便开口劝解。

“刚在倚翠阁见过了赵大家,如今除了玉仙楼的李大家以外,其他地方的行首也再难让人提起精神,吃饭的时间还早,我看不如随便走走,说不得元卿你逛到哪些景致后还能诗兴大发吟出几首佳作!”何宇笑着说完却发现种彦峰正皱着眉头望向街道的另一边,何宇顿时纳闷问道:“看什么呢?”

顺着种彦峰目光看去,原来是太学又有人溜了出来,何宇这会只能瞧见个背影,那人看样子年纪不大,和普遍柔弱的太学生不同,对方长得非常结实,看起来到更像是个武夫,“这是何人?你认识的?”

“不光认识还有结过梁子呢!”种彦峰记得刚入学的时候,学录大人无意中说过一句,‘你们将门子弟不好好在军队里呆着,都跑来太学干什么!’当时种大少心里便有些纳闷,如今才算是明白过味,原来在自己之前来太学混的将门子弟竟是这小子!

“子轩兄,改日再与你吟诗作赋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碰到了哪能不跟过去看看!”种彦峰不等何宇回话,起身便离开茶铺追了上去,等何宇反应过来想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忙的时候,种彦峰早就跑远了,何宇想到种衙内的身手,便觉得自己跟上也只能帮倒忙,何家二郎丢了一角银子在桌子上,便也起身去寻那吟诗作赋的灵感去了。

大街另一边的种大少还在偷偷跟着那位年轻汉子,对方一直走到城西汴京贫民集中的地方才放慢脚步,来到一处门脸不大的院子门前,这年轻汉子先四处张望了一圈,确认没人跟着自己后才开始敲门,他哪知道种彦峰就在拐角的地方监视着他,等对方进了屋子种彦峰才准备悄悄离开。

“衙内您这是?”身后一声问候吓得种彦峰也是一激灵,好在种大少上辈子练气的功夫已经到家,心里惊讶莫名脸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开封府的赵虎,种彦峰立即微笑道:“原来是赵阿哥,阿哥你缘何在此?”

赵虎心道这话本该我由来说,对方却先反问上了,“最近开封府出了几起案子,我是奉命调查的,小衙内您这是?”

“我有个同年好像就住在这附近,不过具体地方我给忘了,这不正跟没有苍蝇似的瞎寻摸呢吗……”种彦峰扯谎道。

“这个好办!”赵虎伸手唤过来一个身材细高、瘦的如皮包骨头模样的衙役,赵虎指着皮包骨头给种彦峰介绍道:“这小子名叫瘦猴,西城这片他熟悉的很,衙内想寻什么人只管问他!”

“小人见过衙内!”瘦猴虽然不知道种彦峰身份,不过见顶头上司说话如此客气,想来对方也不是简单人物,立即拱手恭恭敬敬道:“衙内有事只管吩咐。”

“我有个姓姚的朋友也是西北来的,应该就住在这附近,不知道瘦猴兄弟听过没有,可知道他具体的住址在哪里?”种彦峰之前看到的人正是姚家五虎中的老幺,朝天鼻子的姚平季,种大少这会也是实话实说倒也不怕对方怀疑。

“真是巧了,您说这个姚家兄弟我还真知道!”瘦猴指了指斜对面的宅院,“这兄弟二人并几个丫鬟仆从就住在这里,那会还是小的引着他们去的开封府登记的,姚家大公子还打赏了小的。”

“这么说来还真是巧了!”种彦峰没想到来的竟然不止姚平季一个,这姚家人什么时候也走文武双飞的路线了?“多谢瘦猴兄弟和赵虞候了,改日空了再请几位兄弟吃酒!”

“衙内客气了,我等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衙内了。”赵虎客客气气的和种彦峰告了别,便带着手下离开,等众人走的远了,赵虎身旁刚才还一脸猥琐样的瘦猴立即严肃的凑了过来,“大人,刚才这位莫不就是您之前提过的种彦峰?”

“正是此人!”赵虎沉声道。

“种公子刚刚可不像是正巧路过!”种彦峰躲在拐角的样子被瘦猴和赵虎看得一清二楚,众位衙门中人的工作习惯便是猜疑,这会哪能不好奇,“根据描述这几次案件的凶手就是个身手超高强的年轻人,种衙内各方面到是……”

“肯定不是他!他一到京城就接二连三的引起了轰动,凶手哪会这么做,再说时间上也不符,他来京城前案子就发生了!”赵虎回头望了一眼种彦峰的方向,“种衙内身边确实也有几个好手,不过凶手不可能是他们!”

“大人何以见得?”瘦猴好奇问道。

“直觉,这位种公子虽然心计深沉,但身上的气息却是一片平和,不像是杀人凶手,就连他身边那几个汉子也一样,看着凶神恶煞,其实都是很直白坦率之人”赵虎说罢又想了想,“那个姚家兄弟调查了没有,我没记错的话案件就是在他们来之后发生的,这姚家也是将门世家,武功该是不差!”

“调查过了,首先没有任何动机,再则一次案发的时候姚小公子正在春满楼里和其他客人打架,很多人都在场可以作证,这姚大公子那副样子就更不可能作案了!”瘦猴轻声解释道。

“京城人口不下百万,客流量也太过庞大,这可怎么查啊!”赵虎叹了口气,开封府最近也抓了不少人,被怀疑的人都被一一否定,眼看着官府给的期限将至,赵虎等人自然是忧愁不止,叹完气只能苦中作乐八卦道:“我听闻姚家和种家关系并不和睦,这种彦峰八成是去寻人家晦气的,可惜我们忙得脚打后脑勺,大好的热闹都看不上了……”

赵虎眼里喜欢寻人晦气的种彦峰已经敲开了姚平季的大门,看着对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种彦峰心里不知为何还真有些暗爽,“姚老五,好久不见啊?”

“我只是在我家排老五,在姚家我排十九,呸呸呸,我和你说得着吗!种家小子你这么找到这的?”姚平季明显不欢迎种彦峰这位不速之客,不过种彦峰却对姚平季的态度视而不见,伸手一把将对方只开了个缝隙的门推开,“看到世兄也不请我进屋坐坐?”

“你是谁世兄,少套近乎,再说我们家今天不方便!”姚平季明显根本不想种彦峰进门,竟直接伸手推阻种大少,可惜他的身手还不够看,不止未将种彦峰退后半步,反而让对方踏进了门内。

对方越是不让自己进屋,种彦峰越是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只见种大少一伸手便将姚平季挡到了一旁,随后才气定神闲的问道:“听说你们兄弟来了两个,不知道你哪位哥哥也来了?”

姚平季在西北也是个蛮横惯了的主,哪里被人家当沙包一样推来推去过,何况还是在自己家的宅院里,姚老虎心里哪能不恼怒万分,“关你什么事儿,逼急了我可不客气了!”

六十八章 无耻

种彦峰本来也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双方虽然有些过节但毕竟都是西北将门子弟,退一万步说种姚两家也确算世交,姚雄和种朴当年也是并肩作战过的,如今大伙到了汴梁也算老乡见老乡,就算不亲密也不该继续敌对,种大少最近的树敌太多,虽说是虱子多了不嫌咬却也够他闹心的,实在不想和姚家也在京城起争执。

然而姚平季的态度却让种彦峰意识到一件事,屋子里这位姚家男丁恐怕不是别人,应该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小太尉姚平仲,从姚平季才死活拦着自己便可以看出来,其实事情很好推理,姚平仲作为自己的手下败将有些心灰意冷,随即便弃武从文来到太学,却不想又巧合的碰到了自己,姚平仲死要面子只好便闭门不出,这也是自己来太学后未曾见过姚家人的原因。

姚平仲是死是活种彦峰其实也不在乎,不过对方可是臧底河城惨败战役里唯一的英雄人物,种彦峰还指望明年靠着对方的历史使命帮着西军扭转乾坤呢,不想小太尉却自暴自弃的也来太学混了,特么的糙汉子也想学人家文绉绉的,不嫌恶心吗!

种彦峰对姚平仲这个人的感观其实很复杂,既痛恨对方在历史上贸然抢功害的宋军惨败,让皇帝和大臣全都吓破了胆,更坑了自己的爷爷种师道!但就个人而言,姚平仲这个战场上威风八面,私下更是傲气冲天连童贯都敢得罪的猛人其实也是很让人佩服的,不过这复杂的感观在对方放弃军职弃武从文的一刻起就没了,种彦峰现在对此人只剩下了厌恶。

正巧一个婢子端着水盆走出了屋外,不用想这个小太尉正在屋内沐浴呢,说不得也像自己一样已经开始白日宣淫了,“哈哈,好一个姚家小太尉,让我看看当了太学生的小太尉有什么变化!”种彦峰说罢就向那间屋子走去,不料却被姚平季死命的拦住,气头上的种彦峰哪里管这些,一个过肩摔便将对方扔出去好远。

种彦峰气愤之下力气也不会小,姚平季被摔得七荤八素,估摸着没一会也别想站起来,这一动作吓得守在门口的婢女将手中的水盆都跌落在地,不过当种彦峰走到门口的时候,这名忠心耿耿的婢子还是张开双臂挡在了种彦峰面前,种大少即便在生气对女人还是很绅士的,并未用粗暴的动作,伸手轻轻一拨便让对方闪到了一旁。

种彦峰接着便伸脚踢开房门,“希晏兄大白天就在沐浴了,上了太学之后人变的也爱干净了?是不是还该在家里绣个花点个茶什么的!”这会种彦峰话里除了讽刺也没别的,未见回应,种大少便直接走到屏风面前,看着里面雾气腾腾的模样,种彦峰一把将屏风扯到一边,“怎么,小太尉连还嘴都不敢……”

大脑短路是什么感觉,两世为人见惯大场面的种彦峰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情况,然而此刻种彦峰却发现原来还是太高看自己了,到某种特定的条件之下,自己大脑也是会短路的,就比如说现在……

屏风后木桶里的人确实在沐浴不假,但却并非那个一米九以上的超级猛男姚平仲,木桶里的人很娇小,嗯,这个娇小也是相对姚平仲来说,雾气缭绕之下露出来的是一张精致的几乎令人窒息的面庞,朦胧下看美人,姿色难免更艳丽三分,不过种彦峰却没工夫欣赏,因为美人不只横眉冷对,她手里竟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三棱军刺!

这是个要命的武器,即便丢出来插到自己也是很厉害的,伤口无法包扎的痛苦不用多解释,不过幸运的是美人这会已经将浴袍盖在了身上,自己到并未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说实在种彦峰心里反而觉得有点可惜,脑子正渐渐从短路中清醒,种彦峰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兰芝姑娘,好久不见……”

“呵呵,看来兰芝姑娘暂时是没心情和我说话了……”种彦峰说了这句废话之后便讪讪然的向门外倒退,眼神时刻不敢离开对方手中那柄三棱军刺,直到门口的丫鬟冲了进来,种彦峰才借着错位的机会跳出门外,好容易躲过了三棱军刺却又来了一柄长枪,长枪的主人是刚被自己摔个七荤八素的姚平季。

“贤弟且慢动手!”种彦峰凭着身手躲过了对方几枪后便立即跳远,“误会,误会而已!”形势急转而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种彦峰这会已经如霜打的茄子,关键是自己礼亏,被人家追着打却连还手都不好意思。

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实在是被追的的急了,种彦峰只能回身将对方的长枪一脚踢开,仗着身手优势,种大少一把抓住姚平季,“你特么疯了吗,你姐姐捂得严严实实的我又什么都没看到,至于喊打喊杀的吗!”

“当真?”姚平季傻傻问道。

“不信你去问你姐姐去!”种彦峰话一出口,没想到对方真还准备去问,姚平季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又向着种彦峰跑来,“少给我扯没用的,你就说你负责不负责吧,敢不负责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

屋内姚兰芝已经穿戴打扮妥当,正准备出来和种彦峰算账,听到弟弟这一番话,姚兰芝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又生生停住了脚步,仔细关注着屋外的种彦峰会如何回答,却听到种彦峰竟然大大咧咧的开口道:“负责也不是不可以!”就这一句竟让屋内的姚兰芝心神没由得一阵乱颤。

“我要负责的话那以后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姐夫!”种彦峰继续用智商碾压着姚平季。

“这个好像还真是……”姚平季这一句回答直气得屋内的姚兰芝险些跌倒,心道这个蠢弟弟还真是不如一头猪呢……

“小舅子满院子追杀姐夫,有这个道理吗?”种彦峰一脸你真不懂事的表情,走到姚平季身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对我说话客气点,若是你小子表现的好,说不定哪天姐夫还可以带你去倚翠阁耍耍,赵大家和我可是很熟的!”

“真的?说话算话!”姚平季分分钟就叛变了过去,气的屋里的姚兰芝浑身直发抖,却不料种彦峰已经搂住了姚平季的脖子,亲切的说道:“我昨天就去过了倚翠阁,还和赵大家谈了很久,我告诉你这个赵大家长得却不是一般的俏……”

见种彦峰边说话边拉着姚平季出门,姚兰芝终于忍不住要出去和种彦峰算账,不过刚出了屋子她就又生生的停住了脚步,一旁的丫鬟赶紧跑出去将大门关好,“小郎君就算再……,也是有分寸的,主子你现在这模样可不能出去!”

看了看还是女装的自己,姚兰芝便又退回了屋子,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这个半点不靠谱的弟弟,分寸这东西,姚平季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另外,这个种彦峰也实在太可恶,姚兰芝想不通小时候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儿,等痴傻好转之后怎么就变得这么无耻了呢!

六十九章 什么套路?

“到了京城炒菜没少吃吧!”种彦峰总算是拉走姚平季离开了是非之地,姚家那只胭脂虎在种彦峰看来比大名鼎鼎的小太尉姚平仲还难对付的多,至于带上姚平季是因为种彦峰也确实有事好奇要询问对方。

“可不是吗,炒菜在西北算是稀罕玩意,到了汴京根本就不是个事情,会做炒菜的饭馆多得是!”姚平季一脸骄傲的说道:“除了潘楼这种需要提前十日预约又太贵的地方以外,汴京其他的地方酒楼我算是已经吃了个遍!”

“既然如此改日我便请你去潘楼好好吃一顿!”种彦峰知道这个姚家老五或者说是姚家老十九的家伙是个典型的吃货,“今日我们不如去琼楼如何?”

“琼楼还不错,看来你也是行家!”姚平季一句话便让种彦峰相信对方确实把汴京超一流以下档次的酒楼吃了个遍,不然怎么随便说一个他就知道呢,毕竟自己其实是个伪行家,琼楼其实是自己唯一去过的地方……

到了酒楼门口,上次那个帮闲的小厮一眼就认出了种彦峰,不光是因为职业技能熟练,关键是种大少那日太过出彩,敢得罪四大少的人京城里多少年都出现一位了,“种衙内安康,您二位是大厅还是楼上雅间!”

“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可不想聊天的时候再被人打扰!”种彦峰开玩笑说着,随即便将一角银子丢给了小厮,小厮立即满脸堆笑道:“瞧您说的,从今往后恐怕再也没人敢打扰您用餐了,我们这四楼平时不对外开放,但是李掌柜吩咐过,若是您来了随时可以去四楼。”

大宋的四楼也是就是我们所说的五楼,正是琼楼最高的一层,算是琼楼的顶级贵宾区域,本来并不对普通客人开放,估计上次的事情这个掌柜的不但没生气,对自己还颇有好感。

见对方如此客气种彦峰心里自然很得意,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厮来到了顶层,‘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这话说的一点不假,五层建筑在酒楼里已经算是很高的了,加上位置俱佳,站在这俯瞰汴京全景也是相当不错的!

不用种彦峰吩咐,冷热看盘便已经摆了上来,所谓看盘其实就是各种小吃而已,看盘种类繁多但每个盘子里面食物的数量却很少,一般人都会留着肚子等主菜,这种暖场形式的小吃很少会有人真的去吃,所以才叫看盘,可是姚平季却一点不在乎,径直先吃了起来,种彦峰相信对方这个吃遍汴京酒楼的人物肯定不会不懂这些,于是便只能说明对方肚子就是有量,不怕没地方放主菜。

“敢问小郎君可否下菜!”一般来说帮闲的小厮基本和店小二的职能重叠,他们虽然不是酒店的人,但负责程度却并不比正式员工差,酒店对这些帮闲的人也很喜欢,毕竟可以省了不少的人手。

种彦峰示意姚平季点菜,姚平季也没询问直接就开口道:“烤鸡皮、烤猪腰、烤白肠、烤鸡胸脯、烧鱼片、烤野兔腿、旋炙野猪肉!”

“这些煎烤的小吃琼楼还真没有……”小厮满脸尴尬的解释道:“要不我给小郎君您介绍下我们这里的招牌菜?”北宋时菜谱还没有普及,很多酒楼会将一些拿手的菜式写在显眼的地方,当然店里的伙计也会卖力的介绍。

“废话,我能不知道你这里有什么嘛,我说的这些是让你出去买回来给我垫肚子的,不吃些东西哪里有胃口吃主菜!”姚平季露出一脸嫌对方蠢笨的模样,随即才正式点菜道:“煎羊排、炖乳鸽、蟹酿橙、石首鱼、姜汁虾仁、醉虚黄河鲤鱼、雪饼团子,炉烤牛里脊、水果类什么的你自己看着上就行了,先弄这些开开胃,剩下的一会再点!”

“不知道还有几位客官要前来,小的一会好派人下去迎候。”小厮记下菜单后又礼貌的问道。

“还有人吗?”姚平季望向种彦峰问道。

“呵呵,没了……”种彦峰对小厮挥了挥手,“赶紧去张罗吧,我这位兄弟饿不得!”

路边摊的食品做的毕竟要快一些,少倾,小厮便将东西买了回来,但凡档次高些的酒楼大多不会禁止客人自带食物,来吃饭若是自带吃的那是你自己的浪费,正常情况也没人会这么干,种彦峰这桌的主菜就比小吃上的稍慢了一刻钟而已,这一刻钟却让种彦峰和帮闲的小厮都已目瞪口呆。

这么多食物已经被姚平季打扫干净,正如他所说真的只是开开胃而已,一点都没影响姚家老五品尝主菜的食欲,一旁的小厮看着几乎忘了动筷的种彦峰,好心提醒道:“衙内好像食欲不太强,要不要叫几个姑娘来伺候下?”

“呵呵,不必了!”种彦峰耸了耸肩,随后又丢给小厮一角银子,“我们一会还要谈点事,你也退下吧,顺便吩咐下去不让人来打扰!”等对方退了出去,种彦峰便盛了碗汤又夹了几筷鱼,浅尝则之,随即便放下了筷子,姚平季吃的正香,这会也是没法交流的,种大少只好慢慢走向窗户旁欣赏起汴京的景色。

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店铺、热闹非凡的街道,清明上河图的繁华景象历历在目,只不过图上并未画出陆路、水路拥挤不堪的模样,拥堵的程度尤胜后世一线城市的早高峰时期,雅间内的姚平季吃饭的动静与外边的吵嚷可谓是遥相呼应,种彦峰无奈的扶起了额头,就算这姚平季还在长身体的年纪,食量也不该比巨人般的鲁达都强上许多,实在是有些夸张……

一桌美食消灭完的时间比种彦峰预计的还快了不少,看着意犹未尽的姚平季,种彦峰忍不住开口劝道:“这才是晌午而已,吃的太饱了晚上就没兴致了,不如先这样吧,大不了我晚上再请你去同档次的酒楼。”

“也罢!”姚平季一边剔着牙一边打着饱嗝,“你要和我谈什么来着,是要娶我姐姐的事情吗?这事我可帮不上忙,不过你要是天天请吃饭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说说好话!”

“这事以后再说……”种彦峰真恨不得把对方脑子切开看看里面到底和正常人的构造有什么不同,强忍着避免暴走,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耐心问道:“我听说来汴京的是姚家兄弟,怎么变成你和你姐姐了?”

“这事说来你还得帮我保密!”姚平季站起来四周望了望,确信没人之后才解释道:“既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不瞒你,我姐姐是女扮男装来太学的,我们都来大半个月了,后来听说你也来了,姐姐怕被你揭穿,去太学都是早去晚归,有时候还经常逃课避开你,却不想还是被你发现了,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

“……”种彦峰对这对姐弟有些彻底无语了,女扮男装!姚兰芝把自己当祝英台了吗,“你们家什么时候也出读书人了?”

姚家一向是战场上果敢勇猛的代表,直来直去是他们作战的唯一风格,当年的平夏城战役,面对十万虎狼的西夏军队,姚平季的爷爷姚雄带着七千人就冲了进去,生生逼得西夏人首尾不能两顾,不止打退了西夏人的进攻,还只凭着七千人纳降了三万西夏军队,这是什么战绩?只能用神来之笔来形容。

这么多年姚家军也人才辈出,不断对种家军的地位发起挑战,姚家猛人虽然不少却从未出现过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可是上国子监也不顶事啊,况且派一个女的和一个脑子不灵光的半大小子来学习算什么套路……

七十章 越少越好

种彦峰总觉得姚家兄妹躲着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不过这件事也不值得太费脑细胞,毕竟姚家向来没几个正常人,姚兰芝兄妹只算是不正常里面的佼佼者而已,次日一早,种彦峰在太学里总算见到了已经不用躲着自己的姚家兄妹,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种彦峰还是被对方的模样吓了一跳。

姚平季虽然有点朝天鼻,但他五官整体还算俊朗,身材强健的姚家小郎穿上武士服的时候还是挺帅气的,可一旦换上儒袍就难免有些别扭,如同大马猴穿龙袍一样,怎么看都觉得好笑!不过看一旁的姚兰芝后,种彦峰就立即笑不出来了。

眼前这个身材纤细弱不禁风,打扮得清新儒雅的公子哥真的是那个面容精致的美人儿吗?种彦峰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主要是姚兰芝化妆的太厉害!不知道对方用什么办法,把自己的脸弄得蜡黄蜡黄的,完全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女子身材本就苗条,姚“公子”羸弱不堪的模样十分明显,好在太学读书人里病秧子也不少,姚兰芝也不算特别扎眼。

打扮得脸色蜡黄的姚“公子”走到种彦峰身边后轻声说道:“下学的时候等我,有事情和你说!”

“昨天的事情都说了是个误会,你不能总揪着不放啊,再说我不是答应可以负责吗!”种彦峰仗着这里人多,对方不想暴露身份的话便不会动手,料定了这点种大少再开对方的玩笑便更肆无忌惮。

“你……”听到‘负责’二字姚兰芝的脸色立即红成一片,好在被化妆的蜡黄颜色遮掩了大半,倒也不怕人被人瞧出来,姚兰芝强忍着脾气继续道:“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准备和我商量婚期?”种彦峰继续火上浇油,“今年是不行了,明年春闱后怎么样,若是没有战事的话,到也可以考虑考虑,金榜题名加洞房花烛,啧啧,完美!”

姚兰芝心里又羞又怒,偏偏自己把柄在对方手里,在人多的地方姚美人也发作不得,只好冷哼一声威胁道:“再敢贫嘴,我宁可不上太学也要在你身上掏几个洞出来!”

“哈哈,别生气,大家都是同年又是老乡,有话好说,我下学等你不就完了吗!”种彦峰伸手拍了拍姚兰芝的肩膀,假装亲昵的在对方耳边吹了口气,“不要生气,小心一用力把妆都给挤掉了,下学了见。”

‘放学见’这三个字上辈子什么时候说过就连种彦峰自己都忘记了,这会提出来后心理还有股莫名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约会的情景,不过看着满脸蜡黄女扮男装的姚兰芝,种彦峰立即打了个激灵,女人从来都把自己能打扮多漂亮就打扮多漂亮,姚美人还真是个异类,以前就喜欢男扮女装,这会为了防止被看穿竟化妆成了病秧子模样,真是暴殄天物……

太学的课程依旧是很枯燥,只有做文章的时候种彦峰能稍微提起些兴致,不过最让种彦峰吐槽的还是毛笔,写字太麻烦也太浪费纸张,怪不得穷人没法读书,估计连纸都消费不起,相比之下西方人用的鹅毛笔就省事多了,书写速度也非常快,鹅毛笔写字的方法种彦峰已经在渭州和青州商团尝试推广起来,不过这鹅毛据说也有讲究的,从翅膀最外开始数的第五根用起来效果最好!

种彦峰本来就是考试油子,有了周学谕给自己的许多经典范文后,种彦峰做起文章更是水到渠成,以前还需要先打草稿在转换成文言文,如今练习得多了,便连这步也可以省略了,只不过依然需要颇烦的修改润笔,下笔既成书那是神仙的本事,凡人是没这个能耐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种彦峰刚一离开学舍便见到了等待自己的姚兰芝,两人很有默契肩并肩走出太学,径直溜达到了四周人少的地方,从来都对美感极度向往的种大少这会才终于忍不住吐了个槽,“其实你不用把自己涂成小黄人似的,你可以去敷些粉,同样的效果,敷粉看起来能顺眼不少!”

男子敷粉并不是什么很另类的事情,在魏晋时期男子脸上敷厚厚的一层粉反而是潮流,魏晋风流不是白叫的,那会的人真真的是一帮……,呃,可以说是疯子吧……,但那会也确实是个洒脱放荡真性情的一个好时代,虽说早已时过境迁,但像姚兰芝这种脸色病态的人为了掩饰敷了层粉,相信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小黄人是什么?”姚兰芝挑着俊俏的眉毛问道。

“就是打个比方而已!我说姚姑娘,到底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种彦峰耸了耸肩,“男扮女装的事情我昨天就答应令弟会保密的,我种家人向来守信,若还是为了这件事找我就有些小题大做了!”

“当年把党项人骗得团团转的是哪位大将,要说讲信用也是我们姚家,你们种家差得远了!”姚兰芝撇了撇嘴,她都不清楚为何自己这么喜欢和种彦峰抬杠,甚至连此行的目的都忘到了脑后。

“对敌人诚实就是对自己残忍,战争是一门艺术,只懂得直来直去的将领只配当个冲锋官!”种彦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大帅是要靠智慧的!”也不怪种彦峰立即反驳,对方的话很明显在暗讽种家先烈,种世衡也好种鄂也罢,战场上都把党项人耍的跟三孙子似的。

神宗时期的北伐战争中,种鄂在弹尽粮绝、不得不退的时候还给党项人下了一封决战书信,越好三天后两军开始生死对决,书信写的是大义凛然气势恢宏,把党项人那点仅有的血性都给逼了出来,难得西夏部队准备来一场堂堂正正的阵战,结果到了约定时间和地点却连半个宋军的人影都未见,后来才知道宋军在送战书的时候就开溜了……

“智慧?你怎么不用你的智慧让党项人俯首称臣,你怎么不用你的智慧收回燕云十六州,你怎么不用……”不等姚兰芝说完,种彦峰立即伸手示意对方打住,“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这不是我前几日在琼楼教训四少时候说的吗,你这分明是可耻的盗版!”

“何为盗版?”姚兰芝挑着细细的眉毛继续好奇道。

“歪楼了,还是说正事吧……,大姐你到底找我干什么来着。”种彦峰一本正经问道。

歪楼是什么意思姚兰芝其实也很好奇,不过这会她也顾不上问,毕竟找种彦峰确实有事情,“你送我的梅花刺还记得吧,你在京城期间没使用过吧?”

“能不记得吗,昨天就差点被你捅了!”种彦峰无奈的说着,梅花刺便是三棱军刺,这名字还是姚兰芝起的,虽然命名的时候也没经过种大少同意,“不只在京城期间,我从来就没用过它,这是关键时候用来保命的,平时不需要拿出来招摇!”最后这句明显是讽刺对方昨日拿出三棱军刺吓唬自己,不过姚兰芝听罢却并未在意。

“没用就不要用了,尤其在京城里的时候!”姚兰芝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种彦峰很是纳闷,然而对方却继续告诫道:“另外,如果你发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还请你不要乱说话……”

“呃……”连种彦峰这绝顶聪明的人都听得糊涂了,“你们兄弟躲着我好像并不只是因为你女扮男装的事情吧!”

“小时候你可没有现在这么聪明!”姚兰芝抬眼望向这个既熟悉也陌生的种家小衙内,“四郎,有些事情我暂时还无法和你解释,况且很多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七十一章 什么情况

这一句四郎让种彦峰的心竟不由得颤了一下,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来自前世的召唤,上一次听到这个口气和声音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却又感觉似乎就在不久之前,难得种彦峰神情也出现了一阵恍惚,少倾,种大少才心里苦笑了下,忘记姚兰芝和原来那位种衙内的关系了,种彦峰突然发现眼前这女孩很可能是自己的一个漏洞……

不过有一点种彦峰却不由自主的愿意相信,对方绝不会害自己,就像自己不会伤害她一样,沉默毫无前兆的蔓延开来,平时一见就会斗嘴吵得不可开交了的两人难得的安静下来,两人难免还都有些不适应,不知不觉种大少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卞桥河提旁,清风浮动柳枝,水面上荡起层层波纹,悄无声息的少男少女,意境画面都十分唯美。

“不说话的时候你才像小时候的那个种彦峰,呆呆傻傻的却……”姚兰芝没由来的感慨一句,话未说完自己的脸却先红了起来。

“以前那是大智如愚,傻了这么多年也该聪明起来了吧!”种彦峰尴尬回答道,他最怕的就是别人提小时候的事情,痴傻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估计就算那个种彦峰本尊都未必记得,“兰芝,有空能讲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吧,听父亲说我们是青梅竹马?”

种姚两家的关系其实很复杂,即是多年的竞争对手,也是战友情深的世交,军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有时候又非常简单,一个锅里舀过勺子,一起肩并肩打过战车杀敌,想不处出感情都很难,当然这和相互之间攀比竞争却一点也不矛盾。

“那还是我叔叔结婚的时候,种浩大人带着你来贺喜,那会我和表姐都还很小……”姚兰芝下面的话已经不好意思说了,女孩难免会更早熟一些,那会表姐曾夸赞种家人长得俊,姚兰芝抬眼一看也被种彦峰瓷娃娃般俊俏的模样给迷住了,然而姚兰芝却没想到自己表姐夸得其实是种浩大人……,如今表姐已经得偿所愿给种浩续了弦,可是自己和种彦峰呢,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又感觉遥不可及!

种彦峰虽然奇怪姚兰芝为何话未说完,但也没开口催问,两人此刻的气氛很是奇妙,连种彦峰这个老司机都无法解释清楚,两人在一处树荫茂密景色宜人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又是此处无数胜有声的氛围,让人不免有些陶醉,然而一声女子突兀的问候却将眼前的一切彻底打碎。

“多日不见小郎君潇洒依旧啊,真是看得奴家直流口水呢!”说话的是一名颇有风韵的年轻妇人,已经入秋的天气,对方却依旧是窄秀春衫,妇人面容该有六、七分颜色,巧施粉黛后姿色便更加明艳,走起路来轻摆腰肢弄得一对硕大丰满的大白兔也跟着上下乱晃。

“你是何人?”种彦峰已经认出对方就是上次在卞桥河提与自己搭讪的那名失足妇女,但姚兰芝就在眼前,种彦峰当然矢口否认……

“呦,小郎君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可是说改日还要和奴家再较量一番呢!”妇人又走进了几步,眼看的手臂就要搭在种彦峰的肩上,种大少哪能让对方得逞,立即退后一步,“不要乱说话,我和你可什么都没做过。”

“公子的意思是后悔没做过了?那美妙的事情什么时候做都不晚!”见种彦峰躲开,妇人便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姚兰芝,心道这个书生长得也蛮不错,但这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估计体力肯定不行,不过这样也好,到省得姐妹们遭罪了,“这位小郎君不如一起吧,我那里什么样的姐妹都有,保准让你满意!”

“看来种衙内不只喜欢逛倚翠阁这种高档的地方,如今看来你还真是雅俗共赏啊!”姚兰芝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种彦峰本想去追,不过考虑到自己和对方的身份好像还没到追着解释的份上,种大少叹了口气便也转身离开,一旁的美颜妇人见没了生意也只好憋了憋嘴,“真是可惜了,长得这么俏的两个小郎君竟是一对儿……”

………………

无所事事的种彦峰只能乖乖回家,进了自家院子正看见鲁达和史进在切磋武艺,这二位都是精力过于旺盛的主,不让他们发泄出来就难免惹是生非,见种彦峰回来了,鲁达便收了招式,将棍棒丢到一旁,“衙内击败那个林教头后便无人再敢来挑战,真是让洒家闷出个鸟来!”

“我听闻大相国寺的武僧功夫很厉害,改日我们可去讨价一二!”大相国寺的和尚是整个汴梁最有钱的人,在大相国寺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整个一条街的商铺基本都是大相国寺的,说他没钱会有人信吗?大不止如此,相国寺的买卖中还包括手工作坊等,光纺织机就有好几十台,和尚们自己也开着各色的铺子,真可谓是生财有道。

种彦峰对大相国寺这个商业集团早就垂涎已久,对方不只有巨大的实体经济,更占着整个汴京城的货币主体地位,说白了大相国寺有着巨额的信贷业务,古时候的利息比现在的银行还高出几分,光贷款利息这一项的进账就十分可观,种彦峰知道凭着自己现在的能耐想和大相国寺谈合作还有些勉强,但事在人为,论忽悠这一套种彦峰还没怕过谁。

提到大相国寺,种彦峰难免会想起林冲那个倒霉蛋,水浒里林娘子就是在大相国寺被高衙内撞见的,随后便是林冲家破人亡的日子,“今日闲来无事,不妨去拜访那位八十万禁军教头如何?”

“你都把人家打的吐血了,现在去还不得被人家撵出来?”史进一边擦汗一边笑道:“不过衙内的主意我还是举双手赞同的,欺负人理当如此,一定到欺负到底,不死不休!”

“我才没你这么邪恶……,林教头功夫不错,我是真有心结交他!”种彦峰虽然看不起林冲,不过对方的功夫却是实打实的,和高手切磋才对自己的武艺有帮助,何况明年西北将战事全开,中下层有能耐的军官空缺肯定不会少,林冲这渣男有这么好的一身功夫,不派他去战场送死也太可惜了……

“你二人换件衣服就随我出去,不过记得在外面不要乱讲话!”种彦峰后一句提醒的明显是史进史大郎,等二人更衣的时候,贾书申便靠了上来,“启禀主公,你让我调查的人我已经查清楚了!”

种彦峰并未急着让对方汇报,“朱富留下的八个人以后都听你安排,让你在当贴身侍卫实在浪费,以后若是鲁提辖和史大郎不在,你可以安排他们换班跟着我!”

种彦峰从来不相信什么武侠高手一人打多少个鬼故事,高手再厉害也怕被偷袭,四少这几天竟然没动静,让种彦峰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所以保镖的工作还是很重要的,吩咐完之后种大少才开口问道:“说说吧,那个秦桧到底是什么情况!”

七十二章 大祸临头

“这个姓秦是江宁人,履历非常不起眼,祖祖辈辈里没出过什么大人物,秦家最大的官还是他父亲却也只混了个县令而已!”贾书申简明扼要的概述道:“姓秦的在太学里是个小角色,南方学子以潘良贵为首,这个秦桧只能算是外围人士!”

外围这个词也是种彦峰灌输给贾书申的,说白了潘良贵在太学的级别相当于后世的学生会主席,至于秦桧虽然也削尖了脑袋想往潘良贵身边挤,却连个学生会成员都没混上,具体来说他算是潘良贵马仔的马仔的跟班……,说外围其实有点捧他了,准确的说这小子只是个边缘人士,考中进士算是烧了高香,考不中也是情理之中。

“这人家庭条件很一般,因生活所迫他还当过私塾先生!”贾书申继续说着自己的调查结果,“‘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这是他早年做的诗,足见他对过去的生活处境很不满!”

“三百亩……,志向还蛮大的吗!”种彦峰越听越来气,被这么个孙子弄断了华夏的脊梁,想想心里就觉得憋屈,“这小子娶亲了吗?”

“呃……,还没有,这种穷酸书生谁看得上,何况他长得也不怎么样!”贾书申十分好奇自家主子为什么对姓秦的如此感兴趣,在贾书申看来这个秦桧根本不值一提!

“不用特意关注他了,十天半个月去摸一次底就好!”种彦峰还在犹豫到底是直接让对方失去“高考”机会,还是等到秦桧考中之后再对他下手,似乎后者的伤害更大些,秦桧也被榜下捉婿迎娶了三旨相公王珪的孙女,王氏虽然已经家道中落但对落魄的秦桧来说也算高攀了,金榜题名时加上洞房花烛夜,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如果发现“那物件”突然不好使了,接着又得了怪病连写字说话都非常困难,这大起大落绝对更酸爽更戏剧性!

思考的这会功夫,鲁达和史进已经打扮妥当走了出来,种彦峰见此便也不再耽搁,带着两个最强打手便晃出了大门,林冲的住宅虽然也在外城但和种府相距却颇远,加上大宋汴京的道路有些拥堵,几人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了林府。

林冲毕竟身居的是“大请大受”的职位,住宅的位置还算中可,独门独院几间屋舍,总体来说生活条件还挺富足,不用种彦峰吩咐,史进便走上前去敲门,这二愣子还以为自己是来闹事的,敲门敲的叮当乱响,惹得开门的丫鬟也是一脸怒气。

这丫鬟十六、七岁左右,长得比较水灵,尤其是她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瞧着非常可爱,“会敲门吗,弄得叫魂似的,你……,公子是何人?”史进也是二十啷当的年纪,小伙子长得颇为帅气,由于林冲和林娘子的父亲张教头都是武人出身,林府小丫鬟平时接触武人较多,对史进这种年轻又英俊的强壮汉子很有好感。

“在下少华山史进,今日是来拜见林教头的!”一秒钟前还凶神恶煞的史大郎见小姑娘长得俊俏可爱也立即便换了张脸,说话比对方还客气三分。

“我家老爷前日和人比武受了伤,如今还在卧床静养,今日恐怕不方便见客!”小丫鬟柔声解释道。

“那就太可惜了!”史进假意叹了口气,“敢问姑娘芳名?”

“咳咳!大郎你还是退下来吧……”史进的模样连鲁达都看不下去,这是找茬还是赔礼道歉的?再说无论哪种态度也用不着问人家姑娘姓名吧,鲁达不由分说的将史进拉到身后,“你去告诉林教头,就说渭州的种衙内和鲁提辖一起来探望他的!”

鲁达喜好的是金翠莲那种风姿绰约、饱经世故的轻熟女子,对天真烂漫小姑娘完全无感,说话难免就有些不客气,这丫头听罢眉毛立即皱了起来,不过考虑到史进这位帅哥还在眼前,丫头便又将眉头舒展开来,这才进院禀报去了。

小丫鬟刚走进院子便碰到了自家娘子,立即开口道:“夫人,外边有几个人自称是渭州来的,要探望我家老爷,让不让他们进来?”

花容月貌的林娘子未施粉黛便自有一种天然的柔美,一身白衣十分符合她神仙姐姐般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一支清新脱俗的百合花,又如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荷,一颦一笑都是倾国倾城,哪怕站在那不动也别有一番韵味。

“锦儿,你让不让人家都已经进来了!”林娘子并没有种彦峰想象的那种怯懦怕人,想想对方可是为保贞洁不怕牺牲的烈女,光论胆识林娘子恐怕更在林冲这个外强中干的渣渣之上。

被称为锦儿的小丫鬟听罢骤然回头,结果却差点撞到鲁达的肚子上,锦儿立即用眼睛狠狠剜了对方一眼,可惜鲁达看都没看她,“见过林娘子,在下鲁达,原与林老提辖也是相识的,今日特来看望林教头!”

无论你对别人的看法如何,一旦人家提到了你的长辈,尤其是已经过世的,你就必须表现出足够的恭敬态度,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林娘子见鲁达提起了林冲的父亲,便对鲁达施了一礼,“故人前来本该热情款待,无奈我家老爷受伤卧床不起,实在不方便会见客人!”

种彦峰心道这林娘子该是已经猜出了自己一伙人的身份,打伤相公的强人就在眼前,林娘子还能表现得不卑不亢,光这点就让人非常欣赏,“林教头的伤我最清楚,虽然看似严重,其实则不然,以林教头的体魄应该早就好了,怕是教头担心被高衙内责怪才故意装成伤重不起的吧。”

“这位小郎君凭什么说清楚我家老爷伤得不重!”林娘子还未开口,小丫鬟锦儿就不乐意的抢着替主子说话了。

“因为这伤就是我打的!”种彦峰走到林娘子面前微微拱了拱手,“还请夫人转告林教头,之前的事乃是情势所迫,我和教头都是身不由己,但如今教头大祸将至,小子又如何能眼睁睁的不施以援手,况且天下间能帮教头的也只有我了!”语不惊人死不休,对林冲这种怂货,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如吓吓他管用,“夫人只管把话带到,若是林教头还不愿见我,我等便立即离开,绝不叨扰!”

种彦峰说罢便不再言语,稳稳站立在一旁等候,林娘子略微犹豫了下才转身进屋向林冲禀报去了,少倾便见林娘子又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我家老爷请几位大人进去,老爷行动不便,还请几位大人见谅!”

“劳烦夫人了!”种彦峰笑了笑便大步走了进去,鲁达紧随其后,史进和锦儿姑娘又偷摸对视了眼才往屋内走去……

由于对方“行动不便”种彦峰几人只好径直走到了林冲的内室,看到躺在床上虚弱得仿佛再也站不起来的林冲,种彦峰强忍着笑意道:“不知林教头这几日可曾好些了吗?”

“原来是小衙内,恕林某不能起身相迎了!”林冲确实是个好演员,可惜他不懂病理,人伤到脖子导致气血不畅脸上所呈现的红晕和健康人脸上的红润是不一样的,对方虽然也淡淡化妆遮盖了许多,但这活干的并不利索,林冲比起姚兰芝来简直就是外行。

“林教头,你我一见如故又有比试切磋的情谊,有些事情我便开门见山直说了吧!”种彦峰一脸严肃的模样讲道:“教头你已经大祸临头了!”

七十三章 那团火

林冲见种彦峰说的严肃,大惊之下险些直接坐了起来,多亏林教头演员的自我修养锻炼到了一定境界,林冲急忙控制住身体并未让自己过早露馅,“恕林某愚钝,还请小衙内明言!”

“哎!”种彦峰先叹了口气,随即才缓缓开口,“前日担心教头无法交差,所以才用了我独门绝技——混元霹雳摔,不瞒教头这招看似容易但实际控制起来却十分困难,天下间能做到如臂使指的也就只有我自己了!”种彦峰并未说究竟是何祸事反而先扯了一番犊子。

“当日我若有心伤你,只要再加几分力气,教头恐怕早就没命了!”种彦峰倒也不怕对方不信,毕竟德式背摔看起来确实非常凶险,若是平整坚硬的地面,真能将对方摔得自己亲妈都不认识。

“多谢小衙内手下留情!”林冲毕竟也是练武之人,性子虽然渣了些,但比武输了就是输了,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只不过林冲很纳闷这和自己大难临头有什么关系,其实不只是林冲就连鲁达、史进以及林娘子都非常奇怪。

种彦峰明知道这里没有外人,却还故意扫视了屋内一圈,随后才慢悠悠说道:“我和蔡行、高衙内等人的过节你也是知道的,之前高衙内还放话会派你好好的羞辱我一番,结果贤兄却让高衙内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如今他又没什么好办法对付我,到时候难免会拿你撒气!”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恐怕会嗤之以鼻,就连林娘子都发现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逻辑也没错,但似乎有些牵强,然而林冲却不这么想,林冲本就是一副容易患得患失的性格,从他水浒里买刀等事件便可以瞧出端倪,眼前的问题又涉及到他的前程,林教头心里哪能不紧张,脸色明显都有了变化。

眼看着对方要绷不住了,种彦峰立即再接再厉,只见种大少指了指一旁和锦儿眉来眼去的史进,“教头可认识这位史进史大郎?”

“呃,那日该是也见过的,却未曾说话过!”林冲很纳闷对方怎么总不说正题,鲁达自己不但见过还有过交谈,但对史进却只是有些许印象而已。

“这位史大郎的师父乃是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王教头是何人你总该认得吧!”种彦峰不等对方回答便又继续道:“林教头可清楚那位王阿哥缘何离开京城,如今又身在何处?”

“王教头我当然认得,他是因为恶了高太尉才不得不离京的,至于到了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林冲如实回答道,谈话到这他好像已经有点明白种彦峰想表达的意思了。

“高衙内虽不是高俅的亲生儿子,但高俅待他却比亲生儿子还宠爱几分,恶了高衙内实则比恶了高太尉本人还厉害许多!”种彦峰故意偷换概念,明明恶了高衙内的是他种大少,这会说出来却让人感觉得罪高衙内的反而是林冲,偏偏这种语境说出来还叫人反应不出哪里有问题。

“还有一点忘了告诉教头,那王家阿哥如今就在延安府,延安府虽然不如京城繁华,却胜在安稳自在,少了成天的勾心斗角反而多了几分平和,王阿哥颇受器重,如今虽然也做教头但日子过得其实比以前还滋润不少!”林冲本就是精明之人,种彦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会不懂,对方分明是告诉自己,得罪高俅看似凶险却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别人不敢收留自己但是种家却敢!

“如此看来王教头也算因祸得福了!”林冲陪着笑脸说道,以前林冲也想过结识种彦峰,那会还是单纯的武艺切磋为目的,只因自己身份低微才不敢高攀罢了,听了种大少的推心置腹后,林冲结交的心意就更强了,说白了这可是再给自己留后路呢,延安府是老种相公的地盘,老种的威名自不必提,那可是连童贯都敢忤逆的人,何况这个远在京城的高俅呢?

“没错,而且福气还不止这些!”种彦峰笑了笑继续忽悠道:“西军如今调动平凡,我约莫童贯明年便会彻底掌握西军的话语权,凭他的性格和作风以及官家的态度,和西夏大规模开战已成必然,到时候王家阿哥近水楼台不愁得不到上阵的机会,建功立业亦不远矣!”种彦峰这最后一击正中对方心坎里面。

文武之道殊途同归,说白了就是升官发财,教头的工作无论待遇如何,地位都是相当低下的,你想凭此获得晋升也可谓是白日做梦,就算能升官恐怕也得熬上非常久,可是上战场就不一样了,杀敌建功那是升官最快的捷径,况且这也是每个武人的梦想,林冲虽然是嚢怂一个,但这点热血他还是有的。

“贞娘还不给种衙内等人上茶!”反过劲来的林冲已经明白了这位种家郎君的重要性,立即便开始献上殷勤。

“不必麻烦嫂夫人了!”种彦峰挥手制止,“在下还有一些话,希望能和阿哥单独谈谈!”

“贞娘你带着小翠先出去吧,让小翠上街去买些酒菜来!”林娘子极为贤惠,对丈夫可谓言听计从,林冲话音刚落她便和丫鬟走了出去,种彦峰也挥手示意史进、鲁达二人先到外边等着自己,种大少等房子再无旁人后才微笑道:“阿哥这回可以坐起来说话了吧!”

“让衙内见笑了!”林冲知道现在继续装也没意思,不知坐起身来,更直接下床快速更换衣服,“近几日来看望的同僚朋友不少,害的小人一直躺在床上,这滋味其实蛮难受的!”

“阿哥不必如此说,能屈能伸乃是大丈夫本色!”种彦峰心里虽然极为瞧不起林冲的做派,嘴上却还夸赞了几句,随后他才说出此行目的,“林阿哥我和也算有缘,我们兄弟之间就有话直说了,在京城这是非之地蝇营狗苟之事太多,阿哥想成就一番事业几乎是不可能的,你一身武艺若是也白白蹉跎岁月难道不嫌浪费吗?”

“阿哥若是心中还有热血,不如明年同我一道去西北,到时候凭着自己的真本事一刀一枪的闯出威名、干出事业!”种彦峰知道对林冲这种人用激将法效果不会很大,一个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还不如直白利诱勾出窝囊废心里的那团火。

七十四章 天仙般的人物

看到林冲的眼神慢慢变得坚毅起来,种彦峰才总算松了口气,猎一个教头竟比前世猎一个顶尖人才还费劲,各种谈判技巧都全使上了,这还多亏靠自己对林冲无比了解,毕竟人性这玩意平时是看不出来的,关键时刻才显出一个人的本质,所以说种彦峰是最了解林教头的人也不为过,甚至比林娘子等人还了解的透彻。

“林兄最近骨头的锈了吧,不如院里切磋一下?”听到种彦峰的话后林冲立即两眼放光,一个身体健康的武者躺床上装死这么多天不闷出个鸟来才怪,何况林冲心里对上次与种彦峰的比试也不大服气,如今既能在未来东家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又能一雪前耻,对林教头来说又何乐而不为呢。

种彦峰和林冲携手走到屋外,种彦峰对鲁达和林娘子的惊讶表情也并不意外,可抬眼一瞧却发现史进不见了,再看还少了锦儿姑娘,心里这才有些了然,史大郎对男女之事并不像其他事情那么白痴,水浒里史大郎在东平府就有个相好的婊子,此女名唤李瑞兰,后来还把史进给坑了。

东平府这会还叫郓州,史进也还未和李瑞兰结识,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种彦峰虽然不介意手下兄弟去窑子放松筋骨,但若到了史进这种傻傻的对婊子信任,被人家卖了帮着数钱的程度就无法忍受了。

林娘子此刻却没想这么多,她十分好奇自己的相公为何突然就当着外人面不装伤重不起了,林娘子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年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种衙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用了什么手段竟把自己相公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好吧,林娘子也不知心里为何冒出忽悠二字。

在她看来种彦峰谈话技巧确是高超,交谈几句就能让你跟着他的思路和节奏走,让人不自觉的就感觉他全是为自己好再为自己着想,在这个人不为己的世界哪来这么多的大善人,但种彦峰偏偏让人无法察觉到他的目的性,不过忽悠归忽悠,种彦峰给人的感觉也是没恶意的忽悠!

没注意身边这个极品少妇对自己兴趣正浓,种大少先对林教头拱了拱手,随后又往兵器架子上一指,“这次不妨用上家伙!”徒手较量对种彦峰来说没有任何挑战性,甚至可以说毫无压力,若是双方使用武器则就不一样了,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可不是泥捏的。

若是平时林冲还会瞻前顾后怕伤了种彦峰,因为心中被种大少刚勾起的那团火还未熄灭,这会的林冲整个人都豪气了许多,颇有几分哨棒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衙内用什么兵器?”

渭州武痴本也是十八般兵器弓马娴熟的猛人,但此刻的种彦峰毕竟是个西贝货,虽然记忆和技巧仍在,可武学也是看天赋和悟性的,种彦峰这两点大大不及前任,靠着一次次的切磋锻炼没让功夫全丢下,近身格斗也可以靠着后世的新鲜招数弥补差距,但武器方面却没有办法,后世人玩武器的机会可比古人少多了。

刀剑无眼,种彦峰也挑了把哨棒,这次较量相对来说已经公平了不少,比试的更是对方擅长的项目,况且林冲还是主场作战,种彦峰也不敢半点松懈,只见场中两人都屏气凝神站立不动,少倾,发现以林教头的性子根本不会先起手,种彦峰再不顾及许多,立即率先攻了过去。

这二人俱是天赋奇高、身手敏捷、脚步灵活的好手,棍棒交错起来场面十分夺目,乒乓之声不绝于耳,两条哨帮仿佛长在二人手上一般,酣斗中的二人更如两条游龙,一时间斗得也是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少倾,场面如同快放武打片中两位主演才从圈内分开,林冲久未动手正憋得难受,又难得碰到了一位好对手,心里兴奋居多,一时间斗志很盛。相反种彦峰却是倍感压力,棍棒并不是他的强项,虽然一时间不落下风,但精神和身体的消耗却十分巨大,如今双方的形式和那日较量相比简直反过了来。

等两人喘匀气平稳了呼吸便再度交手,这一次种彦峰感到压力更胜刚才,虽然种大少以前也和史进用棍棒切磋过,但现在看来林冲确实高出史进不止一个档次,这会场面已落下风,但种衙内还不准备认输,功力不行还可以用战术取胜,当种彦峰正要使出杀手锏的时候林府的大门却突然被撞了开来,只见史进和锦儿双双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内。

“不好了,陆谦带着高衙内来了!”种彦峰和林冲注意到有人闯入,招式立即放慢,听到锦儿这一嗓子后,林教头手里的棒子险些直接掉在地上,刚才还虎虎生威不可一世的林教头,这会却仿佛真的受了伤一般,连脚步都有些站不稳了。

相比之下到是林娘子更稳重些,“锦儿你是怎么认出高衙内的,又如何知道他要来林府的?”

“我和大郎正在街上采买,正巧碰到陆虞侯等人簇拥着一个衣着华贵、身体肥胖又满脸横肉的男子,本来我也不晓得那人是高衙内,可陆虞侯发现我时一个劲的对我使眼色,我便猜到对方定是在暗示我早点通风报信,能让陆虞侯如此的恐怕也只有高衙内了!”

“锦儿聪慧过人,真令人佩服!”史进不分场合的夸奖道。

“公子过誉了!”锦儿俏脸一红,略带羞涩的轻声回答。

“我先回屋去了!”英气勃发的林教头光被高衙内的名头就吓回了原型,胸中那团让种彦峰勾起的火也早就灭了……,关键时刻还是林娘子开口提醒才让林冲想起家里还有种彦峰和鲁达几人呢,林冲尴尬的对种彦峰拱了拱手,“这会出去怕是来不及了,可否委屈衙内您走后门离开!”

“我家衙内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走后门,再说那高坎儿又算个什么东西,见了面该走后门的也是他!”鲁达立即忿忿不平说道。

林冲脸上神色十分着急,偏偏他又没有任何办法,两名衙内一个是现在老板的干儿子,另一个可能是自己未来的老板,这两个衙内可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哈哈,后门又有何妨,只要能不让林兄和嫂夫人为难就好!”种彦峰还真不在乎那个虚名,向着林冲和林娘子拱了拱手,便叫上鲁达和史进二人准备离开。

林冲见种彦峰答应走后门,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一面吩咐锦儿给种彦峰等人带路,一面对妻子叮嘱道:“贞娘,一会劳烦你替我接待下高衙内,我先回屋去了!”

听到这本来正准备离开的种彦峰立即又停住了脚步,“林教头,你可知那高衙内的外号名唤花花太岁?那是个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的人,你让嫂夫人这天仙般的人物去接待高衙内,就不怕对方起坏心眼吗?”

高衙内的做派林冲当然清楚,听了种彦峰的话后他也犹豫了下,不过片刻后胆怯还是战胜了理智,“小郎君多虑了,那高衙内虽然行事有些荒唐,但他还不至于对我林某的妻子无礼!”

林冲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对方是流氓的事情自己是清楚的,但对方理论上应该、大概、也许不会流氓自己的妻子,种彦峰今天终于明白什么叫自欺欺人,此刻对林冲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一丁点不厌恶的感觉也彻底消散,“但愿如此,告辞了!”

种彦峰说罢便带着手下离开林府,林冲见此也不再耽搁,赶紧猫回被窝里面,时间紧迫,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大热天的直接将一床辈子盖在了身上。众人离开后院子里便只剩下林娘子一人,高衙内的恶名林娘子也是清楚的,此刻她心里不免也有些忐忑,不过与惧怕恶少的紧张比起,林娘子脑中却还忍不住在想一件事,那便是种彦峰临走时候的那句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句“天仙般的人物”是在种彦峰情急之下所说,绝对是对方的由衷之言,这种莫大的夸奖让林娘子此刻想起也不觉有些脸红,天仙般的人物,自己真的有这么美吗?直到敲门声响起,林娘子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七十五章 打碎下巴

陆谦是个极其功利的人,为了进阶他可以放弃任何东西,友情对陆谦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陆谦可以出卖任何人,哪怕对方是和自己一起撒尿和泥长大的发小,同时陆虞侯更懂得把握身边的一切资源,如果出卖林冲会让自己升职陆谦绝对会毫不犹豫,但当林冲和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陆虞侯也会把林冲当成挚友,甚至不介意花大力气去帮助林冲。

别误会,并不是陆虞侯讲义气,而是他懂得投资,身边所有的资源又可能会突然升值,越早下注才越能获得丰厚的回报,毕竟高俅当年也不过是个小厮而已,但如今人家却做到了太尉,那可是武官之首更是汴京城防的总司令。

林冲是陆谦朋友之中最能拿得出手的,他可不想林冲从此一蹶不振,这样对他的资源绝对是笔巨大损失,这也是他花大力气劝高衙内礼贤下士的唯一原因,此次与高衙内、陆谦同来的还有人称“干鸟头”的富安。

“鸟头”二字毫无争议,指的就是男子的那活儿,这个干字却蛮有意思的,或许只是普通俚语,和鸟头二字连起来便是山炮的意思,也可能是形容词,讽刺富安的脑袋长得像男子的那活,还是一个干瘪的那活……,亦或是动词,说明富安是个音律高手,吹得一口好箫,这也是他没任何特长却获得高衙内器重的主要原因!

高坎儿三人来到林府门口后,陆谦立即上前叫门道:“阿嫂在家吗,我陆谦陪着高衙内来看望林教头了!”

院内的林娘子听罢先深吸了一口气,料想有陆谦这个相公的兄弟在场,高衙内也不会胡乱,林娘子想通这点才缓缓将门打开,“奴家见过陆虞侯,见过高衙内!”打开门后林娘子十分得体的对众人服了一礼,“我家相公受伤未愈,不能出门迎接衙内,还请衙内不要见谅!”

“阿嫂放心,我家衙内一向大度不会见怪,听说林教头受伤后衙内心里一直很记挂,这不亲自前来探望了吗!”陆谦微笑着解释道,陆谦骗高衙内来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如果对方不表示下以后恐怕就没人再敢给他卖命,更不可能有人再继续挑战种彦峰了。

陆谦说了一句后发现身为“领导”本该说些场面话的高衙内并未开口,纳闷的回头一看,发现高衙内竟神志恍惚的呆立在当场,陆谦顺着对方目光一望,这高衙内眼里看的不是林娘子还能是谁?

一时间陆谦的表情也有凝固,尴尬癌都要犯了,赶紧轻轻唤了高衙内几句,“衙内,衙内您这是……”

一旁的富安见状先掏出丝制的手绢帮着高衙内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随后也拍了拍高衙内的肩膀,两人合力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高坎儿唤醒了过来,刚才还有些不乐意的高衙内脸上不耐的神色早就烟消云散,只见高坎儿先用右手食指平着戳了下鼻子,“这位就是林夫人吧,久仰大名,呵呵,久仰大名,哈哈!”

高衙内的表现让陆谦和富安心里同时一紧,这二人都是高坎儿的铁杆跟帮,清楚高衙内只有见到让自己心动的美人时才会下意识的戳鼻子,再看对方这语无伦次的傻样,明显是精|虫上头已经不知所谓了。

陆谦见此心里也是暗暗叫苦,本来是想让高衙内放林冲一马,好让林冲对自己感恩戴德,这下倒好,恐怕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一旁的富安却是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在他看来这可是巴结首长的绝好机会,只不过若是普通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到也好说,林教头的娘子还真有些棘手,大伙毕竟都是高俅派系的马仔,自己若成了帮凶恐怕以后面子上也不太好看。

高衙内这会哪还顾得上狗腿子们心里想着什么,他已经缓缓向林娘子走了过去,脸上还带着高氏专有的傻笑,“小娘子是哪里人士啊,什么时候许配给林教头的?真是可惜了,想没想过和离再嫁啊……”

高衙内每进一步就逼得林娘子不得不退后半分,一口气竟逼着对方直接推到了屋内的门前,眼看着退无可退,但高衙内却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林娘子立即娇声喝道:“请衙内自重!”

林娘子总算明白种彦峰担心的是什么了,因为这会的高衙内已经伸手向着她的葇夷探了过去,而林娘子此刻却早已无路可退,幸亏锦儿及时赶了过来,只见这小丫鬟直接将身子横在了两人中间,“你干什么,乱来我可喊人了!”锦儿厉声斥道。

“没想到这小丫鬟长得也蛮俊的!”高衙内回头瞄了一眼干鸟头富安,对方立即心领神会,直接上前将锦儿拦腰抱到一旁,富贵根本不顾对方的拳打脚踢,看他满脸坏笑的样子,对美人的打骂仿佛还很享受。

见碍事的人被带走,高衙内浪笑着又向林娘子身前靠近了几分,嘴里还轻吐着哈气,“听说林教头再也站不起来了?小娘子你年纪轻轻的以后可怎么办啊,让本衙内帮你谋个出路如何?”

林娘子已经退到门板之上,身子两侧也被高衙内用双手封住,若是在贴的近些就如同将林娘子抱住了,林娘子想逃也逃不了,委屈得已经落下泪来,但她却并未开口唤相公救自己,其实林府宅院就这么大,林教头除非聋了,否则又如何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一旁站的陆谦心里也是挣扎万分,陆谦知道高衙内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将林冲的伤势说的很重,那会陆谦根本也没想这么多,把伤势说的重也是为了显得林冲之前很卖命而已,却不曾想竟弄巧成拙了,陆谦是万万不敢忤逆高衙内的,不过陆谦也清楚林冲的伤早就好了,他此刻最担心的反而是林冲恼怒之下出来将高衙内打伤,那自己丢的恐怕就不只是这个狗腿子差事了。

高衙内外粗内细,刚才的一切说白了也不过是他的试探而已,如今高坎儿已经确定林冲伤得真的很重,八成这会还昏迷着呢,不然哪能不出来和自己拼命?高衙内也是风流场上浪惯了的,连李师师和赵元奴这等仙子般的人物也见过几次,然而此刻在高衙内眼中世间哪个女人也比不上面前这位绝美的良家少妇有味道。

眼看着满脸横肉的丑陋面孔离自己越来越近,林娘子突然感到一阵阵无力,这辈子心里头一次生出了绝望的感觉,若是相公真的伤重起不来也就罢了,眼前的情况更叫林娘子无法接受的,她知道自己此刻若是大声呼救,林冲也未必不会出来,但林娘子就是无力喊叫,或许因为自己的心已经冷透了。

当然也不排除林娘子还存在一丝幻想,幻想林冲的声音出现,幻想林冲出来营救自己,然而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却等来了另一个人和另一个声音,“呦呵,今日林府好热闹啊,你们这是搞什么鬼呢?”

高坎儿做坏事的时候本就心虚,因为担心林冲出场,高衙内也时刻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这突兀的一嗓子仿佛是压倒高衙内的最后一棵稻草,只见高衙内立即如弹射一般的跳出了林娘子的周围。

发现说话的不是林冲后高衙内对坏自己好事的人哪能不恼火,但当他回头看见对方正是之前差点痛殴自己一顿的种彦峰后,高衙内心里的怒火顷刻间便烟消云散,“这不是种家阿哥吗,什么风把您给吹催来了!”

“呦,我当这一团肥肉是谁呢,原来是高衙内啊!”种彦峰边说话便伸手拦住怒不可揭想要冲上前暴打富安的史大郎,“这是人家林府,我们怎么能在别人家里动手呢!”

“把人放了!”种彦峰声音不疾不徐,偏偏让富安听起来却感觉如同炸雷一般,富安哪敢犹豫,立即将锦儿放了下来,种彦峰见此才又缓缓开口道:“鲁提辖,劳烦你把他抱锦儿姑娘的两只胳膊都给我卸下来!”

“敢不从命!”鲁达知道种彦峰是怕史进盛怒之下没了分寸,这才让自己动手,不过反正他也很乐意效劳。

“慢着,你不是在别人家里不能动手吗!”鲁达的块头就足够把富安吓尿,富安这会也管不了这么多,立即给自己找了个保命的理由。

“没错,是我说的,毕竟这里还有女士呢,场面太血腥的话确实不适合!”种彦峰前一句话让富安和高衙内等人都松了口气,却不料种彦峰面色随即又冷峻起来,“那就劳烦鲁阿哥把这厮拖出去再动手,对了,我现在不想听他的声音,把他下巴也一起打碎吧!”

七十六章 你的铺子

“衙内平日里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今日怎么只带了两个手下就出来了!”等鲁达像拎小鸡子一样将富安带走后,种彦峰才仿佛闲聊一般对高衙内问道。

种彦峰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富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高衙内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立刻全无血色,虽然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但高坎儿依然强颜挤出个笑脸,“回种大哥的话,我是路过顺道看看林教头的伤势如何了……,不想这么巧碰到了种大哥,大哥今天若是没旁的事情不如由我做东,请大哥你去潘楼吃碗水酒如何?”

高衙内如今二十五、六的年纪,由于一脸横肉人长得更显老气,他一口一个大哥叫得种彦峰十分别扭,不过对方也不愧是京城一霸,常人想去潘楼都得提前十日预定,高衙内却张口就来,这些许小事足见其能量之大。

“衙内只是路过吗?”种彦峰似笑非笑问道:“您看望林教头还不忘将林娘子也慰问一番,衙内对下属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啊!”

“应该的,都是分内之事,小的义不容辞!”高衙内哪能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揶揄之意,不过此刻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听闻种大哥在渭州也有些营生,不瞒大哥,我在天街的州桥路段有几间铺子,种大哥若是看得上,小弟也可转一间给您!”

听到这种彦峰心里也微微有些惊讶,看来对方没少调查自己,青州商团背后老板的身份很隐蔽,但渭州的生意却基本算是公开化的,被对方查出来到也不奇怪,令种彦峰不得不赞叹的是高坎儿竟和他干爹一样都懂得投其所好,“衙内您还真是大手笔啊,无功不受禄,这我可接受不起!”

所谓天街其实指的就是北起皇宫宣德门,经州桥和朱雀门后直达外城南熏门的御街,乃是皇帝出宫的主干道,其他朝代御街两侧尤其是靠近皇宫的这条路段里面所有院落、店铺的门脸都不许朝向大街,街道上更明令禁止摆摊吆喝。

到了开明的大宋这条规矩终被废除,不止如此,御街上摆摊的小贩也不计其数,连皇宫门前都聚集着一堆摊位铺子,商贩摊铺甚至将负责秩序的街道司都围在当中,州桥是御街上有名的景点,那附近位置的店铺自然十分抢手,这也是种彦峰说高衙内大手笔的原因,另外种彦峰最近也正在思索着如何打开汴京市场,若是真能的一个位置这么好的店铺绝对事半功倍。

“种大哥当日在琼楼的潇洒风姿至今还历历在目,那会我心里便想若是能结识一位像种大哥这么文武双全的风流人物,这辈子则再无憾事,不想今日就碰到了种大哥,这等缘分绝对是上天注定的!”高衙内看到种彦峰脸色渐渐恢复,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然而他这口气还没放下就又提了上来。

只见鲁达单手提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富安大步走了进来,直接将这位位“干鸟头”丢在院落中央,吓得锦儿和林娘子都惊叫的躲在一旁,种彦峰看着两只胳膊已经不成样子的富安,心里暗暗夸赞鲁达不止办事利落,还懂得把握时机,这会把打残的富安往地上一撂,不愁不把高衙内吓尿。

心里虽然给鲁达点了个赞,但是种彦峰嘴上却佯装不满,“把这个腌臜泼材拿进来干什么,不嫌脏吗?”说罢又瞄了一眼被吓得要陆谦扶着才能站稳的高衙内,“这人不懂规矩,我帮衙内教训了一番,衙内不会嫌我多事吧!”

“不会,不会……”高坎儿喘着粗气,“种大哥不出手我也会教训他,我对种大哥感激还来不及呢!”

种彦峰见效果良好立即对鲁达报以赞许,却不想鲁达却挠了挠头,憨声道:“刚才在外边动手的时候正碰到了几个巡逻的士兵,他们人还在外头守着呢,估计这会要去叫人了!”

嗨,还以为鲁达开了窍,没想到因为这个才把人拎进来的,“无妨,让他们领头的进来?”种彦峰吩咐完话便扫了院中众人一眼,“林娘子还是带着丫鬟先回屋里避避吧,这里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锦儿确实被吓坏了,但林娘子却还算镇定,只见林娘子对种彦峰这位恩人轻轻施了一礼,随后才带着丫鬟躲进屋内,等主仆二女离开,种彦峰才将目光又锁定在高衙内身上,听说院外有士兵的时候,高坎儿心里立即一喜,汴京的士兵都是他老子的手下,出了事能不站在他这边吗。

只不过这欣喜的心情没坚持多久,种大少冷冷扫来一眼就让高衙内如坠冰窟,高坎儿意识到对面这个是杀神是个不可理喻的人物,自己的危机暂时应该还未解除。

这里毕竟是城市居民中心,闹了这么大动静若是没人来过问才是怪事,被巡街的士兵发现也是意料之中,片刻便见鲁达单臂又拎着一个官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这厮吓得不敢进来,我只能把他抓过来了!”

鲁达手中拎着这人大概三十左右的年纪,长得有些猥琐,被人当着自己手下拎在手中本事很丢人一件事,这官差却没有半点脸红,这厮也不顾还悬着的身子,立刻对院内的众人行了个罗圈揖,“小的见过众位好汉爷,启禀好汉爷,小的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不如你们把小的放了,小的这就带着人离开……”

“你是何人身居何职!”种彦峰轻飘飘的问道。

“呃,小的庞三虎,是开封府的一名班头!”庞三虎恭敬的对种彦峰拱了拱手,“好汉爷,小人眼神不大好使,你们长什么样我一概不知,还请把我放了,我家里还有八十的老娘,三岁的娃娃……”

种彦峰冷笑一声,指了指对面被陆谦扶着的高衙内,“三虎,你可认识这位是谁?”

庞三虎抬眼一看,对方竟是他顶头顶到天的上司干儿子,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人拎着,立即作揖,“见过衙内,原来是您在这里办事,小的真是有眼无珠打扰您了,我这就带人离开!”庞三虎早就看出院内情景不对劲,按理高衙内从来都是欺负人的一方,如今这模样明显是反了过来,敢欺负高衙内的人肯定更不简单,神仙打架的事情他管不了,只不过自己被一位巨人般的猛汉拎着,想脚底抹油都没机会。

种彦峰笑着指了指地上已经快要昏厥的富安,“这个人是高衙内的手下,不懂规矩便被高衙内教训了一番,具体事情无需你知道,出去唤来几个人把他抬走便是!”种彦说罢又抬眼看了看高衙内,“高兄以为如何?”

“巧了,小弟也正是这个意思!”高衙内对种彦峰说话客气的要命,但他对庞班头却没半点好脸色,“听清楚了吗,把这人带出先找个地方医治,剩下就不用你们管了,哪个再敢来打扰我们办事,小心我打断他的狗腿!”

“小人遵命!”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干儿子发话了,庞班头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回头涎着脸讨好的看了一眼鲁达,“壮士可否先松开小人?”等鲁达松手后他便旋风一样没了影,少倾又进来几个大头兵,院内的情形他们一概不管,也顾不上富安两只胳膊是否尽断,四个人拽起富安四肢便抬了出去,这回到是生生的把富安疼昏了过去。

不用种彦峰吩咐,鲁达便走到院外检查了一遍,随后才回来说道:“人都走光了!”

“既然人都走了,此事也算完美了结,如今林府也没个当家的男人,这瓜田李下的实属不便,我看不如我们也离开吧!”高衙内小心翼翼的望着种彦峰,“大哥你说我们是先去潘楼吃酒还是先去州桥看看你的铺子?”

七十七章 全部破碎

高衙内开口后心里十分忐忑的望向种彦峰,秋后算账的事现在根本来不及考虑,因为眼前这一关都不大好过,威逼铁定没用若是利诱还不行的话,高坎儿便只能认栽,如今除了涎着脸讨好以外也再无他法,“种大哥,你看我们去哪合适……”

“不瞒衙内,我的行事作风向来也是睚眦必报,今日本就是来寻那林教头晦气的,能在这见到衙内确算有缘,既然衙内盛情难却,吃一碗水酒又有何妨?”种彦峰变脸比翻书还快,惊得高坎儿和陆谦难以适应。

“种大哥能赏脸是我的荣幸,种大哥您先请!”高坎儿明显还有些不放心,恭恭敬敬的请种彦峰先出门。

种彦峰笑了笑懒得理会对方这些花花肠子,抬腿便向门外走去,回头看了眼一旁的还犹自不愿离开的史大郎,种彦峰心里头一次对这个夯货感到有些失望,随着势力的发展,将来对这种打手的需要会越来越低,自己真正缺的是动脑子的人才,就算没脑子也不能如此看不懂眼色,好在鲁达及时上前搂住史进的脖子将他带了出去。

史进的神情还是被陆谦看出了端倪,只不过陆虞侯也顾不上这些琐事,搀扶着高衙内缓缓来到林府院外,见种彦峰等几位猛汉都矗立在那,陆谦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潘楼的菜品乃是汴京一绝,小的今日真是三生有幸,能跟着几位大爷享福了!”

“潘楼太远,我看衙内今日仿佛行动不便,不如就就近随便找个地方吃碗水酒好了!”和高衙内一起上街实在太过招摇,种彦峰可没那雅兴,再说潘楼这种地方种彦峰也大不想去,越高档的地方越容易让人腐化,今日一旦去了潘楼这种超顶级的酒楼,等以后再去琼楼这高档酒楼恐怕也会倍感无趣。

好比那日何栗所言,见过赵元奴后除非再去看和赵元奴齐名的李师师,否则其他的寻常行首恐怕都提不起兴致,陆谦虽然摸不透种彦峰的心思,但现在这情形连自己主子都对人家言听计从,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前头不远就有座酒家,我和林教头闲了便常去那里小坐,只不过酒店的档次很一般……”

“就去那里吧,坎儿兄你觉得如何?”种彦峰对高衙内的称呼也悄然发生改变,店铺一事到让种彦峰心里有了不少的想法,汴京城防司令的公子若是铁了心和自己作对,自己的生意将来根本无法在汴京立足,可如今人已经得罪透了,想要挽回局面也难如登天,不如先虚与委蛇的一起吃顿水酒,到时候在见机行事。

“当然使得,潘楼改日再去也无妨!”高衙内估摸着自己应该脱离危险了,脸色总算稍微红润了些,此刻他心里所想其实和种彦峰也差不多,高坎儿觉得自己当初就不招惹这个极品刺头儿,文的武的都不是人家对手,对方不只是西北赫赫有名的将门子弟又是国子监名气很大的士子,明的暗的也都难以下手,事情还真不好办!

高坎儿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论起家世种彦峰其实根本不够瞧,真正让高坎儿心里惧怕的恰巧是种彦峰那种任何时候都神态自若胸有成竹的架势,当然还有种彦峰那狠辣的手段,动动嘴就把人双手打断,这帮西北的兵蛮子太野性,高坎儿觉得反正没有深仇大恨实在没必要和对方纠缠不休,至于丢的面子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一个认人为父的货色能有多好面子?

等这一帮人都得远了,林娘子和锦儿才总算松了口气,锦儿立即趴在林娘的怀里痛哭了起来,这小丫头刚才都被吓傻了,如今才真正知道了害怕,林娘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林教头在她心里以前一直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今这形象却轰然倒塌下来!

“人都走了吗?”豹头环眼的挺拔汉子站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真可惜了这身本事,武功再高也是个没卵子的货色,林冲这会也注意到娘子和锦儿看自己的神色有些异样样,不觉也尴尬起来,“大嫂莫恼,刚才即便那种衙内不出现我也定会出手的……”

林冲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话未说完自己先脸红了起来,一旁的林娘子虽然心里责怪,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天性善良的林娘子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丈夫为难,“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哥也不比为难,正如种公子所言,京城里蝇营狗苟的事情太多,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情,相公恐怕以后也无法面对那高太尉父子,不如我们早点另寻出路……”

提到自己的前程,林冲脸色立即暗淡下来,心里本来对妻子的愧疚也消失不见,甚至还埋怨妻子太过招摇,平日里带出去引以为傲的娇妻这会却成了林冲的负担,教头的级别虽然很低,但毕竟收入待遇还都不差,对这大请大受的职位林冲心里还真难舍弃。

“那种公子不是说随时欢迎我们去渭州吗,我看他人还不错,倘若这里真的混不下去,不若我们去渭州投奔种家!”锦儿是林娘子陪嫁过来的,两人情同姐妹,平日里在家也是可以随便发言的,但今日林冲憋屈了一天正愁没处宣泄,听到锦儿的话不由得心中大怒,“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婢,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那姓史的泼材眉来眼去,若敢有下次瞧我不打断的你的腿!”

林冲一声呵斥直把锦儿和林娘子都吓了一跳,林娘子立即为锦儿辩解道:“大哥误会了,锦儿一向守礼,绝不会做出半点逾越之事!”

“都是大嫂把她给惯坏了,上梁不正……”林冲怒吼了一声便将话头打住,自己丈人长教头也不是好惹的,对方不止是前辈更是教头里面德高望重的老人,林冲也不敢太苛责妻子,若是惹得丈人发起虎威也够他喝上一壶。

林冲虽然压住了话头,但锦儿心里却无法接受老爷的指摘,自己受辱到还好说,连累主子也被训斥锦儿便觉得是天大的委屈,想起刚才危机时刻自家老爷都不能挺身而出,锦儿既心疼主子遇人不淑,又痛恨自己不争气,眼泪就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流个不停。

“奴婢对不起夫人!”锦儿撂下一句话便哭着向门外跑去,林娘子刚要去追却又被林冲喝止,“不许追!一个婢子还不能训斥了,还不都是你给惯的。”

林娘子虽然担心锦儿却也不敢忤逆丈夫,只能含着泪站立在那,林冲哪会上来安慰,冷哼了一声便回到床上继续趴窝去了,只留林娘子一个人孤零零在那不知所措,白天自己被欺凌的苦楚,此刻丈夫的冷漠以及对锦儿外出的担心,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张贞娘除了流泪以外却也再无他法。

有时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是练武之人,种彦峰的霸气和林冲的窝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丈夫以前在张贞娘心里也是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出嫁之时多少好姐妹都羡慕自己得遇良人,嫁给了一位真豪杰大英雄,当初少女的英雄情怀在今日终于全部破碎……

七十八章 我能帮你

离林冲家不远便有一酒家,名曰樊楼,正是水浒里陆谦诓林冲喝酒的地方,种彦峰和高坎儿几人上楼到了雅间,高坎儿哪敢坐在主位,恭恭敬敬的请种彦峰坐在上首,种彦峰也没心和对方客气,带着鲁达、史进二人便坐了下来,看着仍然一脸不忿的史大郎,种彦峰暗暗皱了皱眉,心道这小子确实还欠火候,比起厚黑功力和鲁达都相差甚远。

不过一想自己若不是两世为人也难有此心境,上辈子二十啷当岁的时候脾气也没比史进强多少,陆谦根本没合计上座的事情,只忙着张喽筛酒布菜,樊楼的档次比琼楼还差上不少,并没有太精致的菜式,都是寻常的煎炒烹炸,换做平时高衙内哪会来这种级别的地方,如今却不得不耐着性子陪着种彦峰吃酒。

几碗下肚以后,种高二位衙内还真有了些许不打不相识的感觉,其实二人心里明镜,过节这玩意没那么容易解开,不过种彦峰其实也不想招惹城防司令的干儿子,高坎儿更不愿得罪种彦峰这个煞星,两人心里都有和解的愿望,酒过三巡后气氛便缓和了不少。

“英雄惜英雄,两位衙内不打不相识,如今看来算是坏事变成好事,小人都替二位衙内感到高兴!”陆谦这满嘴跑火车的人奉承起来毫无生涩,一句话正说到种高二人心坎里去了。

“种兄是状元之才,将来毕竟大富大贵,兄弟我提前祝种兄金榜题名!”高坎儿又满饮了一碗,“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和种兄之间其实也不过是意气之争,过去兄弟有得罪的地方希望种兄不要介意,我认为以前的过节就如同这碗中美酒一样!”高坎儿说罢便将碗中酒喝个精光,“看看,过节不都没了吗!”

“衙内比喻的好!”陆谦不失时机的又捧了一句。

高衙内说完又连干三大碗,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看上去确有几分想彻底化解恩怨的态度,种彦峰心道自己先是琼楼折了对方一次颜面,败林冲又算一次,加上今日又把他手下人“大将”打的惨了,这几回过节要是说没就没,对方也不配叫京城四少了。

要说种彦峰不忌惮高俅也是假的,高太尉乃是武官之首,三衙的老大,地彻彻底底的地头猛蛇,自己若是回西北混自然无碍,但若想在京城立足的确绕不过这人,当然另外三少也很难绕过去,相对来说四少的老大蔡行反而最好对付,过几年蔡京便会倒台,蔡行父子早晚也没好果子吃。

可是蔡京倒下之后崛起的乃是王黼,这人当起宰相比蔡京还恶上许多,惹了他的侄子才是个大麻烦,至于赵桓的舅舅王梓义别看对方现在就是国舅爷,其实能量却很有限,因为赵桓即便当了太子也没多大实际好处,宋徽宗根本顾不上他,这个太子说白了就是个摆设而已,以至于王梓义也兴不起多大风浪。

得罪了这些人以后在京城难免后患无穷,但相反若是能结交他们以后好处也绝不会少,这几人当中种彦峰最看好的正是高坎儿,如今京城官兵军纪早就败坏,大兵们都忙着生计,挖空心思要做买卖赚钱,这点正和有买卖渠道但缺资源和人脉的种彦峰互补,“坎儿兄弟盛意拳拳,我心里又何尝不知,不瞒兄弟,我手里确实有几笔营生,若能和兄弟合作,绝对是双赢的大好局面!”

“愿闻其详!”高坎儿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但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对做生意置办买卖的事根本没兴趣,表面上态度看着挺兴奋说白了也不过是为了哄种彦峰开心,但他这点心思又如何能瞒过商海沉浮多年的种家大少呢!

“种彦峰并未急着开口,先对着鲁达轻声吩咐了一句,“生意上的事情有不少都是机密,还劳烦阿哥去门外替我守着!”

鲁达本就对这些事情没兴趣,种彦峰一吩咐他便知道自己主子又要坑人了,立即拉着史进走了出去,一旁的陆谦本就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立即笑着也退出门外,“小的先下去了,两位衙内有事尽管吩咐!”

高坎儿觉得种彦峰有些小题大做,心里虽然不以为意但面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种兄有话直说,但凡能做到的兄弟一定竭尽全力!”

“听说太尉大人今日又纳了一房美妾!”种彦峰不提生意反而提起高俅的私生活,话一出口便让高坎儿有些发愣,“兄长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太尉大人并非不能生养,只是暂时命里无子而已!”种彦峰淡淡一句却让高坎儿如坐针毡,高衙内对自己干爹的事情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高俅如今的情况和当年的宋仁宗也相差不多,生育的能力是有的,但就是总爱生女儿,好不容易生了儿子又都早早夭折,以至于宋仁宗最后不得不把皇位传给兄弟之子,高俅也因求子心切,让泛滥的父爱有所发泄才认了高衙内这么个玩意。

但现实是一旦高俅有了自己的儿子,这儿子又能健康的成长起来,等待高衙内的必然是一个靠边玩去的命运,高俅对这个干儿子的所作所为并非不知,将来哪怕不想自己亲生儿子被带坏,也得把高坎儿能撵多久撵多远!

高坎儿对高俅生子的事其实既担心又无奈,平日里不敢更不愿多想,如今被种彦峰突然问起,高坎儿仿佛被人家拔光了衣服一般,心里哪能是滋味。

“有些问题回避是没有用的,坎儿兄弟就没想过自己的未来吗?”种彦峰聊天的魅力在于总让人感觉对方在为自己着想,让人在不知觉中就被种大少带入节奏,哪怕后来被坑之时都还心存感激……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想了又能如何?”一向只能用酒色财气来麻痹自己的高坎儿难得的露出几分深沉,“能潇洒一天算一天,明天的事情考虑来考虑去还能怎样,不过让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衙内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豁达态度实属让人钦佩!”种彦峰笑了笑又端起一碗酒,“冲兄弟你的这份潇洒也该服一大白!”

种彦峰把干完的酒碗撂到一旁,随即又假意劝解道:“其实我说的这些也未必会发生,说不得太尉一辈子无子,衙内也能永远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种彦峰这会再说安慰的话明显不会有效果,反而让高坎儿心里更不自然,高坎儿又干了一碗酒来掩饰心中不耐,种彦峰则恰到好处的继续开了口,“兄弟还有一事好奇想请衙内解惑?”

“但所无妨!”高衙内酒壮怂人胆,说话也不没了之前对种彦峰的客气,不过这正是种彦峰想达到的效果,人站在平等的层面上才更容易被攻破心房。

“衙内为何到了这般年纪还未娶妻?”种彦峰一针见血的直言道:“莫不是衙内担心将来自己的孩子也和你一样,混不到好的出路却只能认人为父?在夜深人静没人的时候,衙内是否也会瞧不起自己呢?”

“别说了!”高衙内大吼一声将碗摔在地上,“我就是个窝囊废又能怎么样,比不上你种公子出身名门,文采武艺又都了得,我瞧不起我自己又招谁惹谁了,我自己乐意!就我这么个东西还不是成天有无数人上赶着来巴结吗,那些人还不如我呢!”

高衙内红着眼吼了几句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对一个很不好惹的家伙发火,心里既尴尬又有些害怕,然而他所担心的却都没发生,种彦峰依旧是一脸和气的模样,“我能帮你!”

七十九章 制胜法宝

“帮我什么?”冷静下来后的高衙内颓然靠在椅背上,多年的酒色过度将他的身体掏空了许多,几声大吼后脸色就出现了亚健康的红晕,神色更显得非常疲惫。

“帮你改变现状,不必再去给高官当儿子!”种彦峰一脸自信的模样极有感染力,让听他说的话人不由自主就先信三分。

“不给高官当儿子当什么?”高衙内立即追问道。

“给他们当父亲!”种彦峰起身拍了拍高坎儿的肩膀,“你未来的计划如果让我来帮你设计,不出五年,必让你堂堂正正拿到的高官厚禄,就算不能达到你干爹的程度,也相差不会太远!”

高衙内觉得种彦峰说的仿佛是天方夜谭,换做别人他早就破口大骂,但种彦峰这一脸严肃又极为自信的表情让他不由得心生错觉,认为对方不是开玩笑,况且这种事情拿来开玩笑也没意思。

“种兄弟看起来不像是说笑,种兄有话但说无妨,小弟洗耳恭听!”高坎儿既然还能听下去便是对种彦峰所言产生了认可,至少让种彦峰确定了一件事,这个表面风光无限的花花太岁也是有危机感的,连高坎儿自己早已意识到眼下的美好生活很难长久,他也想改变这局面,只是有心无力而已,掌握了这些信息,种大少再忽悠起人便也容易了许多。

“令尊的发迹史相信衙内比谁都清楚,世人只言太尉靠着蹴鞠换来荣华富贵,却不知太尉的官职也是经过战场历练换来的!”种彦峰缓缓开口道:“太尉当年白手起家颇为不易,但衙内你却不同,你的资源比太尉当年充足得多,若是好好利用一下,你将会走上一条比太尉发迹更容易的捷径!”

掌管禁军的机构分别是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合称三衙,大宋祖宗家法里有规定,没有边功就不得为三衙长官,当初高俅为了获得殿帅这一官职就曾去边军镀过金,大宋战事频发的地方只有西北,高俅镀金的地方正是西军,这其中的内情外人可能不了解,但西北将门之家的种彦峰却一清二楚。

所谓殿帅是殿前司长官的一种叫法,当年高俅在大将刘仲武手下混过几年,虽没什么建树但至少将当三衙长官的资历混了出来,这才有高俅之后的平步青云,一举坐上了太尉的宝座。不止如此,高俅和刘仲武还结下了很深的情谊,这事在西军内部算不上秘密,但外人却很难知道,有了这份渊源若是高衙内想重走干爹的道路哪有半点困难。

“种兄是建议我也去刘仲武将军那混些资历?”高坎儿并不是傻子,话说道这份上他哪能不懂。

“在刘大将军手下做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西军能打仗的可不止刘将军一人!”种彦峰微笑说道。

“是我疏忽了,明明眼前就有位西军的将门子弟!”高坎儿也笑了笑,“可惜兄弟你走的是文官路线,不然我就跟你混了!”

“文武殊途同归,过去大宋带兵的文官还少吗,衙内去刘大将军那里,想混个好履历确实不难,但衙内想真正建功立业干出点名堂却不容易!”种彦峰这话不难理解,刘仲武和高俅关系匪浅,高俅的儿子哪怕是义子来到他的部队,刘仲武也得捧在手心不敢让有丝毫危险,安全确实不成问题,但真想作为却几乎不可能。

不等高衙内继续发问,种彦峰立即又道:“太尉的道路几乎是不可复制的,他毕竟是官家的心腹红人,衙内要真想干出些名堂需要比太尉当年在军中干得还要出色!”

种彦峰缓缓解释道:“宫内的事情相信衙内比我了解,西军早晚会成为童贯的囊中之物,其实这也并非是坏事,因为童贯才是铁杆的主战派,再说大宋最强的西军也只有在他手上才能让官家放心!”

种彦峰知道明年童贯便会领六路边事,永兴、鄜延、环庆、秦凤、泾原、河西将各置经略安抚使,童贯将总领这六路人马,说白了大宋最强的西军权柄将全部落在童贯手里,这些事情别人或许还无法察觉,但身为皇帝身边大红人的高俅却不会听不到风声,至于高衙内清不清楚就不得而知了,如今看高衙内脸上神情并无惊讶,种彦峰才确定原来对方也是清楚的。

“明年国战在所难免,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高兄若是愿意大可与我并肩作战,你我若是勠力同心何愁大事不成!”同样的话种彦峰之前也对林冲说过,林冲那个武夫瞬间便被点燃了热血,如今换成高压内的时候效果明显就弱了不少,好在之前的铺垫没白做,本来就有强烈危机感的高衙内总算没产生抵触。

“承蒙种兄看得起,可惜我荒唐多年,文不成武不就,去了西军恐怕也得给种兄第拖后腿!”难得高衙内还有些自知之明,不过种彦峰却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我听闻坎儿兄写的一笔好字,更对诗词书画都颇多见解,兄弟又何故妄自菲薄。”

高衙内和他的死鬼干爹这点很像,都能写的一手好字,虽然不擅吟诗作画,但对诗画的品鉴却非常懂行,相比之下身材痴肥的高衙内只是不擅长蹴鞠和摔跤而已,种彦峰没指望对方能干出什么事业,一来想利用他帮着自己打开汴京的生意市场,二来若是能靠他和高俅这个京城“总司令”搭上关系就更好了!

如今种彦峰的工作重点则是帮高衙内建立信心,“大规模战争靠的可不是个人勇武,我虽然习的一身武艺却恐怕也用不上几分,不到万不得还轮不到我亲自带兵冲锋!”

“可是兵法我也不懂……”高衙内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么多参军谋士难道是吃白饭的吗,再说懂行的也未必都能打胜仗,冠军候当年刚及弱冠,他胸中能藏多少兵法谋略,还不是一样把匈奴打的落花流水!”种彦峰脸上又浮现了那迷之自信的表情,“坎儿兄放心,对西夏没人比我更了解,不瞒兄弟,平夏方略早就在我胸中!”

“当真?”大宋和西夏打了一百多年,刚开始时候赵光义派兵追着李继迁打,把小李子打到沙漠里躲猫猫,到了李元昊时期宋夏强弱反了过来,李元昊这只阴险的野狼靠着游击战术把大宋打的找不到北!神宗年间宋夏展开了规模空前的国战,结果是宋军除了种鄂打下的几座城池以外便基本可以说是无功而返,不过西夏损失也极为惨重,两方算是打了个平手。

然而宋军在野战中不如西夏的局面却彻底得到改观,宋神宗的几路大军在野战中把西夏人打得哭爹喊娘,尤其种家军第二代旗手种鄂大人更是转战“千里”虐的西夏半点脾气没有,到了哲宗时期大将章咨采用围点打援、雪夜突袭等战术虐的党项人苦不堪言。

但归根结底多少能臣名将用几辈子也没能把西夏怎么样,最惨的时候也就是让西夏伤些筋骨而已,如今种彦峰却说自己对平夏一事已经成竹在胸,这话不把高坎儿都惊翻天才怪。

种彦峰知道逼已经装了开头就不能草草收场,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挺下去,种彦峰来到窗前,一副俾睨天下的模样,“宋夏百年战争我都了然于胸,更早早就制定了万无一失的战略战术,不止如此,我还发明出了两件制胜的顶级法宝!!!”

八十章 最好的探子!

“入坑了吗?”离开樊楼后鲁达立即用从种彦峰那里学来的口头禅问道,鲁达对他们谈话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他更在意的是谈话的结果,“衙内出手,无往不利,没几个人能经得住您的忽悠!”

种彦峰深吸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膀,“三成吧!”种彦峰很清楚让一个在花花世界温柔乡待惯了的人,放下美好生活跑去西北和兵蛮子一起过日子,这是一件多么困难和残酷的事情,天下间只有傻子才会主动去干,自己若不是知道历史脉络走向也不会去军队吃那份苦,当然世事无绝对,其实这种傻子也是有的……

那位傻子便是大宋第一大太监童贯,一个没卵子的人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不想着在京城好好享福却偏偏喜欢去战场上建立功勋,这个武装太监就乐意和兵蛮子生活在一起,仿佛手里没了兵权就浑身不自在一般。

当初宋太宗赵光义得国不正,对太祖手下的曹彬、潘美等大将信任有限,于是便开始在军中设监军来掣肘武将,到了宋神宗的时期皇帝对太监的信任更甚于文官和武将,导致很多太监不想着如何在宫内服侍主子,反而消尖了脑袋想去带兵打仗……

武装太监这一称号在童贯之前就有,那人便是童贯的老乡也是他的授业恩师李宪李大太监,这位是一名很能耐的武装大太监,打仗相当有一套,在西北多次暴虐过党项人,更从西夏人手里抢回了重镇兰州城。太监圈子非常讲究尊师重道,这点比文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宪门下的大太监童贯受师父熏陶,很早就立志要做一名比师父更厉害的武装大太监!

其实童贯前半生干的还算有些模样,出兵河煌的时候他是监军,将来打西夏的时候他是主帅,后来平定方腊之事也是他一手操办,暂且不提他的能力,一个太监能亲自参与这么多军事行动已经算不错了……

“衙内想什么出神了?”史进沉默了大半天,这会才算冷静下来,或许意识到自己之前太过鲁莽,史进试着主动找种彦峰聊天,希望借此消除主子心中的芥蒂。

“也没想什么,对了,你们说一个不贪财不好色又无儿无女了无牵挂的人,什么事情最能打动他!”种彦峰随口问道。

“不贪不色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弱点,打动一个人最主要的就是投其所好,相信这种事情的操作没人能比得上衙内您!”鲁达这句也不知道算夸人还是损人,不过这糙汉子能说出这种话来已经算是一种进步,近墨者黑说的就是鲁达这种情况吧……

种彦峰笑了笑并未解释,童贯确实有喜好的东西,比如说军权和军功,军权只有当今官家赵佶能给他,但是军功却只能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出来,这也是种彦峰愿意去尝试的,无论如何,明年也必须得回西北,至少要避免臧底河城的惨败发生!

三人回到种府的时候发现家里很热闹,梁山和渭州的兄弟刚走没两天,这回能让家里热闹起来便只有一个原因了,当初被自己指派下山公干的人回来了,种彦峰等人进门一瞧,果然多了几名熟悉和陌生的面孔。

当先一位赤发黄须如同杀马特打扮的不是锦毛虎燕顺还能是谁,种彦峰当初派他去大名府附近寻人,这会也算是功成归来,然而他寻的既不是大名府里赫赫有名的玉麒麟卢俊义,也不是艺多不压身的浪子燕青,更不是那武功高强性子暴躁的急先锋索超……

燕顺寻的这人个头不高,身材瘦瘦小小的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浓眉大眼高鼻梁,整体来说感觉此人身材不高脑袋就占了大半,脸不大但除了眼睛鼻子便没其他玩意,不等燕顺介绍,这人对着种彦峰纳头拜便,“小人时迁,人送外号鼓上蚤,今日能见到衙内实属三生有幸!”

“自家兄弟何需如此!”种彦峰赶紧伸手将时迁扶起,种大少嘴上虽是如此说法,但心里其实痛快极了,水浒里各路好汉见到宋江基本都是纳头便拜,自己总算也能有这么一回了,大宋是不兴跪拜的,百姓不必跪官员,官员不必跪天子,即便是绿林豪杰也没有跪拜的规矩,不过时迁如此做派到也没令种彦峰过于意外,实属是对方的身份太过低微。

时迁的地位有多低看他水浒的排名就知道了,第一百零七位的名次和他的功劳极不匹配,东京盗甲赚徐宁、大名府火烧翠云楼、以及后来的刺探曾头市、撞钟法华寺、火烧济州、火烧宝严寺、卧底盖州城、火烧独松关、火烧昱岭关等等,排座次前后他都立功无数,甚至比某些个五虎八膘功劳还大的多,然而即便如此在水浒的梁山好汉里他仍然是个透明之人。

所谓透明人便是用你的时候你千好万好,不用你的时候请往边靠,袁本水浒作者袁无涯先生便言:“军中得时迁辈数人为间谍侦探,何患不得敌情!”足见时迁的重要性和可塑性,然而能耐再大、功劳再多也摆脱不了他在好汉圈子里尴尬的地位,偷东西时迁的仅仅比偷马的段景住强一点点而已。

这么个常年遭人白眼唾弃的主,竟然被梁山背后的大老板专程派人去请,时迁早就感激涕零的不要不要,想通了这一环节,对时迁见面纳头便拜的动作也就不难理解了,种彦峰拍了拍时迁的肩膀,“今日起时迁兄弟便是我梁山好汉的一员,兄弟你给我记住了,从这一刻起你这辈子再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你是我梁山的好男儿,今后只有别人向你低头和下跪的份!”

种彦峰简单几句仿佛让时迁泪流不止,一旁的燕顺等人听了后也有些动容,种彦峰给他们灌输的是一种畸形的自豪感,让这些破落户先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认同,这才能让他们更好的卖力,把主观能动性都给发挥出来。

其实到了这会燕顺也认为种彦峰需要时迁只是为了偷什么重要物件,毕竟时迁这个宝贝的价值暂时还很难被众人发现,想想一个时迁已经能历下这么多功劳,若是让时迁来当教官,批零“生产”一批这种特殊人才又会如何呢?

种彦峰之前命令朱富派一批身手和脑子灵活但长相不起眼人就是准备让时迁培训的,间谍,侦探、斥候、探情报、烧粮草、军中有一批特工战争没打就先赢了一半,离开战场,有了这一批比锦衣卫还牛掰的探子,足以保证种衙内事事占先机,处处得先手,何愁大事不成!

八十一章 建筑大师

安抚好了这个心灵脆弱的大盗,种彦峰便看向了另一边的三人,为首的乃是跳涧虎陈达,这汉子体格也算健壮,不过长相很一般,穿着也朴实无华,陈达的武功很稀疏平常,他可以说是一个很没特色的人,然而陈达左边站的这位穿着就不能用朴实来形容了,简直有些简陋……

这汉子也是五短身材,个头只比起时迁稍微高了点,不过四肢极为粗壮,随便瞄上一眼就能确定这是个天生的大力士,和鲁达武松这种靠着武术练出的强悍爆发力不同,眼前这人并不是武学高手,力气全来源于他那粗壮的有些离谱的身材。

这粗壮汉子脑袋上戴一个几乎看不出本色的头巾,身上一件如同后世当铺里吆喝的那种光板没毛的破夹袄,夹袄还是无袖的,实在看不出来这厮到底是嫌热还是嫌冷!腿上一条亚麻色的裤子,上面洞洞也有不少,和头巾一样难以分辨原来到底是什么颜色,好在他脚上的草鞋还算是新的。

“嘿嘿!”这汉子见种彦峰向自己往来,只顾着傻笑了几声,既没叫人也没行礼,不过从汉子憨厚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种彦峰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甚至不比时迁差多少,只是他不懂得表达罢了。

“这位是陶宗旺陶兄弟,人送外号九尾龟!”陈达在一旁介绍道:“陶兄弟人不错,只是憨厚得有点过了头……”陈达也尴尬笑了笑,估计看出种彦峰对陶宗旺发着馊味的衣服有些不舒服,陈达赶紧解释,“陶兄弟说这衣服裤子是他父亲当年留下的,也是他父亲唯一留下的东西,所以他说不能换……,他脚上的草鞋其实早就穿通了,这还是前日我硬逼着他才换的!”

“百行孝为先,陶兄弟用这种方式来祭奠先父,实属令人敬佩!”种彦峰纯粹是没话找话来了这么一句,你可以不换衣服,但至少要洗洗干净吧。

“嘿嘿……”陶宗旺憨厚的笑了两声,才开口解释道:“衣服裤子是阿爹走到时候留下的,但是阿爹在不在人世我却不知!”

“呃!”不只种彦峰连鲁达、燕顺等人听了后是一脸纳闷,连陈达都立刻追问道:“你不是说衣服是令尊临走的时候唯一留下的吗?”

“嘿嘿……,小时候家里太穷,吃不饱,父亲就把我和哥哥扔下自己找活路去了!”陶宗旺仿佛儿时受过刺激脑子并不太灵光,甚至对喜怒哀乐都不知如何表达,“嘿嘿……,后来哥哥也饿死了,这衣服我便穿了上!”

急智如种彦峰听了这话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茬,缓了缓神,种彦峰本想拍拍对方肩膀,不过还是忍住了,味道有点大,灰尘有点多,“陶兄弟不必悲伤,你过去失去了一个兄弟,但今天你却得到了一帮兄弟,你该高兴,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兄弟!”

“嘿嘿……,谢谢衙内!”陶宗旺样子虽然还是嘿嘿傻笑,但是眼睛泛的泪光却无法作假,种彦峰微见此便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想要收买这种老实人说难也不难,除了靠真心来换以外再无他法!

九尾龟陶宗旺和神算子蒋敬同为黄门山四寨主,不过此刻这座山头还未建立,黄门山依然是无主之地,神算子更是早早就被朱武召到了梁山,种彦峰对九尾龟另眼相待,专门派陈达去寻也是有原因的,在种彦峰眼里九尾龟和时迁都是特殊技能型的尖端人才,种彦峰樊楼对高衙内所说的两项制胜法宝之一便有用到九尾龟的地方。

近代章回小说大师张恨水先生评道:梁山好汉中大部分都是平民,只有陶宗旺算是梁山唯一农民出身的人,这也是九尾龟形象中总拿着一个铁锹的原因,不过这些和种彦峰看重他无关,种彦峰真正欣赏的是陶宗旺在建筑上面的过人天赋。

水浒中陶宗旺在梁山不只是基建工作的负责人,更身兼工程设计、施工操作、以及质量监理等工作,放到现在也是个建筑行业的大师级人物,若在和平年代种彦峰对陶宗旺还真没什么需求,毕竟种大少不盖万岁山也不搞艮岳,但在这个战争一触即发的年代陶宗旺这种人才就太重要了,尤其针对未来对西夏的战争,这人简直是不可或缺的。

按照当年王安石的设想,大宋平定四方要走好三步,其一灭河煌吐蕃诸部,其二灭西夏,最后才是收复燕云十六州,第一步在本朝已经由王厚和童贯完成,如今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对西夏的战斗,靠一场会战一劳永逸是不可能的,战略战术方面还得走范仲淹的老套路,将营垒营寨一直修到党项人的眼皮底下。

过程虽然慢了点死板了点,但却是最稳妥的办法,以骑兵为主的党项人最擅长的就是坚壁清野,然后派机动力强的骑兵突袭断你粮道,围点打援,活活把你消耗在荒野之上,所以修营垒营寨的战术是取胜的唯一法宝,如此一来就需要陶宗旺这种专业人才出场了。

普通的营寨修建起来太慢,耗费也太多,等你修好把横山占领下来估计契丹人也被女真玩的差不多了,时间不等人,要想抢得先机就必须用新的材料新技术以及新的建筑方式,种彦峰对这些早已心中有数,可这一切都需要一个最可靠的人来操办,这个人若还是位建筑行家便更好了,选来选去种彦峰便挑中了陶宗旺。

别看对方现在是呆呆傻傻憨厚的过了头的模样,一旦干起建筑工程陶宗旺会立即判若两人,那会他位摇身一变成为当代最好的建筑大师,力学、光学、数学、建筑学、夸张点说连风水学都无师自通……,等到万事俱备,宋军将花费最短的时间修造出最结实的营垒,从鄜延、环庆一直修到横山之上,一直修到西夏都城兴庆府!

理想很丰满施行起来却困难重重,想说服以童贯蔡京为首的这些志大才疏总想一战定乾坤的官老爷们就很困难,童贯此人别看他军功混了不少,但其军事素养还是很渣的,尤其大战略上可以说算是半个智障,攻打辽国的惨败让人们才算看清了这个事实,然后其实从他掌管西军以后的战绩也能看出端倪。

宋夏百年间大战役不少,如夏州之战,两次灵州之战,好水川、三川口、定川寨之战、兰州之战,永乐城与平夏城、统安城之战等等,但在童贯掌军一直到种师道马踏横山西夏不得不俯首称臣,这期间却一场值得提的大战役也没有,勉强可以说的也就是种师道攻下臧底河城这件事了。

但臧底河城地理位置处于边缘重要性极其有限,这足以说明童贯战略的渣渣,打来打去就在眼前晃悠,等童贯靠着大宋的国力把西夏消磨服气的时候,自己一方损失也非常巨大,这时候又贸然和辽国开战,大宋惨败想想便也在情理当中了。

八十二章 风雅之事

收回思绪,种彦峰把目光放在了最后那位身上,此人和在场的好汉几乎毫无相似之处,说白了他是整个院子里异类,首先是年纪,种彦峰和史进自不必提,二十上下的年纪乃是年轻人的代表,燕顺和陈达等人也不过是三十左右,鲁达年纪稍大,也只有三十四、五,正是巅峰的好时候。

然而种彦峰眼前这位恐怕不下五十岁,比种府的老管家孙伯年纪还大,再则这人的打扮得非常清雅,一身儒袍外衬着青衣褂子,头戴方巾脚上净面布鞋,看起来仿佛是个太学的老学录,只不过他眼神很亮,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虽然不是练家子却明显是个养生的好手。

对方虽然没有好汉的样子,但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重要性,因为在水浒里很多大牛的人都被他救过命,水浒里梁山最后的大规模战役便是平定方腊,那会若不是他被皇帝抽调,至少还会有一大帮好汉可以免于丧命。

“安先生名扬四海,小子在西北便对安先生倾慕不已,今日终能识得先生,真是三生有幸!”来人正是水浒梁山五绝之一的神医安道全,征方腊时他若在场,徐宁等人就能保住性命,抛开战场受伤的不提,梁山后来在杭州病死的好汉也有两位数之多,安道全若在林冲恐怕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世人只痛恨宋徽宗因为小事抽调神医导致许多好汉枉死,殊不知这本就是朝中奸佞耍的手段而已!种彦峰可没水浒好汉那么好说话,落进自己碗里的绝无再吐出去的道理。

“承蒙小衙内谬赞,老朽愧不敢当!”安道全并没有倚老卖老,更没有对身边的一帮绿林好汉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连种彦峰最后一个来和他问话一事都泰然处之,是安道全涵养气度好吗,当然不是,完全是因为种大少那超跃时空的手段。

时迁和陶宗旺都是身份低下的草根,当贼的每天生活提心吊胆,务农的完全是看天吃饭,两人的生活离小康都还很远,但安道全却不一样,安神医不只生活富裕,还经常出入“私人会所”,生活可以说是非常惬意!

水浒里张顺为了让安道全死心塌地上梁山趁夜将安道全的情人,婊子李巧奴和老妈子全部杀死,更在墙上写下杀人者安道全也,逼着安道全不得不上入伙,这是梁山招人入伙的一贯风格,虽然下作却十分有效,张顺也算是有样学样罢了。

种大少一个商海沉浮多年的老司机,哪会把活干的像张顺那么糙,种衙内可丢不起这份人。

让一个人抛弃熟悉的生活,远离情谊正浓的情人,只身奔向前途未卜地方很难吗?对别人来说或许很棘手,但种大少却很容易就办到了,说白了只用了几张纸而已。

正如鲁达在回来路上所言,没有难搞的人,只是没有投其所好罢了,安道全确实好色,但作为一个神医在他心里面有些东西比漂亮娘们更重要,那就是新的医术,医学永远没有止境神医也有着强烈的求知欲望。

神医的名头虽然不小却不足以让安道全万世留名,安道全最大的梦想就是著书立言流芳千古,著书不是写小说,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医学著作不是拍拍脑子就能扯出来的,所以当安道全看到四本前所未见医学书籍之时眼睛就绿了,哪怕他看的只是扉页而已。

“几位兄弟一路舟车劳顿,先沐浴休息一番,稍后再给诸位接风!”种彦峰对安道全那热切的眼神也有些吃不消,不过这会还得把神医的胃口吊足了,毕竟种大少存货有限不得不把架子端起来装装高深。

为了安排陆续投奔自己的各路豪杰,种彦峰已经把自家隔壁的住宅也租赁下来,等燕顺几人各种去休息后,种彦峰才回房更衣休息了一番,小憩了一会种彦峰醒来后便让春梅秋菊铺纸磨墨,种大少拿起专用的鹅毛笔以及自制的量尺和简易圆规后立即开始了作图。

杠杆、滑落简单的起重和运输工具在今后城防建设上会有极大的改进,对梁山码头卸载量也有颠覆的作用,至于建筑的新材料便是水泥了,石灰窑已经安排神机军师朱武建了几座,只等陶宗旺就位就可以大干一场了。

可惜渭州暂时还没用大规模开发水泥的可能,民用方面暂且还没必要,军事堡垒什么的这会也轮不到种彦峰指手画脚,敢于插手还不得被人说要造反,只有梁山才能让种大少大展拳脚。

至于种彦峰的情报组织暂时基本还算小打小闹,不过随着自己势力的扩大,情报组织重要性也会慢慢显现出来,情报机构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必须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

时迁说白了只是身手技术的教官而已,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要学的还太多太多,种彦峰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是否要将摩斯电码推广开来,新来三人之中反倒是神医的技术很难推广,医生向来是敝帚自珍的,除非种彦峰给他更大的甜头,不然还真没可能让他无私奉献。

今天来这三位专业人才将对自己的发展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种彦峰对几人的使用已经开始规划,不榨干他们的每一处专业细胞哪能罢休,“叫贾书申派人去琼楼订一桌上好的席面,再多准备些剑南春!”种彦峰对春梅吩咐了一句,不多时贾书申便亲自回报事情已经办妥。

挥手让春梅秋菊退下后,种彦峰示意对方坐下,“时迁和安道全暂时会留在京城,这二人以后就由你负责了。”

“遵命!”贾书申恭恭敬敬回答了一句,“衙内可还有具体的吩咐!”

“安神医平日也不必管他,保证他的安全便可,时迁以后便由你来领导,情报的重要性以后我会和你细说,这个机构只能交给我最信任的人!”种彦峰现在也没空介绍太多,不过他最后这一句话就足够引起对方的重视,一句最信任的人更让贾书申感动不已。

“小人定不辱使命!”种彦峰手下未来的特务头子感激涕零的发誓道。

“燕顺他们也该休息好了,晚上兄弟们就在家里好好聚下!”种彦峰其实更希望朱武这种人才来担任特务头子的角色,可惜梁山现在也离不开智囊,说白了还是种彦峰手下武者太多,文化人缺极为匮乏,不过贾书申心思缜密忠诚更没的说,到也能勉强胜任。

稍晚的时候种府的宴会便开始了,种彦峰当然不会让春梅秋菊两个自己的“小蜜”来伺候这些糙汉子,便将琼楼的小厮也一并雇来,只有你有银子别说伺候人的小二哥,就是那陪酒的小姐姐你也可以一并唤来。

大宋名流举办的大型宴会等活动甚至还会请很多录事前来暖场,大宋开明的很,妓女随意出入不会让文人觉得丝毫不雅,对他们来说反而有了录事助兴才是一等一的风雅之事。

八十三章 一代宗师

夕阳西下,汴京城依然被热闹的气氛所笼罩,外城种府大厅里也是一片欢声笑语的景象,种大少的侍卫总长贾书申同志心细如发,知道鲁达和史进这些个糙汉子几碗下肚后嘴里就没个把门,贾书申已经早早把酒店帮忙的伙计都打发了回去,这会酒桌上倒酒伺候的都是朱富留下的那几位好手,有他们在大厅里外守着,众人说话做事便无需顾忌。

喝到酣处鲁达和史进二人已经打了赤膊,燕顺、陈达和时迁几位江湖草莽很快就融入糙汉子的圈子里,相互拼酒、调侃,好汉们用各自的大嗓门吹嘘着自己那不同凡响的英雄事迹。

鲁提辖此刻虽然少了打死镇关西这一噱头,但他倒拔垂杨柳的事迹依然横扫一众猛汉,这事情乃是燕顺亲眼所见,有杀马特证明也由不得史进和陈达不信。当然史大郎吹嘘的本钱也不少,威震少华山、大闹史家庄,瓦罐寺收复飞天夜叉和生铁佛,虽然没鲁达这么出彩的故事,但喷资也算比较丰富。

种彦峰作为领导当然不能随便吹捧自己,就算需要吹捧也自有手下人代劳,众人里时迁的本事上不了台面,陶宗旺这会还只种过地,神医安道全和王伦自持是文化人也未加入吹牛大军,这下便只剩下陈达和燕顺二人,燕顺本也准备讲下自己当年养牲口时候的风流史,但还未开口立即就被一左一右的史进和陈达生生拦住,大伙对他曾纳了头母驴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实在不想多听……

少华山一伙人的江湖名气还不如三山响亮,陈达确没有给自己贴金的本钱,跳涧虎总不能光说自己尿尿也比别人都远,陈达脑子一转便撇开了话题,“今日我进城的时候看到官差押着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这汉子生的颇为稀奇,我便好奇的打听了一番,没想到对方竟是外号青面兽的杨志,如今世道不好,还是跟着衙内有前途!”

陈达跟着朱武多年,做人圆滑了许多,脑子也灵活了不少,转移话题更非常巧妙,简单几句不但避免了自己没吹嘘资本的尴尬,还给主公拍了马屁,另外好汉的悲惨遭遇也确实容易引起众位豪杰的共鸣,可惜他却不知道把青面兽打伤的正是自家主子。

王伦刚想开口解释却被种彦峰伸手制止,只见种大少好奇问道:“那青面兽情况如何?”

“面色到是挺红润的,不过眉宇间很是萧索,想想也能理解,好好一个制使却混成了阶下囚,他要是不发愁才是怪事!”陈达没心没肺的回答道。

种彦峰并未接话,扫了眼时刻保持警惕至今还滴酒未沾的贾书申,对方立刻会意的开口道:“按您的吩咐我使银子帮杨志上下打点了一番,让他免于被发配到岭南等必死之地,前些日子赵虎兄弟和我说杨志最终被发配到大名府,因为是不打紧的小事我便没向您汇报!”

“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以后就看他的造化了!”杨志当街将百姓枭首,事情影响太过恶劣,若不是种彦峰派贾书申使了些银子,杨志确不可能再被发配到大名府这等地方。种大少很好奇既然青面兽依然去了大名府,那晁盖劫持生辰纲一事还会不会发生,梁山如今形势一片大好,还真不缺这吴用那几个撮鸟,更没必要因为这几个渣渣提前等上朝廷的黑名单。

“原来衙内还出手帮助过那汉子,衙内仁义之名必会流芳于世!”陈达继续自以为是的拍着马屁,弄得他一旁的老大哥史进都有些不自在。

“主公不只是仁义更是以德报怨!”王伦起身端着酒碗向种彦峰敬道:“主公仁义之名天下好汉谁不佩服,小可敬主公!”王伦一带头众人便都端起碗向种彦峰敬酒,这才将杨志的扫兴话题岔了过去……

“陈达和燕顺两位兄弟此番辛苦了,明日便让大郎带你们在京城里好好逛逛放松一下!”属下出差办事到了汴京,若不让他们游玩一番未免太不人道,种彦峰对这等小事当然不会吝啬,陶宗旺自然也会跟着燕顺他们一起,对安道全这个假斯文的人,种彦峰却只能派一样有几分酸气的文化人王伦陪着。

至于时迁却没那么好的命,因为种彦峰已经忍不住要给这个头号特工安排任务了,一来是检验对方的成色,二来有件事让种大少心里确实非常好奇,宴席散了后种彦峰就回到了书房,不多会便见贾书申带着两名侍卫及时迁也走了进来。

书房见客表现的不是隆重而是信任,即便在现代也是如此,只有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或者为了表示亲近才会在书房会客,种彦峰的目的亦然,看到见了自己纳头便拜的时迁,种彦峰心里没由得也充满了些许骄傲,再多混几年如果名气还赶不上宋江的话,自己也可以找根面条上吊了。

“时迁兄弟不可如此,都是自家弟兄你这不是见外了吗!”种彦峰心里得意脸上却做出了嗔怪的模样,种大少扶起时迁后便坐回自己的位置,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却没有坐下的资格。

“时迁兄弟刚刚进京,本来也该让你也好好休息几天,不过眼前有件事却只有你适合去办,能者多劳,还劳烦兄弟辛苦一番!”种彦峰语气非常客气,但却并不是和对方商量,其实也不需要对方考虑,除了同意以外没有第二个选项。

“能为主公办事乃是我的荣幸!”时迁说着话就准备继续下拜,多亏贾书申一把将他拉住,“你在这么多虚礼衙内可要生气了!”

时迁这才尴尬的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还请衙内吩咐!”

“去帮我盯一个人!”种彦峰淡淡吩咐道,说罢又指了指了跟着贾书申身后的两名侍卫,“这两位乃是梁山精挑细选的好手,难得的是他们长相身材都很普通不容易引人注意,以后他们就是你的手下,你需要他们如何配合只管吩咐就好!”

这二人便是朱富留下的八名好手中的二位,两人都是三十出头的汉子,长相很不起眼,外表看起来蛮适合做特务,二人听了种彦峰的话后齐齐向时迁颔首施礼,“见过时教官!”

这些人在梁山训练得久了,对上级称呼教官一事已经习以为常,梁山的战士对教官向来尊敬,二人对时迁说话时言语和态度自然十分真诚,然而他们一句简单的称呼却让时迁非常激动。时迁这么多年的生活都如同过街的老鼠,除了蓟州当两院的押狱的病关索杨雄对他有过恩情以外,这辈子还没人给他半点真诚的笑脸。

两位手下对他的恭敬既不是酒店小二哥那种职业的招呼,也不是半遮门里婊子的曲意逢迎,直到这一刻时迁才理解种彦峰那句以后自己不必再向任何人低头的含义,自己将来不但不会再遭别人白眼,凭着自己的努力自己反而会得到大伙的认同和尊重!

种彦峰发现时迁神态有异,但善于揣摩人心的种大少也没想到此刻对方心里竟冒出这么多想法,“时迁兄弟你以后就是我们情报组织的行动教官,将来你手下的学员会越来多,这两个算是你的第一批徒弟,你可要悉心教导啊!”

“小的定不辱使命!”时迁眼中已经有了雾气,想到以后会有更多人像眼前这两位一样恭恭敬敬叫自己一声“教官”,时迁的内心已经开始沸腾,自己竟然也有了徒弟,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徒弟,时迁的眼神渐渐迷离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未来成为盗门一代宗师的情景……

八十四章 举步维艰

看着神情出现恍惚的时迁,种彦峰不觉的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人到底什么毛病……,按说自己对水浒好汉过往和性格了解得相当透彻,何况活了两辈子阅人无数的种大少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别人心思,但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小子却让种衙内完全看不懂,望一望对面的贾书申,只见对方也无奈的耸了耸肩做出一脸懵逼的模样!

“时兄弟!”贾书申拍了拍时迁的肩膀,总算把对方丢了的魂唤了回来,看着一脸茫然的望向自己时迁,一向冷静不苟言笑的贾书申的苦笑道:“主公要给你安排具体任务了。”

“哦!”时迁立即打了个机灵,“请主公吩咐。”

“嗯……”种彦峰深吸了口气,这会他对自己特工行动教官的期许已经降低了不少,甚至有些担心对方是否靠谱,“近日我即将高考,哦,我的意思是说我秋闱在即,最近恐怕脱不开身,时兄弟你今后有事大可向贾书申汇报,以后他对你直接负责。”

“今后就劳烦贾大哥费心了!”时迁立即恭敬的对贾书申说道。

“呃,不客气……”贾书申心道主子话还没说完呢,你丫的能不能先不要插嘴……

种彦峰尴尬的清咳了一声,顿了顿才又道:“让你盯得目标人物住在西城,目标是我西北的老乡也是太学的同年,你绝不能让对方发现任何迹象,另外还有一点你们也要牢记,任务中也要尽可能的保护目标人物的安全,遇到特殊情况如何行事由你们自行判断!”

种彦峰让时迁等人盯得既不是自己的死对头高衙内等京城四少,也不是自己恨得牙根痒痒的秦桧以及秦桧未来的妻子王癸癸,他派特工执行任务的目标正是西北的胭脂虎姚兰芝,别看姚兰芝长得娇艳无比,性格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女汉子。

种彦峰并不担心姚兰芝会对自己不利,但这对姐弟神神秘秘的样子让种大少实在是放心不下,京城不是西北,这里的水太深了,种彦峰担心女汉子和她白痴弟弟惹出连自己都没办法解决的大麻烦,当然种衙内对这对姐弟私底下究竟干了什么勾当也确实很好奇。

种彦峰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为何对这个胭脂虎如此关心,种大少还无法确定自己对姚兰芝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只是本能的想保护对方,大概是为了帮原身体主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种彦峰如是安慰自己道。

“衙内放心,小人保证完成任务,对方的一举一动绝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哪怕他每天吃了什么菜,几点上床睡觉我也会盯得一清二楚!”时迁一脸自信的说道。

时迁的能耐种彦峰是相信的,这人不止身手灵巧轻功了得,还有出神入化的口技,各种动物的叫声都学的惟妙惟肖,当然更让种彦峰欣赏的是对方那难得的职业精神,水浒里时迁为了偷盗金枪手的保甲,从不到二更就躲在徐宁家里一动不动直到四更过了才开始动手,四个小时纹丝不动,就这份定力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放到现在时迁估计还有当狙击手的潜质!

“时兄弟的能耐我当然知道,不过这目标人物有些特殊,吃饭睡觉什么的你还是不要盯着了!”种彦峰还真担心时迁猫在房梁上把胭脂虎给看光了,那可就亏大……,“对方其实是女扮男装,她在家和太学的时候你就不用盯着了,主要是看她平日外出干了什么,尤其是夜里对方若是一个人出行,你一定要盯紧了!”

“小人明白了!”时迁总算反应过味,原来主公让自己盯得是心上人,不过对方是一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姑娘?主公口味也太……,还经常半夜独自出门,莫不是去和其他的公子幽会?怪不得主公如此紧张,但不管如何这都是自己第一个任务,绝对不能办砸了,时迁暗暗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种彦峰哪能猜到对方心里的龌龊想法,时迁能耐不小但毛病也多,水浒里就因为在祝家庄偷鸡就险些丢了性命,种大少有心提醒时迁以后要多注意言行,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时迁是天性使然,种彦峰担心自己一开始就对他要求太严会让他难以适应,反而会影响时迁的潜力发挥,“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几位兄弟早些休息!”

“小人告辞!”时迁和贾书申等人齐齐告退,过了一会却见贾书申又返回来书房,这会种彦峰正在给小六写信,内容很简单就是要人,普通的情报人员已经不够,种彦峰还需要几个头脑和身手都不错的首领过来,尤其需要的是在江湖上没甚名声但草莽之气却不弱的首领。

梁山此刻还真有两个合适的,正是在瓦罐寺被史进收复的飞天夜叉邱小乙和生铁佛崔道成二人,两人身手不弱脑子也非常灵活,相比之下反而是忠诚度相对低一些,不过用人不疑,况且他们也不知道核心内容,不必令种大少过分提防。

“我催促小六快些把情报人员发过来,顺便让崔道成和邱小乙也过来帮忙!”信是用暗码写的,贾书申也无法看懂,种彦峰便开口直接解释道:“这二人入京后不会来种府也不会和我们碰面,传递任务和消息的渠道到时候你自会知晓。”

“主公是想让他们盯着那京城四少吗?”贾书申问出了自己所想。

“那几个人档次太高,邱小乙他们盯着恐怕还有些困难,不过也不打紧,就当练兵了,对敌人多了解些总归是没坏处的!”种彦峰淡淡解释道:“这二人功夫不差脑子也灵光,适合派他们打入汴京的地下势力当中,那里面才是消息来源最杂最多的地方,以后这二人由你来单线接头!”

“明白!”贾书申见种彦峰再没什么吩咐,便准备退出书房,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随口又提醒了一句,“主公,秋闱在即,您……”

“放心吧,解试该是没问题的,我心里有数!”种彦峰即便再忙夜里读书的习惯也没放下,况且他的目标很低,哪怕是同进士出身也能让种衙内满意,所以科考之事对他的压力还很小。

“小的到不是担心您,您过目不忘的本事我也是清楚的!”贾书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初您可是答应王伦大哥要帮他获取解试资格的,如今离解试越来越近了,我怕您把这茬给忘了……”

“王大哥书读的如何了!”种彦峰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当然就算没忘现在办起来也很棘手,本身没门没路的办起来就比较困难,如今又得罪了皇帝小舅子,宰相的孙子,城房司令的干儿子,皇帝宠臣的侄子,以后种大少在京城再想搞点什么难免都是举步维艰。

八十五章 金元四大家

次日一早,洗漱收拾妥当准备用饭的时候,种彦峰发现只有王伦和安道全二人在场,原以为大伙是宿醉未醒,一打听才知道燕顺、陈达等人天刚亮就拉着史进游玩去了,这几个小子知道在京城的时间不会很多,哪能不争分夺秒的上街闲逛,真正酒醉不醒就只有鲁达一人而已。

“见过衙内!”安道全和王伦起身施礼道。

“两位阿哥不必多礼!”安道全的年纪比种彦峰的爷爷种师道也就年轻个十来岁,但江湖辈分就是这么论的,毕竟那王伦和安道全也是兄弟相称。

无需再等旁人,种彦峰落座后大家便用起了早餐,简单的几样吃食很快就被消灭干净,种大少这才缓缓开口道:“近日闲来无事,安先生若是感到沉闷可让王大哥陪你四处转转!”

“此事王兄弟刚才已经和我说过,但在下却无心思闲逛,不瞒衙内,我心里一直挂念着那几本医术,如今没心情再想其他的任何事情!”安道全上来就将话挑明,没见过的高深医书和医学理论对他的吸引实在太大,自从见了那几张扉页后,安道全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安神医算是内外科都擅长的高手,就此时的技术而言,外科基本就是外伤或者一些长在体外的脓包等手术,治疗的手段和方法都相对单一,除了配药以外其他的也基本大同小异,但内科医理却十分繁杂,这才是古代医者的研究重点。

很多人并不清楚中医发展的分水岭并不在汉人的大一统时代,中医发展史上产生翻天覆的时间乃是金元两个少数民族统治中原之时,后世将金元两朝几位贡献非常大的医者并成为金元四大家,以此来表达对这几位医学大师的推崇和尊敬、

种彦峰在上辈子早些年的时候曾经猎过一个名气不小的中医大师,此人对金元四大家极为推崇,为了投其所好种彦峰便对此也狠下功夫研究了一番,那会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对这几位大师的著作也了解不少,种大少正是靠着这点才将安道全给哄骗了过来!

“我给安先生的四本书代表着四个新的医学流派,凭借您多年从事医学的专业经验,不知道安先生更赞成哪种观点!”

四大家中刘完素认为疾病多因火热而起,在治疗上多运用寒凉药物,固此称之为寒凉派;张从正认为治病应着重驱邪,“邪去而正安。”在治疗方面丰富和发展了汗、吐、下三法,世称“攻下派。”李杲认为“人以胃气为本”,在治疗上长于温补脾胃,因而称之为“补土派”;朱震亨认为“阳常有余、阴常不足”,善用“滋阴降火”的治则,世称“养阴派”。

如今看来这几种观点都有各自的道理,皆是成型的经典理论,相互之间也并没什么矛盾之处,只是几位医圣各自研究的侧重不同而已,此刻这些理论还不曾问世,即便神医如安道全者也不敢随便评价,“四种理论不止高深莫测又都有据可依,在下医学功力浅薄,不敢妄自评论!”

对方的态度令种彦峰很满意,四大家乃是医学界的四位巨人,安道全在人家面前还真不够看,不过若是让对方站在四位巨人的肩膀上进行摸索研究,凭安道全神医的本事,他这辈子的在医学领域的成就也将不可限量,“这几本书是我在渭州机缘巧合才见到的,小子也是管中窥豹,难明其意!”

“敢问书的主人如今何在?”安道全神色已经有些激动,在他看来能总结出一门理论就已经是大师级别的神人,书的主人无论是不是作者本尊,至少也会和作者有些渊源,找到这个人或许会成为自己医者道路上的巨大转折。

“那种化外高人向来不被世俗牵绊,此刻应该早已云游的不知所终了!”种彦峰也跟着叹了口气,四大家如今还都未出生,当然不可能找到,这种事反正说的越神秘越好。

“如此高人却无缘谋面,实属可惜!”安道全脸上的惋惜之情根本无需掩饰,“这几本医术不知道小衙内记住了多少,能默写出几成!”换做其他事情安道全或许还会矜持一些,这会他也顾不上许多。

“七八成吧,其实记住多少并不重要,前人的理论也是在一次次实践中总结的,这个道理安先生肯定比我清楚,四门医理各个博大精深,贪多嚼不烂,我建议安先生好好思考一番先挑一门入手为好!”种彦峰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说教道:“先生不必急着回复我,你好好斟酌一下,想好了再告诉我不迟,我空了自会将内容默写下来送给你!”

这会种彦峰就完全是在吹牛了,实际上他能记住的还不到三成,不过每本书前面那些重要的阐述他确记得很清楚,反正这种博大精深的东西谁也没能耐做判定,这种情况下哪怕自己随便写几个字都能让安神医视若珍宝,至于让对方多考虑几天也没别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拖字,先拖到对方对自己这个小团体认同度高的时候再说。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医学之道博大精深,以后还得不断地临床实践才能总结出真正实用有效的结论!”种彦峰依旧孜孜不倦的装着大尾巴狼。

“临床一词实在精辟,想不到衙内竟然有如此高深的见解,在下实在佩服!”安道全毕竟不是白给,临床二字他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含义,对种彦峰的话他是认同的,医道确实需要不断的实践和实验,但他却不认为这话是种彦峰自己总结的,在他看来种大少定是从那几本医术上借鉴的观点,安道全难免对获得医术一事更加迫切。

“实践一事安先生尽管放心,京城也好西北也罢,你看上哪块地方只管告诉我,我会买下来给你做医馆之用,你将来在医学研究上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你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专心研究你的医道!”种彦峰前一句也再吹牛,京城的好地方不是光有钱就能买下来的,不然蔡京、高俅之流又怎么会住不到内城中,但他后一句话确实真心实感,发展医学乃是福利万世的事情,种彦峰绝不会吝啬为此花银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种大少需要凭着这些增加神医的认同感,对方毕竟不是草莽好汉,若是如水浒中那样逼着人家就范到也不难,但会显得太没品,种大少一项喜欢靠忽悠办事,依赖武力用强那是他最后的手段。

见把安道全忽悠的差不多,种彦峰便把目光看向一旁的王伦,王伦参加科考之事自己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想办法完成,当领导说话不算可是很掉粉的,“王阿哥最近书读的如何了?”

“小可早就没了当年那股子劲头,我看这次还是算了,即便硬着头皮去也不会有结果!”王伦说话的语气不似作假,种彦峰看得出来对方确实有些心灰意冷,大宋朝人才济济,王伦当初巅峰时期都没中举,如今学问荒废了多年再想捡起来哪会容易。

“王兄不必顾虑太多,尽人事听天命就好,秋闱之事我会想办法,到时候参不参加由你自行决定!”种彦峰估摸对方也看出自己的难处,得罪一帮子二少后再想在京城办事确实很难,王伦明显也有几分给种彦峰台阶下的意思,但种大少却不会借坡下驴,毕竟领导的艺术与修养不是白研究的。

八十六章 肺都气炸了

吃罢了饭种大少便出门前往太学,自从得知姚兰芝也在太学后,种彦峰上学的热情仿佛也高涨了不少,但一想起对方精致的面庞被化妆成的黄脸形象,种衙内心里也难免有些起腻。

今日史进鲁达都不在场,种彦峰身边是两个刚刚培训合格的新侍卫,这二人都是身材高挑、虎背细腰、长胳膊长腿之辈,正符合大宋禁军上四军琵琶腿、车轴身的标准,这种身材的人弹跳迅速反应灵敏,爆发力大多都很好,体格健壮的细腰汉子比虎背熊腰更难对付。

大宋禁军对身高也是有标准的,诸军招简等杖里有记载,上四军中的天武第一军对身高最为严格,必须达到5.8尺才能入选,宋尺约合0.31米,天武第一军身高要求大概需要一米八的个头,即便在现在也算大个子。捧日、神卫、天武第二军的要求相对低些,5.75尺,但也要超过一米七八。

龙卫军要求为5.7尺,拱圣、神勇、胜捷、龙猛等军要求只有5.65尺,骁骑、云骑、骁胜、宣武等标准是5.6尺,宁朔、武骑、雄勇等只要5.5尺,大概也就是一米七到一米七一之间的样子。燕云之役、雍熙北伐、君子馆惨败之后京军的战斗力急速退化,标准虽然未变但实际操作起来并没有那么严格,何况京城的禁军全是样子货,就像某足球队一样,外表看起来都人模狗样,一上场动真格便立即拉稀!

“郎君,有人跟着我们!”说话的侍卫名叫周云,别看这汉子长得魁梧身手也不差,第一次在主子身边执行任务时却显得很紧张,周云的搭档名叫赵欢,赵欢人如其名性格也比较欢快洒脱,全无半点局促的模样,“郎君其实早就发现了,那人已经跟了我们两条街,这么蹩脚的技术八成不是正经盯梢的,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找郎君却又犹豫不敢上前,所以才会有此做派!”

种彦峰心里默默给赵欢点了赞,侍卫的头脑和身手都很重要,这小子明显算合格了,种彦峰站住脚步,对赵欢挥了挥手,“把他叫过来吧!”

后面那人这会也猜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便也不再躲藏,讪讪的走了过来,种彦峰一瞧还真是熟人,对方竟是高衙内的铁杆狗腿子陆虞侯,只见陆虞侯脸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大清早就能碰到衙内,真是太巧了!”

“呵呵,虞侯有事还请直言吧!”两人家住的相隔十几条街,对方又尾随了半天,这会还特么能说成是巧遇,脸皮的厚度连种彦峰都有些自愧不如。

陆谦先是神色有些紧张的四周看了看,随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衙内让我给您带个话,今天王菓赢会派人找你麻烦!”陆谦说完了这句又四周望了望,“衙内的意思还请郎君您有所准备,在下身份敏感不方便和您多说,小的先告辞了!”

“虞侯慢走,替我也谢谢坎儿兄弟!”种彦峰淡淡说道,看着陆谦消失在人群中身影,种彦峰得眉头慢慢也皱了起来,四少派人找自己麻烦并不让人意外,但高衙内这番举动却很有意思,四少内讧?种彦峰不认为自己前日的忽悠能达到这种效果,对方若只是想向自己示好的话也有很多方式,高坎儿完全没必要冒着得罪自己同党的风险派人带话!

“郎君怎么办,要准备什么吗!”周云紧张问道。

“兵来将挡便可!”话虽如此,但种彦峰也不得不准备,立即伸手唤来赵欢,“去通知贾书申,让他责令史进等人都注意点,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另外把时迁几个也叫回来,家里内外都小心提防着些!”种大少吩咐完便带着周云继续向太学走去,正如他所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他对富二代的报复也蛮期待的,至少比明知道对方准备动手却只能苦等要强上不少。

两人一路上加紧小心暗自留意四周,然而直到太学门口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种彦峰吩咐周云在对面的茶馆休息,自己则慢慢向太学走去,不等进门就听见有人唤自己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姚家的单纯少年姚平季,种彦峰目光直接越过姚平季望向他身后的姚兰芝,种大少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黄的吓人的面皮早已不见,如今姚兰芝的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粉,若是哪个男的如此做派,种彦峰见了会恨不得上去抽几巴掌,但对方是为了掩饰自己性别的美少女,种彦峰心里感官便大不相同,自己前日不过是随口一言,对方竟然真的照做了,种彦峰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异样。

“种老四你眼睛瞎瞟什么呢!”姚平季冷哼一声,“别忘了你可答应待我去倚翠阁见赵大家的。”姚平季这个傻小子仿佛知道家姐和种彦峰会有话说,撂下这一句便径直走进大门,把空间都给二人留了出来。

见对方还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姚兰芝心里明明暗自高兴,但嘴上却一点不示弱,压着嗓子故作男生的粗气呵斥着,“有你这么盯着人看的吗!”

“眼睛长在我身上,我想看就看你管得着吗,再说看看又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种彦峰随口接茬道:“平季的情绪好像不怎么高啊,我这小舅子是不是有心事了?”

“闭嘴!”种彦峰一句小舅子让姚兰芝脸红了一片,好在涂着厚厚的一层粉,到也没那么容易被人看穿,女扮男装乃是姚兰芝的软肋让她对种彦峰无从动手,姚兰芝知道对方正是料定了这点才言语放肆,心里真是又气又想笑,“过几天就是旬考了,阿弟愁的是这个。”

“这有什么可愁的,你们家难不成还真指望他考个进士不成?”学正和学录每隔段时间就会对学生进行一次测验,经常是一旬一次,连续几次测试都不合格的就有滚蛋的危险,但测试也是有针对性的,对官宦子弟的测试相对宽松许多,不过这宽松也是有底线的,像姚平季这种平日里说话办事都费劲的呆宝宝,不被太学开除才怪呢。

“别以为能写一笔好字又会吟几首诗词就了不起,我姚家男儿绝不比你们种家差!”姚兰芝不服气的说道。

种彦峰对姚兰芝这副少女的单纯模样完全没有抵抗力,忍不住又调笑道:“以后说不得都是一家人了,没必要你家我家分的这么清楚吧!”见把对方气的要动真格,种彦峰赶紧提醒,“稍安勿躁,这可是学堂圣地,身为国子学生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元卿兄,怎么到了门口也不进去!”一声招呼帮着种彦峰化解了“危机”,说话的乃是种大少太学的好友何宇,何宇身旁还有以何栗为首的一帮蜀中士子精英。

种彦峰先与何栗兄弟等人一一见了礼,当种大少随后向众人介绍姚兰芝的时候,刚要开口话到嘴边却被生生卡住,对方男扮女装肯定不会再用姚兰芝这个名字,这几天接触下来自己竟忘了问对方的化名,好在种衙内脑筋转的飞快,“这位姚兄弟乃是我的西北同乡,更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们经常彻夜长谈抵足而眠,我二人的情分比亲兄弟还亲!”

“姚兄弟你自己介绍一下吧!”种彦峰说罢还为了表示亲切,故意拍了拍姚兰芝的肩膀。

彻夜长谈和抵足而眠本是形容两人情意深厚的,可用在这会就明显是占自己便宜,还有对方竟轻佻搂住了自己的肩膀,姚兰芝心里已经气的要命,却又偏偏无法立刻发作,“在下姚丁山,见过各位兄台!”

“哈哈,我这兄弟一项面皮薄,各位兄台莫要见怪!”种彦峰说罢又将姚兰芝的肩膀搂的紧了些,这一副亲密的样子外人看起来并没觉得什么,却快把姚兰芝的肺都要气炸了。

八十七章 科考的技巧

“元卿你怎么了?”何宇等人见刚才还好好地种彦峰这会竟咧嘴大口吸着气,哪能不好奇的关心几句。

“没什么,科考临近难免有些上火,牙都肿了,一疼起来还真挺要命的!”种彦峰发现自己还是大意了,虽然算准了胭脂虎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武,但种大少还是忽略了一件事,姚兰芝平时确实比爷们还爷们,可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刨去拳脚功夫不提,所有女子都有一项拿手的绝活——掐人!

背部的嫩肉估计已经被掐肿了,练武的娘们下起手来比普通女人还要狠多了,种彦峰痛的眼泪都要流下来,却只能在众人面前装的若无其事,“时候不早了,我们各自去书斋吧,各位兄台我们下学再见!”

“牙疼可要早早处理,若是厉害了会连带着头也会跟着疼的,万一影响你看书可就麻烦了!”姚兰芝满脸关心的样子十分真诚,被种彦峰“欺负”了半天,总算把场子找了回来,胭脂虎心里哪能不得意,笑靥如花的脸蛋即便敷了厚厚的粉也一样美丽动人。

“呵呵,多谢姚兄弟关心,我会以牙还牙的!”种彦峰最后一句也加重了语气,这会还真是咬牙切齿的感觉,告别众人后种彦峰便径直向自己所在静和斋走去,没等进门却又被人喊住,看着气喘吁吁的跑来的何宇,种彦峰立即道:“子轩兄你又怎么了?科考在即,还是少逃学的好!”

“嗨,不是让你陪我翘课!”何宇连忙解释道:“刚才差点让我给忘了,今天下学了我们要去参加一个诗会,元卿你若是空了不如一同前去吧!”

“还真是不巧,我今天正好有事情,改日我定当奉陪!”今天王菓赢要来砸场子,种彦峰哪有其他的闲工夫,况且诗会这种场合白给钱种大少都不会去,肚子里的货本来就少,这地方去多了就等于自曝其短,种衙内本就不在乎那些个虚名所以更没必要冒风险。

“那就可惜了,昨日子贱兄还特意叮嘱我要请你前来呢!”何宇对诗词偏好有些过了头,京城士子间大小诗会都不曾落下,但他为人并无急智,虽然也能写出好诗却往往赶不上趟,本想好友种彦峰能帮自己赚些面子,却不料事不凑巧。

种彦峰没想到竟是潘良贵发起的诗会,种大少对这位才华横溢、性格刚正不阿又帅到没朋友的潘大美男子也很感兴趣,上次帮自己造势的时候对方也有出手,种彦峰其实还是蛮想结交这位士子圈的第一大帅哥的,“今日真是可惜了,下次再有机会我一定不落下。”

“哎,只好如此了。”何宇为人完全没城府,失望之情根本不愿去掩饰,垂头丧气的模样看的种彦峰直想笑,这会学斋的晨读已经开始,种彦峰告别了何宇后赶紧收拾心情走进学斋,加入到晨读的庞大队伍之中。

一番苦闷的晨读结束后,老学谕终于姗姗走了进来,但凡大比之年基础知识讲的都很少,到了这会连平日里总将圣人之言挂在嘴边的学谕也会不厌其烦的传授考试技巧,科考说白了七分靠实力、三分靠运气,运气包含的可就多了,押题便是其中很重要一项。帖经、墨义这些连神仙都压不中,况且王安石变法后诗赋和帖经以及墨义也都消失在科考的长河里了,没了诗赋一项种彦峰肚子里存货无法发挥作用。

科考刨去刑法和道经这两种时有时无的项目以外,主要便是大经、兼经以及策、论。大经及兼经这两门可就是包罗万象了,还都是进士科考试的基础玩意,大经者如《诗》、《礼记》、《周礼》、《左氏春秋》等等,《书》、《易》、《公羊》、《谷梁》、《仪礼》为中经,兼《论语》、《孟子》,内容太特么多,所以说神仙也压不中,这种东西即便提前打好小抄也没有,量实在太大,除非你弄个电子书……

当然不能提前准备却不代表无法作弊,科举的考前答案几乎是没有的,作弊只能在考中进行,飞鸽传书、投石问路还算低级的,真正能耐的会找人把考试答案弄好,然后让那些送东西的士兵传到自己手里,这些并不是影视剧的脑补,现实里是真实存在的。

科考中所谓的押题主要说的策论方面,这就看你对信息掌握的程度了,考官的喜好、陛下的爱好等等都不能放过,另外最近发生的大事,政府遇到了什么头疼的难题,甚至包括国家是否要发动战争,这些都得解清楚,这样押题至少有了一定范围,虽然也不敢打包票,但对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举来说,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值得去研究揣摩,毕竟再难猜也难不过押高考作文题目吧,那才是无厘头的玩意!

技巧的东西讲完了,老学谕还不厌其烦的讲起了对考试影响很大的其他因素,比如考生的状态,考试前一天突然感冒发烧的比比皆是,临近考场开始跑肚拉稀的也并不少见,发生这些情况估计可能是心理存在问题,总之说白了实力很重要但运气也不容忽视,不然若是出点意外任你才华盖天也是白扯淡。

论考试经验,屋子里恐怕包括老学谕在内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种大少丰富,后世那些高学历高专业职称人士哪个不是千百次考试锤炼过来的,在考试的心态调整方面古人确实有些弱鸡,当然想想也很好理解,高考一次没中第二年还能继续,科举可是三年一次,想想复读一年会受到多大的压力,延长到三年这压力可是几何程度增长的。

种彦峰虽然感觉老学谕有些太絮叨,但他听得却很认真,毕竟自己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等老学谕把所用注意事项叨叨完后已经到了中午休学时间,种彦峰刚准备去找姚兰芝“报仇”,却被老学谕一口叫住,“元卿,你跟我来一趟!”

种大少心里虽然恼对方占用自己私人时间,但老学谕竟然直接叫了自己的字号,这架势明显是把种彦峰真当成关门弟子了,种大少想到这心里还有些暗自得意,种衙内跟在老学谕后面不一会便又来到了上次的教舍,踏进门口后发现教舍中原来还有位年纪不小的文士。

这老者满头华发,脸上皱纹沟壑纵横,年纪恐怕不下半百,老文士方面阔口,眉毛浓重,五官棱角分明,眼神刚毅,给人感觉就是个正派人物,虽然一身儒袍打扮得斯斯文文,却掩饰不了他那极为健壮的体格。这个年纪还有如此体魄和精气神的老头儿并不多见,不过想起爷爷种师道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精神头却不比眼前这老头差上半分,种彦峰心里便也释然起来。

“这位乃是我的世兄,你可以叫他周先生!”老学谕指了指屋内坐着的老者说道。

“见过周先生!”种彦峰恭恭敬敬的向面前的老者行礼说道,种彦峰知道老学谕也是姓周的,不少人私下还管他叫周老,如今这位坐着四平八稳气度不凡的老者既然也姓周的话,这句世兄八成指的不是世交,对方和老学谕可能还是亲戚!

八十八章 未竟之志

“小兄弟不必多礼!”周先生颇有江湖味道,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开口便让种彦峰料定对方是个练家子,功夫高低暂时还看不出来,光凭气度和年纪便猜测该不是弱手,种彦峰心道不定对方功夫或许比自己还厉害几分。

老学谕并未客套的多做介绍,只见他从桌子下面柜子中翻出种彦峰之前的文章,微笑着把递还给种彦峰,“我已经润笔好了,你回去好好看看,说不定将来会有大用!”

“学生谨遵老师教诲!”种彦峰恭恭敬敬说道,对于这种不求回报的帮助,种大少心里难免感觉暖暖的。

“不用跟我客气!”老学谕微笑着拍了拍种彦峰的肩膀,“我这位世兄是位文韬武略的全才,你的文章他也很喜欢,有些内容希望你能给他做些解释,你们慢慢探讨,我就不参与了。”

“恭送老师!”种彦峰尽管心里全是纳闷,但礼数半点不敢废,送走老师后才面向坐着的老者又拱了拱手,“小子的文章粗鄙不堪,还请老前辈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你就权当一个爱唠叨的老家伙和你啰嗦几句吧!”老者微笑请种彦峰坐下,“你我萍水相逢只是闲聊探讨而已,老前辈什么的称呼听起来太别扭,你就叫我老周算了,至于我便以小友称呼你如何?”

“敢不从命……”老者豁达的性格正对种彦峰胃口,种大少对古人的繁文缛节也颇为厌烦,对方如此做派哪能不让他举双手赞成。

“小友不愧是种家军的人,对西北形势可谓了如指掌,先定西夏后收幽燕,当年拗相公也是这个战略,可惜他老人家是看不见了!”老者先叹了口气,随后才继续说道:“你文章中的战略写的很清楚,但具体战术却并未过多提及,可否给老头我讲解下?”

拗相公在宋时专指性格执拗的王安石,王安石当年的对外战略大致分为三步,第一收河煌降服吐蕃诸部,第二平定西夏,第三便是出兵伐辽夺回燕云,河煌早已经是大宋囊中之物,省了种彦峰好大一个麻烦,如今便可以直接进行后两步,如今西夏和辽国不论是军队战力还是国力都比过去弱了许多,天赐良机说的便是这一时刻。

若不是女真的危机太过紧迫,对付西夏其实还可以用更稳妥的办法,大宋以往耍的是经济封锁和军事行动这两把利剑,然而战争其实可以玩的更复杂,经济制裁还远远不够,要主动地去控制甚至促使西夏经济崩溃才是王道,军事打击也要刚柔并进,可惜如今已经来不及小火慢炖,现在的情况是哪怕不能抢在女真人南下之前将党项人根除也需让对方元气大伤,否则一旦双线作战会把大宋拖进无底深渊。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小子以为我大宋在国力资源都占着巨大优势的前提下除非有绝佳的机会,否者实不该冒险大兵团深入西夏境内作战。党项人最擅长就是坚壁清野后派骑兵骚扰、埋伏、断粮道等战术。战争初期我们应该以稳扎稳打为主,沿着鄜延环庆一线据点广修营垒,逼着党项人来攻,进而发挥我军守城优势,随后在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其有生力量,如今哪怕是野战我西军也不憱他!”

西夏建国之初,对大宋确实是屡战屡胜,李元昊本人更被捧成了游击战争之神一样的人物,但我们不得不说大宋败虽然是败了,却不能武断的说大宋野战实力不如人家,要知道三川口、好水川等几次重大战役李元昊都是以十倍以上的兵力才赢的,何况赢的还非常不容易。

比如三川口之战,西夏军用十倍以上的精锐骑兵部队进攻宋军,在兵力有着巨大优势又是骑兵对步兵的情况下,党项人在野战中却没占到任何便宜,足足打了四天才勉强吃掉了连城池都没有宋军,之后更是被宋军的强悍弄得有些胆寒,连扩大战果一事都不敢考虑,战胜后却灰溜溜的撤了回去。

宋神宗时期,宋军五路大军伐西夏,虽然战略目的没达到又让军队损失惨重,但失败主要是因为天气不给力,系列战斗中哪怕是野战宋军也全面压制西夏,种家军的第二代舵手种谔大人更是战果辉煌,野战中打得党项人哭爹喊娘基本也是从那会开始的,此役宋军得获的城镇基本全是种谔的功劳,当然第一代武装太监李宪也表现不俗,他对党项人的野战也基本保持着全胜的记录。

到了哲宗时期章咨更是把西夏人虐的找不到北,宋军的在野战中早就不怕西夏,徽宗年间更有强大国力和先进的武器作为支撑,如果不是皇帝志大才疏,一把手童贯军事素养也不够,马踏横山哪会费这么久时间,有这功夫早就兵发兴庆府把党项人打到沙漠中啃沙子了。

“广修营垒,不止范圣人主张过,种鄂大人还亲自进京面圣提过此事,可惜天不遂人愿,计划不止没有实行还被徐禧那厮害得二十万军民白白命丧黄泉!”周老先生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先辈们未竟之愿如今看来只能靠小友这一代人来完成了!”

“我等义不容辞!”种彦峰起身恭恭敬敬回答了一句,对方提到了种家已故的先烈种鄂大人,种彦峰表情也立即肃然起来,“平定西夏不只是种家军的志向,更是全体西军以及大宋所有子民的愿望,此生必将实现!”

当年元丰五路西征失败后,宋夏双方可谓都损失惨重,在双方都身心俱疲的时刻,种鄂将军却依然活跃于边境之上,种鄂派鄜延军两万步骑出东川偷袭宥州,野战中阵斩对方大将更击溃西夏三万骑兵大军,随后种鄂便进京上书先夺横山,再沿着银州等地广修城寨,稳抓稳打层层推进,不愁西夏人不就范。

可惜事与愿违,一个叫徐禧的给事中就坏了菜,对方不但不同意种鄂的正确意见,还非要在没有水源的地方建起一座巨大城市,更是把持反对意见的种鄂踢出了鄜延军,这就是太宗之后重文轻武的后遗症,一个小二逼文人就能将战场宿随便处置,更能把军政权集于一身。

结果在银、宥、夏三州的交界永乐川上出现了一座永乐城,一个没有水源的城池,百战百胜让西夏人闻风丧胆的鄜延军在种鄂大人遭到不公正待遇后就变质了,徐禧是个能将狼群带成羔羊的天才,在他错过一个个撤退或决战的机会后,永乐城很快被西夏包围进而被攻陷,被种鄂细心调教出的三万精锐的鄜延军也烟消云散,更有十几万百姓民夫命丧黄泉。

近二十万人伤亡的惨败,大宋建国以来都未成有过,此事对种鄂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气急攻心的种鄂不久后便背部生疮,带着未实现的志愿长埋于地下之中。

八十九章 老少论西夏(一)

“这些陈年往事还是不提的好,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唠叨这些,平白让小友也跟着唏嘘!”老周幽幽叹口气,话锋一转才又道:“我们还是聊西北的事情吧,当今官家并不是个性子好的人,层层修筑营寨需要几代人才能完成,未必会得到上面人的赞成啊!”

堡垒战术最早还是范仲淹提出来的,但推行的并不理想,高太后和司马光等人无知的认为西北之地是鸡肋,曾脑残的的把前方战士拼命打下来的城池拱手相让。虽然之后大宋也还在不断修筑营垒但效果却并不理想,当然老周最担心的是还是当今天子的性格,宋徽宗赵佶对开疆扩土一事很热衷不假,可赵佶为人好大喜功,总想着毕其功于一役,童贯蔡京之流也都是这个想法,稳妥的办法很难得到他的赞同。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过去的事情后辈们更要牢记,三川口、好水川、包括永乐城,这些都是我大宋军民心中我永远的痛,它们激励着我们不断变强,强国、强军,终有一天将一雪前耻!”种彦峰坚定说道。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小友说的好!”老周拍手称赞了一句,“若是小友这样的年轻人再多些,何愁不能马踏贺兰山,扬我大宋雄威!”

原本以为对方会提马踏横山,没想到这老头心气更高,不觉也把种彦峰心中豪情勾了起来,“有些事小子不敢向周老隐瞒,我最近正在研究一种新的修造材料,我管他叫……,嗯,暂且先叫水泥吧!使用水泥之后修筑的城池营垒不止更加坚固牢靠,修筑的时间也将大大降低,如果进展顺利不出五年便可修到他兴庆府城前!”

“当真!”刚才还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老周突然激动的从椅子上站立起来,瞪着两个铜铃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种彦峰问道。

“这种事情小子岂能说笑!”种彦峰老神在在的看着对方,“周老对西北之事如此关心,恐怕不只是心系国事这么简单吧,敢问周老您本来就是西北人士,还是您和我西军有些渊源?”

种彦峰早就感觉对方不像是普通的军事发烧友,一听到自己五年平西夏的豪言,竟然激动成如斯,种彦峰哪能不更对老周身份好奇。

“哈哈,小友为人到是有趣的紧。”老周缓缓坐下,用手捋了捋自己那花白的胡须,“并非我刻意隐瞒,既然小友问了我便也如实相告,老头我确实和西军有渊源,尤其是和你种家军有缘!”

果然,对这个答案种彦峰心里并不太意外,不过对老周的身份却好奇的要命,但种彦峰面上却半点神色未漏,“小子愿闻其详!”

抛开种彦峰的家世名气,年纪轻轻就有这副养气的功夫,哪能不让老周佩服,老周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便道:“老夫年轻时候颇好任侠之风,当初仗着有些武艺便只身闯荡江湖快意恩仇,那会确也混出了些许名气也结交不少豪杰,但更得罪了许多难缠的仇家,老夫后来恰巧来到鄜延,机缘巧合下受到了种鄂大人的赏识,让我觍为军中一教头!”

竟然又是教头!种彦峰发现自己最近和教头有点撇不开了,没想到对方原来真和种家有渊源,怪不得他上来就提永乐城的事情,那会对方正在鄜延军当值的话,永乐城恐怕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不过对方说什么恰巧得到种鄂的赏识却明显是套话,八成和王进一样也是得罪某位大佬后混不下去,只能去边疆找个牛掰人物求得庇护。

种鄂大人乃是种家第二代舵手,种彦峰则是第五代子弟,辈分差的足足三代,别说老周是种鄂大人的手下的一名教头,哪怕对方是个马夫或厨子,种彦峰也不得不表现出足够的恭敬。

“想不到老前辈和我种家竟有如此渊源,小子失敬了!”种彦峰起身再次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一直恨不能领略前辈们当年的英姿风采,今日得见前辈终能平慰小子毕生心愿!”

其实心里并不太以为然,但是样子却做的十足,老周当然不知道面前这个二十不到的小子能有这么多心思,又捋起胡子笑道:“小友万万不可多礼,种家对我有恩,今日见到种家后人依然如此英雄,老头心里着实高兴的紧,有小友这样的大才之士,何愁不能报仇雪恨!”

老周示意种彦峰坐下后才缓缓开口,“老头子今日冒昧见小友,一来是对小友的战略部署感兴趣,二来确实想见识下种家军年轻人的风采,再则……”

“老前辈和我种家有如此渊源,您有话但说无妨,只要小子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种彦峰到不认为对方士有事来求自己的,老周的气度摆在那里,一看就不是个需要求人的角色,再说自己的势力都不再明面上,在京城自己不过是个刚有点小名气的国子生而已,别人有事也求不到自己。

“小友不必客气,老头我其实是有事相托!”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意思感觉确实相差了不少,只见老周缓缓再起身,思索了片刻才张口道:“我在西北从军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太祖爷当年兵马不过十数万却能横扫天下,如今我大宋带甲百万,既有计谋百出耍的的敌人团团转的种家军,又有冲锋陷阵势不可挡的姚家军,名臣猛将也是层出不穷,强横一时的契丹人暂且不提,为何打了一百多年却连那党项人都搞不定?”

这个问题有点大,种彦峰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接茬,要说原因其实有很多,主观的客观的,军制问题、地理因素、政治思想,那个原因恐怕都有些道理,不止是他老周,大宋多少有识之士都思考过这个问题,然而却依然没法改变现状。

老周明显也没指望面前这个小青年能给出自己答案,只见缓了缓又开口道:“这个问题暂且放在一边,老夫先说说根据自己这些年的经验,总结出的党项人的优势有哪些!”

“小子洗耳恭听!”种彦峰立即把本身就坐正的身子又调整了下,老前辈的经验觉得是难得的瑰宝,种大少当然求之不得。

种大少的态度明显引起了老周的好感,只见这头发都花白了老头如同一瞬间变回了小伙子一般,面泛红光的讲解了起来,“首先,党项人很聪明,他们知道自己国力小实力弱,对大宋他们从来不打阵地战,党项人的将领头脑清晰,往往能扬长避短、审时度势,他们善于发挥自己骑兵的优势,往往采取运动战的策略。”

种彦峰听罢也暗自点了点头,老周说的一点不假,但种彦峰却不认为是党项人将领头脑清醒,这其实乃是党项人的性格决定的,完全是小毛贼的性格,永远不会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和你作战,宋夏百年战争,大宋军队在极其劣势的情况下誓死不降的比比皆是,但党项人却几乎没有一例,一旦风头不对这帮人早早就跑了,管你什么战友百姓,通通都丢到脑后,跑不了就立即投降,拼命这个概念党项人心里从来就没有过!

九十章 老少论西夏(二)

种彦峰心里虽然有自己的看法,却并未出言打断,外表上看他依旧是副频频点头赞成的模样,老周见状心里便说的更加起劲,“第二,百年以来西夏能屡屡挫败我军西征,党项人的一种战术很不得不提,他们经常采用劫取军队粮草、断绝水源的策略,往往使我军不战自溃,他们用起这招可谓是屡试不爽!”

种彦峰继续点了点头,这回却是真心认同,老周不愧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西军将士,总结起来条条是道,句句都能切中关键,西夏地理环境相对恶劣,兵马埋伏起来很容易,我军远道而来国内粮草辎重距离战场太远,越深入就越容易给对方可乘之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范仲淹、种鄂等英明人士才建议采用修营垒层层推进的稳妥战术。

“第三,党项人狡猾如狐,战场上非常善于伪装、制造假象,或埋伏或佯装败逃,虽说兵不厌诈,但西夏人非常热衷于此道,让人防不胜防,除了种家军以外,其他将帅在这方面吃亏吃的实在太多!”老周又叹了口气,他当年熟悉的战友有几位是中计身亡的!

老周这点正是种彦峰之前心里思索的,西夏人的战法完全由他们毛贼的性格所决定,哪怕在西夏对大宋胜多败少李元昊的时期,西夏人在战场上斗勇也没有半点优势可言,这是一帮只能打顺风仗的货色。

可说的斗智的话,宋夏双方却好像反了过来,我大宋将领屡屡轻敌中伏,损失不可谓不惨,直到种家军种世衡和种鄂两位比党项人还机智千百倍的宿将出现,狡猾如狐狸的党项人在这对父子面前简直幼稚的跟孩童一般,屡屡被耍得跟三孙子似的,后来更是到了闻种色变的程度!

无论老周总结的东西对自己能不能起到作用,但对方这份执着就值得种彦峰佩服,况且老周说的确实都是关键所在,无论这老头指挥作战的水平如何,单单针对西夏军队的认识这方面,天下间恐怕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当然是指的是谈起理论来没几个能比得过……

“再则,西夏人在战争之初基本不会计较土地、城池的得失,这些东西丢了就丢了,党项人并不心疼!”老周继续总结道:“坚壁清野是西夏人一贯的战术,他们非常有耐心,不断派骑兵四处侦查,游而不击,直到运动中捕捉到合适的战机后才会出手,结果当然总是出其不意……,真可谓防不胜防!”

“没错,我大宋将士讲究人在城在,丢弃百姓城池逃跑的事情他们绝对干不出来,西夏人则不然,对这些狡猾如狐、残忍如狼的家伙来说,城池百姓都不值一提,为了最后的胜利他们除了自己命以外可以能舍弃一切!”种彦峰也忍不住插口道,大宋将士哪怕明知道是死也不会弃城而逃,否则等待他的恐怕是生不如死,西夏人的战术则更为灵活,这点是大宋学不来也没办法学的!

“再有一点也是让我最痛心的!”老周咬了咬牙,“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是西夏人的间谍手段用的非常高明,我们军事上的很多重要的情报经常在第一时间就会被他们获得,这才让他们做到了料敌先机,由此一来我们还打个屁……”

种彦峰吐了口气并未接话,这方面的问题他连吐槽都有些无力,老周说的这点绝不是危言耸听,汉人从来都不缺汉奸卖国贼,甚至有些情报和指令刚出皇宫就被人家间谍获得了,这是什么概念?西夏人在我们前方军队得到指示之前就掌握了我军动向,正如老周所言,这仗还打个屁啊!再则太宗以来前线将士自主权极其低微,你要是敢来什么将在外,保准第二天就让你呵呵,明知道是坑你也不得不跳,这感觉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第六……”老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个小本本,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老对着种彦峰咧嘴笑了笑,高人的气势立即烟消云散,“哎,年纪数大了,记性比不了你们年轻人了,嗯,第六是……”

老周一边快速的翻着自己的小本本一边道:“第六,西夏将帅大多无耻至极,经常利用我方一些将领麻痹大意的心理,这百多年来西夏人多次采用诈降的计谋,屡屡得手,不只能转危为安有时更常常能反败为胜!”

有些人可能会说大宋将领难道傻吗?还能总在一个坑上栽跟头?答案是:没错,事实就是如此。首先我们之前提过党项人几乎从来不打硬仗,逃不了就投降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今年西夏和大宋之间再次摩擦升级的原因就是因为一个叛将惹的,环州定边城打首领里讹哆本是西夏降将,在大宋混的不是很如意便想叛逃回去,这厮更是引得西夏统军梁哆夌兵发定远。

结果虽然无功而返,却让西夏国主李乾顺看到了进攻的希望,便在保安军的臧底河潘据山筑城,这才有了后来宋夏接下来几年的连续大战,直到种师道马踏横山让西夏人胆寒求饶后,两国之间的长期征伐才告了一段落。另外西夏人这些年国内长期动乱也是他们将领叛逃较多的一个原因,谁让西夏外戚专权那么多年呢,不乱才是怪事!

正因为真正投降的人太多,所以一些假投降混在其中才不容易被发觉,另外我们不得不提就是咱天朝上国人骨子里的那点骄傲,骄傲是本钱不假,但也容易造成好大喜功和轻敌,如此一来上当受骗也在所难免。

“第七,党项人大局观很强,根本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之前说过他们对丢了的城池不觉得可惜,同样的他们对攻下来的城池亦是如此,能守就守,守不住抢光东西后立马撤退!”老周翻起本本以后说话就更利索了,他讲的这点正是大宋和西夏人比不了的,宋军把攻下的城池当做最重要的功勋,不到万不已绝不会放弃,和西夏人比起来我军将士确过僵化死板。

国力、军力、经济、政治、名臣、宿将、版图、明明哪条都占着绝对优势,结果和一个小小的西夏打了一百多年就是总打不下来,其中原因很难一言以蔽之,但军事上面的原因老周几乎已经总结个遍,种彦峰相信世上恐怕在无人能说的比老周还好了,就连自己这个过来人都做不到。

种彦峰起身对老周深深鞠了一躬,不为别的,就凭老周对军事的这份热枕,就凭对方离开西军半辈子却还依然时刻关注局势,一直在总结经验等待着报仇雪恨的那一天,然而感动归感动、佩服归佩服,种彦峰还是意识到了不对劲!

以上这些精辟的论点若是被范仲淹和司马光这种人总结出来到也不让人意外,因为这两位本身就有大学问又在西北打熬过多年名臣,但老周却不过只是个小小教头,芝麻绿豆大点的纯武职,对方能懂这么多事情?有些道理就算你心里明镜似的但想一条条列的这么清楚也不容易吧,何况军事方面而言对方总结的也太到位了,两世为人读过无数史料和学术论文的种彦峰想再补充一条都不可能。

当然种彦峰最感兴趣的其实是老周手里的小本本,如今对方讲的应该只是本本上的九牛一毛的东西,那么厚的本子上肯定还有很多内容,如此精辟的论点哪怕再有几条都够种彦峰终身获益的,这么厚的一个小本本哪能不让种彦峰垂涎三尺!

九十一章 老少论西夏(三)

种彦峰这一个鞠躬让老周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一来自己的东西总算获得了认可,还是对他有恩的种家子弟的认可,这对他来说可谓意义非凡的,“小友与我意气相投,你若是觉得我这笔记还能入眼便收下吧,权当我老头子给你的见面礼了!”

种彦峰心里对老周的笔记当然是求之不得,但多年混迹职场的经历让种彦峰性格上有不少的缺点,疑心有那么一点重儿,为人也经常比较市侩,何况种大少从不相信天下会掉馅饼,这么有价值的笔记为何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就凭种家后人的身份!种家军历经五世,后人多去了,再说对方要真想给种家人早就为给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因为自己天赋异禀能耐大?种彦峰要是这么想问题那就等于脑子里全是浆糊,两世为人也都活到狗身上了,上辈子谈生意时候养成个习惯,越是碰到喜欢、迫切想得到的东西,自己越要绷住了,脸上表情也要显得不以为然,随后便是先假装客气客气,随便也再试探一下,“如此贵重的笔记自然是要传给老前辈的后人的,小子怎能收为己用!”

“老朽孑然一身哪来的什么后人!”老周并未想到对面二十不到的青年会有那么多鬼心眼,这会他也只是认为对方嫌东西太贵重不愿接受而已,老周便主动解释了起来,“不瞒小友,我这笔记本来也是想传给我徒弟的,可惜我之前收的几名徒儿都难成大器,小徒弟虽然颇被我看好,可惜他还年幼,眼看战事将近,老头子我又岂会敝帚自珍!”

“即便没遇见小友的话,我也准备将我总结的东西送给老种经略相公呢!”与心思深沉的小小种不同,老周明显是个直来直去的汉子,“见了小友的文章我便料定,将来能马踏兴庆府的必是小友你们这代年轻人,我的着些许浅薄的东西若是能出上一份力,老朽将来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

对方说话诚恳没有半点造作,反倒让种彦峰有些不好意思,“周老离开军旅多年,心思却一直留在军中,您真乃我辈之楷模!”种彦峰由衷的称赞了一句,“既然如此小子就却之不恭了!”

种彦峰说罢就申请准备接过笔记,却不了这老周面色还有些犹豫和不舍,竟未将笔记递出,这下反倒弄的种彦峰尴尬当场,这手真是收回来也不是,举着也不是……

老周的心思种大少到也能理解,半辈子心血总结的宝贝突然交给别人,心理一时间肯定不是滋味,再则对方也说了本来是想传给自己徒弟的,种家和他渊源再深也比不过人家的师徒之情,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准备收到自己兜里的东西,种彦峰是如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这会也无需再说什么谦让和客套的话了。

“周老可是心中不舍,老前辈大可放心,将来小子会将您的经验发扬光大的,等平定西夏后定让前辈也留名青史!”种彦峰心道你这老头刚才还豪情万丈,转眼就变得不爽利,不过这会后悔也晚了,就算是抢自己也要得到,种彦峰知道这老头看着年轻但实际至少也到了花甲之年,毕竟种鄂大人去世都有三十年了。所谓拳怕少壮,笔记就算对方不给也不要紧,大不了让鲁达史进来抢!

“小友误会了,老朽并非是舍不得。”老周这么大年纪当着孙子辈的小小种面前撒谎,心理难免有些不好意思,面色立刻有些夸张的红润,“老朽不过是想再和小友讨论一番罢了,小友认为西夏人既然有前面我总结的那么多的优势,却为何不能化优势为胜势!”

也不知对方时心存考教还是故意转移话题,反正种彦峰这回都不得不认真回答,“既然周老有此一问,小子就关公面前耍大刀浅谈几句,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周老不吝指正。”

关张之勇猛可不是三国演义之后才被传扬的,除了三国志的记载和后世的诗词赞美以外,晋书、魏书、南史等对关张万人敌的形象也多有描写,三十六计的作者檀道济在宋书列传里就被人用关、张来夸赞过:“有勇力,时以比张飞、关羽。”南北朝时北魏大将崔延伯也因为勇猛过人被夸赞道:“崔公,古之关张也。”只不过那会关羽的武器还没被说成青龙偃月刀罢了……

种彦峰没功夫和对方讲三国演义的故事,求书心切的种大少忍着性子简单说了些自己的观点,“先抛开国力、兵法以及战术,小子先说下党项人的根,唐时党项人和吐谷浑一样都是我中原的附庸,这个长期在夹缝中求生存民族养成了一种特有的性质,卑鄙却坚韧不拔,凶残又自卑懦弱,党项人其实胆子很小,这让他们经常错失良机,但未虑胜先虑败的性格也让他们很少犯大错!”

“说的不错!”本以为对方会说什么大宋天威浩荡、小小西夏不足惧,或者什么蝼蚁难撼动大象的套话,却不想种彦峰竟先从党项人的性格来阐述观点,哪能不让老周感觉十分新奇。

“西夏境内多山、深壑、沙漠,这些地形适合埋伏不假,但也很大的限制了西夏骑兵的优势,我大宋境内便不用多说了,西夏人不善攻城而宋人却擅长防守,所以地形地势上无论在西夏还是我宋境,我们其实都占据很大的优势!”种彦峰继续耐着性子说道:“提到骑兵就不得不说西夏人的铁鹞子,西夏的王牌重骑兵更被党项人自己给捧上了天,但我认为他们其实狗屁都不是!”

“为何?”老周立纳闷问了一句,铁鹞子乃是当时最厉害的骑兵之一,整个西夏也不过三千名铁鹞子骑兵而已,毕竟全身重甲的骑兵多了谁也养不起。不只优秀的骑手难得,能承受住几百斤重量的良驹也不是随便就有的,西夏无往而不利的精锐部队却被种彦峰说成屁都不是,哪能不让老周十分奇怪,他却不知道这其实是种大少一贯的扯淡方式,先把对方胃口吊起来再慢慢忽悠。

“周老认为党项人和契丹人的骑兵哪个更厉害?”种彦峰并未开口解释,而是先反问了一句。

“我听闻辽国的皮室军进退有度,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军纪严明,士兵敢战,料想辽国的铁骑该是强过西夏人的!”老周稍加思索后说道,他语气中的不确定源于宋辽两国之间太久没交过手,宋人对辽军的看法还都是以前的老黄历。这就是宋辽百来年不打仗,宋夏却连续打了一百五十多年,但宋人对辽军的提防却还远远超越西夏的原因。

说白了不过是当年被打怕了,百来年后依然还是谈辽色变,这也是宋徽宗等人后来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联金抗辽的原因,不只是对燕云的渴望,更是为了早点消去他们对辽人那来自于骨子里的忌惮。无知者无畏,对女真人却没有任何概念导致赵佶、童贯等人错误的估计了金国能耐,这才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然而世人却不知道辽国才是软柿子,这会辽人早就堕落的不要不要的了,“铁鹞子进攻时候声势确实不小,党项人骑兵运用起来也能做到风集云散、但他们却往往喜欢各自为战,父子相传的铁鹞子骑兵更是如此,这些眼高于顶的的丘八打起顺风仗的时候嗷嗷叫,一旦受挫他们却猪狗都不如!”种彦峰这一句粗话说的老周眉毛直挑。

“猪狗都不如?”

“没错,西夏骑兵对大的特点就是难以持久!”女真骑兵与敌人交锋一个回合失败后会利用机动性退出战斗,随后重整队形再次冲锋,这便是‘更进迭却’,后来的仙人关等战役,女真骑兵在身上甲胄和兵器负荷很大的情况下却依然是屡败屡战,坚持十几个回合后才结束战斗,这点是西夏人绝对做不到的!

西夏人一波攻击如果受挫便再难重整旗鼓,这就是种彦峰所说的党项人的劣根性,这些家伙骨子里就是怯懦不堪的胆小鬼,即便满身重甲也掩饰不了他们内心的懦弱,所以这些身经百战名气颇大的铁鹞子在种彦峰眼里真的屁都不是,只要顶住铁鹞子一波攻击就行了,在种彦峰看来这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九十二章 军人的脊梁

种彦峰知道老周心里肯定有很多问题,但种大少却不想给对方提问的机会,节奏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况且这个老周在西夏方面确实是个地地道道的行家,自己这个半吊子的理论大师随便忽悠下还好,说的太多难免要露拙,“所谓国战打的是综合国力,打的是国家的底蕴,小小西夏跟本不足惧,我们真正的敌人还在东北!”

“没错,辽国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老观念深入人心,老周也不能免俗,他哪知道种彦峰其实指的是女真人,辽国和北宋两个国力强盛底蕴丰厚的国家却被女真轻易平推,除了两国军队堕落、国家腐化以外,最主要还是宋辽两国都没过劲来!哪怕稍微多给他们几年缓缓,只要打出一两场漂亮的翻身仗,结局也许就会改变,南宋便是最好的例子,缓过劲的汉家儿郎们暴虐金人的例子可谓数不胜数。

如今正是女真崛起的时候,契丹人在军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正面战场上,只要挫败女真人一次就能让这个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造反的民族失去底气,可惜契丹人连战连败,明年三月契丹人将派二十万骑兵和七万步兵的大军去攻打女真,女真这会东拼西凑的杂兵加起来也满打满算也就一万而已,结局依然是契丹人一败涂地!

明年八月,号称七十万的契丹大军再次踏上征程,又被女真蛮子消灭的一干二净,凶悍的女真人至此再不会给契丹人任何缓口气的机会,契丹亡国说白了只是时间问题,而种彦峰要做的就是先帮大宋扫除西北的隐患,让大宋可以专心对待未来的强敌!

“周老,平夏的战略方案以及战术我们已经讨论的够多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如今有先进的营垒修造技术和强横的西军战士、以及大宋强大的国力做为支撑,宋军焉有不胜之理!”种彦峰也不想再和对方在西夏的话题多纠缠,一来怕被对方看穿自己只是那纸上谈兵的货色,二来聊来聊去种大少性子再好也有些腻味了。

“小友说的在理,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不愁西夏不平!”老周仿佛还有些兴致未尽,不过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在逼着人家陪自己侃大山,现在的问题又到自己身上,话都谈完了,笔记给不给需要摆在明面上,说白了就是老周一句话的事情。

种彦峰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老周,种大少心里不觉有些好笑,这老头真是个纠结的人啊,“周老多年的心血小子也不敢据为己有,我有个折中的办法,笔记借我看上一遍再还给您,我保证记住后不会再传给第二个人,您还可以将笔记传给您的徒弟!”

种彦峰总不能因为一个还不知道分量到底有多少的玩意就拜对方为师吧,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不错了,再不同意就只能来硬的和阴的,保证不会传给第二个人,却没保证不一下传给第三个、第四个、以及第数百个……

“不必了,小友拿去便是,我那徒儿将来自有他的造化!”老周把笔记大大方方的递给种彦峰,“这里还有老朽一些兵法的心得,相信对小友也会有所裨益!”

种彦峰心中狂喜,恭恭敬敬的接过笔记,好在老周这次没有再反悔,等将笔记小心翼翼的装好后,种彦峰才投桃报李道:“前辈说您的小徒儿年纪尚小,我看不如这样,待他成年后若小子还军中,您大可让他来找我!”

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只一句让对方来找自己就足够表明心意,老周之所以把自己心血交出,其中恐怕本就有这层意思,想入伍升官唯有参加西军而已,其他部队连仗都打不上还又什么晋升可谈,新兵蛋子混西军的话,加入种家军绝对是一个最好归宿。

“如此正好,老头就先谢谢小友了!”老周本就有这个意思,立即借坡下驴的客气了句。

感觉像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过种彦峰还有一点疑问在心里不吐不快,这老周应该不只是个武夫,开玩笑,一个教头哪能总结出如此精辟的理论,若是笔记中真有他自己总结的兵法,那对方就更不可能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了!

“听小周说小友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老周看出了种彦峰的疑惑,不过他却没有直接解释,至于他口中的小周明显是教种彦峰的那位老学谕,见种彦峰点了点头,老周便叹了口气又道:“当年我和小周本是一起参加科考的,我们当中也有一位有过目不忘本事的同年,你们性格确实很像,可惜他没有你这么沉稳,若是有你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他就不会惹下这么大的祸事了!”

“你是说科考被诬作弊的那位前辈?”周学谕之前重点提过的例子,还要自己引以为戒,种彦峰哪能忘了。

“说来也巧,那人也姓周,我们三个并非亲戚也非同乡,但却意气相投,大家那会还戏称我们为三周,我和小周资质只算尚可,那人却是状元的呼声很高的大才子,可惜了!”老周叹了口气,“当初他遭人诬陷被士兵强令带走,我看不过眼便动了手,结果也被罢黜资格,永不入用,小周那会难免也受到了影响,未能发挥出真实水平……”

没想到这几个老头还有这么段经历,话说到这会,他们当年得罪的大佬的身份就有些呼之欲出,权利滔天又上了党人碑的,八成就是那位姓曾的相公!如今时过境迁,人已经作古,这会便不提也罢。

到是这老周明显是个经验丰富的文武全才,对方虽然年纪大了却不影响种彦峰当猎头的心思,种大少不觉便试探道:“周老可想过再去西军发挥些余热,我们这些年轻人正需要您这样有经验的老前辈的指点和帮助,周老何不与我种家军继续联手,共同再创一番丰功伟业出来!”

老周先是一愣,随后才捋着胡子笑道:“承蒙小友看得起,老朽这身功夫虽然没丢,但却早就已经没了那份心思,现在是你们年轻人驰骋疆场的时候了,老头子我还是回去好好调教我那弟子吧!”

“家祖已经年过花甲,打起仗却依然不输年轻人,天下人提起老种相公谁不竖起大拇指!”种彦峰说起自己的爷爷也是一脸的骄傲!种师道是这个时代军人的旗帜和标杆,是这个时代大宋军人的脊梁,如今上天给了自己一雪种家军前耻的机会,自己定要让自己两位爷爷获得本该属于他们的荣耀!

九十三章 压了一头

“聊得怎么样了?”老学谕推开学舍的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坐在椅子上一老一少的表情,随即便笑道:“看样子你们二人聊得很不错嘛!”

“见过老师!”尊师重道的礼不可废,种彦峰立即起身恭敬问候。

“聊得比预想的还要好,老头子我这辈子的心愿算是可以彻底了结了!”老周对种彦峰明显很满意,一眼期许的看向种大少,“小友的前途不可限量,期待你马踏贺兰山的那一天!”

“小子定不辱使命!”老头子都这么豪情壮志,种彦峰当然不能落人后,不过先踏平横山再说吧……,只要控制了横山,西夏不止没了屏障还将失去最好的养马地,亡国灭种还会远吗?

“好了,我要和老周去痛饮几杯叙叙旧,你回书斋告诉他们今天课就这么多,想留下温书也好,想回家也罢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老学谕挥了挥手就要打发了种彦峰离开。

“呃……,遵命,学生告退!”种彦峰心道自己还是赶紧闪人吧,一项刻板的老学谕都跟着豪放起来,竟然玩起了翘班,这世道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种彦峰回到书斋和大伙简单说明了下情况,随后便准备背包回家,种彦峰对潘帅的诗会没什么兴趣,主要是种大少很想结交潘良贵这个士子界的超级帅哥,可惜时间不巧,因为今天是个要坐等麻烦上门的狗日子。

出了太学,种大少慢悠悠的来到对面茶摊坐下,两个手下周云和赵欢立即围了上来,种彦峰拿起小二哥端来的茶,看了看依然没有勇气去喝,只好又放在桌子上,“可有什么情况?”

“贾老板已经派人去通知史大郎他们,教他们也小心提防着些,家里有鲁提辖和王伦先生坐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赵欢口中的贾老板便是种彦峰手下的特务头子贾书申,老板这个称号完全是种彦峰看民国谍战片后遗留下的恶趣味,不等种彦峰发问,赵欢又小声解释道:“时迁兄弟带着人就在藏在附近,随时可以支援我们!”

种彦峰听罢轻微点了点头,时迁主要负责侦查和下黑手,正面冲突反而指望不上半点。如今自己在京城也算有了些名气,想必王菓赢也不敢玩什么太阴的招数,种彦峰也是打听过的,四少以往报复别人时候都表现的挺爷们,这几个小子做事情喜欢直来直去,实在没招的时候才会玩阴的!只是如今自己在明、敌人在暗,感觉上太过被动,种衙内琢磨这次过后自己或许也该来一次反击了!

正想着心事,却见姚兰芝姐弟两个也联袂走出太学,陆陆续续见到何宇、何栗兄弟也走了出来,何宇刚出太学便一眼望见种彦峰,立即小跑过来,“今天下学早,我们大伙不如找个地方一块儿坐坐?”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们怎么都出来了?”种彦峰后一句却是向姚兰芝姐弟问的。

“周学谕身子不舒服,平日里和他关系好的几名学谕以及学录大人正要送他回家呢,我们便也就都跟着提前下学了!”姚兰芝耸了耸肩,用她那刻意压低的假声解释道。

“呵呵……,这帮老头子关系还真是不赖啊!”种彦峰心道这些教书的也挺没溜,翘班喝酒至少也找个像样的理由啊,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真是一点不错,“子轩兄邀我去找个地方坐坐,你们兄弟不如一起吗吧?”

“也好,反正也无事可做!”姚兰芝无所谓的说道,她心里其实也蛮喜欢和种彦峰在一起,到是姚家的小郎君姚平季对文化圈那点破事半点不感冒,“你们吟诗作赋吧,我就先回家了,要旬考了,我还得温书!”

种彦峰心道你再温八辈子书也通不过考试,简直是浪费时间,他这会也不愿意打击未来“小舅子”的积极性,便敷衍道:“五郎辛苦了,下次在请你吃酒!”

姚平季点了点头算是回答,随便便转身离开,但刚走几步却又突然站住,回头望向姚兰芝,“要是路过忻乐楼就给我带两瓶仙醪,若是路过丰乐楼就给我带几瓶眉寿,路过潘楼的话让人给我送一瓮和旨过来!”

“这位兄弟对酒很懂行啊!”等姚平季走远后何宇才称赞了一句,姚平季说的这些正是京城三大酒楼自己酿造的名酒,种彦峰却连名字都一个没听过,也不怪种彦峰不关注这些,在他看来古代的白酒都不值一提。

但其实宋酒也是很有特色的,拿包装来说宋酒普遍使用的是瓶装,一升至三升之间不等重量的小包装,显得非常精致和体面。太宗时期皇帝曾下诏将两折地区的劣质酒全部处理掉,只湖州一地便处理了一万三千三百四十九瓶,到了宋真宗的时候每年从杭州运来的酒就有上百万瓶之多,数量多到相关机构要对空瓶进行回收利用才能勉强满足供应……

白酒在北宋一朝出名的也特别多,比如宋英宗高后家的香泉,曾经也是名噪一时的佳酿,宋神宗向后家里的天醇亦是名酒,宋徽宗郑后家的坤仪、以及不久前向种彦峰抛过橄榄枝的嘉王赵楷家里酿的琼腴、宰相蔡京家的庆会、武装太监童贯家的褒功、“内相”梁师成自己酿的嘉义,六贼之一杨戬家里的美诚等等,这个时代自己家里酿名酒乃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些私酒基本都是款待宾客时才拿出来,平日里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除此之外北京大名府还有香桂和法酒、南京应天府有桂香和北库、西京河南府有玉液和酴醾香,相州有银光和碎玉,定州有中山堂和九酝等等,不过用不了多久这些所谓的名酒就得失色,挣钱的买卖种大少向来不会放过,酒类市场早晚是他种衙内的天下!

等姚平季走后,汇合了正站在一旁的何栗一伙,种彦峰等人便一起向酒楼走去,酒楼最多的地方乃是十字街,可惜种大少来京城这么久也只去过琼楼而已,这种时候他根本提不出意见,选地方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何宇这个经验丰富的老饕客,众人这回来的是一家叫任店的酒楼,地方不及琼楼阔气,但装修布局更为典雅,正适合这些士子们吟诗作赋和胡乱卖弄。

“今日潘良贵召集的诗会就在丰乐楼,姚兄弟若是要买眉寿酒的话,不妨一会和我们同往,反正大家都是同年,多认识些朋友也绝无坏处!”何宇看出这位敷着厚粉的姚公子和种彦峰关系非同一般,若是能说动这位姚公子前往诗会,种彦峰八成也会一同前去,何宇“曲线救国”的路线哪能不被种彦峰一眼看穿。

“丰乐楼是不是以前也叫白矾楼!”种彦峰对京城的酒楼并未做过研究,只是这白矾楼在历史上实在是太有名,种彦峰想不清楚都难,据说这地界以前是卖白矾的,所以才被起名叫白矾楼,当然也经常被简化叫成矾楼,后来因为名字太土才改成了丰乐楼,丰乐楼不只是京城七十二家大酒楼中的老大,更是集休闲娱乐、买卖购物、吃喝玩乐为一体的综合性多功能场所。

说白了丰乐楼相当于后世那种设备齐全的大型购物广场,女真人打入京城的时候都对这个五座大楼合为一体的建筑感到无比震惊,当然这都不是丰乐楼出名的原因,真正让丰乐楼“永垂青史”的是因为这里是李师师和宋徽宗经常幽会的地方。

丰乐楼上专门设置皇帝的御座,其实就是只有皇帝和伺候皇帝人才有资格进去的顶级雅间,不久后宋徽宗正在这所顶级雅间里册封了李师师为瀛国夫人,也让大宋双绝分出了高下,从此李师师便稳稳压了赵元奴一头。

九十四章 跑腿的秦桧

“丰乐楼正是原来的矾楼,乃是京城最铺张的地方,元卿来到京城哪能不去见识见识,一会若是没旁的事情就和我们一块儿吧!”何宇还在不留余力的邀请着,随后更是将话音转低,“潘子贱那伙人特意嘱咐要我邀你同来,你若是不赏脸的话,兄弟我可就在那些南方士子面前折面子了!”

“那就去吧,哪能让子轩兄没面子!”种彦峰本就很想会会潘良贵,如今何宇盛情邀请便更不好拒绝,当然让种彦峰答应的原因其实还是姚兰芝,一旁的姚兰芝明显对这个大名鼎鼎的丰乐楼很感兴趣!平日里除了宋徽宗以外,别人想去永丰楼吃顿饭都得提前十天以上才能预约到位置,如今有人请客又何乐而不为呢。

何宇立即拍了拍种彦峰的肩膀,“就知道你们西北汉子最爽利!”心愿达成,何宇高兴的模样溢于言表。

“有元卿参加,我们便都只能当陪客了!”何栗跟着开玩笑说道。

“文缜兄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没那个本事,等到了诗会我就在一旁围观便可,你们可千万别把我架到台面上去,我这小心脏可扛不住!”种彦峰话一出口立即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大伙说着话的功夫,跑堂的小二哥便将冷、热看盘都端了上来,荔枝、圆眼、香莲、梨子等时鲜的瓜果、枣子蜜饯、珑缠桃条,酥胡桃、砌香樱桃等各色加工后的干果,琳琅满目的摆了满满一桌。

因为杨贵妃的缘故,四川荔枝名气几乎超越所有同类,然而按宋人的观念四川的荔枝实际只是同类中的次品,福建兴华的紫皮荔枝名曰陈紫,乃是荔枝中的翘楚。所谓圆眼则是我们俗称的龙眼,广西的龙眼被尊为上品,大宋水路贸易发达,南方的人面子、罗望子、木竹子、菠萝蜜、芽蕉子等水果在汴京的酒楼饭馆里可谓随处可见。

种彦峰开始以为这些所谓的看盘就如同后世歌厅里的小吃一样,主要都是为了显得好看,来到大宋后种衙内才知道,原来宋人的习惯和后世正好相反,宋人本就喜欢在饭前吃水果!种彦峰看着桌上各色的鲜果,突然意识的一件事,这里的看盘就如此铺张,丰乐楼乃是京城七十二家酒楼的行首,还不知道要夸张到什么程度,“丰乐楼的消费应该不菲吧,潘良贵这回可是花了大手笔啊!”

潘良贵家势并不显赫,南宋时候他生活过得相当潦倒,但即便如此潘帅还是再三的拒绝了秦桧的橄榄枝,这也是种彦峰最欣赏的地方,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平日很节俭的潘帅这回却弄了这么大的手笔,哪能不让种彦峰好奇。

“你不提我都想到这点,潘兄的诗会我也参加过几次,平日里档次最高的就是在这任店之中,有时候甚至还在郊外野地里开办,如此规格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何宇笑了笑,又补充道:“等科考过了这些个诗会学社什么的恐怕都要解散,他们大概因为这点才提高了规格吧!”

种彦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看了看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姚兰芝,小妮子女扮男装后反而文静了不少,既不说话也不吃东西,种彦峰不觉好奇的小声问道:“怎么不吃些水果,这陈紫在西北可不易见到?”

“不能多吃,不然脸上的粉……,会掉下来!”姚兰芝神色略带尴尬的小声解释道,种彦峰听罢顿觉好笑,“哈哈,不打紧,我府上有位神医,等回去我让他帮你想想办法,肯定比你这敷粉的效果要好。”

种大少说罢便扒开一粒紫皮荔枝递给姚兰芝,“这陈紫又名状元香,姚兄弟多吃些,就算考不上状元也保你进士及第!”

姚兰芝到也没扭捏,接过荔枝便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随后又压着嗓子回复了句,“我是不可能参加科考的……”

“哦,为何?平季说你的功课还不错啊!”看着姚兰芝有些扭捏的表情,种彦峰才恍然大悟,大宋是中华五千年来对文人士子最好的朝代,考虑到当面检查你的考试用具和衣物难免有失观瞻,所以科考进了大门后会给众位士子一个洗澡的时间,而且还给士子提供衣服,其实说白了就是让你脱光了进去再换件人家的衣裳,这样你身上便藏不了东西,士兵则趁着士子们洗澡的时候才开始检查随身物品。

这种方法确实虽然少了当面检查和搜身的尴尬,但弊端却依然存在,人家若是想存心陷害你,这段时间就是最好的机会,老周和周学谕那个同年八成就是折在这块儿,趁你人不在的时候往你篮子里放个有夹塞笔墨纸砚,教你有口难辩,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所以姚兰芝便无法参加科考,毕竟化妆的技术再高也躲不过洗澡这一项,至于姚平季就更没戏,那是个旬考都无法通过的主,如此说来就太奇怪了,姚家让两个注定没戏的人来太学到底是闹哪般?种彦峰正要发问,却见雅间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身材中等士子模样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刚进门便对在座的众人施个了罗圈礼。

“众位兄台果然都在,丰乐楼那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稍后的诗会还请各位准时到场!”这士子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个头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青衣褂子,净面布鞋、绿巾幞头,穿着打扮十分简朴,明显家境并不大好,人样貌长得也非常普通,臊眉耷眼的样子感觉便没什么精神,鼻梁扁平显得平庸,引人注意的是他那有些兜齿的下颚,俗称地包天,说白了就是下压床比上牙床更为突出!

“兄台放心,我们稍后准时到场!”何宇起身拱手回话道。

“如此最好,那小弟就不打扰了,众位兄台慢雅!”兜齿小子颔首笑了笑,随即便转身出门,刚要离开却又站住了脚步,回头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种彦峰身手,含笑拱手问道:“敢问兄台可是种元卿?”

“正是!”对方态度恭谨说话客气,种彦峰当然也不会摆架子,立即起身回了一礼,“兄台有何贵干?”

“久闻元卿兄大名,今日元卿兄若能到场必然可以让诗会蓬荜生辉,只是不知道元卿兄可否有空?”兜齿小子毕恭毕敬的问道。

“这个你放心,元卿已经答应前往了!”何宇肚子藏不住话,不等种彦峰开口便抢着回答道。

“太好了!元卿兄大驾光临实乃我们诗社的荣幸,我就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大家!”兜齿士子再次向众人作揖,随后才躬身告退。

“这人是?”种彦峰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见过一次的人绝对能牢牢记住,刚才的士子明明和自己不曾谋面,但种彦峰却觉得对方长得十分面熟,难免心中有些好奇。

“我也不认识……”何宇挠了挠头尴尬说道:“竟然连对方姓名都忘问了,真是失礼啊!”

“这人我见过几次,也是南方士子圈子里的,不过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八成是潘子贱派来的!”何栗替弟弟解释道:“对方既然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也早点动身吧,免得被人家说我们架子大!”

潘帅都派人来提醒,众人当然不能再磨蹭,大伙说罢便鱼贯下了楼,种彦峰刚到任店门外便见到了自己的特务头子贾书申,不等种彦峰吩咐对方便走到了种大少身边,抬眼望了望种大少身旁的姚兰芝,欲言又止得并未开口。

“姚兄弟不是外人,有话但说无妨!”种彦峰一句话让姚兰芝心中也暖暖的,胭脂虎笑着便快走了几步,人家不拿自己当外人,但自己却不能也如此,女孩子嘛,哪怕穿了男装也得腼腆些。

“史大郎他们几个和人当街打架被开封府的人抓了!好在我及时找到张虞侯说明了情况,张虞侯保证绝不会让大郎他们受到皮肉之苦……”贾书申低声说道。

种彦峰心道已经派人叮嘱史进不要惹事,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还和人当街打架,真是要了老子亲命,辛亏自己之前结识了张龙和赵虎,不然还真麻烦了!种大少本想立即去开封府提人,不过想到史进的性子也该好好磨磨,让他们几个混小子在开封府受点委屈也未尝不是好事,“因为什么事情和人打架?”

“他们在帮林娘子一起寻找一个走丢了的丫鬟,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和一伙花胳膊打了起来,不过我们的人并未吃亏,到是那些花胳膊一个个都伤的不轻?”贾书申缓缓解释道。

“知道了,这里有时迁他们就够了,你还是去开封府盯着吧,有事情立即来通知我!”所谓花胳膊就是指身上有纹身刺绣的泼皮混混,种彦峰对打架的缘由并没兴趣,林娘子的丫鬟锦儿丢了应该是个意外,史进等人进牢子估摸也是巧合,只要不是四少做的手脚,事情就不会太难办。

贾书申听罢却并未立刻离开,又在种彦峰耳边低语了一句,种大少听罢神色立即大变,“你说刚才那个兜齿就是秦桧?”

“如假包换,主子让我不用刻意盯着他,我们便没再过多关注,不过他的模样我记得很清楚,属下绝不会看错!”贾书申态度坚定地说道。

九十五章 天下第一楼

“又商量什么阴谋诡计呢!”看了看种大少阴晴不定的表情,姚兰芝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好玩的事情和好玩的人好像都聚到一块了!”种彦峰苦笑了一下,“估摸一会要有热闹瞧,到时候我可能顾不上你,你‘小子’得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先躲起来,京城可不是逞强好胜的地方!”

“哼,谁稀罕你的照顾,没什么事情是我自己解决不了!”姚兰芝不服气的撅起小嘴,不过脸色瞬间却又缓和了下来,凑趣的靠到种彦峰身旁,“有什么热闹可瞧的,听你的意思好像还要和人动手?”

“现在还只是怀疑,具体情况只能说暂不确定。”诗会和王菓赢的报复,看起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但秦桧的出现却引起了种彦峰强烈的警惕,骤然升级的诗会场地,一而再的主动邀请,诗会主办牵头的虽然是潘良贵,但难保会场里面就没有王菓赢的人,若不是未来的恶人之王秦桧粉墨登场,种大少还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众人走了不多时便来到了御街北端的丰乐楼,种大少对这汴京第一楼也早有耳闻,本来心里都做了不少准备,但第一眼见到的丰乐楼的时候种彦峰依然感到十分震惊,不愧是京城七十二家大酒楼中的行首,就这高端的建筑格局在当世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

东西南北中,五座层次分明的楼宇用飞桥、栈道组合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及其别致的小型建筑群,大宋的建筑比起明清时期灵动得多,这会的建筑不会刻板的去讲究工整和对称,建筑物往往根据地形地貌依托成型,高低起伏、檐角交错,样式多变,风格各有千秋。相同点是一样的富丽堂皇和贵气逼人!

丰乐楼名扬天下,吸引着无数王孙贵胄和富商豪客聚集于此,更是文人骚客游玩欢宴的最高场所,当然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宋徽宗和李师师的风流韵事……

丰乐楼的布局以东西纵向为主,东楼主要是临街的商铺,各种货物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的,这里仿佛是一个超级综合商场一般,不过档次却十分高端,买卖的东西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稀罕货色,辽国的东珠、西夏的宝剑、东北的貂皮、南来的宝玉,甚至连闭塞已久的丝路上的货物都能见到,种彦峰在货摊上就看见了很多带有浓浓阿拉伯气息的古怪玩意!

高档地方服务人员的穿着打扮和精气神都很不一样,一位位穿着锦衣玉带的小厮和以及美艳不可方物的录事们站的整整齐齐的向你微笑问候,这里没有半点普通酒楼和店铺的模样,完完全全烘托出一个绝妙的和谐氛围,大伙穿过充满奢侈品的店铺便可直奔正中央的主楼而去。

主楼是一座三层的建筑,第一层乃是让宾客仿佛置身于野外的会客大厅,宽敞的大厅里摆放着各色奇珍异石,踏着细腻的鹅卵石,嗅着鲜花盛开的芳香,看着仿佛浑然天成的假山、水池、亭台楼阁,让人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在楼里,还是来到了哪位大户人家的庭院之中。楼中有花园,花园外有楼的格局实在太有创意,这设计说前无人古人也绝不为过。

中心楼第二层的设计更前卫,不只有更为珍贵的奇花异石,还陈列着许多模样和讲解牌,牌子上讲述着丰乐楼从一个卖白矾的小作坊逐渐成为当世第一楼的成长过程,更见证了大宋开国以来逐渐繁荣兴盛的历史进程,这种格局即便到了后世也依然很有特色的,种彦峰不得不佩服宋人那精致的大脑,大宋的确是一个天才爆发的完美年代。

如果说东楼是大宋的奢侈品商铺的话,中心楼的二层则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珍珠玛瑙这种东西人家根本不会摆放,黄金有价珍宝无价,古代名人雅士有市无价的孤本书籍、字画才有资格摆放在此,即便种彦峰现在身价不菲,想来这里消费也得掂量掂量,或许也能买上一两件,但这银子花的保准让你心疼到血流不止!

中心楼的第三层如今还是无主之地,但这里不久后会成为李师师的书斋、琴房以及卧室,如今的李大家还在遇仙楼做她的魁首,估摸着她都不会想到自己将来会成为天下第一楼的合伙人,更坐拥第一楼中心最高层的所有房间!

种彦峰真想带着姚兰芝好好转一转,至少要踏上那修筑精巧的飞桥栈道上走走,可惜众人是来赴宴的,没时间仔细参观,穿过了主楼后大伙在录事的指引下便直接奔西楼而去,西楼乃是五座主楼中最高大雄伟的一座,这里有高、中、低三个档次的餐位,同时也设有戏台等表演的场地,三层最显眼的位置便是宋徽宗赵佶的御座所在。

等李师师搬来后,赵佶经常和李大家在御座上舞文弄墨、弹琴奏曲,等累了赵佶便直接去主楼李师师的住所休憩,人生得此又夫复何求呢?李大家在将来力压赵元奴独占鳌头,靠的不只是她那过人的才艺,有飞将军美称的李大家为人仗义豪爽,红尘中的女子能保留这种性格实属难得,连宋徽宗这个情场老手都抵挡不住,足见李师师的魅力有多么强大!

容不得种彦峰多感慨,众人已经来到了西楼当中,参加诗会的文人士子数量不少,雅间已然无法坐下,众人只得三三两两的坐在散座之上,但士子们的雅兴却一点也不受影响。何栗乃是状元的热门人选,更是蜀中士子的领军人物,当然有资格坐在上首的桌子,何宇虽然没老哥那么厉害,但其酷爱诗词的大名人尽皆知,本人也是诗词好手,在仅次于上首的桌子上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不过何宇这小子却很讲义气,放弃了备受瞩目的位置,主动和陈宇、姚兰芝一起坐在靠近边缘的桌子上,“我兄长旁那个坐在首位的就是潘良贵了,潘安长什么样我是没见过,不过我觉得最多也就是潘良贵这个程度,我不信人还能长得好看到哪里?”

今天来的客人着实不少,门口负责接待的只是诗会重要人物,作为老大的潘良贵则只负责接待何栗这种顶尖的角色,种彦峰所在的位置被人挡的严严实实,想一睹潘帅真颜都不可能,这会如果冒失失的站起来观看未免会显得跟二杆子一样,所以种彦峰也只好耐着性子坐着,反正潘良贵作为诗会的主办人肯定会暖场讲话,到时候定能看个真切。

“看到门口进来这个人了吗,此人姓郭名孝友,虽然也是南方士子却向来独来独往,诗会到也参加,但和潘帅等人的关系却很一般,这小子也是个孤傲的角色!”何宇继续为种彦峰介绍道:“别看此人长得其貌不扬,但文采却很了得,他也是本科三鼎甲的热门人选!”

种彦峰抬眼看到的是一位个子不高的士子,相比何宇等人来说此人看上去年纪要大上不少,其实这个郭孝友还不到三十,只不过相貌长得有些显老而已,说道相貌这位郭兄长得确实有些不可多言,总之要不是知道对方人品很好,就冲这长相就足够让种大少骂街了……

又过了片刻人基本到齐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种彦峰终于等到潘良贵起身做开场白,种大少对这位大宋士子界的第一帅哥已经好奇很久,哪能不瞪大了眼睛瞧个仔细,种大少的架势弄得坐在一旁的姚兰芝抿嘴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的是李大家和赵大家呢,一个男人至于让你这么紧张吗?”

“我是想看看他和你哪个长得更俊俏!”种彦峰随口回了一句,女扮男装的姚兰芝也俊美异常,若不是用厚厚的粉底敷面,凭她的模样上街恐怕早就引得大姑娘和小丫头驻足围观了,至于种彦峰则天生对长得太帅的人比较讨厌,姚兰芝是女扮男装还不打紧,这个潘帅若真如传言那么英俊,种彦峰心里难免会有些吃味不住!

九十六章 天下第一帅哥

“哎!”种彦峰叹了口气,因为敬重郭孝友的人品,对方虽然外表丑陋但种大少却不会多说什么,如今碰到一个品行更无可挑剔的潘良贵,种大少却很难忍住不吐槽,“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非要凭实力!关键是实力也那么强,简直不让别人活了……”

当初在渭州初见女扮男装的姚兰芝时,种彦峰也非常惊讶,姚兰芝五官精致,易装之后保留了那份阴柔之美,同时使她的英姿中还流露出不少娟秀之气,让人很难不感到惊艳。潘帅和易装的姚兰芝则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潘良贵身上确有些书生意气,可却并不影响他的英武形象,这是个外表清新淡雅但骨子极度刚强坚韧的真男人。

一双俊眉粗一分则糙、细一分则薄,种彦峰从来没想到一个男人的眉毛也能如此漂亮,潘帅虽是一介书生却一点也不文弱,身姿挺拔强健的潘子贱即便不曾练武也该是常运动的。潘帅眼睛明亮有神,目光中更透着骄傲和自信,由于平时很节俭,即便出席大场合他的穿着打扮也很是普通,然而平常的绸缎面料在他身上却如同自带光彩一般,这是个浑身上下仿佛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奇男子。

“看男人都能看得入神?”这会心里吃味的反而换成了姚兰芝,“俊确实俊、帅也是真的帅,但也不至于让你看呆了吧!”

“呃……,姑娘,你才是真汉子!”种彦峰压低声音在姚兰芝耳边轻声质问了一句,“一个让男人都看呆了的帅哥,你竟然没反应,你着女汉的程度未免也太深了吧!”

“懒得理你!”姚兰芝撇了撇嘴,并非她不喜欢美男子,只是姚姑娘口味有些独特罢了,姚家男丁极多,又个顶个的全是壮汉,以至于姚兰芝觉得男人就该当如此,姚大小姐对那些平日里舞文弄墨书生没半点感觉,至于种彦峰虽然也是个书生模样却和文弱完全不沾边。

“潘子贱下来该是朱超讲话了!”何宇不经意的打断了种彦峰和姚兰芝的私话,指了指在潘良贵身旁站起来正向众人微笑致意的年轻士子道:“这个姓朱的胖子加入楚风诗社的时间并不长,潘子贱是楚风诗社的社长,这位朱五公子则是楚风诗社的金主,这次诗会能在矾楼举办,可以说全是他的功劳!”

丰乐楼改名的时间不长,人们依然习惯称它为矾楼,矾楼乃是京城七十二家高档酒店之首,五座楼的建筑格局里面,东楼店铺、西楼饭店、主楼是会展中心、南北楼一个是住宿的高档宾馆,一个则是专营的卖场,卖场卖的东西正是眉寿与和旨两种名酒。

《诗?小雅?宾之初筵》:“酒既和旨,饮酒孔偕。”;《诗?豳风?七月》:“为此春酒,以介眉寿。”这便是两种美酒名字的由来,矾楼最早的产品乃是白矾,所以当初矾楼也叫白矾楼!作为纸张的主要原料之一,白矾让矾楼挣了第一桶金子,第二桶金子便是酿酒了,矾楼在宋仁宗时期就获得“官方”钦定的卖酒资格,为其红火的事业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不过种彦峰却很清楚矾楼真正的巅峰还不是现在,虽然已经做到了行业翘楚,但等到李师师李大家加盟之后,矾楼才真正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世间第一楼。矾楼的第三桶金正是靠着这些名伶艺伎来招引豪客挣来的!说白了矾楼是最高档次的声色场所,哪怕是在李师师驻扎之前,这里名气依然要比遇仙楼和倚翠阁高得多,大宋双绝再厉害也是两个人罢了,矾楼却有着最优秀的艺伎队伍!

当然矾楼的装修也是无处可比的,作为主要声色场所的西楼,虽然只有三层但高度却相当于琼楼的五层,宽敞程度也丝毫不比琼楼差,矾楼的厅堂过道、阁子和雅间都挂着珠帘绣额,大相国寺秀坊的刺绣绝不是盖的,说白了随便扯下块门帘子都够普通百姓活上好几个月,矾楼的装饰除了典雅以外更走出了温馨路线,即便是最普通的椅子上面也铺着透气性非常好的真皮,高贵和舒适两项缺一不可!

矾楼二层分为春、夏、秋、冬四个特色服务区,种彦峰众人所在的“满堂春”里面竟然还有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即便在气温较低的山上桃花也不过能坚持到四月末而已,如今已经入秋,真不知道矾楼这些家伙是如何做到的,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朱五几句简单的开场白打断了种彦峰的思绪,这是位衣着华丽身材有些痴肥的年轻士子,长得到也人摸狗样,不过听何宇的口气对这个姓朱的好像并不感冒,何宇或是看出了种大少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这姓朱也是凭着家里的荫封才进国子监的,不过与你和姚兄弟不同,他的学问很一般,只是家里非常富裕而已!”

“那潘良贵还收他入会?”在种彦峰看来潘良贵是那种对钱财等身外物没半点兴趣的圣人,榜下捉婿那么多高官名臣放低身段来求他娶自己家闺女都被他一一拒绝,更传闻只要潘良贵乐意,有人要拿三百万的嫁妆出来,结果依然被拒绝,潘帅在种彦峰心里几乎算视金钱为粪土的标杆型人物。

“这小子手段很厉害,诗社的骨干大半都被他收买了,诗社里所有人都支持的话,潘帅一人也不好反驳,再说这是位八面玲珑极会专营的家伙,楚风诗社正却这么一位合格的公关人物,潘帅也不得不让步!”何栗给种彦峰科普完后话锋立即转开,“这些琐事都不值一提,元卿你现在的正事是赶紧酝酿下情绪,一会再作出几首好诗词出来。”

“你以为菜市场买萝卜呢,说做出来就做出来,我可酝酿不出,你今天就别指望我了,赶紧把你自己的存货再好好斟酌下吧!”种彦峰苦笑着说道。张口就来他其实也能做到,矾楼太有名了,后世夸他的诗词非常多,但种大少是个有节操的人,抄袭这种事情虽然不抵触但也不能干的太频繁,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存货有限,种彦峰舍不得轻易耗费!

种彦峰对诗会的兴趣不大,这会的注意力主要还在提防王菓赢的报复,按道理士子举办的诗会对方应该不敢太乱来,所以种彦峰心里便更为好奇,虽然人家是来坑自己的,但种大少却反而有些期待,想想看看他们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

与王菓赢的阴谋相比,种衙内对会场中央还在千篇一律的朱五公子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甚至对他的絮叨有些无奈和反感,一旁的姚兰芝还不如种大少,胭脂虎这会早已经听得两眼发困,若不是种彦峰在旁她早就不顾形象的好起哈欠,这会强挺着不让自己失态已经很难得了!

然而台上这位胖乎乎的朱五公子的一句话却让姚兰芝立即提起了精神,不止是姚兰芝,种彦峰和何宇也俱是如此,因为他们从朱五口中竟听到了‘种元卿’三个字!

第四十九章 京城四少

这四位缓过神时都已身处雅间之外,原来竟被对方一个喝出了房间,几人哪里受过此等待遇,大怒之下就想冲进去找回场子,但想起对方那凶狠的模样和高大健壮的体格,四人又莫名的有些胆怯,其中一名身材肥胖的锦衣年轻人道:“这个书生简直比土匪还土匪,明显是个硬茬子,不必我们亲自出手!”

当先进门也是第一个被吓退出来的人明显是这几人的头头,这会他也缓过神来,“梓义兄说的在理,我们京城四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这种粗鲁人计较呢!”

“难道就这么算了?”一个瘦高的公子哥不服气的问道。

“当然不能算了,几位兄弟隔壁少歇,一会自有好戏可瞧!”肥胖小子对身后跟班耳语了几句便也去进了隔壁房间,在他看来这蛮横的书生一会便会被打得跪地求饶,到时候自然会找回场子。

少倾,便听到隔壁传来一阵乒乓的打斗声,胖公子立即对着身边三位炫耀道:“我这几位打手都是高价聘请的好汉,一人名为铁手飞鹰,空手能捏碎砖石,第二位人称无影腿,也是位百来个大汉都近不了身的狠角色,第三位更是了得,名唤金刚王……”

胖少年话音未落就见纱幔被撞开,一人正飞到几位纨绔脚下,胖少年被吓了一跳,立即怒道:“对付个书生还这么大动静?”低头一看却发现,地下躺着的正是自己刚才夸奖的铁金王,至于那无影腿和铁手飞鹰也都直挺挺的趴在地上,看这样子没个十天半月都别想起来。

再看那个大个子书生正一步步向自己等人走了过来,胖公子咽了下口水,“你们读书人该是讲道理的,再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没什么事情是谈判不能解决的!”

“对对对,你刚才还谈诗论词呢,大家都是读书人,有分歧也该文斗,动手可就落了下乘了!”最先口出狂言的公子哥如今也成了软蛋,“这位兄台你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吧,你打听一下在动手不迟!”

“我管你们是谁呢,惹了小爷就得挨揍!”种彦峰一把搂住胖子的脖子,直吓得对方险些尿了裤子,“你们想文斗是吧?也好,怎么个比法,画出个道道来,再则输赢也得赌个什么吧!”

“兄台说的对,该有个彩头!”被种彦峰单臂跨住脖子的胖子献宝一样从怀中掏出块美玉,满脸谄媚道:“这块玉至少价值万两,我就拿它来当彩头了!”

他一开头其他三人也纷纷拿了件宝物出来,种彦峰打眼一瞧都是价值连城的货色,想必这几人的家世地位都很高,种彦峰这会也冷静了下来,扫了眼地上躺着几个打手,“还不叫人把这收拾了?”

“对对对,应该的!”胖子连忙对手下人喊道,“赶紧把这几个泼材抬走,叫人看着好生碍眼!”吩咐完便又对着种彦峰柔声道:“这位兄台,你看我们这几样物件还入的了你的法眼吗?”

种彦峰并未答话,一把放开胖子的脖子,抬眼看了看最先和自己起争执的那位公子,“我说诗词是小道你不认同,那么我来问你,山东、河北、河南之地水患连年不断,你可否赋诗一首让水灾平靖,让流离失所的灾民都恢复正常的生活?”

“不能!”若是平时有人问自己这种问题,对方早就发火掀桌子了,如今却只能捏鼻子忍气吞声……

“燕云十六州还未收复,西夏更是缕缕犯我边境,你可做首诗词让契丹和党项人束手就擒?”种彦峰继续问道。

“自然不能!”对方尴尬至极却又偏偏不敢发火,这感觉真是酸爽透了……

“你这诗词于治国于民生都毫无作用,说它是小道又有何不可?”种彦峰气定神闲道:“怎么样,你们服是不服!”

“我们服了!”那胖子当先把自己手里精致美玉放在种彦峰面前,随即又将三人的宝物拿过来也放在一起,“兄台文武双全我等佩服不已,佩服不已啊,哈哈哈!”

“几位少年英雄不打不相识,传出去也是一件难得的风雅之事啊!”一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对着众人先来了个罗圈揖,“鄙人琼楼的大掌柜李成良,见过几位公子、衙内!”

李成良见礼之后便直起身子道:“几位公子或许还不知道,一会赵大家要来这里献唱,几位公子既然已经冰释前嫌,不如握手言和一起欣赏赵大家的曲子如何,今日所有花费和损失都有小店承担,若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几位公子海涵!”

能开这么大的店肯定是有一定背景的,店被砸了不但不索赔还主动认错,这面子冲的肯定不是自己,种彦峰更对这四位纨绔的身份惊奇,不过如今却也不是打听的时候,不然难免落了下乘!”

“好一句不打不相识,说的恰如其分!”胖公子笑着拉住掌柜的手,“今天的事情多有得罪,回去代我给你们吴老板说下,改日定登门道歉!”

“王公子客气了!”掌柜的毕恭毕敬行了个礼,“没什么事情小的就先告退了!”等掌柜的退了出去,种彦峰和四位纨绔子弟便在这大眼对小眼起来,直到场外传来雷鸣般的欢呼和叫好声,几人才齐齐向外看去。

只见酒楼中央的戏台已经收拾妥当,一名清新脱俗美艳不可方物的妙龄女子正缓缓登上戏台,纤纤玉指弹着琵琶开始暖起了场,随着一句句动人音符从她那曼妙的歌喉里传出,连种彦峰的火气都瞬间被吹的消失不见。

一众血气方刚的青年瞬间便被那优美的韵律所融化,一曲罢了,谁还有心思继续争斗?“这位就是赵大家?”种彦峰随口问了一句,不等身旁的何宇开口,那大胖公子却抢着回答道:“兄台是外地人吧,这只是赵大家的婢子,名唤青青,赵大家的容貌身段哪怕是曲子都不是青青姑娘能比的!”

女人和汽车是男人之间永远的话题,在没有汽车的年代女人便可以霸屏了,一聊美人双方还真好似把刚才的争执都忘了!但种彦峰却不会掉以轻心,这四个小子身份明显都不一般,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自己还没有半点势力,一下子得罪了好几位权贵子弟,自己必须得多加小心了!

正思索着,便见那胖子的手下从门外送来几个托盘以及几副上好的笔墨纸砚,种彦峰知道这些都是酒楼的安排,在场的豪客们打赏东西直接丢下去的话便和街边卖艺的没分别了,实在太不雅观,所以便弄来托盘,把钱财放在里面自有那小二会来收取,遇到打赏多的土豪,小二也会卖力的大声报出打赏的金额数量,让客人倍有面子。

至于这笔墨纸砚则是给那些文人墨客准备的,黄金有价,好的诗词字画却无价,少倾,便听到小二报单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什么这公子赏青青姑娘白银多少两,又有那什么才子赋诗几首,总之数量不少但却没什么太值得人注意的,这四位纨绔出手十分阔气,小二哥哪能不报他们几位的名号,种彦峰一听之下心里难免也震惊不小!

九十七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次确保万无一失?”国舅爷王梓义正舒服的泡在热水池子里,头上搭着块方巾,手边是一个漂浮在池水中的原型木质托盘,盘上放精致的葡萄美酒夜光杯,王胖子一边品着美酒一边懒洋洋的对身边的人问道。

“放心吧,绝对没问题,再有纰漏我已给就跟他的姓!”紧挨在王国舅身旁的正是四少的老三王菓赢,更是本次做局对付种彦峰的实际策划人,“这小子不是才学名声大吗,我偏偏就要先毁了他的名声,然后打断他的狗腿,最后再让他卷铺盖滚出京城,什么科考!做梦去吧,保准他连太学都上不!”

“这小子确有真才实学,毁他名声恐怕没那么容易,至于打断他的腿就更难了,他的功夫我们可是亲眼见过的?”温水池子里还有一人正坐在两位姓王的高干子弟对面,不是高衙内还能是谁,只见高衙内涎着脸好奇问道:“三哥,你到底使了什么招数,赶紧给兄弟讲讲!”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雇几个才思敏捷的士子打击下种彦峰气焰而已,这会估摸着已经开始了,大家同为士子,较量起来没人能帮他,我这边的人都早有准备,不愁不让他丢人现眼!”王菓赢也拿起了盛满红酒的夜光杯,和身旁的王国舅轻轻碰了下杯,“真可惜不能现场亲眼看看,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一出戏!”

高坎儿从池子一端浮到王菓赢身旁,用木盘上的镊子从银盘中夹了块冰放在王菓赢的杯子里,“火焰山的葡萄酒放上冰块后才好喝,冷热结合冰火两重之下方能品尝到美酒的真正滋味!”高坎儿说罢又凑趣的问了句,“你们文人之间的比试我自然不懂,不过三哥你还没说怎么打断他的腿和逼他离开太学呢?”

“山人自有妙计!”王菓赢一副神秘的模样说道,在四少里面王菓赢家势算是最弱的,毕竟王黼如今还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执宰大臣,这会王黼只是蔡京身边的小根班而已,王菓赢在四少里的地位最低,平时有些脏活累活也基本都是他出头,比如陷害种彦峰这种得罪人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铁定是他来做,但四少里的老大蔡行却连面都不会露,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蔡行向来不亲自参与!对此,其他三少心中纵使有些不满却也不敢言语,谁让姓蔡的人家爷爷牛掰呢。

相比之下高俅的地位其实还远远在王国舅之上,国舅爷名字只是听着响亮罢了,是皇后的亲弟弟不假,但皇后都是死多少年了,皇长子赵桓当上太子后都不怎么吃香,何况如今风言风语都传赵佶要立赵楷为皇储,赵桓自身情况都十分尴尬,所以王梓义这个大皇子的亲舅舅也只是驴粪蛋表面鲜罢了,反倒是人家高俅乃是京城总司令,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更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所以四少里高衙内排名最末但实际能量却位居第二!

当然这个排名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蔡京下台后蔡家到没有立即完蛋,因为蔡二代在赵佶潜邸的时候就和人家攀上了交情,但蔡二毕竟是个废物,蔡家玩完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等王黼上台之后权势和嚣张程度更胜蔡京百倍,王菓赢即将水涨船高,至于这位国舅爷的地位却不会很大变化,即便明年赵桓当上了太子,可皇帝喜欢的依然是赵楷,赵桓并没什么得到太大的好处,国舅爷想起飞依然很困难……

………………

矾楼里,朱胖子扯了一大堆废话好话题一转竟直接转到了种彦峰身上,“众位兄台应该都知道,最近我们太学来了一位精通诗词书画的奇才,他的诗词和书法短短数日就在太学扬名,其人更得到了赵大家的青睐!不止如此这位文武双全的才子还是个不畏强权惩恶扬善的豪侠,更是位古道热肠敢作敢为的大英雄!”

朱胖子顿了顿,再次提高音量道:“今日我诗会能请到了这位大才子,实乃我朱超之幸,楚风诗社之幸也!”

种大少最近确实在风口浪尖之上,由于种彦峰平日翘课太多,太学里没见过他本尊的还有不少,但没听过他大名的却没几个,不用朱胖子细说大家已经纷纷议论起来,有那没见过的甚至直接起身开始了张望。

“没想到元卿兄也来了,早就想结交他了,正愁一直没机会呢!”潘良贵话一出口让一旁的何栗立即好奇道:“不是子贱兄你派人再三嘱咐舍弟一定要请他来的吗!”

“嗯?”潘良贵愣了片刻,才笑着解释道:“肯定是哪个仰慕元卿打着我的旗号行事,不过也无妨,能把元卿请来也算美事一件!”

“元卿兄台,不妨上台来讲两句如何?”朱超前面的介绍还只是让人走着意外,他后面这句就显得太过突兀了,场面霎时就安静了下来,连潘帅与何栗都停止了交谈,二人不由自主的都皱起了眉头,这二人都是才智过人聪明绝顶之辈,联想到之前对种彦峰刻意的邀请,哪里还察觉不出奇怪。

“他有什么资格讲话!”不等众人反应,一个尖嘴猴腮的士子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用及其夸张的语气喊道:“西北之地什么时候也能出才子了,之前的诗词是不是找人代笔还不一定呢!再说今日盛会多少科考热门人物都来了,就算讲话也轮不到他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娃娃吧!”

“啪啪!”两声同时响起,竟是何宇和姚兰芝哪能听得了别人诽谤自己偶像和发小,眼看着两人就要拍桌而起,何宇还好些一副要张口回击的模样,姚兰芝却撸胳膊挽袖子明显是一副准备动手了模样,姚家人向来是能动手的绝不吵吵,突然一双大手分别将怒发冲冠的二人拉住,大手的主人不是种彦峰还能是谁,种彦峰此刻面带微笑神态自然,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立即让二人的怒气为之一泄!

何宇对种彦峰有盲目的崇拜,立即老老实实的在凳子上坐稳,一旁的姚兰芝心态也大致如此,只不过姚大小姐长这么大还没被家人以外的男子拉过手,种衙内无意之举害的姚姑娘顿时心里小鹿乱撞,脸上虽然敷了厚厚的粉但脖颈却也红成的一片,好在这会大家目标都在种大少身上,没人注意到这个女扮男装假小子的异常。

若是平日里有人明朝暗讽的,种彦峰也早就发作了,今日明知有人要找麻烦,种大少那里会不把脾气好好搂搂,示意何姚二人稍安勿躁后,种彦峰便起身缓缓向那尖嘴猴腮的士子走了过去,种衙内这边踱步的气定神闲,但对面那尖嘴的士子心里却咯噔咯噔乱蹿,当街暴虐凶徒打断人家胳膊、比武将八十万禁军教头打的半月下不来床,任谁面对这等凶名在外地人物都难免紧张,何况尖嘴士子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

不等种彦峰靠近,尖嘴士子已经离开座位,看他那家势完全是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模样,“种彦峰,你要干甚!君子动口不动手……”

九十八章 趋之若鹜

种大少动作疾如闪电,根本不给对方溜的机会,几个箭步便来到尖嘴士子面前,上辈子久居上位气势本来就不弱,最近又和厮杀汉子接触得多,种彦峰身上气势早已更胜从前,骤然之间一齐爆发开来,直吓尖嘴士子又连退数步,脚下稍一不稳便跌倒在地。

突然,种彦峰身上气势全消,脸上又出现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呵呵模样,“说我年纪小,还以为您是个皓首穷经的老学究呢,原来阁下也不过就是‘大一点’,难怪叫唤的这么吵!”

说‘大一点’的时候种彦峰故意拉长了个音,边说还边揉了揉耳朵,在座的都是智商颇高的人精,哪有听不懂画外音的,众人虽然觉得种彦峰的行为有些乖张,但在姚兰芝与何宇的起哄下,众人还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尖嘴士子哪会不知道对方骂自己是狗,气急败坏之下立即怒斥道:“种彦峰!好歹你也是读书人,难得连读书人的修养都没有吗?”这尖嘴士子平日里也是文斗的专家,不然也轮不到他先向种大少“开炮!”可惜种彦峰虽然表面上是读书人模样,但骨子里确实个超级大痞子。

“读书人的修养?”种彦峰一副好像看到外星人的表情盯着对方,“敢问‘大一点’阁下,哪本圣贤书教您躺在地上和人说话的,这就是你读书人的修养吗?另外,小心别着凉,要不要我让小二哥给你送个毯子?”

种彦峰话一出口又惹着何宇等人一团大笑,尖嘴士子这会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愤竟然连起身都忘了,赶紧打挺站了起来,不过种彦峰站的位置正好挡在他的座位面前,种大少刚才的气势让尖嘴士子还心有余悸,这会他是如何也不敢在回到座位的,何况如今已经丢了大人哪还有脸再待下去,“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这小子到也光棍的很,喊了两句后竟然直接奔着楼梯溜走了……

“张口闭口就提禽兽,真是兵蛮子作风,简直有辱斯文!”一个座位离种彦峰较远的高瘦士子站起来怒斥道,按照计划好的出场顺序,高瘦士子本该过一会才开口,奈何前几名开口的都坐在尖嘴士子周围,如今种彦峰就站在这儿,这些士子真担心种大少这个活流氓犯浑,秋闱在即万一伤筋动骨影响了考试可就得不偿失了,这会又哪敢说话。

“我只对斯文人才会斯文!”种彦峰眉毛一挑,一改之前的洒脱模样,语气冷冷道:“若是强盗闯进你家里,你妻儿老母顷刻间便有生命危险,你是选择和歹人拼命还是和他讲斯文。”

“这……”

“这还用犹豫?腐儒,不足与谋,休要再言!”种彦峰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那会给对方反驳机会,直堵的高挑士子脸憋的涨红却开不了口。

“哈哈哈,今日是诗会,以文会友,大家别跑题了!”朱超总算知道什么叫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虽然种彦峰不按常理出牌,不过不打紧,诗词和对子上的坑已经挖好,按照原计划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朱超本来也不愿趟这趟浑水,不过朱家的生意全得仰仗蔡京,“京城四少”的吩咐朱超也没胆子推脱。

朱超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位青衣的士子站了出来,“朱兄说的一点不差,嘴皮子耍的再厉害也没用,文会当然还是要靠真本事的!”青衣士子随即便假装客气的向种彦峰拱了拱手,“听闻种兄台擅长诗词,更曾言诗词乃是小道,相信文会的游戏对种兄也是极为简单,我等近正好琢磨了几个对子和几首诗,还请种兄对上一对,品上一品!”

种彦峰心道果然还是这个套路,要说背书写文章,自己还能马马虎虎弄个差不离,抄诗到是也能抄上几首,但品鉴就没那个水平了,至于对对联更是要了亲命,“还没请教阁下贵姓,听闻阁下的意思是你已经替潘兄和朱兄宣布诗会正是开始了?”

“呃!”种彦峰这话青衣士子还真让他不敢回答,说白了他只是个小喽啰,无名无分的哪配宣布诗会开始,可若是还没开始那他的话要么算是喧宾夺主,要么则全成放屁了!

“哈哈,无妨!诗会本就是你们才子间的切磋,不用拘泥形式和规矩!”朱超心道自己这回算是也把种彦峰彻底得罪了,要真如王菓赢所言,能让种彦峰声明扫地、狼狈滚出京城还好,否则自己算是和这个不好惹的家伙平白结了个大梁子。

“在下李由,既然朱兄都发话了那我就出对子了,这第一个对子还是前几日我偶得的!”朱超的话让青衣士子松了口气,不过他的话没等出口就又被打断了,这会打断说话的人却是大才子何栗。

“在下也颇喜对对联,李兄偶得的佳对正好让我们大家都欣赏一下!”何栗这话说的客气,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了,名气不小的何大才子明显是在给种彦峰撑场面呢,就算万一种彦峰没对出来,他何栗也可补刀,最多算是抢了风头但却不会让场面冷下来,至少能保住种大少的面子。

种彦峰立即对何栗投了个感激的目光,开玩笑,有未来状元郎给自己多后盾,管你诗词歌赋还是对联,都没什么可怕的了。

一旁的李由虽然心里埋怨何栗事多却也不能说什么,诗会本来玩的就是这个,再说何栗在士子中的地位很高,他的话李由也不敢轻易反驳,只能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出上联,“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噗哧”李由上联刚一出口种彦峰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怪种大少失态,实在是自己太熟悉这对子了,看过老金头书的人哪个会不知道这个,害的自己凭白紧张了半天。

见种彦峰如此神态,何栗等人便也松了口气,何栗直接开口赞道:“种兄弟这么快就想出下联了,实在让人佩服!”

“何兄客气了!”种彦峰说罢便直接朝着中心的潘帅、何栗的座位走了过去,等来到近前种彦峰才对潘帅道:“不知可有笔墨纸砚,另外,我想劳烦潘兄把上联给写出来!”

“举手之劳!”潘帅虽然不知道种彦峰是何意,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潘良贵人帅字更俊,观字识人,潘良贵用笔畅快淋漓,锋芒毕露,明显是个直来直去性情中人,这一身铮铮傲骨之气全在文字行间流露出来,让看的人心中都平白添了几分豪气。

“好字!”种彦峰由衷叹道。

潘帅笑着把自己的笔递给种彦峰,“相信大家期待种兄的字更甚,当然种兄的对联我们也很感兴趣!”潘良贵这话一点不假,种彦峰的字最近声名鹊起但很多人还没亲眼见他写过,如今乃是难得的现场版哪能不让人趋之如骛。

九十九章 知行合一

种彦峰从潘帅手中接过笔后也不矜持,直接洋洋洒洒将仿宋体写了出来“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对联到也不算太出彩,不过种彦峰新颖的字体却不负众望,果不其然的引起了一阵阵议论之声。

“刚及弱冠能书法自成一派者,古今从未有之,种兄之才令人佩服!”手下人之前的伎俩潘良贵又哪里会看不出来,作为东道主的他不吝盛赞便算明着帮种彦峰抱不平,当然也有提醒朱超等人规矩点的意思,可以朱超这些王菓赢叫来的炮手如今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继续向种彦峰开炮。

“其实不光字写得好,这对子也很有深意!”何宇假意思索一番解释道:“若我所猜不差的话,李由兄弟这八大王指的是西晋司马伦等争夺政权引起的八王之乱,李兄弟定是想警示世人,我们汉人必须团结一致,否则早晚会再酿惨剧!”

“四小鬼莫非指的就是那入寇中华的五胡?种兄弟这下联和李由兄弟上联无论是内容、时间包括寓意都是承接的,同样是警示我们,汉人若不团结自强恐还会有那五胡乱华的惨剧发生!”姚兰芝在一旁压低嗓子配合道。

“更难得的是两位兄弟兄弟的对子还借古讽今,这四小鬼指的便是现在的契丹、吐蕃、党项等人”何栗算是给这副对子来了个盖棺定论,别管李由和种彦峰之前考虑到这么多没有,如今两人也不得不就范,尤其李由只能干咧嘴认了。

“可有横批?”潘良贵这话算是彻底不想给任何人再有反驳的机会。

“横批我已经想好,还请文缜兄提笔!”种彦峰亲口要求,何栗自然应允,随后众人便看到这样几个大字‘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三大才子共书一联,真是妙不可言!”朱超用眼神示意李由等人不要心急,这才只是开场而已,后面还有都是诗词对子呢,保准天上文曲星下凡也能把你难倒。

朱超这伙人虽然不急,但种彦峰却耐不住性子了,开玩笑,狗屎运也就这么一回,再来个对联什么的自己铁定抓瞎,坐以待毙可不是种大少的性格!

借着大家注意力还都在自己这边的时候,种彦峰先向众人拱了拱手,随后立即开口道:“我知道有很多同年对我诗词是小道的言论有所不满,今日我便借此机会阐明我的观点!”

种彦峰话锋突然一转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在座的都是爱诗词的人,其中对他关于诗词小道的言论有不满的还不再少数,如今也正好想看看他如何解释,至于朱超等人心里则早已乐开了花,这伙人不少都是高级喷子,论诗词对子比的是真本事,谁也没有百分百把握稳赢,但天南地北的胡扯清谈可正是这伙人的强项。

朱超等人的想法种彦峰也是心知肚明,如今就是要一锤定音,将这帮文喷们彻底打败,上辈子数万人大场面的地方都讲过营销,眼前这种情况倒也不至于让种大少太过紧张,定了定神,便缓缓开了口,“未来的金科进士,两府相公、太师、太保、太傅们,今天能有机会在这里和众位探讨学问,实在我种彦峰的荣幸!”

种大少这话要是放在清朝恐怕直接就会被拉出杀头,但是在开明的大宋却不至于有什么后遗症,何况他现在还是没有官职的白身!种彦峰比在座的学霸们更清楚演讲的开场白有多么重要,若是上来就说什么各位同年下午好之类,难免显得太逊,种大少的独特开场果然起到了效果,场面霎时间就静了下来。

“有一位老前辈曾经对我说过,人不能没有信念,信念是巍巍大厦的栋梁,没有它,就只剩下一堆散乱的瓦砾而已,人不能没有知识,知识是滔滔大江和河床,没有它,就只能剩下一片泛滥的波浪,人也不能没有激情,激情是熊熊烈火的引星,没有它,就只剩下冰冷的柴把!”演讲的第二个要点,有些话自己如果不方便当作者,干脆就捏造一个前辈,老者什么的,反正没人会刨根问底,“我觉得这位前辈说的很对,信念我们都有,在座的各位同年也都不是缺乏激情之人,那么知识呢,学无止境,除了在书本和师长那里学来的,还有没有别的渠道获取知识呢?”

种彦峰的这个问题有些大,一时间就连李由那些专门憋着等着狂喷的也无法理清思路,过了半响,才见李由阵营里一个胖胖的士子站了出来,“种彦峰你不会又说格物致知那一套吧?”

“还没请教这位兄台贵姓!”种彦峰笑容可掬的模样让本来语气不善的胖士子反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拱了拱手,“在下杨福乾!”

“杨兄弟问的很好,问的很关键,我要说的确实是格物,但并不是我们之前所认为的那种格物!”种彦峰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认识一位朋友,曾经在竹林里坐了三天三夜,不为别的就是想格竹子,看看能不能格出竹子之理,大家认为这个傻小子后来怎么样了,没错,他病倒了,所以,我说的格物绝不是坐在那里用脑袋空想,因为那才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演讲的另一个要点——举例子,只不过种彦峰举的是后世的例子,说的正是王阳明本尊,只不过把七天改成了三天。

“你口中的傻小子不会是你自己吧!”李由冷笑了一声,接茬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说你的格物到底是什么?”

“实践!”种彦峰一改之前的温尔尔雅,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给众人诘问的机会,种彦峰立刻补充道:“实践者,乃躬身亲行也,知而不行,为不知!知而行止,为不知!知为行先,不知何以行,行知合一,可为大成!”

“好一个知行合一!”潘良贵大赞道:“元卿兄如此年纪恐怕莫不是要创立学派?”潘帅早就看不下去了,自己诗社这些所谓的才子,明显是借着讨论诗歌和学问都由头针对种彦峰,种彦峰才来京城几天,事情缘由显而易见,自己学社这些人无非是给四少当狗腿子罢了,潘帅平时最恨就是依附权贵的势利小人,但此情此景又无法和自己人撕破脸皮让大家看笑话,所以才故意用比较夸张的言辞来赞美种彦峰,当然,不可否认,潘帅对种彦峰的说法也是赞同的!

潘良贵一句足以顶上其他人千百句,南方士子领袖对种彦峰的认可,让李由等人根本无法也不敢反驳,“种彦峰你这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了吧?”李由接着潘帅的话对种彦峰讽刺道。

“这难道不是我们读书人义不容辞应该做的吗!”种彦峰一副大义凛然的无耻样子气得李由牙根直痒痒,但一时间却又实在找不到回击的话语。

一百章 大山要倒

胖士子杨福乾见李由气馁,便起身准备继续补刀,“元卿兄真是大才,且请问元卿兄治何经典?”西北年纪轻轻的将门之地有哪里会治学经典,杨福乾本想借此讽刺种彦峰一番却不想他会正撞枪口。这会三国演义等名著还不曾问世,里面经典段落当然也无人知晓,但种彦峰却记得很多,尤其是孔明舌战群儒的桥段,他不光会背还说的很溜,只能说杨福乾屁股撅的太好,摆明了是让种彦峰怎么舒服怎么踹。

“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且古耕莘伊尹,钓渭子牙,张良、陈平之流。邓禹、耿弇之辈,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审其生平治何经典。——岂亦效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而已乎?”这一句经典台词种彦峰甚至不舍得换成白话,干脆直接照办出来,话一出口顷刻间就震得杨福乾面色大变,但种大少的教训却没完,“我送阁下一首诗,还请阁下时时用以自醒!”

大家都知道种彦峰的诗不错,可惜数量实在太少,如今种大少主动说要作诗,立即有引起众人的全部注意力: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一首陆游教育子孙的做事要亲力亲为的诗歌,在刚说完知行合一,实践出真知的情况下讲出来可谓是合情合景,陆游这会还未出生,剽窃他的诗也毫无压力,再说将来等自己马踏东北灭了女真,陆游也不没机会在写“示儿”这种悲情有无奈的诗歌,所以自己这偷也算偷的光明正大,种彦峰心里如是安慰着自己。

“从元卿兄的言论及诗歌不难看出我大宋将必能出一位实干派的大才,有元卿兄这样的同年真乃幸事!”潘帅已经发表过感慨,何栗这会当然不建议锦上添花。

“文缜兄谬赞了!”被未来宰相夸奖,任何时候心里都是满满的高兴,种彦峰的笑容实在无法掩饰,只不过这得意地笑落在李由等人眼中却如同飞来刮骨刀片一般。

“在下虽然不才,但年纪差不多该和你父辈一样大,你这诗送给我恐怕不合适吧!”杨福乾怒气冲冲的说道,这首诗教导晚辈的意思十分明显,用在同年身上确实不大妥当,对方又搬出年纪来说项,明显是鸡蛋里挑骨头,当然姓杨的也是词穷,毕竟诗歌和种彦峰刚才所讲的关于心学的观点都无懈可击,没毛病可挑!

“没错,这首诗本来是想送给我还未出生的儿子的,如今索性就先送给杨兄你了!”便宜占的如此直白,哪能不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将来我儿子要是问起,我定会把杨兄光荣事迹讲给他!”种彦峰知道一味的将道理根本没用,这些人都是职业喷子,自己想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根本绝无可能,该胡搅蛮缠的时候一点不能客气,反正自己兵痞的形象已经深入人,这会也没什么可遮掩的。

“你……”杨胖子斗嘴这么多年确实还没遇见过脸皮全撕破的情况,脸面丢尽,他也只能起身走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众位,在下本就不是风雅之人,更无心参加这风雅之事,今日前来能有幸能结识良贵兄等同年已算得偿所愿!”种彦峰扫了一眼李由等人,微微一笑又道:“各位同年慢雅,在下就先告辞了!!!”

若是平日里有人离开,做为东道主的潘良贵一般都会礼貌的劝上一劝,但今日谁都看出来这明显是针对种大少的陷阱,潘良贵哪还会开口相劝,只见潘帅也跟着起身道:“我送元卿兄出去!”这一句足显潘良贵对种彦峰的重视,要知道这么多次诗会,潘良贵还从未亲自送过哪一位才子。

紧接着何栗何宇等人便也起身向众人告辞,姚兰芝自不用提,不知觉间她早成了种大少的根班,未来的榜眼郭孝友郭大丑男也缓缓起身,郭才子一项我行我素连招呼都没打便直接离开,那些既看不惯种彦峰嚣张又对李由等人做派不耻的才子更是纷纷离席,朱超眼看着诗会要进行不下去,心里虽然有些着急却也没办法,主要是对付种彦峰这件事没办成,实在不好和四少交代。

只见朱超眼神望向角落里一个仆人模样打扮的壮汉,朱超略一思索,还是对大汉摇了摇头,这大汉见此并没有任何表示,随即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

“你说朱五找了一个比林冲还厉害的高手?”热水池中的几人泡好澡之后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高衙内剥了个橘子递给王菓赢,“朱五不会是在吹牛吧,林冲的本事我是见过的,比林冲还厉害的家伙,这世上真的有吗?就算有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吧!”

“别给你爹的手下脸上贴金了,林冲再厉害还不是被种彦峰打的吐血,再说林冲擅长的是战场上厮杀,朱五这个手下擅长的却不只这些!”王菓赢满脸得意的说道:“那人我见过,的确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只精通拳脚枪棒,更擅暗器,我这么打比方吧,林冲这种人最多也就是个打手,但朱五找的这小子却是个天生的杀手!”

“呃,有区别的嘛?”高衙内挠了挠头傻笑着问道。

“区别在心上!”王国舅把脸上的热毛巾随手丢在一旁,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林冲那小子武艺再高也没用,他前怕狼后怕虎,两边都不敢得罪,动手的时候心里难免顾忌重重,即便本事和姓种的差不多,一旦动起手来也不能发挥全力,朱五这个杀手却不同,他就是干这行的,心里没有任何负担,这回种彦峰必死无疑了!”

“那到不至于,我吩咐过了,只要重伤姓种的就好,无需要了他的性命!”王菓赢心里暗骂,你们都希望把种彦峰干掉,却又都不愿出力,大考之年,打伤一个风头正劲的士子本就不算小事,要是真给打死了,事情难免闹大,到时候你们都撇得一干二净,擦屁股的工作还不是自己一个人的。

“呵呵,两位兄长真是高明!”高衙内配合着又傻笑了几声,不过高坎儿心里却真有几分担心,他对种彦峰之前画得饼相当满意,在他看来种彦峰将来必然前途无量,投靠种大少明显更加靠谱,毕竟蔡行冷血无情、王梓义胸无大志、王菓赢阴险有余义气不足,这些酒肉朋友对自己的将来可以说无无益处,可惜不等自己换山头,这大山却要倒了!!!

一百零一章 三大帮派

“潘兄就此留步吧,改日有机会再向潘兄讨杯水酒!”等众人出了樊楼,种彦峰率先向潘良贵告别道。

“今日之事……,让元卿兄和各位兄台见笑了。”潘良贵为人坦荡,对诗社手下针对种彦峰的做法十分不齿,自己毕竟是诗社的魁首,潘良贵觉得这个歉还是该有自己来道。

“潘兄的人品一直是我标杆的榜样,刚才的事无需再提,只可惜没在矾楼里喝上杯眉寿酒,下次我做东,还请子贱兄万勿推辞!”人长得帅什么情况下都会招人喜欢,连种彦峰也不能免俗,何况他本就对潘帅的品格十分推崇,考虑到潘良贵向来节俭,种彦峰并没有说让对方请客,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种彦峰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告别了潘良贵后,何宇便提议大伙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放松的意思种彦峰当然清楚,心里虽然十二万分赞同,但有姚兰芝在场,这会种大少怎么也得把持一下,再说史进等人正吃着官司。他这个当老大的要是不管不问也不像话,种彦峰心道自己才带了几个好汉出来都已经有些焦头烂额,真佩服水浒里宋江等人,能把这么一大批流氓管的井井有条。

婉拒了何宇的邀请,种彦峰望向一旁仿佛安静美男子一般的姚兰芝,“这位姚同年,刚才开始就不说话,怎么突然转性了,母老虎突然变成大家闺秀,叫小可好生不适应啊!”种彦峰在对方耳边小声嘀咕道。

“去你的,你才母老虎呢!”姚兰芝娇斥一声后却没有想往常一样动手,厚厚的敷粉能掩饰脸色的红润,但如果连脖子都变了色却是无法遮掩的,只见姚兰芝轻咬了下嘴唇,努力恢复着往日的霸道,但声音难免比平时还是小了许多,“我问你,刚才你再说什么未来儿子的时候,为什么使劲看了我几眼……”

“呃,有吗?”种彦峰突然觉得大脑有些短路,难怪母老虎有些扭捏,原来……,年纪轻轻地思想怎么如此不单纯,真该好好调教一翻了,还得是在没人的地方,不过母老虎的功夫太高,不下狠心还真未必能拿下她!

“郎君,你要的眉寿酒我买来了!”不怪侍卫周云没眼色,任他再聪明伶俐也想不到自家主子和一个美“男”子正玩情调呢,当然,他的出现到也帮种彦峰解了围,毕竟姚兰芝的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买来了就直接给姚兄弟家里送去吧,这有什么可问的,难道你还要姚兄弟自己拎着不成!”种彦峰假模假样的教训侍卫道:“最近街面上不太平,一路上保护好姚兄弟的安全!”随后种大少才换成一脸温柔的模样又对姚兰芝道:“我有几个兄弟吃了官司,我还得出面去周旋一二,平季要的酒已经买好,周云会帮你送过去,我们明日太学再见吧!”

“嗯!”种彦峰的细心让姚兰芝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微微点了点头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种彦峰带着另一个侍卫赵欢走远后,姚兰芝才猛然回神引着周云向自家走去,弄得一旁的周云满脑子问号,心道自家郎君虽然长得不赖有才华满腹,但也不至于连男人都能迷住吧……

…………

“小贾那边有消息了吗?”种彦峰对赵欢问道,种大少本就对开封府十分好奇,毕竟后世包青天系列影视作品实在太多了,只是种衙内没想到刚到京城没几天自己就能有机会去见识一下。

“当街械斗虽然是小事但影响太坏,即便我们使了银子恐怕一时半刻也放不出来,不过贾首领带话说让您放心,史兄弟等人不会受皮外伤!”赵欢把原话复述完后才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属下以为这种小事,郎君大可不必出面,如今那四少盯得颇紧,郎君不出面他们还未必注意到史兄弟几人的事情,郎君若真去了开封府,难保他们反而会出面刁难,到时候事情反而不美!”

“说的不错!”种彦峰对下属的赞美从来不吝啬,如今自己正缺有智谋的手下,贾书申到是个心细之人,但平时太过刻板,王伦这些年混的又过于事故圆滑,没了应有的锐气,这个赵欢之前就发现他心思细腻,如今看来还懂得分析利害,对现在的种彦峰来说这样的人才实在很难得。

“改道,我们直接回家!”种彦峰心情大好,“刚才真该让周云多买几瓶眉寿给家里送去,今日本郎君酒兴很高,可惜被矾楼这帮鸟人搅和了,不然这会早就狂饮一番了!”

“对了,那小翠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大活人怎么就会丢了,还有史进和那些花胳膊是如何发生冲突的!”不去开封府,种彦峰正好有机会把心里的疑问了解清楚。

“衙内有所不知,京城每年发生的少女失踪案件无数,光记录在案的都不下百起,这京城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却是个藏污纳垢的大贼窟!”赵欢指了指车水马龙的街道,“京城十三门,每日往来车马船舶数量十分惊人,但其实除了官府和背景深厚的商团以外,其他的车马船舶都是要出孝敬的!”

“孝敬?”种彦峰皱了皱眉,这些市井生活琐事是在史书中无法了解的,种衙内虽说不算出身高贵,但毕竟是官宦子弟,哪能切身体会到底层百姓的疾苦,当然上辈子种大少也是底层慢慢爬上来的,但那会毕竟生在美好的和谐社会,和现在这水生火热的封建王朝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南来北往的散客,没根基的外地商旅,以及本地的小商小贩都要被盘剥,管水路的叫作水耗子,旱路的则被叫作马骝子!”赵欢接着又指了指脚下,“汴京排水道路十分复杂,京城的地下说白了就是一个巨大迷宫,外人进去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天长日久这大迷宫竟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贼窝,这些人专门干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由于长期生活在地下,他们便称自己为活死人!”

“看来小翠姑娘很可能是被这些人抓了,史进他们对付的花胳膊就是这帮所谓的活死人?”种彦峰越听越感到稀奇,实在没想到世界最繁华最文明的地方也有如此阴暗的角落!

“应该是了,这些人和官府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史大郎除非有十足的证据,不然根本奈何不了他们!”赵欢幽幽说道,语气中也不乏愤慨和无奈。

“你对这帮活死人好像十分痛恨,京城的事情你怎么如此了解?对了,京城还有没有其他的地下势力?”种彦峰准备好好了解下这些见不得光的家伙,收个保护费什么的还能勉强容忍,但拐卖妇女儿童就实在太可恶了!

“不敢隐瞒衙内,当年我姐姐就是被这帮活死人掳走的,我家中那会出了些变故,父亲不得已便带我离开了京城,等父亲也不在了,我没了生计才不得已落了草!”赵欢苦笑了下,“汴京三大帮派,其三就是光棍帮了,这些人开黑赌档、搞暗门子、城西这种贫民聚集的地方正是他们收保护费作威作福的所在!”

“光棍帮?”种彦峰知道暗门子就是勾栏院和半遮门那种嫖暗娼的场所,但这个光棍?莫非这是一伙不娶老婆的古惑仔?不过转念一想,宋时光棍应该指的还不是这个意思……

一百零二章 神秘的猛汉

“京城对刀剑等兵器械斗查的比较严厉,所以这些人一般都会随身带着一根打磨光滑的短棍,光棍帮由此得名!”赵欢笑着解释道,“光棍帮在三大帮派里人数最多,管理事务也最为驳杂,帮派相对更加分散,所以帮派内部经常是山头林立的格局,衙内要是想介入三大帮大可先从光棍帮入手!”

“呵呵,都有点意思,我们青州车马行和渭州商团来的时候不会也被马骝子给盘剥了吧!”种彦峰好奇的问了句,打入京城黑帮的计划已经开始施行,飞天夜叉丘小乙和生铁佛崔道成已经在京城安顿了下来,这二人都是由贾书申单线联系,赵欢的级别还并不清楚这些。

如今种彦峰正好让崔道成和丘小乙一个去当马骝子、一个去混光棍!至于活死人这些畜生,就让他们当真死人好了,种大少对拐卖妇女儿童的行为极为厌恶,这些渣渣根本不值得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只是想将这帮生活在地下的小老鼠一窝端也并不容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若是不能一口气全歼对方,种彦峰宁可选择先隐忍一段时间,等待合适的时机才去动手。

种大少回到家中发现贾书申和时迁已经等候多时,直接将特务头子和首席特工叫到自己书房,等春梅将茶泡好离开书房,种彦峰才一边品着茶一边缓缓问道:“说说吧,具体什么情况……”

贾书申已经习惯了种彦峰的办事风格,没那么多发繁文缛节和规矩,只不过这个茶……,虽然每次春梅和秋菊也会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但贾书申觉得自己还真是无福消受,主要是喝不惯……,领导的品味是自己如何都学不来的……,“本来要关三天,后来又使了银子托了下关系,他们答应明日一早就会把大郎他们放出来!”

“那些花胳膊呢?”种彦峰随口问道。

“证据不足,已经全都放了!”贾书申继续补充道:“我打听了下,进了活死人洞的姑娘从来没有出来的,小翠姑娘八成也凶多吉少了!”

这结果到并不出乎种彦峰的意料,活死人和官府勾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没有深厚的背景他们也干不成这些坏事,至于小翠姑娘,无论是水浒传还是现实,种彦峰对这位忠仆的印象都相当不错,如今也只能说声可惜,种彦峰心道自己虽然不能救你,但是将来却会帮你报仇,也算是对你有个交代了!

“时兄弟,到你了……”贾书申看着坐在那里有些发愣的时迁,心里顿觉好笑,时迁平日被世人瞧不起惯了,如今让他堂堂正正的坐在那,时迁反而有些不适应,不只屁股只坐了个小边,就连桌上的茶杯都没敢动上一下。

“哦……”时迁回过神来,本想起身纳头跪拜,想起种彦峰这里不兴这套才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这会在突然坐下也不合适,时迁干脆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拱着手,“回禀主公,矾楼那会因为怕有人暗算您,我便让王朝和马汉隐藏在附近,我自己则躲在你们的宴会厅中,我仔细观察了一圈,赴宴之人中还真有一个特别的汉子!”

“那汉子气度沉稳,目光坚毅,坐着的时候稳如泰山,走起路来仿佛又如疾风掠过,想必也是个高手中的高手!”时迁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和所见所闻,“诗会期间,那个叫朱五的小子一共向这汉子使过两次眼色,第一次估摸着是让汉子确认目标,另一次则是在您离开的时候,我猜测朱五是让他停止出手,具体原因却不得而知!”

“哦,那汉子如今何在?”种彦峰淡淡问了一句,面色表情毫无变化,但心里却有些翻江倒海,时迁这小子什么时候混进去的自己都没发现,还有神秘汉子以及朱五的言行都被时迁锁定的如此清楚,看来自己真是捡到宝贝了,至于这王朝和马汉则是当初派给时迁的两名手下,像赵欢和周云这种身高体壮五官俊朗的,种彦峰会优先选着带在身边,人都不能免俗,当年刘玄德身边的赵云和陈到不就是两个帅哥侍卫吗!

一切长相极为不起眼,放在人堆里也不容易被发现的手下,种彦峰会重点将他们培养成特工人员,他们的外表和气质就是最好的掩饰,至于王朝马汉这两个名字则完全是种彦峰的恶趣味了,说来也巧,这二人一个叫王三狗、一个叫马二蛋,只当普通的山贼流寇,用这种名字到也无伤大雅,如今进入了组织再用什么狗蛋一类的就不好看了,正好开封府这会只有张龙赵虎未有王朝马汉,种彦峰便破例给时迁这两个手下赐了名字……

“在西城的一家小客栈,王朝和马汉正在盯着他!”时迁小心翼翼的汇报道:“这人武艺十分高强,做事又非常谨慎,想要对付他还得好好商量一番,不然很容易被他反咬一口?”

“时兄弟,你做得很好!”种彦峰对手下赞美时从不会吝啬,“下一批合格的特工就要到了,到时候还劳烦时兄弟多多培养!”种彦峰明显是要多给时迁增加手下,几乎相当于给对方升官,时迁哪能不欣喜若狂,刚下跪拜却被已经起身的种彦峰一把扶住,“走吧,准备准备,去会会这个汉子……”

………………………………………………

汴京城看似繁花似锦,但百姓生活的贫富差距其实十分巨大,汴梁西城便是小手工业者、码头工人,市井苦哈哈的聚集所在,大宋的街道管理十分混乱,贫民窟就更无须多提,外人前来即便带个指南针都得迷路……,‘好再来’是坐落在西城角落里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客栈,倘若不是那个老旧招牌上的字迹还算清楚,外人路过这里也会以为眼前不过是一个废弃的二层民居罢了。

二层的六间客房只住了一位身高七尺浓眉大眼的汉子,乍看之下这汉子的体格并不十分雄伟,宽大的袍子下却隐藏着一身如同铁打般的肌肉,正如时迁所言,这汉子目光坚韧锐利,浑身上下充斥着淡淡的萧杀之气,手上没有过十来条人命都恐怕也难有这种气质。

大汉已经将行李收拾妥当,看样子是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汴京,这会他正端坐在椅子之上,看情形明显是在等人,汉子平日做事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别人接活都是现收少量定金,他却要求付全款的一半,即便是向今天这种东家临时终止的任务,剩下的尾款也必须当天全部结清,否则,东家的人头几天以后绝对会出现在哪个市井不起眼的角落里……

门外有人上楼梯的声音引起了大汉的注意,开始还以为是东家派来送尾款的,随后大汉便发觉有些不对劲,上来的人竟是三个,光听脚步就能判断来人都是高手,无需多想,大刀已经握在右手,左手则是一把平日里及难得一见武器——流星锤!!!

一百零三章 说到做到

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刀枪棍棒激烈火并的场面并未上演,屋内气势十足的大汉就静静的站在原地,直到门口三人踱步进来后他都未作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倒不是因为进来这三人也是高手中的高手,真正让大汉放弃抵抗的是两只平日更为难得一见的军用劲弩……

窗外不知何时蹲着两名身材略微短小的汉子,每人手里举着一把足以射穿铠甲的强力弓弩,弓弩的目标不是房中的猛汉子还能是谁。

虽然被利器封锁住动作,但大汉面色依旧未改,生生死死的场面他经历的太多,害怕是一种什么感觉,都已经有点记不起来了,“真是好手段,一面上楼吸引我注意力,一面派人用弓弩压制我,时间配合的恰到好处,不愧是军功世家的衙内,佩服!佩服!”

来人正是今日原本的刺杀目标,大汉又如何能认不出来,只不过让大汉更为吃惊的是种彦峰身边的一胖一瘦二人,这两人气势竟一点不比自己弱,大汉心道:光论单打独斗,进来这三人恐怕哪个都能够让自己喝上一壶,何况三人中除了种彦峰以外还都带着兵器。

大汉说话的时候种彦峰也在暗暗观察,光凭气势就能判断出对方也是难得的高手,和身旁的林冲与鲁达不同,面前这汉子定是杀过人的,而且杀得还很多……,看到对方手里的流星锤后,种彦峰突然意识到水浒里还确有这么一号人物,那人被称为梁山杀手,水浒传里直接死在他手上的梁山好汉就不下五位!

“传闻南方有位擅长使用流星锤和劈风刀的高手,名唤石宝,想必就是阁下了吧!”种彦峰淡然问道。

“不错,小衙内到是见多识广!”石宝脸上神色丝毫未变,但心里却暗暗吃惊,他平日里并不用自己真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非常少,面前这气度沉稳的少年又是如何认得自己的。

“石兄弟也是条响当当的好汉,缘何干起了杀手的勾当?”种彦峰好整以暇的继续问道。

“营生而已,杀人和杀猪狗又有什么区别?”石宝随口回答道。

“把武器放下!”这会说话的乃是豹子头林冲,这次把林冲也叫上本就是种彦峰心血来潮,种大少十分清楚林冲的性格,那是个软的不能再软的软蛋……,等林冲自己考虑好该如何选择,恐怕得让种大少等到地老天荒,所以干脆把对方强拉到自己的战车之上……

只要让对方多参与几次自己的非法勾当,到时候他想下车也难了。史进等人入狱怎么说也是因为林冲的女仆引起的,林冲向来不敢得罪人,林冲知道这事后的第一时间并不是帮着妻子寻找小翠,而是来到种府向种彦峰说明情况,说白了就是道歉,对自己家奴给种彦峰带来的麻烦深表歉意等等。

种彦峰虽然瞧不上林冲,但对方身手还是值得肯定的,如今要对付猛汉便顺便把林冲也给叫了过来,军用弩是违禁品,一经发现要按造反论处,如今你林冲已经参与进来了再想撇清干系可没那么容易。

“无需威胁,要杀我的话你们早就动手了,除非脑袋掉了,不然我手中的武器绝不会放下!”石宝的硬气和林冲的外强中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真是条好汉,倒也值得我种彦峰一交!”种大少挥了挥手,示意窗户上的王朝和马汉先退下,随后才对身旁的鲁达和林冲道:“劳烦二位阿哥也在楼下等我吧!”

“呃,这厮不是善茬,小衙内你一个人的话是不是……”林冲还真有点担心种彦峰,自己已经上了贼船,种彦峰不出事还好说,真出事情,自己更没法脱干系了!

“林兄弟放心,衙内自有分寸!”鲁达对种彦峰有着盲目的自信,说罢便拉着林冲下楼去了,窗户上的王朝和马汉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西北种家果然名不虚传,小衙内这份胆识气度就不是旁人能比的!”石宝真心称赞了一句,随后便把手中大刀和流星锤全都丢在了一旁,指了指房中仅有的两张年久失修的破烂椅子,“衙内请坐!”

看到对方收了兵刃,种彦峰心里才算松了口气,种大少生平做事从不犯险,今日其实也不例外,房梁上躲着的时迁早已就位,此刻特工头子手中也有一把利弩,不止如此,时迁身上还藏了一包神医安道全配制的特殊要粉,关键时刻足以让石宝失去战斗力,当然为了以防外一,种彦峰身上也穿了一层金丝软甲,即便如此,种彦峰觉得自己面对石宝这种杀神也有些冒险,好在对方还算上道……

“听说石兄以前在官府当过差?”石宝的过往在水浒中并未被提及,但在一些水浒的衍生作品却有所暗示,好在种彦峰博览群书,对这位未来方腊手下四大元帅之一的南离大将军十分熟悉。

“确干过几年的浊吏!”石宝虽然好奇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过往的,但他心思深沉,种彦峰不提他也不会主动去问,“衙内今日前来,看样子不只是想找我算账这么简单?”

“你只是被雇佣的,况且你又没真对我出手,我们之间何来算账之说!”种彦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石兄弟做事麻利爽快,想必性格也是如此,所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希望石兄弟能来我手下做事!”

“哦?”石宝心道这年轻人说话还真够直接的,这点倒是符合自己胃口,“小衙内的为人气度都让我十分佩服,不过在下闲云野鹤惯了,未必受得了拘束!”

见石宝并未将话说死,种彦峰便觉得大有希望,“石兄弟现在的营生干的并不舒心吧,石兄弟所想所愿除了一展平生所学以外,便是想扭转乾坤过上个清平盛世,如今天下间能帮你实现理想的也仅有一人而已!”

“何人?”种彦峰后一句扭转乾坤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但偏偏却正说到了石宝的心坎上,石宝不只武艺高强作战勇猛,用起战术战法也全是高手,石宝为人自视甚高,根本不愿给被人当个手下马仔,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单干的原因,直到后来方腊造反,石宝才觉得自己推翻大宋王朝和一展平生所学的机会终于到了,然而此刻天下还算太平,这会竟有人已经提出这种几乎等同于造反的言论,石宝惊讶之余更急切想知道种彦峰口中的人是谁。

“就是我!”种彦峰眼神一片清明,目光充满自信,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石宝面对这一双坚定的眼睛,心中竟不由得产生一种感觉,对方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一百零四章 头疼

“小衙内……莫不是说笑……”石宝纵横江湖十余年,行事还向来以雷厉风行著称,让他几乎无言以对的情况还真少见。

“办正事的时候我很少说笑,不知石大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不认为我能说到做到呢?”

石宝真想说两者都有,难得石宝这种人突然间都学会了婉转,“种家世受皇恩,我听闻当今陛下对令祖师道公也很欣赏,小衙内缘何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宋徽宗对种师道确实有过嘉奖,不熟知的历史的人不会知道,师道这二字都是宋徽宗亲刺的,种大少爷爷原来并不叫这名字子……,但说一千道一万,这些都是虚头巴脑的,并没什么实际意义,武将在宋朝地位尴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世受皇恩不假,但我们种家对大宋的功绩也在那摆着,另外,太祖难道不是周世宗的臣子吗?”

“这……,确是!”石宝干笑了声,种彦峰的太过直白,弄得石宝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都有些不自然,种大少的意思很明显,赵匡胤是大周柴荣的手下,后来还不是反了,什么黄袍加身都是借口而已,这天下能者居之,姓赵的能做的他姓种的又有何不可!

“石宝兄弟一定是在笑我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吧!”种彦峰起身走到窗前,“这天下从来都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什么张王李赵某个姓氏和家族的天下!皇帝这东西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嘎吱一声,石宝用力过猛之下竟把本来就不结实的椅子直接坐得粉碎,好在他身手敏捷,及时站了起来,“你要推翻帝制!”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石宝,这会的神态仿佛中邪一般……

“没错,落后的体制,早就该推翻了!”这句是种彦峰的心里话,但种彦峰却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何况他也不想更不会去做,改革什么的最累最不讨好,试问天下间改革变法者有落个好下场的吗?丢官卸职、身败名裂都是好的,粉身碎骨还遗臭万年的也不是没有,君不见王莽新法的结果……

“推翻?凭什么?”石宝以前觉得这世间的人都太老实,没有几个敢有造反念头的,也就自己是个活的明白之人,如今不想却碰到个比自己还激进百倍的家伙。

“凭我将来灭西夏定幽燕下岭南更不次于本朝太祖的功绩,凭我横扫天下的种家军,凭我富甲天下的西北商团,凭我水泊梁山的十万精兵,凭我天生的状元之才!”种彦峰每说一句就向石宝面前走一步,说道这会的时候正好走到石宝面前,种大少一瞬不瞬的凝视石宝的眼睛,“凭我有石大哥这样的好兄弟!”

“我……”石宝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也有口齿不灵光的时候。

“石兄弟,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不甘愿平庸,我们愿意为了理想和事业奋斗拼搏,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种彦峰这句明显把石宝说动了,石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但他种彦峰却不是,可以的话他宁愿当一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衙内,奋斗?一辈子这么短,拼个什么劲,付出生命就更是笑话了。

至于他之前说的什么平定西夏和幽燕更是八字没一撇的吹牛,岭南那乌烟瘴气的鬼地方傻子才去,西北商团现在才刚有气色,富甲天下还得八辈子之后,至于梁山泊现在也就万来人,勉强称的上精锐的还不到上千,状元之才吹的就更没谱了,但这就是种彦峰无耻之处,吹牛不打草稿,吹牛时候态度还特别真诚,有时候漫说旁人,种大少连自己都忽悠。

“想不到最近风生水起的梁山泊竟是衙内的手下!”石宝根本没听说过西北商团,但是梁山泊名气太大,道上混的几乎无人不晓。

“区区青州何足挂齿!”种彦峰继续打肿脸充胖子道:“西夏辽东、岭南交趾,甚至星辰大海,都将是我们的目标!”种彦峰吹的兴起,就把网文里常说的星辰大海都提了出来,好在石宝已经被忽悠的正晕头转向,并没有注意到任何不妥。

种彦峰忽悠人的时候向来都下狠功夫,根据客户的具体情况量身为客户量身定做方案,忽悠林冲的时候便是马踏西北的军功,高衙内则是“出将入相”复制高俅的神话,但这些对石宝都不管用,忽悠石宝需要画更大的饼,一个乌托邦式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理想世界……

…………

汴京城的规模在历朝历代里都排不上号,但其繁华的程度却不输任何一个都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处于一个无险可守又经常发水的尴尬位置,但却并不影响它作为当代最繁荣城市的地位,没有之一,甚至能相提并论的都没有。

汴京的内城可谓是寸土寸金,童贯、蔡京、高俅这些顶级官员想在内城求一处宅院都不可得,但有些真正财大气粗的人却依旧可以轻易入手一套宅院,这还是因为他为人比较低调,不然,位置更好规模更大的院子他也能轻易买的下。

天色已暗,城内宵禁已开,被称为朱五公子的朱超还在庭院中小歇,不怪朱五睡意全无,毕竟得罪姓蔡的对他来说绝不是小事。

朱家原本也不过一破落户而已,在朱五爷爷朱冲的几番机遇和朱五叔叔朱勔玩命经营之下,没有半点底蕴的朱家竟混成南方第一大势力的暴发户,朱五清楚朱家之所以能有今日的规模,靠的主要是两个贵人,一来是个落魄道士,玩弄了当年更为落魄几乎快饿死的朱冲的后庭……

大概是玩得开心,道士不只给了朱冲一顿饱饭,还额外赏朱冲了几味土方,朱冲正是靠着贩卖这几味药积攒下了万贯身价,朱家发财的缘由并不光彩,以至于朱家人对这件事甚至这个道士都讳莫如深,平日里也绝不会有人去提……

至于朱家的第二个贵人可不是个小人物,正是当朝宰相蔡京蔡大人,蔡老板这一生起起落落无数,当年被贬到杭州之时,蔡老板不只结识了战友童贯更交了朱冲这个朋友,说白了也是朱冲有眼光,他像童贯一样看出了蔡老板奇货可居值得投资,于是便花数万钞票独家出资帮助蔡老板完成了一项建筑工程。

锦上添花永远不及雪中送炭来的珍贵,刚被贬的蔡京哪能不记住这份恩情,等他重回中枢之日便是朱家真正崛起之时,伪造军功让朱家父子有官可做,这点小事对于蔡京和童贯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当然我们也不得不提一点,朱家的第二代掌舵人朱勔能耐确实更胜他爹,朱勔不论是专营还是做买买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朱大人只用三株黄杨便取得了官家的好感,单论逢迎的他称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

朱五来京城的目的当然不只科举,除了继续逢迎京城的各位大佬以维护朱家利益外,朱五公子需要结交官富二代和青年才俊,为朱家未来能延续辉煌埋下种子,官富二代中的佼佼者当然四少这种,尤其是蔡行,那是朱五公子主要巴结的对象,好不容易得到个替蔡行解决死对头的机会,结果事情还没办成,朱超又哪能不感到头疼……

一零五章 女诸葛

一双纤纤素手正轻轻按在朱超头上,随着指间缓缓移动,朱超的头痛的感觉仿佛也得到了不少的缓解,巧手的主人身穿一领浅色的水袖服、内衬鱼尾长裙、晶莹剔透的双肩上是颀长白皙的秀项、乌黑的青丝高挽、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眼睛明亮动人、女子五官不只精致更显立体,细看不难发现竟是个有着黑发碧眼的混血儿,女子并不似北方姑娘般修长纤细,她的身材珠圆玉润、玲珑有致又不失丰满、亭亭玉立的在那一站无需说话更不用摆出任何动作,骨子里的娇媚自然流露,但凡生理正常的男子见了脑中难免会只剩“推到”二字。

女子名唤顾惜惜、小名妙妙,乃是三年前秦淮十绝中排放第二的行首,妙妙姑娘在名气最盛之时急流勇退引得无数拥趸扼腕叹息,谁能想到当年名噪一时的花魁妙妙小姐如今却在朱超府中,能让秦淮河的花魁无名无分如同仆女一样跟在身边,除了彰显出朱超的手段和魅力外,更能看出朱家的势力之大,绝不是富甲一方这么简单!

朱五公子此刻无心享受美人指尖的温度,一个蔡行已经让朱超心烦不已,如今却又惹了一个更混不吝的狠角色,手下收集关于种彦峰的资料下午才送到,朱超没想到这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手上不只有一批武功高绝的强人竟还经营则一个规模不小的商团,想想对方进京不过数日就已经结交一批声望颇高才子、甚至赵元奴都对他青睐有加,不觉间,朱超的头更疼了。

“传闻姓种文采也了得,本来就有军方背景,倘若他日真高中个三甲,他还不一飞冲天了!”朱超叹着浊气,自己来京城目的之一就是结交这些有发展前景的青年才俊,一想到自己平白无故得罪个最牛掰最有潜力的种彦峰,朱超心里那滋味真是有些酸爽。

“五公子……”官家带着一名手下走到朱五身前,看了一眼妙妙姑娘,欲言又止道:“派去给石宝送银子的二狗子回来了……”

“妙妙不是外人,有话但说无妨,怎么才回来?”朱超轻飘飘的一句便让妙妙姑娘心中一暖。

“属下去好再来客栈的时候发现石宝已经不在了,一问店小二才知,石宝竟被一位姓种的年轻公子带走了!”名唤二狗子的家仆轻声将诶是的哦啊。

“种彦峰?”朱五不由得一惊,对方竟然已经发现了石宝的存在!“姓种的派人把石宝抓走了?”朱五对石宝的功夫和品行都很清楚,想把这种亡命徒抓走,种彦峰手下人的能耐得多大?

“没有,据小二交代,石宝是主动跟种彦峰走的……”二狗子讪讪的说道。

“呃……”这下轮到朱超彻底蒙逼了,“怎么可能,叔父花了多少银子、美女、甚至高官厚禄都没打动石宝,他种彦峰凭什么?”朱超起身一把将二狗子的衣领抓住,“嗯……,你头上的伤是?”

“属下刚出客栈就被人打晕了过去……,不敢隐瞒主子,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如何回来的……”二狗子一边摸着自己脑上的大包一边说道:“我身上带的银子也没了……”

朱五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管家,对方立即开口道:“刚才有家丁回复说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个袋子,我过去打开一看正是之前派去送钱的二狗子……,这不立即向您来汇报了。”

砰地一声,朱超颓然的跌坐回座位上,种彦峰写手明显是在告诫自己,进你朱家大院对人家来说完全是如履平地,这次能悄无声息的掳走你的家丁又放回去,下次说不得也能不动声色的要你项上人头。

“到底招惹了个什么样的家伙!”对朱五来说自家后院被人家闯入的吃惊依然比不上石宝‘变节’的事情,“你们都下去吧。”

挥手让管家和下属退出去后,朱超不由得又揉了揉额头,“本以为姓种的也是个自以为是又臭又硬的书生罢了,如今看来是我太小瞧他了。”

妙妙的纤纤素手再次扶在朱超的头上,柔声道:“种彦峰手段如此厉害,他在短短时间就能名声鹊起看来并不是偶然,但公子也不必过于担心,你们之间还没有无法化解的仇恨,这个种彦峰表面是个兵痞,实际心思细腻更善于权衡利弊,他在有能耐在京城毕竟还是毫无根基,倘若公子主动放下身段未必不能和他结交一番。”

“姓种的是个人物,我到真想结识一下,只可惜他和蔡行矛盾已深,相比之下我们朱家更不能得罪姓蔡的。”朱五幽幽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是弄不好把姓蔡的和姓种的这两个惹不起的家伙都给得罪了!”

妙妙姑娘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放松,颔首把精致的脸颊贴在朱超耳边,先轻哈了一口香气,随后才轻轻笑道:“我看那蔡行才是外强中干的货色,这个没用的公子哥这会说不得已经后悔和种彦峰结仇了,如今只是没个台阶下罢了,至于这位姓种的,那可是个聪明人,他或许不怕蔡行但他一定也不愿和宰相的孙子积累恩怨!”

“你的意思是!”朱超顿时眼前一亮,他本就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被他叔叔朱勔派到京城专营,妙妙姑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如何还能不明白,“这二人估计都有想将此事了解的心思,倘若我能出面化解此事,不但可以不得罪他们,说不得还能借此机会和他们结下交情。”

“妙妙真乃我的女诸葛!”朱超起身拉起顾惜惜的玉手,随后更在对方的额头轻吻了一口,“我这就去找种彦峰,他不是有个商团吗,凭我朱家的能耐主动和他做买呢,不愁他种彦峰不入瓮!”

额头只被对方轻吻了下,妙妙姑娘精致的面颊上却已是一片绯红,甚至连她那纤长的美颈都变了颜色,秦淮河上的花魁什么没见过又有什么没经历过,但顾惜惜却依旧能作出一副仿佛未经世事的少女之态,“老爷,早就宵禁了,今晚你哪里也去不得!”

妙妙身材比北方姑娘娇小玲珑许多,配成羞涩腼腆又任君采撷青涩少女的可爱模样,妙妙姑娘的魅力就连朱超这种情场老手都无法抵挡,美人的一句哪里也去不得,更喊得朱超的身子骨都有些酥了,只见朱超伸出大手扶在美人的腰间,接着顺势便向着臀儿滑了过去,另一只手环在妙妙玉背之上,唇儿径直向那樱桃小口印了过去。

舌尖缠绕,唇齿相依,干柴烈火,情到浓处,却被匆匆前来的脚步声给打断,朱超皱着眉头,依依不舍离开美人的香怀,妙妙姑娘也收起来娇羞可爱的模样,伸手轻轻梳理发梢,娇羞的少女之态顷刻消失,一副气度沉稳的御姐风范瞬间回到脸上。

“什么事情!”朱超语气中的不耐无法掩饰。

管家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主子如此态度,他又哪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道:“主子,种彦峰前来求见……”

“呃……,不是都宵禁了吗!”朱超再次满脸懵逼!

一零六章 不速之客

宋朝较以往朝代开明许多,夜生活的质量更高,但宵禁依然是需要严格遵守的,只不过宋朝的宵禁开始时间比唐朝晚上不少,大宋百官上朝的时间也很早,基本天没亮宵禁未解除的时候就得从家出门,官员的家丁都会举着一个专门的灯笼,一来照明二来便是提醒巡夜的官兵,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此刻宵禁俨然已开,种彦峰却还能堂而皇之的登门拜访,巡夜的官兵都睡着了吗?朱超心里不好奇才怪,况且古人更讲究体面,登门前大多会先下拜帖,像种大少这种不请自来的确是比较失礼的情况。

朱家会客厅厅内,看见种彦峰同来的两人后,朱超今天算是彻底懵逼,他从没想到自己一天竟会震惊这么多次……,种大少左边这位青年肚子有些微微发福,面相长得比较平庸但这一身打扮却都是时下流行的上等货色,青年微微落后种彦峰半步,脸上谄媚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

这人朱超不但认识还很熟悉,他入城巴结的青年官富二代里排名这人仅此于蔡行而已,怪不得种彦峰深夜还能在城里乱晃,因为他身旁这位的老子正是汴京城城防总司令高俅高太尉,他出门哪个不开眼的敢多说半句。

种彦峰和高衙内身后还有位肌肉健壮的汉子,这人朱超也不陌生,正是今天本来用来对付种彦峰的石宝,石宝身上并未带任何兵刃,但却依旧是一副全身戒备的样子,这状态完全是一副贴身侍卫模样,种大少带着他来朱超府上,打脸的意味难免太过强烈,好在朱超也不是普通人,一副真诚和煦的笑容已经挂在朱五公子的脸上:

“上午才和种兄分别不久,不想这么快就又能见面,实在让人高兴莫名!”昧着良心说了句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后,朱五又把微笑的转向高衙内,“高兄恁地和种兄联袂而来,你二人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你这要是算寒舍,别人家房子都该一把火烧了!”高衙内阴阳怪气的哼哼道,上午听王菓赢信誓旦旦的说种彦峰完了,高衙内心里本来还有些唏嘘,但谁能想到事情和所想根本是两个极端,人家种大少不只安然无事还把王菓赢口中的超级高手给收拾的服服帖帖,高衙内这会算是对种彦峰彻底服气了,这会更觉得种彦峰之前给他谋划的事情靠谱,高衙内这些年在干爹身边别的没学到,但却明白了一点,做事必须果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下定决定跟着种大少混,那么再碰到种彦峰的对头就得彻底划清界限。

混江湖和官场行事差不多,非常忌讳蛇鼠两端站队不明,高衙内不会范这种低级错误,当然除了他抢着向种大少表明心迹以外,有一点也不得不提,高衙内对朱家的房子确实有点嫉妒,干爹的官职这辈子已经做到头了都没能在内城有套宅院,你一个臭暴发户也太嚣张了……

其实高衙内并不知晓,朱家给朱超本来安排的乃是三进三出的位临皇城的豪华宅院,朱超就是嫌太张扬才自己做主更换的房子,“哈哈,高兄还是这么风趣!”朱超笑容可掬的说道:“妙妙,还不给三位贵客上茶!”

“遵命!”妙妙姑娘知道什么时候该表现什么时候该隐藏,在朱超说话的时候妙妙会安安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绝不会让自己的绝色容颜和气质引起旁人过多的注意,一旦主子让自己出场的时候,刚才仿佛空气的小侍女一秒钟就变回曾经秦淮河上光彩夺目的那位花魁小姐。

妙妙姑娘迈着纤细的玉腿向种大少等人施施然的走来,头上的步摇随着款款腰肢上的两团丰腴有节奏的轻摆,嫩藕般玉臂上托盘却稳如泰山,眉目流转,骨子的媚意自然流露,花花大少纵使见过美人无数,遇到妙妙姑娘这种极品的风骚尤物也不觉嗓子有些干涸,若不是知道朱家势力不小,又有新大哥种彦峰在旁,高坎儿恐怕早就故态复萌,叫声大嫂后就扑上去了。

妙妙姑娘端来的三杯茶只上了两杯,因为石宝正一动不动的站在种彦峰身后,向来心高气傲的石宝如今却是一副忠心侍卫的模样哪能不让朱超心里暗暗称奇,更让朱超佩服得是种彦峰见了妙妙这种绝色竟然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眼中虽然充满欣赏,但也仅此而已,要知道高坎儿这会的目光仿佛要从妙妙的身上剜下肉一般!

朱超心道种彦峰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获得赵大家的青睐,这份绝色当前还能淡然自得的态度,普通人是想装也是装不出来的。“还没请教几位贤兄,深夜前来究竟有何要事?”朱超依旧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

“我和种大哥打了个赌,我说这个时辰你肯定搂着妙妙姑娘睡下了,但种大哥却说你今夜八成睡不好觉,看来还是种大哥猜对了!”高坎儿又瞄了一眼俏生生侍立在一旁的顾惜惜,“这么漂亮的美人都能冷落,朱兄弟也够心狠的!”

被高衙内讽刺后朱超心里不禁暗骂道:若不是你们几个不速之客,自己早就美人入怀了,又何至如此……,朱超知道和高衙内斗嘴没什么意义,干脆也不回话,径直看向种彦峰,“种兄弟,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确实还有些正经事情!”种彦峰态度平淡,缓缓瞥了一眼高衙内,对方立即会意,起身笑了笑,“你们竟然有正事要谈,我就先出去了,种大哥,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叫我!”

高衙内说罢便真走了,动作毫无扭捏和不满,直看得朱超大跌眼镜,即便四少老大蔡行也没种彦峰这个能耐,简直把高坎儿当下人使唤了,这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高衙内吗,在种彦峰面前简直犹如见了猫的耗子。高坎儿二十三、四的年纪,加之身材肥胖面上又有些麻子,看起来就如三十岁的中年,但他却管年纪不及双十的种彦峰一口口大哥的叫个不停,让旁人见了都难免有些尴尬……

“妙妙你也出去吧,正好陪陪坎儿兄弟!”朱超也随口吩咐了句,等高衙内和妙妙走后,石宝竟还一动不动的伫立在种大少身后,不等朱超发问,种彦峰主动笑着说道:“石大哥,劳烦你告诉朱兄弟,你为什么不用出去!”

“我的命都是主子的,我没有什么不能听,主子也无需对我避讳什么!”石宝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道,眼中得意之色难掩,投靠这样的主子确实是件幸运的事情,也只有这种主子才值得自己卖命。

“……,呵呵!”朱超尴尬的笑了下,“那个……,种兄弟和石大哥莫非早就认识,还是你们二人有什么渊源?”第一点估计不大可能,不然石宝也不会接这桩买卖,第二点希望还蛮大,否则真是解释不通啊!

“今天刚认识的,比认识你的时间还晚!”种彦峰笑着看向朱超,神色突然一凝,“交朋友不在乎时间早晚,同理,对付敌人也是一样!!!”

一百零七章 篮子

“呵呵……”朱超发现他今天尴尬发笑的次数真是太多了,朱家借着花岗石崛起后,水上陆上的买卖几乎都能插上一手,逢年过节大小官员都得排队上门拜访,朱家更得了个东南小朝廷的称号,他朱五公子在南方也是横着走的,官员富绅哪个见了不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小五爷,如今到了京城却一再吃瘪。

遇到蔡行高坎儿这种顶极二代也就罢了,被人家当枪使也没办法,如今却不想让一个边疆军功世家的子弟都欺负上门了,偏偏自己还一点不敢发火!

朱超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再一次次被种彦峰的手段惊到的时候,自己的气势也越来越弱,到最后种彦峰神色一凛,自己心里竟咯噔了一下,朱五公子意识到在这种气氛下继续交谈,吃亏的一方绝对是自己,必须赶紧扭转局势。

朱超借着轻抿茶水的机会让自己定了定神,“种兄弟说的也有些道理,我认为朋友越多越好,敌人则是没有才最好,我们朱家之所以能有今天,靠的就是结交了一些能耐不小的朋友!”

种彦峰见对方在自己多年积威气势的压迫下,顷刻间神态变恢复如常,心里先是赞叹了一声,自己在对方这个年纪时候恐怕也没这份能耐,朱超简单的几句话一来表明他们朱家愿意交朋友不想树敌的立场,这也算是变相示好了,当然更是棉里带针的提醒自己,朱家不只自身势力强大,还有无数同样强大的盟友!

种彦峰意识到这位朱五公子和蔡行那种废物完全不同,朱超这个人如果不能交朋友就必须立即除掉,这人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将来还能了得?“花无百日红,有些朋友现在或许是助力,将来说不得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种彦峰说的正是蔡京,这位宰相大人一生大起大落经历的太多,罢相复相成了家常菜一般,值得一提的是最后发觉花岗石危害太大劝皇帝处理朱家的正是蔡京本人,这其中的讽刺意味无需言表。

“朱兄读过史书,你认为东汉末年三足鼎立的时候哪个家族混的最好?”前面的几句新鲜的歇后语还没消化,种彦峰又提出了新的问题,朱超的思路不自觉的便跟上了种彦峰的节奏。

“这……,司马家?”朱超回答后立即发觉到不妥,司马家是最后的赢家到三足鼎立时候却明显不是混的最好的,何况自己在这种语境之下只要一接茬气势难免就会弱下来。

“孔明先生在西蜀的地位自不必提,诸葛恪在吴国也权倾朝野,那诸葛诞在魏国也是平步青云官至征东大将军、高平侯!”种彦峰一副对后辈谆谆教导的模样,“朱家也是做买卖起家的,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朱兄弟应该比我懂吧!”

这些浅显的道理朱超当然不可能不懂,换成别人用这种教育自己一般的语气,朱超就算不翻脸心里也早就开始骂街了,但种彦峰之前给他的惊讶太多,朱超潜意识里已经给种大少能力划的很高,加上种衙内用了很多让人细想回味无穷的歇后语,朱超不自觉的已经在种彦峰的节奏中出不来了。

“种兄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那位相公如今正是如日中天,我们何须多准备篮子,再说能相提并论的篮子恐怕也找不到了吧!”

“正如日中天这话确实没错,但你说不需备篮子就大谬了,他位极人臣时被一降到底的次数也不少吧!”蔡京在宰相的位置坐了好几次,所以种彦峰这话说的朱超也无从反驳,“至于朱兄弟所说找不到相提并论的人,那就更是错之千里,阁下若只有这种见识水平,你这辈子别想让朱家更上一层楼,说的不客气点,你永远都无法和你叔父甚至祖父相提并论!”

种彦峰来之前也在高衙内那获得了不少朱超的信息,这个富三代性格坚韧并且心思缜密,厚黑学也有一定研究,想拿下这个人靠之前的办法根本没戏,朱超第三代朱家掌门人的身份非常牢靠,所以种大少对高衙内那套就不好使了。

对林冲的利诱用在朱超身上也不行,朱家富甲天下,种彦峰很难画出更大的饼,对安道全那种投其所好更没用,朱超不只格调很高为人自制力也很强,说白了这是个基本没什么不良癖好的人,但朱超依然有弱点,种大少上辈子碰到过很多这种富二代,他们不论长相文凭还是学识修养都很出众,这种看似什么都不缺的人中龙凤同样有渴望的东西。

这些看似优秀的继承人们,他们都热切期望能超越自己那些白手起家的祖辈,朱家不过富了三代,底蕴很浅,朱超这方面的心态反而比那些世世代代对富裕已经习以为常的家伙更强百倍,朱超本人一直拿叔父作为标杆,如今种彦峰说对方一辈子无法超越自家长辈,朱超又哪能不着急!

对方越是气急种大少偏偏越表现的波澜不惊,平淡如水,“如今朝野内外权柄盛者不过童枢密、蔡相公、梁太傅、高太尉、杨总管、以及令叔父等五六人耳!”这几人若是把高俅换成王黼、杨戬换成李彦便是大名鼎鼎的宣和六贼了,李彦是杨戬挂了后才接替对方成为大宋拆迁办主任祸国殃民的,至于高俅,和其他几位相比坏得还有差距,挤不上六贼之列。

“这些人在某些方面来说确实都是难得的天才,不只善于揣摩上意迎合君上,更能满足很多官家在很多领域里的需求,毕竟官家是个兴趣极为广泛的人!”提起这位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的皇帝,种大少心里的感觉也十分复杂,既痛恨他的无能与昏庸,但想到历史上赵佶在五国城的悲惨遭遇,对这个二货艺术家又难免有些同情。

“但兴趣这东西能否长久谁也说不准,我家族命运都压在别人的喜好上面,朱公子要是真觉得心里踏实的话,那就当我今晚没说这些话好了!”种彦峰一副反正我是无所谓的模样道。

“种兄弟大可不必用激将法,那位相公都靠不住的话不知谁还能更靠得住,兄弟难不成还有更好的‘篮子’?小弟愿意洗耳恭听!”朱五不愧是朱家未来的舵手,这会面色已经完全恢复如常,种彦峰见此不觉在心里也点了点头,对付林冲和高俅那套放在这回肯定是不行了。

种彦峰并未急着说话,目光直视朱五公子的,深邃的眼神越来越亮,接着便用他那略带磁性又自信满满的语气说道:“鸡蛋放在别人的篮子里始终是不保险!”

“嗯?”聪明如朱超者也皱起了眉毛。

“我选择自己做出几个篮子来放鸡蛋!”种彦峰淡淡笑着说道。

一百零八章 逍遥洞

“呃……”在整个大宋东南横行无忌、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叫声小五爷的朱五公子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跟不上节奏,他这一辈子形形色色的人遇到的可谓不少,口气大的、狂妄傲慢的、无法无天的什么人没见过,但像种彦峰这么能吹的还真是头一次碰到。

关键是种彦峰那副一本正经又十分认真的模样,加上对方那种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让朱五不觉对自己的判断力都开始有些怀疑了。

“呵呵……,种兄弟该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以你的才华考个状元或许也未曾不可!”蔡京能耐、心计、文采哪个不是顶尖,但就这样的人物在大宋也不少见,即便牛逼如此的蔡京为了当上相公都废了天大的麻烦,你种彦峰凭什么大言不惭的说能培养出一个相公来?

当然,若是种彦峰能考上状元就不一样了,在大宋状元郎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基本是都能执宰的,这个意外则指的是犯了非常大或者一些原则性的过错!

其实不止朱五心里腹议不断,就连那石宝也觉得自己这个新老板有点狂的没边,就算是皇帝想用谁当宰相也不是一句话能办到的,天子也要受各方掣肘,但想到种大少连扭转乾坤这种话都敢对自己这个刚认识的人说,炮制个宰相什么的好像反而是小意思。

“在下对科举之道并不太上心,就算考个同进士也是无所谓的,三鼎甲我是想都不会去想!”种彦峰先表明自己绝不会也没能力去当什么相公随后便又直言道:

“蔡相能上位靠的是诗词书画的造诣,他能满足官家的雅,令叔父和杨戬一个东南收集奇石珍宝一个西北圈地修花园,他们能保证陛下的财,高俅自不必提那是官家运动场的上好伙伴,他能满足陛下的玩!梁师成则是能帮着官家批奏章甚至模仿御笔的神人,说白了他能帮着官家节省时间来完成别的爱好,童贯那是官家最信任的人,军队只有让太监掌管才能让皇帝放心!”

“但这些其实都远远不够!想要恩泽长久,还需要做的更多更好!”种彦峰一脸迷之自信的模样,不等朱五发问种大少却伸手止话头,“具体操作是商业机密,朱兄现在不信没关系,到时候看结果就好,三年之内,我说的话定会实现!”

“三年?呵呵……”朱超咽了咽吐沫,顿了顿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机灵如自己者竟有些语塞,只好又尴尬笑了笑。

“天色也晚了,就不打扰朱兄弟了,告辞!”种彦峰说罢便直接起身,对着朱超拱了拱手,随后竟大摇大摆的向着门口走去。

“种兄留……慢走,我送你!”朱超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心道这人行事作风真是让人半点也摸不透,更找不到一丝规律,本想让种彦峰留步但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因为朱超现在还真不知道留下种彦峰后自己该说些什么。

种大少三年内要炮制出一名相公的话让朱超太过震惊,偏偏种大少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又不觉认为他仿佛能说到做到,对这个短短几个照面就能让自己忌惮又佩服同龄人,朱超对种大少将来能发展成什么光景反而都有了些许期待。

这家伙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绝对不能做敌人,哪怕是得罪蔡行也不能得罪种彦峰,抱着这样的心理朱五送种彦峰出门的时候便又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听闻种兄弟在西北有个规模不小的商团,小弟手里有几个闲钱正想投资些营生,若是种兄有兴趣的话,什么时候得了空,我们大可细细聊聊!”

种彦峰对朱家的财力当然清楚,朱家可是大宋帝国东南地区的土皇帝,如果能和朱家合作不止能获得自己发展急需的大量资金,更能让自己现在和将来的买卖极为容易的就进去东南这个大市场,种彦峰虽然心里期待万分但面上却平淡如水,口气更是波澜不惊,“有机会再说吧!”

“哦……,也好!”朱五本以为种彦峰会满心欢喜的答应,却不想对方表现的如此随意,这下感觉自己更摸不透种彦峰的心思了。

几人出了会客厅后正看到高衙内和妙妙姑娘在石椅上闲聊,高衙内故意把身子凑的很近,他那布满横肉的老脸与妙妙行首绝美精致的巴掌脸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若不是朱家实力不小,估摸着高衙内早就扑上去了,正聊得火热的高衙内见种大少出来,立即一个肥猪打挺起身跑了过来,什么行首美人仿佛一下子都抛在了脑后。

刚才还满脸淫笑一副猥琐的高胖子此刻则如同一个忠心的侍卫一样,“兄长这是准备回府了吗?”

“嗯!”种彦峰淡淡回应了一声,没有半点多余的废话,但对高衙内来说却仿佛如同圣旨一般,对方立即恭恭敬敬的在前当起了引路小厮。

“我看大哥今夜精神得紧,不若找个地方我们消遣一番?”出了朱府大门高坎儿立即讨好般问道。

“嗯!都宵禁了该如何消遣?”种彦峰的好奇并不是作假,此刻或许有些半遮门和钩栏院还开着,但种大少来大宋几月品味已然回升甚至更超过了上辈子的水平,一般的小野鸡场所他还真没兴趣。

“大哥有所不知,即便是宵禁了但有几处地方却依然在营业!”高坎儿一副老司机的模样谄媚道:“城西有处院子外表丝毫不起眼,但地下却别有洞天,此处地方名曰逍遥洞,若没有熟人介绍也是无法进去的!”

“这名字倒也贴切!”种彦峰笑着说道,逛窑子本就是朝着那美妙的‘洞’去的,为逍遥而入洞,名字的确很形象。

高坎儿并未听出种大少的双关,边走边继续介绍道:“汴河上停着几艘船舫,名唤无忧舫,比起逍遥洞来更加有几分情趣,再则还有城南的自在坞,城东的水榭轩……”

“呵呵……,明天还得上学,以后有机会在去体验吧!”种大少心道自己到底还是小觑了古人,人家吃喝玩乐的花样一点也不少啊。

一直到了种府大门口,高衙内才带着几个巡街的士兵施施然离开,“石大哥有话要问?”种彦峰直接让石宝到了自己书房,随后才开了口。

“衙内之前不是说找朱五一来给他下马威让他老实点,二来顺便看看朱五值不值得合作,您不是很想和朱家做买卖吗?”石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不解之处便直言不讳开了口,“朱五主动提出合作,衙内却表现的很冷淡,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觉得朱五不值得合作?”

“都不是!”种彦峰泯了口茶后幽幽解释道:“这个朱三代在年轻子弟里也算个人物,另外我西北商团现在的实力和朱家比还不够看,此刻欲擒故纵只会起反效果!”

“朱五这小子是个人精,谈合作的时他只说自己却不提朱家,所以合作意义也不大!”种彦峰淡淡解释道:“我们货物的品质都高于同类商品很多,并不愁买家,到也用不上巴结他,况且商行成立的时间太短,底蕴还不足,扩张的脚步不能太快!”

种彦峰一句我们的货物明显把石宝也算在了里面,虽然只是简单几句闲聊,但种大少却无时无刻不在拉拢着人心,至于商品种彦峰很有自信,到时候上赶着找自己谈合作的人会从西北排队到京城,此刻也不用迫切找人投资。

“衙内……,王朝求见!”秋菊在书房门口轻生请示了一句。

“让他进来!”种彦峰之前确实对手下说过,特工队的人任何时候汇报工作都不能拦着,不过这会能有什么急事?种彦峰心里到也好奇的紧。

“见过衙内!”王朝知道这个时间汇报工作不用那么多讲究,简单行了个礼后便直接开口道:“石教官叫我回来报信的,那姚小姐,哦,姚公子出门了!”

“嗯!去了哪?”种彦峰料定姚兰芝来京城肯定不是读书那么简单,如今看来自己猜的一点不假,“她一个人吗?”

“是一个人,去了城西的……”王朝知道目标可能是主子的情人,所以说到这的时候不觉也咽了口吐沫,顿了顿,“城西的逍遥洞!”

“什么!”种大少立即惊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一百零九章 陷阱

汴京毫无疑问是当世最繁华的都市,文明程度足足甩了同时期欧洲重要城市无数条街,但繁花团簇之下依然存在着不计其数的丑陋与肮脏,西城乃是汴京的贫民聚集之所,只能当你亲身走进小巷子弄堂中才能体会到底层百姓生活的卑微和渺小。

大宋对城市的管理十分大条,即便是皇城四周违章建筑也是随处可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西城各种奇葩的房屋更是数不胜数,当然这样的复杂街道建筑到给种彦峰等人提供了方便,可以隐藏身型的地方实在是很多。

一座半截建筑的阴影里,种大少和王朝两人弓着身子弯着腰,双腿前后分开的蹲坐着,双手则轻扶着脚下的房檐,说半截则是因为这明显是个违章盖了一半后被舍弃的小楼,至于这个蹲坐的姿势看似简单实则却大有玄机!

这个姿势可以保证在遇到情况后能迅速起身,或攻击或逃离都不会拖泥带水,王朝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些细节之处做到如此程度,足以说明石迁这个教官确实用了心,至于种彦峰则是有样学样而已。

以前电视里看的不少,但现实中这还是种大少第一次夜行衣翻墙爬楼出门,成千上万人面前演讲侃大山都丝毫不惧的种衙内,这会却难免有些紧张,当然心里其实也有种莫名刺激感。

若是昨天提到逍遥洞,种大少恐怕还不知其所谓,没想到今夜刚被科普完就有机会来一探究竟,只是并未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去洞罢了。

听说姚兰芝这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深夜只身前往汴京地下声色场所后,种彦峰也被吓了一大跳,好在王朝解释说姚兰芝也是黑衣夜行,种衙内这下难免更加好奇,哪能不带着手下前来一探究竟。

半夜踩点跟踪这种活种大少也不曾干过,作为新手的种衙内很自觉低调的跟在王朝身边寸步不离,石宝这个顶尖的杀手却不须如此,埋伏、暗杀、跟踪这些技能都是杀手的基本功而已,石宝做起来更能甩开王朝这个新手特工几条街不止,这会石大杀手也是独自隐藏了起来,甚至连种彦峰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消失的。

“马汉告诉我们一切正常,姚姑娘……,哦,姚公子也只是埋伏了起来,并没有行动!”王朝用最低的声音说道。

种彦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连马汉和石迁人在哪都未发现,更别说对方如何与王朝交换的信息,隔行如隔山,种彦峰心道自己要学的东西看来还多着呢……

朱五这用土豪所住的内城有着严格的宵禁制度,只不过这个宵禁的时间比以往朝代要晚了许多,逍遥洞所处位置乃是外城西侧,夜里是不用宵禁的,但这个时间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至于这逍遥洞表面上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宅院而已。

种彦峰看着这个在西城来说也不算很大的院子,心里倒是很好奇这逍遥窟里面到底如何别有洞天,突然,这座极为普通的大院前门被缓缓打开,只见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驼背老奴引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光鲜男子四十上下的年纪,宽额圆眼,四方大口下是一撮和他脸型极不相配的山羊胡子,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倒是颇有几分后世国企小领导的架势。

中年男子身后还有两个穿着短衫露着胳膊的彪形大汉,大汉粗壮的手腕上都弄满了花纹刺绣,种彦峰哪能猜不到对方的身份,这所谓的花胳膊便是以汴京巨大排水系统为老巢生活在地下的活死人,和史进发生冲突的正是这帮人。

种大少和王朝躲在暗处并未作声,直到对方几个走到巷子尽头拐弯处消失不见,王朝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姚公子跟着那几个花胳膊走了,石教官他们正跟在姚公子身后,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好。”种大少无奈说到,潜行者的能耐对他来说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种彦峰心道有时间必须让石迁教教自己,当然石迁的轻功也是非常值得学习的,种彦峰刚要起身却见一个偌大的黑影向他飞了过来,不是杀手之王石宝还能是谁。

“衙内,我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不等种彦峰发问,石宝又压低声音道:“嗯……,具体我也说不清哪里别扭,完全是我的直觉!”

“知道了,先跟上再说。”杀手的直觉一项敏锐,这完全和职业性质有关,若是旁的情况种彦峰或许还可以不当回事,但事情关系到姚兰芝后种大少就难免有些担心。

几波人前前后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处更为偏僻的宅院附近,说是偏僻因为这里都到了外城边缘,虽说已经接近城墙到建筑物却一点都不少,只是密集程度有所下降,见种彦峰等人也不得不把跟踪的距离放远。

等目标人物全都停下脚步,种彦峰一众哪敢怠慢,立即将身型隐藏起来,只见那个驼背的老仆颤颤悠悠的把门打开,随后便弯着腰行礼让主子先进屋,中年男子边进屋边向两名花胳膊大汉吩咐道:“行了,你们也各自回去休息吧!”

“是!”二人唱了个肥诺后就转身离去,驼背老奴这才缓缓将门关上,估摸着几个呼吸的时间,屋内亮起了灯光,随后是一阵上楼的脚步声,住宅二楼随即也亮起了灯,屋内景象便一清二楚的映入众人眼中,只见这老奴正在给主子收拾床铺,等搭理妥当驼背老仆人便缓缓退了出去。

中年男子也并未就寝,这会正在坐在一张背对着窗户桌子上翻开着什么,这个角度实在是太过理想,身手好些的人悄悄潜到窗户旁边跳进去都未必会被发现,早已等候多时的姚兰芝哪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姚大小姐此刻已躬着身向着小楼靠近……

突然,一道黑芒越过正在潜行的姚兰芝直接奔向屋内的中年男子而去,只听刷的一声,黑芒正射中衣着光鲜男子的头发。

“啊!”事发突然,中年男子哪能不给惊到,只是这声音却不像个中年人,原来上楼坐着的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后生,对方明显是在进屋后和中年男人调了包。

接着便听见几声口号,二楼的房梁上立即落下数个持刀的大汉,与此同时一楼大门也被打开,只见刚才还驼背走路颤颤悠悠的老汉竟变成了一个生龙活虎的猛汉子,这猛汉提着把钢枪就杀了出来,就这都还没完,刚才离去的两个花胳膊也带着十几二十号拿着家伙粗壮汉子从巷子里冲了过来!

一百一十章 夜战

不需种彦峰吩咐石宝已经抽出藏身的开山大刀朝着钢枪汉子冲了过去,这开山刀乃是后世古惑仔最为常用的兵器,种彦峰特制了几把血槽很深的开山刀,长短适中正好适合夜行携带,至于石宝选择目标的向来都是找对方最强的下手。

种彦峰手下的王朝和马汉本来就练过武艺,在梁山被特训几个月后格斗技能更有了质的飞跃,不用种彦峰吩咐二人已经飞身前去接应姚兰芝,众人之中反到是石迁的近身战斗力很低,和种彦峰等人比较的话,石大特工的战斗力甚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这一世的石迁性格已经发生转变,在受到种衙内的提拔后,石大特工做事哪还有水浒中的鲁莽和大意,石迁每次出门行动更是会将种彦峰给他的袖珍机弩带上,刚才那射进屋内的黑芒就是他在种彦峰指示下的杰作。

其实若是要让石迁射人恐怕还真有点难度,石大特工再厉害也只是个偷儿哪里干过杀人的勾当,大宋对机弩伤人比后世的枪械伤人处理得还要严厉许多,不出意外更要给你叩个造反的罪名。

种彦峰很清楚石迁有几斤几两,没时间给手下上心里辅导课,种衙内扶着石迁的弩对着巷子中的一众花胳膊便射了出去,如今自己连同未来媳妇都遭了埋伏,哪里还有时间考虑他什么王法不王法的,好在巷子里花胳膊的人数众多,种彦峰随手一射也不难射中!

随着一声呼喊传出,一众从巷子里包抄的花胳膊不由得滞住了脚步,这些普通小混混平时欺善怕恶的哪里打过什么硬仗,遇到拿刀的蛮横之辈都得绕着走路,更何况弓弩这种利器了,更主要的是弓弩这玩意让人无从反应,想躲都来不急。

趁着巷子里花胳膊愣住这个当口,种彦峰立刻也跑去支援姚兰芝,母老虎虽然在武艺不错,但若在房子半中央被上下夹攻恐也很难毫发无伤,好在姚兰芝本身能耐不小,在王朝马汉的掩护之下姚姑娘顺利的落下地来,接着更是配合王朝马汉对楼上追来的几个杀手展开了反击。

房梁上跳下来的杀手一共四人,身手比王朝马汉并没有高上多少,人数的优势一时间也发挥不出来,四对三以多打少的情况下场面上却是平分秋色,不过这平衡被赶来的种彦峰瞬间便破坏掉了。

仗着武器精良加入战团的种大少上来就使用流氓打法,竟硬生生磕断了对方一名杀手的兵刃,不等对方反应,种大少凭借过人的身手种彦峰将开着血槽锋利异常的断刃已经插入那人的肩膀。

宝刀插的快拔的更快,此刻种彦峰根本顾不上这是自己两世为人后的第一次持械伤人,来不及看对方那满脸的惊愕,更顾不上顺着血槽飞溅的滚烫洪流,恐惧、纠结、担心等所有的情绪和思想包袱这一刻都统统抛在脑后,种彦峰感觉自己此刻脑中一片清明,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干掉敌人保护自己人,就是这么简单!

种大少武艺本就比这几个雇佣的杀手高上一节,加上装备精良和王朝马汉拼了命的掩护,种彦峰的短刃很快就划开了第二个人的肚子,就在此时母老虎也用梅花插入对方一名杀手的胸口的上,“噗”的一声,机弩声再次响起,石迁经过短暂的心里挣扎后也明悟起来,主子都亲自厮杀了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包抄的花胳膊明显不是狠角色,仗着人多打个顺风架还没问题,逼急了遇到拿刀枪的也未必不敢上前拼几下,但弓弩这种东西威胁实在太大,这些小混混无赖之流此刻全都在外围叫嚣却没一个愿抢先冲过过来。

顷刻间跳下来的最后一个杀手也被王朝马汉干掉,种大少此刻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去掩护!”意思明显是让二名手下去指保护石迁这个宝贝疙瘩,种大少吩咐后便向着石宝冲了过去,本以为以石宝的武艺早该解决掉了对手,却不想此刻场面上石宝已经非常被动,说是险象环生都不为过。

种彦峰提着宝刀加入后战局有所扭转,但和二人之力竟也奈何不了这钢枪汉子,倒不是说二人的武艺不如对方,乃是因为他们夜行打扮出门,身上都带着短刀而不是最趁手的兵器,可对方却使用一寸长一寸强的兵器之王,优劣之势显而易见。

种彦峰没想到在如此不起眼的地方也能碰到顶尖高手,心里吃惊之余也感叹大宋都城的水实在太深,其实假驼子高手心里也差不多,除了吃惊之外更是暗暗叫苦,一次碰上两名绝顶高手的几率实在是太小,若不是兵器的优势恐怕早就扛不住了,再拖下去说不得官府就要来了,自己身上还背了好几桩命案……

突然楼里传来一长一短两声呼哨,钢枪汉子闻声精神一振,虚晃了两枪后立即撒丫子狂奔跑向楼内,害怕弓弩偷袭这汉子更是自顾自的左躲右散做些假动作,到了门口便打滚翻了进门。

呼哨过后这一群花胳膊也如释重负,拖着几个被射伤的伙伴便撤了回去,种大少也不敢恋战,招呼一声手下后便来到母老虎面前,两个蒙面的年轻人的眼神只是匆匆触碰了下,但种大少笃定姚兰芝已经认出了自己,不需赘言,种大少拉着母老虎立即离开。

石迁和两名手下虽然来京时日不多,但京城的大街小巷高楼矮屋都已经记得滚瓜烂熟,有石迁带路不多会众人便彻底消失在黑夜之中。

种大少等人刚走就有数名花胳膊前来连抬带扶转移掉那四名被种彦峰等人击伤的杀手,接着更有那提水清洗路面的,这些人表现的到也专业,不多会打斗的痕迹便全部消失不见,等巡街士兵来查看时这里早就焕然一新。

“是小人大意了……”激战的院子早已人去楼空,但小楼地下却别有洞天,这里竟然被人挖出一条连着汴京地下水渠的隧道出来,隧道中的一间石室里,只见之前还生龙活虎的钢枪汉子此刻却垂头丧气的低声道:“虽然发现跟踪我们的不止一个,却没想到他们还有两个高手!”

“那两人的武艺看起来还不在你之下?”问话的正是先前的锦衣中年,这会他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机拿着的赫然是石迁弓弩射出的箭失。

“不错,若不是武器占优,一对一我也没把握稳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钢枪汉子一向认为自己武艺天下少有对手,混个黑帮绝对能横着走,不想才混了没两天就碰到了两个硬茬子,不觉信心有些受挫。

“能看出他们什么来头吗?”中年男子一边继续饶有兴致的把玩着带血的箭失,一边低声道。

“一个是南方杀手的套路,一个是军队行伍路数,一时间也对不上号,想不出是哪个成名的高手。”钢枪汉子实话实说道。

“行伍的路数?”中年男子把手中箭失丢在一旁,“怪不得有弓弩呢,可惜弩箭上没任何痕迹,但如今到是可以确定一件事,至少他们不是大龙头的人。”

一一一章 还债

种彦峰带着姚兰芝和石宝先回到了种府,石迁和王朝及马则汉负责清除痕迹并留下假线索误导敌人,可惜石大特工白忙活了半天,人家压根就没派人跟踪。

一路上姚兰芝虽然多次表示可以自行回家却都被种彦峰强行挽留,理由很简单,天黑路滑又有贼人在侧,一个姑娘家家的不能单独行动,即便这个姑娘其实比大部分贼人还凶悍的多。

到了种府,种彦峰和姚兰芝仿佛都很有默契,姚姑娘为何黑衣夜行,她目标人物的身份以及之前几起连环案和她是否有关,这些事情种彦峰一个字都未提。至于姚兰芝竟对种彦峰为何会知道自己行踪并出手相救一事也闭口不言。

“你就在我的卧室将就一夜吧,我去书房休息,一会春梅姐姐会给你送来衣物,你又什么需要的直接和她讲就好。”种彦峰语气平淡,好像姚兰芝只是普通来做客的朋友一般,之前的武装械斗更仿佛从未发生一般。

“嗯!”母老虎轻点其头,没有半点扭捏,好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深夜在男子房里借宿也如同平常琐事一样。

见春梅拿着一些换洗的衣服进来,种彦峰简单吩咐几句便大步离开,即便丫鬟嘴里不说,但对方心里想的也很容易猜到,大半夜带个姑娘回家,这事着实有些尴尬,两个和自己有肌肤之亲的丫鬟到还好说,若是让管家孙伯知道可就麻烦了,那老伯可是有直接向父亲禀报的权力。

种大少信步来到书房,见石宝和石迁果然都已经等着自己了,除此之外白衣秀士王伦也在其列,种大少在京城的班底还不齐全,尤其谋士更是几乎没有,也只能拿王伦这种干瘪货撑场面,“坐吧,自己人不必那么多虚礼!”

三人依言坐下,种彦峰才开口问道:“王大哥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吧。”

“小可已经听两位石兄弟讲过了。”王伦轻声回答。

种彦峰点了点头,撇开话头对着石宝道:“石大哥你久在江湖行走,可能看出那使枪汉子的身份。”

“我这一路也在回想,江湖上用枪的高手我虽然也有知道几个,但却没一个和这人相符的。”石宝缓缓说道。

“兄长但说无妨,我也琢磨一下。”种彦峰这就是成心考较石宝对江湖的了解情况。

石宝也不废话,淡淡一笑“便开了口,“有一人居住大名府,江湖人称他为河北三绝……”

不等石宝说完,种彦峰已经答道:“玉麒麟乃是堂堂的大员外,定不会和那些贼人同流合污。”

石宝没想到种彦峰这个西北将门子弟竟然连河北的江湖豪杰也如此清楚,脸上错愕一闪而逝,“还有一人武艺极为高强,不只枪使的好,更擅方天画戟,难得的是他箭法亦非常出众,只不过此人在一大寨子里当教师……”

“史文恭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杀人放火的恶他敢做,但却不至于和逍遥窟的泼材为伍!”种彦峰见石宝好奇的眉头直挑,心道装逼太过头也不是好事,便解释道:“如今曾家和我梁山生意上多有往来,他们家的第一高手我又哪能不知。”

“使枪的高手再有就是一些军职在身的教头和军官,他们也断无可能干这些营生!”石宝刚回答完却又一拍大腿,“今晚那人用的是钢枪,我以前还真听过这么一号人物,歙州有一个姓王的石匠擅使钢枪,据说武艺十分了得,刚才我寻思的都是北方的好汉,竟把这家伙忘了!”

“歙州!”种彦峰皱了皱眉,之前也只是有所怀疑,经石宝一提他基本可以下结论了,那钢枪汉子定是未来方腊手下大将,官拜南国尚书的王寅!歙州大战时,王寅设计杀掉梁山的圣水将军单廷圭、神火将军魏定国,歙州城破时王寅杀出重围,连杀李云和石勇,后被孙立、黄信、邹渊、邹润、林冲五人联手才勉强杀死。

要说方腊的手下到确实有几个入的了种大少法眼的,石宝、王寅这种文武双全的自不必提,那邓元觉、庞万春和方厉也是种大少梦寐以求的手下,可惜种彦峰势力还够不到南方,更别说大海捞针的寻找这些没固定居所的好汉们了。

种大少抛开思绪,继续笑着道:“能被石大哥记在心上的想必也不是弱手,这个王石匠到值得招揽!”

“主公爱才我们都知道,但现在谈招揽一事恐怕还有点早…”王秀才忍不住插了口,“白天史进兄弟他们刚和那帮花胳膊结了仇,晚上我们就杀了他们几个好手,加上之前姚姑娘的几次暗杀,这梁子算是结大了,但我们如今却连对方到底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这可是兵家大忌啊!”

“王阿哥说到了关键,所谓能者多劳,这事明天还得请王阿哥辛苦下。”种彦峰淡淡道。

“但凭衙内吩咐!”王伦心道大半夜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扯了半天,这回总算是说到重点了……

“史进他们几个明天还得靠你去打点一下,以防万一,你去叫上陆虞侯,那厮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这种事他在行的很,另外逍遥洞的事情正好可以向他这个本地通打听一番!”

“要不要我去盯着他们?”石迁补充问道。

“不必了!”种彦峰摆了摆手,“他们肯定正小心提防着,王朝马汉去盯梢太危险,你亲自去又难免大材小用,况且这会也很难探查到有用的东西。”种彦峰也算变相夸石迁了,其实都是客套话,盯母老虎难道就不大材小用了吗……

“折腾这么久大家都辛苦了,几位兄长也早些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明日再做计较。”种彦峰让三人退下后却全无睡意,不知觉的在房间踱起步来。

“主公天都快亮了,您早些休息吧……”屋外的侍卫长衷心耿耿的贾书申终于忍不住出声劝了句。

“你进来吧,正好有事给你安排”等对方进屋后,种彦峰便开口吩咐道,“明日派人给我传个信,让朱富再来趟京城,这回要长期驻扎,让他把手上的事情交接清楚。”

“主公这是下决心要把生意在京城铺开了?”贾书申作为心腹侍卫对种大少的事情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之前您不是说先等一阵子再着手这些事吗?”

“本打算考个功名出来再结交那些大人们的,如今有了高衙内这个敲门砖不用也太浪费了。”种彦峰耐心解释道:“高衙内这两间铺子正适合卖酒,如今工匠、设备和技术都准备好了,唯独差个信得过生意人,只能让朱富兄弟再跑来一趟了。”

如果说高坎儿是种彦峰和上层大佬接触的敲门砖,那么白酒就是最好的见面礼,种彦峰对京城越了解越觉得自己之前太小瞧这里了,姚兰芝的事情更是让种彦峰心里有些不安,他担心母老虎甚至更胜自己!

“我还要想着事情,把人都撤了吧,你也早点休息,不必守着了!”种彦峰最后吩咐道。

“是!”贾书申眼神复杂的看了种大少一下,随后便慢慢退了下去,接着更是把书房外面的侍卫也带走了。

“出来吧,你不累我还累呢。”种彦峰苦笑了下,心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对方的太多,老天爷让我重走一遭莫非就是为了给她还债的?

一一二章 约吗

种大少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倩影从房上悄然落下,不是姚兰芝还能是谁,这母老虎虽然已换回了平日的装束,这一身浆洗干净的儒袍分明就是种彦峰换下来的衣服,宽大服装却丝毫不影响姚姑娘翻墙上房揭瓦。

种彦峰坐回到座椅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冷哼道:“夜深了,小娘子还不乖乖睡觉,莫不是想和某家同床共枕不成?”

姚兰芝对种彦峰嘴上的花花已经习以为常了,丝毫不觉恼怒,走到种彦峰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那两个姓石的手下都是潜行的高手,他们能发现我到也不奇怪,恁地就连你那武艺平平的侍卫也能发现我?”

其实刚才石宝和石迁已经悄悄提醒过种彦峰,种彦峰也点头表示知道了,后来贾书申出门前的复杂眼神正是因为主公房里还有个女人呢……,“我们还是废话少说直奔主题吧,要么各回各屋早点休息,要么就在这行了周公之礼……好像也不错!”

“呸,脸皮真是够厚,占便宜没够吗。”姚兰芝嗔骂了一句,随口便又道:“我问你,为何派人跟踪我?”

“你说呢?你以为本少爷人手很多很清闲吗!”种彦峰缓缓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姚兰芝面前,目光直视对方那俏丽的双眸,生硬语气突然柔和了些,“我不问你之前干过什么,也不问你以后还想干什么,但我希望你做所有的事情前都要先保证一件事……”种大少继续放缓语气,“就是你的人身安全!”

“知道了……”姚兰芝声音细若蚊呐,在种大少火辣目光的注视下,泼辣如母老虎者竟也变得有些羞涩起来,姚兰芝今日未施粉黛,清水芙蓉的面庞上两坨红晕浮起,姚姑娘一点不怕种彦峰来硬的横的,但却对种彦峰这种真情流露的关心毫无半点抵抗力。

“如果你只是要除掉那个人的话,事情不会太复杂。”见姚兰芝如此态度,种彦峰火辣的目光也收敛起来,“兰芝,你若是相信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吧,最迟春闱结束,我定会将他的人头双手奉上!”

姚兰芝听罢眼神立刻明亮起来,抬起俏脸一瞬不瞬的望着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你不问是非黑白不管事情曲直就要为我夺他人性命吗?”姚兰芝言语中仿佛是责备,但语气中分明是满满的……感动!

“保护你不需要理由,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种大少对着姚兰芝的火热的目光迎了上去,语气虽然平淡可态度却十分坚决,“我的敌人下场通常都只有一个,死!!!”

姚兰芝虽然也算艺高人胆大,但毕竟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姑娘,被种彦峰这个青梅竹马的俊美少年一番霸气十足的告白直撩拨的心弦乱颤,“那个,时候不早了,我睡了……”

母老虎说罢竟然连眼都不敢抬,红着脸颊低着头就跑了出去,看着平日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的母老虎落荒而逃的背影,种大少却半点也笑不出来,然而不自觉的陷入沉思!

种彦峰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什么刚入社会的初哥,别说商海沉浮多年早就练就了一番不喜于形色的养气功夫,就是上辈子对自己的热恋情人又何曾如此紧张过。

上辈子逢场作戏的次数不胜数,但正儿八经真心实意的恋爱也谈了几回,却没有哪个女人让自己忘乎所以甚至甘愿拼命的,并不是种彦峰冷血,而是多年生活环境造就了他坚毅又冷静的性格,但种彦峰发现这个姚兰芝对自己来说仿佛是一个bug般的存在!

即便那比仙子还美丽几分的大宋双绝之一的赵元奴也不会让自己有片刻的失态,但姚兰芝却轻易就能做到,种彦峰知道这是自己两世为人得到良好家世和一个完美身体附带品,自己继承了身体原主人对姚兰芝那种无法言表的感情!

种家痴儿不能向常人一样表达情感,所以他的感情更加深沉厚重,倘若自己不出现,痴儿对姚兰芝的这份情感可能会一直这样积攒下去,然而一切的机缘巧合导致这份沉甸甸的情感要不可避免的爆发出来了,坚韧如种彦峰都难以克制得住!

是夜无眠,天蒙蒙亮的时候种大少便起了床,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睡懒觉对自己来说实在太过奢侈,种彦峰起床后没想到有人比自己醒的更早,春梅竟早就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听到种彦峰起床的动静后,春梅立即将洗漱的用具端到书房门口,先洗好一只手帕轻轻帮着种彦峰擦拭下面颊,接着服侍种大少洗漱,随后才是伺候种衙内更衣。

“姐姐以后万不用如此,早起需要的话我自会唤你,哪能让你这样白白耗着,我若睡到中午你不累坏了吗!”不等对方开口,种彦峰已伸出食指轻按在春梅饱满的唇瓣上,“不用说本分什么的话,明天开始就照我说的做,大不了过阵子再雇几个丫头就是了,你是我的女人了,哪还能这般辛苦!”

“姚姑……,姚兄弟醒了吗?”种彦峰轻声道:“和秋菊姐姐也交代下,她女扮男装的事万不可让别人知道!”

“姚公子也已经醒了,她的衣服有些宽大,秋菊正在裁剪。”春梅平日里脑子一点不笨,只见她不留痕迹的擦去眼角感动的水痕,“昨日的事孙管家毫不知情,郎君可以放心。”

种彦峰点了点没有再说话,姚兰芝的性别还不能曝光,开封府的差人并不是白给,另外尤其不能让孙伯知道自己半夜带个姑娘回来,种家家教甚严,自己在外边耍耍其实孙管家都已经颇有微词了……

种彦峰刚走出书房就碰到了姚兰芝,母老虎此刻穿着一件国子生标配的白色士子服,种大少的衣服经过秋菊巧手的剪裁之后十分合身,将姚兰芝本就高挑的身材衬得更加修长,尤其那双纤纤玉腿,长期炼武之下让圆润铅直的玉腿更充满动感之美。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姚兰芝被种彦峰色眯眯眼神打量得已是满脸发烫,没有敷粉的掩饰晶莹剔透的面庞更是微醺一片。

“见是见过,但也好久不见这庐山真面目了!”种彦峰走进两步,故意轻佻的嗅了嗅,“把我衣服穿的这么香,让我都不好意思再管你要了。”

“到时候让人做一百件还给你。”姚兰芝没好气道,昨晚种彦峰难得正经了一会会,那副深情的模样把姚姑娘感动得彻夜难眠,这更是早上早早便来书房见种大少的原因。

种彦峰卧室里当然没有敷粉和易容用的东西,此刻姚兰芝还是渭州初见时那副清水芙蓉的精致面庞,虽然没见过有飞将军美称的李师师,但种彦峰相信这世上论英姿飒爽绝不会有女子能胜自家的母老虎半酬。

尤其对方难得流出的小女儿之态,看得种彦峰更是心里痒痒,竟不知觉的脱口道:“妞,约吗?”

一一三章 中毒

鲁达等人知道种彦峰有客人在,早起后大伙自觉的都出去寻吃食,偌大的圆桌到只剩下种大少和姚兰芝二人,种家人向来节俭,虽然种彦峰已经小有身家,但你外面可以提吃海喝一掷千金,回到家后早餐的食材依然是汤饼咸菜这些。

种彦峰开始还担心姚家的掌上明珠吃不惯这些,看到对方毫无做作的大快朵颐后,种大少才算放了心,别看姚家这些人出门都是鲜衣怒马,连马鞍都是北宋最好的原州名牌货色,其实在家的时候他们和种彦峰也差不多,姚老爷子也是节俭惯了的。

“小小一张桌子都能让你弄出这么多门道,你这心思到底是怎么长的,论收买人心恐怕也没谁比你厉害了!”听闻这圆桌竟表示人人平等意思后,姚兰芝毫无意外的选择在第一时间吐槽。

“不分贵贱的世界并不是乌托邦,将来总有一天会到来的。”种彦峰淡淡一笑也不反驳,“乌托邦是什么你无需知道,你只要记住一点,你种大哥说的都是真理!”

“脸皮真厚!”姚兰芝用一记大大的白眼算是对种大少的回复。

“小郎君,小姚公子来了……”侍卫赵欢站在门外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种彦峰随口吩咐了一句,大姚公子就在自己面前,那小姚公子不是姚家老幺姚平季还能是谁。

“你让不让我也进来了。”只见姚平季迈着方步四平八稳的走进餐厅,看也不看种彦峰和自家阿姐,径直拿起一张炊饼放在嘴里,随后又舀了碗粥咕噜咕噜的灌了进去。

“呵呵……,我本来说让姚小公子等我通禀一声,可公子说和小郎君您已经是一家人,不需要通报……”赵欢脸色有些尴尬,之前在丰乐楼外他见到过姚家兄弟,知道自家衙内和姚大公子关系匪浅,也清楚这两家都是西北将门的袍泽弟兄,但他们具体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就拿捏不准了。

所以姚平季直接来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硬拦,也就是赵欢为人圆滑世故,姚平季要是遇到贾书申这种死板的人就保准吃瘪,也亏着贾大特务头子一早就和王伦出去办事了。

“你先下去吧,告诉小王师傅让他准备一下,我一会亲自过去参观。”种彦峰哪能让心腹侍卫难堪,立即开口解围,“一会把安神医请到我书房,说我有事求他帮忙。”

“你怎知我在这?”等人都走了,屋内只剩下种彦峰和姚家姐弟后,姚兰芝才轻声问道。

姚平季把手中粥碗一放,袖子擦了擦嘴角,随后用一副多此一问的语气道:“夜不归宿,你除了来种家还能去哪……”

“噗嗤……”种彦峰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一旁的姚兰芝更是满脸绯红,母老虎真后悔自己问这一句,两人本来没什么事情,但被姚平季这夯货一说反而都有些心虚和不自然起来。

“呃……,那个……”理智如种彦峰者都感觉有些语塞,“我让家里的工匠弄了些好玩意,若是没旁的事情,你们也去见识下吧!”

“不去太学了吗?”姚平季满一脸你们真是不长进的表情劝诫道:“马上就要旬考了,这回学录可说了,让不合格的立马走人呢。”

种彦峰听罢更是满脸黑线,要知道他认识的这些太学生里学霸多的是,哪怕是无法科举的姚兰芝学业也是不差,所有人里连这种小考都需要担心的也就姚平季这个草包而已,如今这小白草包却一副大义凛然来说教……

平复了想打人的冲动,种大少干脆看也不看姚平季,直接对姚兰芝道:“我这回研究的东西可是划时代的产物,不看保准后悔一辈子。”

姚兰芝明显对弟弟也很无语,没有答话,直接站起身跟着种彦峰一起往外走,姚平季见状连忙起身追上,“罢了罢了,学习也不差这一时,就陪你们浪费下光阴吧。”

“说的好像我求着你来似的。”种彦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脸色一变,坏笑着拍了拍姚平季的肩膀,“旬考一事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今年乃是大比之年,这种考试不会像往常一样的!”

“哦?此话怎讲?”姚平季眼前一亮问道。

“学正和学录大人或十日或半月会出题考较大家不假,可是大比之年都忙着秋闱一事,这种小考就成了形式,尤其对那些才学不错的学生,教谕们也不想浪费时间,有些考试甚至会免掉。”种彦峰一本正经道。

“这么说我也不用担心了?”姚平季喜上眉梢。

“当然不用担心!”种彦峰继续拍着对方的肩膀,“你还不知道吧,学正和学录对科考通过率是很看重的,所以旬考时他们对学业好的学霸会放水甚至免考,对那些学业差的学渣则会加深难度,逼他们自己离开,以此来尽量提高科举的通过率!”

听到这会姚平季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他再傻也清楚自己正是那所谓的学渣,连忙质问道:“那你还说我不用担心?”

“无论怎么努力你也是被开除的命,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种彦峰淡淡笑道:“我劝你一会回去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西北吧,自己走还能体面一些不是吗……”

若是平日有人这么戏弄自己弟弟,姚兰芝早就大发雌威教训对方了,但如今看着种彦峰和弟弟打闹调笑的样子,姚兰芝却感觉十分的温馨,想起弟弟刚来时说姚家和种家已经是一家人,姚兰芝不觉脸颊又感到有些发烫。

好在种大少和姚平季走在前面,但也没注意到母老虎的异样,三人走出种府大门,直接到了隔壁的院子。

“我家左右两边的院子都被我租下了,左边这件间除了放着一些器具物品以外就住着几个渭州来的工匠。”种彦峰边介绍边带着姚家姐弟走了进去,院外普普通通简单随意,内里却被侍卫们把守得严实合缝。

“见过郎君!”两个青州来的侍卫恭恭敬敬的问候道。

种彦峰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姚家姐弟直接向院子中间的大屋走去,众人还未走到门口,却已经闻到飘来的一阵阵香气。

“这是酒香?”闻到酒香后姚平季精神为之一振,刚才被种大少调笑的事情立马被抛到了脑后。

三人缓缓进了屋子,只见屋内蒸汽缭绕,几个工人正围在一堆器皿旁忙碌着,有用抽拉风箱烧火的,有给器皿加溶液的,还有一边收集溶液一边仔细观察色泽和品尝味道的。

种彦峰并未打断众人,倒是那用银勺品尝的汉子最先发现了种大少一行,汉子立即放下手中的工具,“见过衙内!”

“小王师傅不必多礼,试验的如何了?”这位被称为小王师傅的人乃是渭州王家铁匠铺老王掌柜的小儿子,王家人世代受种家庇护,虽不是种家家臣却也相差无几,至少忠心方面不是问题,王家铁匠铺生意坐大以后,对种彦峰哪能不更死心塌地。

小王师傅邀功心切,连请自家郎君坐下都忘了,急急忙忙献宝似的拿来两个颜色深浅不一的瓷器,“浅色的瓶子乃是勾兑好的,深色的则是您特意吩咐的高浓度的……,酒精。”

种彦峰先接过浅色的瓶子,放在嘴边轻泯了一口,浓烈的酒香让从未尝过高度酒的味蕾有些不适,但种大少上辈子毕竟是酒中高手,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微微吐出了口酒气,心里约莫了下,大概有四十五度左右,“还不错,不过可以再稍微浓一点。”种衙内更喜欢五十三度的白酒。

不等种彦峰说完,姚平季已经一把将浅色的瓶子抢了过去,也不管瓶子刚被种彦峰用过,直接对着瓶口就豪饮了一大口,只见姚家老幺眼睛睁的大大,脸色更是瞬间就涨红了起来,若不是种彦峰刚才已经喝过,姚兰芝还以为弟弟这是中了毒呢。

一一四章 绝倒

姚平季又缓了片刻才用那有些麻木的舌头道:“我……,怎么感觉好像喝了一团火,从嗓子一直烧到肚子,这是酒吗?你不是弄的毒药吧……”

“辛亏你没抢这瓶,不然能烧死你!”种彦峰没好气的说道,拿起酒精的瓶子随身装好后,又对小王师傅吩咐了句,“我已经盘好了店铺,过阵子就准备开业,你们现在可以开始囤货了,不过保密工作还是首位的。”

“小的们明白。”王家铁匠铺虽然在西北已经名噪一时,但如今脚下可是首都汴梁城,在汴京能有一家店铺可不只是面上有光这么简单。

小王师傅是家里的老幺,家产什么的和他关系不大,但是自己如果也能干出一番事业就不同了,到时候不愁在家中地位超不过几位哥哥,这也是种彦峰看重他的原因,种衙内不怕手下没野心,你有多大胆子种大少就敢给你撑多大的台子。

“这个酒精又是干什么的!”离开迷你制酒小工坊后,姚兰芝对种彦峰揣在怀里的瓶子十分好奇。

“给神医拿来耍的,这年头忽悠人容易,忽悠专业人士却很难。”白酒蒸馏加工其实很简单,重点是制作方法的保密工作,种彦峰如今要处理的事情不少,没法在这事上耗费太多精力,这正是他急调朱富的原因。

三人出了大门后直接来到种府另一侧的宅院,这里现在是安神医的和王伦的落脚地,让安道全和鲁达这帮人分开住也是迫不得已,成天面对着五大三粗、武刀弄棒的糙汉子,你还研究什么医术,吵都被吵死了!

至于王伦美其名曰是来静音读书,当了这么多年山大王还能不能潜下心来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安道全被赵欢嘱咐后早就在院子里等候多时,安神医见了种彦峰后立即欠了欠身子,“难得小郎君有空,老朽对小郎君真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呢!”

“哈哈,神医言重了…”种彦峰搓了搓鼻子干笑了下,这位安神医长得虽然称不上仙风道骨,却也算是矍铄清奇,但说起话来却没半点长者风度,尤其对方看向种彦峰的火辣眼神,根本就是一副财迷遇见宝藏的样子。

安神医表面是个四十上下年纪的中年,在梁山好汉圈子里只算年长却不算老,但种彦峰却很清楚这老汉其实是怕相好的嫌弃自己,故意把年纪说小了的,安道全实际年纪比自己爷爷也就小个十岁左右,只不过人家神医驻颜有术,看起来确实年轻得多。

“神医对外伤研究的如何了。”种彦峰丝毫架子也没有,直接在院中的石椅子上坐了下来,“上回给您写的东西看了吧。”种大少当初怕金元四大家扉页那些东西不够震慑,把后世的一些医理和专业术语也引用了不少,说白了就是要语不惊人死不休。

“当然都看了,只不过你说的那些开刀手术什么的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安道全一秒钟进入状态,“还有什么人身体如果病变会长出瘤子甚至结出石头、种痘可以无风险的治疗天花、开刀牵引可以接平时无能为力的断骨,敢问小郎君,这些确实有人做过吗?”

“呵呵,这些我都是听那位高人口头讲述的,具体可不可行恐怕还需要神医你来研究。”种彦峰打定主意有什么都往那根本不存在的人身上揽就好,否则较真起来自己狗屁不通的水平难免露馅。

“看来只能靠实践尝试了。”神医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道:“上次衙内说愿意提供资金帮我开设医馆和做试验一事……”

“这些已经在筹备了,神医不必着急”医馆和实验室可是要花大笔银子的,关键这些投入收回成本的周期太长,种大少暂时根本顾不上,只能岔开话题,从怀里拿出小瓶子,“我之前提过手术之前要消毒,用的就是这个东西!”

“这个莫非就是你说的可以杀死细菌的东西!”神医接过酒瓶打开盖子闻了下,不禁皱眉,“好像是酒?”

“此物为酒液提取的精华,名曰酒精……,乃是消毒的不二选择!”种彦峰笑了笑,解释道:“细菌可以说是无处不在,一旦细菌从伤口感染到身体内部,就会造成病变……,总之后果很严重就是了!”

“没错,正是那位隐士高人教我的。”不等安道全发问种彦峰就已经提前回答,“神医,我今日来还有一事要麻烦你。”

种彦峰指了指正被自己和安道全谈话弄得一脸茫然的姚兰芝,“我这位朋友需要易容隐藏性别,但敷粉还有涂蜡黄脸什么的太麻烦也不大好看,您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吧……”

安道全光注意种彦峰这座“金山”,这会才发现种彦峰身后这两个年轻后生中竟有个女扮男装的,略微端详了片刻,安道全心中暗道一声:真是好俊的一个小娘子啊。不过人家是种衙内的朋友,安神医赶紧收回目光,“这个确实不难!”

“那就有劳神医了!”种彦峰说罢又看向一旁的姚平季,“陪你阿姐好好在这里呆着,安先生医术独步当世,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请教,安先生必知无不言。”

“医术有什么可问的?”姚平季明显没有兴趣,“有这个时间不如……任店吃喝一番。”

“好好呆着,等我忙完了给你带几瓶调好的酒过来。”种彦峰心道男女有别,你姐姐一个人在这当然不方便,你这娃脑子是不是结构和人不一样。

“好的姐夫,我会一直等你的。”姚平季对刚才的美酒还一直惦记着呢,听说种彦峰要给自己带几瓶连对人家称呼都给换了,气的姚兰芝简直有些欲哭无泪……

……

种大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史进、燕顺、陈达和陶宗旺几个正低眉顺眼的垂头杵在院子中站着,望着这些如做错事小学生般的暴力分子,种大少虽然有些恼他们给自己添麻烦,不过看他们这副样子也算让种彦峰消了点气。

“辛亏有高衙内和陆虞侯出面,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快把事情办完!”贾书申先观察下种大少的表情,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来,随后才干笑着低声道:“高衙内还在会客厅等着郎君,如今几位兄弟都知道错了,他们也折腾了一夜,不如……”

“知道了!”种彦峰说罢便向着会客厅走去,至于这几个撮鸟没有他发话哪敢移动半分,只好继续装树桩子。

等过了一会却见院子里的小厮王显跑了过来,“那个,郎君说让几位大哥先去休息!”

“衙内还说什么了?”史进抢先问道。

“就这一句……”王显挠了挠头道。

“大郎,我们怎么办……”史进平时把他和种彦峰的关系吹得天上地下的,如今有事大家当然都问他。

“这个嘛……”史进学着王显挠了挠头,“衙内让我们休息,我们就先吃顿好的,然后睡一会再说?”

“我怎么感觉不妥呢……”跳涧虎陈达这种夯货都能察觉不对劲,可见史进有多么不靠谱。

“郎君有客人在,我们傻站在这也不好看,先回去休息吧,等郎君忙完了我们再来请罪!”锦毛虎燕顺毕竟当过一寨之主,关键时刻脑子还能达到正常人水平。

“嘿嘿……”前面三人都说了话,只剩下九尾龟陶宗旺,这货又哪里会出主意,只能咧开嘴露出白牙傻笑。

……

另一边种彦峰进了会客厅后直接在主位坐了下来,“自家兄弟,感谢什么的话说多了就见外了,你帮我的将来必百倍奉还!”

“兄长客气了,这些举手之劳的小事有什么好说的,再说能帮上忙那也是我的福气。”高衙内嘿然一笑,“那两件店铺我已经叫人去拾掇一番了,兄长想开什么店,我再安排人去装修。”

“我准备卖白酒和酱油,顺带也卖些自制的菜叶。”种彦峰淡淡道。

“好哇,这营生肯定稳赚不赔。”高衙内一拍大腿称赞了一句,随后顿了顿,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那个,酱油是何物?”

种彦峰险些绝倒,心道你这马屁实在太过了,你都不弄清楚是什么玩意就着急叫好,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一一五章 闪光点

种家的饭厅里的大圆桌上,种、高两位衙内对面而坐,只不过种衙内眼前空空如野,高衙内面前却是切好的各色卤肉甚至还有几盘在汴京极为昂贵的水产品,高衙内本是吃过饭的,可老大的盛情实难却,面前的就算是糟糠他也得捏着鼻子下咽。

听完种大少的介绍,高衙内夹起块上好的猪肉切片,慢慢放在嘴里嚼了下,高坎儿突然眼前一亮,“猪肉竟然也能这么好吃?”

宋代猪肉还是下等人的吃食,有身份的人不屑于此,毫不夸张的说,除非你有苏东坡那种超然的身份,不然爱吃猪肉弄不好是要被鄙视的,也就是种彦峰的刻意要求,换作别人他高坎儿哪里会就范。

“蘸点这个味道会更好!”种彦峰淡淡说了一句,身旁的小厮王显立即将一盘蒜酱摆到了高衙内面前。

“这……”大蒜他当然见过,但酱油是个什么东西他却闻所未闻,冷不丁的拿来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放在你面前逼着你吃,任谁心里都的犯嘀咕。

“佐料而已,名曰酱油,西北如今都快家喻户晓了,如今有机会哪能不让兄弟先尝个鲜!”种彦峰慢声细语的解释道。

“多谢大哥!”高衙内心里百般不情愿,他真想把身后的跟班陆谦叫来替自己尝尝,至少确定下有没有毒吧……。抬眼一看,种彦峰不但不崔自己,脸上笑容反而越来越盛,高衙内心里不由得一凛,夹起块肉蘸了下所谓的蒜酱,闭着眼里就丢到嘴里,那架势颇有几分慷慨就义的模样。

不过高衙内紧闭的双眼即刻便睁开,想说点什么表达下却又不知从何言起,也顾不少许多赶紧又夹了块肉蘸了下放入口中,全部吞下后才缓缓出了口气,“好东西啊,恨以前不曾尝过!”

种彦峰轻轻摆了摆手,王显立即又端上一只小瓷瓶和一枚小盅,这是小王师傅按照种彦峰要求调好的白酒,五十三度左右也不算高,但放到这会却足够独步当世。

此刻高衙内也不打算问了,自己这位新老大给的东西绝对差不了,拧开盖子,浓烈的酒香让高衙内精神为之一振,“不用尝便知是极品的好酒!”

高衙内缓缓将酒倒入杯中,没有半分浑浊,清澈如水的白酒让高衙内几乎惊掉了下巴,“怎会如此?”

“酒烈,慢着点喝!”种彦峰好心提醒一句,但还是晚了,高衙内哪里能忍得住慢慢品尝,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的表情和姚平季那会如出一辙,脸立即涨红得普通猴屁股一般。

“高兄对我们的酒感觉如何,经营起来能不能挣个盆丰钵满!”种彦峰依然是云淡风轻的装逼模样,特意强调的我们也不知对方听没听明白。

“好好好!”高衙内连声感叹,随后又笑着道:“此酒一出,其他的名酒都可以歇业了!”

“我计划着只抢占上层市场就好,不能让大家没了饭吃,不然可就要结仇了。”种彦峰淡淡说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他当然清楚,京城水太深,在自己壮大前还需要个能挡风遮雨的保护伞,高衙内明显还火候不够。

“结仇有什么可怕的,任何事情有我……,有我干爹呢……”高衙内干笑了下,转头看向后面哈巴狗一样的跟班,“一会就去找几个工匠,把那两间店铺按照酒店装潢一下,算了,你现在就去吧,抓紧点办。”

高衙内打发了陆谦后才正起了神色,“兄长有话要对我说?”

种彦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叹了一声,这高坎儿果然是个聪明的角色,其实想想也不难看破,认干爹这种事放后世可能很已经习以为常,但那是漂亮妞儿去认,一个一无所长的小伙子去认国家顶级官员当干爹,没两把刷子能办到吗?

种彦峰淡淡看了王显一眼,对方立即会意告退下去,偌大的屋子便只剩下两个年轻的衙内了,种大少从袖子里逃出一份文书模样的纸张,轻轻推倒高衙内面前,“这是白酒产业的三成干股,将来酒店哪怕开了一万家分店、日进万金,兄弟你也占三成红利。”

“这……”高衙内不止不笨还很聪明,他对眼前这种白酒的潜力有多大可谓心知肚明,不出几年完全可能垄断大宋的整个酒业,三成的干股,说日进斗金未免都太谦虚了。

“蔡京家自己酿的酒名曰庆会,当初送给太尉了几瓶,我听闻高太尉好像很是喜欢呢,太尉一直都想有自己家的美酒,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种彦峰谆谆劝导一般道:“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自家酿酒未必就全为获利,很多时候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宋徽宗时期自家酿酒的风头更是发展的极为迅猛,当朝皇后郑氏家里有种酒名曰坤仪,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嘉王赵楷家中也酿了美酒琼腴。

皇亲国戚暂且不提,当朝的权贵除了蔡京外,那童贯、杨戬、梁师成等也都有自家的名酒,高俅早就想挤进去增加些逼格,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罢了,种彦峰则把拍马屁的机会彻底摆在高衙内眼前,不愁他不入瓮。

“我的白酒一出,京城的大权贵们都会眼红,一旦抢了他们的生意,这些平素吃人不吐骨的家伙恐怕就要和我肉搏了,没有太尉这座靠山,光靠你我恐怕是扛不住的。”种彦峰难得的实话实说,讲实话有些时候效果往往更好,“坎儿兄弟不该再有顾忌了吧。”

“还有什么需要我办的!”高坎儿没有任何的推脱和假客气,直接将合同文书揣在怀里。

种彦峰心中都替对方暗暗喝彩一番,就冲高坎儿今天这副不拖泥带水的果决表现,加上他那没羞没臊不知廉耻为何物的性格,此子将来在自己的培养下前途绝对一片光明,“秋闱后我要私下见高太尉一面,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明年整个西军都会成为童贯囊中之物,自己的爷爷种师道和童大太监关系很不好,爷爷乃是当世军人的标杆,权柄如童贯者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但自己这个小马仔就不一样了,如果自己只是个太平衙内倒也无妨,偏偏种彦峰在西北还要大干一场,朝内太需要高太尉这个名义的军方第一人做靠山了。

“这个简单,我随时都可以安排!”高坎儿沉吟了片刻道:“其实西军除了刘仲武将军外,还有我父亲的人!”

“哦!”种彦峰对此并不奇怪,凭高俅的手段能拉拢一些西军的大将实属正常,高坎儿这会对自己说这个一来表明对方能清楚自己心里所想,绝对够资格做自己的伙伴,二来就是作出推心置腹的态度,之前若是酒肉之交那么现在恐怕就是要正式结盟了。

刘仲武是高俅去西军镀金的长官,他们关系可谓铁的很,后来刘仲武打了大败仗都被高俅给硬生生压了下来,实话实说,高俅这人是非常讲义气的,从他对苏东坡家人的照顾也能看出,这个人极为念旧情,也算是他少有的闪光点吧。

种彦峰知道这会也无需藏着掖着,“西军的权柄是谁也争不过的,最强的边军只有交给太监才能让陛下放心,但我们依然大有可为,国战一旦开启,必然需求大批军用和民用物资以及无数的人力,这方面我早有筹谋,这块肥肉的价值胜白酒又何止万倍!”

一一六章 占便宜

砰地一声,高坎儿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接近二百斤的体重此刻却仿佛无物,本来就紧凑的五官更挤在了一起,“这……,这……”

“莫激动!”种彦峰语气依然平淡如水,灭西夏是一场盛大的国战,消耗人力物力将不计其数,西北商团尽占地利,不分一杯羹都说不过去,至于大宋境内搞物流,谁能和用现代管理方式经营的青州车马行比专业。

种大少本也不敢想的太多,但如今能连上高太尉这条线,种彦峰就不能满足于只喝点汤那么简单了,这个天大的买卖如果能到手的话,种家的财力达到东南朱家那种称霸一方的重量级,另外前线打仗后勤由自己人补给会更放心。

种大少不动如山的逼格让高衙内很快也从错愕中恢复过来,喘了口粗气,又给自己斟了盅白酒,抬头一仰而尽,“秋闱是否有些晚了,何不尽早与我父亲会面。”

“不急,等白酒收效后再说不迟。”种彦峰示意对方先坐下,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交子铺的兑换收据,“这是白银一万两,我需要兄弟再帮我一个忙。”

“呃……,兄长请讲……”高衙内暗暗咂舌,一万两不是小数目,自己新拜的大哥竟然如此轻飘飘就拿了出来,对方的实力到底有多深?高衙内感觉自己对种大少的认知在不断被刷新,他哪知道种彦峰也是强装逼,这根本就是他大半家底,种彦峰已经写信让青州和渭州再送些钱给自己周转了。

“我想请梁师成帮我个小忙,你能请动他吗?”种彦峰拿出大半家当的肉痛只有自己知道,没办法,人家梁大太监做生意明码标价,想破格考试就是一万两,可谓童叟无欺,当然你所有钱能拿出百万,直接让你参加殿试也不是难事。

一旦下决心种大少也不会心疼钱财,毕竟有隐相之称的梁师成是他最想结交的人,这个太监的能耐某些方面可以说比蔡京都大,那可是代批御笔啊,简单点说,很多时候这个太监都在替皇帝行使权力。

“听闻兄长才学不差,应该不需要求姓梁的吧!”高衙内皱着眉头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兄长在这批士子中人气不弱,若是结交了有隐相之称的梁大太监,哪怕考出再好的成绩也会遭人非议,反而得不偿失。”

“高兄所虑甚是,但需要他帮忙的其实是我的手下王伦,王兄弟需要个考试的机会!”种彦峰对高衙内的话十分满意,自己不需要只会听话的应声虫,要的是有看法又能真心帮自己着想的伙伴。

高衙内心道能为了个手下花这么多钱的人,要么是义气极重,要么就是富到了超出自己想象的地步,但这位心思阴沉至极的大哥怎么也不像特别重义气的样子,“梁大人和定王的关系斐浅……”高衙内尴尬笑了笑,“恐怕还得去找找王梓义那小子。”

定王就是未来的太子赵桓,那个靖康之耻的最惨男主角,有人说宋徽宗赵佶只喜欢嘉王赵楷却并不喜欢定王赵桓,其实赵佶喜欢赵楷不假,却并没有任何史料表明他讨厌赵桓,只是赵佶这个大艺术家太忙了,根本顾不上他的大儿子。

赵桓九岁就没了娘,他爹又是个大忙人,外界还一直传赵佶要立赵楷为太子,赵桓这个不是孤儿却胜似孤儿的小子,在他最落寞的时候得到过一个人的关心,那人就是梁师成,这也是宣和六贼其几个都被惩处时梁师成却迟迟没有被宰了的原因。

“姓王心胸狭窄非常记仇,高兄有办法对付他吗?”种彦峰并未直接提点对方,话语中明显还带有几分考教的意味。

“我只要暗示说嘉王想拉拢你,你还在考虑之中,不愁姓王的不着急!”高衙内狡黠一笑,“嘉王那日要见你被拒并不是什么秘密,王国舅的富贵都在赵桓身上,是继续和你作对把你推向赵楷那里,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给赵桓增加羽翼,他会懂得取舍的。”

种彦峰满意的点点头,高衙内的考核已经从良好向优秀发展,这个胖子说不得也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家伙,事情谈完种大少缓缓站起身,“酒和酱油还有渭州的猪肉我一会安排人给你家送去,稍等我还有些家务要处理,就不留你了。”

高衙内以为种彦峰要惩罚惹事的几个手下,笑了笑没再说话,唤了跟班陆谦后便离开种府,但种彦峰其实并没没心情搭理史进那几个夯货。至于谋划的那些大事也不差这一刻半刻,再说天塌下来有武大郎顶着,什么山河破碎也不能都系在自己身上。

出了种府直奔神医的住处,因为男女有别的避嫌,安道全和姚兰芝兄妹就在院中的石椅上坐而论道,将门世家的姚兰芝对行武之事颇有了解,医疗方面处理外伤也懂得一些,种彦峰的刻意安排她哪会不懂,这会正在悉心求教。

一旁的的姚平季也不出所料的正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种彦峰悄悄走近了几步,发现他们所谈的东西自己竟根本听不懂,各种药材和古代医术的专用名词让种大少头大如斗。

“小郎君回来了!”安道全见种彦峰归来,立即起身施礼。

“姐夫总算回啦了,酒呢!”姚平季一边擦拭口水一边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问道。

这一声声仿佛叫顺口的姐夫让姚兰芝倍感无奈,使劲用眼神剜了弟弟一眼,随后才回头看向种大少,“你回来了!”

“呃……”种大少当初见大宋双绝的赵元奴也没有失态,如今却呆立当场,之前那眉眼如画的白皙俊少年早已消失不见,眼前是一个小麦色皮肤,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的美男子,让种彦峰惊掉下巴的是对方竟然有喉结……

如果不是衣服和声音没有丝毫变化,种大少是万万不敢相认的,又端详了一会,种衙内咽了口吐沫,“我都有点怀疑以前女装都是假的,这才是你本来面目。”

“去你的!”姚兰芝轻啐了一口,不过随即又缓和了语气,“安先生不止医术高明还擅长易容,实乃神人也。”

“呵呵,姑娘过奖了,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而已。”安道全捋着胡子微笑道:“姑娘悟性高天赋好,若是想学医的话,恐怕用不了几年就能超过老夫。”

这话说的算是比较露骨,姚兰芝并未立即回答,目光转向种彦峰,这一副全凭你做主的模样让种大少十分受用,玩心计谁能比过种大少,安神医那点小九九又如何能瞒过他。

很多行业都存在敝帚自珍的情况,医生这一行尤为严重,安道全委婉的表达要收姚兰芝为徒,原因显而易见,就是冲着自己那几本医学经典著作来的,一旦自己的女人成了人家徒弟,自己还不得毫无保留的把存货全给人家。

古代女大夫可谓是凤毛菱角,即便有也是父女、母女、亦或是夫妻间传授的,宋代虽然开放,但有些事情却不会改变,不过种彦峰这个后世人却不会有所顾忌,再说凭姚兰芝的能耐谁也占不到她的便宜。

一一七章 不能赢

正当种彦峰准备开口做决定时,就听院中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乃是自家的小厮王显。

王显说话办事很有大人模样,只见他先唱个肥诺给众人问了声安,随后才对着种彦峰恭恭敬敬道:“小郎君,府里来了个姓张的教头找您!”

“让鲁提辖打发不就得了。”种彦峰随口说道,他心里也有些纳闷,林冲都被自己打得卧床不起,怎么还有不长眼的来寻自己麻烦?

“这张教头乃是林冲林教头的丈人,他不是自己来的。”王显挠了挠头,“小郎君还记得那日州桥上碰到的那位姐姐吗,那张教头是和他一起来的。”

“哦?”种彦峰当然知道对方说的乃是林娘子,林娘子亲自上门为的必然是她的丫鬟锦儿,可惜这事情自己也无能为力,不过种彦峰对这位坚贞不屈身世可怜的林娘子十分同情,所以人还是要见见的。

“自己打不过竟然让丈人来出头,这个林冲当真是个废材,不如我替姐夫打发了他们吧。”本以为姚平季是诚心帮自己,种彦峰还有些高兴,却不想对方后面话还未说完,“姐夫你空了赶紧去给我再要几瓶酒来!”

“……”种彦峰就知道对方不可能关心自己,“你先去太学吧,我一会派人给你们家送几瓶过去。”

“得嘞,小爷告辞了。”姚平季活得当真潇洒,和自家啊姐都打招呼,说走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还有事,改日再向神医请教。”种彦峰说罢便和姚兰芝离开,刚出了院门口,种大少才又对姚兰芝道:“太学无趣的紧,不如留在我这里,吃过午饭再走……”

“你还要见客人,我在不方便吧。”姚兰芝轻声问道。

“你我等同一人,自无不方便。”种彦峰说罢又轻揽住姚兰芝的肩膀,在对方耳边小声道:“要不干脆搬过来算了,反正我家房间够用。”

种彦峰话音未落就立即闪身窜向前方,母老虎那掐人的功夫他领教过,练武的女汉子发起狠来自己也不是对手。

种彦峰和姚兰芝来到会客的厅堂时,鲁提辖正在接待张教头和林娘子二人,张教头年纪比种彦峰想象的要年轻多了,四十上下的模样,比他女婿也大不了多少,不过种大少的目光很快略过老张直接落在了林娘子身上。

天仙般的人儿美丽依旧,俊秀的眼睛有些微红,淡淡的妆容掩饰不了哭过的痕迹,愁容在绝色的俏脸上若隐若现,这副凄美的样子让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生怜惜。

“二位是为了锦儿姑娘的事情来的吧。”种彦峰示意对方不用施礼,“锦儿是个好姑娘,我家大郎带着兄弟想去抢人,结果人没救成却到吃了官司,我也是费了好些周折才把他们几个弄出来的。”

张老汉是个实诚人,面对名声日盛的种大才子本就不知如何开口,听对方说为了帮忙连自己兄弟都险些折进去,这会哪还好意思求人办事,见父亲呐呐不敢言,林夫人暗咬银牙,对着种大少深施一礼,才缓缓道:

“奴家知道小官人也十分为难,但京城里论本事再也没人比得过小官人了,您可是连高衙内都能……”欺负两字并未说出口,不过意思也很明显,实在是没旁的办法了。

“夫人和锦儿姑娘主仆情深,实在让人感动!”种彦峰叹了口气,“请问夫人,锦儿姑娘好端端的为何会被拐子抢了?”

林娘子面色难堪,稍微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锦儿冲撞了我家大哥,大哥当时正在气头上就把她撵了出去……,那会锦儿也伤心过了头,出门后乱跑乱撞,这才被拐子……”

越是繁华文明的地方,揭开虚伪的表面后就越是肮脏和丑陋,世界最繁荣和先进的城市中竟隐藏着如此多的罪恶,让人想想心里就一阵胆颤。

种彦峰手指轻点桌面,父亲小种相公的思考方式被活学活用,此刻不只张家父女,就连鲁达和姚兰芝都在等着他回答。也就是和种大少认识时间长了,若是鲁达以前的脾气,听到这早就掀翻桌子杀过去救人了。

“这件事我也没有半分把握!”种彦峰其实完全可以敷衍了事,但对林娘子和锦儿那是上辈子就有好感的,种彦峰也不忍开口拒绝,人家主是有情主,仆是忠义仆,实属难得。

“只要小郎君愿意帮忙,奴家愿结草衔环,以报郎君之恩。”林娘子面带泪光,种彦峰仿佛是她最后的一颗救命稻草,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认识什么有能耐的人,在她看来权势最大的就是高衙内,以及这位让高衙内都害怕的种大少。

高衙内是万万不敢求的,那是羊入虎口,林娘子一个妇道人家又不能只身上门,林冲决意不会陪自己前来,所以她才叫上了父亲,说是急病乱投医也好,迫不得已别无选择也罢,总之冥冥之中林娘子和种大少这辈子的联系已经剪不断了。

“夫人先别忙着谢,救锦儿一事我保证会全力而为,但还是那句话,希望并不是很大。”种彦峰决定还是把这盆冷水先泼出去,不然到头来难免失望更大。

“逍遥洞的活死人据说已经存在百年不止,历届开封府都没有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若是没有办成,还请夫人和老丈不要责怪。”

“衙内愿意出手我们就感激不尽了,老朽父女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的恩情。”老张教头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呵呵,老丈言重了。”种彦峰嘿然一笑,心道你做牛做马本大少也不会骑,但是你女儿……,嘿嘿,“林娘子担惊受怕一天也累了,老丈你们回去好生休息,成与不成,三日内必有回复。”

送走了暴雨梨花的林娘子和张老汉,种彦峰心里没有半点轻松,这回这个事弄不好比收复梁山都难,看着大眼望小眼盯着自己的姚兰芝和鲁达,种大少不觉有些好笑,“怎么,我脸上长花了吗。”

“哈哈,小郎君仗义出手的模样比花都好看!”鲁达竟然也难得的拍了句马屁,“洒家就是好奇,开封府都救不出来的人,你有什么办法。”

“开封府又不会拿钱赎人,我这会又能有什么办法,先拿钱砸上去试试!”种彦峰说罢看向一旁的姚兰芝,“我手头钱不多了,你借点吧。”

“呃……,可以,你要多少!”姚兰芝没想到出手如阔气的种家郎君也会没钱,他哪知道种彦峰最近已经花销如流水,何况今天支出了一大笔。

“你能拿出多少,我三五天后就能还你。”种彦峰管姚兰芝借钱心里却没有半点压力,反正母老虎这辈子已经跑不了,用自己女人的钱,说借都见外了。

“平季平日花销太大,闲的钱也不是很多,三五千贯总是有的,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取来。”姚兰芝也是个急脾气,说完就回家取钱去了。

“孙管家手里至少能有个几千贯,我手上也还有点余粮,暂时应该够了。”种彦峰自言自语道。

“光花些银子就行了?我怎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呢。”鲁达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说道。

“当然还得做几手准备。”种彦峰悠悠道:“我去找孙管家,阿哥你唤王伦去把张龙张捕头请来,另外这件事少不得阿哥出手,一会劳烦阿哥你和贾书申到书房等我。”

“这个好说,我这几天骨头都硬了,正愁没架打呢。”鲁达也算有自知之明,毕竟这壮汉除了打架也没别的本事。

“打架确实是打架,不过嘛……”种彦峰提前给自己头号打手透露任务说道:“这回只能输,不能赢……”

一一八章 神气的铁面佛

汴京外城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六、七条大汉在角落的桌子上喝酒打屁,汉子们胳膊上全绣着纹身,明显都是逍遥洞的花胳膊,只不过这些花胳膊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为首的汉子一条胳膊更是被绳子吊着,竟然是被人给打断了的。

“老大,小八、小九他们几个还躺着下不了床呢,剩下的兄弟包括您在内也都有伤,若是再出点事儿,我们人手可就不够用了。”单臂男旁边是个疤脸汉子,刀疤上都有一块淤青,给本来凶恶的面孔平添了几分喜感。

“玛德,听说那伙人都被放了,这些年给衙门的孝敬算是喂狗肚子里了!”吊着胳膊的汉子一脸气愤,用唯一的手把酒碗狠狠一摔,“人手的事情堂主说了,今天给我调来个新入伙的,听说那小子以前在青州那片也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厉害角色。”

“官府一向是吃完原告吃被告,这回估摸着对方也花了不少银子。”刀疤脸重新拿来一只碗,倒满了酒后轻轻放到老大面前,“新来的要真是那么厉害的狠角色,凭我们能降得住他吗?”

“降个屁,我巴不得有人来扛事呢!”断臂汉子将刚倒的酒一饮而尽,“玛德,别让我再碰到那几个泼才,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呀?”随着一声清脆的问候,三名强壮的汉子也踏入小酒馆中,当先进来的不是史家大郎还能是谁,邪气凛然的坏笑正挂在他那俊美的脸上,史大郎慢悠悠的走到酒店中央的桌子坐下,“小二哥,好酒好肉只管上,账都算在角落里的那几个废物身上。”

断臂汉子一伙实在想不到,对方那伙人竟然隔了一天就敢继续来惹事,还大言不惭的把酒菜钱算到自己头上,自己吃饭什么时候掏过钱。

这伙花胳膊之前被史进打怕了,此刻更是敢怒不敢言,别的不说,跟着史进一同前来的还有个两米多高的大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货色……,几人相互望了望,意见很统一,赶紧撤!

众人都坐在角落,除非是跳窗户逃跑,否则想要出酒店怎么都得经过史进那一桌,当然若是真跳窗户跑了,以后也就不用再出来混了。

几个汉子硬着头皮向史进那边蹭了过去,还没等到近前,就见一旁的跳涧虎陈达站起身来,抬起一只脚搭在隔壁桌子上,冷笑道:“想走也不是不行,从老子胯下钻过去!”

“你不要欺人太甚!”单臂汉子还有点血性,何况陈达的压迫感远不及那小巨人和史进强烈,花胳膊小头目借着酒劲总算回了句嘴。

“呦呵,长本事了,行,我们出去练练!”陈达也不和他们废话,转身看向同来的史进二人,“两位阿哥稍歇,这几个泼才我不用半刻就能搞定。”

“嗯,注意点分寸。”小巨人模样的不是鲁达还能是谁,只见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缓缓说道:“高衙内说了,只要不出人命他都能摆平。”

“高衙内……”刀疤脸暗暗咽口吐沫,在京城姓高的衙内和公子不少,但自从高坎儿认了干爹之后,这个高衙内便成了他的专有名词,疤脸心道怪不得这些人待了一夜就毫发无伤的放出来了,原来是攀附上了高衙内,这下麻烦大了,再闹起来弄不好进衙门的就是自己这伙人。

单臂汉子当然也想到了这点,但他毕竟是这伙花胳膊的老大,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陈达出去,汉子看了看还绑着绷带的胳膊,咬咬牙,心道大不了这只好的胳膊也被打断,但面子说死也不能再丢了。

到了酒店门口,众人泾渭分明的站在两侧,陈达这面虽然只有他一人,但气势却能压倒对方,只见跳涧虎一脸蔑视的口气冷哼道:“怎么个道道画出来吧,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疤脸,你先上!”单臂汉子这帮手下也就疤脸还能耍两下,别人根本就是白送人头,他合计着先闹出些动静,把官府的人引来也就打不成了,到时候自己也算有个台阶下。

疤脸明白老大的意思,也不急着动手,先站出来伸了伸腰,接着又压了压腿,眼看着他还要打一套太祖长拳……,陈达虽然耐性很好,可一旁围着看热闹的市民却发出了阵阵嘘声。

大宋的娇民和后世遇事就躲的百姓不一样,这帮人瞧热闹都是专业的,小板凳早己经拿出来不少,卖小吃的更是已经凑上来吆喝起来,那架势比疤脸都要卖力的多。

疤脸汉子再无耻也不好意思继续拖沓,只能硬着头皮向陈达冲过去,陈达也是少华山杀官放火的狠人,功夫虽然只称得上三流,但对付这些个泼皮却不在话下,陈达只一脚就将刀疤汉子踢到一旁,随后更用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势喝到,“一起上吧。”

断臂汉子大手一挥,其余的四、五名花胳膊便一齐冲了过去,结果毫无意外被打的躺了一地,“你这个残废我都懒得打,记得以后不要在这片露面,不然见一次打你一次,愣着干什么,还不带着你的狗快滚。”

单臂汉子虽然被骂却站着未动,他知道自己一旦夹着尾巴跑了以后就真不用混了,咬了咬牙,心道大不了再断一只胳膊,汉子刚准备冲上去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住肩膀,“你且退下,这里交给我了!”

单臂汉子回头一看,拉住自己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有着铁青色面目的壮汉,这壮汉一身头陀的打扮,只见他脑顶金刚头箍,脚踏百衲青履,脖子上一百单八颗硕大的念珠,手握一把水墨禅杖,铁青的面色不怒自威,配成这一身给他量身订做的行头,那真是要气势有气势,要派头有派头。

“阁下是……”单臂汉子一脸懵逼的问道。

“兄弟该是堂主派来的吧!”刚才还倒地不起的疤脸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径直跑到铁面壮汉身后,“兄弟小心点,对方都不是弱手!”

铁面大汉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就这会功夫之前躺在地下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似的几个花胳膊也纷纷起身,全部逃到铁面汉子身旁,原来这些家伙竟都是装的。

铁面汉子把手中的禅杖交给疤脸,随后分开众人来到陈达面前,“阁下武艺不俗,必不是无名之辈,敢问高姓大名?”

见对方还算客气,陈达也微微拱手了下,“少华山跳涧虎陈达是也,你是何人?”

“青州瓦罐寺崔道成!”铁面汉子淡然说道。

“难怪有如此气度,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铁面佛。”陈达又拱了拱手,说话更客气了几分,“崔大师缘何要为这几个泼才出头?”

“洒家自有原因,陈兄可否卖个面子,今日的事双方就此罢手!”崔道成不卑不亢的沉声说道。

“若是平日,崔大师的面子我定会给你,但这些泼才拐了我朋友家中的女使,这口气我那朋友能忍,我却忍不得。”陈达也厉声道:“我敬大师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你要走我不敢拦着,但这几个泼才都要被我打折双手双脚。”

“既然没得商量,阁下请出手吧!”崔道成稳稳站在那里,一副你尽管出招的模样说道。

陈达也不再废话,立即飞身冲了上去,一顿眼花缭乱拳脚可劲的往崔道成身上招呼,陈达攻击得迅猛但崔道成也一点不差,只见崔大师脚步飘逸,轻巧的就避过了陈达的大部分攻击,避不开的便伸出单手格挡,两人顷刻间动手数十招,但至始至终崔道成却都只用了一只手而已。

一一九章 吐槽

两人身形分开后,陈达已经气喘吁吁,崔道成却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二人功夫高下立判,陈达也是要面皮的,恭敬的对崔道成拱了拱手,“大师功夫果然和传闻一样厉害,我不是您对手。”

陈达说罢便退了下去,史进和鲁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陈达身后,陈达退下后史进立即走了上去,只见史大郎手里还拿着一根哨棒,“在下史进,久闻师父大名,今日正好讨教几招。”

崔道成接过疤脸的禅杖,单手握住然后将另一只手伸出做个请的手势,虽然未开口,但崔道成逼格绝对够高,那副高人风范立即引得吃瓜群众纷纷叫好。

史大郎的武艺得王进真传,后来又和鲁达等人多有切磋,功夫早就更上一层楼,一条哨棍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威,史进本就喜欢花哨,在他故意摆弄之下,哨棒好似一条上下翻飞不停的游龙,引得围观的众人纷纷叫彩。

崔道成的功夫自己耍起来并不精彩,但在史进那眉飞色舞的衬托之下竟显得也颇为不凡,两人斗了不下百合,依旧难分上下,一旁的群众早都看得有着痴了,场上叫好声更是络绎不绝。

约莫火候差不多了,史进和崔道成二人同时较起力来,即便力气不相上下,但普通货色的哨棒又哪能和王家铁匠铺精心制作的禅杖相提并论。在两人有意为之下,史进的哨棒终是扛不住压力应声而断,但崔道成却未趁势追击。

只见崔道成把禅杖立在身侧,单手在胸口处合什,“阿弥陀佛,兄台今日没有趁手的家伙,不然输的就是在下了。”

“大师太过客气了,即便有趁手的家伙,再斗下去我也必败无疑。”史进将手里断了的哨棒丢到一旁,“大师威名响彻青州,盛名之下无虚士,小子输得心服口服。”

大宋娇民大多都是闲得蛋疼之辈,和平年代过得太久,他们心里更期待刺激,更欣赏英雄,史进和崔道成的表现大大满足了他们这方面的空虚,一时间场上叫好声此起彼伏,声势比起皇帝在金明池举办的龙舟大赛也不遑多让,但顷刻间所有的欢呼声都偃旗息鼓,因为那两米多的壮汉要上场了。

鲁达的气势实在太过骇人,即便崔道成被种彦峰严格包装又大力宣传后也无法相提并论,鲁达缓缓走到场上,居高临下的看向崔道成,“我没带兵器,大师的拳脚功洒家夫也见识过了,不如简单点,我们比比力气。”

“不知如何比法。”崔道成再次将手中的禅杖交给疤脸,对方明显已经成为他的跟班马仔。

鲁达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路边一张磨盘大小的石桌上,“就在石桌上比比掰手腕吧!”

“可以!”崔道成刚准备走过去,却被鲁达伸手制止,“何须大师移步,洒家自有办法!”

这两米多的超级大汉说罢便向石桌走去,只见鲁达把腰一沉,双手扣住石桌两头,随着他口中一声大喝,那平日里至少要六、七个汉子才能抬动的石桌竟被他举了起来,此刻别说普通百姓,就是那些花胳膊也都倒吸了口冷气,乖乖隆地咚,这还是人类吗……

鲁达举起石桌稳稳的走回到路中央,碰的一声放到了他和崔道成面前,“大师请吧。”

多亏崔道成被贾书申提前通了信,不然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神态自若,崔道成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咽吐沫,打起精神强做镇定了下,举重若轻的神态才重新浮现,“兄台请!”

鲁达和崔道成并未就坐,两人相对而立,躬下腰身,右手手腕相互扣在一起,两人左手各种拉住自己左侧桌子的一脚,不用别人喊开始,二位猛汉对视了一眼后便角力起来。

比起之前的表演,这次的较量显得无趣很多,好在之前崔道成已经把逼格抬得很高,至于鲁达那体格和刚刚怒举石桌的行为本身就让人咂舌,两人皆是青筋凸起,虽然动作单一却也看得众人屏住呼吸……

……

“这回该如何收场,总不能让鲁达也故意认输吧,那可就有点假了!”外城离鲁达他们比试地点不算太远的一家酒楼包间里,姚兰芝正拿着种大少牌自制望远镜观察两方人的较量,母老虎和常人一样,刚使用望远镜时都吓了一跳,好在种彦峰早有准备才没让宝贝摔坏。

“本来还真是设计让提辖输的,考虑到逍遥洞里有王寅那种高手,还是不要太夸张的好,再说鲁提辖的名声将来也是大有用处的。”种彦峰淡淡笑着回答道,虽然明明还有几部望远镜,但他却就是孩子气的喜欢和姚兰芝抢。

种大少站在姚兰芝身侧,看着对方俏丽的倩影,轻轻用手拨弄着母老虎的柔丝秀发,“该还我了吧,不说好就看一下吗?”

“大男人别这么小气,大不了那几千贯不用你还了。”姚兰芝看得起劲,也顾不上种大少背后的动手动脚。

“啊!”姚兰芝惊叫了一声,赶紧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种大少,“你快看看,出事了……”

种彦峰接过望远镜瞄了一眼便递给姚兰芝,“戏散场了,我们也准备撤吧!”

“呃!”姚兰芝拿起望远镜又望了下,只见画面里鲁达和崔道成分两侧站好,至于那个偌大的石桌竟然从中间裂成两半,不用说这场较量只能以平手告终了,“这个难道也是你设计好的,怎么可能呢,那么大的石桌?”

“亲我一口就告诉你!”种彦峰嘴里说着流氓的话语,但表情却是一脸严肃,“这个千里镜就送个你吧,当成我们的定情信物,等我马踏兴庆府后就娶你过门!”

‘这也算帮痴儿完成他最大的心愿吧!’种彦峰心里默默想道。

突如其来的煽情弄的姚兰芝竟有些不知所措,望远镜在手里真不知道是收下或还回去,不想收倒不是不喜欢种彦峰,只是觉得这个信物有点太随便了吧……

“哈哈,好好的把气氛弄尴尬了!”种彦峰涎着脸笑了笑,“石桌其实简单的很,只要算准断裂强度和受力点,估算出临界值后再对桌子动些手脚,做到这步并不难!”

“这其实是需要一些专业的理论知识和计算公式,不过有些人明明不懂这些,却凭着那敏锐的观察力和直觉也能做到这点,这种人只能说是天才中的天才。”种彦峰夸的正是超级建筑大师陶宗旺,天赋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说不清,今天以后种彦峰对把水泥技术交给对方就更放心了。

“算得这么准,就没可能出意外吗?”姚兰芝挑着秀气的眉毛好奇道。

“能出什么意外,若是石桌提前坏了更能说明鲁达力气大,即便没有坏也不要紧,到时候他们承认打成平手不就完了,只是效果不够轰动而已!”种彦峰压低声音解释道:“今天过后崔道成将闻名天下,在逍遥洞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把小翠姑娘救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个崔道成恐怕不是你临时起意安排的吧!”姚兰芝对种大少的感觉实在很复杂,一种既熟悉又十分陌生的错觉,他更好奇的是对方为何要在汴京的地下势力里安排棋子。

“都城是一个国家消息的集散地,市井又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所以我一早就着手在这种地方安排线人了。”种彦峰对姚兰芝的信任程度丝毫不比小六、小七差,更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对崔道成上梁山之事严格封锁消息,然后一边让他深居简出专心练功,一边派人帮他宣传树立威望,加上今天这出戏,我的功夫下的够足了吧。”

姚兰芝并没有问种彦峰这么辛苦的布置究竟想干什么,就像种大少从未问姚兰芝为何要杀逍遥洞的人一样,两人相互间极为信任,却又都给对方保留着各自的空间,种彦峰两世为人能如此成熟并不奇怪,但姚兰芝也能做到这点就不容易了。

“最后一个问题。”母老虎顿了顿,又开口问道:“崔道成这个奇怪的打扮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难道不拉风吗?”种彦峰本来对自己设计的造型很满意的,崔道成的服装行头基本就是水浒里武松成为行者后的翻版,只不过双刀换成了水浒中鲁达的水墨禅杖,当然重量要轻很多,换武器因为首都可没法天天带着刀招摇过市。

说白了现在这个崔道成就是武松与鲁达合体的弱化版,种彦峰没想到自认为最为满意的手笔竟也遭到了吐槽。

一二零章 人间地狱

汴京作为当世最繁华人口最密集的都市,百姓平日的消遣场所哪里会少,人有三六九等,娱乐场所当然也分高低上下,如丰乐楼这种可谓独步当世,那是绝对超一流的地方,另外像任店、一品楼也是一流的存在。

有些场所因为大牌花魁坐镇而跻身一流,比如赵元奴的倚翠阁,李师师的遇仙楼,大宋双绝的名头不是盖的,其他名妓只能望其项背。

当然了,有高档的必然存在低端的,多么繁华的城市也有平民窟,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同样需要消遣,简陋的酒肆茶摊,巷子胡同里的勾阑院半遮门,还有那没有执照隐藏在地下的黑赌坊,它们才能满足最广大群众的需求。

李三赌坊正是这样一间及其隐蔽,供穷苦大众消遣的地下赌场,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上方一个叫李三的人摆了间茶摊铺子,李三都死了好多年了,茶铺也易主多次,但黑赌坊的名字却再也没变过。

赌坊开设得本就偏僻,谁能想到这里竟然还有暗室,能有在地洞里继续掏洞的本事京城就那一份——逍遥窟的花胳膊。

暗室面积不大,通风却很不错,至于里面陈设不过一桌两椅罢了,左边椅子上坐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巴掌长的头发不梳不扎,就散乱的披落而下,模样和街头的叫花子相差不大,只不过他皮肤特别白皙,明显是很少晒太阳被硬生生捂出来的。

叫花子旁边坐着这位和他正好是两个极端,这人脸型长得方方正正,言行举止一丝不苟,一副青色的袍子浆洗得干干净净,静静地坐在那里竟有几分威严之气。

两人面前的桌上空空如也,别说茶水点心,连个瓜子壳的碎渣都没有,二人坐在那也不觉尴尬,过了良久,方正男子才开了口,“马老弟,我们有七八年没见了吧,当年的小马已经是黑虎堂的一堂之主,还没恭喜老弟你呢!”

“当初在牢里若不是你张大哥照顾,我早就被那几个老混混打死了,活命之恩没齿难忘,只可惜这些年你我身份有别,我实在是报恩无门。”说起陈年往事,乞丐男立即收起吊儿郎当之态。

“今天,我不是官差,你也不是堂主,我以朋友的身份求你一件事!”方正男子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钱号兑换银子的凭证,往面前的桌上上一推,“够你花一阵子了。”

姓马的并没有看银票凭证,“张大哥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一个朋友托我从你这赎个人!”这位张大哥继续说道:“前日被你手下拐了的丫头,名唤锦儿,你们人还和对方起了冲突。”

“我手下好几个还躺着起不来呢?”姓马的苦笑了下,“听说他们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种大才子手下,这个姓种的不简单啊,连老哥你都能说动,不过那丫头好像和他没关系吧。”

“没什么直接关系,但这更能说明种公子人家讲义气。”这位张姓官差不是张龙还能是谁,只见他又把桌子上的银票向前推了推,“你先看看再说吧。”

“一万贯!”马堂主咽了口吐沫,顿了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这……,够买多少个姑娘了,种公子这人倒是……,仗义的紧啊!”

“我知道你们的规矩,除非本来就是绑票准备要赎金的,其他的一概只进不出,但事事无绝对!”张龙放缓了语气,“不看我的面子你也得看钱的面子,一个普通的姑娘对你无足轻重吧。”

“嘿!”马堂主盯着银票凭证看了半天,随后颓然的垂下双眼,颇为无奈的道:“钱真是不少,够我歇业一段时间了,不过……,这事情有些麻烦了!”

“嗯?”张龙剑眉挑起,声音瞬间变冷道:“嫌少?”

“哈哈,张兄误会了,您都开口了,就算没银子我也必定照办!”马堂主赶紧开口解释,“不敢欺瞒张兄,昨日这姑娘刚进来恰巧被大龙头的手下看上了,如今人已经给大龙头送去,到了大龙头手里,我实在也无能为力!”

张龙听到这面色才稍微放缓,不过随即又皱了皱眉,“你们大龙头不是……,送姑娘有什么用?”

“呵呵,谁说不是呢,再俊的姑娘放大龙头那里也白瞎,无用武之地啊,哈哈!”马堂主配合张龙吐槽了下,随后又无奈的摊了摊手,“现在形势紧张,需要划清界限,我是哪边都不敢得罪,哪边也不敢走得太近,没办法啊!”

“你是说大龙头和大掌柜已经……”张龙好奇道。

“一触即发!”马堂主淡淡笑道:“前几日你们在西城发现的尸体就是大掌柜的手下,都是十多年功夫的练家子,想不到大龙头蛰伏这么久,如今突然发作声势还蛮大的,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马堂主和张龙并不知道,前日杀大掌柜手下的凶手并不是大龙头,而是种彦峰那几个强人,这次事件彻底把逍遥洞的矛盾表面化,活死人的内战正如马堂主所言,已经一触即发了,这些也是种彦峰他们没想到的。

“兄弟你自己保重吧!”事情办不成张龙也没必要逗留,他之前已经和种彦峰夸下海口,只要人活着就能给带出来,不曾想事情出了岔子,如今得赶紧回去和赵虎商量下对策,事情办不成是小,折了开封府公人的面子是大。

“兄长慢走,小弟就不远送了。”见对方把钱收了回去,马堂主心里虽然有些不舍却也没办法……

…………

“既然你已经有了崔道成这颗棋子,为何还要花大钱让张龙去帮你呢?”鲁达他们的比试早已结束,姚兰芝正和种彦峰肩并肩走在路上,明显是要回太学上课。

“崔道成要用在关键地方,另外,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种彦峰停住脚步,在街边买了两串烤猪皮,递给姚兰芝一串,“其实也是借此机会和张龙他们继续拉近关系,酒肉朋友还不够,利益上有往来关系才能牢。”

姚兰芝毕竟也是将门虎女,对这种街边的粗野吃食毫不在意,接过就咬了起来,“逍遥洞安插人手,开封府也下血本结交,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姚兰芝手上的烤猪皮还没吃完又见对方递来烤鸡翅烤鸭脖子等一堆吃食,姚兰芝赶紧伸手表示吃不下了,等看到对方最后递给自己的食物后,母老虎竟然被气笑了,伸手一把掐住种彦峰的耳朵,“这么肥的羊腰子,你这是要闹哪样?”

“呵呵,误会,拿错了,这是给赵欢和周云买的,这两个小子背地里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了,天天喊腰疼。”种彦峰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本想晚上和春梅秋菊来场一龙双凤才补补的,只能让两个根班侍卫躺枪。

“你们两个吃吧,不够自己再买!”把包括肥羊腰在内的手中吃食全部递给满脸无辜的赵欢二人后,种彦峰才又对姚兰芝道:“兰芝,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情……”

“嗯?”这还是种大少头一次叫自己兰芝,平日里不是母老虎就是丁山兄,姚兰芝心道种彦峰难得这么温柔,恐怕不会有好事,说不得又要坑自己。

姚兰芝的表情都落在种大少眼里,种彦峰暗想自己人品难道就这么遭人怀疑吗,尴尬笑了笑,还是实话实说,“我估摸平季科考定然是无望的,你又不能真的参加秋闱,把逍遥洞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不如你带平季早日回西北吧。”

“哦!”姚兰芝神色一黯,语气不冷不热道:“怎么,怕我碍你好事吗,吃喝嫖赌坑蒙拐骗都是你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瞧你说的,我哪会嫌你,我巴不得天天和你在一起,恨不得睡觉都抱着你呢!”种彦峰这句立即遭到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气氛却缓和了许多。

“最近我心里不大安稳,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京城的水太深,你带着平季早点离开的好,你不在我才敢放手做事。”

种大少这句关心的话语比那肉麻的情话也不遑多让,让姚兰芝听的浑身发软,对自己刚才的生气更有些后悔,“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能有什么大事发生。”

种彦峰听罢笑了笑,抬眼看了看热闹的街市,确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繁华模样,但种大少心里却浮现了另一番景象,靖康之耻,世界最发达人口最密集的都市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二一章 三大狗汉奸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是女真人几乎神话了的英雄,手下不过千余人的他就敢跟二百多年底蕴的东亚超级霸主叫板,每次面对数十倍武器精良的对手都能取得完胜,一直到吞并整个辽国。金太祖是契丹人的噩梦却不是汉人的,毕竟靖康时完颜阿骨打早已归西。

汉人的噩梦有两个,他们是完颜阿骨打的大儿子完颜宗翰与二儿子完颜宗望,就是当时汉人俗称的大太子和二太子。金太祖死后女真的军队并未掌握在金太宗完颜吴乞买手中,这段时间的军方第一人正是二太子完颜宗望,也是他两次进攻汴京打下开封城。

客观的说完颜宗望的主张并不是灭掉宋朝,他希望赵家继续在开封执政,金国成为宋国的宗主,说白了就是以汉制汉的政策,但是大太子完颜宗翰和金太宗的嫡长子完颜宗磐以及金太宗弟弟完颜杲等人却坚持要灭掉大宋,重新扶持傀儡。

这便有了二圣以及宋太宗赵光义一脉几乎被团灭的事情发生,太宗一脉只剩下一个九妹赵构,但这是个没卵子没血腥的活太监,被人家女真人吓得不举,在他唯一的儿子夭折后赵光义这支血脉彻底玩完。

开封城破之后女真人并未进内城烧杀抢掠,因为完全不需要,有一大帮汉奸走狗卖力的抢女人送给入侵者,年轻女的不够甚至拿老太太化妆更换衣服后来充数,他们拼了命的收刮钱粮用来跪舔强盗,这就是大宋百余年培养的读书人、那些所谓和君王共治天下的士大夫。

不得不提的是开封城也不是没有重建的机会,宗泽宗老爷子几乎凭一己之力收编了当时散落在各地的民兵武装,很快在开封城又集结了数十万兵马,之所以能把这些人凝聚在一起靠的不只是民族大义,更是宗老爷子的人格魅力。

宗泽有多厉害从女真人对他的称呼就能看出来,宗爷爷可是金人叫顺了口的,有宗泽在开封不止固若金汤,北伐收复失地也并非没有可能,何况猛人又不止宗老爷子一个。

这个时期种师道已经去世,岳飞韩世宗吴阶等人还未成长起来,这会有能力打过黄河的猛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种师道过去的下属,岳飞曾经的上司,八字军的创始人王彦。

宋军的官兵战斗力每况日下,但民间的义军却异常活跃,甚至屡屡在正面战场上打败金兵,王彦的八字军就是这样一支民间武装,他们渡过黄河在金军的占领区异军突起,金人对这支部队都避之不及。

宗泽和王彦两位大佬若是能联手北伐,效果绝对非常值得期待,然而宗泽的上书全部石沉大海,至于让皇帝重回开封的建议更是半点没戏,赵构可没有天子守国门的觉悟,虽然这会他还没被金兀术吓阳痿,但赵九妹已经是没卵子的软蛋了。

宗泽毕竟年事已高,壮志难酬的悲愤让这位老英雄只能徒呼奈何,宗老爷子临终前半句家事都没交代,只是高声大喊了三声“过河”而已。

赵构对宗泽这位救命恩人、大功臣的去世只是简单抚恤,根本没有给老英雄应得的荣誉。宗泽虽然不在了,但王彦还年富力强,这位兄弟知道上书毫无意义,只能只身前往皇帝的临时驻地,寄希望于能凭借自己的赤胆忠心劝说皇帝支持北伐。

结果当然是王彦想多了,到达扬州后他根本连皇帝的影子都没看见,更令人无奈的是朝廷下旨让这位主战的名将不必再回前线去了,以免惹了金人不快……,王彦也不是没脾气的,被这么玩了一下他哪能不撂挑子辞职。

宗泽去世和王彦负气辞官,使北方唯一两道让女真胆寒的长城全部没了,但这时候开封还有数十万英勇的义军,甚至岳飞此刻都在开封驻扎,开封城依然是抗金救国的桥头堡,仍然大有可为。

宗泽的儿子长年作为宗泽幕僚熟悉军务,在义军中很有影响力,本是掌管这部兵马的最佳人选,但赵构并不这么想,他害怕这股力量不受控制,便派了个叫杜充的文官来接管部队。

杜充上任的第一件事不是想办法团结部队安抚人心,更不是巩固城防准备北伐,这个狗汉奸上来便让义军自相残杀,更让岳飞等人带兵去剿杀其他的民间武装,这件事也成为了岳王爷这辈子唯一的污点。

就这样抗金的义军散了,北伐就别提了,连防守都不再可能,当金兵杀来的时候杜充更是干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这个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衣冠禽兽竟然把黄河弄决堤了,没错,开封一时间是保住了,但是百姓却遭了殃,那景象真叫一个饿殍遍地浮尸千里。

这个王八蛋最后还是放弃了开封,但他回到南方后却没受到半点处罚,反而升官加薪走上了人生巅峰,等后面金国再次入侵时,杜充根本不管自己尚在南方的儿孙,摇旗呐喊的跑到金人那里当起了带路党……

种彦峰清楚并非大宋无可用之兵,也不缺会打仗的将军,更不是百姓人心相悖,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完全是因为掌权者和帝国的上层大人物们连猪都不如。

繁华和文明都很脆弱,汉民族不可磨灭的痛苦景象仿佛就在眼前,史料记载中那地狱般的场景和眼前现实的热闹繁荣形成了鲜明对比,种大少不禁只能低头苦笑,有时候先知对自己来说好像并不是恩赐,更像是一场萦绕在心头却又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怎么了?”种彦峰阴晴不定的脸色着实有些吓人,姚兰芝紧张的问道:“哪里不舒服?”

“呵呵,还好,可能是吃坏肚子了……”种彦峰总不能说自己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感到恐惧吧,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

“吃什么吃的,我去找他们算账!”姚兰芝从渭州碰到种彦峰开始,对方一直以来都是那副神态自若,宠辱不惊的模样,何曾见对方如此失态过,也怪不得姚兰芝着急。

“哈哈,不用……”种彦峰赶紧抓住姚兰芝的手,母老虎真发威起来自己都够呛能拦住,“太学我今天不想去了,我让周云护送你去吧。”

“你的手好凉,一会让神医看看吧!”姚兰芝反过来握住种彦峰的手,“不用派人护送我,你赶紧回去吧。”

“知道了……”若是平时种彦峰哪舍得抽出手,怎么也得占占小便宜,此刻却没有半点心情,强挤出了些许笑容,“明天再见,我先走了……”

告别了姚兰芝,种大少终不用在强颜欢笑,一时间煞气又浮现在脸上,赵欢见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反倒是平日寡言少语的周云先开了口,“小人愿为主公分忧!”

“你都不知道什么事,如何为我分忧?”顷刻间种彦峰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总归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大不了小人一命换一命,不信哪个人不能杀,哪个人杀不得。”周云毅然决定的模样说道。

“也可以说是仇,但却不是私仇!”种彦峰淡淡笑道:“死都太便宜他们了!”

种彦峰列入头号炮制名单的有三人,宣和六贼竟一个都没上榜,和他们三次畜生比,蔡京童贯之辈根本不够看,三人首先就是秦桧和刚刚提到的杜充,剩下一人便是超级大汉奸头子金国扶持的傀儡政权的主人,伪齐皇帝刘豫。

金人在刘豫前也立过傀儡,那就是伪楚皇帝张邦昌,不过两人却不能同日而语,张邦昌是被金人逼着当皇帝的,他甚至已经准备自裁谢天下了,但女真人用开封城全部百姓的命做要挟,你不当人家就屠城。

所以张邦昌可以说是为了百姓背的黑锅,而且只干了一个月就把位子还给赵构,赵构明白对方的不得已,所以根本没准备杀张邦昌,但是那些金人来了着急逃命的道德君子们却没打算放过老张,最后对他定的杀头罪证竟是当皇帝期间和宫女嗨咻。

靖康耻的时候宫女早就被抓的一干二净,张邦昌这个宫女说白了不过是他自己的丫鬟罢了,乡村土财主都能干的事,他却因这个罪名丢了命,也算是欲加之罪了。

但这个刘豫可不一样,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狗汉奸,这家伙为了和南宋打仗都拼了命,手下伪军多时更是数十万之众,对这种一心当走狗的汉奸没什么可说的,种彦峰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一二二章 万万没想到

秋闱在即,种彦峰收拾心情老老实实在家备考,乡试难度有限,种大少觉得虽然自己水平不咋地,但也不用太过担心,相反倒是王伦这个活到老学到老的大龄资深考生有些没把握。

梁师成虽然心狠手黑,但做买卖确是童叟无欺,钱一到位立马就给你办事,乡试名额对隐相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都是他手下跑腿马仔干的营生,只要银子够,梁大太监甚至可以让你越过乡试会试直接破格殿试,北宋建国以来,朝廷抡才大典败坏如此也是头一遭。

重新科考对王伦来说不亚于给他了第二次生命,王秀才对种彦峰的感激之情真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兴奋劲头过了还得面对现实,北宋人才济济,他又没有种大少那过目不忘的本事,科考之路任重道远,王伦也是压力山大……

看着王伦顶着两个黑眼圈没日没夜刻苦背书的苦逼德行,种彦峰很容易就联想到上辈子自己高考的模样,一千多年了过去了,科技与生产力提高了无数倍,但为什么有些糟粕就改不了呢?

其实给梁师成送过银子的,只要卷子答得不要太离谱,乡试基本都可以包过,可种大少却不准备告诉王伦这点,穷酸秀才以后说不得能成为自己打入官场的第一枚子,现在让他多吃些苦头也算是一种历练,当然提到考试离谱的人,就不得不提自己未来的小舅子姚平季。

大比之年,像旬考这种小测验说白了都是走个形式,大考在即教谕对自己手里什么牌都清楚的紧,非要说旬考作用就是把像姚平季这种渣渣剔除,避免影响考试的通过率。

姚平季就是个二百五,考卷上除了名字以外没有他能写对的,这个小二逼连尧舜是谁都不清楚,他还以为尧舜是一个人的人名呢,不过姚平季最终却没被开除,这小子倒也光棍,他主动放弃科考资格,白给你交学费又不影响你的升学率。

即便如此,负责的学正大人也没有答应,搞教育的大部分都是官场失意,靠着教学聊以慰藉,这帮人清高着呢,钱财这些阿堵物人家根本看不上,还好种大少在这届士子里还有点名气,当他提着白酒送礼的时候,这事才算是给摆平了。

说到白酒在京城也是声名鹊起,朱富已经到达京城,店铺也装潢完毕,但酒坊并没有立即开业,现在依然是造势阶段,高衙内在他干爹和自己的朋友圈里大事宣传,又送给王公贵族和高官才子们样酒当礼品,结果白酒还没卖出一瓶却已经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就是饥饿营销法,大家越是买不到越是争相打听,不愁酒坊开业后不火,同时白酒也让高俅赚足了面子,北宋军纪败坏,军人都是给军官跑腿做买卖的,高俅这位大宋军方名义的第一人可谓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缺的就是可以装高端逼格的东西。

如今高俅终于心愿达成,哪能不记种彦峰的好,客观的说高太尉这个人虽然不是个好官,人品也不值一提,但其为人还是颇重感情很讲义气的,种大少这回在官场总算搭上了重量级的人物。

最近好事还有不少,朱富此次前来不止带来了机灵能干的伙计和充足的资金,还带了一文一武两位水浒中梁山顶尖的人物,总算是让种大少告别手里没谋士的尴尬,但不顺心的事情还是有的……

姚平季本来在太学就没有半点存在感,大比之年人家来太学都是蹭考的,他却主动放弃,学逾便更懒得管他,姚平季在太学如今连点卯都省了,有事没事便来种府蹭吃蹭喝,弄得种彦峰是不胜其烦。

种大少深居简出在家读书,所有的消遣不过是和鲁达等人切磋武艺以及与春梅秋菊探讨人体奥秘,但未来小舅子总赖着不走,种大少哪里还能白日宣淫,这不耽误正事吗……

不过今天种大少却不怕姚平季赖着不走,因为他今日已经约了和何宇兄弟及潘良贵这些同窗才子去外边消遣,这次去的可不是普通场所,那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快活地方——遇仙楼,遇仙楼楼里可遇仙子,仙子正是大名鼎鼎的李师师!

种大少前段时间在各方吹捧之下有了不小的才名,至那以后各种文会的请帖就没断过,不止如此,各大花魁名妓也纷纷向他投来邀请,然而种大少却做的很绝,一概婉言拒,不是种大少孤芳自赏,主要是种彦峰有自知之明。

古人的文字游戏他来不了,一两次能混过去,多了难免露馅,但种大少越是如此名气反而越大,人们对这个神秘的才子好奇心不减反增,竟有了约种公子比约大宋双绝都难的说法,倒也是种彦峰始料未及的。

大宋双绝之一的李师师送来的请帖,份量自然极重,不客气的说李大家的面子比起赵桓赵楷这些龙子龙孙大以及朝廷蔡京高俅这些顶级大臣都大。

种彦峰对这位文明后世的天下第一名妓当然感兴趣,只不过兴趣并没有旁人那么大,种彦峰两世为人早已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保持些神秘感,留下些想象空间才更美好。

一旦真正见了面少了那层窗户纸,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况且两世为人种大少见过的美丽的外表实在太多,李师师再美也就是个赵元奴罢了,或许美丽的外表下还藏着一个有趣的灵魂,但种大少时间有限,欣赏外表尚可,真没工夫了解灵魂。

让种彦峰不得不去的原因还有一个,此次李大家宴请的宾客不少,王国舅那厮也在其列,高衙内已经来传话,王国舅拉不下脸面,所以想借这次找个由头再与种大少和解,总之要做出一副不打不成交的模样。

人家要摆摆皇亲国戚的架子,种大少便也乐于成全,王国舅不过是个纨绔公子罢了,自己要结交的乃是他背后的人,当然不是未来的太子赵桓,赵桓当上太子也是个战五渣,但一心向着太子的梁大太监却不能不早早结交……

在西北的时候种彦峰出门经常是一身劲装,到了京城收敛锐气,硬装成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不过倒也省了麻烦,出门一身太学生的常服就好,种大少其实也是为了照顾家境一般的潘良贵,所以他才更要穿的普通一些。

到了约好碰面的地方,种彦峰发现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来的,何栗何宇兄弟,潘良贵及姚兰芝已经悉数到场,没错,种彦峰把母老虎也叫来了,逛窑子带女朋友同去,种彦峰也算牛掰到了一定境界。

“平季没来吗?”一身男装的姚兰芝好奇问道,大宋最顶级的会所,大宋最负盛名的花魁,他不信弟弟会不感兴趣。

“我说与何家兄弟及潘兄这几位大才子在一起,平季便以为我们是去参加文会呢!”种彦峰一脸阴险的笑道:“放心吧,平季和史进他们切磋武艺呢,那小子在种府一点也不会闷。”

姚平季赖在种府不走的原因正是这里有几个武艺高强的猛人,姚平季出身将门世家,从出生就受熏陶,武艺自然是不会太差,只不过和姚平仲与种彦峰这个级别的高手无法相提并论罢了。

姚兰芝对种彦峰这种骗傻小子的行为也十分无奈,不过最近自己弟弟确实给种大少添了不少麻烦,姚兰芝对种彦峰这种报复也只能苦笑,另外种彦峰来遇仙楼这种男人梦想的地方竟然也不忘带上自己,姚兰芝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这一众太学生兜兜转转没多久就来到了仙子的驻地,大宋最顶级的会所之一,号称可遇仙子的遇仙楼。

种彦峰原以为赵元奴的倚翠阁已经很气派了,毕竟大宋的首都面积太小,内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栋院子就可以算是土豪,种大少万万没想到遇仙楼的面积竟然足足大了倚翠阁一倍还不止。

一二三章 李师师

遇仙楼建筑上确实符合遇仙二字,四层的建筑在大宋不可谓不高,天下第一的丰乐楼不过才五层而已,遇仙楼的建筑极为考究,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无处不透着浓浓的人文气息,这里一砖一瓦都仿佛都精致的艺术品。

赵元奴的倚翠阁曾经让种彦峰很是震撼,那里的建筑风格贴近自然,每一处都似浑然天成,让人融入其中后感到非常舒服惬意,遇仙楼和倚翠楼竟完全是两个极端,这里每一处都透着精致,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高端!

高端大气上档次形容这里再恰当不过,让一身着装略显随意的种彦峰竟都有些不自然起来,“麻痹,皇宫也不过如此吧,门口干脆每人发一条领带算了。”种大少吐槽道。

“皇宫可没这里气派,历代官家都是很节俭的。”何宇随后又把声音压到最低,“当然了,不包括当今这位……”

种彦峰咧嘴笑了笑并未接茬,北宋历代君主在花费方面还算节俭,北宋皇宫为什么小的可怜,因为当初建的时候周围的百姓不愿迁走,赵匡胤的气度让人敬佩,百姓不乐意他便就此作罢,以至于北宋只建了个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的迷你皇宫。

北宋还有宋仁宗这种一年没几套被褥,常服不到十件,每餐吃的比猫都省的节俭皇帝,看着都像自虐!但到了宋徽宗就一切呵呵了,开始的时候还能作秀面子上不铺张浪费,后来连作秀都省了,赵佶修各种园林的花费多着呢,花岗石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君不见大宋操练水军的金明池都变成赵佶戏水的地方了吗,皇帝还喜欢人秀玄幻,无论和尚还是道士,但凡秀得好的都大大奖赏,最著名的就是大神棍林灵素,赵桓当了太子后都得给神棍让路,也不怨种彦峰嫌赵桓战五渣……

“领带是何物?”潘良贵虚心请教道。

“西方那边人们参加重要仪式佩戴的一种饰品。”种彦峰尴尬的戳了戳鼻子,“我也是在一些民间的奇书上看的,呵呵……”

“种兄博学!”潘良贵不苟言笑,若不是众人对他多有了解,这句话还真让人听不出到底是赞美还是暗讽。

“元卿兄时常会冒出一些新鲜的词,你以后习惯就好了,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何宇笑呵呵解释道,随后看了一下还在审视遇仙楼的种大少,“元卿,请帖呢……”

其实门口的录事已经等了一会了,不过这些顶级会所训练出来的姑娘极有礼貌,除非后面还有客人排队等候,否则她们哪会开口催促。

“哦!”种彦峰又尴尬一笑,赶紧掏出请帖递了过去,对方验证无误后便引着众人进了门,遇仙楼内部结构果然也没让种彦峰失望,整栋楼的中部竟然是镂空的,一楼正中央是一座足足有数十步宽的戏台,种彦峰觉得这里举办春晚都没有问题。

戏台的两侧和正前方空间十分充裕,但只放了二、三十张做工考究的桌椅而已,每桌不过能容纳三五人,桌与桌之间距离很远更有轻纱缦布相隔,绝不会有拥挤之感,又相互之间可保有隐私,设计不可谓不巧妙。

种彦峰被录事带到了二楼,这里都是依靠窗廊直接可以看到楼下戏台的精致包厢,包厢相互间也不是紧挨着的,而是用几株稀罕的盆栽植物相隔,不会让人有半点局促之感,种彦峰坐定后才抬头看向三楼。

那里有几间更为豪华的包厢,但却并未开放,至于四楼原来是空中阁楼,只是外面看的见,内部却不存在的,遇仙楼整体设计现代感十足,比起倚翠阁来这里更像一座专业的表演会所。

大宋双绝的美貌和技艺或许不相上下,但从做生意挣钱来看,李师师明显技高一筹,这恐怕也是丰乐楼后来选择与李师师合作的主要原因吧。

种彦峰几人坐定之后,陆续才有客人入场,二楼包间居高临下可以看清来来往往的客人,种彦峰发现不止是高衙内王国舅,连赵楷那个毛都没长全的半大小子竟也来了。

这半大小子身边的人个个趾高气昂,明显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龙子龙孙,种彦峰发现对方竟然还带了个看样子也就七八岁大的小娃娃……

赵家江山怪不得坐不住,种彦峰心里默默想到,遇仙楼的客人非富即贵,二楼的十几间包厢很快就坐满了,一楼大厅也座无虚席,此时,戏台上施施然走来一个妙龄少女,这姑娘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纱罗春衫让玲珑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少女声音清冽,让入秋暑未尽的空气都为之一新,不过可惜少女讲的话太过千篇一律,也是种大少上辈子宣讲会参加的太多,纵然再精彩的开场也很难打得动他。

等少女代替主人表达了感谢和欢迎后,暖场的节目便开始了,一连好几首曲子和歌舞结束李师师都未登场,种大少这种不是票友的外行顿觉有些不耐,“架子够大的,再不出来大爷都要睡着了。”

“这么精彩的节目,你也太焚琴煮鹤啦!”姚兰芝不出意外的丢给种彦峰一个大大的白眼。

“没想到你也懂得欣赏。”种彦峰悠悠说道。

“什么意思?”姚兰芝眉毛一挑眼看就要发作。

“哈哈,开个玩笑,别当真。”种彦峰心道母老虎看来也不只会舞刀弄剑,想想也是,姚家可不是小门小户,哪怕是将门但毕竟人家也算世家,大户人家的嫡女懂这些破玩意也不奇怪。

“刚才上台的几位姑娘在别处足以当上魁首了!”何宇这个专家开口评论道:“尤其那个小李大家,她与倚翠阁的赵青青并称李青,两人今年若是参加花榜,定能跻身十大行首之列!”

种大少听罢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之前上台了位姓李的姑娘,不论长相气质和身材唱腔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种大少一时间还以为对方就是李师师,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姑娘名叫李霜儿,乃是飞将军李师师手里的头牌大将。

正如何宇所言这位李霜儿和赵元奴手下的赵青青都是少有的绝色,放在其他地方足以当主角挑大梁,不同的是赵元奴身边只有青青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姑娘,但是李师师手下除了李霜儿外竟然还有三四个有如此能耐的姑娘。

她们虽然比起李霜儿和青青要逊色一些,但相差并不悬殊,如此可见遇仙楼整体实力是要比倚翠阁强上不少,人家的队伍更专业,顶级的人才也充裕。

可惜种大少不通音律,两世为人他荷尔蒙轻易上脑,相比其他人总是淡定得多,尤其那个本来约好说要给自己办事而如今却忘乎所以的高坎儿兄弟,种彦峰发现这厮要不是身边有人拉着,恐怕都得跳下去……

“时间差不多了,李大家该登场了。”何宇激动难掩,身子也不自觉的向前倾斜了不少。

真可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种彦峰立即精神大振,坐直了身子向台下望去,后台的帘幕慢慢打开,一个朦胧的倩影映入在种彦峰的眼帘上。

一二四章 打肿脸充胖子

丰乐楼原来又叫矾楼,金人攻下汴京城后都被其规模和繁华所惊呆,天下第一楼的称号可谓实至名归,而且这个天下指的不仅仅是大宋。

与后世各种脑残粉追逐什么韩风、日系英伦风不同,这个时代是大宋的时代,即便军事战五渣,但这个年代的主流完全由大宋所决定,整个东南亚的潮流都随着大宋而起伏变化,丰乐楼无需任何专家学者的肯定也无愧世界第一的称号。

但这个第一是横向的,他只是那个时代的顶尖,当一个人成为这里的一员后,丰乐楼终于成为纵向也是世界第一的名楼,一千多年后的现代依然无出其右者,即使再过一千年,科技发达到超出人类想象的程度,仍然难有可以比肩者。

让丰乐楼成为人类文化史一座标杆的人如今就在种彦峰的眼前,自以为阅美无数见惯风流的种大少也震惊了,后世那些见过玩过的明星和眼前这位女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种彦峰无法去描绘她的模样,任何夸奖女子容貌的词汇在对方面前仿佛都显得无力。

时间静止是什么感觉?当李师师出场的一瞬间,整个遇仙楼的客人都能体会到,除了场中央那位仙子以外,这个世界好像已经没有或者不需要再有任何声音,在场的客人瞬间全部入定,就连最浮躁的高衙内也变成一位涵养深厚的绅士。

不通音律有不通的好处,当大部分还沉浸于天籁之音的时候,种大少已经回过神来,大脑慢慢恢复了平静,种彦峰开始审视起这位中国历史最富盛名的名妓。

李大家的身材相貌打扮品味自然都是无可挑剔的,才艺更不需多言,大宋双绝的唱功舞蹈水平已经超越同行许多,那是超一流的存在,即便是诗文才气,李师师和赵元奴也比大部分太学的士子要强出一大截,若是让她们去太学念书说不得也能考个三甲鼎来。

但李师师名气后来超越赵元奴独霸花评榜的原因并不是这些,外貌才气她和赵元奴都各有千秋,让二人分出高下的原因种彦峰已经有所觉悟,那便是两人的性格决定的。

种彦峰那位赵姐姐更似一波含情脉脉的江南春水,让人倾慕,使人怜惜,赵元奴是一株美的不可方物的牡丹花,高贵圣洁令人为之倾倒为之迷醉。

但李姐姐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她可以是含情脉脉的春水,可以高贵圣洁的牡丹,更可以是包容万象仿佛蕴藏着无限能量的大海,还可以成为冷艳高绝的带刺玫瑰,眼前这位李大家是世间最美的百变女王。

李师师飞将军这个称号不是白来的,好爽,义气,侠肝义胆,豪气干云,这些用来形容江湖好男的词汇用在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身上别扭吧?但是李大家能把一切完美的融合在自己的气质里,这大概就是仙子的魅力,她能化腐朽为神奇。

身材相貌才华只是名妓的最基本条件,汴京花魁榜前三十的姐儿,哪个单拿出来也是美得不可方物,但想做到让人尊称叫你一声“大家”,还需要掌握的技能就太多了,手腕稍微不够硬都没戏。

京城八千录事,能称得上名妓的不下百人,当得花魁称号的也有二三十位,但称得上是大家的也就那么几个,你以为皮囊生的俏才华出众就可以了吗,远远不够,不经历大浪淘沙的历练哪来的你名扬天下。

赵元奴这种看着柔情似水的美人儿,那也是经过层层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成长起来的,你以为人家会是省油的灯吗,但论起手腕李师师依然独步天下,李大家手下魁首级别的名妓就不下六人,能让这些出去就能独霸一方的名妓甘心给她当绿叶就足见一斑。

李大家御人玩人手段之高,不论你是什么高官权贵、皇亲国戚,就是皇帝本人来了也是白给,最让种大少钦佩的是眼前这个长得一颗七巧玲珑心的妹子,却常常能做出一副直爽做事全凭性格使然的架势……,实话实说,后世那些个什么各种影后,和人家比小学生都不如……

回到戏台中央,琴声已歇、歌声已止,众人缓缓从神游中走了出来,只见名震天下的李大家带着小李大家等遇仙楼的骨干分子向众客微微施礼,那眉目只是淡淡流转却仿佛将在场上百人都细细的看了一遍。

“小女子近日偶得几首新曲,冒昧邀请诸位才子前来斧正,还请各位公子不吝赐教。”李大家声音清冽,让人觉得仿佛一泼冰爽的山泉从心田流过,将盛夏末尾最后的一丝闷热也全部驱散。

遇仙楼的客人并不都是才子佳人,如高坎儿这种权贵富豪亦有一些,他们大多和种大少水平也差不多,哪能品评出个什么子丑寅卯,偏偏这些公子哥、二世祖们还闲不住,争相开口夸赞李师师。

他们肚子里没玩意,口里说的不过天籁之音、绕梁三日云云,但即便如此李师师依然听到极为认真,并且真诚的向对方道谢,这份大家的气度着实让人心折。

遇仙楼里饱学之士不少,精通音律者更多,这些人自持身份,等之前那些二世祖卖弄完了才开口品评,才子们扯的这些种彦峰虽然能听懂,但却半点不感兴趣,转头望向陈家兄弟和潘帅,“你们几个大才子怎么不开口啊,仙子面前表现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这遇仙楼里顶尖的词曲家就不下十个,李大家更是顶尖里的佼佼者,这些人反复琢磨推敲后的作品即便不能说完美也相差不多,想找出瑕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宇悠悠开口道:“刚才提的建议有些看似颇有见地,但其实意义都不大。”

潘帅与何栗二人听罢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种彦峰顿时大感无趣,“意义不大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算是一种宣传吧,这里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名声显赫,由他们来帮着宣传可谓事半功倍,李大家的新曲哪能不引起轰动!”何栗笑了笑,看向种彦峰,“我们今天说白了只是陪你来了,元卿可是李大家下贴邀请的客人,你可得有所表现啊!”

“兄长说的是,元卿你一会把压箱底的存货就全拿出来吧,可别落了我们太学的威风!”何宇赶紧帮腔说道,他对种大少肚子里的名篇佳句期待的紧。

“这又碍着太学威风什么事了……”种彦峰无奈苦笑,他对何宇的痴劲完全没有办法,正当几人闲侃的热闹,包厢外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问候,只见一名漂亮的录事引着名端着托盘的小厮正站在门外。

种彦峰也算轻车熟路,知道这种地方的规矩,下等的场所打赏都是直接扔的,高逼格的地方则是会有专门的小厮端上托盘,当然托盘上笔墨纸砚一样不少,这是为了方便那些才子们挥毫泼墨的。

“让婢子为几位官人磨墨吧……”种彦峰等人穿着打扮比较简单,明显不是一掷千金的土豪,能来这里的不是大富大贵便是风流才子,所以录事才有此一问,也算是给那些穷士子们一个台阶,然而今天他却小看人了。

托盘上‘咣当’一声响,惊了小厮和录事一跳,遇仙楼的姐儿虽说也是见过世面的,但还是被种彦峰手笔震了一下,只见那打扮得风姿卓越的录事张了张嘴,半晌却没说出话来。

托盘上被种彦峰丢了一只拳头大小的布袋儿,布袋口是敞开的,里面金光闪闪得直刺人眼,竟是一整袋金叶子,令录事真正惊讶的并不是金叶子本身,而是种彦峰那信手拈来的架势,仿佛打赏的不过是几个铜板一样。

她之前先入为主以为种彦峰几人不过都是穷书生,结果突如其来的反差让她一时间也不大适应,“谢官人打赏!”录事惊讶归惊讶,长期的专业训练让她很快恢复常态!

“不必客气!”种彦峰装逼从来都是有始有终,“我们几个今日并无做诗赋的雅兴,你们且退下吧。”

录事点了点头便让小厮拿着托盘又退了出去,等她们离开后,何宇立即叹道,:“我看这太学最有钱的未必是朱五那小子,元卿兄出手阔绰并不在他之下啊。”

“哈哈,小钱而已,不足挂齿!”种彦峰装大尾巴狼扯道。

“你不是没钱了吗?”姚兰芝小声问道,毕竟前几天种大少还管她借过钱呢。

“此一时彼一时!”种彦峰云淡风轻说道,青州和西北都给他送了不少家当,他现在可是财大气粗的很,加上他最近深居简出少了应酬,用钱的地方不多,所以偶尔打肿脸充胖子下也不打紧!

一二五章 一劳永逸

短暂的平淡过后便是一些遇仙楼自己编排的歌舞节目,名妓大家们也趁此偷闲半刻,当然这段时间主要是给那些自诩不凡的才子们挥毫泼墨的,种大少几人都无心动笔便难得清闲的聊起天来,遇仙楼的果子蜜饯饮品甜食比起矾楼也不遑多让,赏节目品美食聊人生,大伙到也乐得自在。

众人里何宇和种彦峰乃是无话不谈的好基友,两人交流全无顾忌,何栗有长者之风,种彦峰对他向来敬重,说话玩笑时会拿捏分寸,潘帅是种大少最欣赏的偶像,种衙内和对方沟通完全不在意交浅言深,至于母老虎当然是用来打情骂俏调戏的。

大考当前众人难得忙里偷闲,很快便彻底放松了下来,论起天南地北胡侃功夫,这世间种大少称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海外世界的新奇故事足以让人眼界大开,种彦峰对社会制度的针砭以及对圣贤之言的疑问,更是惊得何家兄弟和潘帅都长大了嘴巴。

人们生活在世俗的圈子里,你的思想能跳出圈子当然会脱引而出,种大少后世的理念确实能让他很容易的跳出圈子,但是种大少却也心有顾忌,不敢讲的太过。

即便大宋思想开放,但一些太现代的言论和思想还不能过早的拿出来,否则弄不好就要被划入异类,就算不至于被烧死在柱子上,也得被隔离在中心圈子之外,种大少如今只是徐徐渐进将一些思想灌输给身边这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因为他们才是大宋未来的希望!

几人正聊的火热,包厢的叩门声再次响起,其实包厢本就是纱帐隔着,叩门不过是出于礼貌罢了,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门外俏立着一名少女,二十上下正当年华的岁数,遇仙楼的姐儿身材相貌就没有差的,这位年轻的姑娘明显算是优中选优的水平,身材生的极为出挑。

女子额头略宽,眉眼如画,朱唇皓齿,略施粉黛便已是十分颜色,唐风的贵妇装露出她那纤长雪白的脖颈,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去亲吻则个,这女子身量较高,足以和母老虎媲美,种彦峰知道女子乃是李师师手下数名头牌之一,名唤花千娇!

客观的说种大少对花千娇的的印象很深,仅次于李师师而已,倒不是因为花姑娘的技艺高超,全因这位花姑娘乃是一名后世也极为稀罕的蜂腰波霸,小蛮腰的美女或许不难一见,小蛮腰加上大罩杯就真是可遇不可求了。

“奴奴打扰几位公子了,冒昧之处还请众位公子海涵……”花姑娘声音甜美异常,让人听了骨头立刻酥麻一片。

“姑娘客气了,我们也是闲聊而已……”种彦峰起身微笑请花千娇入内,种大少阅女无数,但像花千娇这种媚到骨子里的妞儿还真没碰到过几个,心里好奇之余也暗暗告诫自己,这种娘们向来不好惹到!

“听闻太学的几位大才子都来了,小女子心里高兴的紧,虽然怕唐突了几位公子,但想到若是错过了不只何时才能和几位相见,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还请几位公子见谅!”花千娇一个成名的花魁却将姿态放的如此之低,仿佛她才是种彦峰几人的拥趸一般。

种彦峰知道自己最近虽然声名鹊起,但在人家遇仙楼当红姐儿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另外就算是才气名声,太学里一时瑜亮的三鼎甲热门何栗与潘良贵也比自己大得太多,人家二位可是成名已久名冠京师的大才子。

再说平日里这些个花魁行首们为了保持人们的新鲜感,都高冷得要命,不把你胃口吊得足足的,单独和你见面都很难,如今突然这么主动逢迎,这里面必然是另有内情。

“花姑娘……,呃!”种大少一开口便满满鬼子进村的即视感,不觉尴尬的苦笑了下,“姑娘厚爱让我等实在受宠若惊,可惜遇仙楼里没有白酒,不然小子定要浮上三大白?”

“种公子说笑了,那白酒如今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的紧俏货,就是矾楼也买不到,别说我们这了。”花千娇微微笑了笑,才轻开檀口,“我对几位才子的仰慕并非随便说说,今日小女子有一心愿,便是求的众位公子的墨宝,若能得偿所愿,奴家……”

花千娇乃是天生的演员,这一副脑残铁粉的模样做得惟妙惟肖,她故意轻咬嘴唇的娇羞样子看的在场的几位年轻人都顿觉热血上涌,即便种大少也不能免俗,当然种彦峰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花姑娘那双硕大的玉兔之上。

嗯,不含硅胶的纯天然产品,就不知道摸上去手感如何了,种大少心里悠悠的想着,嘴上却连忙客气道:“姑娘抬爱,我等也就不自矜了。”说罢看向二何与潘帅三人,“兄弟们,该你们表现的时候到了。”

种彦峰话音刚落,门外等候多时的小厮录事便走了进来,将笔墨纸砚全部备好,几名漂亮的录事更亲自磨起墨,二何潘帅都是爽快人,没有半点扭捏,纷纷提笔挥毫起来,这三人样貌人品才华俱佳,欣赏他们写字竟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不过片刻,众人已停笔吹干墨迹,花千娇恭恭敬敬的都读了一遍,赞叹过后才让手下人将墨宝小心翼翼的收好,随后花姑娘又目光流转的看向种彦峰,“种公子诗情高绝,又有一手妙笔,来遇仙楼若是不能留下墨宝就太可惜了。”

到了这会众人哪里还能不明白,原来这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上来就是冲着种大少来的,只是碍于面子,总不能人家几个才子正写着呢,说你们省省吧,我要的是别人,这会花千娇也有些感到不自然,便含笑道:“种公子在倚翠楼可是留有诗词的,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种大少那首金明春确火了一阵,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在李师师唯一对手赵元奴那里留下墨宝而出名的种彦峰,如今来到遇仙楼却不动笔,人家遇仙楼的姐儿当然会不乐意。

种彦峰心中倍感无奈,自己肚子里货色不少但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清照的词数量质量都没问题,不过这种婉约派的闺怨词在赵大家那里已经用过了,再来一首同类型的实在无趣,而且如今再做一首的水平只能和之前那个差不多,高了,赵大家那不好交代,低了,李大家这关不好过,还真有些为难。

明清时期也有不少名篇,但词的话却有些不妥,官话方言随着时间推移也不断发生变化,明清那会的发音和宋时已经有很大不同,那会的词拿出来依然是好词,但可能就无法唱出来了,不明所以的人还会以为你是基本音律都不懂的小白呢。

婉约没意思不如干脆来豪放派,种彦峰要么不做事,要么必一鸣惊人,万没有随大流的时候,这次种彦峰打定主意好好抒怀下,必须弄一首让自己一劳永逸再不用提笔的词来!

一二六章 负荆请罪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戏台中央,小李大家会代主人李师师将收到的诗词挑出上乘者,供在场所有的权贵才子们品鉴欣赏,种彦峰这首辛弃疾的破阵子毫无疑问成为了全场最佳,一首绝美的诗词经李霜儿唱出来,当真天作之合。

难得的是小李大家年纪轻轻又从未出过京城,却能将战场上的旷野豪迈之情演唱的淋漓尽致,听得在场的众人仿佛都置身于烽火连天的战区之中,一曲终了,场上鸦雀无声,稍顷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

众人连忙打听这首词的作者,听说是最近名声鹊起的种彦峰后,大伙也算释然,更觉得太学这次三鼎甲的热门恐怕又要多一位,别的不论,就这份诗情就让人佩服得无以复加,当然还有种大少那自称一派的妙笔,这可是加分项呢。

乡试和省试对书法的好坏没有要求,毕竟卷子是糊名和誊写的,考官看到的都是专人誊写的卷子,不存在字体好坏之分,但是殿试就不一样了,赵佶这个书法爱好者对书法的好坏要求很严,这老小子很可能亲自上场查看,像种大少这种能自称一派的字体一旦被看重,加分是必然的!

其实小李大家也对种大少的字体很是推崇,“种公子年轻轻轻就能自创书法字体,着实让人佩服,诗书双绝,真不是浪得虚名!”

小李大家也是名噪一时的花魁,她开了金口明日京城便会穿遍,到时候种大少想低调都难了,其实仿宋体艺术性几乎没有,只是赢在新颖罢了,当然主要也是种大少太年轻,这个年纪发明出新的字体确实看起来十分唬人。

李霜儿忠粉也不少,见偶像如此夸奖种大少,这些无脑粉心里哪能舒服,鸡蛋挑骨头的事并不困难,小李大家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挑事了。

“小李大家所言不错,这位种兄的诗情和书法确实不差,但若称一绝就有些过了!”说话的人身材中等其貌不扬,若不是一身华丽的衣服套在上面,这家伙就是个路人甲乙丙丁,只见甲乙丙丁起身朝着种大少的包厢虚拱了下手。

“敢问种兄,今日这场景你为何作了一首边塞军伍的词,先不论词的功力水平高低,实在是不应景了吧?”

“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种彦峰起身在包厢靠着栏杆处问道,这个包厢的好处就是若是把轻纱帐拉开,如同半圆剧场的建筑,让包厢里的客人相互之间是可以看到对方的。

“在下郑则仕!”路人甲乙丙一脸倨傲的表情说道,仿佛一提他的名字就能吓旁人一跳,种彦峰确实惊了一下,只因为这个家伙的名字太“肥猫”了……

“此人是郑皇后的胞弟!”何宇平日里喜欢游玩闲逛,对各种消息人物了解颇多。

种彦峰听罢不置可否的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又是个国舅爷!当初向太后赐给还是端王的赵佶两个姑娘,一个姓王一个姓郑,赵佶登基后王氏当了皇后,郑氏成了贵妃,王皇后去世后郑贵妃便顺利成章的坐上了皇后的宝座!

这位姓郑的肥猫便是当朝正经的国舅爷了,郑后只有一子还是早夭,如今这位国舅爷明显已经开始为郑家站队,因为他所在包厢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赵楷。

一旦赵楷得到皇后的鼎力支持,势头上看起来赵桓就确实不妙了,这也是高衙内一提赵楷想招揽种彦峰,王国舅立马服软愿意和种大少和解的原因,姓王的姐姐死后全部希望都在赵桓身上,一旦赵桓没当上太子,他这辈子也就没半点盼头了。

“郑公子觉得这遇仙楼的歌舞只有风花雪月吗,还是你只听出了这些!”种彦峰提问向来最少三连,根本不给你回嘴的机会,“若是如此未免也太小觑遇仙楼了。”

“几位大家的词曲蕴含丰富包罗万种情感,其中李大家的歌曲尤为变化无穷,既有如泣如诉的闺怨,又有炽热火辣的爱恨情仇,更兼如梦如幻的儿女情长,当然我所表达的其实也不足万一!”种彦峰一副陶醉在遇仙楼歌舞中的模样道:

“我恰巧在某刻刚好感受到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战场景象,这也是我做出这首词的原因!”种彦峰向小李大家欠了欠身,“小子才疏学浅,所闻所感若有不恰当的地方,还请小李大家批评指正。”

“种公子若是才疏学浅,奴家就成文盲了!”李霜儿颔首笑道,她这话算是对种彦峰感慨发出认同,其实李霜儿也觉得种彦峰说的有些夸张,但人家明火执仗对遇仙楼赞美,自己又能说什么,总不能否定吧,李霜儿都没发觉自己被种大少悄悄绑在了战车上。

郑则仕是李霜儿的铁杆粉丝,见偶像都开口认同,本想反驳的话到嘴边也无从说起,憋的差点没岔气的郑则仕缓了下才又道:“你最后一句可怜白发生是何意,看你年纪也就刚及弱冠,恁地就白发了?”

“这句感慨的是家祖!”种彦峰悠悠道,种师道年过六旬,可不是早已白发。

“原来说的是师道公!”一名衣着华丽的英俊少年走到郑则仕身旁,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郑则仕回头看了少年一眼,没有言语便径直坐回到座位上。

“此人就是嘉王!”何宇赶紧小声提醒道,嘉王是赵楷进封郓王之前的封号,种彦峰本来也认识对方,十三四岁的少年硬弄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种大少并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当然了,皇家贵胄比普通百姓成熟的确实要早很多。

“师道公乃是为将者的楷模,到也配得上种兄弟那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赵楷面带微笑的朗声说道,师道这名字还是他爹赵佶赐的,所以他万万不会说半句不好,当然他的目标也不在种师道,那个级别的将军是任何一方也拉拢不了的。

“种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雄心壮志,将来定能成为我大宋的冠军侯!”赵楷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这评价实在有点太高,脸皮如种彦峰者都听的不好意思起来。

“小子如何敢与冠军侯相提并论!”种彦峰拱手道,冠军侯指的便是打得匈奴找不到北的霍去病,那个让曾经横跨欧亚的强国一去不复返的猛人,种彦峰当然不敢相比,但是有人脸皮却比种大少还厚。

“怎么不敢相提并论,霍去病武功胆色确实前无古人,但却未必后无来者,况且霍去病可没有种兄的才情,种兄弟文武双全,将来必能出将入相,成就未必就超不过冠军侯!”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人也不用问,必是能拉下脸认干爹的高衙内了。

高坎儿开口的突兀,加上他嗓门本就不小,这声更是吼着说的,话一出口听的在场包括小李大家在内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大伙心道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高衙内一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而是侧头看向了一旁的王梓义,坎儿兄弟没开口,但意思却非常明显,人家赵楷摆明了要挖种彦峰,你这会再不表现黄花菜都凉了,你家那位赵桓既没皇后支持,又没讨到官家欢心,你这会还立什么牌坊呢?

王国舅对高坎儿的意思哪能不明白,种彦峰本身就让他极为忌惮,这种人若是给赵楷添了羽翼,那可实在不妙,关键时候王国舅也顾不上皇亲国戚的脸面,难得的也光棍了一把。

只见王国舅站到高坎儿身旁,对着种彦峰拱手道:“种兄弟才情高雅,志向远大,让我等佩服不已,小弟前段日子竟不知好歹的和种兄起了争执,想来实在羞愧,改日定当登门负荆请罪!”

一二七章 姐儿爱俏

京城四少向来嚣张跋扈,众人哪里见过主动服软还道歉的四少,大伙被高衙内和王国舅的双簧弄得都有些懵逼,就连本来要向种彦峰示好的赵楷一时间都忘了说词。

但是场上还有脑子没乱的,那便是久经风雨见过大世面的种彦峰了,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与王国舅和解,进而靠着对方搭上梁师成那条线,正戏已经开场,他这个主要人物当然要进入角色。

“王兄太过客气了,前日之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今日若能把事情说开当然最好不过!”种彦峰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道。

“哈哈,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两位兄长在遇仙楼一笑泯恩仇,传出去也是一篇佳话了。”高坎儿继续上纲上线道。

一旁的赵楷想插嘴却不知如何开口,郑则仕在一旁却早就看不下去了,“你们几个一唱一和的也得分地方吧,这可是遇仙楼!你当是州桥边的茶铺呢?”

“呦呵,你还知道这是遇仙楼呢,小李大家都没说话,你着急嚷嚷什么,你还以为自己能给小李大家做主了嘛,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王梓义这个老牌国舅爷和郑则仕这个新国舅的恩怨由来已久,哪能不回嘴反击,大家都知道郑则仕狂追小李大家的事,王国舅这波打脸着实不轻!

“二位何必因为这些琐事争执,说白了只是一首词罢了,诗词不过抒情言志的工具而已!”种彦峰又向小李大家拱手表示下歉意,随后才继续开口,“在下出身军旅之家,从小到大见过听过太多的战场残酷景象!”

“我们和党项人打了百来年,每次打仗都会有无数的袍泽兄弟战死沙场,他们同样是别人的儿子、父亲、兄弟,每牺牲一位战士遭受打击的则是他们整个家庭!”种彦峰西北的记忆片段还是有很多,这些事本就是肺腑之言,经他这个传销高手讲出来,感染力确实不小。

“我种彦峰从小便立下誓言,有生之年必马踏兴庆府,不破党项不为人臣!”缓了口气,种大少继续加码说道:“此刻当着众位的面我愿再次发誓,一日不破兴庆府,我种彦峰就一日不写诗作赋作对子,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古人对誓言比现在看重的多,种彦峰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众人一片窃窃私语,那会读书人写诗作赋作对联就我们现在玩手机一样平常,你可以想象某人发毒誓再也不玩手机会是什么效果,种彦峰做的完全一样。

“元卿不可啊……”别人还没说话何宇却先急了,他可是种彦峰诗词的铁杆忠粉……

本来还一脸不屑想找事的郑则仕见此也不再开口,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座位,高衙内和王国舅互相看了看,心道怎么和剧本不一样呢,不过目的反正已经达到,也就没必要再画蛇添足,两人也都退了下来。

李霜儿见大伙注意力又恢复如初,总算松了口气,刚才话题都被种彦峰吸引过去,自己这帮主场的姐儿却成了摆设,李霜儿刚准备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却见李大家身旁的婢子走到她身旁耳语了几句,小李大家先是一愣,随后才缓缓开了口。

“种公子,我家姑娘有请公子二楼一叙!”李霜儿声音不大,却比高坎儿和王国舅扯破嗓子吼更有效果,场面霎时又为之一静。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种彦峰身上,羡慕的嫉妒的交织在一起,让见惯大场面的种彦峰都有些不自然起来,恰在此刻,包厢门外又传来问候声,来的人依然是那位媚态横生的花千娇花姑娘。

“见过众位公子!”花千娇不愧是媚到骨子里的女子,一句问候一个眼神就能让年轻男子热血上涌,不过种大少毕竟风月老手,经过上次的惊艳后,他对这个绝美的波霸已经有了抵抗力。

“姑娘是请我们去见李大家吗?”种大少淡淡问道。

“呃……,我家姑娘想和种公子你单独一叙!”花千娇轻声回复道。

“我和朋友同来,如果自己一个人上楼的话太不义气了,不若改日?”种彦峰一脸为难的样子道,这模样还真不是装的,姚兰芝就坐在一旁,抛下女朋友去见世上最靓的妞,这事好说不好听啊……

“元卿你就别矫情了,我们可不用你陪!”何宇看不下去了,古人眼里李师师这种名妓就如仙子一般,别说亵渎就连怠慢都不应该,想起上次见赵元奴的时候种彦峰也是如此做派,何家兄弟只能在心里暗暗苦笑。

“好吧,那你们稍作,我去去就回!”种彦峰后面一句话明显是对姚兰芝说的,偷眼望去,只见母老虎乃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心虚的种大少立即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

“公子真是有趣的紧啊!”花千娇乃是影后级别的演员,但却还是被种彦峰给骗了,她还以为种大少是未经世事的初哥,殊不知两世为人的种彦峰在风月场所的时间加起来比她年纪都大。

其实花千娇对这个包厢的太学生们印象非常好,姐儿爱财也爱才,姐儿爱财更爱俏,哪怕如花千娇这级别的行首对俊俏的才子也是爱不释手的,何家兄弟出身书香门第,二人都是气质儒雅相貌仪表堂堂的大帅哥,这样的才子在姐儿那里从来都是抢手的货色。

至于潘良贵就更不用多说,这位百多年来太学国子监最俊的后生,但凡是个女人就不会不喜欢,包厢里女扮男装的姚兰芝论起俊俏完全不在潘帅之下,这种阴柔些的帅气也是姐儿们难以抗拒的。

至于种彦峰,颜值上虽然不及潘帅和姚兰芝,但却高出何家兄弟些许,种大少多年练武,比起普遍柔弱的太学生来,种衙内阳刚之气十足,一身士子袍难掩的键子肉让花千娇都暗暗直流口水……

种彦峰故意做出一副憨厚的模样更让花千娇生出不少好感,刚出了包厢花姑娘就揽住了种大少的胳膊,这个姿势看似随意却非常暧昧,因为种衙内被揽住的胳膊总会不自觉触碰到一团坚挺饱满的……,弄的种大少也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花千娇说的二楼就是遇仙楼的三楼,这里乃是李大家休息和化妆的场所,种彦峰发现二楼竟然没有通往三楼的通道,想去三楼原来需要先下到一楼,这位李师师平日竟走的是专用的楼梯,这设计不得不说很显逼格啊。

偌大的三楼除了看护和贴身的婢子外就只有李师师一人而已,刚到三楼门口就见两个婢子守在那里,花千娇的身份竟然没资格进去,花姑娘通禀之后就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种大少的胳膊,临行前还不忘对种彦峰使了个眉眼。

这女子本就千娇百媚,故作姿态后更是让人难以把持,若是换个时间地点,种彦峰恐怕早就忍不住将这个浪蹄子立即推倒了,这会种大少却得屏住呼吸,让心里的旖旎平静下来,随后才跟着婢子前往李师师真正的家。

一二八章 名妓的住所

跟在李大家的婢子后面,种大少不由得也打量起千古第一名妓的居所来,其实和赵元奴的住处也差不多,满屋子的奇珍异宝,还有很多反季节的植物花草,种大少发现要说不同,李大家的居所古文字画更多了些,也不知是用来摆设还是人家真喜欢。

赵大家的居所整体感觉很温馨,而李师师住的地方却十分大气,这大概也是性格的原因吧。遇仙楼整整一层,一般胆小的人都不敢自己住吧,这个飞将军可真不是浪得虚名,不过想到对方住进矾楼后也是独占了一层,那里可比遇仙楼还大得多。

绕过了几珍贵的株盆景和一座迷你假山后,种大少总算来到了李大家会客的地方,这里是用木门围成一圈的格局,四周全是门,很像后世日本的餐馆,殊不知小日本很多东西正是模仿大宋来的。

婢子通报了下便将拉门打开,随后就退了下去,到了这会种彦峰哪里会扭捏,直接大步走进房内,屋内摆设比起外边到是精简了许多,不过种大少无暇左顾右看,因为名震千古的第一名妓正端坐在一张小几后望着自己。

虽然已经入秋,但遇仙楼有自己的保温办法,李大家的居所温度湿度都非常合适,此刻美人儿一身窄袖春衫,面容轻施粉黛,无需多做修饰就已经是人间绝美的景象。

李师师一瞬不瞬的望着种彦峰,眼神毫无普通女子的羞涩内敛,神态有点像是在审视,种彦峰本准备先来个反客为主,但想到对方乃是这世间手段和心计最高的女子,在赵大家身上用的那一套此刻根本不会有效。

种彦峰耐着性子微笑着坐下,抬眼目光清澈的看向李大家,“能得李大家邀请实乃平生幸事!”种彦峰说罢就不再开口,开场打招呼是礼貌,之后若是比谁沉得住气,种彦峰到一点不怕。

“听闻公子喜欢饮苦茶,我今日也备了些!”李大家不会让场面有任何尴尬的趋势,只见她用纤纤玉手一指桌案,“不知今日是否有眼福能欣赏到种公子的茶道功夫。”

“敢不从命!”种彦峰早就注意到了,面前两人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的正是后世的那种茶具,滚沸的小壶另一侧放的是自己送给赵大家的茶叶,种彦峰心里虽然好奇不已,但手上动作却没停,烫碗泡茶洗茶再泡茶,动作如行云流水,神态自信举止潇洒,看的李师师都忍不住夸赞一番。

“赵大家说的一点不错,种公子的泡茶沏茶功夫的确堪称艺术!”李师师说罢拿起种彦峰泡好的茶碗,看着里面叶脉齐全的茶叶,李师师悠悠道:“人生如茶、茶如人生,种公子真乃妙人!”

“看来赵大家和李大家私交很好啊!”到了这会种彦峰哪里还能看不出来,自己的茶叶出现在此已经很明了了,当初和赵元奴的对话人家都一清二楚,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大宋双绝的关系也非浅。

“我们时常有书信往来,也经常互送礼物,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却很少能见面一叙!”李师师轻声回答到。

“理解!”种彦峰轻泯了一口茶,淡淡说道:“二位大家即是对手也是朋友!”

“一点不错!”李师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种大少也见识到了什么叫一笑百媚生,花千娇那种媚和李师师一比还差的很远,花千娇的媚说白了只是勾出你本能的欲火,李师师这才是能勾走人魂魄的媚。

“李大家叫小子前来不只是为了品茶吧,这种苦茶赵大家或许会喜欢,但李大家是万万不会感兴趣的。”种彦峰平淡说道。

种彦峰未多做解释,李师师也没反驳,李大家直接跳过这一茬,脸上略带笑意道:“再不请公子过来,下面就变成公子几人的茶话会了,我们遇仙楼的姑娘恐怕也要成为摆设。”

“哈哈……”种彦峰尴尬一笑,刚才自己和高衙内等人弄的确是太假,主要高坎儿这个猪队友表演天份实在太差,“今日能收到李大家请帖也让小子受宠若惊,还不知李大家为何会想起我这个籍籍无名之人,应该不全是因为赵大家的一面之词吧。。”

“赵大家说你不只才华横溢为人也非常有趣,今日一见果然没令人失望……”李师师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夸还是讽,只见她又缓缓开口道:“一来我对武艺超群嫉恶如仇又文采飞扬的种公子也十分好奇,二来其实小女子也有事要求种公子!”

“哦?”种彦峰这回是真的纳闷了,以李师师的人脉地位还有办不成需要求助自己的事情?“李大家有事但说无妨,除了作词赋以外,小子都会全力以赴!”

“你发誓不做词还真是可惜,但公子的志向我也非常欣赏和支持。”李师师先捧了一句,随后才悠悠开口道:“我的一个朋友非常钟爱最近新出来的白酒,但这白酒有价无市,多少钱都难得一瓶,我本来也托人去找了高衙内,想求一份长期稳定的供应,但他却说这事他做不得主!”

李师师似笑非笑的望着种彦峰,“原本以为能做主的是高太尉呢,却不想原来真正当家的却是种公子你,高衙内说这事还需我亲自求你才有可能成。”

“呵呵,坎儿兄弟还真是顽皮的紧……”种彦峰心道高坎儿故意没和自己打招呼,定是准备事后来邀功的,这也很好理解,和李师师单独见面的机会确实可遇不可求。

“若我所料不差,李大家是帮着朋友求的吧!”种彦峰微笑道:“这事情简单的很,以后每过几日我都会让人给遇仙楼送来一箱白酒的,不过白酒虽好却不能贪杯,尤其年纪大了更不能多喝。”

“公子知道我要把白酒送给谁?”李师师皱起俏丽无双的眉头问道,她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纳闷的很,因为那人来求酒的事就连自己手下都没几个知道……

“必是周先生无疑,周先生算来也是我太学的前辈,若有机会我还真想见上一面呢。”种彦峰口中的周先生正是大名鼎鼎的周邦彦了,那个年逾六旬的老小子和李师师乃是忘年交,当然后世还传了他们加上赵佶不少的三角绯闻,好在种彦峰对八卦没甚兴趣。

“呵呵,就凭公子最近的几首词,周先生也必然乐意结交你这个小友的。”李师师心里震惊莫名,她这种级别的名妓平日里不会轻易总和同一个人见面,那样传出去会影响她的身价,所以她和周先生会面基本都很隐蔽,遇仙楼里知道的都没几个,对面这个神秘小子又是如何清楚的?

一二九章 扬名天下

种大少凭借后世记忆,终于让李师师吃了一惊,这会种彦峰才开始准备发力,谈话的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然可就真白多活一千年了。

“李大家虽然和赵姐姐齐名为双绝,但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遇仙楼歌舞艺妓的整体水平还是要高于倚翠阁的。”种彦峰仿佛不经意的说道:“李大家你难道没想过自己的事业还能更上一层楼吗?”

李师师明眸中的亮光一闪而逝,精明如李师师者和种大少有同一个毛病,越是心脏蹦蹦跳或者越是感兴趣的不行,表面却越是平静如水,“你都说遇仙楼已经超过倚翠阁,奴家拼劲全力也才做到这个份上,如何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种彦峰知道对方这个人精和自己一个尿性,越感兴趣越要装的无所谓,种大少也不开口点破,淡淡笑了笑,“事在人为,李大家身在局中,有些事反而没我这个外人看的清楚!”

种大少打定主意要把李师师拿下,这个拿下指的不是推到,而是帮她一个大忙,让她的事业再登高峰,李师师有飞将军的美称,这个女子抛开其他的林林种种,为人是非常知恩图报也很讲义气的,就冲这点也值得结交一番善缘。

“不知公子有何高见,奴家愿闻其详!”李师师语气和种彦峰一样平淡,虽然已经怦然心动,但面上却完全看不出半点热切的模样。

种彦峰仿佛看到了一个女版的自己,心机深沉不表露半分模样,这妮子戏很足啊,种大少并未开口点破,继续语气平淡的说道:“天下第一的名妓和歌舞团为何不去天下第一楼演出,天下第一楼缘何没有天下最出色的艺术家,明明可以双赢的,你们过去就没人想到这点吗?”

李师师愣了一下,倾世容颜发呆的模样也十分动人,种彦峰知道其实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只是窗户纸不曾有人点破而已,自己也只是提前点了一下罢了,李师师没想到也再正常不过,因为矾楼和遇仙楼说白了也是对手,两国打仗互挖墙脚的很多,但你见过直接挖人家皇帝的吗?

“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但种公子为何没有对赵大家提起,你们的交情应该更好吧!”李师师片刻就回过神来,精明如她者能想到这到也不让种彦峰意外。

“矾楼我也去过,那里本身也有水平很高的名妓和很多出色的歌舞艺者,只是不如遇仙楼和倚翠阁这么超一流罢了,想把矾楼的艺人全部融合起来恐怕要费颇多精力,这方面我觉得李大家更擅常处理,赵姐姐毕竟性子淡了些。”种彦峰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除了人事关系处理上,我个人认为矾楼也并不适合赵姐姐,她的事业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无需再上一个台阶,我约莫着再过几年赵姐姐也该退出江湖了。”种彦峰语气突然坚定道:“让她慢慢淡出视线的最好办法莫过于李大家你继续大放异彩!”

种彦峰话虽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赵大家性格趋于安逸平静,不适合再到矾楼那个更复杂的地方和各方势力周旋。

李师师听到这会表情终于控制不住,总算有了些变幻,语气更带了点玩味,“你还真是疼你这个姐姐啊,可是双绝若是分出了高下,你就不怕赵大家怨你吗?”

“也许会怪我一时,但她终究会明白我是对她好!”种彦峰话峰也突转,笑着望向李师师,“不只对她好,对李大家你就更好了。”种彦峰故意没说清楚是这件事还是自己对李师师好,加上他脸上淡淡的邪笑,看的李大家脸色也顿觉一热。

“确实是双赢的局面,好像是对大家都好,此事无论成与不成,奴家都要重谢种公子!”李师师笑容十分灿烂,“只是不知种公子有没有能让奴家帮上忙的地方呢?”

“现在并没有,但将来或许会有!”种彦峰没有半点客气,也并未说什么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废话,更不需要对方做口头无意义的保证,这时候直来直去效果更好,我就是来结交善缘的,我就是让你欠我人情的,没有其他的拐弯抹角。

“公子真是个妙人!”李师师脸上的笑意终于不在模式化,是不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种大少还是能分得清的。

“大家谬赞了。”种彦峰还没打算结束谈话,“倘若大家真的驻进矾楼,将来事业必定再攀高峰,小子先预祝大家成功,不过小子冒昧问一下,这遇仙楼将来要如何处置呢?”

“哦?”李师师秀眉一挑,好奇问道:“公子对这遇仙楼有兴趣?”

“哈哈,姑娘说笑了!”种彦峰毫无痕迹的改变了对李师师的称呼,这会李师师正好二十三岁,比赵元奴都小一岁,放到后世还很稚嫩,但在大宋也算老姑娘了,“我一个读书人要遇仙楼何用,再说把我卖了也买不起你这的一间屋子吧!”

凭良心讲种彦峰还真有兴趣,遇仙楼相当于北京二环内的摩天大楼,谁能不心动,但实话实说他还真买不起,这是个千万贯级别的大买卖,生辰纲一比都是九牛一毛了,再说自己若是动遇仙楼的心思,帮人的目的就太不纯了,难免会让李大家看轻几分。

“我只是想姑娘一旦进驻矾楼,必定要整合矾楼和遇仙楼这两拨艺妓队伍,无论如何调整结构,到时候难免要淘汰一批人。”种彦峰缓缓解释道:“遇仙楼都是姑娘的老部下,矾楼的歌姬也是那里的老人,无论怎么处置,到时候难免也会得罪人惹人非议!”

“况且这些经验丰富又知道许多内情的人,一旦去了别处说不得还会成为姑娘将来的对手呢!”种彦峰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分析道。

第一条李师师并不在意,李大家十五岁就风靡京城,这么多年她什么没经历过,驭人的手段她多的是,第二点却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些熟门熟路的人一两个还好,一旦大批投靠别人还真是个麻烦事情。

“公子既然提及此事,想必已有良策了吧?”李师师这会也算对种彦峰了解一点了,这个小人精绝不会无的放矢。

“哈哈,良策不敢当,建议倒是有一条!”种彦峰笑着说道:“以常人的观念,姑娘到了矾楼就该整合两拨歌姬为一拨,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整合是必须的,但却没必要非弄成一拨,遇仙楼也不需要歇业,以姑娘的能耐,完全可以让两处同时营业!”

李师师绝美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种彦峰知道这个人情自己挣下了,其实这些道理李师师用不了多久也能想通更能想到,但是此刻提出来效果则不一样。种彦峰和李大家见面本来也是偶然之事,种大少能一下子想的这么多,主要原因正是他局外人的身份。

外人看事情难免客观得多,另外就是他后世积累的经验了,现代企业合并重组的事情太普遍,对种大少来说简直是毛毛雨,只不过这次对李师师的帮助确实很大,大宋双绝不久就会分出胜负,未来十年李师师毕竟会是一枝独秀。

当然这件事种彦峰还得去和赵元奴通个气,说不得要想办法补偿一下……,除了以身相许外好像种衙内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毕竟赵大家啥也不缺,以身相许种大少倒是一百个乐意……

至于李大家这份友情就太可贵了,对方可是皇帝未来的主要枕边人,赵佶又不是耳根子硬的人,今后说不得李师师会帮上不少大忙。

另外李师师将来独掌遇仙楼和矾楼,恐怕不只不需要裁员,说不得还要招兵买马大干一场呢,到时候大可以找机会顺带推销下白酒酱油等产品,种家的买卖一旦做进矾楼,离扬名天下可就不远了!

一三零章 很酸爽

大宋第一美女比种彦峰想象的还要健谈,两个心计深似海的年轻人天南地北的扯了一会才假惺惺的依依惜别,李师师的才学并没有惊到种大少,因为种文学水平本身很战五渣,不过种衙内的见识却震了李大家好几跳,穿越党秀优越向来无往不利。

感念种大少帮了大忙,李大家破天荒的将种彦峰一直送到楼下,这待遇连赵佶都不曾有过,当然此刻赵佶和李师师还没勾搭的火热,只是见过几次而已,历史上两人如胶如漆正是在李大家驻进矾楼之后。

其实种大少也很好奇自己的举动会不会让赵佶提早和李师师好上,心里正瞎合计着,就见何栗一干人走了过来,种彦峰抬眼一看却不见姚兰芝的身影。

“姚兄弟说不舒服就先走了,本来想送他的,被他再三拒绝我就没坚持!”何宇开口解释了句,随后又立即问道:“这回怎么比见赵大家的时间还久,你小子怎么就这么招美女喜欢,有什么秘诀赶紧教教我们!”

“瞧你说的,我们谈的都是兴国安邦的正事,再说泡妞哪有秘诀可言,胆大心细脸皮厚,人傻钱多功夫好。”种彦峰对母老虎提前离场并不感到意外,姚兰芝的性子要能能忍着待住才是怪事。

“话虽然糙了点,但道理好像没毛病!”何宇一边仔细品味一边道,“这个功夫莫非指的是……”

“哈哈,遇仙楼果然名不虚传,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何栗一拍弟弟肩膀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荤段子,“元卿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李大家是什么人,别的不说,钱人家就不缺,我们加起来都不敌万一。”

“几位兄台,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先回去看书了。”潘良贵乃是地地道道的君子,说话没有多余的客套更不会找任何借口。

“潘兄慢走,改日空了再聚!”种彦峰不但不会觉得潘帅失礼,反而认为对方本就该如此,人格完美没有半点瑕疵的君子,两世为人也就能碰到这么一个罢了。

“我们兄弟也该告辞了,客套的话就不说了,明天太学见!”何栗抱拳对这种彦峰说了一句,便带着弟弟何宇一起离开,只见何宇回头向种彦峰耸了下肩,意思很明显,他其实是不想走的,可是这个老哥他也万万不敢忤逆……

一众太学同年走光了,种大少却没急着离开,片刻就见高坎儿笑着小跑了过来,一肚子的肥肉随着奔跑的节奏上下乱窜,看得种彦峰暗自摇头,“你该减肥了,就你这样将来如何跟我去赚军功?”

“哈哈,今天我就开始锻炼减肥……”高坎儿打了个哈哈,又道:“矾楼安排了一桌,二王都在,你可不能不赏脸啊。”

二王便是王国舅以及王菓赢,四少除了他们老大算是来全了,种彦峰和李师师聊天已经费劲脑力心力,实在是懒得打理二王这种货色,但化解矛盾的机会就在眼前,这点面子要是不给人家,之前的戏也算白演了。

种大少忍着膈应和高坎儿去矾楼与二王攀谈吃酒了一番,种大少发现王国舅确实如自己所想,绝对的草包一枚,不过未来帝国头号奸臣王黼的侄子王菓赢倒是个心计深沉的角色,这小子说不得还要提防着些。

两边人都互相看不顺眼,虚与委蛇的扯淡一会便草草结束,种彦峰总结了下,自己和二王虽不再为敌,却亦难为友,双方各让一步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完事……

折腾了大半天再回到家时种大少当真已经感觉累极,刚进大门发现自家的这帮糙汉子们竟然还乒乒乓乓的切磋武艺呢,种大少心说天都黑了,你们也不怕扰民被啊sir抓走。

之前提到过朱富从梁山来的时候带来了一文一武两位好汉,文的那位暂且不表,先说武的这汉子,此人山东人士,性格脾气有些暴躁,尤其喝了酒之后更是只认拳头不认人,一次和人打架把对方打得晕了过去,他还当人家死了,二话不说,赶紧撒丫子跑路。

这猛汉逃到一处大户人家避风头,因为武功高强,开始的日子猛汉颇受主人尊重,混的至少也算丰衣足食,可他喝酒闹事的毛病却半点没改,时间久了难免遭主人厌恶,他的日子从此也就不好过,吃的变成了剩菜剩饭,住的也成了柴房窝棚,真应了那句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大户的老爷以前便和梁山有着不薄的交情,恰逢梁山派人来谈生意,来的人一开口就提到了庄子上好吃懒做又爱闹事的猛汉,这家老爷本就嫌猛汉碍眼,竟然有人上赶着索要,他哪有推辞之理,这汉子到了梁山后也没呆住,软磨硬泡终于忽悠梁山扛把子小六哥同意朱富把他也带了出来。

这大户人家的员外不是后周皇室小旋风柴进还能是谁,柴进乃是道上资深大哥级别的人物,不只出身高贵为人仗义家里钱也多,当年王伦等人就是靠他的资助才上梁山开的基业,柴进说白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梁山“之父”。

梁山这回派来和柴进谈生意的正是摸着天杜迁和云里金刚宋万,这两位梁山元老能力平平但为人还算踏实,让他们跑腿办事也不算屈才,至于这个被宋万杜迁特意点名索要的汉子也就不难猜了吧。

种彦峰回到家里见院中还在较量武艺,和史大郎对打的正是大名鼎鼎的行者武松,不过武松的武艺并没有种彦峰料想的那么出众,与史进比武都没看出他有什么优势,种彦峰知道史进比上辈子强了不少,但你武松也不至于和他打的难解难分吧。

种彦峰对水浒里武松的性格外貌特点以及过往的事迹都太为熟悉,所以他能确定面前这个英武的汉子绝不是西贝货,但这武艺虽然也算高手,却和自己想象的有些差距,种大少招呼史进鲁达及武松坐在院中的石桌四周。

“还不知二哥的兄长可曾娶了大嫂!”种彦峰仿佛聊家常似的随口问道。

“我离家时兄长还不曾娶亲!”武松英俊的面庞上浮现一丝阴郁,语气也有些落寞,“这些年我在家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本来家里就不富裕,我出事住了牢房还得让兄长帮我打点送饭,是我耽误阿兄了……”

“不打紧,年轻人谁能不犯点过错。”种彦峰笑着道:“秋闱之后我便要去山东一趟,到时候我们同去拜访你家大哥,顺便帮大哥说上一门亲事,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种彦峰当然知道武大郎已经娶了小潘潘,不用办事还能收买人心的便宜买卖他可不介意多做,虚伪不要脸如种大少者并不多见,至于去阳谷县这事,一来那个是风调雨顺的富县,种彦峰的生意哪能把这种地方落下,二来种大少对潘金莲和西门庆还挺感兴趣的……

“郎君有所不知,我那兄长自身条件不是很好,想给他说亲并不容易!”武松尴尬解释道。

“大哥身上有疾?”种彦峰假装问道。

“这到不曾有……”武松呵呵道。

“那不就得了,二哥你长得挺拔英武,大哥又能差到哪里,这件事我说包在我身上你就不用管了。”种彦峰说罢又挥手叫来贾书申,“明日叫个兄弟到阳谷县给武家大哥送二百两银子,这些年大哥吃了不少苦,如今也该过过好日子了。”

“这可使不得……,小人投靠郎君还寸功未立,如何能让郎君破费。”武松赶紧起身拱手推辞。

“汝兄长我必以兄侍之,给自己大哥送点零花钱有什么可说的,二哥无需客套。”虽然武松没印象中那么给力,但是种彦峰却依旧会下足功夫,这种天生就带着主角光环的家伙,说不得哪天就会发光发亮。

再说仗义疏财名声打出去才能招揽到更多的江湖好汉,何况花几个小钱就让这些大汉感动得一塌糊涂,先不说值不值当,这种感觉就很酸爽!

一三一章 车轮战武松

“拿两瓶酒来!”种彦峰招手吩咐道。

种大少对手下喝酒管理很严,即便鲁达也不能随便痛饮,到不是种彦峰吝啬,主要这些糙汉子精力太过旺盛,白酒又太过浓烈,他们几碗下肚说不得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等看到两瓶白酒放在桌上,鲁达史进的眼睛都要直了,口水都险些流了下来。

武松远道而来还没听过白酒的威名,直接忽略掉桌子上的酒盅,拿上一瓶两斤左右的白酒,拨开盖子便牛饮了起来,众人都等着看笑话便未出言提醒,却不想这武二郎竟没如大伙料定那样,被辣的把酒瓶赶紧放下。

武松饮了第一口过后确实也是眉头紧锁,但这汉子心气很高,硬着头皮又咕噜了两大口,就这三口恐怕就有不下一斤白酒进了肚子,“辣辣辣!”武松把酒瓶拿到手中,缓了口气,“好酒啊,怪不得不用坛子装,劲头太大了!”

“二郎好酒量!”种彦峰这句称赞可谓真心实意,本来以为鲁达等人的酒量已经相当牛逼,没想到竟然还有更厉害的,就算前世喝酒行家的自己恐怕都比不上这位头一次喝白酒的家伙!

“嗝!”武松憨憨笑了笑,“就等这个饱嗝呢!”说罢这猛汉将手中酒瓶再次送到嘴前,接着便咕噜咕噜的又豪饮起来,片刻功夫两斤左右的白酒已经被他喝了个干净。

这下就连种彦峰都彻底震惊了,虽然拿来的白酒只有四十多度,可那是两斤一瓶的包装,三两下就解决了,即便后世也很少人能这么喝酒的,何况武松可是从没喝过白酒的,“二郎你不要紧吧……”

“哈哈,衙内放心,我还能喝一瓶!”武松说罢却并未去拿剩下的那瓶白酒,而是起身向着大厅里兵器架子走了过去,这会武二郎的步伐也有些发飘,等到了兵器架前武松拿起条哨棒就舞了起来。

横扫、劈斩、腾挪,每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传神,种彦峰等人都是练家子,一眼就看出了武松的变化,人还是那个人,棒也是那支棒,但这次人棒却仿佛合为一体,不只如此,武松的速度和力量竟然都有了明显的提高,那模样好似被加持了一身buff……

“大郎去和二哥切磋下。”种大少对史进吩咐了句,随后又提醒道:“小心着点,不行就躲开。”

别看史进平日嘻嘻哈哈,比武切磋时一直都十分认真,他武艺虽不及种彦峰鲁达这种顶尖的好手,却也完全可以算个二流高手,武者的眼光还是有的,武松的变化他也看在眼里,哪能不小心提防。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史进才刚下场,武二郎竟然抢先攻了上来,二人本来相隔数丈之远,只见武松一个纵身就杀到了史进面前,紧接着就雷霆万钧般劈下一棒,史进仓促之下也无法躲闪,赶紧横棒硬扛。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传来,刚才剩下的那瓶白酒已经被武松打了个稀巴烂,原来在武松抢攻的瞬间种彦峰已经发现不妙,时间紧迫哪来得及寻武器救史进,捡起酒瓶就向武松丢了过去,这武二郎也确实了得,一棒旧力未尽之时竟能抽出哨棒打碎攻击自己的酒瓶,也亏着如此才让史进没受伤。

场中的史进已经被刚才那雷霆一击搞得有些懵了,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已然被打的单膝跪地,手上虽然还保持着横棒相抗的架势,但那同样质地的哨棒却几乎要断成两半,这还是武松突然收力打碎酒瓶的缘故,否则史家大郎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其实若是准备充足史进倒也不至于如此不济,主要是武松的速度实在太快,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在种彦峰飞出酒瓶的时候,鲁达就已经去兵器架上拿来了他那支水墨禅杖,此刻已经替下史进和武松对战在一起。

之前二人也交过手,无论是力量还是武艺,武松都差上一大截,这也是种彦峰对他有些失望的原因,但此刻场上二人斗得却旗鼓相当,即便是力量也能平分秋色。

“提辖恐怕也有危险!”石宝性格比较高傲,平日里并不喜欢热闹,除了偶尔切磋武艺以外都很少出房门,刚才动静太大才把这天性敏锐的杀手汉子给引来了。

种彦峰也发现了不妙,鲁达虽然和武松力量技巧都不相上下,但武松的速度实在太快,鲁达根本跟不上节奏,再对打几招恐怕就要吃亏,想起刚才那一招断棒的力道,种彦峰也心有余悸,真怕鲁达被打的断胳膊断腿的……

一般人醉了酒或许力气会有所提升,但灵敏度却往往要下降许多,不曾想这武二郎与常人大不一样,种彦峰恍然想起水浒中对武松打虎的描写,大虫扑来之时,武松只一闪就跑到了大虫背后,后来棒子断了后,大虫再扑,武松又一退就退出了十几步远,论起敏捷恐怕石迁都不及他。

场上形势瞬息万变,种彦峰也不敢多想,唤贾书申给自己丢来一根哨棒后便冲了上去,“阿哥稍歇,我来和二郎玩玩。”

这话说的虽然轻松,但真和武松斗在一起后才体会到什么叫压力巨大,其实看看被换下的鲁达就可见一斑,若是平日里,鲁达哪肯被人替下,此刻鲁达却没半句怨言,在看他那大汗淋漓的模样,足以证明这位猛汉今天也感到吃力了。

“劳烦石兄小心戒备着,绝不能让衙内出事!”鲁达顾不上擦汗,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的二人,他生怕种彦峰也吃亏。

不需鲁达提醒石宝早就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无往不利的刚鞭已然在手,一旁的贾书申比他们还紧张,竟然换来了手下头号特工石迁,再看石迁竟端着弓弩,一旦自家主子有危险,石大特工哪会管你是武松还是谁……

好在经过鲁达的消磨,武松的气势和力气都有所削弱,加上种彦峰身法也以灵巧为长,和武松对抗起来到也没太吃亏,可即便如此种大少依然感觉被压迫很厉害,一来对方力气完爆自己,即便这会已经弱了一些,但对抗之下还是让种彦峰感到虎口生疼。

再则就是武松醉酒之下攻击招式极为狠辣,平日切磋都是点到为止,即便和林冲比试之时,双方也是有所保留的,但此刻的武松却全然不顾后果,很多让人头破血流甚至要命的招式都一股脑的使了出来,让种大少更不敢丝毫大意,心在嗓子眼上一直提着无法放下。

两人又斗了几十回合,分开之时种彦峰双手疼的都快握不住棍子,虽然未曾正面挨上一棒,但身上却还有不少地方感觉火辣辣的,竟是被对方棒子破空的劲力所伤。

此刻武松就在种彦峰对面数米外站着,对方敏捷度太高,这个距离让种彦峰根本不敢放松,全神贯注盯着对方,时刻做好迎接对方那狂风暴雨般猛烈攻击的准备。

场外众人也不敢有半点松懈,大伙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武松身上,但这汉子就稳稳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看着全是可乘之机却又仿佛无半点破绽,让人立即产生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这样紧张的氛围足足过了一刻钟,种彦峰等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一三二章 脱胎换骨

提着哨棒的种大少、拿着水墨禅杖的鲁达,握着钢鞭的石宝、端着机弩的石迁,就连贾书申都拎了把朴刀在手,如同游戏各个职业齐聚首打副本一样,众人小心翼翼的向着武松这个大boss靠近,武松虽然还是一动不动,但几位高手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突然武松那块儿传来“铛啷”一声,惊的众人齐齐一跳,结果竟是武松手中的哨棒掉落在地,再看武二郎身子后仰眼看马上也要跌倒,贾书申位置正好在武松侧后方,急忙跑过去伸手顶住了武松,恰在此时武松口中也响起了如雷般的呼噜声。

一众汉子面面相觑,尴尬癌都集体犯了,种彦峰把哨棒丢在地上,手上的微微颤抖恰好也被掩饰了起来,“劳烦鲁达阿哥把二郎送回去吧。”

武松体格也是健硕异常,贾书申抬他还真有些费劲,鲁达却能轻松的将对方扛在肩上,种大少看着地面上多处破裂的青瓦石砖,不觉心里发苦!砖石都被破坏如此,武松的那根哨棒完好如初,足见对方将气劲运用的已经如火纯青,自己刚才真是太危险了……

“各位兄弟也都早点休息吧!”种彦峰吩咐了句便向后宅走去,到了内院门口,种大少抬脚将门抵开,这会手上虽然恢复了些许知觉,但疼痛依然明显,看着迎来的春梅秋菊,种彦峰指了指浴室,“帮我开门。”

二婢看出种彦峰的情况异常,哪敢多问,立即开门让把种大少迎了进去,麻利的帮种彦峰除去衣物,接着二女一人用水桶舀水一人给种衙内轻轻擦拭身体,身上多处被武松劲力所伤,触碰之下肌肉都酸痛异常,但在女使面前种衙内也不会表现出来。

先冲洗身子再泡澡是种大少的习惯,若不是国难临近,种衙内早就发明淋浴和桑拿房了,全身浸泡在热水中后身上的酸痛感终于消了一些,总算眯上眼睛放松了下来。

泡在热水里,身上的酸痛感觉总算有所缓解,回想刚才的战斗,自以为实战经验丰富的种大少发现自己原来还差得远呢,切磋的再多在生死关头却未必管用,人往往只有在死亡的压迫下能发挥出全部的潜能,刚才自己的表现在外人看来也许和平时差异不大,但其中真正的不同却只有自己晓得。

醉的恰到好处的武松简直如同武圣人附体一般,出招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快、准、狠,全都发挥到了极致,而且对方将气劲运用得简直神了,那一根普普通通的哨棒彷佛被他用成了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一般,种彦峰当时都没时间害怕,这会反而才开始担心起来,那样力道的一棒挨上一下恐怕就得交代了……

闭上眼睛,刚刚打斗的场面在脑中不断回放起来,每一次出招、躲闪,接招,好似一帧一帧的慢动作,种大少不断的分解每一招一式的运用得失,还把当时的心态也重新模拟一番,以便将来遇到同样的情况时自己不至于太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当种大少再睁开眼睛时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这会身上的酸痛已经彻底消失,看看泡得有些皱的皮肤,种大少脱口问道:“我在这多久了……”

“大半个时辰了……”春梅轻声回答说道。

种彦峰发现对方说话声音竟有些虚弱,抬眼一看,只见春梅秋菊二婢秀发散乱,身上的衣服也早被汗水浸透,原来竟是不断给种大少添热水累的。

种彦峰心里不由得怜惜起二女来,从浴桶走了出来,擦拭好身体后才吩咐道:“辛苦你们了,出了一身的汗,你们赶紧也洗洗吧……”

“婢子们伺候主子是应该的,我们哪里配在这沐浴!”秋菊恭恭敬敬说道,主子怜惜是主子的事情,但做下人的也要有自知之明。

“又不是没在这洗过,一起在木桶里洗的次数还少吗!”种彦峰调侃了句让二女脸色瞬间红润了起来,见她们依旧没有行动的意思,种大少一边准备离开浴室一边彷佛随口道:“一会谁先洗好了就来服侍我,可别让我等的太久了啊!”

种彦峰出门的时候已经听到了细细索索衣服脱落的声音,然后是她们冲洗泼水的声响,种大少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回到了卧室躺下,二女没让他等的太久,一刻钟都不到就联手来到了卧室里。

既然进门不分先后,种大少当然不会厚此薄彼,大被同蒙,激战上演,等到偃旗息鼓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三人皆是精疲力竭,种大少更直接呼呼大睡了过去。

白天先后在遇仙楼和矾楼折腾一天,晚上又是连番的恶战,种大少这回真是累极了,一觉直接搂到中午,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两位佳人早已将一切收拾妥当,种彦峰在春梅秋菊服侍下换好衣服,洗漱得当才走出房间。

“让人给我去太学请假了吗。”种大少出门站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他感觉生活就该如此,逛最高级的窑子、下最顶级的饭馆,练练拳脚,再享受下美人香榻,人生还夫复何求呢?

“姚姑娘……,哦,姚公子早上来过,贾书申贾总管说您昨晚切磋武艺累的狠了,没办法去太学,正好劳烦姚公子帮您请了个假!”姚兰芝女扮男装的事春梅和贾书申等人都是知道的,春梅秋菊也清楚,姚姑娘很可能是她们未来的主母大人,和主人睡觉后还欺骗主母,感觉还挺别扭的!

“呵呵,姚兄弟信了吗?”种彦峰也有种背地里偷人的莫名感觉,尴尬笑了笑问道。

“前院地面破裂的情况谁见了都不由得不信,姚公子还挺担心您的,听说您没事后她才离开……”秋菊接茬说道:“那个,前院还有客人在等您,是林家娘子和张老教头……”

“哦!”种彦峰知道林娘子肯定是为了丫鬟锦儿的事情来的,本来以为给点银子把人赎出来也就罢了,没曾想逍遥洞内部也帮派林立,如今银子花不到刀刃上,崔道成这枚棋子入行太晚,一时半刻也派不上用场,事情反而是不好办了……

这林娘子也是执着,当然也能看出对方确实无计可施,烦是烦了点,但林娘子这份对下人的情意还是蛮让人敬佩的,再则林娘子长得也确实养眼,忙能不能帮另说,美人该见还是得见见的。

一三三章 吴用?无用?

到了会客室,种大少又看到了那位我见犹怜的年轻夫人,张贞娘其实并不是个好名字,五代朱友桂的皇后也姓张名贞娘,朱温残暴好色更好乱伦,儿媳妇几乎都被他玩了个遍,这个张皇后先和公公扒灰,后来又帮朱友桂刺探到消息,进而协助丈夫弑君杀父……

张老教头没什么文化所以给女儿弄了这么个名字,不过林娘子到也配得上这个贞字,水浒里无论是林冲发配前嚷嚷和离,还是后来人们都传林冲已然死了,林娘子都依旧没有变心,可谓坚贞不渝!

面对高衙内的威逼利诱,林娘子更是宁死也绝不就范,这个忠贞坚韧的劲头让种彦峰打心眼里佩服,上辈子就对她的遭遇十分同情,这辈子有能帮她的机会当然是义不容辞,只可惜佳人已然许配给林冲那个渣男,不然种大少就算不能把她娶了,也得帮她寻觅一个良配!

另外说句跑题的话,种大少对施耐庵这个老头儿有些地方也很反感,这老汉对女性极不尊重,看她描写的女性哪有个结局好的,里面水性杨花者很多,而且死都不让人家好死,被扒光后杀的就好几个。

其实这些轻视女性的观念在宋朝尤其是朱熹出名之前还不算太厉害,那会哪有什么三从四道的大帽子,更没有守节一说,你特么三妻四妾玩的不亦乐乎,却让女子守节孤苦一生,做人要点逼脸行吗!

既然上天给了种大少第二次生命,又恰逢出生在那些个狗教条还没成型的时代,种彦峰觉得自己有义务拯救女性,将未来那场迫害女性千百年的运动彻底扼杀在萌芽中,种衙内已经下定决心,大不了让那位朱大圣人永远不要出世好了。

培养特工是干什么的,就是做这些见不得光,又不能留于史料的破事,当然这恐怕也远远不够,程朱理学今天没了朱说不得明天还有个程王程李,所以这事得从根子上下手,让这门伤天害理的学说彻底滚出历史舞台……

“见过衙内!”林娘子和张老教头一起见礼,总算打断了种彦峰的胡思乱想,种彦峰缓过神来赶紧回礼,打眼一瞧发现林娘子面颊有一丝红润,才想起自己刚才看到对方后的片刻失神,估计落到人家眼里可能就是另一番解读了……

“呵呵、嫂夫人又清简了!”种彦峰先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随后才道:“二位定是为了锦儿姑娘的事,不敢相瞒,经过多番打探之后,已经有消息了!”

“真的,锦儿如何了!”从水浒中就可看出,林娘子和锦儿虽为主仆但情深更胜姐妹,林娘子心急之下哪里还有什么顾忌,竟然直接抓住了种大少刚刚拱起还未收回的双手。

光论姿色,林娘子甚至不比姚兰芝差上半分,种大少相信若是精心打扮一番,虽然气质上不如那些名妓华贵,但容貌上林娘子一点也不比任何女子差,即便和风彩绝伦的大宋双绝也敢拿来一较高下。

被一直欣赏的绝色美人握住双手,种彦峰心里却没有半点旖旎,入手冰凉的感觉刺痛着种大少的心房,这真是个令人不能不心生怜爱的女子,“夫人不必激动,我们坐下慢慢说吧。”

种大少既没抽出手也没有任何附加动作和表情,让缓过神的林娘子避免了失礼的尴尬,林娘子感激的看了一眼种大少,随后才和父亲缓缓坐了下来。

“根据打探来的可靠消息,锦儿姑娘并没有受到玷污,也没有被虐待!”种大少放慢语气开口道,女子被绑架最担心的一来是生命安全,二来便是贞洁问题,古代一些被绑票的家属必须在天黑前把女儿赎出来就是这个原因,过了夜即便是没事也有口难辩。

林娘子听到这总算松了口气,绷着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多谢种公子为我们操劳,小女子厚言请问公子,锦儿何时能被营救出来,为了锦儿我愿倾尽所有。”

“夫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瞒夫人,本来我也以为花点银子就能把这事办了,我托朋友拿了一万贯去赎人,结果却未办成,这事现在并不是钱的问题!”种大少叹了口气无奈道。

“一万贯都不行?”张老教头咋舌道,本来他们父女商量好的,林冲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先把张老汉的棺材本和林娘子的嫁妆拿出来应急,但他们的钱加起来还没种彦峰多呢。

“事情有点复杂,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不过我种彦峰在神明面前发誓,锦儿姑娘的事我绝不会敷衍,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会尽全力施救,否则,我种彦峰……”种大少举右手伸出中间三指发誓,话还未说完却被林娘子出口打断。

“公子不可!”林娘子急切阻止道:“劳烦公子帮忙已经让奴家感激不尽,哪能让公子再发毒誓!”

种彦峰这个后世人对发誓这种事并不太在意,何况他也是真心实意准备帮助这对主仆的,但古人对誓言诅咒一事却十分敏感,林娘子父女都是厚道的老实人,哪会让恩人再发毒誓。

“我们叨扰多时也该回去了,大恩不言谢,下辈子我父女做牛做马定要报答小衙内的恩情。”张老头没读过什么书,翻来覆去就这两句,不过种彦峰也不在意,亲自起身将二人送出大门才收住脚步。

“武松那小子还没醒吗?”回到书房后,种大少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对头号特务贾书申问道,爱惜文房四宝和书籍的人是不会在书房吃喝的,种彦峰这个假读书人当然没那些顾忌。

“二郎宿醉还未醒……,看着架势估摸着得睡到明早了!”贾书申幽幽道:“这汉子太过危险,以后可不敢再让他饮酒了。”

“他喝少了发挥不出威力,喝多了又容易直接就醉过去了,这个度还真难把握,何况即便就算喝得刚刚好,这厮谁也不认识就知道胡打一通,真是头疼啊。”种彦峰记得水浒里武松就因为喝多了才成了落汤鸡更被孔明孔亮那种货色抓了起来……

“对了,你去把吴先生叫来吧,之前让他谋划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种彦峰随口说道。

“先生正等你传唤呢,事情他说已经谋划好了,不过他却叮嘱我不要告诉你,什么时候你想起叫他了,让我再开口提醒!”贾书申笑着道:“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种彦峰知道这位吴先生的意思,早早告诉贾书申事情谋划好了,是要证明他才思敏捷能力出众,不让贾书申给自己汇报,是表明他淡泊从容不张扬不邀功,种大少心道这个水浒梁山泊的狗头军师心机还蛮深的。

前面提过跟着朱富同来了一文一武,武的自然是武松武二郎,文的便是水浒里大名鼎鼎的军师吴用,这姓吴的表面是文绉绉的学究,骨子里却是个脑生反骨的狠角色,水浒好汉多是走投无路逼上梁山,这个吴用却不同,人家天生就是不甘寂寞的(zhao)反派。

种彦峰当年读水浒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军师很水,坑人虽然是一流,但军事上出的谋和划的策没一个好用,简直是个蹩脚的狗头军师,种大少甚至怀疑对方身份本就是朝廷埋伏的卧底,大宋皇城司虽然没有明时的锦衣卫和东厂那么牛,但能量也不容小觑。

所以种大少上来便给吴军师出了个考题,一来看看他能力到底如何,真要是草包就赶紧让他滚蛋,还是祸害晁盖那种傻财主去吧,二来也测测这老小子到底是不是二五仔!

一三四章 水浒的秘密(一)

一身清爽干净利落的浅色儒袍,头顶素色方巾,脚踏净面绸履,方口圆眼白面青须,种大少第一眼见到吴用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是哪家的贵公子,这长相气度和财主家雇佣的识文断字先生一点也联系不上……

若是给他换一身华贵的衣服,充当王公贵胄的公子哥也绝没问题,换成儒服立马是个满腹经纶的风流才子,吴用的外表实在太出乎种大少的意料,甚至对方的年纪都有些对不上,眼前这位白面郎君看起来都就三十不到的样子!

“坐吧!”种大少把手中的书随意的丢到桌案上,抬眼看向这个和印象极为不符的狗头军师,“听闻先生已经拟好方案了?”

“回衙内的话,小的已作出方案!”吴用从袖子里拿出几张写满字迹的纸恭恭敬敬的递给种大少,“还请衙内过目!”

种彦峰接过纸张,只见最上面赫然几个大字‘xx行动方案’,具体内容分别是行动目标、行动步骤、行动所需等等,条条框框列的很详细,颇有后世文案策划的模样。

其实吴用对新主子的苛刻要求也是很奇怪的,一般这种谋划都需要隐蔽,基本就是几个人偷摸密谈,但种大少却截然相反,竟然让自己写出来,就不怕被人看见暴露了吗,还有就是种大少对方案条条框框的要求,简直闻所未闻。

吴用只能算粗通文墨,文学素养和王伦都没法比,一篇行动方案基本都是大白话,不过这点到符合种彦峰的胃口,接过吴学究递过的文案,大略的看了下主要内容,心里立即对这个狗头军师有了些好感。

种大少之前并没有给吴用定下任何目标,也没说自己的最终目的,只是简单告诉对方京城地下组织的概况,还有自己需要营救一个叫锦儿的姑娘,前因后果讲清楚了,当然自己安插卧底的事情也没瞒他。

吴用当时没多问半句,种大少对他的胸有成竹也颇为意外,如今看到吴学究的整个计划,种大少才明白这个留胡子的小白脸肚子里确实有点货!

“计划是不是有点大了。”种大少放下文案说道:“从家里抽调那么多人,不会对青州方面产生影响吗?”

“回禀衙内,青州方面发展如火如荼,确实也正是用人的时候,但青州的架子已经拉起来了,如今只需要稳步发展就可,抽些人手问题并不大!”吴用慢条斯理的说道:“相反京城这里却是百年难得的机会,机不可失,衙内乃是文曲下凡,其中利害自然不用我多解释!”

“马屁以后少拍,我们不兴这套。”种彦峰淡淡看了一眼这个留须的白面书生,“京城地下的买卖,值得下这么大本吗?”

“值得!”吴用信誓旦旦道:“首先京城是整个大宋消息的集散地,重要之处不言而喻,何况这里面金钱流入量其实非常庞大,经营好了足以和青州全部的生意媲美!”

种彦峰对吴用的眼光和格局非常满意,对方若真只做出一个营救锦儿姑娘的计划,虽然也无可厚非,但种大少会让这个吴学究以后只负责一些杂活,如今看来这小子开发利用的潜力还不小。

比起正在盘算利用价值的种大少,吴用心里其实也在打鼓,以前对付的都是人傻钱多的土财主,那些家伙好糊弄的很。可眼前这个看着比痞子还痞的读书人却大不一样。在吴用看来种大少明显是一个精明到骨子里的家伙,光看人家在青州的安排部署就可见一斑。

在吴用眼里种彦峰做的一切明显只有一个目的,反他娘的大宋!吴用对此并不在意,甚至很高兴能碰到这种事和这种人,只不过吴学究听说种衙内非常礼贤下士,待人接物很是谦卑,可接待自己的时候怎么这么随意,还这么不客气呢?

吴用哪里会知道,种大少上辈子读水浒的时候最烦的就是宋江和他,如今见了哪里会有好脸色,种大少继续假模假样的看着计划书,突然仿佛随口说了一句,“先生听过九天玄女吗?”

话音刚落,种大少一改之前的慵懒神态,双目炯炯的盯着吴用,将吴学究的微表情观察得仔仔细细,种大少上辈子久居上位气势本身就不弱,如今一副铁打的筋骨更让气势有所加层,骤然发力之下,让吴用心里也是一颤!

“呃……”吴学究惊讶中带着一丝丝恐惧的表情毫无遗漏的落在种彦峰眼中,但吴用毕竟也是厚黑学和不要脸门派的高手,他面色顷刻间就恢复原状,“什么玄女,衙内什么意思?”

水浒中的九天玄女仿佛是一个bug的存在,宋江在破庙中遇到九天玄女并且被赠予天书,当时玄女言明这天书只能与智多星同看,那么问题来了,我们都知道智多星是吴用称号,可那会还没排座次,吴用那时也没这个星号呢。

玄女并没说智多星是谁,宋江竟然未卜先知的清楚吴用未来的星号,这不有点曹尼玛了吗,当然后来证明天书也没鸟的用处,如今抛开一切不谈,就这个九天玄女的身份是很值得考究一下的。

除去人家就是神仙这种没法继续聊天的观点以外,她的身份总结出来大致有三种可能,一则本就是宋江杜撰的,他为了给自己增加一些合法性,说白了就是给自己造势。

宋江虽然也能写几首歪诗,但文化水平很有限,不然早科举做官了至于去当个浊吏吗。武术方面,梁山牛人太多,虽然书中交代宋江也好枪棒,但能耐非常差,举个例子来说,从阎婆惜那里抢个信都费了天大的劲头,明说了,黑面三郎连个娘们都不如……

自古以来装神弄鬼造声势的例子很多,大家熟知的陈胜吴广起义不就是往鱼肚子塞了个“陈胜王”吗,宋江能这么做也没什么意外的,但九天玄女这个梗如果是他自己弄的就有些玩过了。

因为他完全没必要平白无故扯智多星这个容易暴露的败笔,更没必要弄个被人发现就会露馅的天书,毕竟他没能力也没时间搞本能以假乱真的天书来。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九天玄女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宋江杜撰的,这是一个组织亦或者是组织重要成员的代号,玄女组织以这个名义来对宋江吴用等手下发号施令。

读水浒的时候大家会发现一个问题,宋江第一次出场来到晁盖家的时候,虽然宋江自己腆脸说是人家心腹兄弟,但晁盖一伙人并不相信他,而且除了晁盖以外,其他人对他并不熟悉,只是听过些许名声罢了。

要知道后面出场的一些好汉,很多听闻宋江的大名后纳头便拜,但这会晁盖一伙此刻却对宋江并不感冒,总结一下只能说明一个原因,这个时间节点宋江在江湖名声还没那么响,还不是那个人人夸赞的及时雨。

宋江后来的发迹很明显是有人在做幕后推手,给他硬生生捧起来的,这件事可不是一两人能做到的,但一个能量不可预知的神秘组织却能轻易办成。

一三五章 水浒的秘密(二)

如果世界上真有这么一个组织,它能招揽和驱使宋江吴用这种梁山大佬,那么它还能招揽谁,或者说谁是玄女组织成员的可能性比较大呢,首当其冲的并不是神神鬼鬼的入云龙公孙胜,而是卢俊义卢大员外。

卢俊义显然是梁山的重量级成员,梁山后期出征总是两路人马,宋江和卢俊义各带一支队伍,卢员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这个大佬在水浒中出现的却极为突兀,一个外来的和尚突然提了一嘴,然后宋江吴用带头齐齐一拍大腿,瞬间都想起了这位大佬。

卢俊义被梁山抓的也极为诡异,蛋疼的不顾妻子、管家以及燕青的反对,执意要去梁山剿匪立功,之后从和梁山好汉对打一直到被擒都跟闹着玩似的,至于再往后被梁中书抓了也是要杀不杀,反反复复折腾,说白了就是几个人合伙搭台唱了一出戏。

梁中书和卢俊义甚至宋江这些人物在后面都会详细分析,这会就不复赘言了,继续九天玄女的话题,如果这是一个组织,那么它只可能两种身份,官方或者民间的。

官方的话必然直属于皇城司,那是只忠于皇帝的特务机构,虽然没明代锦衣卫那么出名和厉害,但作用相差不大,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和朝廷大军对抗就说不过去了,除非皇城司有那种只手遮天的大佬,他老人家故意要整高俅童贯,不过这显然不太现实。

如果对方是民间组织,那玄女组织的能量恐怕有些太过惊人,简直接近于可以改朝换代,种大少最忌惮最担心也是这种情况,毕竟政府的部门做事还有迹可循,若是民间的组织,一切未知和不确定的元素就太多了。

种彦峰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在吴用身上游走了片刻便收了回来,一副慵懒无聊的神态又浮现在他身上,“你有几成把握!”

“嗯,什么?”吴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恍然对方指的是自己的方案,赶紧定了定心神,顿了一下,才道:“衙内如果全力支持的话,成功的机会至少有六、七成,如果还能得到开封府公人和京城一些大人物的支持,我就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开封府的小吏都是酒肉朋友,靠金钱往来,关系并不密切更谈不上牢靠。”种彦峰对自己的能量并不打算隐瞒吴用,“高太尉那或许能说上话,只要动静不闹的太大,京城的官兵应该不会找麻烦。”

“这就够了,如今世道人情凉薄,金钱利益交易往往更可靠!”吴用平静说道,这会他哪里有半点局促的模样,这份“宠辱不惊”的厚脸皮到让种大少颇为欣赏。

“下去休息吧,梁山的人手明后天就到了,这件事你与贾书申配合好,你出谋划策,他来指挥行动,不能有半点差错,我们每一个兄弟的命都很珍贵,再则,这里毕竟是京城!”种彦峰说罢便挥手示意吴用退下。

“遵命!”吴用刚刚平静下的心又惊了一下,怪不得这位新主子看到自己的计划一点也不惊讶,原来人家早就有大干一场的准备,对方明明也就二十上下的年纪,竟能有这份心智、手腕和胆色,简直逆天了。

吴用关门的时候又偷瞧了一眼种大少,发现对方正在看书,秋闱临近还能有这份从容的心态,这个年轻人了不得,甚至将来可能比那位传说的少主还要厉害!

等吴用离开后,种大少便将书本彻底丢到了一旁,这些书他根本不需要看两遍,喝了口水润了下喉咙,“怎么样,这个搭档有挑战性吗?”

“这小子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面色却丝毫不改,厚着脸皮死不认账,心智相当不错,心思深沉又诡计多端,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和他合作到没什么,只是知道他是卧底,我们还要用他吗?”贾书申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当然要用还要大用。”种彦峰笑道:“让他身后的组织知道我们的实力,省得他们惦记青州的事业,至于卧底吗,留到身边反而更放心,不然人家今天排一个,明天排一双的,还不把你烦死了。”

“我看吴用也未必会把暴露的事情说出去!”贾书申分析道:“这人野心不小,没干成一番大事就无疾而终,他不会甘心的。”

“不错嘛,还会分析了。”种大少知道贾书申脑子本来就很好使,只是他的性格内敛不喜欢表现罢了,“另外还有很重要一点,卧底暴露了也就没了存在的价值,就算我们不计较,玄女组织却未必会放过他,他如今更需要办大事证明自己还有用。”

“这样一来他就只能竭尽全力替主子把事情办好了。”贾书申对种大少用人的手腕佩服至极。

“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九天玄女的吗?”种大少话题一转突然问道。

“好奇,不过该我知道的主公自然会说,不该我知道的,我也不会多问!”贾书申正色道。

“不错,这态度像是做特务的。”种大少向对方招了招手,“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贾书申听罢立即把耳朵附了过去,半天过后却不见下文,抬眼一看只见种大少笑着道:“改天再告诉你吧。”

“……”

………………

种大少出了内宅正碰到从外边刚赶回来的王伦,只见王伦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伙计,这些人手里拿的东西还真不少,书箱、笔墨纸砚、水壶、食盒、以及一大堆各色的果品点心,全新的被褥和衣服鞋帽,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搬家呢。

“王阿哥你这是……”种彦峰纳闷问道。

“见过衙内,秋闱临近,我把科考用的东西准备了下,一式两份,衙内你看还有没有缺的?”

“这么多应该够了吧,阿哥你买的点心是不是也太多了……”书箱和笔墨纸砚这些工具没得说,种大少对古代考试缺乏经验,王伦这个老司机准备的应该靠谱,但是看着眼前能堆成小山的点心,种大少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这么多糕点是要从秋闱吃到春闱吗?

“衙内平时很少吃这些,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干脆把城里几家出名铺子的拿手点心都买了些,衙内哪个尝得合口,我便提前去订,不然等到科考前几天想订都够呛能订到了。”王伦细心解释道。

种彦峰知道这些出名店铺的糕点平日都要排队很久,秋闱之前更是一糕难求,都得提前高价预定才行,不过种大少对糕点并不感冒,上辈子他就很少吃这一类的食品,对他来说能填饱肚子就行……

不过王伦的盛情实在难却,种大少只能装模作样的尝上几块,随便拿了一块还没等入口,王伦已经在一旁介绍起来,“衙内果然有眼光,这是朝天门里朱家元子糖蜜铺的糕点,那里可谓京城最富盛名的美食铺子。”

“呵呵,味道不错……”种彦峰心道一个梁山之主短短时日竟被自己改造成了话痨,还是比女人都心思细腻的话痨……,随后在王伦的介绍下,种大少又知道了几家京城名店和美食,如戈家蜜枣儿、官巷口光家羹、钱塘门外宋丘嫂鱼羹、浦金门灌肺、五间楼前周五郎蜜煎铺、以及和乐楼、熙春楼等……

什么栗粽、糍糕、豆团、麻团、汤团、水团、糖糕、蜜禚、栗糕、乳糕,蓬糕,水团、米线,种大少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任何糕点了,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本以为折腾完了却不想王伦兴致迥然,这老小子还没准备放过种大少……

一三六章 天露

“还要去烧香拜佛?”种大少惊讶问道,上辈子形形色色的考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好像加起来也不如这个秋闱复杂,“那个我向来不信那些,烧香拜佛就算了,你老哥还是自己去吧……”

“不只是拜佛,道观也需要去的,衙内不论信不信都不能怠慢,哪路神仙都万万不能得罪!”王伦谆谆说教道:“本来我准备去十三家上香,衙内若是嫌麻烦我们就少去几处,但大相国寺是必须去的。”

“呵呵,这样啊!”种大少都怀疑对方是报复抢了他梁山的宝座,故意折腾自己呢,顿了下,种彦峰缓缓道:“既然如此我改天就约上何栗兄弟和潘良贵他们同去吧,阿哥明日只管先去好了。”

“这样啊,也好!”王伦捋了下最近才蓄成型的胡须,“衙内这几位同年都是科考的大热门,以后必然大有作为,衙内和他们结交好关系,将来仕途上定会成为一番助力。”

看王伦的模样明显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种大少收起刚才的不耐,正色道:“阿哥放心,我定不负诸位的期望,我等将来必能了却君王天下事……”

好容易把“满腔热血”的王大寨主打发了,种大少带上贾书申和赵欢周云两名侍卫便出了门。种彦峰觉得自己和州桥的缘分还蛮深,先在这附近碰到了杨志、林冲、何栗何宇等人,如今更与高坎儿合开了大宋第一家白酒店铺。

白酒店铺的装潢格调十分洋气,简欧的风格可谓独步当世,别人能不能接受不重要,别出心裁的目的只为了独树一帜而已,其实种大少也不想哗众取宠,只不过大宋娇民的逼格实在太高,常规操作实难吸引眼球。

种彦峰对这座酒店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原先两间挨着的店铺被他推到重新盖成一座,这么短时间就施工完毕主要归结于高衙内的关系网,各种手续都不用费事。另外就是靠种大少的独门武器水泥了,为此把做出研究成果的陶宗旺都叫了回来。

建筑大师亲自操刀,一座巴比伦式的欧范小城堡就拔地而起了,内里的设计当然也是一水的简欧风格,可惜这时候还没有玻璃,镜子虽然有也不十分清晰,不然装修保准更拉风。

种大少把店铺设计成了后世酒吧的模样,吧台前的单杆支撑小转椅让高衙内都好奇的尝试了很久,屋里绿色植被很多,花草的芳香配合着白酒的醇美味道,几名高价挖来的美艳录事更能将气氛点缀烘托到顶点。

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买卖酒水,这里消费的是气氛更是文化,这是中西文化提前两千年交融下的产物,种大少要的不是一时的新鲜,而是长长久久的习惯,让自己的美酒文化全都融入大宋娇民的生活里。

“明天就正式开业了,说真的我心里还有些小激动,这会终于能让那些瞧不起我们高家的人闭嘴了。”高坎儿兴奋的说道:“这几天京城都在议论我们的店铺呢,光外面建筑的模样就让他们好奇坏了,等看到里面的样子,不愁他们不惊掉下巴。”

“明天太尉大人能亲自来剪彩吗!”种大少淡淡问道。

“当然没问题,父亲对你的安排很满意,就算不上朝也不能不来剪彩。”高坎儿美滋滋说着,“这回父亲没少夸我,对了,他老人家还说欠你一个大人情呢,以后但凡你有事情,家父保证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那就先替我谢谢太尉了。”种大少很清楚高俅的底细,那家伙确实不算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好官,但是高太尉为人却十分讲义气,他不过在苏学士那里做过几天帮事而已,等他发达后苏家人但凡进京他必厚待,这是个滴水恩涌泉报的性情人。

高俅对白酒店铺之事如此上心并不是看重白酒的利益,整个京城的禁军都是他跑腿挣钱的工具,这老小子手里的买卖几只手都数不过来,人家根本不缺钱,他缺的正是这种能证明他品味和提升他逼格的机会。

权贵圈子里大多都是附庸风雅高逼格的大佬,比如宰相蔡京大人,他的书画连宋徽宗都赞不绝口,如果不是名声太臭,恐怕流传下来的珍品也不会少,隐相梁师成大人虽然没有蔡京那么大的才气,但他却是个地地道道的鉴赏家。

文玩字画的甄别鉴定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这老太监的功力某种程度来说比蔡京还要深厚,后世的什么专家教授和他一比真就不够看的。

未来的超级大奸臣王黼就更不用说了,这小子太会享受逼格太高了,宋徽宗去他家里时都被惊到了,直夸这里是快活的好去处。

当然权贵里也有几个另类分子,比如武装太监童贯,作为第二代武装太监的掌门人,童贯和他师父李宪一样,不好奢靡的京城生活,就喜欢去边疆和大头兵混在一起,对于这样癖好家伙,实在不能拿常理推断。

高俅和童贯都是部队系统的,加上高俅并非科考仕途出身,这两点都让高太尉不能也不好意思太附庸风雅,否则难免被人说成东施效颦,即便他书法水平很高,有不低的文学功底也没用,大家对你的看法已然定型,想翻身不可谓不难。

种大少如今正是给高太尉提供了这么一个平台,白酒的前景是可以预见的,如今这座被命名为高家酒楼的白酒店铺更会让高俅大名远扬。

“白酒的名字不会再有改动了吧?”种大少不只让出了酒楼老板的名头,连白酒命名权都让了出去,付出也不可谓不大,这也是高太尉说欠他个大人情的原因。

“天露!已经定了,官家的御笔,应该改不了了,这事也多亏了大哥你成全,官家可是龙颜大悦啊。”高坎儿意气风发道:“有管家的支持,以后我们的生意必将风靡整个大宋,将来等着数银子就行了!”

白酒的事当然瞒不住皇帝,与其等人家询问不如大大方方的让高俅把酒给送去,种大少把命名权一并也送出去后,高俅确实十分感激种大少,高家的一切都是靠讨天子高兴换来的,奉承天子的机会他哪能放过。

天子的恩露,宋徽宗这名字起的中规中矩,少了些诗意却多了几分气势,种大少勉强能给他七十五分,“明天说不得官家本人也会来,一会你和朱富把流程再仔细核对一遍,绝对要做到万无一失!”

“大哥放心,明天绝对让你把这出戏唱好。”高衙内信誓旦旦说道。

“科考在即我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明天你来唱主角,这也是你的机会!”种彦峰收起刚才的慵懒之态,面色郑重的解释道:“也该让大家对你的看法改改了,明天就是好机会,这也是为你将来飞黄腾达做准备,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是!”高坎儿正容道:“大哥的好意我哪能不明白,保证不让大哥失望!”

一三七章 闲的蛋疼

白酒铺是两层的水泥建筑,一楼卖酒二楼是贵宾室,用来谈大宗的买卖,州桥大多都是平房的店面,陶宗旺又把水泥房盖得比较高,当种大少站在二楼窗前的时候基本可以把州桥的风光尽收眼底。

最近州桥附近多了几个叫卖的小贩,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多一两个人就如同往大海里丢几颗石子一样,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但种彦峰对此却一清二楚。告诉吴用说梁山的人过几天才到,但实际上这些人已经来了不少。

朱富赶来之前已经有几拨人来京城了,后面陆续又来了几拨,不只在州桥,京城很多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有他们的身影,这些人相互之间没有半点联系,大多甚至都不认识,他们暂时唯一的任务就是生存,以普通人的姿态,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方式在京城扎根下去。

种大少要求他们自己找营生,打工也好做小买卖也罢,扎根在京城然后再想办法弄到这里的户籍,其实这些事情别说找高衙就算找张龙赵虎都轻易就能办成,但是这些人的身份是高度隐蔽的,除了种彦峰和贾书申以外没人有权限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些扎根京城的特工将来主要负责的是熟悉地形、打探消息、帮助后续的兄弟提供住所和钱物及行动时的各种所需,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亲自出马的,至于种彦峰口中明后天到来的那一批人,他们才是真正的王牌执行者。

这一批人是最早的上等兵,如今早已是合格的战士,他们是种彦峰手里最锋利的刃,三十六把利刃正在来京城的路上,利刃的使命只有一个,干掉目标后安全撤离。

“衙内,王显寻你寻到这儿来了。”赵欢进来汇报道。

“让他上来吧。”水泥建筑的好处除了牢固和施工周期短以外,再有就是隔音效果比普通房子好很多,种大少决定以后把自己房子都改成水泥的,晚上做羞羞的事就方便多了……

“见过衙内!”小厮王显一鞠到底唱了个肥诺。

“老子没死呢,不用给我鞠躬行大礼。”种彦峰虚踢了对方一脚,笑骂道:“以后你小子有屁就放,少弄这些没用的。”

“嘿嘿,今天是给赵大家送茶叶的日子,按您的吩咐我也捎带两箱酒一并拿了过去。”王显不紧不慢说道:“今天是小曼姐姐亲手接收的,她还让我给你带个话。”

“嗯?”种大少知道小曼虽然看似只是赵大家身边的管事,但她在倚翠阁地位非常高,只仅次于赵大家而已,甚至比独当一面的青青姑娘还要重要,“她说什么了?”

“小曼姐姐说祝公子科考顺利,一鼓作气摘下状元桂冠!”王显一本正经道。

“就这一句?”种大少不觉眉毛皱了起来,小曼姑娘前面半句话说的就有点突兀,后面那半句简直就是……

“就这一句,开始我也没太在意,后来一打听才反应过味,这次只是乡试,状元还要经过省试和殿试呢,再联想小曼姐姐当时说话那语气和表情,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王显正色说道:“小的这才立即赶来通知衙内。”

“什么语气?”种彦峰耐着性子继续问道。

“似笑非笑的有点怪,具体我一时也说不上来!”王显挠了挠头憨厚笑了下。

“揶揄?”种彦峰提醒了一句。

“没错,现在回想起来就是一副揶揄的表情和语气。”王显急忙解释道:“衙内不愧是文曲凡,小曼姐姐确是讽刺的模样,这也就是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不然以我的暴脾气定然给公子讨个说法。”

“讨你妹啊,滚吧!”种彦峰弹出一块碎银子正落在对方怀里,直接挥手将王显赶了下去,“李师师已经搬进矾楼了吗?”

“这……”贾书申顿了一下,尴尬解释道:“最近虽然添了不少人手,但大多都是忙着找生计,探子们的注意力也都在三大帮派尤其是逍遥窟的活死人身上,这风花雪月场所的事情,我还真不清楚……”

“哦!”种彦峰点了点头,笑道:“无妨,高坎儿肯定知道,你去问问他。”

片刻功夫贾书申便返回楼上,“高衙内说李大家最近一连在矾楼演出了好几天,李大家的遇仙楼和矾楼本是竞争对手,如今关系却极为密切,传闻李大家好像在矾楼入了股,但具体的真真假假他就不清楚了。”

“要不要我派人去探查清楚?”贾书申补充道。

“不必了!”种大少心里明镜,倚翠阁那边肯定听说了风吹草动,小曼等人更打听到了李师师和矾楼合作的主意是我出的,这才有了那番不伦不类挤兑自己的话,当然或许人家另有他意也说不定,“走吧,去倚翠阁一趟。”

“主子,那个小曼语气不善,我们去了别被撵出来,哪怕吃个闭门羹也够丢人的,您现在毕竟也是名人,不如您先别亲自出马。”贾书申劝道。

“放心吧,竟然还收下我的茶叶和酒,说明赵大家并没有忌恨我。”种彦峰笑道:“能混到这个地位的,都喜怒不形于色,不会轻易让人难堪下不来台,相反我若不去,误会定然会加深,以后就算解释清楚对方心里也会留下隔阂。”

种大少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打定主意便带着头号特务和两名侍卫奔向倚翠阁,一路兜兜转转自不必提,到了目的地通报了姓名后便等候了起来,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依然没人来回话,种大少到是神态自若,但贾书申和赵欢周云却有些不耐烦了。

在他们眼里自家的衙内就是无所不能的神,管你什么大宋双绝,都不该怠慢自己主子半分,贾书申本想开口劝劝,可看到种彦峰面色如常,脸上甚至带着微微笑意,贾书申硬是把心里的话咽了下去。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见报信的录事赶了回来,她身后正是倚翠的大总管小曼姑娘了,小曼姑娘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材高挑纤细,眉眼相貌也都无可挑剔,才情品性更不差,若不是当这个总管恐怕倚翠阁又要多一位大家。

种大少抬眼打量对方的时候,小曼也在观察种彦峰,年纪轻轻名噪一时者不少,但如种彦峰这么淡定从容的却不多见,小曼心里暗道光看这份气度,此子将来前途恐不可限量,“让公子久候了。”

“无妨。”种彦峰淡淡笑道。

小曼也不再废话,引着种大少直奔自家姑娘的会客室,行了半程,才忍不住道:“并非诚心怠慢公子,适才我们正在开会,报信的录事一时不敢打断,这才耽误了通报。”

种彦峰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依旧笑道:“小曼姐姐今日故意把我叫来,我哪里会不清楚缘由,你若真是气不过忌恨我,恐怕就是另一番话了吧,看样子李大家已经替我解释过了。”

“没错,李大家专门写信把你帮她理由解释得很清楚,实话实说我还挺感动的,没想到除了我们还有人能为姑娘的将来着想。”小曼轻声说道:“姑娘这些年确实吃了不少苦,我其实蛮希望她能好好休息一下的。”

种彦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小子不敢说自己没有半年私心,但我保证我真拿赵大家当作姐姐,我是绝不会害她也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她,一旦李大家独占鳌头,姐姐才有机会慢慢淡出江湖。”

顿了一下,种大少又缓缓道:“小子只是好奇你们是通过李大家的信清楚的一切,还是提前就知道了?”

如果是后一种的话那就说明是有人故意在坑他了,能了解到这么多内情的人能量肯定不小,对方还愿花力气挑拨自己和赵元奴的关系,简直有些闲的蛋疼啊。

一三八章 杀手锏

“多日不见,公子名声更盛了!”赵元奴和种彦峰分坐在小几两侧,赵大家今日是一副晚唐贵妇的打扮,一身精致的彩绣,长裙曳地,宽大水袖下一双嫩藕般的玉臂、高梳的发簪更平添几分御姐风范、配上赵元奴精致得不要命的盛世美颜,这份雍容华贵足以让那些王宫贵妇们羞愧汗颜。

“姐姐光彩依旧,不过好像清减了些,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种彦峰还以为和赵大家相见不会再有初时的惊艳,何曾想到对方只是换了个打扮,略施粉黛就又别有一番韵味,让自以为逛遍风流场的种大少都感觉眼神有点移不开。

无需吩咐,种大少已经开始了茶道的表演,折腾一番后将斟好的茶碗小心翼翼的递到赵大家面前。赵元奴也未客气,轻轻品尝了一下,放下茶碗缓缓道:“公子的茶道自成一派,已经足以称得上大师了。”

“姐姐谬赞了,小弟心境修炼的还不够,今日这杯茶就没上次沏的好。”种彦峰仿佛自嘲一般说道。

“哦?”赵元奴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一双绝美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奇的等待着种彦峰的下文。

“当初第一次见到姐姐时已惊为天人,但那会和姐姐还不相熟,害怕唐突了佳人,小子是半眼也不敢多看的。”种大少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如今再见姐姐的绝世容颜,眼睛又哪里挪得开,自然也就坏了心境。”

屋内的二人还未有任何表示,从门外却传来噗嗤的笑声,平日在人前高贵美艳不可方物的青青姑娘和那端庄大方的小曼姐姐竟客串了一回门外听墙根的小贼,害得赵大家洁白无瑕的脸颊上也多了一丝红晕。

种大少对门外的声响充耳不闻,视线只停留在赵大家精致的绝色容颜上,以赵元奴的身份地位,让她自然流露出这小女人般的娇羞之态可不容易。不过在种衙内炯炯目光之下,这位赵姐姐的脸反而愈发的红润了。

“呵呵!”种彦峰假装突然发现自己失态,拿起茶水轻抿了一口作为掩饰,随后又挠了挠头,故意作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今天的天气还蛮不错的……”

噗嗤一声,这次确实是赵元奴没忍住了,种大少刚才的话就把赵大家逗得够呛,这一番害羞失态的初哥模样表演得太过到位,竟把赵姐姐都给骗了,赵元奴还好心的替他转移话题解围,“秋闱将近,不知公子准备的如何了。”

“哦,还好……”种大少深知演得过了反而不美,他向来都是点到为止,片刻功夫,便从刚才被惊艳到发呆的小伙子立即变回了老练世故的年轻人,“对了,刚才听闻小曼姐姐说妳们在开会,小子冒昧的问一句,姐姐们是在讨论倚翠阁的未来吗?”

“没错!”赵元奴并未隐瞒,微笑着直言道:“这件事以前或许我们也都曾想过,但大家却没一起认真商量,如今正好借此机会都谈了谈看法。”

“姐姐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种彦峰正色道:“这件事毕竟对姐姐影响不小,小子擅作主张给姐姐也带来了不少困扰,倘若姐姐不想告别这繁华俗世,我也有办法让姐姐再反过来压李大家一头!”

“哦?”赵元奴的惊讶做不得假,在她看来李师师入主矾楼后必然更加如鱼得水,一飞冲天已成必然之势,她真的好奇种彦峰到底是吹牛还是真有办法。

“小子并非吹牛,更不是哗众取宠!”种彦峰一个人精似的家伙如何看不出对方的想法,语气平淡的解释道:“小子和李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君子之交,我之所以出手帮她,一来是对她为人的欣赏,二来相信李大家也把我的意思转述给姐姐了。”

种彦峰顿了下,又缓缓道:“我从第一眼见到姐姐起,就觉得姐姐不该困在这小小的倚翠阁里,姐姐应该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应该寄情于山水之间,而不是被这红尘俗世所羁绊。”

“在公子眼里我和李大家有何不同呢!”赵元奴并未询问种彦峰有什么能让自己超越李师师的办法,也没有对种大少的话提出反驳,或许在一个女人的眼里,和其他女人的比较才是最令她们感兴趣的,哪怕是赵元奴这种极品的绝色女子。

“李大家仿佛一朵盛开的玫瑰,火辣炽烈得令人目眩,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激情澎湃令人着迷,让人忍不住想去了解甚至驯服她。”种大少毫不掩饰对李大家的欣赏,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赵元奴对他深信不疑。

“姐姐给我的感觉则完全不一样,姐姐如同江南小镇的一汪清泉,清澈干净让接触的人感觉到无比的踏实和安心,姐姐又如同冬日的阳光,让人觉得温柔祥和又舒适,姐姐更如同初春乍暖的微风,让人如沐如浴!”种彦峰深情的告白道。

这样的话种大少前世说过不下千百遍,不需草稿就能扯上半个小时,还绝对不带重复的,不过这次让他都觉得自己说的跟真的一样,或许本身就是真的。

“小子斗胆妄言几句,不论是倚翠阁还是遇仙楼,哪怕是矾楼也不过是个装修奢华的牢笼而已。”种彦峰发现赵元奴有些失神,赶紧趁热打铁道:“世界这么大,姐姐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嗯……,去哪?”赵元奴已经被种彦峰带到他的节奏里去了。

“大宋风光秀丽的地方就不用多说了,境外还有一年四季城市里都开满鲜花的大理,角声漫天秋色里的西北塞外,长河落日圆的河湟大漠,牛羊成群骏马奔腾的关外草原,当然大海之外还有许多值得去游览的风景。”种彦峰口若悬河的胡扯道。

“在大海的另一头,比丝绸之路终点更遥远的地方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文明国度,有个叫罗马的地方,那里曾经建立过一个比大宋和大辽加起来还要庞大的国家,那里的建筑雕塑甚至绘画的方式风格与我们都大为不同。”种大少不断描绘着异域的风土人情。

“还有个叫法兰西的地方,那里的人在外面洗澡结束后都不穿衣服,年轻的女孩们将衣服放在盆子里后顶在头上,她们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还有个叫英吉利的地方,那里的贵族们彬彬有礼,绅士得让人难以想象。”种彦峰随后把什么埃及、巴比伦、希腊全都都扯了一大遍。

他本就是营销高手,一番夸大其实添油加醋之下,更是把赵元奴唬的一愣一愣的,赵大家身份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京城都没出过的女孩而已,哪经得住种彦峰火力全开的侃大山。

种彦峰直到感觉口干舌燥才喝口茶停止了胡喷,尴尬笑了下,“好像有些跑题了,总而言之,姐姐想脱离这繁华的纷扰,我有办法帮你实现,姐姐若是想继续事业并且更上一层楼的话,我也有把握做到!”

“嗯,好的!”赵元奴被种大少侃得明显有些懵了,世人倾慕的御姐仿佛变成了呆萌的迷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种彦峰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该出杀手锏了,不过种大少心里其实也暗暗发苦,泡极品妹子的难度比拯救大宋也相差不多吧,若是后世管你什么大牌明星还是当红花旦,钞票一甩没有你不能干的,而且很多还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这辈子却完全不一样,这个时代的明星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家其实比你还挑剔,看不上眼的别说入幕之宾,你想搭句话都没机会,以权压人更没用,整个社会都会与你为敌,不但办不成事还会成为天下的笑柄。

拿银子砸也不是万能的,这招在普通的行首花魁身上都够呛管用,遇到有大家称号这个级别的行首,你更是只会自取其辱,另外退一步讲,说不得你还未必有人家富呢……

一三九章 打开一扇窗!

“青青姑娘,劳烦帮我准备下笔墨纸砚!”种彦峰对着门口直接吩咐了一句,随后门外还真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不一会就见青青姑娘红着脸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几名录事,很快就清理了小几上的茶具,并将文房四宝全部摆好。

“奴婢来为公子磨墨!”小曼比青青姑娘要淡定一些,至少没有因为扒墙根被发现而脸红,小曼的纤纤玉指不一会便将墨磨好,但她和青青姑娘却都没有出去的意思,两人就伫立在一旁,如同赵大家的两个保镖护法一样,这也恐怕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一对女保镖了。

“不知公子要写什么?”赵元奴对小曼和青青这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也没脾气,只能任由她们胡闹,当然也就是她们都没拿种彦峰当外人,换成旁也断不会如此。

“我对姐姐虽然有种一见如故之感,但我们见面其实不过两回,我见姐姐也只有三次而已!”种彦峰一副回忆的模样道:“初识姐姐还是在琼楼,那次相遇完全是命运的安排,不想我的一首拙作竟入了姐姐的法眼。”

“后来姐姐在我得罪权贵时仗义执言,救我于水火之中,从那会起我就觉得这辈子和姐姐的联系已然分不开了。”种大少扮起痴情少男更是手到擒来,“我和姐姐的缘起于诗词,今日小子更想再做一首词来表明心迹!”

“且慢!”赵元奴明显已经有些动情,这就是赵大家和李师师的本质区别,赵元奴对感情看得比事业更重一些,虽然同是人中之凤,但赵大家心里的纯真明显更多一点,“公子可是发过誓的!”

“没错,我发誓不破兴庆府不作诗赋,不然天打雷劈。”种彦峰微微一笑,表情里隐藏着淡淡的苦涩,随即伸手将毛笔提了起来,“为了姐姐粉身碎骨又有何惧,天打雷劈算得了什么。”

种彦峰明显是在偷换概念,他自己违誓写诗词却说成是为了赵元奴,更做出了一副粉身碎骨魂不怕的模样,在场的人都难免会产生一种错觉,种大少好像正为赵大家赴死一样。

“公子不可!”赵元奴伸出纤纤玉手扶住种彦峰的臂弯,“人不可失信,尤其不能失信于上天,何况公子科考后将来是要做官的,倘若被人知道你随便违背誓言,对你的官声也是阻碍!”

种彦峰面色露出沉思状,心里却有些窃喜和激动,特么的费了这么大的劲,总算是和大宋最漂亮的女人有身体接触了,虽然只是碰了下手腕,不过没关系,一旦开了头就保准收不住。

“你们断然是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不被人发现我的字体便没事儿!”种彦峰用左手接过毛笔,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飞快的在纸上作起了诗赋。

种大少上辈子是左撇子,练字时候家人没去刻意矫正,这一世虽然没专门练习,但却也没忘了,好在这大少身体和悟性都很好,一手飞白写的虽然不算出彩,却也能堪入目,至于写的内容当然差不了了……

…………

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纳兰性德的这首词虽然不如他的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么经典,却也是水平较高的佳作,而且还十分应景,一句争教两处销魂把他和赵元奴因为各有身份使命,即便明明是天作之合却不能在一起的苦闷可谓表达得淋漓尽致!

后面用云英和嫦娥以及牛郎织女做比,更表达他对爱情的渴望与求之不得,甚至将无法展开追求和大胆表达爱恋的痛苦都诠释了出来。此情此景,气氛烘托之下,在几位绝色女子的眼中,一个情圣的模样已然和种彦峰毫无违和的重叠在了一起。

当初在琼楼之时,一首金明春把赵元奴的心情描绘的十分形象,当时就把赵大家尘封多年,本以为再难起波澜的心境打破了!虽然只有片刻就恢复如常,但这首词的作者已经深深印在了赵元奴的心里。

后来这个作者的形象逐渐的清晰起来,嫉恶如仇当街惩罚行凶的暴徒,不畏强权敢于得罪权贵、诗词文采飞扬、妙笔生花自成一派,后来见了面后,种大少的形象便更加立体了,别的不说这副皮囊就生的极好,常年练武身材体魄自然也是没得说……

接触以后更发现他言语风趣,知识面之广简直骇人听闻,对茶对国家甚至对整个世界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再则对方一眼就看出自己想告别现在的生活,更用曲线救国的方式来帮助自己,还有对方为了向自己表明心意竟然连天打雷劈的誓言都敢违背……

一切切一层层的铺垫把气氛慢慢烘托到了高潮,这首画堂春就如同在一堆干柴里丢了一颗火种,瞬间烧起了冲天的火焰,所有的情绪顷刻间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赵大家并未出声,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最后还是逃出了眼眸落在纸上,一旁的小曼和青青见此更是无法矜持,二人跪坐于地相拥而泣,种大少心中的旖旎也早已消失不见,腹中的邪火更被几位女子的眼泪浇灭。

能俘获大宋最出色女子的芳心确实很有成就感,值得任何一个男人为之骄傲,但此刻种彦峰心里却没有这些情绪,在他看来赵元奴和世上其他的女子并无不同,亦或她更让人心疼让人怜惜。

种彦峰轻轻挽起赵元奴的柔荑,目光清澈的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美人,“元奴,答应我好吗,这是你最后一次流泪,以后每一天你都要开开心心的,从今以后世上再无人能让你做违心的事,我会保护你,一直到永远……”

…………

“小曼姐姐留步吧,等秋闱结束了我再来看你们!”出了倚翠阁后,种大少慢慢恢复了心情。

“奴婢祝公子科考顺利!”小曼也变回了职场达人的干练形象。

种彦峰刚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小声道:“那首词小曼姐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吧?”

“嗯,词写得非常好,但唱起来却并不合音律,该是公子故意的吧,如此便更没人会联想到这是以诗词出名的公子所做了。”小曼轻声回复道。

“呵呵……”种彦峰心道这个解释倒也不错,还省的自己编瞎话了,实际上其实是因为清朝和宋朝官话的发音已经发生改变,所以纳兰的词在这会看来有些地方反而是出律了,“其实我用的是一些地方的俚语发音!”

“原来如此,公子之博学世间罕见,小女子彻底服气了!”小曼姑娘笑了笑,随即又皱了皱眉,“只可惜这么好的词却没法唱出来。”

种彦峰沉吟了片刻,心里思索起这件事来,纳兰的才华可谓独步当世,他的词如果只因为后世发音改变而不能被广为传扬,确实太可惜了,自己盗了人家东西至少也得帮着发扬光大吧,不过让赵元奴她们按后世读音唱出来也是不妥的。

不光听曲的人会感觉奇怪,就是唱曲的也会有种美声音乐家在维也纳歌剧院唱二人转的即视感,“其实以几位姐姐之才华,抛去古人固有的格式,自己重新渡曲也未尝不可啊!”

种彦峰说完了话却不见对方回应,转头一看平日里御姐范儿十足的小曼姑娘竟然有些失神的愣住了,种大少自己都没想到,他随便胡扯的一句话却给大宋的娱乐界打开一扇天窗!

一四零章 杀人手势

秋闱将近,街道司都比以前忙碌了许多,开封府的差人在大街上随处可见,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出了乱子,他们谁都没好果子吃,加倍的操劳也不是全无用处,汴京城的治安确实好了很多,大宋抡才大典的魅力超出后世的想象,恶霸流氓在这会也都会收敛下气焰。

琼楼二楼的包厢里,三位青年正酣饮畅谈,居中主位坐的正是还有几天就要奔赴考场的种彦峰,这会还能出来宴饮的士子并不多,要么是姚平季这种对科考成绩压根不在乎的,要么就是种大少这样胸有成竹的。

种彦峰的自信来自于上辈子无数次考试经验的积累,对于考试他早就习以为常,并不会过度紧张,另外对一个把十三经背的滚瓜烂熟的人来说确实够资格淡定点,种彦峰唯一弱项乃是文章不够华丽,不过他本身也没打算考得出彩,差不多也就罢了……

种彦峰左手这位身体有些痴肥的小胖子正是高坎儿,他今日身份也只是作陪,请客的乃是京城四少之一的王猓赢,王猓赢一直以来都是四少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若不是他叔叔王黼后世太过出名,种彦峰都不会正眼瞧他,不过接触下来种大少却发现这个家伙心机非常之深。

“今日种兄能赏脸前来,小弟实在荣幸之至,小弟再敬种兄一杯!”王猓赢知道种彦峰是海量,酒上也不敢纠缠,随后便又客气道:“这几日京城都是种兄的消息,大宋双绝的坐上宾,真是羡煞旁人啊。”

种彦峰笑了笑并未言语,一来这令别人艳羡的事让他头疼不小,泡极品美人实在费心费力,二来他知道王猓赢这小子和他叔叔一样,乃是人精中的人精,说句不好听的,这叔侄心眼多的连头发都是空心的。

如果不是生意和事业上有需要,种彦峰是不愿意打交道的,今日来赴宴主要还是好奇多一点,因为高坎儿透露王猓赢是被他叔叔派来的,种大少对王黼这个未来天字号的佞臣可是很感兴趣的。

王猓赢见种大少兴趣淡淡,赶紧对昔日好兄弟使了个眼色,高衙内本来不愿掺合,但昔日的三哥求助,他也不好意思不帮衬。

“王大哥在丰乐楼连订了三天的桌子,就等大哥你有空光临呢,这诚意不可谓不重啊!”高坎儿帮着王猓赢对种彦峰示好道。

“王兄心意我领了,不过丰乐楼太吵,我这个人喜欢安静,所以临时把地方改在了琼楼,还请王兄不要见怪!”种彦峰慢悠悠的说道。

“不见怪,种兄喜欢就好!”王猓赢心里是十分见怪的,自己请客的地方被客人换了,放谁身上都会不舒服,不过姓王的圆滑世故,喜怒根本不放在脸上,“其实种兄弟不去丰乐楼也是对的,这事是我没考虑周全。”

“嗯?”种彦峰好奇的眉头一挑,他心里很反感古人这种说话藏着掖着的不痛快劲,但身在江湖没得办法,只能忍受着。

“丰乐楼与遇仙楼合作的事乃是种大哥的主意,如今他们生意更胜从前,大哥若是光临的话,他们一定会来感谢敬酒,到时候反倒是耽误了我们谈事情。”王猓赢假装随意说道:“听说赵大家也知道这事了?”

“看来王兄清楚赵大家是如何知道的。”种彦峰笑了笑,自己正在查故意把这事透露给倚翠阁,试图离间他和赵元奴关系的杂碎,王猓赢话里有话竟是在向自己‘送礼’。

“这人上次在遇仙楼和大哥也见过面!”王猓赢眼睛转了两下,狡黠一笑,“凭大哥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到吧!”

“莫不又是个国舅爷……”种彦峰扶了扶额头,心里的无奈不是装的,刚刚摆平了未来太子的亲舅舅,没想到又得罪了一个当今皇后的亲弟弟,那个叫郑则仕的胖子在种彦峰眼里不过是个小角色,但这种背地里下口的狗很多时候更让人头疼。

“大哥果然厉害,姓郑的是小李大家的忠粉,上次在小李大家面前折了面子,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哪能善罢甘休!”王猓赢一副为了种彦峰两肋插刀的模样,“我听说这小子还有后手呢……”

“还想找事情,真以为我们是好惹的吗!”高坎儿愤愤的冷哼了一句,随即又好奇道:“嘉王不是一直想招揽大哥吗,姓郑的怎么还敢对大哥下黑手?”

“恐怕正是因为嘉王看重我,才害得老子惹的这身骚。”种彦峰并未给高衙内解释,而是看向王猓赢,“王兄我说的对吗?”

“嗯……”王猓赢见对方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心里不由得一振,临行前叔父再三叮嘱要结交好种彦峰,叔父王黼的眼光一向毒辣,这些年他捧的人无一不红透半边天,蔡京就是最好的例子!

王猓赢暗下决心绝不能让种彦峰看轻,定了定神,“两位国舅爷将来如何还得看他们的主子,姓郑的这位深的官家宠爱,又有皇后做后盾,怎么看都优势明显,但却不是稳如泰山,毕竟王国舅那位是皇长子,况且梁师也是站在他那边的。”

种彦峰点了点头没言语,梁师成的地位和重要性只有这些靠近中枢的官员及权贵子弟才能清楚,这老太监平日绝不抛头露面,更不站风口浪尖,不然人家能叫隐相吗!

见种彦峰示意自己继续,王猓赢便接着开口道:“姓郑的心胸狭隘对种兄可谓又嫉又忌,嫉妒种兄风头无两,获得了遇仙楼一干大家的青睐,同时也忌惮种兄的能力和才华,这小子更怕你投靠嘉王,这样还有他郑胖子什么事儿。”

“蠢货,他主子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开始拉山头搞排挤打压那一套了,成不了大事!”高衙内不屑道。

“我知道种兄并没把姓郑的放在眼里,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有些事不得不提防。”王猓赢见种大少好像并不十分上心,不免加重语气提醒道:“种兄!有时候小角色也能坏了大事的。”

“堂堂国舅爷也算小角色吗?”种彦峰好奇问道。

“种兄初来京城毫无根基人脉之时,就把我们几个搞得灰头土脸,如今兄弟太学里名气正盛,与大宋双绝都有不浅的交情,更交好了高太尉。”王猓赢顿了下,“郑则仕在你眼里还不更是小角色了吗。”

“王兄弟话里有话,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不方便说啊!”种彦峰举起酒杯敬了对方一杯,“我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更不会放过任何潜在的威胁,王兄的关心我心领了,但王兄好像并未言尽,是对兄弟我不放心还是?”

“哈哈,哪能呢。”王猓赢爽朗的笑了下,随即压低语气,“姓郑的前一次喝多了放言要把你扫出京城!”

“这话你以前不是也说过吗!”高坎儿仿佛随口说道。

“呃……”王猓赢被噎了一下,当初他说这话是和朱五在丰乐楼诗会联手对付种彦峰的时候,结果却吃了憋,高坎儿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他相当无语,好在王猓赢脸皮更厚,“呵呵,过去都是闹着玩,不提也罢,这次姓郑的却要下狠手!”

“莫不是在我考试的时候陷害吧。”种彦峰平日很小心,郑则仕想害他也没机会,在考试的时候陷害可谓又狠又准,真叫他没法翻身。

“想不到种兄竟然能猜到,只要让检查你考试物品的士兵动些手脚,到时候只能哑巴吃黄连。”王猓赢沉声道。

“我当什么高明手段呢,这个简单,我拜托父亲把当值的禁军都换成信得过的不就得了!”高坎儿得意说到,要说古代高考和后世高考的不同,守卫档次就不一样,后世至多警察在校门口维护秩序,宋时可是直接上禁军监督的考场的,部队当兵的可不惯你毛病!

“这恐怕正中那小子下怀。”种彦峰并没有半点紧张和气愤的神色,淡淡的看向王猓赢,“王兄怎么看。”

“没错,如果坎儿兄弟这么做就上当了,到时候种大哥考试结果出来,他们便会宣扬说是你们二人合伙动的手脚,说不得还会把太尉都拉上。”王猓赢知道种彦峰是在考教自己,心里有些无奈却也没办法。

“原价如此,这样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坑了我们,真是阴险啊。”高坎儿愤恨道:“大哥,你说怎么办?”

种彦峰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虚点在自己脖子左侧,然后向右狠狠一拉,“杀了吧!”

这是后世标准的杀人的手势,高王二人有一次见道,心里即好奇又惊讶,配合上种彦峰充满狠辣自信的表情,二人心里不由得一寒!

一四一章 动不动手!

“您说宰了郑则仕……”高坎儿知道这位大哥表面是读书人,实际则是个地地道道的兵痞,西军是整个大宋战斗力最高的不假,但这些骄兵悍将们的军纪也是最差,杀人放火抢劫越货就没他们不敢干的,但这可是京城对方可是皇后的亲弟弟啊!

“这事我会亲自处理,两位兄弟就不用操心了!”种彦峰波澜不惊的解释道:“不过禁军方面还得关照下,别让人再给我下绊子添乱,这事儿就劳烦高兄弟,你暗中吩咐下就好。”

“哦,晓得了!”高坎儿心里满是疑问,却还是识趣的没有开口。

王猓赢心里和高坎儿差不多,也是又惊又奇却又不敢多问,他这个冒牌东道主当然不能让气氛尴尬,况且他还有另有事情要办,“种兄豪气冲天,小弟佩服不已,听闻种兄在西北还有不少挣钱的营生,不知何时在京城开分店呢?”

种彦峰抬眼瞧了瞧对方,好奇道:“王兄对小弟的生意也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种记的铁匠铺、酱油铺、烤鸭店、家具行、百货铺、衣帽行,我统统都有兴趣。”王猓赢一副讨好的模样说道:“种兄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出店面,工人、材料,种兄只出技术就可以,我们四六分账,你六我四!”

种彦峰每次想起一些后世的美食和服装家具之类,都会详细的记录下来,有时间做出样品就给种小七送去,没时间就会把图纸和说明寄过去让小七和手下自己研究,像冲水马桶和淋雨甚至蒸汽浴室这些东西自己虽然没时间搞,但西北一些大户人家已经开始用了。

种彦峰负责出点子,西北商行负责制作和销售,吃的穿的用的想到什么就搞什么,总之靠着种衙内的大脑和西北商行的实力以及种家在西北的人脉,种氏集团的规模已经越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了,如今种彦峰还有好多大手笔正在谋划着呢!

入主京城是商团发展的必由之路,种大少也早有打算,白酒是打开市场的第一步,剩下的店铺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再找人合营,但王家的条件也太过优厚了,要知道京城的店面和人工可贵着呢……

王家优厚的条件让种彦峰惊讶之余不觉得也开始思考,王家叔侄投资这么大所求肯定也不会小,他们只是求财吗?单单求财的话怎么会四六分让步这么多呢?

种彦峰沉默的样子被王猓赢错误的解读为对利益划分不满意,王猓赢咬了咬牙,狠下心道:“三七分,这也是我的底线了,新的生意从打开市场到回本是需要时间的,我家里也不是我叔叔一人就能全权做主……”

“王兄好魄力!”种彦峰回过神来,由衷的夸了王猓赢一句,“小打小闹没意思,要做就要做大做好,前期投资的金额不会小,我也不能让王家全出了,资金方面我们西北商团出三成,我们负责技术和管理还有熟练工人的培训。”

“收入方面也不能让王大人吃亏,五五分账,没问题吧!”种彦峰对王黼这个未来祸国殃民的超级佞臣很感兴趣,这些小生意和人家未来的买**起来根本是九牛一毛,搭上了这条线将来不愁挣不到大钱。

王黼执宰以后朝廷算是彻底腐败堕落了,买官卖官都明码标价,官场腐败奢靡黑成一片,朝廷可谓连遮羞布都不要了,种彦峰对此不但不会阻止,反而要促成这种情况发生,只有这样的政治环境下他才能大展拳脚!

资本集团的建立,军队的改革已经控制权的掌握,官场上大量安插自己人,这些在政治清明的时候你一样也干不成,种大少要把控好这个时代的脉搏,让他在自己控制下适当乱一乱、破一破、再立一立!

“种兄此话当真?”王猓赢没想到自己退了一步后换来的是人家退了两三步,不但减轻了王家投资的压力,还把利益扩大了两成,这样一来叔父给家族里人交代的时候也轻松多了!

“嗯……,其实……,我也有些积蓄,要不也让我占上一成,再帮两位兄长降低下风险?”高坎儿插嘴道,他哪里有存款,这钱当然得管他干爹要,不过他相信王猓赢的眼光,对种彦峰更是有些盲目的崇拜,所以他才敢下注敢去赌。

“我没问题!”种彦峰对此并无异议,京城把名气打出去才是重要的,挣钱反而是其次,高坎儿对自己言听计从,他加入反而更好控制些,何况将来商团继续发展也肯定要有新的股东加入的。

“我也没意见!”王猓赢朗声道,京城未来龙头的资本集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诞生了……

三人正把酒言欢,只见贾书申推门进来,特务头子对种彦峰点了点头,“家里来了消息,小的不敢耽搁,立即叫人来给你汇报!”

“出去说吧!”种彦峰和高王二人交代了几句,便走出了包厢,两人直接来到隔壁,只见一个马夫模样的小个子正站在里面,种大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石兄弟?”

来人正是易容后的石迁,安道全绝对没想到,自己的易容术只是给姚兰芝示范了几次就被对方学了个清楚,更被种大少连蒙带哄的骗到了手,“主子放心,这里我们检查过了,说话不会被人发现!”

种彦峰点了点头,石迁已经不是水浒里什么事都只能单干,立功也不会有奖赏的马前卒了,如今石迁乃是特务大头目,手底下有不少能人,石迁本身的气质也稳重成熟了许多,办事很让种大少放心。

“刚才我在外边喂马的时候见到了一拨人,其中一个汉子很是眼熟,我猛然想起来,对方便是活死人大掌柜手下使钢枪的猛汉!”石迁沉声道:“我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下,发现那个大掌柜竟然也来了,这些人虽然都易了容,但他们手段比较外行,并不难发现!”

“来了多少人!”种彦峰直接了当问道。

“七个,都是好手。”贾书申回答道:“他们就在顶楼的贵宾室,不过并不见其他的客人去顶楼,所以不知道他此行到底是和谁碰头!”

“风口浪尖上还敢出来,见的人估计很重要!”种彦峰目光闪烁,“这回确是一口气除掉他的好机会!”

“我已经把能调来的人手都按排在附近了,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在他们出琼楼的时候动手!”贾书申沉声道:“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原本的计划就要作废了。”

种彦峰大脑飞快的盘算着得失,现在动手的好处是出其不意,绝对可以一举干掉这个大掌柜,虽然还不知道姚兰芝为何一而再的要刺杀对方,但在种彦峰心里替母老虎出头一直以来都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动手的不良后果也确实不少,首先自己费力埋伏的桩子得撤了,最近一段时间别想再有大的动作,这里毕竟是首都,还是光天化日下正在严打的京城,再有就是后面几步棋也没法走了,把三大帮派收服的计划更得搁浅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以后再有没有机会都很难说。

石迁和贾书申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种彦峰的思考,他们也深知这决定的牵连不小,就在屋内寂静一片的时候,门口又想起敲门声。

来人乃是种大少最得力侍卫赵欢,对方也顾不得行礼,关好门后直接走过来低声道:“目标正准备下楼!”

“这么快?”种彦峰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谈完了,甚至他们见的人是谁,长什么样都没弄清楚,如今留给他做决定的时间已经很少了,无论动不动手都必须立即抉择!

一四二章 在野第一家

“准备行动,务必干掉这个大掌柜!”种彦峰决策的时候决不会拖泥带水,至于未来方腊的大将王寅,种大少虽然爱才却也顾不上许多了,摸了摸腰里的软剑,种衙内带人走了出去,随时准备打着见义勇为的名义去补刀。

种大少刚出包厢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见高坎儿追来喊道:“兄长,找你半天了,大掌柜来向你敬酒呢。”

“大掌柜!”种彦峰目光一凝,随后心下才释然,高坎儿说的大掌柜明显是琼楼的管事儿,并不是活死人洞里那位,不过种彦峰随即有联想到一些事情,心里顿时有些明悟。

“琼楼虽然不是超一流的酒楼,但这个李掌柜可不一般,他身后的吴老板能量更非比寻常,辽国来的使者都得给几分面子。”高坎儿缓缓解释道:“吴老板当初还帮过赵大家一个大忙呢!”

种彦峰大脑急转,联想到当初和京城四少在店里打架,李掌柜便拿吴老板来说项,让四少给个他们老板个面子,四少是什么人,京城最顶级的权贵子弟,向他们要面子的人实力能差吗,再有就是能帮赵元奴忙,这本身就是能量巨大的表现。

普通人是连给赵大家帮忙的资格都没有的,赵大家偶尔会来琼楼献唱,就是报恩来着,这个忙看来还不算小,种彦峰回头看向贾书申,淡淡道:“计划取消!”随后便和高坎儿回到了包厢之中。

这位李掌柜种彦峰见过,身材有些发福,脸上无论何时都堆着笑,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种大少过去对他印象还蛮不错,但今日对方在种彦峰眼里完全变了样,“不知李掌柜今天接见了什么贵客!”

种彦峰进屋就来了这么一句,随后的便一瞬不瞬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只见李掌柜那张胖脸轻微抖动了一下,随后立即恢复如常,“小的不知道种公子此话是何意啊?”

种彦峰心里已经了然,怪不得手下汇报说未见活死人大掌柜和其他人会面,原来活死人见的客人就在琼楼之内,对方很可能就是这个李掌柜或者是那个传闻能耐很大的吴老板,“兄弟我推了丰乐楼的桌子,就想来捧你李掌柜的场,可惜顶层的贵宾室都进不去,兄弟哪能不心寒啊。”

“哈哈,种公子原来说的是这件事!”李掌柜明显松了口气,这细小的动作完全逃不过种大少的眼睛,“客人提前几日就订好了,小的实在是没办法,今日我自罚三杯给种公子赔罪!”

“开个玩笑而已,哪敢让李掌柜赔罪。”种彦峰也跟着笑了笑,“对了,我琼楼也来了几次,都不曾有缘见过你家老板,听闻赵大家都曾受过吴老板的帮助,什么时候空了可否给小弟引荐一下。”

“这个嘛……,种兄都已经得到李赵两位大家的青睐,还是不要再招惹我家主子了吧!”李掌柜面色有些不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便告罪离开。

李掌柜突然变脸让种彦峰丈二摸不着头,完全没搞懂什么情况,茫然看向高坎儿和王猓赢,只见二人憋着笑道:“这个吴老板很少抛头露面,呵呵,您没见过不知道情况也是正常的……”

“什么情况?”种彦峰眉头一挑,他向来最烦别人卖关子,真恨不得抽这二少两巴掌,让他们说话痛快点。

“吴老板八岁就扬名京城,是天下少有的神童,因为容貌人品家世都极好,又仗义疏财乐善好施,十六岁就名满天下……”王猓赢缓缓说道。

“名满天下?”种彦峰有些不屑一顾,毕竟他就没听过这号人物,“你丫讲话说重点!”

“好好!”王猓赢见种彦峰语气不善,不敢再废话,立即解释道:“豪门权贵来提亲的快把门槛都踏破了,但这位吴老板一个都没看上,吴老板自己说找配偶必须有三个条件,有一条不满足就不要来自取其辱?。”

“这个我清楚,我来说吧!”高坎儿接过话头,“首先文武双全,能打得过吴老板的年轻人本就不多……,即便有也是长年练武的糙汉,他们能有什么文采,头一条就难死个人了!”

“第二点,此人要精通生意,吴氏家大业大,需要内行人打点!”王猓赢不甘示弱的抢过高坎儿的话头说道。

“第三。”高王二少齐声道:“这人要是个顶天立地,人人称颂的大英雄!”

“大英雄?花木兰吗?从古至今还没听说谁娶媳妇有这么怪的要求的。”种彦峰笑着打趣道,他话音未落立即反应过来,“等下,莫非这个吴老板是?”

“没错,吴老板八年前就被称为大宋第一美女,那会她才十八岁,赵李二位大家还未天下闻名!”王猓赢带着笑意解释道:“这个吴大小姐也有过婚配,不过没过多久她相公竟然被她给休了,这件事当时也是一大趣闻呢!”

“吴大小姐是乃是吴家的逆鳞,平日里谁也不会去提,大哥刚才说着无意,听者却有心,那话听起来却是像是调侃!”高坎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谁也没想到你根本不清楚来龙去脉。”

“不过话说回来种兄你好像还挺符合条件的,文武全才自不必提,生意身段更是高明!”王猓赢淡淡道:“至于盖世英雄也是早早晚晚的事情,这吴家和朝中权贵联姻多着呢,吴家号称我朝在野第一家,大哥若是娶了吴大姐将来保准将来更一飞冲天。”

“呵呵……”种彦峰可没心情再招惹妹子,他一个后世的人倒也不在乎是否有过婚配,但这种能把老公休了的狠角色,谁惹得起?越是漂亮有能耐的妹子就越危险,种大少对于这种强势的狠女人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你俩一唱一和的废话说完了没,说完了赶紧各回各家。”种彦峰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大掌柜,哪顾得上这两个逗比,直接带着手下离去,出了琼楼不远便看见易装的王朝迎面走了过来,两人就如插肩而过的路人一样。

王朝来到种大少身旁时才低声道:“点子很警惕,刚过一条街就留下个手下防止跟踪,除非把他们留守的人先拿下,不然继续跟踪确有些困难”

“不要打草惊蛇,撤回来吧!”种彦峰吩咐了一句便和王朝拉开了距离,两人从头到尾接触时间非常短,就如同不认识的路人插肩而过一般,完全看不出半点破绽,然而即便如此却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了端倪,种彦峰也没想到自己正被一道凌厉的目光注视着。

一四三章 富可敌国

琼楼顶层的贵宾间窗户后面站着位一身武士劲装的年轻人,不过这身武士服衣袖领口都比较肥大,竟是唐时贞观后期流行的样式,唐初的武士服继承了南北朝隋时的风格,还是以实用为主,到了盛唐时节华丽之风盛行,武士服样式以及配套的装饰都奢靡起来。

到了晚唐又重回乱世,武士服又变得简单实用,这位年轻人的衣服不只剪裁华丽,配套的装饰更是价值连城,腰间的玉佩比起京城四少的都要名贵百倍,土豪的气质尽显无疑。

武士服的主人二十三,四的模样,身材修长纤细,皮肤白胜雪,面若凝脂,柳叶弯眉,樱桃檀口红润光滑,竟又是一个女扮男装的美人儿,美女腰间挂别着一把唐刀,玉手轻拂刀鞘,目光清冷的看着楼下的几位客人。

“那个居中的年轻人就是种彦峰,今日不知为何他竟提出想拜会主子,这小子挺有趣的,我还挺看好他。”美女背后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轻声说道,此人不是琼楼大掌柜还能是谁。

“见我?等他考上状元再说吧?”女子声音清冽悦耳,让听她说话的人都不觉心生好感,只是她话语中的冰冷却使人生畏,“确是个有趣的小猴子。”

“此人去岁之前可以说是籍籍无名,短短数月不但扬名京师,还在西北和青州折腾出了点动静!”种彦峰让四少都感兴趣的产业,在李掌柜眼里仿佛根本不值一提,“我们明年在青州的计划竟被这个小猴子给搅黄了。”

“这正是天机星着急的原因,劫生辰纲顺带赚梁山的计划是他出的,如今梁山早已易主,他也只能去姓种那里当卧底了!”原来屋内还有一人,一身道士的打扮,背后一把古铜剑,手拿拂尘脚踏麻面布鞋。

这男子身量很高,五官端正生得气宇轩昂,一双八字眉下是炯炯有神的杏子眼,四方大口还蓄着络腮胡子,“不过天机星好几天没传出消息了,以他的机敏按道理是不会被发现的,要不要我去接应一下?”

“公孙先生观此人如何?”女子并未搭言,天机星和他计划的事在女子眼里都可有可无。

“在下惭愧,他的面相有些古怪,我竟一时相不出来!”被称作公孙先生的道士缕着胡子道:“不过探子说智真曾说此子是乱天数的命,智真那个老秃驴相面上有点道行,此话应该不假。”

“乱天数!”武士装的绝美女子眸中浮现一丝笑容,淡淡道:“先生曾说汴京龙气将尽,会不会与此人有关?”

“暂时还看不出来,在下想去种府一探究竟,顺便也看看天机星到底出了什么事。”公孙道长回答道。

“可以。”女子说罢挥了挥手示意道长离开,等道士出了贵宾室,女子才悠悠问道:“此人能为我所用吗?”

“恐怕很难!”李掌柜思索了下,缓缓道:“我对此人做了些功课,他仿佛并没有什么软肋也没有什么癖好,性格桀骜不驯,虽然是读书人却对儒家那套并不认同,我打听到他和同年的几次谈话,这个人思想很是激进!”

“不过有时候他好像也很消极,曾多次表达过想过衙内的安逸生活,但却又多次表达想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心情!”李掌柜顿了顿,“抛开这一切不谈,他好像也什么都不缺,我们很难投其所好利用他。”

“思想激进?不过是年少轻狂罢了,我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女子好似自嘲的一笑,笑容里充斥着些许沧桑。

“主子现在也很年轻!”李掌柜立即回复道。

“先观察下吧,这种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太可惜了,另外,将来他若有成为我们阻碍的趋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女子随口说道。

“小人明白。”李掌柜心下一凛,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美得仿佛不真实的女子有多么强大,如京城四少者都不敢轻易下杀手的人物,在她眼里根本无足轻重,挡这位小姐路的人就没有能活着的,因为这位小姐所求所做的事实在是太大,她最终的目标更是大的不得了……

…………

种府内,种大少和高衙内相对而坐,种彦峰把对方叫回来就是想打听下当年吴老板帮了赵元奴什么忙,这种八卦的新闻问高坎儿绝对找对人了。

高衙内刚要到家又被叫了过来,心里是不太高兴的,也就是种彦峰能把他当狗一样使唤,换成旁人这小子早就骂街了,“这事差不多有个七八年了,那会赵大家还没有现在的名气,她还只是倚翠阁的一位头牌花魁而已。”

“当年有一队辽使进京,不知听谁聒噪知道了赵大家,点名让她作陪,赵大家年轻时候也是个性很强的人,她说什么都不愿给辽人陪酒,两下里事情就有些闹僵了。”高坎儿喝了口茶,皱了下眉,“这苦茶我还是喝不惯。”

“那是你品味不行,人家赵李二位大家都很喜欢,现在这茶叶已经有销路了。”种彦峰示意春梅给高衙内换一杯茶汤,随后才道:“有屁快放。”

“嘿嘿,这些契丹狗本就嚣张惯了,喝了点马尿后更不知道天王老子是谁,大怒之下竟把倚翠阁围了起来,更扬言赵元奴若不陪他过夜,就一把火把倚翠阁烧个精光!”高坎儿解释道。

“欺我汉家无人乎!”种彦峰民族气节还是很深的,契丹狗竟大宋京城行凶作恶,气焰实在太嚣张了。

“当时我大宋迫于辽人的威胁刚刚放弃了西北的战略计划,可谓气势正衰,再说涉及到两国邦交使团的事情,开封府那些软蛋哪里敢管。”高坎儿无奈笑了下,“就在这个档口来了一个人,轻松就把事情给化解了。”

“那位吴老板?”种大少问道。

“没错,那会吴大姐可是京城权贵子弟圈子里的大姐大,家世人品相貌都是超一流不说,还又有一身极好的功夫。”高坎儿继续讲道:“大姐大出门从来都是带着一帮权贵小弟,那些人武力虽然不济但身边都会跟着几个功夫好的侍卫。”

“嘿嘿,辽人就会诈唬,碰到硬茬立刻就软了。”高坎儿继续说道:“辽使也不傻,看衣服就知道这些人非富即贵,真伤了人家性命就算他能平安回国,辽主也得扒了他的皮,辽国是也是好面子的。”

“就这么完了?”种彦峰好奇问道。

“还没有呢,辽使知道这么认怂太丢脸,提出和吴大姐比试三场,辽国人赢了的话吴大姐就不要多管闲事,相反辽人立即撤走。”高坎儿笑呵呵的说道:“吴大姐手下有两名少林的高手,轻易就赢了两场,辽国人这下是里子面子都丢了。”

“不过辽使却还没善罢甘休,他提出要和吴大姐再比试一场,美其名曰是将对将。”高坎儿缓缓道:“本来他以为这个一直没出手的大美人肯定不会武功,这样一来他也算扳回一成,结果却不想他又失算了。”

“吴老板到底有多厉害?”种彦峰以为女子里像姚兰芝这种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吴老板那会年纪和姚兰芝现在也差不多,本事应该也不相上下吧。

“具体情况我不在场,不过辽使被打断了胳膊,打掉了满口的牙是错不了的。”高坎儿一副得意的样子,好像打辽使的是他一样,“这件事还没完呢,过了几天辽使带着伤去吴家了。”

“还敢找事?”种彦峰皱了皱眉,这个辽狗是真嫌命长了吧。

“没有,这小子竟是道歉去的。”高坎儿压低了声音,“吴家势力大的超出我们想象,辽人都让他们三分,像我们四少和她吴大姐一比,简直屁都不是,在野第一家不是盖的,东南朱家牛逼吧,朱五自己都说过,他们家的钱连人家吴家零头都没有!”

“为什么我从没听过吴家的事?”种彦峰起身问道,朱家号称江南小朝廷,钱多的几辈子花不完,朱五说的要是实话,那吴家之富恐怕比大相国寺都牛逼,不是富可敌国,简直是超过国家了。

一四四章 秋闱开始

种彦峰足不出户了小半月,每天都在家里计划着阴谋诡计,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刻苦温书,不过今天他是无论如何都得出门了,因为千呼万唤的抡才大典就在今日。

科举在宋代的重要程度比过大年都厉害,全国上下的目光都聚焦在此,这天四更刚过,种大少已经打点好行囊出了家门,和他同去的还有也参加科考的王伦王大秀才,还有鲁达史进等一帮送行的手下。

史进背着种大少的考箱,意气风发道:“衙内用不了多久就是官身,出将入相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真是光荣啊!”

“早着呢,还有春闱和殿试呢。”鲁达心情仿佛也十分不错,“你小子背考箱悠着点,别把里面的宝贝弄散了。”

士子们的考箱和后世的书包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会还没有精致的皮革包裹,都是全木质的结构,三层的考箱里面笔墨纸砚和各类的吃食可谓应有尽有,这会天气还有些燥热,吃的东西主要是以不容易变质的食物为主。

由于考试时间不短,一般士子都会准备些解暑消渴和有助于消化的丹药,神医安道全还给种大少配置了一些提神的良药,要不是天气热怕火气太大,种彦峰都有心喝几碗参汤再赴考场。

种彦峰出了家门不远又碰到几位来给自己助威的朋友,高衙内和王猓赢如今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他们能来到也不稀奇,种大少没想到朱五公子竟然也赶了过来。

几人边走边见聊,种大少好奇的对朱超问道:“朱兄也是要参加科考的,却特意绕远来和小弟一路,这份情谊让小弟很感动啊。”

朱超心道你表面说感动,但脸上表情都有些欠奉,实在太不走心了吧,心里吐槽脸上却是含着笑道:“种兄可是今科的热门,我这不是来沾沾你的贵气,也好考个好成绩。”

种彦峰知道对方是个人精,也没开口戳破,这会众人已经快来到国子监了,种大少没功夫和朱五磨嘴皮子,直截了当道:“呵呵,小弟祝朱兄拔得头筹!”

朱超心道这不是磕碜我呢吗,自己啥水平谁还没点数吗,看着前面一众举着牌子的兵丁,朱超拿着手里的名状,“我们各自寻找自己的牌号吧,也祝种兄旗开得胜。”

说罢朱超便拱手和众人告辞,径直向举着自己牌号的士兵那走去,直接站到了牌子后面。

“这小子什么毛病?”种彦峰并没急着去排队,而是转头向高王二少问道。

“他其实是想打听下昨天郑家发生的事,不过话大嘴边却没问出口。”王猓赢脸色有些怪异,“昨天的事已经轰动京城,要不是有这抡才大典分散大家的注意力,现在恐怕大家都讨论那事了。”

“哦,什么事啊?”种彦峰假模假样问了一句,随后又道:“算了,有事也改日再说吧,告辞了各位。”

种彦峰拱了拱手便也向着写着自己名状牌号地方走过去,看着种大少渐行渐远的背影,高衙内转过头对王猓赢道:“三哥,找个地方聊聊?”

“正好,我确实也想聊聊呢。”王猓赢笑着说道。

大宋外城没有宵禁,即便是内城宵禁也就是个名头,夜市一般两更罢市四更又复起,即便天才蒙蒙亮,找个喝茶歇脚的地方也很容易。

这两位都不是讲究人,随便找个僻静人少的茶铺就坐了下来,高坎儿一块碎银子甩给老板,让对方美滋滋的就休息去了。

“郑家就在你隔壁,昨天的事想必你更清楚,听说那胖子吓得都尿裤子了?”高坎儿低声问道。

“何止尿裤子,吓得害了病,现在还卧床不起呢。”王猓赢笑了笑,“姓郑的养尊处优惯了,别看他平日里牛哄哄的,其实就是个废物。”

“老大这手也真够狠的,主要是这个时间点掐的好,即便是姓郑的再想报复也来不及了。”高坎儿悠悠道:“不过老大的手段也实在狠辣了点,我爹昨天还和我说呢,对老大这种人除非你有把握让他永远翻不了身,否则绝不要和他为敌。”

“想想也不算太狠,毕竟姓郑的太过下贱,他的手段难道就不狠了吗,让他办成了老大就不只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了。”王猓赢朗声道:“老大这事办的过瘾,办的合我的脾气!”

“你怎么也叫老大了?”高坎儿皱着眉毛,仿佛别人抢了他宝贝一样。

“嘿,我叔父说了,让我好好跟着种大哥混,多学多看少说话。”王猓赢得意的道:“我叔父的眼光京城里谁能相提并论,以后我可不当什么四少了,我就死心塌地当老大的跟班了。”

高坎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王黼的眼光确实没的说,他捧的人全都直入云霄,他拆的人都下地狱,当然历史上这小子后来干掉蔡京后也狂的过了,竟然还想拆童贯,结果被童太监狠狠的教了他怎么做人……

“不过我们改换门庭……,以后和蔡行恐怕不好见面吧。”高坎儿也是有优点的,和他干爹一样,高衙内为人比较重义气,对于以前的老大他还是有点愧疚的。

“那小子没给我们过半点好处,脏活累活却全让我们干,我们可不亏欠他,相反我倒是绝对他欠我的多点。”王猓赢四下望了望,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我有内部消息,蔡相也又要倒台了!”

“嘿,人生起起落落,蔡京大人也该习惯了。”高坎儿笑着道:“一会没旁的事情,我还真想去姓郑的家里看看。”

高坎儿口中姓郑的乃是皇后的亲弟弟郑则仕,昨天早上郑则仕睡的将醒未醒之时,感觉有东西压在自己肚子上,郑则仕伸手一探竟摸到一缕头发,开始还以为侍妾躺在自己肚子上睡着了,郑则仕用力一拉却发现不对劲。

这脑袋竟然不受力,直接被他拉了起来,郑则仕立即惊醒,抬眼一看差点没被直接吓死,一个还带着血的人头就在他自己手里,郑则仕大叫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皇亲国戚家里出了事,开封府哪能不紧张,一番调查后发现死者竟是住在西城的一个普通兵丁,这人名叫李三,平日里除了爱赌钱也没什么其他的劣迹,也没和谁有不共在天的仇恨,就算债主也不会杀他,不然人死了还怎么还钱。

张龙和赵虎在李三西城的住处找到了对方的尸身,也就是说有人在西城割了李三的脑袋,然后跨过大半个汴京来到守卫森严的国舅爷府上,悄无声息的把人头放在国舅爷的床上,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张龙赵虎有些懵逼,首先这一切太不符合常理,一个苦哈哈兵丁和堂堂国舅爷怎么也联系不上,另外什么人会费这么大周折干这件事,看起来简直没有意义嘛。

之前连环杀人案一直没破,两人压力就有些山大,要不是赶上秋闱,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俩估计不说滚蛋也得降职,如今风头刚过去又来了这么一下,他们心里的感觉真是五味杂陈、酸爽无比。

别人不清楚来龙去脉,但是郑则仕的管家却心里明镜似的,这个李三正是他按照主子吩咐找来准备陷害种彦峰的,说来也简单,趁士子洗澡人不在的时候,偷摸往考箱放个夹带就妥了,保准让你有嘴也说不清。

但没想到结果却是这么个情况,自己找的人被割了脑袋丢在自己主子的床上,管家看着在床上高烧不止还在说胡话的郑则仕,心里真是没了分寸,皇后询问的时候他硬是不敢提起半个字来。

一四五章 秋闱的装备和技巧

天光大亮,种彦峰跟着举着自己名状牌号的兵丁走进了国子监大门,每组士子进去后都要先验明正身,古人有古人的办法,除了身份信息问答核对以外,对你样貌特点都检查的十分仔细。

核实无误后就是传说中的千人洗澡的盛会了,今年国子监考试的士子较多,足有七千八百之数,即便同时开放好几个澡堂,这些人全部洗完也到了中午。

洗澡美其名曰是要沐浴更衣祭拜先师圣贤,但大家都知道其实是用来检查小抄夹带的,大家都是读书人,当面搜身确实有碍瞻观,等你衣服脱光进去洗澡了再检查你的物品衣服,这也算给你读书人应有的体面,也就是号称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大宋,换成明清时节,人家哪管你这些。

洗澡的时候确实是个真空时期,这会检查的官兵若是拿个夹带陷害你,真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郑则仕的手段不可谓不狠辣,好在有高衙内帮忙,种大少总算及时化解了危机,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掉以轻心,如今检查的兵丁都是高衙内的人,安全绝无问题。

等好几千人全部洗完澡换回了衣服,冗长乏味的祭拜仪式就开始了,种大少这会才知道,原来祭拜的不只是先师圣贤,各路的神佛精灵也要祭拜,好不容易熬了过去,又是主考官等人轮番讲考试的规则以及各种注意事项,全部折腾完进考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从天蒙蒙亮一直耗到现在,士子们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找到自己座位坐下的时候,大部分都开始吃起了东西,每间考场都有专门提供温开水的地方,种大少先从考箱里取出了一个特制的袋子,倒进杯子后才去接水。

这袋子里面是种氏米糊,只要温水就能速溶,除了饮用方便以外,这里面还有各类蔬菜干果磨成的粉,能补充人体所需的维生素,再加上安神医研发的提神醒脑又无副作用的药粉,既能补充体力填饱肚子又能充沛精力,主要味道还很不错!

这种米糊在西北已经开始流行,不过西北经济水平有限,这类高档的营养品市场并不太可观,主要还是上流社会人士才会购买使用,不过种彦峰相信以后自己被称为神仙粉的米糊在京城和南方等经济水平高的地方会大放异彩。

一杯米糊下肚,饥饿感消失了大半,种彦峰又清洗了下杯子,接了杯温水便回到了座位,先把卷子袋挂好,然后拿出计时的沙漏,将笔墨纸砚备好后,又取出一些点心在口中一边慢慢咀嚼一边调整状态,不过种大少发现自己好像不用调整,因为他压根就不紧张……

等了片刻,终于到了发卷子的时候,种彦峰接过卷子后并没急着作答,他先把策论几道大题浏览了一遍,果不其然都是那种虚头巴脑半点务实精神都没有的题目,种彦峰闭眼思索了片刻,随后才开始做前面经义题目。

大宋科举内容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就连文体都发生过几次大的改革,以前甚至出现过什么西昆体、太学体等不伦不类的产物。科考的内容也是如此,过去考试对诗赋非常重视,不过如今诗赋已经凉了,成为了科考的历史,原因无他,无论是范仲淹还是王安石,这两位致力于科举改革的大家都认为诗赋于当官治国无益。

司马光这辈子虽然一直跟王安石做对手,但对于诗赋于治国安邦无用这点他也是赞同的,就这样本来是科考重头戏的诗赋便消失了,贴经墨义这些也有所改变,当然一些其他科目也偶尔会出现在科考中,比如下届科考刑法就有不少的比重,当然科考有时候也会加些道学什么的,这就是皇帝的恶趣味了……

考试原来是有诸门科目的,等王相公变法后就只留了进士一门,如果不是对宋代科举有所了解的人绝不会知道,这一条制度的颁发对北方权贵系统的冲击有多大。

中国科举历来都是南强北弱,这点和打仗到是正好反了过来,举个明朝的例子,朱元璋时期的一次科举会试,主考官是当时78岁高龄的大儒刘三吾,结果考试的结果是五十一名贡士全是南方人。

这下北方士子不干了,游行示威险些出了大乱子,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后发现考官并没有不公正,换句话说北方士子的水平确实不行,北方最优秀的士子放在南方恐怕都得百名开外,但是朱元璋有他的做事风格,他不想此时继续发酵下去。

朱重八让人去暗示刘三吾主动承认过失,哪怕不是舞弊就是失误也好,但是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骨气,刘老一个名满天下的大儒如何会屈服于政治的压迫,结果皇帝和刘三吾一拍两散,朱元璋竟下令处死一众考官二十多人,年近八十的刘老也被发配边疆。

后来皇帝重新考试入取的贡士全是北方人,这会也没人敢说半句闲话了,明代朝廷也意识到南北水平差距太大,一起考试难免还会有这种结果,于是出现了历史上著名的南北榜,南北分别取贡士,两边没关系后也就没了矛盾。

综上所述足以看出南北方士子差距有多么巨大,宋朝以前诸科同时考试的时候,北方士子重点就是进士科以外的其他科目,因为进士科他们根本无力和南方抗衡,等到王安石取消诸科考试只留进士一科后,北方本来已经岌岌可危的人才输送渠道就真的面临崩溃了。

当然这些和种大少无关,他把几道策论在心里过了一遍后便主攻经义的题目了,虽然做不到一心二用,但这么做也是有所益处的,经义对种大少来说可谓手到擒来,管你什么大经、兼经,春秋,礼记,过目不忘的人不用草稿直接上手就行了。

当然写字的时候还是得十分小心,古代比现在严格的就是这卷面,写错了字或者弄脏了卷面,你的卷子直接就会被剔除,根本不和你讲道理,种大少卷子答得速度比别人还是快出不少,等他晾干字迹小心将卷子收好的时候,大部分士子都还在便秘一样的冥思苦想。

种彦峰稍微休息舒展了下筋骨,随后又补充了下水和干粮,等收拾好一切后才准备继续作答,有些人对宋朝不了解,一些网文作者把宋朝科举的场景写成一个个马桶间的模样,其实这是完全是错误的。

一个个马桶间般大小房子的科举场所是明清时代的产物,大宋对读书人都宠到了天上,怎么可能如此对待读书人呢,相比较而言,宋时科举的桌椅布置和后世反而更像,环境并不逼仄,更不会有什么站起来头撞门板伸腿脚顶墙的场面。

种彦峰前期提前浏览了下策论题目是很有用的,这会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模糊的方向,种衙内并不急着答卷,而是在草纸上先忙活了起来,种大少写的东西别人可能还真看不懂,但后世的人却一眼就能了然,这小子竟是在勾勒大纲。

用后世做文案和写小说大纲的方式,将几篇策论的重点、侧重点,关键词以及避讳全部列出来,随后不断更改,加上可以添彩的词汇,等把全部弄完后种大少发现自己写的哪是大纲,都快赶上细纲了,感觉改改就能直接誊抄了。

这时候其他士子的默写题才纷纷做完,种大少不急着动笔,示意监考后先去了趟厕所,然后又重新泡了一杯米粉,这一杯是安神助眠的,安神医的特供米粉种类繁多,除了提神安神,还有各种保健甚至有壮阳功效的,考试的时候千万别弄错了,安神和提神要是反了就坏事了……

因为天色已经暗了,这会写字是大忌,写坏了就麻烦了,值得一提的是明清时候是有蜡烛提供的,宋时却没有,因为蜡烛一来有起火的危险,二来烛火不够明亮,万一这时候作弊并不容易被发现,

种大少拿出耳塞轻轻塞进耳朵里,随后铺好行李卷,然后便直接躺了进去,说是进是因为种大少的铺盖太过高级,这是后世睡袋改造而成的,身子包裹起来就露个头和脖子,干净使用和别人一点冲突没有。

考试前几天大部分士子根本睡不好觉,今天从早折腾到晚上,他们大部分也是累的躺下就呼噜响起,种彦峰这会的安神药和耳塞就起了天大的作用,任你外边狂风暴雨,我在睡袋里安然自得。

有些本身就紧张睡眠又轻的士子就倒了大霉了,前几天本就没睡好,今天累成了狗却被呼噜吵的更是无法入睡,瞪着两个血红的眼睛,估计他们杀人的心都有了。

一四六章 秋闱结束

睡袋、米糊、耳塞等等种氏特制的用品,种大少给何家兄弟、潘良贵等交好的士子们都备了一份,这些人都是科考热门,一旦结果出来他们必定名列前茅,这就是所谓的活广告。

考试前几名都用的产品,不用等到下届科考,到了春闱的时候这些东西就会卖脱销,种大少和王猓赢、高坎儿都已经开始备货了,他们三家联合成立的商铺也正在如火如荼的筹备当中,京城的油水实在太多,足够他们大捞一笔的。

言归正传,种彦峰这一觉睡的十分舒服,其他人都是天色刚亮就早早起来收拾,这小子却是被监考的考官叫醒的,考官对这个体格健壮如牛的士子没什么好感,在人家看来种大少明显是个标准的武夫,必定是蹭考的权贵子弟。

种彦峰起床后发现时间尚早,简单收拾下铺盖后便去洗漱一番,一个看似全封闭竹筒,中间轻轻一拧就可以打开,里面是牙刷和牙膏,干净卫生又实用,立即引起旁人的好奇,也就是在考场不能随说话,否则估计他们早就询问在哪买的了。

洗漱一番又吃了些点心喝了杯米糊,种大少神清气爽的拿起昨天写的细纲浏览一遍,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多年的考试生涯使他才思很敏捷,何况这种文章也实在好写,尤其是策,一个书生能懂多少国策,写的差不多就行了。

论到是重中之重,不过这种大范围的考题也不难,一来千万不要审错题,跑题你就废了,二来避讳一定不能犯,剩下就是做一片花团锦簇文采风流的文章就好了,种大少文笔虽然有限,但经典语录知道的却比谁都多。

何况论起拍马屁夸社会的功夫,种大少还真是谁也不服,虽然没在国企干过,但和国企领导打交道的经验却十分丰富,种大少拍马屁的本身也是超一流的。

细纲简单修改后就可以成稿了,种大少又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犯忌后才认真的誊录起来,等到中午刚过,种彦峰的卷子已经全部写完,仔仔细细的收拾好卷子,种彦峰发现自己竟有些无聊了,古代可没有提前交卷一说,他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巡考见其他人都在忙碌的奋笔疾书,那个睡不醒的士子却傻愣愣的坐在那里,不觉得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种蹭考的行为是可耻的,是浪费国家资源的,是应该遭到唾弃的……

……

好不容易熬到了结束,种大少交了卷子便在士子的人流中缓缓走了出来,秋闱相比而言还是比较轻松的,毕竟只是乡试而已,大部分士子都能及时答完卷子,除了几个意外不小心弄脏试卷的倒霉蛋,大部分士子心情还是不错的。

和后世的高考也差不多,考完了就完了,管他好坏与否,都是成绩出来之后的事情了,这会就该轻松一番,与进考场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不说是一片欢声笑语也相差无几。

出了国子监种大少见到了迎接自己的一行人,鲁达、史进、高坎儿、王猓赢,四大金刚都在这里,众人看种大少面色红润光泽,心里便知他考的不错,恭喜的话都纷纷的说了出来。

“矾楼已经订好了,今天给大哥好好庆祝一番!”高坎儿和王猓赢抢着说道。

“哈哈,好说好说!”种彦峰笑着道:“两位仁兄太客气了,容小弟回去休息洗漱一番,晚上我们矾楼见。”

高王二位看种彦峰神清气爽面上也很干净,完全不需要洗漱和休息的样子,不过他们也不好多问,毕竟心意到了就行了,太上赶着反而会让人瞧不起,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就纷纷告辞离开。

高王二人走在路上,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到底还是高坎儿城府差了些,忍不住开口问道:“昨晚的事你听说了吗!”

“哦,什么事?”王猓赢条件反射地回答了一句,见高坎儿面色古怪,他知道对方平时装傻充愣,但智商却并不低,王猓赢也不好继续装糊涂,干笑了下道:“你说昨晚发生的那几件案子啊……”

“你们王家在京城哪里没有眼线,又如何会不清楚呢。”高坎儿冷哼一声表示不满,随后才道:“我爹的手下早上就来汇报了,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这事恐怕压不住了。”

“哦,连太尉都惊动了。”王猓赢皱了下眉毛,“其实死的都是苦哈哈小人物,到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人数有点多,再则时间挑的太好了,秋闱当天作案,谁也想不到啊。”

“别兜圈子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高坎儿嫌对方太不痛快。

“我想说的和你想说的一样!”王猓赢狡黠一笑,“不过应该不是他干的,一来他没有动机,二来谁会在科考当天谋划其他事情,心也太大了吧,三来我觉的这么大的手笔,那位还干不出来,第四,姓郑的事情还没过去,风口浪尖上的不该再出格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八成是那帮活死人内部自己搞事情!”高坎儿深吸了口气,“不过兄弟很好奇,三哥你为啥会联想到他呢?”

“我也好奇,你为何也会如此。”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十字街的路口,眼看着二人就要分道扬镳,王猓赢顿了下,心里有话却始终没说出口。

“三哥想说的我知道,我也正想问你呢!”二人在大街上停住脚步,高坎儿又深吸了口气,“假如,我是说假如……,这些事是那人做的,不管理由和原因,你我二人该如何自处。”

“假装不知道就好了。”王猓赢苦笑道:“至于将来吗,要么趁早和他划清界限,也好远离危险,要么一心一意跟着他混,绝不能生二心,否则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高坎儿摸了摸头,“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呢,毕竟你那一二三四说的很有道理啊,那个……,不多说了,我们晚上见吧……”

在他们两人作别离开之时,种彦峰也回到了家里,没工夫沐浴更衣,种大少在密室里和特务头子贾书申直接来了一场碰面,没有半句客套的招呼,种大少直接问道,“有兄弟受伤吗?”

“有几个轻伤的,已经都处理好了,昨天的人马也都顺利混出了城!”贾书申对种大少上来不问成败,而是关心兄弟的行为很是感动,跟这样的主子才会有好的结果,“多亏了我们新成立的商行,转移人手更方便了。”

种彦峰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新的商行是有高王二人入股的,王家的权势暂且不提,那高俅可是城防司令啊,他家的买卖那个敢过多盘问,这倒给种大少办事提供了不小的便利,至于昨晚发生的大事,确实比吓唬姓郑的要复杂很多倍。

一四七章 特战队出击

时间回到昨天夜里,种彦峰呼呼大睡的时候,京城十处地方同时出了事故,其中着火就有三起、另外七起则全是命案,这个科考之夜注定是不太平的,让本来就热闹的京城变得更加喧嚣和浮躁起来。

众所周知三三制并不适合古代军队,因为那会的武器装备和通讯设施太落后,三三制会让军事体系变得漏洞百出,不过军队不适合却不代表其他组织不适用,梁山集团一个特殊部门如今用的就是三三的建制!

梁山最早的一批上等兵大多是本身就有些功夫底子,被严格培训了一番后这些人不少都成为了小头目,有些甚至成为了新兵的教官,不过他们当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拨被抽调了出来,组成了一个战力无比强悍的特战队。

这些人在打仗的时候可以作为尖兵和突击队,平时可以当斥候也可以当密探,甚至更可以做杀手……,特战队每十二人一组,每组有正副组长一名,三组为一个小队,再设正副队长各一名。

三个小队为一个中队,同样设正副中队长各一名,三个中队为一个大队,梁山如今也只建立了两个中队而已,值得一提的是副队长同时兼顾着队员们的生活、家庭以及思想等问题,说白了相当于后世某军队的政委。

枪杆子出政权的道理种彦峰太懂了,枪杆子不只要硬更要牢固,必须有人无时无刻的给队员脑袋里灌输一件事,那就是忠诚,这个忠诚的对象是领导更是种彦峰,灌输的方式有点像后世传销的洗脑,不过种彦峰却不介意,手段不重要,过程不重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此次来京城执行任务的是特战队最强的第一中队第一小队,三十六名弓马娴熟身手高强心智坚韧的队员分成六组,每组正副组长分别带队,他们的队长却和一个人单独去行动,说是行动更不如说是未来特战队总教官给他来了一场教学。

杀手集团将来的教官不是石宝还能是谁,石宝加上一个小队长的战斗力足可以和一个六人的小组相媲美,这就是造成七处伤亡的全部力量,至于剩下的三处火灾则是石迁和王朝马汉的杰作。

石迁在水浒里就是放火高手,如今也算干起了老本行,其实种大少的人数还有很多,再同时放二十处火也是够用的,但种大少不能把自己全部实力暴露出来,况且活死人大掌柜也没那么多值得他出手的地方……

科考前后从来都是治安最好的时候,这会全国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那些考试的士子身上,流氓地痞都消停了许多,当然和大街上治安加强也有关系,说白了抡才大典和过年一样,都是重大日子,喜欢浪漫自由的大宋娇民是不会惹是生非的。

根据往年的惯例,这段时间是地下势力最放松的,其他帮派同行们不会来找事,只要不惹事官府也不会找麻烦,他们可以好好享受几天,就连常年难见天日的活死人们也都纷纷从地下爬了出来,嫖娼喝酒打牌吹牛,换句话说科举反而成为了他们的节日。

出于某种目的,今年大掌柜对手下尤其放纵,这招本来是用来迷惑对手的,却不想竟做了蜡,反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主要他的损失也着实不小!

种彦峰手下特战队每组行动的人并不多,只有六个而已,但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伙战斗力确实比起那些混子厉害太多,有助于探子们的功劳,特战队员提前几天就熟悉图纸研究好了地形,引路撤退又都有专人带领,他们只负责杀人就好。

特战队行动队员一点也不恋战,一波攻击后立即撤退,但就这一波进攻他们每人就至少能干掉三到四个目标,活死人大掌柜一夜之间伤亡的手下有百人之多,足够他心疼到死,几处重要据点更是被人家烧了个精光。

本来在琼楼得到幕后老板许可准备大干一场的活死人大掌柜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如今实力大损,别说夺取大龙头的宝座,自己现有的地位能不能保住都够呛,他幕后那位老板可不是个好脾气……

……

“你说有人监视我们?”种大少皱眉问道:“凭石宝和石迁的本事也抓不到人吗?”石宝和石迁一个是顶级杀手,一个是顶级大盗,这两位世上最牛逼的潜行者都抓不到人的话,那位监视自己家的人到底是有多厉害。

“其实这还是石宝大人的直觉,调查之后发现确实有人监视的痕迹,但无论如何埋伏就是抓不到那人。”贾书申无奈道:“石宝和石迁都说那人潜行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换成他们是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的。”

“也就是说对方是个潜行能力不高却又不会被发现的高手了,或者本就是他有意让我们发现的。”种彦峰最讨厌这种无法控制的人和状况发生,“这种角色应该不是姓郑的派人报复,八成又是玄女组织的狗腿子,这事不如去问问吴学究。”

“姓吴的小子得知我们要对活死人下手后就有些不对劲,如今已经被我看关起来,估摸他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贾书申解释道。

“莫非活死人也和玄女组织有关?”种彦峰心里惊奇不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和活死人接头的琼楼吴老板是不是和玄女组织也有关系呢?吴家的势力超出自己想象,对方要是敌人的话,自己后续的计划恐怕也要全部修改了。

种彦峰心中的疑虑没有表现出来,他不会把这种压力让手下去分担,只见他轻松的笑道:“既然没了利用价值,也就不用再顾忌了,让姓吴的把知道的全吐出来吧。”

“那小子嘴巴严得很,除非用刑,否则撬不开他的嘴。”贾书申缓缓道。

“等我稍后见他一面再说,体面的机会我还是愿意给他的,就看他自己上不上路了。”严刑逼供的技术含量太低,种大少有都是更阴狠的招数,绝对让对方乖乖把肚子里东西翻出来。

种大少沐浴更衣稍作休息了一番,又吃了些点心才来到地下的暗室,这座隐蔽的去处正适合关押吴用这种家伙,暗室的设计施工还是九尾龟陶宗亡的手笔。

种彦峰见到了水浒里大名鼎鼎的军师吴用,吴学究意志消沉、精神萎靡,全无半点水浒里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之态,种彦峰观察对方的时候吴用也在看着他,两人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一四八章 掌舵人

“公子风采更盛往昔,看来秋闱该是很顺利了!”吴用脸上笑容灿烂,正好和他萧索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我都是谋大事的人,区区科考何足挂齿!”种彦峰坐在吴用的对面,望着对方的眼睛道:“如果你的事业生涯还没开始就嘎然而止了,你能甘心吗?”

“这都是命,谁也逃不出命运的安排。”吴用收起了笑容,黯然道:“衙内你是个厉害的人,当初是我小觑了天下英雄,得此下场也是我自找的。”

种彦峰心里对这个装逼犯很是腻歪,还得此下场?你特么全须全尾的坐在这呢好吧,老子还没用刑呢,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种彦峰忍住啐对方一脸的冲动,微微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还是有机会的,我的势力你也不过只了解冰山一角而已,你在我这将来发现空间更大,保准比你现在这种疲于奔命的状态强。”

种彦峰虽然很瞧不起吴用,尤其对方的军事能力,说他战五都是捧了,但这个人搞阴谋诡计是一流的,嘴巴也很能扯,培养好了可以让他去给人洗脑,绝对事半功倍,另外种彦峰还想用他来对付玄女组织呢。

被软禁了这么多天,玄女组织肯定知道他出事了,再想让他当双料间谍已经没了可能,但他对组织毕竟有所了解,如果能为己所用,将来在对抗玄女组织方面绝对能帮上大忙。

“种公子在青州的作为我很清楚,至于西北那是你的根据地,我也是有所了解的。”吴用淡淡说道:“您的起步时间很短,能发展到这种水平确实很了不起,若是再给你几十年甚至几代人的时间,说不得我朝又要出一个庞然大物了?”

“又?”种彦峰皱眉了下,他知道这个庞然大物指的不是赵家,不过他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追缠,“阁下的意思是我没有那个时间了?”

“嘿嘿,有些人不会给你这个时间,他们不允许别的势力太强大威胁到自己,你虽然能耐不小,但和他们比还是差太多了。”吴用叹了口气,又怪笑了下,“我虽然可惜,但公子又何尝不可惜呢!”

种彦峰没想到这会了对方还在和自己玩心理战,对此种大少并不恼怒,反而很有兴趣,泯了口刚刚沏好的茶,微笑道:“你天机星就这点本事吗?让人好生失望啊!”

“你怎知……”吴用瞳孔骤然睁大,如同活见鬼了一样,自己的星宿代号乃是绝密,种大少连这个都知道了,实在太可怕,若是被组织以为是自己泄漏的,恐怕自己隐藏在组织里的家人都要被消灭个精光!

“科考之前我在琼楼顶层的贵宾室里见到了个人,吴老板你认识吧。”种彦峰一瞬不瞬盯着对方的眼睛道。

吴用神色再次大变,吴老板是他顶层上司,他的级别甚至都很难和对方一见,种彦峰到底了解组织多少事情,难道他和吴老板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吴用看种彦峰的眼神已经变了,他甚至想起了吴老板的择偶标准,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还蛮符合的……

种彦峰静静的观察着吴用那变化不定的神色,等对方恢复如常后,种大少才继续开口道:“用了半刻钟你才冷静下来,让我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如果你跟着我混,保证你会比现在厉害很多。”

种彦峰笑了笑后,神色突然一凝,又道:“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背叛组织投靠我,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甚至想办法帮你解决组织给你的困扰。”

“我和吴老板说白了都是生意人,没什么不能谈的,我知道你不怕死,你怕的是没干成几件大事,窝窝囊囊的就死了,你的组织未必能给你提供做买卖的平台,但是我能!”种大少气定神闲的解释道:

“第二个选择是你不投降,但我还是有办法从你口中得知一切,到时候我对外会说你已经背叛,如果一旦没有我提你周旋,保准你的下场会更惨十倍!”

“你有一刻钟考虑的时间。”种彦峰说罢便闭目养神起来,“别想着死,我知道的不只是你的星宿名称,凭那些足够让你背负叛徒之名了,死对你来说已经太奢侈了。”

静静的等了一会,约莫时间差不多了,种彦峰猛然睁开眼睛,再看吴用时发现对方好似老了十岁不止,种大少没有白痴到问对方考虑得怎么样了,直接开口道:“天闲星是不是也在京城?”

“嗯?你连这都知道……”吴用几乎惊掉了下巴,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他……,的确在京城……,我们还说好了要碰头……”

种彦峰心下了然,潜行技术不是很高,却能让两位绝顶的潜行高手无法发现,那么肯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之类的技巧,喜欢装神弄鬼的专业人士,种彦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公孙胜!

“你和吴老板同姓,你们有什么亲戚关系吗?”种彦峰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继续炮轰道。

“是同宗!不过吴老板是嫡传子孙,我只是旁枝末节,不可同日而语!”吴用神色颓然的说道。

“吴老板在你们组织是什么地位!”种彦峰问出了眼前最关心的问题。

“少壮派的代表……,外人也叫她们激进派!”吴用淡淡解释道:“相对的还有保守派和无为派,三家里面保守派本来势力最大,不过在吴老板这几年潜行经营之下,强弱之势已经逆转!”

不是铁板一块就好办了,种大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继续道:“吴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强?”

“三、四百年的积累,吴家的财富说是无穷无尽也不为过,人脉关系网更是庞大的超出你想象,吴家的生意从辽国到西夏,从吐蕃到大理,就连倭国都有来往!”吴用脸上出现几分自豪,不过这自豪中仿佛也隐藏着些许痛苦:“公子的生意和吴家比就不够看了!”

“你们四百年拼出来的买卖,我不用二十年就能迎头赶上!”种彦峰是要把资本主义萌芽培养壮大的,生意的事情他有信心超越任何人或组织。

“今天你也累了,最后一个问题留给你晚上好好思索下。”种彦峰起身缓缓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后站住脚步,一字一顿说道:“旁枝末节的你该怎么打败吴家的龙子龙孙,你又如何才能成为吴家的掌舵人……”

一四九章 黑名单

种彦峰出道以来一直在给人画饼,靠着这门手艺他确实忽悠了不少人,不过之前全部画的饼恐怕我没有给吴用这个大,让一个马仔去做一个超级金融帝国的董事长,何况还是个家族企业。

不过已经感觉心灰意冷的吴用却因此活了过来,种大少说的不错,吴用不怕死,他怕的是平庸的死,夺取梁山和争夺吴家掌门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吴用的心思重新活络起来,甚至可以说是重获了新生。

这就是种彦峰笼络人心最厉害的手段,什么待遇留人感情留人都太落伍了,一毛钱不给还让你心甘情愿给自己打工,这才是种大少挖人的艺术!

晚上种彦峰如期赴宴,不过地点却被他再一次换成了琼楼,这次顶层的贵宾室没被占用,种大少一行人把五楼都给包了,总算让王高二人心里平顺了些。

“大哥今日又没去矾楼,我们到无所谓,不过李大家若是知道了怕是要生气了,还以为你是故意躲着人家呢。”高坎儿吐槽的调侃道。

“李大家心胸哪有这么狭隘!”种彦峰笑呵呵道:“这里我轻车熟路,四楼一整层都包了下来,我们更自在些,矾楼太约束了。”

“只要种大哥赏脸,在哪都是一样的!”王猓赢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种彦峰办事肯定另有深意,说不得就是冲着老板娘来的,王猓赢心里暗暗为种大少捏了把汗,吴家的大姐头可不好惹!

今天是普通的宴饮,没有阴谋诡计准备商量,所以种大把太学的一干同年也请了过来,何家兄弟潘帅等与二少不是一路人,是以他们坐的较远,姚兰芝姐弟没有多余的顾忌,反而坐的近些。

鲁达史进王伦也纷纷到齐落座,所以这一整层的包厢看来还是很必要的,当然也有不请自来的,比如那王国舅和朱五就属于这类,王国舅到也能理解,对方和郑国舅一向水火不容,自己那一手到是如了他的愿,朱五这小子就有点凑热闹了吧。

种彦峰不愿得罪朱五,却也不想去刻意结交,一来朱家名声太差,和朱勔一比高俅都要成为圣人了,二来朱家做的事太过了,早晚要被连根拔起,和他交好意义不大,最主要的一条是种大少摊子铺的已经挺大了,南方暂时顾不上,不然容易扯了蛋!

张龙赵虎这些开封府的朋友种彦峰也有邀请,但他们俩个倒霉蛋已经都忙崩溃了,哪有功夫赴宴,京城最近事情这么多,这二位真后悔入错了行!

贵宾室里,各色时鲜紧俏水果缤纷,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食材摆的满满当当,就连宾客身份都各异,京城名满天下的士子,恶名昭著的权贵,还有江湖草莽,神医、酒铺掌柜、铁匠、盖房子的设计师……

能把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全都聚在一起吃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点足以彰显种大少的人脉和魅力,种彦峰仗着过人的酒量和大家一一碰杯叙旧和畅想未来,一番下来即便种大少也有些微醺,好在喝的不是白酒……

对于这些士子同年好友们,种彦峰和他们确实意气相投,共同语言也多一些,对于二少等人来说,种大少和他们一起的时候反而最轻松,这些都是大俗人,还是思想带些龌龊带些痞的又色又贪的俗人,反而更符合他的胃口。

至于鲁达等人虽然直率的可爱,但却有些粗鄙,何况他们毕竟是种彦峰的手下,种大少的身份以后会越来越高,和鲁达史进等人的话题难免变得少了许多,至于神医安道全和建筑大师陶宗旺这类人才,除了专业方面的也实在没什么可聊的。

等气氛渐渐热烈起来,种彦峰又举起酒杯遥敬众位道:“今日各位好友能在百忙中前来赴宴,实在让我倍感荣幸,这么突然把朋友们都聚在一起,一来乡试结束也确实想放松一下,二来家中有些琐事,小弟不日要回西北一趟,今日也是和众位告个别!”

种大少要回家的消息之前任何人也没有泄漏,大伙听到了都十分惊讶,更是纷纷议论起来,种彦峰拿起酒杯又挨桌敬起酒来。

“元卿若是有能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直言。”何栗说话简单明了。

“文缜兄放心,小弟只是处理些小事,用不了多久。”种彦峰拱手谢道。

“你的能耐我们知道,想给你帮忙我们也插不上手,见外的话我就不说了,早去早回,别耽误了春闱!”何宇拍了拍种彦峰的肩膀说道。

“一路顺风!”潘良贵向来话少,也就是对种彦峰,换成别人他估计都不会开口,其他的士子都是与何潘较好之人,这些人和种彦峰并不十分熟悉,都只是举杯简单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

正如何宇所言,这些人现在确实帮不上种大少任何忙,但是三五年之后,当他们在放做官归来之时,定能成为种彦峰的臂膀!

来到权贵子弟这一桌,大家说的话也差不多,路上小心早去早回之类,也没什么可细表的,来到鲁达史进这边,手下这一众人才却都抢着要和自己上路。

种彦峰现在手里有了一班系统训练出来的侍卫,这些人单拿出来虽然不敌鲁达史进,但配合起来不论攻防都更厉害,说白了鲁达史进这种打手种大少并不需要随身带着,不过这两个惹事精留在京城也确实不放心……

除了自己真没人能管得住他们,种大少决定还是把他们带上,神医也是要带上的,西北是种彦峰未来几年的战场,安道全的作用不言而喻,陶宗旺也得带上,梁山的水泥工艺已经成熟,无需九尾龟留下监督,相反西北将来才是水泥建筑用武之地。

手下人也安排完了,种大少才来到姚兰芝姐弟这里,知道姚兰芝肯定心里不痛快,种彦峰涎着脸笑道:“事出突然,也没来得及提前通知你们,不过没关系,有什么事到时候我们路上再说不迟。”

“路上?”母老虎秀眉一皱,“谁说要和你一同上路了?”

“我都不在京城了,你们留下干嘛。”种彦峰笑了笑又道:“再说京城最近治安不好,我带你们回去避避风头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大大的不好,回去以后再想吃到这些美食可就难了。”姚平季从开席吃到现在,嘴里没休息过,种大少心道这种人若是去吃自助,绝对会被列入黑名单。

一五零章 两百万的买卖

种彦峰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又一脸神秘的轻声解释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们渭州的天香楼现在做菜也很厉害,分店都开了好几家了,不愁吃不胖你。”

“天香楼不过就是会个炒菜罢了,怎么能和京城的厨子比呢。”姚平季把他油乎乎的嘴角擦拭了下,一副专业人士的口吻道:“就算这段时间你们又有所进步,但充其量也就是京兆府的水平,高也高不了多少。”

种彦峰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天香楼在西北名声越来越大,实力其实已经远远超过西安和洛阳的饭店,但炒菜确实比人家强的也不是很多,主要还是经营理念上占了优势而已。

“如果十字街东去一品楼的主厨伙计全都搬去天香楼呢,一品楼和天香楼两家合并以后,水平难道不会更强吗?”种彦峰悠悠说道。

“一品楼不错,水平不比这琼楼差,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吗,人家生意很火的,怎么会和你去西北呢?”姚平季满脸好奇。

“商业机密,如何,跟不跟我走,到时候天香楼给你办个会员,全年吃喝打八折。”也就对是未来的小舅子,不然种彦峰何时这么有耐心过。

“半价!”姚平季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接茬说道。

“成交!”种彦峰点了点头,又看向姚兰芝,“你弟弟一个人上路你不放心吧,山高路远坏人又多的……”

“坏人再坏能有你坏吗!”姚兰芝轻扶了一下额头,缺心眼的弟弟让她很无语,坏心思层出不穷的种彦峰更使她倍感无奈,姚兰芝很纳闷,种彦峰小时候明明是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几人正在闲聊,就见人称朱五公子的朱超走了过来,“几位聊的好开心啊,小弟叨扰了,借种兄的美酒敬种兄一杯。”

“朱兄客气了!”种彦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来者是客,哪怕是不请自来,种彦峰对人家也不能冷言冷语不是。

“不知可否请种兄借一步说话。”朱五白皙脸上的笑容十分真诚,弄的你根本不好意思拒绝。

“请吧!”种彦峰也很好奇对方想说什么,两人一同走出大厅,来到旁边一间小室,落座后朱超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前次在我家和种兄谈话的时候就提过,我们朱家入股西北商团一事,当初种兄说是要考虑考虑,不知考虑的如何了?”

“这事啊!”种彦峰心道上次你明明只提你自己想入股,并未提及朱家半个字,这也是种彦峰当初没答应的主要原因,如今种大少的生意在京城已经站稳,资金也不再捉襟见肘,对朱家的入股到并不急迫。

有资本注入当然是好事,但前提是这个注入的资本安全吗,一旦和西夏发生决战,国家税收难免会更重,到时候说不得方腊之乱都会提前,那么你们朱家也就没搞头了,让你们入股弄不好还会连累自己,光是名声就不好听。

“朱兄入股我可以现在就答应,但是朱家却不行。”局势瞬息万变,当初种彦峰希望朱家入股而不是朱超个人,如今却全倒了过来。

“哦?”对方又一次让自己感到意外,朱超发现种彦峰确实不是常人,自己完全跟不上节奏,“请问种兄为何有此一说。”

“西北商团正处于稳步发展阶段,一步一个脚印的在积累实力,暂时还不打算大举扩张,对资金的需求不是很大也并不急迫。”种彦峰缓缓解释道:“另外朱家的买卖和我几乎没有相同之处,贸然大规模的合作,我觉得并不是好事。”

朱家靠的财富是巧取豪夺,各种圈地强买强卖积累的,实体经营的买卖并没有多少,和西北商团这种实业起家的完全不一样,种彦峰所说的道理都是明面上的,浅显易懂,让人听了也不至于心生反感。

“我自己入股也未尝不可,不过我手上资金有限,只能先入这么多。”朱超伸出两根手指道。

“二十万?”种彦峰并没有太过惊讶,不过两个生辰纲的价值罢了,有人可能说大宋的岁币也才几十万,动不动一二十万的是不是太夸张了,其实一点不夸张,岁币对大宋来说根本九牛一毛,就算对辽国也是如此,说白了就是个形式而已。

一把好的宝刀价格就得上万,二十万在京城内城都不够买一处好一点的院子,在京城久了眼界也高了不少,如今种彦峰碰倒这个数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种兄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这么多钱都能无动于衷。”朱超嘴上夸了一句,随后又缓缓道:“我也不能让种兄弟笑话,二百万贯!以我个人的名义入股西北商团!”

“嚯!”种彦峰这回矜持不住了,整个西北一年的军费也就三千万左右,二百万可以说是天大的手笔了,不亚于后世谁一下拿出二十亿投资一样,“朱兄好眼光!”

种彦峰这一句让朱超彻底服了,本来以为对方会说一堆兴奋或者感谢的话语,却不想人家只轻飘飘的夸了一句,朱超无奈道:“种兄弟如此气魄,何愁不能成大事……”

“二百万不是小数目,以后阁下就是西北商团的二东家,不过你入股的事情不能公开。”种彦峰轻声解释道:“或者说这件事必须保密,我们还要签保密协议。”

“哦?”朱超并没急着发问,皱了皱眉,耐着性子等着对方说理由。

“朱兄愿意投资,说明认同了我上次所讲,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种彦峰表情郑重起来,“你们朱家的事业并不是实打实的买卖,朱家的事业主要是建立在那位的喜好上,但喜好这种东西会不会变,又能维持多久都没给准儿。”

“朱家表面风光,实则危如累卵,否则你叔父怎会同意你如此大手笔的投资!”种彦峰毫不顾忌对方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相信你也劝过家里人收敛些吧,不过想必是没有效果,南方虽然还没乱却也是暗流涌动,一旦出事你们家首当其冲要遭殃!”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想收手就难了,叔父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朱超悠悠叹口气道。

见对方没有反驳,种彦峰心道这小子还有救,“你是个明白人,我们两家秘密合作对你我都好,说句难听的话,一旦谁出事都不至于连累对方,当然最好大家都不出事,我也想闷声挣大钱!”

“挣钱的事就拜托种兄了,我们朱家捞的是偏门,正经买卖经验不足,以后还得向种兄多多学习。”朱超谦虚说道。

“你能说出这一番话足以证明朱家还有希望,将来你会为今天的决定而感到自豪的!”种彦峰起身缓缓说道:“朱家几代人靠一次次抉择才有了今天的规模,而今天是你们最正确的一次选择,朱家的后人应该为你感到骄傲。”

“呵呵……”朱超觉得种彦峰说的太过夸张,不过气氛烘到这儿了,他也不好意思说些煞风景的话,只能干笑了下,起身道:“但愿如此。”

“二百万的买卖,这么轻易就谈成了,真是后生可谓啊!”贵宾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英姿煞爽的走了进来,紧身窄袖风衣,收腿长裤高帮皮靴,女子修长的身型被衬托的非常完美。

秀美的长发被梳成无数的小辫子,头上带着枚银色护额,一双白色的狐皮手套,右手还扶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剑柄,之前华丽肥大的武士服换成紧身劲装后,女子又平添了几分英气。

门外本有种彦峰和朱超的侍卫把守,却还是让女子信步走了进来,朱超眉头深锁,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侍卫竟都被制服了,“你是什么人,胆敢如此?”

种彦峰对女子的出现仿佛一点也不意外,甚至看见躺在地上被打昏的手下后也没流露出半点愤怒的表情,“吴老板的待客之道好生特别啊,今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吴老板,你是说琼楼那个……”朱超已经反应过来,脸上的愤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笑容,“久仰吴老板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

“出去!”女子看都没看朱超一眼,直接打断对方说道。

“是是是,二位慢聊,我先告退了。”京城也算一号人物的朱超什么时候被人家这么呼喝过,结果朱五公子一点也不恼怒,笑呵呵的就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还不忘回头充满同情的看了一眼种彦峰,不过种彦峰脸上那自信满满的神色到让他很是意外。

一五一章 害虫

“请坐吧。”种彦峰坐回到椅子上后又指了指刚才朱超坐的位子,没有半点的局促和不自然,仿佛面对的根本不是冒昧的闯入者,更像是在迎接一个非常熟悉的老友一般。

门口进来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用干净的丝绸绢布把椅子擦了一遍就退了出去,女子这才缓缓坐了下来,“是真的料到我会找你,还是故作镇定装模作样,无论如何你都演的不错。”

“吴用在严密监控下能被人救走,我不得不佩服吴老板手下高手的本事。”种彦峰不疾不徐的讲道:“但说破大天他也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吴老板要为了我软禁的一个卧底而兴师问罪吗?”

“不必装糊涂,吴用已经将一切告知我了,一夜之间杀了我手下百余人,你怎么解释!”吴老板说话语气冰冷,但连她自己都仿佛有一种错觉,对面坐着的这个年轻自信又帅气小子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感觉对他好似根本真正生不起气来。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只可惜这条恶犬没有把主人的名字刻在脸上,小子实不知他是吴老板你的人。”种彦峰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不然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动吴家的人啊。”

吴老板见对方嘴上虽然强调不敢,但脸色分明没有半点害怕和忌惮的意思,明显连见装模作样都懒得装,心里顿觉好笑,“还从来没人敢在我面前耍无赖,你的胆子真是不小。”

“小子只是无知者无畏,让吴老板见笑了。”种彦峰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事情已经出了,换作旁人我定要赔上些汤药费,但吴家家大业大,肯定看不上我的臭钱,所以我看这事就算了好了,本来就是误会吗,不妨我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我杀了你手下后说声误会可以吗?”女子的脾气本就是出名的臭,今日能忍这么久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明显这会她也快到了极限,实在是她不曾遇到过这种滚刀肉的人物。

“当然不行,谁敢动我的人,我就和他拼命,让他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种彦峰一副我也不是好惹的架势,“其实这事本来就是你们有错在先,你的人劫持了林冲家的女使,林夫人都求上门了,我如何能不帮忙,我托人用一万两赎人都被拒绝了,这才出此下策的。”

“有这回事吗。”女子对着门口问道。

只见刚才擦凳子的中年男子又走了进来,“确有此事,不过劫那女仆的是黑虎堂马堂主所为,扣住人不放的是大龙头,并不是我们的人。”

“嗨,这么乱七八糟谁能缕的清楚,我就知道是活死人干的,哪知道这里面还分这么多派别。”种大少一副无辜的表情,“吴大美女,我说是误会没错吧,外人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少装蒜了,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你们攻击的时候怎么分的如此清楚,专挑我的人动手!”吴老板一拍桌子,冷声质问道:“之前三番两次袭击大掌柜的人,难道不是你吗,那会林冲的丫鬟丢了吗。”

“哈哈,说破了还有什么意思。”种彦峰脸上慵懒随意的表情瞬间消失,“一个在水沟里又肮脏又龌龊的老鼠也配叫掌柜?绑票、抢劫、诱拐妇女儿童,这种人渣也配活着?更可恶的是有人竟还为他们撑腰做保护伞!”

“今天只不过是个开始,大掌柜的脑袋我要定了,吴老板若是把它双手奉上,这件事就此结束,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种彦峰一字一句的说道:“否则我管什么大龙头还是马堂主,我定让这些臭虫全部消失,若是有人敢阻止,我可不管他是有几百年的底蕴还是什么在野第一家。”

“哈哈哈!”女子笑着站起身来,穿上高帮皮靴的美人身高看起来竟一点不输种彦峰,“世上还有人敢威胁我们吴家,信不信我让你今天就出不去这个门。”

女子生气的时候气势不弱,俊美的脸蛋布满冰霜后更显出一种异样的美感,不过种彦峰此刻却无暇欣赏,只见种大少轻吹了一声口哨,随后就听门外传来了乒乓几声,明显是有人跌倒的声响。

片刻后走进一名黑衣男子,正是种大少手下的杀手之王石宝,只见石宝进屋之后抬手就向女子撒来一把白色粉末,不等女子反应刚才那个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已经挡在了女子身前,男子接触到粉末后挣扎了两下就昏了过去。

“你的手下功夫不弱,但这些年跟你混的太轻松了,江湖的手段都忘光了。”种彦峰悠悠道:“你的人不用半包药粉就全被放到了,请问你拿什么留住我。”

“你能躲的了一时却躲不了一辈子!”眼见手下全部栽了,女子却半点紧张也没有,“哪怕你跑回西北,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在面前,我为什么要跑。”种彦峰坏笑道:“吴姐姐虽然结婚嫁过人,但身材皮肤该保养得不错,今日我就把你抓回去当压寨夫人,把你留在我手中,你们吴家还不投鼠忌器吗。”

“你敢!”女子从出生起就没被人威胁过,眼前这个故意做出满脸淫荡表情的年轻人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她发现自己今天有些失算,开始只把对方当成一个有意思的猴子,但结果很明显,耍猴的人却快变成了猴。

“不要再说什么我敢不敢这样的话了,到了这会我还有什么不敢的。”种彦峰径直来到吴大小姐面前,把脸凑近对方不过几厘米的地方,轻挑的嗅了一口,“好香啊,吴大小姐是自己和我走,还是我就用药粉迷倒后再把你扛走呢,看你瘦瘦的应该不会很重吧。”

女子知道对方是故意做出一副放浪模样,但她的自尊心依然无法忍受,女子后退了一步将腰间的宝剑拔出,不过她的剑却没有指向种大少,只见女子用剑尖顶住自己的喉咙,“士可杀不可辱,除非我死,否则休想再羞辱我半分!”

“这就受不了了?那你可曾想过每年被活死人掳去的女子受到的是何种的屈辱,她们的尊严难道没被践踏,身体没被折磨吗?她们也是别人的妻子、孩子、甚至是母亲,当她们沦为禽兽发泄工具的时候,你想过她们的感受吗。”种彦峰收起放浪之态,脸上浮现出无比痛心的表情。

“你当然不会想过,你是吴家的嫡传子弟,生下来嘴里就含着金钥匙,皇帝的子女都未必有你们风光,你们哪里能体会底层百姓的疾苦。”种大少语气中充满着对权贵的蔑视,“因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家伙的纵容和帮助,世间才有了这么多可恶之事与可耻之徒。”

“这些话也许从来没有人和你说过,但今天之后请你抽时间放下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好琢磨一下,老天给你们的资源究竟被你们拿来干了什么。”种彦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请做一个对社会对世界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助纣为虐的害虫!”

一五二章 大忽悠的三板斧

吴家大小姐从有记忆开始就没人对她大声吼过,更别说辱骂和威胁了,尤其种彦峰的说教让她完全无从反驳,这些最浅显的道理以前没人对她说过,以后也不会有人给她讲,头一次被人劈头盖脸的辱骂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特别!

吴大小姐心里满满的异样之感,她很好奇一向暴躁的自己此刻竟然提不起半点怒气,那个英气勃发的小男人竟这么大胆,他难道就不怕得罪吴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吗?

种彦峰并不知道对方的心理变化,他的三板斧还没有劈完,种彦峰和吴用研究过这位吴大姐的心态,对这种所谓的天之骄女必须先狠狠打破她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随后粉碎她的认知,加一些适当的辱骂和威胁,让她的自信在这一时间段里彻底去见鬼。

三板斧第二招还是威胁,不过这个威胁必须够狠够到位,吴家的势力连皇帝都无可奈何,如何能让他们忌惮甚至恐惧,吴用也没想到具体的办法,但是种彦峰却有了主意。

“收起你的宝剑吧,老子不是没见过女人,再则你也不是小爷的菜。”种彦峰冷哼了一句,缓缓走到窗台边上,“过来,我给你看样让你终身难忘的东西。”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能把朱超都当狗使唤的吴大小姐,竟然对种彦峰言听计从起来,真的收起来宝剑走到了窗台边上。

“看到灯火辉煌的汴京了吗,越是繁华的背后就隐藏着越多的肮脏和黑暗,我种彦峰能力有限,但遇到一件就解决一件,碰到一桩就处理一桩。”种大少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这就是我的正义,这就是我的‘道’!”

“凭你就算能救几个人杀几个恶徒又能怎样,对汴京乃至整个大宋又能有什么影响!”吴大小姐仿佛忘了对方刚才的辱骂,竟然接起了种大少的话茬。

种大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有点担心场面不可收拾,实话实说他还惹不起吴家,虽然和吴用设计了一个连环计,但种大少心里其实也没底,他只能赌吴用对权力的渴望可以激发他的全部潜力,赌这个生活于上层世界的吴大小姐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

“我还有一帮志同道合的兄弟,为了改变这个世界,我们愿意付出一切,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说到同志的时候种彦峰回头看了石宝一眼,这一眼在未来的日子里更加坚定了石宝的信念,没有半点私人欲望的石大杀手,能让他激动的也只有种彦峰画出的那张乌托邦世界的大饼了。

这言论在吴大小姐这种世家出身的人眼里看来十分可笑,她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可以牺牲任何人来成全自己,而不是牺牲自己来帮助别人,只有在整个家族利益面前她们才可能会做出牺牲,为了别人为了正义而牺牲?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笑话!

“注意到今天你们琼楼附近一个小商贩都没有吗!”种彦峰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吴大小姐向下望了望,平日里小贩车辆拥挤的马路,如今确实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叫人清场过了。”种彦峰轻声说着,随厚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点着后用手遮挡了一下然后放开,一连重复了三次,结束后就见下面也有人点燃火折子重复了两次,随后那人推开一辆货郎的平板车,就停在种彦峰视线的正前方。

吴大小姐知道种彦峰肯定是要耍什么花样,她屏气凝神仔细观察着楼下的一举一动,只见楼下那人从腰上取出个巴掌大的黑球球,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起来,将球球扔到货车下面后便快速跑得消失不见。

“你最好捂住耳朵!”种彦峰感觉这话说的有些晚了,也顾不上许多,立即用手捂住了吴大小姐的耳朵,与此同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楼下传了过来。

吴大小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楼下的平板车被炸的粉碎,车上装着细沙的麻袋都飞上了天,沙子甚至飞到了五楼窗台之上,吴大小姐也算见过世面,但眼前这一幕实在有些骇人。

种彦峰缓缓收回了双手,刚才对方元宝一样耳朵上的滑腻感觉还没消失,种彦峰心道这个结过婚的小妞保养的真不错,“刚才的东西叫轰天雷,种氏集体我种某人原创出品!”

“你也看到了,调配好的火药,只要巴掌大小就能产生如此威力,如果是磨盘大小的呢,轻易就能把你们吴家在京城的宅院整个炸上天!”种彦峰慢悠悠说道:“我种彦峰和你们吴家比的确只算九牛一毛,但我做事没有顾忌,对敌人也从不手软!”

种彦峰用手将窗台上的沙土拔走,“这也也就是沙土,如果换成碎铁片、铁针、石子之类,保准威力还能扩大十倍!”

“你是在威胁我吗。”吴大小姐毕竟也是叱咤风云十几年的人物,已经缓过了神,“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我知道你胆子也不小,不然怎么敢拿剑顶着自己脖子威胁我。”种大少先调侃了一下,随后正色道:“我手下会飞檐走壁能杀人于无形的高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他们每人手里准备百八十个轰天雷伺机而动,得罪我的人保准这辈子也别想睡好。”

“我的人以我为信仰,就算我死了他们一样会为我报仇,不死不休!”种彦峰冷冷道:“种家和吴家是敌是友还请吴大姐好好斟酌一下,合则两利,战则两败俱伤,就算是鸡蛋碰石头,我们也会碰敌人一身腥!”

“你的狠话说得还蛮直接的。”吴大小姐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她依然是那个跺跺脚京城都要颤一颤的吴家大小姐,“利从何来?”

种彦峰又把眼神望向窗外,刚才的爆炸已经引来了巡铺的兵丁和开封府的公人,但是琼楼吴老板的名声毕竟在那摆着呢,兵丁和捕快都是本地人,哪里不知道吴大姐的厉害,大家忙碌折腾半天,硬是没人敢来琼楼废话一句。

“吴家和这种繁花似锦的汴京城相差不多,表面上无限美好,实际矛盾重重,而且都有重大的隐患,简单来说其实根本不堪一击!”种彦峰无奈的笑了笑,“无险可守,无路可退,甚至一场大水就能让汴京瘫痪!”

“百年的朝廷,千年的土司,吴家数百年的基业,可算我汉人第一家,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吴家为何没能更进一步,没能继续发展,我不客气的说吴家已经开始退步了!”种彦峰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样,“始于纷乱,历经数朝,在硝烟战火中都能屹立不倒的吴家在所谓的和平盛世就慢慢退化了。”

“阁下以为此时此刻的吴家若是在接受一次冲击,还能像过去一样屹立不倒吗!”种彦峰目光炯炯的望着吴大小姐如星光璀璨的眸子,把第三板斧挥了出去,“吴家和大宋一样,需要变革,不是温水煮青蛙那种,不止如此,吴家还需要新鲜的血液!”

一五三章 包了饺子

前面说到底只是铺垫,对于吴家这种庞然大物,你或许能让他们有所忌惮,但想把吴家吓倒却是绝不可能的,归根结底还是得想办法合作,但这其实比吓唬和威胁还要难。

经历过五胡乱世和南北朝对峙,那些没有南渡的北方世家大族们一直处于朝不保夕的状态,他们害怕有一天醒来大兵闯进家里烧杀抢掠甚至毁了他们的祖宗祠堂。

于是乎北方士族们开始挑选子弟和信的过的仆从下人共同组成了一个联合组织,开始这个组织只是为了方便他们转移资产,紧急之时提供庇护所。慢慢组织名下的产业越来越多势力也发展的一发不可收,当士族大家们再想控制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些困难了。

这时候又发生一件事,彻底让组织摆脱了士族们的束缚,这事说白了也源于一个女人,武周时期则天女帝感觉陇西关中门阀太过强大,武则天凭着过人的手腕联合河东等地的门阀对关中门阀进行了大规模的打压。

歌舞升平惯了的陇西门阀简直不堪一击,从此便一蹶不振,之后武则天又扶持陇西门阀给他们一个崛起的机会,但条件是要充当自己的尖兵,对河东等地的门阀进行打击,这帮昏了头的家伙一心只想着报复,也不想想没了敌人之后,女帝还会留着他们吗。

南方的门阀在南北一统后就已经风雨飘摇,北方的权贵集团也被武则天消灭殆尽,但这个细雨润万物的组织却悄无声息的留了下来,彻底摆脱了士族的控制后,为了笼络人脉也为了更进一步发展,组织的头领做了一个及其大胆的决定,化组织为家族!

家族姓氏起的也很有意思,什么五姓七宗不和你扯半点关系,河东的豪门姓氏也一个不取,偏偏要了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和历史的吴姓,当然也能看出这代首领的野心,张口要吞天!!!

“新鲜血液是何意?”吴大小姐皱眉问道。

“吴家不缺钱也不缺人,但却如同一棵垂死的大树一般,毫无生机可言,你们需要新的力量,促使你们这棵参天大树重新焕发活力。”种彦峰自信说道:“天下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一个,他就在你的面前。”

“你凭什么?”吴大小姐秀眉一挑,“你的产业我有所了解,或许朱超高王他们会感兴趣,但对我吴家来说还不值一提。”

“吴大姐你确实有骄傲的资本,我好奇的问一句,当年你们吴家刚起步的时候,在得到各大家族支援的情况下,事业发展的有我这么快吗?”种彦峰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态度,“我有多少起步资金你应该了解,我的产业一共才发展多久你也该有所耳闻吧。”

吴大小姐并没有再反驳,种大少说的话一点不假,当初获得无数资源的吴家发展也没有种彦峰这么迅速,种氏集团这辆战车开的实在太快了,过去没人刻意去想这件事,但如今细细思考一下,这个姓种的小子简直可以说是神奇。

“你们吴家买卖的盘子已经够大了,你们并不需要和我合作,实话实说我也不敢和你们合作,我还担心生意被你吃掉呢!”种大少笑了笑,又回到主题,“但我能给你提供他比生意更有用百倍的东西,让你们吴家重获新生。”

“什么东西?”吴大小姐已经上套了。

“体制和体系!”种彦峰态度坚定的说道:“完善的制度和体系,让你们获得如我种氏集团一般的发展速度,让你们吴家重新凝聚在一起,让你们吴家再次站在历史的顶峰。”

“你应该做过调查,我的商行有一套完整的奖惩考核绩效制度,我能调动每一位员工最大的积极性,同时更能充分发挥每个人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力!”种大少知道对方是个极好面子的女人,她是不会细问这些词汇意思的,所以种彦峰才会时不时蹦出几句后世的专业术语,这就显得自己很高大上了。

至于种大少所说的体系,现代社会早就有卖的,整套的管理体系制度卖给集团单位,这种无形的产品比实体的物品更挣钱百倍,种彦峰就策划过很多案例,这门生意即便在后世也没几个人比他精,放在宋朝他注定要把这位世上最富的美女富婆吃死。

“你要用这个和我合作吗,你想得到什么。”吴大小姐警惕的问道。

“我要的很简单,就是你!”种大少心定神闲的说道。

“什么!”吴大小姐心突然蹦蹦乱跳了起来,这小子什么意思,他难道自不量力的想……,若真是如此我该如何……

“我要你的承诺,永远不和我种氏为敌,同样你也会得到我的承诺和帮助。”种彦峰大喘气的话惹的吴大小姐直翻白眼,种彦峰假装看不到对方的表情,继续道:“当然我们给你的也不止这些,你还会得到我的友情。”

“你的友情有什么用?”吴大小姐经过刚才的芳心乱跳后,对种彦峰哪还会有好语气。

“请你相信,我的友情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在你将来对付吴家其他势力的时候,在你准备一统吴家的时候,甚至在你要干更大事情的时候!”种彦峰慢慢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种彦峰会给你提供最大的帮助,财力、物力、武力,当然还有我这颗世界上最聪明头脑的免费筹谋!”

“脸皮真厚。”吴大小姐轻声啐了一口,不过她确实心动了,其他的事情都好办,但整合吴家实在太难了,如果有种彦峰这个让人看不透深浅的家伙帮忙,自己信心确实也更大一些,“付出这么多就得到我的一句承诺,这可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哈哈,我虽然是的生意人,但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也是很讲义气的。”种彦峰笑了笑,“当然了,如果你能送我四个人和一颗头我就更感激不尽了。”

“大掌柜的人头我明天就给你送来,办事不力的家伙反正也没活着的意义。”吴大小姐露出了世家大族铁血的本色,“林冲的丫鬟只要活着我就让她平安回家,另外几个人是谁。”

“王寅和救吴用的那位高手!”种彦峰对吴小姐能放锦儿一事并不奇怪,大掌柜那天在琼楼约见吴大小姐,说白了就是他们内部爆发矛盾的时候,得要先和老大通气一下再动手,吴大小姐处于某些原因明显对活死人的大龙头也不大满意,她那晚算是默许了大掌柜的计划。

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大掌柜还想着让手下放松一下麻痹大龙头呢,结果却正好被种彦峰捡漏全都包了饺子。

一五四章 醋意不小

“你这是明晃晃的挖墙脚啊。”吴大小姐轻笑了下,这会她也恢复了商人本性,买卖反正就是用来讨价还价的。

“大掌柜挂了,王寅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不如干脆跟着我算了。”种彦峰好整以暇的说道:“上次偷袭大掌柜时我和王寅交过手,他那杆铁枪使的真不错,总之让我印象很深啊。”

“都说你种小子对江湖好汉很看重,这个王寅跟你也算找对了主子,我可以答应你。”吴大小姐顿了顿,又道:“至于营救吴用那位,其实他严格来讲并不算是什么江湖高手。”

“能躲过我手下的反侦察,此人能耐不小,大姐不舍得割爱也就罢了。”种彦峰摊了摊手,“我还以为你们吴家人才济济,不差这一两个高手呢。”

“你无需对我使用激将法。”吴大小姐对种彦峰这个机灵鬼有些无奈,“那个人暂时和我也只是合作关系,并不算我的手下,我会和他说的,如果他乐意我绝不拦着。”

“甚好!”种彦峰对公孙胜这个神棍兴趣很大,对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兴趣就更大了,种彦峰很好奇这种传闻有大神通的家伙到底用的是什么障眼法。

“最后一个人,估计吴大姐你可能想不到,我希望你能把吴用给我。”种彦峰突然严肃的说道。

“哦?”吴大小姐还真就没想到种彦峰会开口要一个逃跑的卧底,吴大小姐并没急着发问,因为种彦峰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的情况大小姐应该摸的很清楚了,武者方面我手里高手很多,但谋士却是我的短板!”种彦峰直言不讳道:“说实话开始我对吴用也没太看重,可经过这回我才发现他确是个人才,表面被严刑逼供交代一切,实际上却利用我们松懈的机会传递消息。”

种彦峰笑了笑道:“心思坚韧、头脑灵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个人计谋也十分出众,正是现阶段我最稀缺的人才。”

“你刚把人打个半死就想人家回去,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吴大小姐对种彦峰大脑回路深深感到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不拘一格降人才,还是根本就不懂人情世故,看他短短时间就笼络了大把的手下,明显是前者吧。

“吴大姐不从中横加阻拦便可。”种彦峰笑了笑,“你只要告诉吴用,我种彦峰有名位相待,跟着我保准让他今后的发展更好,我种家正好缺一名总军师。”

“哈哈,还挺舍得给职位的。”吴大小姐冷笑了一声,“他可是我的人,你就不怕他到时候反戈一击吗。”

“只要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了,我一向用人不疑,再说我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我不用提防你吧。”种彦峰继续激将法道:“只要大小姐你不从中作梗,我觉得吴用未必会拒绝我,因为他在我这的发展空间更大机会也更多。”

种彦峰说完后见吴大小姐有些沉默,他并未开口打扰,这件事骤然看来确实有点匪夷所思,这正是吴用和种彦峰连环计的最后一环,有了种彦峰这些话,无论吴大小姐放不放吴用,吴用将来都会得到重用,说白了种大少就是用尽全力再捧吴用。

吴用倘若能被放过来当然最好不过,这样种大少就真的多了一个重要的谋士,经过此事种彦峰也发现吴学究搞阴谋诡计确实一流,值得自己收入麾下,退一万步讲,就算吴大小姐不放人,竟此一役后吴用必定水涨船高。

等吴用在组织得到重用,双料卧底就可以发挥他的作用了!这就是种大少和吴用短短半个时辰想出来的全部计划,虽然还不够缜密,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得上完美了,不得不说这两个阴谋家若是合作干坏事的话,恐怕没谁不会被他们坑死。

“我们吴家人才多的是,我才懒得从中作梗呢,你的话我会带到,吴用愿不愿意就看他自己了。”吴大小姐冷冷道。

“祝我们合作愉快!”种彦峰伸手说道。

吴大小姐愣了一下,其实这点肌肤接触不算什么,每年赏灯会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男女当街卿卿我我,找没人地方野合的也不算稀奇事情,但吴家大小姐的高傲超出常人想象,她还有些轻微的洁癖,就连她那位名不副实的丈夫都没和她有过肌肤接触。

吴大小姐看着对方那明亮又清澈的眼睛,心道若是握手都不敢还不被这个讨厌鬼笑话死,勉为其难的伸手握了一下,结果想抽出来却难了。

刚才还一本正经眼神如蓝天般清澈的种大少,此刻正一脸痞笑的望着吴大小姐,“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希望能和吴大姐更进一步,不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你还想怎么样!”吴大小姐很是无奈,换做旁人她早就拔刀相向了。

“我想至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吧。”种彦峰缓缓放开了对方的柔荑,同时也在回味着手上传来的滑腻感觉。

“像你和李赵两位大家那样的朋友吗。”吴大小姐没好气的说道。

“不然呢,大姐你莫非对我还有什么非分之想?”种大少笑了笑,又道:“如果有也很正常,像我这样的美男子哪个女子能不心动呢。”

“呸!”吴大小姐直接啐出了声,“别总大姐大姐的,我比赵大家不过也才大一岁而已!”

“知道了,吴大姐……”

“你……”

种彦峰心道李师师二十三,赵元奴二十四,吴大小姐二十五,这几人都是花开当折直须折的年纪啊,可惜自己精力有限,若是早穿越一百年,哪用管什么党项和女真,安心做个风流快活的衙内就行了。

种彦峰带着石宝准备离开,经过躺着的侍卫面前,发现对方是个三十六、七的汉子,肌肉并不夸张,但种大少光从对付悠长的气息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个顶尖的高手,估摸着能耐更在林冲之上。

“凭你的身手药劲早就该过了,也难为你还一动不动躺了这么久了。”种彦峰笑着调侃了一句,“当年打败契丹人的好汉是你吧,有机会小弟到想和阁下切磋下。”

等种彦峰走出贵宾室后,发现琼楼的侍卫伙计和鲁达姚兰芝等人泾渭分明的站在两边,种大少扫了众人一眼,发现自己请的客人竟然一个都没走,当然朱五等人的眼神说是关心自己还不如说是想看笑话。

“今天小弟怠慢各位了,等我办事回来后定再好好宴请下各位。”种大少和众人客气一番便齐齐下了楼,到了楼下开封府公人还在,他们虽然不敢进琼楼盘问,但对里面的客人却没什么顾忌。

不过当先的捕头还没开口就又把话咽了回去,高衙内已经从人群中走到前面,“你们赶紧把路让开,哪个敢多句嘴的,休怪我不客气。”

“你认识的这些二少也有点用嘛。”在种彦峰身旁的姚兰芝轻声说道。

“嘿嘿,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种彦峰忘了这会秦桧还是自己同学呢,赶紧扯开话题道:“一会去我家吧,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听说吴大小姐当年可是京城权贵圈子里的第一美人,你这回和她聊得比上次和李大家还久啊?”姚兰芝不无醋意的说道:“这次动静也真不小,琼楼都快塌了。”

“呵呵,生意上的事情而已,别的事情我可没聊半句。”种彦峰一本正经的说道:“私人的事情要聊也得和我家母老虎你聊不是吗!”

一五五章 母老虎?小猫咪?

种府后宅院子被主人精心修葺了一番,花草虫鱼鸟兽俱全,虽说没什么特别稀罕的物件,但是逼格到是也能体现出一点,种彦峰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假,可手下大部分都是老粗,园艺布置方面还不如他自己随性发挥。

好在种大少了解过现代装璜,几位大家的住所也都去过,多少受到了些感染熏陶,此刻种彦峰和姚兰芝在一张木条长椅相邻而坐,桌上瓜果茶点一样不少,一轮明月当空而照,园内菊花暗香涌动,到也有几分诗情画意。

或是受到了良辰美景气氛的烘托,母老虎雌威大减,虽然未换回女装,但安安静静地模样也十分小鸟依人,种彦峰不想过早的破坏气氛,忍住讲荤段子的冲动,假模假样的说道:“能喝的惯吗,这种苦茶是我人生一大爱好,吃得苦中苦,方能开路虎,哦,是才能成为人上人。”

“听说赵大家很喜欢你这种茶,你每段时间都会给她送一些?”姚兰芝是将门虎女,哪能喝的惯这个,对他来说这味道比中药也好不了多少……

“呵呵,赵大家毕竟也帮过我,这个醋你就不必吃了吧。”种大少无奈耸了下肩,端起面前的茶杯,“这种美玉雕琢的夜光杯,一盏就要几百贯,够普通人家里生活几年,可惜用不了多久这种杯子就不值钱了。”

“嗯?你又鼓捣了什么坑人又挣钱的买卖。”姚兰芝睁大秀美的双眸好奇问道。

“哎,我那可不叫坑人,我那是利国利民好吧。”种彦峰玻璃厂筹备的差不多了,这可以算做是划时代的产品,虽然暂时只能放在民用上,但正如姚兰芝所讲,挣钱是肯定的,而且还要狠狠大挣一笔。

“对了,刚才琼楼那声巨响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开封府都被你折腾惨了。”姚兰芝对炸药是有所了解的,西军和西夏年年摩擦,西夏人的火药就很厉害,他们最牛逼的就是火蒺藜,说白了就是将铁块石子混在在黑火药外侧,靠爆炸冲击以伤人的武器。

宋朝真宗年间就开始将很多种火药运用在战场上,除了火蒺藜以外还有火箭火球等等,但由于配比等原因,火药一直以来只是辅助工具,在战场上的地位也是可有可无罢了,但种彦峰却决定适度的开发一些,这玩意太过凶残,实在有伤天和,种大少也不敢过度使用。

“最早让开封府头疼的人是你吧。”种彦峰笑了笑,虽然到现在他也没问姚兰芝到底为何要刺杀活死人大掌柜,但至少自己帮助她把问题解决了,“那个我自己配置的火药,为此我还特意从禁军里挖了一个人才过来,多亏结交了高太尉,不然上上下下还得费劲打点一番。”

“挖官府的墙角?”姚兰芝印象里从来都是官府挑选需要的人才,还头一次听说有商人挖官府人才的。

“有个叫轰天雷凌振的家伙,搞火药是把好手,如今这小子是我的火药专家顾问!”火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种彦峰给凌振的待遇非常之高,京城一处三进的院子和万贯的安家费就足以说明一切,不过凌振的家人将来会和他去西北。

种大少并不想用家人威胁那一套,但火药实在太重要了,有些事情不得不防,种彦峰哪怕到了这会,也没把关键的配比和提纯工艺交给对方,必须要等凌振真正有了归属感,很多事情必须等对方成为种氏不可分割的一员后才能做。

但种彦峰依然有很高明的拉拢手段,用凌振的外号来命名种氏最初的产品,已经够凌振感恩戴德一番了,有先进的技术在手,不愁这个火药狂人对自己不死心塌地。

“兰芝,你再尝下这壶茶,看看有什么不同!”种彦峰又拿来一个茶壶给母老虎斟了一杯,种大少不想和女友谈太多事业上的琐事,赶紧转开话题。

“嗯?好像没那么苦。”姚兰芝轻泯了一口后惊讶说道:“还有点淡淡的香气。”

“是菊花,这个时节也没别的花了,明年就好了,我知道你喜欢茉莉,到时候我亲自为你制作茉莉花茶,天下间只有你一人可以享用的好茶。”种彦峰也倒了一杯花茶,品了一口,“看来我的手艺也还不差嘛!”

“这是你制作的?”姚兰芝好奇问道,在他看来种彦峰恐怕是世界上最忙的人了,准备科考就不说了,每天那么多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还要忙着算计别人,更隔三差五就要搞得京城都不得安宁,这种人竟然有功夫去制作茶叶?

“嘿嘿,只做了一点点,就是这院里的菊花,能让你品尝到,我的辛苦也算值了。”种大少煽情的说道,其实他只负责杀青而已,剩下的都是春梅秋菊干的,但这会已经不重要,没经过世事的母老虎已经很感动了。

种彦峰就喜欢顺着杆往上爬,绕过桌子直接挨着姚兰芝坐了下来,“兰芝,其实我此次回西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去你家一趟。”

“啊?”姚兰芝的惊讶不需做假,她确实没想过这些事儿。

“我们的事情也该定下来了。”种大少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明月,“虽然你我都是将门子女,不兴什么繁文缛节,但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尤其是我们的亲事,还是早早定下来为好,这么漂亮的媳妇,我还怕别人惦记呢!”

种彦峰这话说的突然,有没有半点铺垫,姚兰芝的脸蛋瞬间就红成一片,樱桃小口张开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顿了一顿,才声如蚊呐般道:“爹爹未必会同意!”

“这么说你是同意的了?”种彦峰当然知道对方心意,借着假装兴奋的档口,右手轻轻抓住姚兰芝的柔荑,左手则顺势轻揽对方的小蛮腰,“只要你也喜欢我,这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种彦峰深情的望着姚兰芝的双眸,看着对方红如樱桃般的面颊,心中怜爱之情大生,这会种大少也顾不上什么泡妞大典,全凭心意而动,只见他头稍稍前倾,唇儿又接近了对方几分,“姚!这辈子我都逃不出你的手心了,我爱你……”

这三个字一出口,姚兰芝眼神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也消失殆尽,那个他从小青梅足马,甚至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的男子如今就在自己面前大胆示爱!

那个童年两小无猜时就发誓要娶自己的小孩,那个重病后几乎失忆,但依然长年坚持给自己写信的美少年,如今过去记忆中的身影已经和眼前这个俊美霸道又带些痞气的青年完全融合!

如此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之中,姚兰芝眼神已经愈发迷离,当充满阳刚之气的青年袭来之时,平日里威风八面的母老虎早已变成了最温顺的小猫咪。

一五六章 接受不了

种彦峰发现每次都会有人打扰好事,其实内宅院门被敲响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种大少忙里偷闲跟石迁学了不少本事,轻功潜行自不必提,就连耳力也是训练的重要的科目。

小偷对听力要求是非常高的,石迁这个级别的大盗就更不用说了,盗门内部甚至靠听力来评判盗术水平的高低,简单来说就是听铜钱,考官在一个铁盘子上撒上一定数量的铜钱,一般是八到三十个,能听的最清楚判断最准的就可以升级了。

像石迁这种高手,二十五个以内的铜钱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就能判断出铜钱的具体数量,如果是十个以内的话,他还能判断出铜钱的正反,种彦峰虽然学的时间尚短,但他毕竟是练家子出身,耳聪目明的练起来并不太难,一段时间下来至少他的耳力牛掰了许多。

听是听到了,但气氛好不容易才烘托出来,种大少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一直等到传话的春梅秋菊走到近前,种衙内虽然还想继续进行,但姚兰芝脸皮薄的哪能陪他接着疯。

母老虎刚才虽然已经动情,但这会却缓过了神,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哪里好意思继续待在这,推开种彦峰后红着脸就向着内宅跑了过去。

种彦峰无奈的坐直身子,衣服也懒得整理,指了指春梅道:“去服侍姚姑娘沐浴更衣吧。”

等到姚兰芝和春梅都消失不见,种彦峰才叹了口气,“说吧,什么事儿。”

“刚才贾管事传话,说家里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吴用先生也在其中,不过他是被人用担架抬来的!”若不是这种急需汇报的事情,秋菊哪敢扰主子的好事,当然他也好奇主子和未来的主母到底会不会在院子里直接上演对手戏。

“这个姓吴的臭娘们,大半夜的也折腾我,自己没夜生活还不让别人过好!”种彦峰无奈站起身,发现巨龙还昂首挺立着,看架势一时半刻还无法消退……

“奴婢帮主子解决……,一下吧……”秋菊壮着胆子走到种衙内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先抬眼看了下种大少,发现对方脸上没有半点不悦,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宽衣解带却被主子伸手阻止。

秋菊本以为种彦峰要拒绝,心中正有些失望,却不想种大少只是递来一个果盘儿,竟是一份冰镇梅子,只不过梅子已经被倒掉。看着里面一颗颗晶莹的冰块,秋菊心领神会,拿起两颗大小正好的立即含在了嘴里。

铁打的汉子在情动以后也经不起冰火的折腾,何况种大少急着去见几个未来手下,这一波流确实稍微快了一点,等浑身舒坦后简单整理了下衣服,种彦峰立即又雄赳赳气昂昂的奔向前厅。

到了前厅发现三男一女都在那里,只不过吴用吴大学究还躺在担架上,种大少走到吴用身前,蹲下来握住对方的手,“军师受苦了,今日以后我种彦峰就靠军师你了。”

“在下不敢当!”吴用心里也有些激动,今日他算是彻底脱离吴家了,凭吴大小姐的聪明过几日说不定就会回过味来,但吴用知道吴大小姐的脾气,那是个死要面子的主,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被耍的,为了掩饰这事儿,吴大小姐更会厚待自己的家人。

“来人送军师去神医那里!”种彦峰拍了拍吴用的肩膀,“军师好生修养,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共商大事。”

吴用的伤属于看着血淋淋很严重,但实际没啥事情那种,何况还有神医坐镇,用不了两天就能好个七七八八,别忘了吴用可不是文弱书生,这小子铁链耍起来也是虎虎生威。

两人这一番对话算是把事情挑明了,别人还没什么反应,公孙胜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他没想到原来自己也成了人家的棋子,这吴用也太阴险了,完全把自己耍了,等道长再看种大少时眼神也开始变了样。

不过种大少暂时还顾不上他,看向一旁怯生生锦儿姑娘,种大少发现锦儿没有半点被虐待的迹象,脸上衣服都很干净,好像都比以前胖了些,由于总看不到太阳,皮肤也更白了,小美人反而要变成大美人的架势。

大半夜的收留锦儿并不合适,让她去内宅吧,传出去对人家姑娘不大好,前面客房又都是糙汉子,种大少虽然心里暗骂吴大小姐变态,但事情还得处理,“锦儿姑娘最近受苦了,我让手下立即送你回家吧。”

“把周云和赵欢叫来。”种彦峰不敢让史进那个二货去办事,不然说不得还要再生事端,等二人来了后种彦峰才开口道:“告诉林教头,锦儿姑娘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营救出来的,让他好生对待锦儿,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小的明白!”赵欢和周云齐声答道,他们知道主子这话其实是警告林冲,若是敢再对锦儿姑娘不好就是得罪自己,凭林冲的尿性不把锦儿当姑奶奶供起来就算不错了。只不过他们二人没想到种彦峰其实还有别的意思。

在琼楼的时候两人被吴大小姐高手轻易制服,对他们来说信心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其实以吴大小姐手下那两个人的本事,就算是史进这个水平的恐怕也得认栽,不过史大郎没心没肺反倒没事,但自己两位侍卫却都是心思细腻之人,种大少立即给他们派任务就是让二人重拾自信。

安排好二人以后,种大少才转头看向剩下的两人,牛鼻子老道和原著描写的没啥出入,古铜宝剑烂拂尘,杏子大眼炯有神,络腮胡子很飘逸,四方大口说古今。

种彦峰要最后处理公孙胜这个重要角色,转头又看了看王寅,这汉子全无当初和自己大战的精气神,虽然依旧精壮猛健,但神态明显有些萧索,瞄了一眼对方手中抱着的木头盒子,种彦峰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二位坐下说话吧。”种彦峰说罢也坐到了书案背后,抬眼一瞧发现公孙道长气定神闲的落了座,但王寅却依旧站着不动。

不等种彦峰发问,王寅便已经开口解释:“落败之人,不敢言坐。”

“上次你我交手,你以一敌二不落半点下风,何来战败一说。”种彦峰对王寅的态度很是满意,“当初各为其主,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坐吧,我还有重要的事和王阿哥说呢。”

王寅见种彦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再执着,径直坐了下来,屁股只挨了半个椅子,手上的木盒子依旧抱的很紧。

“大掌柜是你杀的吗?”种彦峰淡淡问道。

“是!”王寅没有半句多余的解释。

“尸身何在。”种彦峰也没废话。

“应该尚在活死人洞里。”王寅不知道种彦峰何意,自己已经将大掌柜人头抱来,对方若是连尸体都不愿放过,王寅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一五七章 太冤了

“我和大掌柜并没有私人恩怨,人已经死了事情也算彻底了结。”种彦峰拍了拍手,只见石迁的手下王朝走了进来,王朝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牛皮包裹和一个钱袋。

“一袋金叶子,你拿去把大掌柜厚葬一下,怎么说他也是个人物。”种彦峰淡淡道:“牛皮袋子里是你新的身份,你过去的案底我已经给摆平了,今后你就是清白之身,再也不用过见不得光的日子。”

“这……”王寅还担心种大少连大掌柜尸身都不想放过,没想到人家竟然有这等心胸,顿觉惭愧不已,等到对方说给自己一个清白之身后,王寅真是激动得无以复加了。

王寅投靠活死人主要原因就是这里安全,长年在地下躲着不怕官府来拿,他后来加入方腊军亦是如此,反他娘的了还管你什么鸟朝廷,说一千道一万,王寅若是有个清白之身还至于过这刀剑舔血的生活吗。

种彦峰的恩惠无异于给王寅一次重生的机会,一个让他可以重新选择生活方式的机会,一个可以重新做正常人的机会,王寅正激动得不知该如何表达之时,种大少则又开口了。

“除了新的身份以外,牛皮袋子里还有一份房契,虽然是西城区的但位置户型都还不错,时间紧迫没时间给阿哥挑更好的了。”种彦峰微笑说道:“还有两份雇佣合同,一个粗使婆子和一个丫鬟,王阿哥若想在京城安居乐业也无需有任何后顾之忧,我会放出话,江湖上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

种彦峰这话不是吹牛,如今他仗义疏财的名声早就完爆后来的及时雨宋江和小旋风柴进,有青州和西北地面上豪杰的口口相传,江湖上谁人不知他种大少人傻钱多,不客气的讲在整个北方江湖草莽中没人比他种衙内名声更响。

看着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的王寅,种彦峰继续道:“阿哥明白一点就好,我种彦峰叫你来不是以势压人,我只是欣赏阿哥的武艺才华,阿哥只管去处理大掌柜的后事,将来阿哥若愿意投奔我,我必以国士待之,阿哥如果不愿意再过这种生活,我也不会阻拦,你更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王寅起身把先把装着大掌柜人头的盒子放在一旁,随后向着种彦峰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等种彦峰上前准备阻止的时候,王寅三个头已经磕完,“衙内保重,小人先告辞了。”

没有半句感激的话语,没有丝毫的保证,王寅就这样离开了种府,种彦峰心里却知道这个人已经被拿下,将来他会是自己最忠诚的手下,更是今后自己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种彦峰对王寅下的本钱不可谓不大,毕竟招募林冲也只是动嘴画饼而已。

但种彦峰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王寅的价值要比林冲高的太多太多,方腊手里有几个武艺高强的人才,但种彦峰现在缺的不是猛将,而是智勇双全有勇有谋的将才,这样的人在将来自己打仗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林冲这种只能做个普通的战将,鲁达史进等人最多做个突击队长,但是石宝和王寅却可以当一部的统帅,这两人说白了是可以独领一支人马的。

石宝有勇有谋心思坚韧细腻就不用多说了,王寅此人也是如此,王寅虽然不像石宝一样在朝廷做过小吏,但他也粗通文墨,看他在方腊的官职就可见一斑,乃是兵部尚书一职,如果说石宝是梁山第一克星,那王寅绝对可以排在次席。

水浒里王尚书曾设计坑死了梁山的圣水将军单廷圭和神火将军魏定国,后来单枪匹马突围,王寅又马踏李云枪挑石勇,之后更是凭一己之力单挑孙立、黄信、邹渊、邹润四将,实话实说若不是林冲拍马赶到,这四个渣渣都得交代在王寅手上。

一对一王寅并不惧林冲半分,可加上四个渣渣后就不一样了,以一敌五之下,王寅才被他们乱拳打死老师父,种彦峰花大力气收服王寅看中的主要就是他的谋略和心智,至于武力当然也是重要的加分项目!

“衙内当真好手段,今日以后吴用和王寅的命都是你的了。”公孙胜一缕胡须说道,这副世外高人的做派演的也算不错,可惜种彦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种彦峰根本没搭理公孙胜,悠悠回到书案后坐下,从桌子里翻出一只机弩在手里一边把玩一边笑呵呵道:“不知道长会相面吗?”

“略懂一二。”公孙胜脸上神色未变,但心里却有些打鼓,种彦峰对王寅都如此礼贤下士,按道理对自己应该更客气才对,本以为对方会拿出让自己眼前一亮的好处呢,公孙胜都在琢磨拒绝的说辞了,结果气氛怎么有点不对劲啊。

“来人呐。”种彦峰话音刚落就见又有人进到屋内,这次是王朝的搭档马汉马大特工,只见马汉手里竟端着一面铜镜,马汉把铜镜对着公孙胜后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仿佛石头人一般。

公孙胜满脸疑惑却又不敢相问,种彦峰便又悠悠开口道:“道长看看你自己的面相,你命宫里隐隐有一团黑雾,恐怕今日你的大限就要到了!”

面相分为十二宫,命宫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印堂,种大少这边话音刚落,在公孙胜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之时,屋内又冲出两名大汉,这二人真可谓是两个煞星,就连书案后的种彦峰都感到了二人的杀气。

石宝常年杀手生涯锻炼出来的杀气是普通人模仿不来的,刽子手或许杀人也多,但他们却不会控制身上的杀气,石宝不但能炉火纯青的控制杀气,还能产生一种杀意,普通人面对他的杀意就会吓个半死,更别提反抗了,说白了手上没个千百条人命你根本做不到这种效果。

和石宝同来的乃是武松武二郎,这会的武松还不是后世那个杀神,但武松为人单纯直接,接到种彦峰的命令后他不会考虑这事该不该干,这人该不该杀,只要种彦峰一声令下他手中钢刀就会毫不犹疑的挥下,不会有半点犹豫。

武松的杀气简单直接,石宝的杀气复杂沉郁,这两股杀气交织在一起后让人当真后背发凉,其实普通人或许还感觉不到这两股杀气的差别,但偏偏公孙胜道长不是普通人,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公孙胜太难受了。

当然更难受的还是石宝和武松两把架在他脖子上的钢刀,尤其武松这把明显已经割破了他的表皮,这明显是要动真格的啊,可是为什么啊?公孙胜满脸懵逼的看向种彦峰,只见对方手中的机弩竟然已经上好了弩箭!

公孙胜感觉大脑有些短路,这辈子他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平时想来都是他老神在在的忽悠别人,虽然不是百分百成功,却也没碰到这种要命的情况,公孙胜感觉身后二人的杀意竟越来越浓,老神棍这回彻底害怕了,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了,也太尼玛冤了。

一五八章 公孙胜的所图?

“听闻有些人只能给别人算命却不能给自己算,好想什么怕遭天谴吧。”种彦峰笑意盎然的开口说调侃道:“大师莫非就是我说的那种?”

两把利刃在侧,公孙胜这会哪敢随便开口,平日里引以为傲的三寸之舌全没了作用,不过公孙道长到底不是普通人,这会神态已经恢复了不少,他知道对方如果要杀他也没必要在这里废话,更何况他娘的到底有什么理由杀自己,他是半点也想不通。

“把镜子收起来吧!”种彦峰随口吩咐了一句,然后便绕过书案走到了公孙胜身前,马汉赶紧将铜镜丢在一边,拿过一把椅子给种大少坐下,随后马汉又从种衙内手中接过了机弩,这马汉比武松做的更绝,竟直接将弩箭顶在了公孙胜的太阳穴上。

公孙胜刚刚恢复的神态又紧张起来,机弩的威胁更胜刀剑百倍,退一万步说刀剑至少不会走火,但是机弩可不一样,哪怕是你手不小心微微一抖,这么近的距离自己脑袋都非得被射穿不可。

“道长竟然不能给自己相面就给我相一卦好了,算的准了自有黄金万两做卦资,”种彦峰懒洋洋说着,不过他随即语气一变,厉声又道:“算不准的话,休怪我的兄弟们手下无情了!”

“阁下……,要算什么?”公孙胜虽然感觉头脑有些短路,但毕竟也在江湖上混得久了,心里害怕不假,却没有过于失态。

种彦峰心里暗暗点头,牛鼻子道士的心理素质要比吴用还好上不少,“就算我秋闱的名次吧,还有算算我会不会让手下杀你。”

“乡试而已,名次有何意义,我观公子天庭饱满,命中注定会官路亨通,三鼎甲必有公子一席之地。”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公孙胜觉得读书人对功名没有不上心的,自己这记捧完对方怎么也得乐呵乐呵吧,“另外公子必然不会杀我,不然你早就动手了。”

“三鼎甲是肯定没戏的,算得一点也不准啊。”种彦峰耸了耸肩,一脸抱歉的模样,“第二条也算错了,我就是想逗逗你再杀你,你能奈我何?”

“就算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公孙胜玩人玩了一辈子,头一次被别人这么玩过,刚才求生心切还不敢叫嚣,这会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我特么上辈子就最烦神棍,可惜那会不能随便杀人,如今总算能如愿以偿,亲手解决一个了。”种彦峰起身拍了拍马汉的肩膀,“给道长一个痛快吧。”

“遵命!”马汉说罢就准备扣动机弩,只见他故意将动作做的很慢,看到公孙胜心惊肉跳,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随着一声‘喀嚓’的机弩声响,公孙胜也把眼睛闭了起来,片刻过去公孙胜发展脖子上利刃的压力已然消失,他约莫自己估计已经死了,这感觉还真……,不对劲?

公孙道长猛然睁开眼睛,发现种彦峰正懒洋洋的坐在书案背后,此刻对方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握着茶杯,茶杯上浮出的热气在空中慢慢飘散盘旋,仿佛一条游走的青龙一般。

再看屋内,哪有半个人影,什么钢刀猛汉还是机弩壮士统统消失不见,公孙胜一摸脖子,入手冰凉一片,别说血迹就连伤口都没有半分。

公孙胜感觉大脑有些恍惚,刚才生生死死的画面明明就在眼前,但尼玛这也太不对劲了吧,“我这是……”

“道长醒了?”种彦峰将手中书本茶杯统统放下,笑着道:“公孙先生真乃妙人也,随时随地就能入定,先生将来成就必然不凡。”

“我入定了?”公孙胜感觉如坠雾里,刚才莫非都是幻觉,不对,不可能是假的,但明明听到对方扣动了扳机,之后也就是一瞬间,怎么场景人物突然就全变了呢。

种彦峰笑而不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师傅水浒里怎么对李逵的,我就如法炮制怎么对你,也算是扯平了。水浒里罗真人把李逵给玩坏了,李逵本以为一斧子劈了罗真人,却不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什么神通都是扯淡,不过一点点迷药配上些许催眠术罢了。

种彦峰为何要等到最后才和公孙胜交谈,就是为了让屋内迷香奏效,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中了迷香的人对现实产生奇怪认知很正常,再配上些心理暗示不愁对方不懵逼。

种大少泯了口茶水,缓了缓才满脸好奇的问道:“不知大师刚才是不是做了梦,大师嘴里一直在喊别杀我。”

“呃……”公孙胜不知该如何作答,定了定神,才开口转移话题道:“还不知衙内唤我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听说先生母亲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府上正好有位神医,可帮令堂诊治检查一番,有病治病没病保健,总归是没坏处的。”种彦峰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没和先生打招呼我就私下决定了,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多谢公子关心,家母身体尚可,就不劳烦公子了。”公孙胜婉言拒绝道:“只是不知公子说的见怪是什么意思?”

“哎,看来是我自作主张了。”种彦峰一脸懊悔,“听闻吴先生说起阁下事迹时我就对道长钦佩不已,我擅自主张派人去接令堂了,不过道长放心,青州车马行办事从未出过错,令堂的安全和健康都有专人照顾,你不必挂念。”

“你……”公孙胜没想到对方表面仁义道德,背地里竟如此下作,这分明就是绑架要挟,公孙胜被气的反而笑了,“吴用的计谋吧,这是他惯用的手法,只是没想到竟然用在我身上了。”

水浒里吴用招揽人才就是喜欢挟持对方家***着对方就范,种彦峰招揽吴用很大程度就是为了找人给自己顶缸,因为他这个领导要保持光明的正义形象,一些下作的阴谋诡计当然要手下马仔出,哪怕是他自己出的也要划在吴用等人身上。

“不知在下有什么地方值得公子如此厚爱。”公孙胜特意把厚爱两字咬的很重,心里的不满可想而知。

“先生本领确实不错,可惜我从来不信神神鬼鬼的东西,我是个无信仰的人,你的本事在我这用处不大。”种彦峰直言说道:“我只是对先生你这个人更好奇罢了。”

“对我好奇?”公孙胜皱了皱眉,他有点后悔来种府了,先不提刚才的事到底是梦是真,眼前这个看着也就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让人感觉实在有些可怕,公孙胜宁愿和冰冷高傲脾气很坏的吴大小姐打交道,也不愿和这个满脸笑意却让人琢磨不透的坏家伙玩心计。

“俗话说父母在不远行,阁下母亲年事以高,身体又不大好,道长为什么还要常年在外边奔波呢?”种彦峰问出藏在自己心里多年的话,“虽说修道之人,却并未见你传播过半点道义,你好像也并非想将门派发扬光大。”

“有人修道为了成仙,你却放不心思苦心修炼,竟想着在江湖上搞些事情。”种彦峰顿了顿,好奇问道:“那么道长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费这么大劲折腾总得有个所图吧!”

一五九章 可惜天闲星

公孙胜在梁山名气最响威名最盛的时候激流勇退,这需要智慧需要勇气更需要魄力,公孙胜被人佩服的正是这点,但种彦峰心里却有个疑问,道长早知今日你当初到底折腾个什么劲?

公孙胜既不贪财也不好色,更不好虚名,否则他也不会两次“功成”身退,说他一心修道成仙就更不是了,那种真想修仙的家伙都没日没夜山上苦练呢,哪有功夫陪宋江等人过家家。

当然世上也有人就是为了干几件大事折腾一下,比如朱棣的首席智囊姚广孝,一个和尚不好好念经非得要反他娘的朝廷,这种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公孙胜如果真想反他娘的大宋也不能和晁盖宋江这种渣渣纠结在一起吧。

林冲这种武人想战场上建功立业,石宝这种杀手想建立一个乌托邦似的平等世界,石迁想获得人们的尊重,吴用想干一番大事证明自己的能耐,王寅更是躲避官府和仇家,说白了只想过上安稳日子,人们都有所求所需,种彦峰收拢这样的人才并不难,说白了不过画饼而已。

但是公孙胜这张饼太难画了,种彦峰也无法看出对方最渴望的是什么,只能试探着道:“我在京城给你弄一所道馆,帮你开坛收徒传播教义如何?”

“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再说我还不没有开坛立宗的能耐,另外我师门传承讲究顺其自然,无需刻意广收门徒。”公孙胜缓缓道,脸上并与半点欣喜之情。

“呵呵……”种彦峰心道唯一的路也堵上了,对方果然不是那种宗教狂人,“那么小子今日就夸一个海口,道长你想要什么,你只要能说的出口,我必尽力帮你实现。”

“先不说在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心愿,抛开一切公子为何要帮我?”公孙胜顿了顿又道:“我不过一山野闲人罢了,不值得公子如此看重!”

种彦峰心道不是水浒我鸟你是个球啊,知道公孙胜一辈子不说实话,种彦峰才先用迷药干扰他的大脑思维,再用对方母亲乱他的心神,本以为这样对方会说出心里话,却不想还是白费了心力,种大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滴水不漏。

“公孙兄说的是,你一个化外之人,哪有什么需要我帮你解决的心愿,小子孟浪了。”种彦峰毫无痕迹的改变了对方的称呼,说罢又拍了拍手,只见王朝马汉各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盖着红布,公孙胜也猜不出是何物。

王朝先缓缓拉开了红布,只见里面赫然是一支千年人参,这东西说白了是可遇不可求的,是你钱多也难买得到好货色。

“令堂之事其实是小子和公孙兄开了个玩笑,我并没有派人去接她老人家,这只千年人参是西北商团在十万大山里收购的,服用对身体有益,还劳烦兄长转交给令堂。”种彦峰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太贵重了!”公孙胜立即开口说道,他想起之前种大少收买王寅时手笔不可谓不小,没想到和自己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看来对方更重视自己啊。

种彦峰没理会公孙胜的话,示意马汉也打开红布,只见耀眼的金黄立即映入到公孙胜的眼帘,竟是码放整齐的金条,足有十根之多。

“这……”公孙胜虽然对钱财不当回事,却也被种彦峰出手阔绰给惊掉了下巴。

“我对罗真人仰慕已久,可惜俗世缠身并无机会去拜访真人。”种彦峰开口解释道:“蓟州处于苦寒之地,二仙山香火并不旺盛,听闻紫虚观庙宇楼台多是年久失修,这些钱财正好可以用来修葺下道观!”

“这……”给他母亲的他可以拒绝,但是给他师门的,公孙胜则不能轻易开口说不要,“这也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财物。”

“阿哥将来要留在蓟州侍奉师长,又要照顾老母亲,你虽然本领高强却没什么营生的手段,剩下的钱你就拿着好了。”种彦峰淡淡说道。

公孙胜听到这里心不由得一沉,他是绝顶聪明的人,如何能听不明白种大少的弦外之音,只是公孙胜不明白种彦峰对他和王寅的态度差别为何如此之大,对王寅是礼贤下士,对自己却是喊打喊杀!

公孙胜这种成天鼓捣机关丹药的道长如何能不知道之前是中了人家的道,对方用药手段很高明,把药夹杂在香料里本就让人很难发现,而且剂量把握的很好,浓一分则容易露馅,淡一分则少了功效,时间掐的很准,正好前面几人出去后才是药效发挥之时。

公孙胜不明白种大少对王寅是给他自由,对自己却是要让自己退出江湖,什么侍奉师长照顾母亲,说白了不就是让自己以后不要离开蓟州吗。

“天下少了个能呼风唤雨的入云龙,九宫县却多了个恪守孝道的公孙胜,传出去也是一篇佳话了。”种彦峰继续说道:“青州商团以后会在九宫县设立据点,兄长但凡有任何需要和他们讲就可以,我们一定会全力解决的。”

“多谢公子照拂!”公孙胜苦笑了下,原来连蓟州都说大了,对方只想自己留在小小的九宫县而已,什么安排据点帮自己明显是监视自己吧,自己值得他这么重视吗,若真的值得又为何不招募自己呢?就因为刚才没说实话?

“道长明日一早就要上路,今晚好好休息一番吧。”种彦峰示意王朝马汉将公孙胜送到前院客房,随后他也缓缓靠在椅子上,这是他猎头生涯里少有的失败案例,其实勉强一下对方也会入伙,但强扭的瓜不甜,种大少不允许手下有这种三心二意的人,更不能让队伍里出现不确定的因素。

“我以为主子真想杀了他呢。”石宝一直潜行在暗处,以防公孙胜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杀他或者用他都不难,我也给过他机会,这个人一辈子都不曾说过实话,而且心如磐石一样,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心,不如干脆不用。”种彦峰幽幽道:“杀他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是个绝顶的聪明人,不能为我所用也不可以便宜别人。”

“大人对他的秘密难道不好奇吗!”做杀手的第一条宗旨就是不要有好奇心,好奇害死猫,但今天连石宝的好奇心都被勾出来了。

“好奇得紧,想让他说出来其实也不难,以后我会教你几个逼供的手法,简单实用更没人能扛得住。”种彦峰黯然一笑,“天闲星注定不是我的人了,可惜可惜啊!”

一六零章 安慰

种彦峰没想到一个公孙胜竟然让自己生出种怅然若失之感,而且感觉还十分强烈,他几乎以威胁的方式和公孙胜达成了协议,种大少并不担心对方会违约,因为公孙胜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人,这不只体现在智商的高低上,懂得审时度势懂得趋利避害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虽然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的谈话,但折腾的时间并不短,这会夜色渐深,院里静悄悄的,种彦峰打发了还没睡的春梅秋菊,一个人独坐在院内,平日里难得有这份时间和心情能让他好好思考下人生。

上辈子忙忙碌碌几十年,物质生活方面确实达到了很多人望其项背的高度,但种彦峰觉得自己过得看起来充实,其实却十分空虚,别的不提就拿女人来讲,身边到是从来不缺,明星嫩模玩过的都不计其数,可惜并没找到一个灵魂伴侣。

种大少在尔虞我诈的商场待久了,人前人后脸上的面具就不曾摘下来过,假话说的太多人骗的也多,到最后甚至连真心都不知该如何付出了,又哪能换来别人的真心呢。

上辈子的商界争霸也是有胜有败,哪可能无往不利,可是种彦峰并没有一个真正能倾述的人,在家人面前他是顶梁柱,整个家族的骄傲,在父母兄弟姐妹眼里他是无所不能的,在同事眼中他是举重若轻谈笑间让对手灰飞烟灭的霸道老总,这其实让他压力山大。

任何负面的情绪他都只能藏在心里,甚至没人自己独处的时候都不敢拿出来。今世无论能不能改变这个世界,自己都要凭着本心做事,种彦峰心里默默想到……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脖子,种大少并没有感到意外,如今他的耳力更胜从前,母老虎虽然也有很厉害的潜行功夫,但却也瞒不住他,“怎么还不睡?”种彦峰轻轻扶住对方的手臂,母老虎能做出这种小女人般的动作还真不容易。

“你有心事!”姚兰芝难得温柔的轻声说道。

“嗯,在想一些事情,心情不是很美丽。”种彦峰上辈子说句不好听的,虽然亲人朋友都不缺,但总有些孤家寡人的感觉,如今却不一样,姚兰芝这个姑娘只要出现,轻易就能抚慰他所有的情绪,这也许是来自这具身体本尊灵魂最深处的牵绊。

种彦峰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可以放下一切伪装,当然是除了穿越者身份以外的一切,种彦峰握住姚兰芝的纤纤玉手,“大掌柜已经死了,你在京城的事情算是已彻底了结。”

“嗯!”姚兰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对种大少她不需要言谢,一切都在彼此的心里,当种彦峰把这件事揽下来的时候,姚兰芝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对种大少的能力和手段都有着无比的信任,“我们何时出发?”

“大后天吧,你们姐弟好好收拾下东西,正好我也要把这里的事情安排一下。”种彦峰淡淡解释道:“春闱的时候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再来京城了。”种彦峰说罢将姚兰芝拉到身边坐下,他当初设计长椅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

“我想去哪就去哪,家里人从来不会多管。”姚兰芝说罢秀眼一抬望向种大少,“我来京城不会耽误你的好事吗?”

“嗯?什么好事。”种彦峰好奇问道。

“先不说京城三大美女都和你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是那榜下捉婿的美事也是你心心念念的吧。”姚兰芝揶揄道。

大宋确实有一个陋习,就是春闱中了的士子会遭到围追堵截,一旦被抓住就要“逼”你成亲,当然了这就是个娱乐节目,结亲的对象都是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们,并不会让你吃亏。

这些大户人家在秋闱结束后就开始物色人选了,他们会仔仔细细的进行挑选,同时对目标人物进行详细调查,人品家世才学相貌都是甄别的主要条件,大宋前期即便春闱上榜也不是稳稳做官,那会殿试不中会被黜落。

中后期这条不太人性的制度已经取消,这会殿试已经不黜落,春闱中榜至少做官就稳了,所以大户人家们基本是等到秋榜一开就物色目标,下手不可谓不早!

客观的说这只是一个喜闻乐见的娱乐节目,虽然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但你若是誓死不从人家也不会强按着你拜堂,一般来说大户人家挑选的目标都是出身相对较低,至少门第比自己差一到几个档次的士子来结亲。

外地的士子数量不少,抢来做上门女婿的家庭背景大多都很普通,说白了就是让你攀高枝呢,这种好事不是谁都会拒绝的,二来这样的女婿也更容易控制,退一万步讲女婿这样的出身也不敢让自家女儿受气不是吗。

说到榜下捉婿不得不提这届士子里的大名人秦桧秦大汉奸,这小子就被三旨相公家捉了去,当然王家这会已经没落,不然他们怎么也得捉一个才貌双全至少科考名次更高一些的士子,而不是相貌很孬名次一般的秦桧了。

秦桧这个人是种彦峰重点炮制的对象之一,谁让另外两个狗汉奸现在还顾不上呢,只能全力拿秦桧练手,想起自己炮制秦桧的计划,种彦峰都有些佩服自己,这么恶毒邪恶的想法也就自己这个后世的人能想出来,每每想到这事种彦峰都十分期待,更会发至内心的笑出来。

这个笑容落在最近醋意正浓的母老虎眼中就是另一番解读了,姚兰芝气不打一出来,娇声喝道:“好啊,刚说完榜下捉婿,你立刻就在幻想好事了,我可还在这里呢!”

“误会,天大的误会,我刚才是在合计另外一件事。”眼看着对方从小鸟依人要变回大鹏展翅,种彦峰赶紧开口解释,轻轻拉起姚兰芝的手,“我亲爱的姚姑娘,你大可不必吃什么非醋,我种彦峰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今生今世我和你已经分不开了!”

这句并不高明的情话却让姚姑娘立即软了下来,毕竟母老虎这辈子也没听过任何的情话,再则说情话的人是她从小就喜欢的男子,正如种彦峰所言,两人确实已经分不开了,在偷袭大掌柜遇伏的时候姚兰芝就确定了这一点。

假若那天种彦峰没有出现,她一个女子落入这帮恶徒手里的结果可想而知,能有机会自尽都算好的,姚兰芝一个姑娘家家的有时候回想起来也会有些后怕,好在关键时刻自己的英雄出场了。

那会天色漆黑,几人又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可即便如此两人相遇的瞬间,姚兰芝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种彦峰,姚兰芝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辨别出对方的,或许就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感觉。

在母老虎眼里种大少是个长相帅气平时说话办非常痞的坏小子,姚兰芝觉得他好像就没正经过,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副坏坏的模样,还有他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给人的感觉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他办不成的。

这个无时无刻都是一副成足在胸模样的男人,他的心里仿佛藏着无数个秘密,但姚兰芝也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表面上那么风轻云淡,其实他心思很细腻也很敏感,无论干成多大事情做了多大的买卖,他始终还是个不到二十的青年而已。

刚才种彦峰独自坐在长椅上的落寞表情全都落入了姚兰芝的眼里,这个夜晚他在月光下的背影显得竟然如此的萧索,画面中的男子让姚兰芝感到一种莫名心痛,她把头微微靠在种彦峰的肩膀上,没有任何温柔煽情的话语,她的依靠就是种彦峰最大的安慰。

一六一章 最踏实的一夜

一阵微风把姚兰芝沐浴后的体香吹到面前,种彦峰顺势将靠在怀中的母老虎搂的紧了些,月下的美人怎么看都是完美无瑕,本就天生丽质的姚兰芝换了女装后无需粉黛就已是倾国倾城之色。

不过种大少心中此刻却没有半点旖旎,难得他能不上下其手也不讲荤段子,这会的种大少只想就这样静静地搂着对方,甚至他有种期待时间静止,让这份静谧又温馨的美好多停留些时间的想法。

“你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无论你平日里表现得多么潇洒,我感觉你的心里一直没有轻松过。”姚兰芝柔声对种大少说道:“我们都是普通人而已,你完全没必要觉得自己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使命,就连马踏兴庆府也不是你自己的责任。”

姚兰芝几乎从未和种彦峰讨论过这些,突然一开口直接就把种大少给弄愣住了,但母老虎的话却并没结束,“有些事情能做就做,有些人能帮就帮,尽力就好,即便不能做成也不能帮上忙,这都不是你的错,因为那不是你的义务!”

“我们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何况我觉得你做的已经够好了,完全没必要再去苛求什么,更无需觉得自己欠了谁的。”姚兰芝满脸认真的说道:“因为你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家世普通的年轻人,仅此而已!”

“呃……”种彦峰被惊到了,在他眼里对方一直只是个脾气大武艺高的傻妞形象,没想到母老虎竟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而且说的也太好了,不止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了解到了自己的顾虑,更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种彦峰一直以来都把拯救大宋命运的事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因为这种未来发生的事情他没法和别人讲,当种大少势力越来越大之时,他的这种压力或者说使命感反而也越来越强烈,仿佛自己变强的唯一理由就是拯救大宋改变历史而已。

种大少自己都忘了刚来大宋时的心态,那会也不过是想在四川和山东选择根据地而已,一个是金兵没打进来的安全地带,一个是可以随时出海远走高飞的临海角落,南方反而是他从未考虑的,因为赵构可以说是他认知里最觉得恶心的皇帝。

随着势力的增加,种彦峰开始期望于一步一步的解决问题,先平西夏再御女真,他也不断在向着这个目标努力,然而他却忘了一点,正如姚兰芝所说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哪怕多了千年的记忆自己也还是个普通人,天塌了有武大郎顶着,自己又不是神仙,一切尽力就好,哪怕最后依然没有改变历史结局也问心无愧,凭什么自己不能开开心心过日子享受生活,凭什么自己要操几千万人的心。

想通这一点后种彦峰的心情可以说是豁然开朗,什么公孙胜你爱哪去哪去,老子多你一个人不多,缺你一个神棍也不少,大宋的将来自己出一份力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就撒丫子跑路罢了,管他后世评论的是非对错,这一辈子绝不能再活的不痛快!

心里的担子骤然放下,这感觉当真是轻快无比,之前因为心情沉郁,各种情趣都提不起半分,如今却不一样,种大少难得消失片刻的情欲瞬间就全部回来,再看姚美人时种彦峰脸上的邪笑又哪能忍得住。

姚兰芝见对方眉头不再紧绷,心里也十分高兴,能帮到种彦峰比她自己做成了什么大事都高兴,可是看到种大少的眼神后,母老虎就乐不起来了,羊入虎口的感觉十分强烈,让她一时间甚至有些无措。

姚兰芝不知所措,但种大少却不会如此,只见他伸手将对方横腰抱起,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之上,这一动作太过突然,立即引得姚兰芝张口惊呼了下,可惜呼声还未开始就嘎然而止,因为一张厚重的双唇已经袭来。

这一吻真可谓是吻得天昏地暗,再看母老虎哪还有半点刚才知心姐姐的模样,眼神再度陷入迷离之中,和心爱的男子如此又哪能不情动呢。

种彦峰也好不到哪去,女装姚兰芝的美艳并不比大宋双绝逊色半分,何况种大少让下人给姚兰芝准备的衣物尽是些能多薄就多薄,能多露就多露的,姚兰芝更换的时候就有些气不打一出来,如果不是天色已晚,内院又没有外人,母老虎甚至都不会穿出来。

薄如蝉翼的丝绸质地在相拥时简直就如同无物,甚至比无物更多了几分诱惑,双腿之上的可人哪怕轻轻蠕动半分,下面的刺激就强烈无比,之前偃旗息鼓的怒龙早已经又抬起高昂的头颅。

种大少的变化让姚兰芝又羞又怒,然而对方并没有就此作罢,竟然开始了上下其手,弄的姚兰芝几乎要抵抗不住,被吻得动情的母老虎身上已没有半丝力气,别说反抗此刻连张口说话都成为奢侈,这一吻更尤为漫长,竟然从长椅吻到了内室床榻之上。

平日穷凶恶极的母老虎仿佛遇到了克星,早已经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半点力气也提不上来的母老虎只能闭上眼睛,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对种彦峰的杀伤简直比原子弹还巨大。

母老虎闭上眼了一会发现身上怪异感觉正在慢慢消失,缓缓张开眼睛,发现种彦峰侧身躺在自己身旁,一只胳膊拄着脑袋,正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望着自己,对方敞开的胸膛用被子盖了大半,姚兰芝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半缕未着的身上子不知何时也盖了一床被子。

“早点睡吧,天亮了还有一堆事情呢。”种彦峰笑意盈盈的说道。

“哦!”姚兰芝轻微点头回了一句,种彦峰的嘎然而止让她既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宋朝风气开放,对女子贞节并不十分看重,婚前就有性行为的多得是,但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相对要注意些,姚兰芝不知道种大少是考虑到了这点还是另有他意。

但姚兰芝看的真切,种大少眼中的欲火其实依然很浓烈,正因为如此对方的克制才显得多么的不容易和难得。姚兰芝和种大少彼此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多说一句,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这对年轻的男女之间竟再没有半点涟漪激起。

姚兰芝轻轻挽住种彦峰的手臂,两人就好像生活在一起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没有年轻气盛的欲望,更多的是一种温和恬静的安详之感,这也是二人到京城以来睡的最踏实的一夜。

一六二章 美食帝国

京城郊外,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缓缓移动,西北商行的车马有高家作为庇护,一路上少了许多麻烦,一些武器等物品他们也可以轻易带上路。

这只队伍不止庞大人员也十分驳杂,主要还是西北商团的人马,如今种王高三家在汴京合开了商行,西北的技术人员,熟练工人以及货物正在不断往京城输入,当然也没有空车回去的道理,京城的货物也在源源的流到西北。

种彦峰知道王家在京城肯定也有些买卖,却没想到王家的买卖还蛮大的,正是在王家的帮助之下西北商团才能购买的很多物美价廉的好货色,光往来这一趟就能挣不少银子。

说队伍人员复杂主要是因为除了商队的人以外,这里还有如鲁达、史进和武松等江湖高手,同时又有安道全和陶宗旺以及轰天雷凌振这种专业人才,当然还需特别一提的就是整个一品楼的老板掌柜厨子伙计等骨干人员几乎全都在这只队伍当中。

一品楼在京城也是前十的酒楼,名气大生意也很红火,若抛开酒楼规模服务,光论做菜的水平来讲,一品楼甚至能跻身前五,这样一家生意兴隆的酒楼竟突然宣布歇业,让不知内情的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一品楼的生意平日其实主要都由老板娘打理,这个老板才是酒楼真正的头牌大厨,只不过平日里很少用他亲自操刀,大部分时间这位头牌都是自己在后厨研究新的菜式。

一品楼老板姓赵大名宝厨,这位赵大厨并不是传统的胖师父,赵师傅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一身铁打的腱子肉,配上他油光裎亮的大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武馆的拳脚教头呢。

“不瞒衙内,洒家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出京。”一身劲装的赵宝厨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活像是哪个山寨的土匪头子,哪有半点厨子的模样。

“呵呵,赵大哥其实不当厨子也未尝不可。”对一个张口闭口自称洒家的厨子,种彦峰也感到很有趣,不禁开口调侃道:“你的刀法我见过,天赋真的不错,拜我为师好好苦练定能成为一流的刀客。”

“又不是五代乱世,刺客大侠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赵宝厨知道种衙内在调侃自己,顿了下便道:“我感觉衙内读书练武才可惜呢,凭着衙内的悟性和身手,若拜我为师,不用十年必能成为天下最厉害的厨子。”

“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京城的大老板确实不一样,至少和种彦峰交流起来不会有半点局促,人家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种彦峰对赵宝厨的性格十分喜欢,两人不只是生意上的伙伴,私下里也成了朋友。

当然交情再深也无法用来招揽真正的高手,种彦峰这回靠的不只是画饼的手艺,这回他可是用实打实的东西换来的赵宝厨,不过也只是换了三年而已。

据说这个赵宝厨家里从唐代开始就是办酒楼的,赵家世世代代的传承,到了赵宝厨这会事业做得风声水起,汴京城前十的酒楼,在当时全世界的排名也就差不多这样了,但赵宝厨并没有满足,他的心愿是第一,不只是大宋的第一,还要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第一。

这也是赵宝厨把生意交给媳妇,厨房让给徒弟们的主要原因,他的精力要留在研究新菜上,赵宝厨每研究出一种新菜都会高兴很久,然而他却慢慢发现,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发明新菜的速度越来越慢,他清楚的意识到只靠自己的努力根本无法达不到目的,然而他却也没任何办法。

直到有一天酒楼里来了几个砸场子的年轻人,这帮人点的菜是赵宝厨一个也没听过的,正当准备把他们当闹事者撵走的时候,对方领头的年轻人却表示愿意展现给自己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老赵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他没想到菜原来还可以这么做,原来还有这么多自己没听过没见过的菜品,当对方掏出一本厚厚的神奇菜谱之时,赵师傅觉得这人简直是上天派来搭救自己的神仙。

不过很快老赵发现这个神仙竟非常市侩,讨价还价起来更是不留半点余地,但为了自己的心愿,老赵愿意选择妥协,放弃一品楼的买卖,全家老少齐奔西北,一品楼和天香楼合并重组,两家在未来三年里互通有无。

老赵将把自己的能耐和京城高端的观念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天香楼,作为交换赵宝厨会得到整个菜谱,当然天香楼的一些菜系和后世的经营理念也很值得借鉴,三年后西北商团和汴京新商号将全力帮一品楼重新开张,届时学成归来的赵宝厨必将扬名天下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协议也包含着很多附加条款,比如天香楼以后的分店不能开在京城及其周边地界,避免了未来两强的竞争,同时天香楼老板的三个儿子拜赵宝厨为师,以后无论他们多么有出息,这份荣耀都少不了姓赵的半点。

种彦峰能研究出这份菜谱不只是因为他后世人的身份,种大少是穷苦出身,做饭做菜是从小练成的,但他的手艺和人家正经大厨一比就不够看了,不过种彦峰对菜品特色都有过人的了解,这一切还源于后世社会的一些陋习。

国人办事做买卖,很多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这是国情谁都不能免俗,即便一些谈判桌做成的生意,事后一样要上饭桌继续折腾一番,平常的饭店渐渐已经满足不了需求,因为不论是什么米其林希尔顿,还是各种一堆星的酒店,做菜都是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大酒店甚至有一种理念,不要把菜做的太好,人们来这里主要冲的并不是吃菜的口味,而是这里的品质和消费服务档次,退一万步讲这样的酒店世界各地都有,你无法让客户体会到心意和宾至如归的感觉。

相反一些私房菜却能满足以上缺陷,虽然他们规模很小,有些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他们的菜更有特色,基本都是别人做不出来的,别的地方吃不到的,这个调调尤其受外国佬和一些国企干部的喜欢。

种彦峰尽地主之谊的时候可不只是陪酒,他会细心的讲解这些菜的名称、特点甚至做法,当然老板给他介绍的时候也只是说个大概,秘诀的东西人家是不会告诉你的,可即便如此天长地久后种大少肚子里积累的特色菜肴也数不胜数。

加上后世人们熟知的普通菜,凑成一本菜谱确实绰绰有余!靠着这本菜谱种大少连蒙带骗来了世界上最好的厨子之一,不久后这个之一将被去掉,种大少建立的美食帝国也将一发不可收拾!

一六三章 防震马车

“不过话说回来能给赵大哥当徒弟也不错,等我把该干的事情做完,如果还没有战死沙场的话,我就跟赵大哥学手艺去。”种彦峰笑着说道。

“衙内吉人天相,祝衙内早日横扫党项,完成我朝百多年来的心愿。”赵宝厨恭维了下,至于人家说跟自己学手艺的事,赵师傅并未接茬,在他看来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大宋开放是不假,但依然处于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和读书比厨子毕竟是贱业。

两人骑在马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回头见姚平季不知何时凑了上来,知道对方有话要说,赵宝厨点头示意下后便识趣的离开,种彦峰回头望了望姚平季,“有屁就放,怎么跟个大闺女似的,还扭捏起来了?”

“嘿嘿,我刚才听到你和赵师傅的谈话了。”姚平季傻乎乎的笑着说道。

“所以呢?”种彦峰对这个逗比小舅子想用好语气都难。

“姐夫武功盖世又文采飞扬,给赵师傅当徒弟是万万不可能的。”姚平季涎着脸笑道。

种彦峰心道这不废话吗,本来就是个精神寄托罢了,灭了党项还有契丹和女真,国内的烂事也不少,哪能闲的下来……,种大少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骂道:“吃饱撑的没话找话吗,有屁快放,爷没工夫跟你打哑谜。”

“你这办大事的人怎么能没个好耐性呢,我吧……,还真有点事。”姚平季挠了挠头继续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有屁就放,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大事我办不了,小事也不一定有时间。”种彦峰心里暗暗警惕,若是平时对方被呛了几句后早就急眼了,虽说有事相求,但态度竟然这么好,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

“其实我到是挺想拜赵师傅为师的。”姚平季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你知道我文不成武不就的,我们姚家能打仗的太多了,也不差我一个,而且我对美食很有兴趣,厨子挺适合我的。”

“这事啊,你若是真感兴趣,我帮你和赵师傅说下,如果真下定决心就要好好学,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时候丢的是我的人。”种彦峰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何况姚平季说的也有道理。

读书他不是那块料,上阵杀敌他姚家男丁太多了,确实不差他这一个,何况姚平季对美食真很有研究,如果放在后世说不得还能成为个美食家,再不济也是个美食自由评论者。

“赵师傅那里我不担心,主要是我的家里,父亲对我们平日吃喝嫖赌什么的并不太过问,读书哪怕什么也没学会,家里也不会责罚,但若是当了厨子,我爹知道了估计得把我活活打死。”姚平季难得也有害怕的时候。

“姐夫你点子多,连我姐姐那个人见人怕的西北胭脂虎都能搞定,这事你也帮我想个办法吧。”姚平季幽幽请求道。

种彦峰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用了后世的惯性思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话好说好听却不好做,虽然门阀世族已经消失,但封建社会门第等级观念依然很重,姚家是将门不假,但毕竟也是世家,姚家子弟就算不争气做不了将军也不能当伙夫啊。

“叫你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你爹说不定真会拿斩马刀活劈了你。”种彦峰叹了口气,“这事我还真无能为力,不瞒你说,我和你姐的事本就不好办,哪还能再得罪你家老爷子。”

“你和我姐主要的问题在于我们姚种两家虽然没有外边传闻那么不和,但关系确实也不咋滴,是战友更是对手。”姚平季一改往日逗比形象,一本正紧的说道:“二来西北最能打的两个将门世家的嫡系子孙联姻,这恐怕是京城大老爷们不乐意看到的。”

“小伙子出息了,说的一点不差,我也正烦心呢,何况你爹这关我都不知道怎么过,哪还顾得上你啊。”种彦峰顿了顿,好奇道:“你这会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这是你自己分析的?”

“那天听我姐和小翠谈这事,我就多心留意了下。”姚平季重回憨厚模样,“我自己哪有功夫合计你们的事。”

小翠是姚兰芝的贴身丫鬟,母老虎一个女儿家出门在外哪怕经常男扮女装也得有个丫头使唤,不然很多事太不方便。种彦峰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看来姚兰芝也开始为将来的婚事操心了,种大少对此又高兴又担心。

高兴是自己喜欢的姑娘也爱着自己,还主动为两人未来的生活操心谋划呢,担心的是这件事他现在确实也没有什么主意,一项无往不利的三寸之舌在婚姻大事面前仿佛没了半点用处,换成别的事他还能威胁用强,这事怕是半点硬来不得的。

“姐夫,我如果能帮你过了我父亲这关,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帮我想想办法。”姚平季从憨厚的傻小子一秒钟又变成满脸正色的模样,“我有我的办法,现在说出来就不灵了,这种事我不会开玩笑,你大可放心。”

“嗯?”种彦峰思索了下还是选择相信对方,正如姚平季所言这事开不得玩笑,说假话更没意义,何况不论能不能办成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好吧,不过你的事我还不敢保证,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你可以先在赵师傅那学习,后面把事情缕顺了再拜师不迟。”

“有姐夫这句话就够了,你尽力而为这事就成了一半,我看还没什么事能难到你呢。”姚平季拍了一记马屁,随后又道:“对了,我姐姐可能那天夜里着凉了,现在还没好呢,你们晚上办事也注意着点,年纪轻轻的可得节制着些。”

“呵呵,这事就不劳你操心了。”种彦峰说罢拍了拍姚平季的肩膀,随后伸手直接捏住了对方的耳朵,“毛都没长全的半大小子还敢教训我?帮老子点忙竟然还讲条件交换?老子的白酒和美食让你白吃的少吗?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姐夫饶命……”姚平季赶紧告饶,没办法动手他也打不过,况且白吃白喝几个月了,他确实也有点不好意思,再说得罪谁他也不会得罪种彦峰这个长期饭票……

种大少松开手一打马直接向姚兰芝的方向驶去,那天夜里他和母老虎虽在最后一步时嘎然而止,但大半夜在院子里待了这么久,加上种彦峰这个不要脸的给人家准备的衣服也确实单薄了点,姚兰芝第二天回家竟破天荒的就感冒了。

练武之人身体强健,平日不容易生病,可一旦病了往往比普通人还要厉害些,神医的几幅药下去虽好了大半,却也还得将养些时日,神医毕竟不是神仙。

西北商团给种彦峰准备了一辆特质的大马车,除了更大更宽敞之外,这辆马车的减震效果也可谓独步当时,弹簧这种精致的玩意烧制起来并不容易,但找些代替的却也不难,种彦峰的马车是世界上第一辆安装玻璃和纱窗的高级防震货色。

为了轻便马车的防护没暗藏铁板,用的都是正经八百的柘木,这玩意价值不菲,大宋神臂弓的材料就是它,南北朝隋唐之交将领最主要的武器,马槊的材料也是柘木,不过因为柘木也叫桑柘木,桑谐音丧,所以大部分人不会拿它做家具。

种彦峰向来没有忌讳,这种木材价格不菲但四川山里多的是,西北商团如今发展的重心正是四川,这也是给明年种大少的第一战做伏笔,所以弄点木材完全是捎带脚的事情。

柘木用特殊材料侵染后,不但可以保持香味还能防火,抗打击程度更不比钢铁差上半分,当然重要的最看重的还是美观,说白了种大少办事还是以逼格为主,姚兰芝病了后种大少便将马车让给了对方,当然这辆大车他本来也是为了方便和女眷办事做的……

种彦峰打马来到马车前,将胯下战马交给侍卫后便飞身登上马车,接着便在车门外扣了扣门,“丁山兄,好点了吗,我来看你了。”

一六四章 唯一的弱点

“稍等一下。”回话的是车内的丫鬟小翠,接着便是拉门打开的声音,马车拉门的设计也是大宋头一份,拉门之外还有带扣子的遮布,可惜现在还做不出拉链,不然会感觉更牛掰。

小翠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很机灵,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本来就很漂亮的小姑娘,在种彦峰如今爱屋及乌之下,小丫鬟看起来就更顺眼了,上次见面对方还横在门前不让自己进屋,结果被种大少轻轻一拨便弄到了一边……

“我家主子醒了,公子请进吧。”小翠姑娘打开车门后轻声说道。

种彦峰也没客气,闪身进了车里,看了看躺在车上还盖着被子的姚兰芝,精神尚可不过脸蛋还是红扑扑的,这模样看着反而挺诱人,病怏怏的母老虎反而又是一种美感,种彦峰直接对小翠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小翠回头看了眼主子,见对方没意见后才出了车厢,不过小翠没敢走远,就坐在了车夫身旁,时刻等着主子召唤……

种彦峰回手将车门拉住,想了想又上了锁,这个动作立即引得姚兰芝皱眉,“你锁门干什么。”

“免得人打扰我们好事。”种彦峰话刚落地就开始脱衣服,外套的褂子长裤鞋子都脱下丢到了一旁,只穿着贴身的单衣和牛鼻亵裤,随后便趴到姚兰芝面前用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还好,不算太热,不用捂这么多,你现在应该散热才是。”

“你干什么吗?”见种彦峰边说话边要掀自己被子,姚兰芝哪里好能忍得住,“别动我被子,还有你把衣服穿好……”

“我骑马骑了半天,身上都是尘土,怕把你车厢弄脏了不是吗。”种彦峰开口解释道:“相信我,你需要散热,你忘了神医都要管我借医书来看。”

种彦峰说罢根本不管姚兰芝的阻拦,仗着自己力气大对方又是个病号,强行就将对方被子缓缓掀开放在一旁,这会种彦峰才发现原来母老虎只着了一件肚兜而已,这能掩饰得了什么,两只怒放的牡丹在胸前十分耀眼。

那日天黑也就算了,如今大白天的种大少还来这套,姚兰芝真是又气又恨,可惜她这会正在难受,提不起力气动武,不然说不得梅花刺已经飞出来了。

种彦峰从旁边拿了个丝绸的毯子帮母老虎遮羞,随后又躺到母老虎身旁,“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再说你听过有谁对自己媳妇耍流氓的,何况要耍那晚就耍了,哪会等到这时候。”

种彦峰的解释总算让姚兰芝气顺了不少,身子被遮挡住后她也不再羞涩,感觉不捂被子后身上好像确实轻松了不少,“你来找我干什么?”

“心疼自家娘子过来看看,这有什么可问的。”种彦峰说罢又把脸凑近了一些,“神医那老小子知道我们的关系,他定是不敢下猛药,所以你这伤风感冒恐怕还得将养一阵子呢。”

道理姚兰芝当然明白,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大白天的对方这副打扮的躺在自己身旁,母老虎感觉十分不自在,“没旁的事你就回去吧,省得把你也……”

姚兰芝最后两字还未说出口,种大少已经吻了上来,这一吻太突然弄的母老虎毫无防备,毕竟昨晚还先煽情来着,姚兰芝对种彦峰的吻既期待又害怕,因为对方的舌头实在太不老实了……

稍顷二人唇齿分开之时,姚兰芝本来红润的脸蛋就更鲜艳了,种大少则有些意犹未尽,“感冒都是病菌引起的,传染给我你会好得快些,传染的最好方式就是刚才这个,休息会我们再继续!”

“去你的!”姚兰芝满脸羞红,伸手推开种彦峰,“你的梅花刺硌到我了。”

“嘿嘿!”种大少戳了戳鼻子,身子并没有挪开反而还靠近了几分,“梅花刺我暂时用不上,不如你帮我先收起来吧,到你们家的时候再给我。”

姚兰芝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时刻在使诈,伸手去抓梅花刺发现感觉明显不对,粗了很多而且好像还带着温度,再看种大少那痛并快乐的表情,姚姑娘就算再傻也明白过味了,一个穿着亵裤的人怎么可能别着把三菱军刺呢。

触电般收回纤纤玉手,姚兰芝只觉脸上发烫一直烫到了耳根,若不是身子不舒服她恐怕早就要发作,怎么也得和姓种的坏小子拼命一搏。

种彦峰知道玩笑过了,赶紧见好就收,他也担心姚兰芝暴起,立即抓住姚兰芝的双手,“对了,平季刚才和我说了点事,我感觉这小子长大了。”

这个话题转移的有些生硬,种大少又搂又抱又是亲了几下,各种不要脸的手段用了一遍,总算是让母老虎忍住了性子,等把他和平季的对话讲了一遍,姚兰芝确实也感到很意外。

“那小子有什么办法,你能猜到吗?”种大少好奇问道。

“先放开我再说。”姚兰芝满脸无奈,种彦峰如同八抓鱼一样缠在她身上,这会让她反而更热了,等对方放开自己后,姚兰芝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才缓缓道:“估计是找奶奶帮忙吧,奶奶平时在家最疼我和平季,父亲只听奶奶和大伯的,不过大伯是不会帮忙的。。”

“原来如此。”姚家人性格古怪,姚兰芝父亲姚古是如此,他大伯姚雄更有过之无不及,姚古和姚雄这对兄弟能耐上可谓天上地下,姚古没什么说的,三路驰援太原的人马之一,但种师中战死后他这路援军都没来!

姚平仲姚古父子说是种家的仇人也不为过,虽然这个仇还没结呢,但种彦峰对姚雄的看法却相当不错,这位姚大人打仗之勇猛也可谓当世第一人,同样是十八岁上阵杀敌所向披靡,但姚雄比姚平仲更威武霸气百倍。

这不只是一位长胜将军,他一生打的竟是以少胜多的战役,还多次拯救友军于危难之中,最经典神作便是以数千人杀入近十万的西夏大军之中,将西夏大军拦腰截断,党项人被姚雄吓破了胆,落荒而逃,此役光俘虏的西夏军队数量就是姚雄本部的数倍!

姚雄算是种彦峰唯一看得上的姚家男丁,不过这位姚无敌也有姚家标志性的缺点,战略眼光很差,当初正因他支持向太后为首的弃城派之主张,才被贬官降职处分,当然时过境迁这也都无需再提。

种彦峰收回思绪,看着躺在自己身旁那张绝美的精致面容,种大少不得不承认姚兰芝这个小妮子长得确实俊的要命,但这并不是自己如此迷恋她的原因,种彦峰早就意识到只有在对方面前自己才会不自觉的流露出这种顽童心性。

赵李两位大家也美的不可方物,但种彦峰和人家见面的时候难免要绷着,即便是秋菊春梅这两个最信任的美婢,种衙内作为主子虽然不用刻意端着,却也无法像如今这么轻松这么放得开,灵魂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种大少不确定,但身体本尊对自己的影响真的无比巨大。

种彦峰相信这个世界要是说有什么人是自己最牵绊的,毫无疑问就是甚至连肌肤之亲都没发生的姚兰芝了,这个女人能轻易抚平自己的心情,她的一颦一笑能牵扯自己全部的心境,姚兰芝是自己最好的良药,同时她也是自己心里防线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弱点。

一六五章 出事的本事

“你又想什么呢。”姚兰芝对种彦峰的感觉也差不多,这个平时精明如狐的小子有时候却常常傻傻的发呆,尤其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对方心境完全变了个样,虽然还是那么奸诈市侩,但却能多少流露出些他本身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

“没什么事儿,春闱结束后我估计就得忙死了,最近生意铺的太大也太快,别的还好说,人才真有点不够用啊。”种彦峰笑了笑,“光靠新招募和培养的已经不行了,得回去管家里要些自己人!”

“我还以为你不想让种家其他人参与进来呢!”姚兰芝好奇问道:“你不怕家里人多了以后不好管理吗?”

“怕,自家人打不得骂不得,出点事一大堆七大姑八大姨来说项,最难搞的就是亲戚,我这也是应急的无奈之举!”种彦峰摊了摊手,“在我系统培养人才的体系建立好之前只能先这样了。”

“你回家不会只为这事吧。”姚兰芝感觉身体好像舒服了不少,起身靠坐在车厢一侧,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男人办事从来都比常人看得远,更能提前想到好几步!

“开春就会有战事,接着就是和西夏不死不休的鏖战,明年是我种家乃至整个大宋最重要的一年!”种彦峰缓缓解释道:“我需要提醒家里做好准备,同时也得检查下小七那里干的怎么样了,明年我小小种要在西北唱主角!”

“刀枪无眼,上战场要多加小心!”姚兰芝不无担心的嘱咐道,战场是种家和姚家男子的宿命,姚兰芝比别人更清楚这一点,虽然种家人打仗方式不像姚家这么凶猛,但战场毕竟是战场……,不过她觉得种彦峰意气风发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放心吧,你还没给我生十个八个儿子呢,我绝不会出事的。”种彦峰调侃了句,靠在姚兰芝身旁,用手轻轻揽了下对方的发梢,“兰芝,明年之后我们难免聚少离多,你可不能喜欢上别的男人。”

“那可不好说。”姚兰芝狡黠一下,但她知道自己很难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了,同龄人和种彦峰一比实在差的太多,虽然种小子有时候也很幼稚,但大部分时间这个男人都老成的简直可怕,姚兰芝甚至觉得世上就没有比种彦峰更世故的人儿了。

“其实回家还有件事,小六和小七在这大半年都干得不错,该给他们发个大奖状了。”种彦峰挽住了姚兰芝的手,“这个奖本来打算过几年再给他们的,但小六哥竟然有了相中的姑娘,我也算锦上添花成全好事吧,再说我如果不亲自去一趟,这小子绝不会结亲的。”

“梁山好汉的大龙头,青州商行的大掌柜,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你能给他什么特别的奖励呢?”姚兰芝好奇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如果方便的话,你也和我一起去青州吧,操办婚礼主家没个女的说不过去吧。”种彦峰笑着说道:“正好我也热热身,省得娶得的时候抓瞎。”

“说说就没个正经……”姚兰芝嘴上批评心里却喜滋滋的,她还蛮期待和种彦峰将来的那一天,不过眼前的男人有他的事业和宿命,自己必须要等,甚至连等多久都不知道,但姚兰芝愿意一直等下去,哪怕一生一世也不怕。

“离京城已经够远了,明日你就离开车队轻装上路吧,你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办,需要抓紧时间。”姚兰芝关心的说道:“我家还是先不要去了,我们还……早呢……,你家里事情完了抓紧去青州,到时候我们在那里汇合。”

“我家的母老虎真是善解人意啊。”种彦峰笑了笑道:“明天上路也好,我不在你们反而更安全,不过明天我不会直接回渭州,我先去趟雁门关再转回渭州,保准没人能盯上我。”

“已经发现有人跟踪了吗?”姚兰芝顿觉有点紧张,她自己深夜只身刺杀大掌柜时候都没害怕过,可一旦事关种彦峰反而有些着急了。

“发现好几拨了,还没打草惊蛇,先假装不知道,等耍够了他们再一起解决掉。”种彦峰到是满不在乎,“只不过没想到我面子这么大,竟然让这么多人惦念不忘。”

种彦峰心道能派人跟踪自己的,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郑家的人,毕竟把人家得罪的太惨了,这个仇已经是无法化解的,另外吴家也不是没有可能,吴大小姐办事从不按常理出牌,这娘们的心眼蛮小,说不得她感性压倒理性后给自己再来一手阴的。

同时别忘了吴家还有其他两大势力呢,万一他们不想吴大小姐多自己这么一个合作伙伴,趁自己不在京城时下手也能说得过去,再有蔡行也有可能的,四少里高坎儿和王猓赢早已倒戈,王国舅态度也很暧昧,蔡行这个原四少的老大不急才怪。

甚至王国舅都有可能,他家伙说白了只要自己不投靠赵楷就行,干掉自己他就没了顾虑。还不能忘了死在自己手里的活死人大掌柜,对方说不得也有几个死忠粉正在哪憋着给主子报仇呢,所以小心使得万年船,种大少这几日和大部队一起上路正是这个原因。

第二天天色刚亮,鲁达史进便护送着主子快马加鞭向着渭州奔去,这几人虽然走的突然但还是引起了探子的注意,然而他们却没想到两位平日的跟班猛汉护送的其实是个西贝货,乔装打扮好的正主直到大队人马离开后都没走。

没人会想到种彦峰会偷偷留到最后,这一招轻易就把所有的哨子给骗了过去,当天下午乔装打扮好的人已经出现在去雁门关的路上,虽说绕了个大远,但种彦峰等人身手高超又都骑的是好马,脱离大部队他们也能更早回到渭州。

种彦峰这回把两个贴身侍卫赵欢周云都没带,那二人也被留下保护伺候姚兰芝周全,种彦峰只带了石宝和王寅上路而已,有石宝和石迁毫无保留的传授,种彦峰如今的身手早就更上了一层楼。

有了王寅和石宝这两个天生的杀手护驾,明的暗的想动种彦峰都很困难,他们一路上小心谨慎些,安全绝对没半点问题。

在种府一别后王寅没让种彦峰等的太久,这个天生的将才甚至还带了一些大掌柜的手下来投靠,种彦峰当然是照单全收,不过这些人都被暗暗划分到了崔道成的手里,经种彦峰细心包装的崔道长如今在活死人洞里的地位已仅次于大龙头一人而已。

连之前抓走锦儿那个明哲保身的马堂主都归入了崔道长麾下,当然让马堂主做出抉择的正是对方的老熟人开封府张龙张大捕头,京城当官的待遇确实高,但那得是有品级的,一个浊吏并没有多少油水,种彦峰早已成为了张龙赵虎背后的金主!

“你说大龙头是女的?”种大少和石宝王寅休息时闲聊,正说到活死人大龙头的身上,种彦峰总算明白当初张龙为何暗示锦儿在大龙头那里不会有事了,原来她根本没让人家姑娘出事的本事!

一六六章 身世之谜

“前任大龙头死后包括大掌柜在内的几个堂主谁都不服谁,为了争大龙头的位置他们大打出手,结果都损失惨重,若不是在地下易守难攻,活死人早就让外人给灭了!”雁门关必经之路的一座破庙里,王寅几人一边烤火一边聊着活死人的往事。

“后来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他们便推举前任大龙头的夫人做上宝座。”王寅继续解释道:“后来大掌柜异军突起,连下了好几个堂口,势力在活死人里已经无人能敌,但他却发现这位本该是傀儡的大龙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也积累了不小的能量。”

“大掌柜虽然实力更强些,但人家大龙头有名有份的,大掌柜再想动手也难了!”种彦峰随口说完又轻声叹了口气,“没想到又是个没男人的主!”

“呵呵!”主子最后这句感叹是王寅无法接茬的,他顿了下才又补充了句,“活死人一直都是吴家的附庸,现任大龙头由于也是女人,还颇受吴老板优待,这才是大掌柜不敢动手的原因,但这些年大龙头做事的方式让她不再受吴老板待见了。”

“即便如此大掌柜要动手之前还是请示了吴老板,这娘们手腕挺硬啊。”种彦峰把烤得微微发焦的鱼拿在手里,咬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他就喜欢吃这种要糊未糊的烧烤。

“吴家的势力通天,大掌柜提起吴老板都背后发冷。”王寅淡淡说道:“这世上敢当面威胁吴家的人也就是衙内你了。”

“吴家势力这么强大,活死人内部发生火并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出手协调呢?”石宝也吃起了烤鱼,他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还有这手艺,烧烤火候掌握得当真不错,配上独门的调料这烧烤简直吃不够……

“吴老板只会静静观望,在她看来这种斗争胜利的一方才值得吴家培养。”王寅把手里烤鸽子的骨头丢在一旁,“吴家势力实在太强,活死人无论是谁争得大龙头都必须依靠吴家这颗大树,吴老板不用担心哪家坐大会威胁或者脱离自己。”

“早晚要为她的自大买单!”种彦峰拿起酒瓶饮了一口白酒,山里夜间还是挺冷的,烤火喝酒都是御寒最好的方式,不过石宝和王寅却是滴酒不沾,这二人对临时保镖的事情太过上心,半点马虎都不敢犯。

“今晚我守前半夜,你们也不必谦让,后面耗费精力的时候还多着呢!”种彦峰说罢起身向庙外走去,“我先出去转一圈,你们吃好了早点休息!”

一口白酒下肚,夜里出门也不会感到寒冷,种大少在破庙周围查看了一遍,又把石宝布置的机关检查了下,这才回到破庙里,到了庙里发现二人都已经躺下,种彦峰在门口背风处一靠便开始思考自己在西北未来几年的发展计划,计划永远没有完美一说,时刻需要查缺补漏。

把未来几年的发展纲要梳理了遍,种彦峰感觉丝毫没有困意,反而好像精神了不少,起身正要给火堆加了些木头,突然,一个细微的声响传来,竟是石宝的机关被触发了。

石宝布置的机关并不是伤人的,只是发出声响警醒自己人,但刚才的声响只有一下,明显是被人触发后立即就破坏掉了,种彦峰已经伸手向腰间的武器摸去,就在同时石宝和王寅也起身做好了战斗准备。

在野外睡觉的时候睡袋是不能拉上的,否则这种情况他们根本无法立即起身,种彦峰已经窜到门口的侧后方,回头看着和自己一样严阵以待的二人,心里不由得暗暗敬佩!

自己或许身手并不比他们两个差,但若不是最近苦练了一番,根本不会有如此的耳力,可人家两位不仅耳力牛掰,睡着后的这份警醒实在让人不得不竖大拇指!

没敢随便出庙门,三人成犄角之势在庙内严阵以待,就在他们刚准备好的时候,庙外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笑声,“三位兄弟不必紧张,贫道只是路过宝地,被你们酒肉香味吸引而来,若是方便的话可否把酒肉分给贫道一些。”

“不方便!”种彦峰在门后捏着鼻子说道,闲游的野道士不稀奇,但大半夜闲游讨要酒食的牛鼻子就太少见了,何况对方中气十足,走路毫无声息,若不开口都不知道他何时来到的庙门前,点子棘手,种大少不得不打起十二万精神。

“呃!”道士也没想到对方说话竟如此噎人,竟愣在那里了半响,随后立即爽朗的笑道:“哈哈,小友真是妙人也,在下并不会武功,身上也没任何兵器,我更是只身一人而来,几位身手了得的高人难到还怕我一个小老头儿不成。”

“呵呵,阁下若是不会武功那就肯定是会仙法了。”王寅冷哼一声,对方如此高明的身手却说不会武功,三人绝对打死也不信。

“哎,几位兄弟若是不欢迎,贫道也就不叨扰了,可惜灵噩今日与美酒无缘啊。”道长说罢欲走,却被种彦峰开口叫住。

“道长留步!”

“还没走呢。”自称贫道的家伙还真够贫的。

“既然来了便是客,哪有不入门的道理,何况我们也并非主人。”种彦峰这次说话没有捏住鼻子,“道长请进吧。”

“多谢!”道士丝毫不客气,话毕便径直走进破庙,看着成犄角之势拿着武器全身戒备的三人,道士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敢问好酒何在?”

见道士确实没有任何兵器,种彦峰便先对王寅使了眼色,对方立即会意出庙门查探去了,种彦峰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老道,别说兵刃了,这位风尘仆仆的道长甚至连个拂尘都没有,穿着也十分随意,但实话说这道士长得确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一撮山羊胡、两片八字眉、一双丹凤眼,鼻梁高挺,目光深邃,唇红齿白,年纪在四十上下,这岁数称种彦峰为小友到也合适。

道长对石宝手里的弓弩和种彦峰抽出的弯刀都视而不见,缓缓走到火堆旁,一屁股坐在地上,“二位也别站着了,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说话间王寅已经走回破庙,王寅向种彦峰摇了摇头,表示外边确实没有其他人的痕迹,随后王寅便又走出庙外警戒,种彦峰这才拿起一瓶没开封的白酒递给了老道,“道士我见过许多,神神鬼鬼的也碰到过不少,但半夜赶路还寻酒肉的却是头一遭遇到。”

道士微微一笑并未搭话,打开酒瓶嗅了一口,赞道:“好酒,这等美酒我前半生竟不曾闻到,真是白活了。”

种彦峰见对方不搭话也不恼,反而拿出一些家里带来的卤肉腌肉放在道长的面前,“林道长请吧!”

“你怎知?”道长错愕道,不过他神态片刻就恢复了,拿起一片卤肉丢到嘴里,咂了咂嘴,“真是人间美味。”

享受了片刻,道长才开口问道:“敢问小友如何知道我的姓氏的?”

“道长破坏木头机关在前,坐木头烧的火堆旁在后,双木成林,道理显而易见不是吗。”种彦峰打开自己的酒瓶也小酌了一口。

“有些牵强,不过倒也算说得过去吧。”道长摊了摊手,把酒瓶放在一旁,“小友可是有话要问贫道。”

“确实牵强了点,毕竟装神弄鬼我当然没你们专业。”种彦峰也放下了酒瓶,盯着对方的眼睛道:“道长一个南方人来北方做甚,来北方为何不去京城反而来这穷乡僻壤之所?”

“嘿,说出来怕你不信!”林道士笑道。

“说来听听无妨,酒总不能白喝吧。”种彦峰好整以暇说道。

“还请摒弃左右。”林道长缓缓说道。

“这两位兄弟如同我本人。”虽然王寅不在屋内,种彦峰说话依然没忘了对方,收买人心的手段种大少早已如火纯青。

“这事其实还和小友你有关,会牵扯到你的隐私。”林道士悠悠道。

“我万事不背自己人,但说无妨。”种彦峰平淡道。

“你的真实身世也不怕被人知道吗?”林道长笑呵呵的轻声问道。

一六七章

“呵呵,道长说笑了吧,我的身世你会比我清楚吗。”种彦峰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穿越者这个秘密是他最大的禁地,一旦被人发现他将失去一切,一个身份都是假的人又怎么能在世上立足。

种彦峰两世为人经历过很多大场面,早已练就了一身不形于色的功夫,但此刻他的脸色变了,虽然只是一瞬间,或许别人都没有发现,但种彦峰自己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拿起酒瓶饮了一大口,再放下时他才依旧是那个平淡如水的模样。

“石大哥也坐下吧!”种彦峰仿佛随意对石宝吩咐了一句,但石宝却心里一震,因为种大少眼神瞄的竟是石宝已经放到腰间的弓弩,意思非常明显,让石宝做好杀人的准备。

“道长但说无妨!”种彦峰一脸轻松的说道,但是他的身体却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大部分的道长都是胡喷的扯淡货色,包括公孙胜在内,种彦峰对这些满口跑火车的家伙根本没放在眼里,但眼前这位可比公孙胜的级别高的太多太多。

林灵噩这名字听过的人不多,但提到林灵素玩宋史哪个会不知道,宋徽宗觉得林道长似曾相识,便让姓林的牛鼻子把名字改成了林灵素,只不过这会林道士应该还没和宋徽宗见面,他还不是名扬天下的那个妖道。

由于宋徽宗给大宋带来的悲惨结局,所以他在位时受宠的难免都会被定为奸佞之流,他们正面的东西会被剔除,不好的地方则会被无限放大,所以林道长这个妖字完全可以带上引号。

林灵素的名气并不是吹出来的,而是靠他一场场真刀真枪的比拼打出来的,林道长去京城以后,对皇帝宠信和看重的佛教和道家的高人接连发起了挑战,一次次比拼后林道长以全胜的战绩获得了宋徽宗的青睐,无论如何在法术成就上林道士的水平基本可以说是无敌的。

这也是种彦峰最忌惮担心的,本来自己并不是迷信之人,但林灵素的名气实在太多,如果不是北宋烟消云散,恐怕他足以和盛唐的李淳风、袁天罡相媲美。说到北宋亡国一事,林灵素之所以被宋徽宗厌恶和他主张迁都一事不无关系,如果迁都哪里还会有靖康之耻!

另外林灵素和北宋后来那个开城门放女真的道长不同,林道士在京期间并没做什么恶事,反而干了不少好事,被蔡京钉在耻辱柱上的元佑党人碑就是他想办法破坏的,林灵素和蔡京结了大仇,后来也不止一次的戏弄过蔡京。

蔡相是多么牛掰的一个人,林灵素在蔡京当权时明目张胆和他对着干还能没事,林道长的能耐可见一斑,种彦峰让林灵素开口解释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杀人灭口!只是这么吊炸天的一个妖道,自己真干的过人家吗?

况且就内心而言,种彦峰并不厌恶对方,林灵素的恶名基本都是因为宋徽宗最后的悲惨结局带来的,当然林灵素本人对佛家的打压太甚,然而包括编史的脱脱等人,对林灵素多少都有些黑化……

“我在南方时偶得我一道友徒弟的来信,他信上说汴京龙气渐微,请我来京城一辨。”林灵素开口没提种彦峰最在乎的身世之谜,反而讲起了故事,弄的种大少被高高吊起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种彦峰恨不得起来踹对方一脚,忍着牙痒痒,种大少还得耐心问道:“道长说的莫不是公孙胜先生?”

“没错,说来小友和我那贤侄还打过交道呢。”林灵素表情似笑非笑,不过他还是继续了自己的话题,“我去了趟京城,发现公孙贤侄说的确实不假,而且我还觉察到更北的地方也出现了异常,那里龙气流失的仿佛比汴京还严重!”

“在京城并未遇到公孙胜,所以贫道决定只身去北方一趟,看看引起两处龙气变化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林灵素缓缓开口解释道。

“呵呵……”难得种彦峰这个超级嘴炮不知道如何接茬,“大师不是要说我的身世吗!”

“嗯!”林灵素抬眼望了望种彦峰,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看得种大少背后有着发凉,稍顷,林道长缓缓收回目光,“看来更北之处我不用去了。”

种彦峰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些神神鬼鬼的牛鼻子说话就这个尿性,不把你胃口调到天上人家不会开口的,若是平时种大少会很有耐心和这些家伙周旋,但今日涉及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过重要,种彦峰拿起酒瓶轻泯了一口,让心情彻底平静下来,“公孙胜这辈子都会留在九宫山侍奉师长。”

“哦!”林灵素没想到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本来感觉完全掌握的节奏顿时被打乱了,这回反而是轮到他好奇了,他想知道种彦峰为何如此对公孙胜,但却不能开口问,不然他刚才营造的氛围全都白费力气了。

“南龙困顿,北龙伏首,全因更北之处,白山黑水之间诞生了一条新龙,年轻的巨龙腾飞直上云霄……”种彦峰突然闭口不言,这把话说一半的尿性明显是在学对方,但他的话却更能瘙到对方的痒处。

林灵素无法淡定了,南北两条龙指的就是宋辽,至于更北之处的是什么连他都算不出来,新势力崛起之事本以为世间也就自己和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能看出来,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也知道,而且竟好像比自己算出来的还多还清楚。

种彦峰的心已经彻底放了下来,从林灵素的表情就能看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并没有被对方知道,不然林灵素哪至于这么惊讶,种大少心下大定,嘴角也露出微笑,拿起美酒已然剩的不多的酒瓶,“道长请!”

“小友为何没有言尽!”林灵素连美酒都顾不上喝了。

“哈哈,道长不是也如此吗!”种彦峰大笑了一声,“道长既然知道了缘由,更北的地方也不必去了,京城才是道长未来几年的战场,小子祝道长马到成功!”

林灵素见此也不好多问,心里憋着一肚子话的感觉真不好受,平日都是让别人如此,今天不想却碰到了对手,林道长起身向种彦峰拱了拱手,“小友金榜题名时我们再见,贫道先告辞了!”

“道长慢走!”种彦峰从行李拿出两瓶酒和一些卤肉果品,“些许物品供道长路上食用,请道长万勿推辞。”

林灵素也不是世俗之人,告谢一声拿起酒肉便径直离开,等他走了一会,石宝才叹了口气,“听你们说话比我杀人都累。”

“哈哈,没办法,这老道比公孙胜还厉害的多,让他吃瘪可不容易。”种彦峰抬眼一看,天色竟然已蒙蒙发亮,“抓紧休息会吧,稍后天光大亮我们就出发。”

“好!”石宝很想问主子对那牛鼻子没说完的话难道不好奇吗,还有那会究竟为何要让自己准备下杀手呢,但话到嘴边他还是生生咽了回去,这是他杀手多年养成的素养,不该知道的从不多问!

一六八章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雁门关外,四人在马上伫立,种彦峰此来当然不为过关,他只是到素有中华第一关之称的地方感受下历史沉淀的味道而已。

“往东经过平型关、紫荆关、倒马关便能直抵幽燕了吧。”种大少看着这座风雨中矗立千百年雄关,心里感慨颇多,雁门关始修建于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之时,这里发生过太多决定天下命运历史走向的大事,李牧戍边、蒙恬击胡、匈奴入寇、昭君出塞,汉武北伐等等。

唐时北御突厥,宋代征伐契丹,雁门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和大唐薛仁贵等英武的表现不同,这里对大宋来说更多的是一次次失望和耻辱,雍熙北伐气势恢弘,结果却把汉人的丢到了家,杨业都被生擒活捉后绝食而亡。

“应该是了,只是小人见识浅薄,并没听过平型关,雁门关东去有一寨堡,其形如瓶,世人称为瓶型寨!”四人中一位和和种彦峰年纪相仿的青年缓缓开口解释道,这青年名唤李二,他和郑屠的小舅子李三并没有半点关系,李二原名李二狗,不是绰号也不是乳名,大名便是这个。

李二狗的爹李老汉是种家的门房,不出意外他长大后也会接替老爹的岗位,但二狗从小和种小七关系不错,小七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二狗哪能不跟着水涨船高,他已经雁门县地区的管事,负责西北商团极为重要的中转和走私工作,这会再叫二狗已然不合适,便去掉狗字叫了李二!

“嗯,知道了!”种彦峰没有过多解释,是他自己疏忽了,历史上著名的平型关在这会还没有建立,“这可有杨令公的祠堂?”

“不曾有,我问过赵员外,他说杨大人尸骨还在辽人手里,我们实在没脸在这里建庙祭奠他老人家。”李二谨慎的解释道。

杨业投降大宋后屡立战功,对辽作战更是勇猛无比,世人时称其为杨无敌,后来却因为宋太宗手下监军王侁的胡乱指挥而败,当然宋人的屈辱不止如此,靖康之后二帝及皇室宗亲、文武大臣就是经过这里被掳到金国的。

“无妨,将来我们直接在朔州陈家岭给杨令公建立祠堂!”种彦峰大手一挥,“走吧,去见见赵员外,来了一趟如果不露面,人家该挑理了。”

“小人带路!”李二恭恭敬敬说道,随后便在前面引路,李二虽然不姓种却也是从小在种家长大的,眼前的小衙内他认识也有十几年了,但今日一见发现主子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气质神态语气都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想想便也释然,别说人家是如今闻明天下的小小种了,就算自己当了个管事后变化又何曾小过,只不过主子刚才那句在朔州给杨公建祠堂当真霸气无比,那可是辽国的地盘……

雁门关离代县并不远,半倾后众人便已经赶到,正如种彦峰所料赵员外一家老小及庄客都已经恭候多时了,种大少心里苦笑,姓赵的这个地头蛇势力当真不小,如果自己过门不入还真把人给得罪了。

“赵大哥,久违了!”种彦峰翻身下马后立即拱手道。

“见过衙内!”赵员外爽朗的笑着道:“多日不见衙内之名已经响彻京城,连我们这偏远地区都知道了,衙内百忙之中还能来我这穷乡僻壤,赵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见过公子!”一声清脆悦耳的问候响起,众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过去,只见声音的主人一副柳叶弯眉,两只杏花媚眼,尖下巴上的瓜子脸比过去更加饱满了些,身材亦是如此,微微隆起的小腹说明她的身份也更高了。

“嫂夫人和我也是老相识了,不必见外!”种彦峰伸手虚扶了下对方,笑着说道:“若是男孩,我认他做义子可好?”

“哈哈,那是我赵家的荣幸。”赵员外挽住种彦峰的手臂,热情道:“哪能让衙内在这里站着,酒菜早已备好,衙内快请!”

“请!”种彦峰也爽朗笑道,种大少本来十分看不起金翠莲这种心机绿茶婊,但他从李二那得来消息,赵员外对这个外室宠爱得无以复加,金翠莲不仅搬进了赵家大院,形势更力压主母,今日赵员外不带妻子却只让她来就可见一斑。

赵员外是种彦峰在雁门的重要伙伴,这个毫无依靠的女人既然已经能让赵员外言听计从,这份手腕已经可以得到种大少的刮目相看,当然众人都不知道的是,赵员外是确定鲁达不在的时候才敢让金翠莲出来见人的,他对鲁达上次的表现还心有余悸呢……

酒桌上推杯换盏自不必提,种彦峰这边石宝和王寅滴酒不沾,不论谁劝都是如此,王寅还好至少找些要保护主子啊、自己身体不适啊等理由,石宝这家伙连理由都懒得找,弄的人家端杯过来的都好生尴尬,好在李二酒量也不错,帮种彦峰扛了不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员外今天明显很高兴,喝的已然有点大了,只见他拉着种彦峰的手臂,“小衙内,我儿子的名字就等你给取呢?”

“哈哈,好说,我已经给你想好了!”种彦峰唤下人拿来笔墨,直接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赵昚!种彦峰并不是对宋孝宗厌恶而恶搞他,相反种大少对那位锐意进取的皇帝很有好感,光从他为岳飞平反这事也是不能被黑的,相反如今有自己在,赵构这条狗就再也别想当皇帝了。

所以赵昚也就没了用武之地,这个名字是一份敬意,种大少希望自己这个未出世的干儿子,把这个名字继续发扬光大,完成历史上宋孝宗未竟的事业,北伐恢复故土,只不过宋孝宗想恢复的是汴京,而种彦峰要的却不止是幽燕!

在座的赵员外那边的人基本都没什么文化,赵员外虽然通晓文墨但此刻已然喝高了,喊了两声好便就不省人事,金翠莲带着几个家丁把自家老爷抬了回去,随后才对种大少服了一礼,“家里丫鬟已经备好汤浴,请衙内移步客房休息。”

“劳烦嫂夫人费心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商行处理,今夜就不叨扰了,等我这干儿子出生后,我再来恭贺!”种彦峰来去如风,说罢便带着石宝王寅及李二离开。

金翠莲看着种彦峰潇洒的背影,再瞧瞧人过中年已经烂醉如泥的赵员外,她发现当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其实赵员外无论人品相貌还是财富都能甩郑屠好几条街,当初金翠莲不过是个能给郑屠做妾都感觉攀上高枝的主。

如今时过境迁,少奶奶当的久了难免眼界更高了不少,金翠莲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先叹了口气,随后神情却又是一松,有了这个儿子至少这辈子和种彦峰的联系是断不了的。

金翠莲发现原来自己在渭州那会才是和种彦峰差距最小的时候,虽然自己被一个破烂屠户弃之如履,但那时毕竟还算没有主的,自己容貌姿色并不差,给种彦峰当个丫鬟甚至侍妾也未必没有可能,毕竟种大少那时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衙内罢了。

可惜那会金翠莲还没有现在的心计和手腕,她觉得如果时光倒流她哪怕死皮赖脸撒泼打滚也要跟着种彦峰,金翠莲觉得给种大少这样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才俊当丫鬟也强过现在的少奶奶。

这就是明显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恐怕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一样会后悔,人都是一样的,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正应了那句老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一六九章 兄弟的感情

西北商团雁门县驻地办事处里,种大少正在书案后挑灯夜读,他告诉金翠莲说有事处理并不是敷衍,他来商行确实有东西要看,李二这阵子收集总结了一些情报,情报来源主要主要还是走私买卖的生意伙伴。

商人的消息往往是最灵通的,种彦峰对辽国内部的情况很感兴趣,他也好奇自己这个扇动翅膀的蝴蝶能不能在北国也引起点效应,不过很可惜消息虽然五花八门,但关于女真人造反一事却没有半点提及,种彦峰清楚并不是契丹人刻意封锁信息,而是他们压根就没当回事。

没人把辽国境内造反的女真人放在眼里,现在如果你说辽国这个东亚霸主要亡了绝对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就好比说几个印第安人能把美国推翻一样,看上去确实像天方夜谭,但这个神话一样的故事却是真实的。

种彦峰把收集的消息丢到了火堆里,走私毕竟不是合法的买卖,所以种彦峰才没让李二把消息直接传到自己手上,如今大辽国文恬武嬉,从上到下腐败得无以复加,契丹人现在是有宋以来最虚弱的时候,可惜大宋也并没有准备好。

以女真崛起之迅猛灭辽国尚且用了近十年的光景,大宋灭辽绝不会比女真容易,况且即便真的把辽国打败了,只会让大宋更早的和金国交战,这实在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以宋军现在的尿性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可言,说白了就是在引火自焚。

这一切假想还是在西夏不捣乱的前提下做的,一旦西夏发难大宋根本不具备两线作战的本钱,说白了整个大宋只有西军能拉出来打仗,而西军内部也是良莠不齐,退一万步讲即便西夏不惹事,我们依然要派重兵在西线防守。

历史上大宋攻打辽国也是种师道马踏横山之后的事情,那会西夏人失去了最好的养马地和横山这个天然屏障,只能对宋俯首称臣,这才让大宋抽出西军对辽作战,而种彦峰要做的不只是让西夏更早的俯首称臣,而是让西夏早早的在历史长河里彻底消失。

这几年是大宋军队涅槃重生的最好机会,用党项人来磨刀练兵简直再好不过,等彻底切掉西夏这颗毒瘤后,大宋会锻炼出一个真正能打胜战的军团,没了后顾之忧的大宋绝对有和女真一战之力,如果剧本真能这么发展,那么种大少对未来和金国的战斗会更乐观。

“主子,商队的人飞鸽传书送信了。”李二在门外轻声禀报道:“需要飞鸽传书的内容基本都是重要或急迫的信息,当然这些消息是根据纸条的颜色来分类的,李二今天收到是紫色的消息,这个级别并不是最高的,但却是只有种大少一人能看,说白了就是给他的专线!”

“进来吧!”种彦峰淡淡说道,等从李二手中拿到消息,种大少确认漆封完好后才打开,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不用对照密码本就能破译内容,里面其实只有一句话:尾巴全部被切掉了,共计十一条。

这些暗语虽然不是很高深,但经过一层加密后别人再想洞悉内容就绝无可能了,种彦峰知道这是石迁告诉他之前跟踪自己的几拨人全部被宰了,一共正好十一个人!

其实种彦峰并不想用这种很辣的手段,但他时间紧迫要完成的任务太多,实在没心思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们捉迷藏,这十一颗人头也是种彦峰给那些人最后的警告,下次他则会用更激烈的方式进行反击

把纸条用火烧掉后种彦峰也终于有了困意,在李二的安排下种大少总算睡到了一回床,要知道这几天都是在睡袋里窝着的,那玩意偶尔一两次确实挺新鲜,但时间久了难免不习惯。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三人吃了早饭带好干粮便上路,种彦峰这会心里并不十分着急,但上辈子飙车惯了,这辈子骑马又哪会慢得下来,高超的骑术配合耐力悠长的契丹名驹,几人速度真叫一个风驰电掣。

这一路上重要的城镇基本都有西北商行的店铺,种彦峰这才对自己产业有了客观的认识,光从分店的数量来看,自己的企业在后世也足有上市的规模了,从零做起短短时日就有了如此阵势,虽然离不开自己的点子和种家的帮衬,但小七的天赋与努力才是重中之重。

种彦峰一路并没有在自家商行店铺或酒楼里留宿,一来他现在习惯了行动保密,二来他也不想惊动这些手下,轻装简行才是他的作风,就这样兜兜转转了几天,风尘仆仆的三人终于回到了种大少发家的起点——渭州!

小七等人不出意外的已经在城外等候多时,今日来迎接的都是西北商团有头有脸的人物,王氏铁匠连锁店的大总管,天香楼系列酒店的东家,车马行的大官事,白酒铺酱油店的老板,还有全国猪肉行业扛把子……

种彦峰甚至看到了那位郑屠户,这老小子如今红光满面,明显生活更上一层楼,当然种大少的目光主要还是落在人群中央的小七身上,当年那个在自己身边跑前跑后的“狗”腿子如今已经成了一位气度沉稳的青年。

与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的小六不同,种小七是中等身材,相貌长得算清秀但并不帅气,此刻他穿了套深色的员外袍,脚踩净面布鞋,打扮得本就老成再配上刻意蓄起的胡须,看起来确实有些大商人的模样。

“小七见过衙内!”不等种彦峰下马,种小七已经单膝跪地唱起的肥诺,这姿势在大宋已经算是行大礼,毕竟这会是见皇帝都不用下跪的美好时代。

种彦峰翻身下马伸手扶起了对方,“胡子不错,看来我也得留上些了,也不知道我的脸型合适不合适!”

“衙内!想死我了!”种小七并没有对主子那句玩笑做出任何反应,一个深深的拥抱直接将种彦峰搂住,眼睛里的泪水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流了下来。

“这段时间你受苦了,放心吧,我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种彦峰拍着对方的后背温和说道,其实小七行大礼的那一刻种彦峰心中并不太高兴,因为他感觉对方有些做作,虽然这样子显得很恭敬,但却让种大少心里产生了隔阂之感。

直到看见对方真情流露的模样,种彦峰心里才释然,行大礼是下人对主子的尊敬,更是做给商团其他的大佬们看的,而如今这个真情实意的拥抱才是兄弟们之间的感情写照!

一七零章 回家

“好了,别让大家看了笑话。”种彦峰拍了拍小七的肩膀,他知道这大半年对方其实压力非常大,哪怕小七很喜欢现在的角色,但对于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厮来说还是太难为他了,好在有自己和父亲暗中的支持,小七和西北商团都茁壮生长起来了!

“感谢各位老板掌柜百忙中还来给我接风,我还得先回家里一趟,等晚上再和各位好好叙旧!”种彦峰笑着向众人说道。

这些老板东家们平日里也都是一方土豪,但在种彦峰这个大哥大面前,他们各个都谦逊得如见了学谕的国子监生。种彦峰又和众人客套了一番才和小七打马并肩向种府驶去。

城内平时是不能奔马的,但种大少回家心切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何况渭州是他小小种的老巢,没哪个不开眼的敢多说半句,四人四马一路疾驰到种府门前,直吓了门房李老汉一大跳。

小种相公性格严谨不苟言笑,他治下的渭州城管理也十分严格,平日里除了紧急军情没人敢纵马狂奔,如今不只有人奔马竟还奔到了种府大门口,李老汉哪能不怒火中烧,“什么人……,小衙内?”

一马当先的青年虽然满脸风尘,但模样俊郎精气神十足,不是自家的小主人还能是谁,不待李老汉张口继续说话,种彦峰等人已经翻身下马,种大少从王寅手中接过一个包袱递给李老汉,“小二哥托我给你捎带的东西!”

“哦……,衙内怎么从代门县来的?”李老汉还没有太缓过神,顿了下才恍然道:“衙内赶紧进府,老爷这会还没回来!”

“无妨,我和几位兄弟正好沐浴更衣休整一番!”种彦峰对渭州的种家既熟悉又陌生,这里是他这具身体长大的地方,但自己的灵魂在这里住的时间其实还不如京城久。

种大少简单沐浴梳洗了一番,换了件衣服后又和石宝、王寅简单填了下肚子,回到渭州种府安全当然没了问题,没旁的的事情便安排两大护法先去休息,种彦峰这才向后宅走去。

回家免不了要拜见一下后娘,一想到要给一个年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女人问安,种衙内就浑身不自在……

大半年不见这个出身没落世家的女子依然满身贵气,李氏还是上次见面时那副粉面红唇的青春靓丽模样,相反种彦峰却觉得自己好像老气了不少,虽然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礼不能废,种彦峰必须恭恭敬敬的问安,“见过姨娘!”

“四郎不必多礼。”李氏无奈苦笑了下,知道你心里不情愿但也不必表现得这么明显吧,李氏感觉反而是之前那个痴儿的种大少更可爱些,至少那会见自己时的恭敬绝不是装的,至于现在人家连装都懒得装了……

不过眼前这个便宜儿子实在是让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李氏对种彦峰的一桩桩一件件事也有所耳闻,她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将来恐怕要一飞冲天了,但无论对方多么优秀,李氏感觉和种彦峰就是相互看不顺眼。

可是无论两人多么不待见对方,表面的寒暄还不能少上半分,自己这个作后娘的必须表现出对便宜儿子的关心与呵护,“四郎在京城可还住的惯,乡试考的如何?”

“住的还算习惯,乡试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春闱却没什么把握,尽力而为吧,实在不行就混个同进士出身。”种彦峰对这种虚与委蛇的对话也说不上反感,毕竟人生在世就是不停的演戏,谁也逃不了这个命运。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又闲聊了半天,一会丫鬟杏儿传话说老爷回来了,正在书房等着种彦峰,种大少和李氏几乎同时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他们二人都头疼却又没办法避免的尴尬聊天,种彦峰出了李氏的院子直奔父亲书房而去,到了门口,种大少站定深吸了口气后才推门而入。

种彦峰对这个父亲还是很敬畏的,对方无形中就能给自己很大的压力,种大少虽然京城浪了一大圈,但却并没和上位的大佬有过接触,主要是自己的级别还差得太多,完全够不上人家。

但小种相公的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这压力不只是对方久处上位形成的,种大少上辈子见的了不少大佬,但压迫感却从没有现在强烈,究其原因还是对方父亲的身份,让自己这个小小种骨子里就心生忌惮和畏惧。

“见过父亲!”和对李氏那种敷衍的问候不同,种大少对小种相公的态度是发自内心的恭敬,种彦峰说话的时候也在打量自己的老爹,大半年没见种彦峰感觉父亲种浩的气度更加深沉内敛了,鬓角微微的银色是岁月给眼前这位美男子留下的痕迹。

种浩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种彦峰的英俊脸蛋正是继承于帅气的老爹,常年的军旅生涯让种浩身体并没有发福,这个男人依旧英俊挺拔有型,种彦峰相信自己的父亲放在后世也能秒杀一切小鲜肉……

“坐吧!”种浩的语气不疾不徐不温不火,正如他为人一样刚毅坚韧不拔又低调奢华有内涵……,当然种浩说话的时候也在打量儿子,大半年不见对方好像又长高了,身量估摸已经超过了自己,体型也又壮了些,至少说明儿子并没有因为读书而懈怠练武。

至于种彦峰取得的成绩和偌大的名气,种浩反而一点也没放在心里,儿子优秀他不会过于高兴,同样的即便儿子痴了他也没有太过悲伤,并不是他对种彦峰不上心,而是因为种浩经历过太多的生生死死,一个个亲人和战友的离去让种浩不得不比普通人成熟深沉百倍!

“你给我的信我都看过了,你派来的人我也接收了。”种浩不会如李氏那样儿女家常,军人的气质让他说话的方式向来简洁,“我手里的种家军可以接受你新的训练方式,但新军人数一下子不能太多,五百人是极限。”

种浩的说话方式反而让种彦峰很适应,如果真是嘘寒问暖的话倒会让种大少不知所措,至于种彦峰写信的提议就是改编改造种家军,种大少要从父亲的人马做起开始,这就是近水楼台的优势,当然除了种浩别人也不会鸟他。

即便种浩也是在考察了种彦峰送来战士的水平,参观了他们的训练方式后才同意的,要知道种大少送来的是梁山为数不多的上等兵,各个都是种彦峰的宝贝疙瘩,也只有这样的精英战士才能让种浩被打动。

“五百少了点,能再争取点招募士兵的权限吗。”种彦峰直接问道。

“这有些棘手,最多也只能再弄五百个名额,这些人当然还得在我的名下。”种浩直言不讳道。

“明白!”种彦峰心里默默盘算,到过年还有段时日,成型一千人的队伍应该还来得及,大不了新兵直接从梁山和西北商行征调一些也就罢了,“关于我对西北未来战争形势的预判,不知父亲是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是种彦峰最在乎的,因为这个所谓的西北未来的军事战略纲要,他将来是要用来说服蔡京、童贯、高俅甚至宋徽宗的,但如果连自己这个军事家的父亲都不认同的话,后面的一切也就全成了扯淡。

一七一章 见面

种彦峰所写的西北军事战略纲要,主要是综合三大板块而成,首先就是后世专家学者的论文论述,这些后世的观点更加客观,内容也无可争议,大方向上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唯一不足就是细节的问题几乎没有半点涉及,看起来颇有点空中楼阁的味道。

第二条板块完美的解决了细节欠缺的弱点,让种彦峰如获至宝的周老笔记,里面详尽写明了对西夏战争的全部需要,从攻击路线武器军队结构、后勤补给、包括防守的要点甚至连兵法布阵图全都一一陈列的非常清楚,说白了简直是一套对夏作战的百科全书。

周老那是当年和种鄂将军混过的人,资历比种彦峰爷爷种师道都深,这些都是他这个“活字典”多年的经验之谈,既贴合实际又灵活实用,这才是种大少将来带兵最需要的东西。

然而周老毕竟离开西北一线太久,战争事态两国局势在不断在变化,周老的东西虽好但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的地方很多,而种彦峰这个在军旅世家长大的家伙,常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对当今的形式说了如指掌也不过分,这就是第三大板块。

当然这三块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也还不能构成整个西北军事纲要,具体作战方面还要结合种彦峰新式的武器装备和防守器具,最主要的就是配比合理威力无穷的火药,以及建筑神器水泥,还有其他如伙食和后勤等方面的改革就不必一一列举了。

种彦峰相信如果按照自己的战略战术对夏进攻的话,马踏横山绝对要比历史上更早,当然让西夏俯首称臣还远远不够,必须一劳永逸的解决对方,为了避免汉民族的悲剧重演,让党项人彻底消失也在所不惜。

好的计划还需要妥善不打折扣的执行才可以,首先就是获得帝国上层阶级大佬的认可,宋徽宗虽然志大才疏,但他和其父兄一样,对战争还是很乐见的,神宗的元丰西征是北宋规模最大的会战,哲宗的几次大战也打得西夏找不到北。

宋徽宗也平定收复了河湟地区,至少这些帝国的最高领导人并不厌恶打仗,相反宋徽宗赵佶还很希望通过战事来证明他的牛掰,最高领导人这里压力不大,其他几位掌管要职的大佬也并不是难事。

首相蔡京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和毛病,但他毋庸置疑是一个坚定的鹰派人物,一个好战敢战的宰相是种彦峰最乐于见到的,就这点而言种大少反而希望蔡京在这个位子上多坐几年。

军方的两位大佬首先要说童贯,这个武装太监对打仗已经走火入魔,他不喜欢在京城花花世界享受,就爱去西北和大兵混在一起,他是战争最坚定的拥护者,获得他的支持也是最容易。

其次是军方名义上的第一人,首都城防总司令,三衙最高长官高俅高太尉,高俅到没有表现出好战的一面,但这个人极为重感讲义气,自己的观点一旦提出来他就算不支持也不会反对,种彦峰前期对高家的投入也该到了获得收成的时候。

另外还有一点可能知道的人并不多,高俅也是军队里历练过的,而且他历练的军队正是西军,他在大将刘仲武手下呆过几年,正是这几年才给了他当太尉的资格,三衙的长官必须要有边功,这是大宋的祖宗家法!

宋徽宗为了提拔高俅也算花了大力气,可见这二人的关系有多么铁,蔡京一辈子起起落落不定,但高俅却是一颗政坛的常青树,其能耐足可见一般。

帝国里能影响甚至左右宋徽宗的人其实还有两个,一个也是位太监,那就是有隐相之称的梁师成,梁大太监这条线在帮王伦获得考试资格的时候就已经搭上了,种彦峰结交王国舅也是想通过太子这边继续和梁太监攀交情……

另一个就是宋徽宗未来最喜欢最看重的枕边人李师师,种彦峰和李大家已经结下了友谊的种子,李大家欠种大少一个不小的人情,以后在紧要的关头这个人情也会帮种彦峰一个天大的忙。

说一千道一万,种彦峰所有的铺垫都在慢慢展开,为了平西夏这件事种大少付出的努力就如此之大,想到将来还要对付比西夏国土更大数倍的辽国,比西夏战力更强百倍的女真,种彦峰也是一阵阵头疼。

当然眼前首要的第一关不是别人,而是种大少的父亲,赵佶蔡京等人毕竟只是外行,童贯高俅之辈也算不上内行,西北军事上的问题还得西北的专家有发言权,种浩正是少数几个称得上专家的其中一位。

面对这个问题种浩并没有急着开口,这位向来喜欢直来直去的铁血军官难得也有这种情况,其实种浩对儿子写的东西很满意,甚至可以说是很震惊,就是因为太过满意太过震惊他才反而不知该如何表达。

种彦峰毕竟太年轻,何况在父亲眼中的儿子永远都是孩子,种浩虽然平日不苟言笑性格深沉,但他的心思却极为细腻,他有些担心自己这个曾经痴傻现在却如天才的儿子会成为下一个赵括,毕竟种彦峰一次战场也没上过,一次战争也没经历过……

种浩不想也不能过份褒奖赞扬儿子,他怕年轻的小子会因此过于骄傲,但儿子写的战略大纲如此详细如此经典,自己实在不该吝啬表扬,甚至任何夸奖的话仿佛都是儿子应得的。

种浩这沉吟的片刻却被种彦峰误解度为不满意,种大少脑袋上已经见了汗,本来这个父亲给他的压力就大,再则自己辛辛苦苦总结几个月的纲要若是也不行,那后面一系列的什么灭辽平女真就更是无稽之谈。

马德,看来说不得还是要跑路,四川还是出海呢,种彦峰正在心里幽幽盘算着……,其实大理国也不错,与好战阴险反复的南诏国不同,这会云南的统治者们相对温和许多,此刻的大理国更加富裕安定,何况人家对宋人的崇拜也是发至内心的。

种浩不知道儿子心里竟然天南地北的胡想起来了,他顿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儿子将来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不能左右他的成长,何况从种彦峰这大半年的所作所为来看,虽然有些胆大包天还有点任性妄为,但总体来说干的确实相当不错。

“写的可以说是非常好,看得出来你确实下了苦功夫,你在战略上眼光也很高。”种浩想说整个西北乃至整个大宋,甚至包括自己父亲种师道在内估计都没人比种彦峰的眼光更独到,但这句话倒了嘴边始终还是没说出口。

“哦……”种大少松了口气,他其实并不在乎什么赞美表扬,两世为人的种彦峰更在意实际的东西,“有什么需要补充和完善的吗?”

“细节的东西我补充了些,已经写在上面了。”种浩没想到自己儿子竟一点骄傲的神态都没流露出来,这份成熟稳重到令他感到很欣慰,他甚至为刚才的担心而有些自责,自己的儿子绝不是纸上夸夸其谈之辈,种家人从来都是实战派!

“多谢父亲!”种彦峰朗声说道。

“等春闱结束,有空了你可以拿给你爷爷看看!”种浩淡淡道:“到时候你亲自说^_去一趟吧,这个纲要必须严格保密,西夏那边的探子还是很有些手段的。”

“儿子明白,我也正有此意呢。”种师道的意见更权威也更有价值,当然种彦峰本人也很期待能和自己那位军神的爷爷见一面!

一七二章 提上日程

种浩将修改后的纲要放到了桌子上,国事军事基本谈完了,准备和儿子说说家事,儿子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种浩对儿子的志向很认同,对儿子的才华很欣赏,同样的他对儿子的圆滑和老练世故也只能苦笑。

种家人一般也只有战场上才表现得狡诈如狐,平时为人处事低调甚至还有些刻板,自己和父亲都是如此,父亲可是连童贯都不鸟的猛人,可是自己这个儿子在这点上实在是有些不像种家人……

种浩对儿子结交攀附权贵一事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他知道对方定有苦衷,所以既想点拨一下又不想苛责的过了,平日雷厉风行的小种碰到儿子的事情却难得的优柔寡断起来,小种相公手指轻点桌面正在琢磨如何开口。

种彦峰对父亲思考时的标配动作很熟悉,甚至他自己也不知觉的有了这个习惯,种彦峰深吸口气,父亲这种话到嘴边不开口的状态让种大少更加倍敢压力,“不知父亲是对我雁门关等地的生意不满,还是对我京城结交权贵不喜,亦或者是……?”

种彦峰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两点了,抬眼看了眼父亲的表情,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不用父亲发问便先解释道:“走私货物确实越界,不过我严格把控尺度,只走私生活用品,其实这条线挣钱反而是次要的。”

种彦峰补充道:“我的目的在于靠这条贸易线路来获取契丹人第一手直观的消息,尽量准确详细的了解辽国动态,为将来光复幽燕做好准备!”

“知道你没走私其他的,否则我还会让你坐着说话吗!”种浩终于开了口,西夏还没没打呢,儿子就考虑辽国的事情了,种浩觉得真是难为这个宝贝儿子了,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无论从文从武也好,还是为生计奔波忙碌也罢,至少没谁需要操这么多心的。

种浩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唯一的骨肉,种家虽然在军事地位上一直压姚家一头,但比起人丁的数量来,种家简直不够人家零头,如果可以种浩到是希望儿子就安安稳稳的去太学读书,哪怕将来当个学究也没什么不好的,可种家人的宿命只在沙场!

“结交什么人干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尺度自己掌握吧!”种浩淡淡说道:“一路奔波你也累了,晚上估计还不少人等着给你接风呢,早点休息去吧!”

“孩儿知道了。”种彦峰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结束了谈话,他心里准备的几十套说辞和方案基本都没用上,他见父亲没了谈话的兴趣便径直从书房退了出来。

回到房间后种彦峰感觉还真有些倦了,躺在既熟悉又陌生床上后立即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觉直睡到小七来叫他赴宴。天香楼今夜不对外开放,只招待西北商团的各位贵宾大佬,这座当初生意萧条的酒家如今真是变化不小。

天香楼当初不过两层的小格局,如今却足足有四层之高,在渭州甚至西北也都算是可以笑傲江湖的,西北商行的大大小小掌柜老板管事一个不少的都等候多时了,第一个环节本应是小七对众人一一介绍,但种大少过目不忙的本事发挥了作用。

这些人的座次都是定好的,会前匆匆瞥一眼名单种彦峰已牢记在心,不知内情的人难免会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尤其那些都没见“大哥大”的小管事,被种大少叫出名字说出过往并简单夸了两句后,心里对大老板的好感值顿时蹭蹭上涨。

今日的场合只是大伙见面热闹热闹,并不用汇报具体工作,当然种大少说些振奋人心的话以及企业未来的展望还是很合时宜的,至于鼓舞人心无外乎商团发展的迅猛和京城的扎根立足,以及种彦峰得到来自朱家的二百万贯融资……

首次见面会注无法深谈工作,大多还是相互熟悉拉近感情关系,千杯不倒的种彦峰发挥自身优势,让一众手下都充分感受到了领导的亲和与重视,不过几天以后在真正开会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个年轻的老板有多么杀戮果绝……,大伙这会才感叹大老板到底军人世家出身!

后面的几天种彦峰还是抽空和天香楼李老板,铁匠铺的王掌柜等重要的管事都单独见了一面,也算是好好收拢了下骨干的人心,种彦峰甚至和郑屠都单独谈了一会,这小子如今胖了不少,被鲁达暴揍后一只眼睛留下了点后遗症,好在没有失明。

种彦峰给郑屠的大娘子也准备了礼物,让郑屠心里甚为感动,好好安抚了下这条看是凶猛却外强中干的大汉,种彦峰在渭州的事情也算了结大半,西北商行回程的大队人马也正好赶了回来。

种彦峰在人群中没找到姚家姐弟,却见赵欢和周云一脸失落的来自己面前领罪,“属下辜负了衙内的信任,请衙内责罚!”

“怎么回事?”种彦峰皱纹问道,这二人本是安排保护姚兰芝的,不过他们的表情上看应该不是母老虎出了事。

“姚家兄弟提前返回家里了,我们二人本要继续护送却被姚大公子拒绝了。”赵欢幽幽解释道:“我们使命在身当然不能就此作罢,不想姚大公子竟然一言不合就动手,我二人本就不是对手,又怕冒犯她,所以……”

这两人知道姚兰芝的身份,他们哪敢和未来女主子动手,何况正如赵欢所言,他们两个就算真动手也不是母老虎一合之将,种彦峰知道姚兰芝并不是一味鲁莽任性的姑娘,她保护自己应该没问题。

“丁山兄的风寒好了吗?”种彦峰这会才注意到两名贴身侍卫头上各有一个大包,明显是自己那位贤内助的杰作,忍着笑意缓缓问道。

“已经痊愈了,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周云老实说道:“主公放心,王朝兄弟带人暗中保护姚家两位公子呢,不会出岔子的。”

种彦峰点了点头没有言语,潜行的本事王朝也才刚刚出师,水平和母老虎比还有点差距,估计姚兰芝为了让自己安心才故意装作视而不见的,这小妮子也成熟了不少,换做从前暗中的跟随她也决不能容忍。

西北商团回程人马里还有个重要角色,那就是携一品楼一众人马远道而来赵宝厨赵老板,按理该让人家好好休整几日,但种彦峰事情多春闱之前还要奔赴趟青州,所以赵宝厨收天香楼李老板四个儿子为徒一事只能早早提上日程。

一七三章 明天会更好

拜师仪式本来可以请几个官员撑撑场面,但这类事情种彦峰不愿麻烦父亲这个地方大佬,一些小的官员请来了意义也不大,种彦峰干脆只找乡绅名流及同行观礼,当然围观爱凑热闹的百姓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本来以为敬个茶说两句场面话,再勉励下后辈努力奋斗也就罢了,谁知道厨子的拜师仪式也极为复杂,光看这繁杂的准备工作就让种彦峰感到头皮发麻,种大少甚至都联想到了秋闱仪式……

其实种彦峰心里很纳闷,比如科考你拜个先师圣人不就得了吗,非得神神鬼鬼的哪个都不能错过,没想到厨子行当也是如此,本来以为拜个伊尹祖师爷也就罢了,结果又是各种神魔来个大杂烩。

“石迁收你们为徒的时候搞这套了吗?”种彦峰对身边跟着的特工马汉问道,王朝还在暗中保护姚兰芝,石迁也被安排去了四川,如今特工三人组只有马汉留在种彦峰身边,不过这会特务阵营人手已经很多,等石迁忙完了手头的事更会专职干他的教官。

“没这么隆重复杂,但规矩一点也不少!”马汉小声给主子解释道:“石教官平日虽然不拘小节,但对盗门的事极为上心,来不的半点马虎大意。”

“哦。”种彦峰点了点头,想起后世电影帮派收马仔还得拜关二爷呢,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门规,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古人看重的东西还是值得发扬的,“对了,你在盗门里是什么级别了?”

“我才是最低级别的小铃铛,等师父忙完这阵子,我准备继续测验升级!”马汉对这个级别明显很看重,在石迁的影响下他对盗门也有了很深的认同感。

种彦峰知道盗门有听铜钱什么的考试,但盗门内部级别的划分他却不清楚,刚准备继续发问却见仪式要开始了,作为重要的观礼嘉宾,种大少只好闭嘴正襟危坐装起大尾巴狼。

为了显示对人家京城来客的重视,冗长乏味的仪式折腾了大半天才完,接着便是把酒言欢的节目,赵宝厨的手艺在大宋也能排前五,这是大师级别的人物,将来甚至可能成为宗师,种大少对人才向来重视,给足了对方应有的尊重。

等宾客尽欢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种彦峰坚持把赵宝厨送到西北商团为其购买的宅院后才离开,回到家里简单梳洗了一番正准备躺下却被管事通知父亲正在书房等候,种大少没敢犹豫立即翻身简单收拾一下便赶了过去。

小种相公的书房依然精简朴素无华,种彦峰对父亲的简朴作风早已习惯,这是从小受严格教育养成的,自己以前由于是痴儿的才没被家里过分要求,种彦峰后来才知道种家后生里只有自己配了两个丫鬟和两个跟班的伴当,别人都要自食其力根本没这份待遇。

“父亲,你找我。”种彦峰很想建议父亲把油灯调亮点,一年下来浪费不了几块灯油,这样对眼睛实在不好,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父亲这座高山都让他仰止,哪怕自己取得再高的成就也一样。

“太学的监生里你应该是最忙的了吧!”难得种浩也讲了句带些调侃意味的话,只见种浩指了指桌子上的两个漆木盒子,“坐吧,你要的东西和人我都备好了。”

种彦峰听罢心里顿时一喜,向种家索要人才是他的无奈之举,盘子铺的太大了,找些能干的人或许不难,但既可靠又能干的就太难找了,种家在西北到自己这辈已经是历经五代,有着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求点人才应急很容易。

当然比起桌上的东西来说,这十几二十个专业人才就不够看了,桌子上的两个盒子才是种彦峰这趟回家的真正目的,“父亲定是费了不少周折,孩儿给父亲添麻烦了!”

“老子帮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种浩今天心情明显不错,老子这种称呼他平日里是不会说的,种浩摸了摸自己俊美的胡须,“准备什么时候返京?”

“后天!我筹备的几家场馆,以后还得父亲多多照拂!”种彦峰知道这大半年种浩明里暗里都给小七提供了巨大的帮助,甚至资金都直接送了两次,其实西北商团的发展即便抛开自己不提,也早就烙下了浓浓的种家印记……

“医馆、学堂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不过你那个技术学院……”种浩对儿子总能提出新玩意的大脑已经见怪不怪,但批量培养专业人才的地方还真就没听过,道理很简单,各行各业都敝帚自珍,就是做个小小的牙刷若是没人教你,你都无法研究出抛光和熏硫消毒的工艺。

“这个技术学院也是为了我们种家亲人仆从的子弟办的,当然也针对种家军受伤无法上阵的兄弟,还有他们家中闲置的劳动力等,西北商团的亲友家人也都可以来。”种彦峰仔细解释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授人以渔,让那些弱势群体有能力养活自己!”

种彦峰的话让种浩面上有些动容,其他的都无所谓,如果能帮到那些丧失战斗力及生活能力的袍泽弟兄及他们的家人,那实在是天大的好事,众所周知大宋军人的地位简直低到不行,虽说对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有所抚恤,但种浩心里很清楚,这个抚恤和补助是远远不够的。

先不说能不能让他们的家属老有所依、少有所养,以及上学读书这些,实际上就连吃饱穿暖都存在很多问题,种浩这种愿意自己出钱补贴将士的军官只是凤毛麟角,宋朝军官大部分都是喝兵血的主,种彦峰开办这个所谓的技术学院就是缓解这些矛盾的

学院一来是能系统的培养人才,二来能让上阵杀敌的将士少一点后顾之忧,学堂的目的也正是如此,蔡京的三舍法本意是好的,但大宋的经济水平远远达不到搞全民教育的程度,种彦峰也只是开办一个针对于商行和种家军子弟的启蒙教育而已。

医馆表面是为了让神医安心,但实际上依然是服务大众的,种彦峰会用些并不十分光彩的手段让自己地头上的行业都打破技术垄断,因为只有把技术壁垒冲破才能让行业壮大,企业强大,国家伟大起来。

大宋并不是繁花似锦生机盎然的美好世界,三冗压得大宋抬不起头,这是个积贫积弱的国家,种彦峰所要做的不只是消灭汉民族的外患,只有让国家真正的富强起来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

种大少所做的或许还达不到石宝期待的那个乌托邦世界。但种彦峰相信凭着他和他这群志同道合兄弟们的努力,世界终究会被改变,明天也一定会更好!

一七四章 人体奥秘

种浩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几乎可以打一百分,虽然这个儿子也有很多缺点,比如种家人加起来都不如他市侩,更没他胆大妄为!开玩笑,割人头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把人头放在国舅爷床上可就太嚣张了……

再有种大少收拢人才也太不拘一格了一点,杀手(石宝、王寅之流)、流氓(周通、王英之辈)、山大王(王伦、燕顺等人),还有更不上台面的盗贼(石迁!),种浩对此很不以为然,种家虽不是豪门大族却也是屹立几代的世家……,交朋友也得人以群分些吧……

“父亲,我还有一事想和你商量!”种彦峰见种浩示意自己开口,便缓缓道:“明年春闱后会起战事,届时我想请缨独自带兵平乱!”

“嗯?”种浩眉头深皱,先不说儿子为何能预言乱事,这单独带兵一事就值得商榷,说一千道一万种彦峰也是个没上过战场的半大小子罢了,按理该先到军队历练几年,熟悉军务后再慢慢试着领兵。

“你现在急着练兵就是为明年开春准备的?”种浩犹豫了下,还是提出了心里的疑问,“何处生乱,你又如何得知?”

“乱在我们的更西边,五台山智真长老、二仙山罗真人、以及一位南方来的神秘道长都对我有过暗示,或许这只是巧合,但事情还是做最坏的打算为好。”种彦峰用几位得道高人的名头帮衬自己胡编乱造,“竟有三位化外高人的指点,我觉得这场仗或许是我的使命。”

“你让商团往蜀中发展莫非是?”种浩恍然大悟道,蜀地资源丰富不假,但蜀道真是太难了,即便是水路也奇险无比,往外运输货物不比陆路强多少,这也是当初交子只在四川流行的原因。

西北商团如今形势一片大好,按道理应该向中原腹地大力发展才是,种浩一直奇怪儿子为何把发展方向瞄向蜀地,如今总算明白了,当然他不知道种彦峰还有一条原因,万一山河破碎,易守难攻的蜀地将是他的自保之所。

“没错,商团一边做买卖一边帮我在打前站!”种彦峰对父亲毫不隐瞒,“蛮夷叛乱说白了只是小打小闹,明年开始和西夏又会再启战事,那才是重头戏,蜀地之战虽然规模也不小,但只算练兵!”

“当然我不会小觑任何一个对手,无论和谁作战我都会全力以赴,绝不会落了种家的威风。”种彦峰补充道。

“大胆去做吧,出了什么事有种家在这呢!”种浩被儿子的意气风发感染,这些年胸中的阴霾仿佛都一扫而光。

“父亲,关于明年对西夏作战一事……”种彦峰趁着种浩心情大好,很想把心里的结给说出来,但这件事他确实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种浩笑着问道。

“嗯……”种彦峰想说的是明年的臧底河城一役,史书记载王厚与刘仲武整合泾原、鄜延、环庆、秦凤四路西军主力进攻该城,结果却遭遇了西夏人埋伏,没人会想到党项人在这集结了超级重兵,这也是西夏集倾国之力的一次伏击。

战争的结果四路中有三路人马的大将战死沙场,西军将士伤亡也过万,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惨败,种浩作为秦凤路的主将命运可想而知,以种浩绝不抛弃一个手下的性格,他若参加这场战役便几乎没了生还的希望。

当然史书记载的一些内容也有待商榷,比如大将王厚那会还活着吗?按照人家的墓志铭,王厚将军明明几年前就去世了,另外不得不提的是这场惨败里全军有一支部队不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还缴获物品取得了战果,这一支部队的统帅正是未来的大舅哥姚平仲!

战场是种家人的宿命,种彦峰也不知如何开口劝说父亲,就像种浩不希望独子从军却无法拒绝一样,“明年祖父、父亲还有我应该会同在西北鏖战,祖孙三代齐上阵也算一番佳话了。”

“不用兜圈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种浩知道儿子要说的肯定不是这个,种家人从来不在意什么佳话荣誉之类的虚名。

“哈哈,到时候若是我打的胜仗比父亲多,还请父亲不要生气啊。”种彦峰到底没说出口,自己不能也没有理由阻止父亲征战,既然如此那就努力改变战役的走向吧,哪怕是使用火药,也不能让悲剧重演!

“早点休息吧,临行前给你姨娘请个安。”种浩察觉到儿子并没有说出想说的话,但他也并未深究,这就是种浩的性格,何况儿子大了,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该做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是。”种彦峰转身离开书房,回到卧室后也没有半点睡意,因为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就算将来自己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可那些倒在自己屠刀下的异族人就真的该死吗?他们一样的有父母妻儿……,种彦峰赶紧用力摇了摇头,这种想法太可怕了,必须立刻把它甩了出去。

战争根本没有什么对错,打仗本身就是无比残酷的事情,如果能通过战争来结束战争,通过战争获得一个相对长久的和平局面,这好像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种彦峰苦笑了下,自己的心并没有想的那么硬和那么成熟。

这样的不眠夜里,种彦峰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小情人,美丽动人又暴力无比的母老虎,只有这个姑娘能让自己的心境瞬间平和舒缓下来,母老虎竟然还是后妈的表妹,这关系还真有点乱……

突然,种彦峰想到一个点子,即便不能让父亲远离战场,但至少让父亲去一些相对安全的地方,让父亲心中有所牵挂,省的打仗的时候太过勇猛。

种彦峰做事想干就干,哪里等的了明天,也不用和旁人打招呼,穿好衣服带上石宝一人便出了门,到不是种彦峰对石宝的信任超过旁人,只因为石宝为人从不八卦,这是天下间最能守得住秘密的家伙。

今夜无眠的不只种彦峰一人,神医安道全也全无睡意,安道全不愧于神医的外号,因为他愿意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医药事业,渭州虽然不如京城繁华,但这里一样能提供他想要的一切,当然留住神医的最主要条件乃是种彦峰为他量身画的那张饼。

医学院校长的名头并不是很响,但种彦峰一句万世医表却让安道全的心差点没挑出来,自己要和孔圣人相提并论?以前神医如扁鹊、孙思邈之辈也会被自己抛在身后?

安道全心里是不敢相信的,但种大少实在太过信誓旦旦,对方甚至不惜发毒誓来保证,由不得安单全不信,他哪知道种彦峰既毫无信仰也没有半点古人对鬼神的敬畏,发誓对他来说跟玩一样……

不过今日神医没早早歇息的原因并不是为了研究医术,虽然“研究”的东西也勉强能扯上医学,人体学的奥秘确实和医学不无关系……,安道全要说缺点就是好色,他在建康府就有个相好的姐儿,小七曾请示过种彦峰是不是把那位李巧奴李姑娘也“请”来。

不过种彦峰却并没同意,因为安道全是要为人师表的,再和那种公共汽车纠缠实在不妥,况且那种娘们手段花样太多,实在太耗费神医的精和力,种彦峰下令让小七照着李巧奴的模样性格找个良家女子给神医先做妾……,能解掉安道全的火气太旺之疾就好!

然而正在榻上解渴消暑、化痰清热的神医却被人打扰了,打扰他好事的正是种彦峰本尊,神医百般无奈的偃旗息鼓,先安抚下佳人约好稍后继续研究人体奥秘,随后赶紧起身去见自己的金主。

一七五章 合不拢嘴

清早起来,种大少和父亲共用了早餐,等父亲出门离开后种彦峰便前来给姨娘请安,种大少这回态度非常恭顺,至少表面上没有半点不痛快,种彦峰上来就先唱了个肥诺,“孩儿见过姨娘,祝姨娘青春永驻!”

“呃,好……”便宜儿子临行前来见自己一面本是题中应有之意,李氏并没有丝毫意外,但种彦峰的表现实在是……,这小子什么时候竟然自称孩儿了,还有这脸上带笑嘴里抹蜜的模样,怎么看得人后背有些发凉呢……

种彦峰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份礼单,伸手递给一旁的杏儿姑娘,“孩儿这次离家后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父亲就劳烦姨娘多多看顾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李氏心里万分纳闷,对方又是卖乖又送礼到底闹的哪一出,接过礼单一看李氏差点没从凳子上跳起来,种大少一向出手阔绰,前日回家时已经送给自己一些来自京城的名贵首饰字画,但这次的礼物却更加贵重。

李氏发现礼单的东西不止贵还很多,除了给自己以外竟然还有给自己家人的,甚至在礼单上直接注明了送给谁谁谁,种家小子什么时候连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认识了?要知道这里面很多人李氏都没怎么联系的。

有阴谋!出身世家名门的李氏从小就听过见过太多豪门大院里的明争暗斗,虽然她现在年纪也不大,但凭着女人的敏感她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李氏本来就对种彦峰心生忌惮,这下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礼物太贵重也太多了,这个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李氏先缓缓开口说了一句,同时她也在观察种彦峰的表情,可惜自己从对面的那个小人精脸上什么都瞧不出来。

“一点也不重,何况这些东西也是给我未来的弟弟准备的。”种彦峰悠悠解释道。

“什么!”李氏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笨,在人才济济的陇西李氏里她也是佼佼者,若不是庶出又是女儿身,恐怕早就要干一番大事了,但在眼前这个一脸笑意的可恶小子面前,自己脑子明显跟不上趟。

“父亲正值壮年,姨娘也是青春年华,按理早该有个一儿半女了,此事我专门询问过二仙山的公孙道长,昨日他派人送信说今年姨娘就能怀上父亲的骨肉!”种彦峰满嘴跑火车扯到蛋道,此刻估计正在二仙山百无聊赖的公孙胜也会连打十几个喷嚏。

“当真!”李氏欣喜说道,李氏如今身份地位吃穿用度可以说什么都不缺,唯一能让她心动的正是孩子,种浩为人清心寡欲,对此事并不热衷,李氏一个出身名门世家的女子也不能表现得太那个,以至于两人到了这会都没孩子呢。

李氏让人暗中检查过自己和相公身体,结果两人都很正常,没孩子的原因在她看来一则相公这些年清心寡欲使得两人房事太少了点,二来丈夫心里仿佛一直有些挥之不去的阴霾,丈夫在心结难开之下和自己……,真的不容易……怀上……

“这种事我如何敢胡说。”种彦峰信誓旦旦说道,然而世上就没有他不敢胡扯的事情,“我昨日连夜去了神医那里,神医帮我开了几副温补的方子,嗯,主要是给父亲吃的,只要姨娘督促父亲按时服用,让你怀上宝宝问题不大。”

“哦……”李氏这会才缓过劲来,刚才太激动都给忘了,对面这个年纪不大的家伙可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啊,自己竟然和他扯上了生育这种隐私的话题,李氏也不由得脸色有些发红。

“药方告诉姨娘也无妨,最能增加男子情欲的健康食品就是动物的肾脏,不过父亲向来饮食清淡,骗他吃这些还是有难度的。”种彦峰直言不讳的解释道:“先把这脏器磨成粉,再配上花瓣蜂蜜等东西去掉腥味,剩下如何哄骗父亲服用就只能靠姨娘您的本事了。”

种彦峰恭恭敬敬的拱手说道:“为种家开枝散叶并不是小事,我们这一枝种家人丁太单薄了,另外我的买卖越做越大,将来也的有信得过的人帮我打理不是吗,说句不好听的,我赚这么多钱得有人帮我花啊!”

种彦峰的生意有多大李氏也略有耳闻,这句话明显是告诉李氏,这些钱将来弟弟都有一份,能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如此已经算不错了,李氏心里对种彦峰很感激,自己说破大天也只是个后娘,对方不抵触自己就不错了,竟然还主动帮自己,真的很难得也很让人感动!

“还请姨娘自己也多多努力,哪怕道士们算的再厉害,事情也得靠人来办。”种彦峰后面一句话让李氏刚刚积累的好感立马消失不见,“如果姨娘力不从心的话,我不介意父亲给我再多添几个姨娘,何况我在京城也认识不少大家闺秀和豪门名媛……”

“这事就不劳四郎费心了。”李氏咬着银牙说道,一个当儿子的竟然拿这种事威胁娘亲,哪怕只是后娘,你说话至少要婉转一点吧,“你的礼物也收回去吧,我接受不起,即便将来有了孩子,吃穿用度缺什么的我这个当娘的也自会添补!”

“送出去的东西哪能收回来,何况我对姨娘还有事相求呢,求人办事哪有空着手的。”种彦峰在对方喊送客前赶紧开口道:“姨娘对姚家人比较熟悉吧?”

“你们种家人对姚家的熟悉会比我这个足不出户的妇道人家少吗。”李氏没好气的回话道,种姚两家几代都是战友和竞争对手,相互之间早就是知根知底。

“嘿嘿,我说的不是男的!”种彦峰搓了搓鼻子,略带不好意思的笑道:“姨娘你对姚家的女性都熟悉吗,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姚兰芝的奶奶?”

“你问这个干什么?”李氏皱起眉毛,姚家毕竟和她李家也有姻亲,种彦峰的话让李氏不得不心生警惕,姓种的小子年纪不大但主意颇多,做事又不按常理出牌,手段更是又阴又损,他要是因为姚种两家过往的磕磕绊绊而嫉恨的话,姚家可就要倒霉了。

察言观色是种大少的看家本领,他如何能猜不到李氏的心思,种彦峰摊了摊手,语气颇有无奈,“我虽然看不上姚家人,但要对付他们我也会光明磊落的动手,就像上次揍小太尉一样,我问姚家的老夫人是想知道她有什么喜好。”

李氏越发觉自己完全跟不上种彦峰的思路,甚至连聊天的节奏都无法把控,这感觉十分糟糕却又没有一点办法,李氏虚扶着额头,她甚至有点不想要孩子了,万一自己儿子也是种大少这番模样,当娘的还不得疯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兰芝说你们关系比亲姐妹还要好,我们的事无需瞒着你,姨娘为人办事得体又有分寸,我自然也是一百个放心的。”种彦峰这几句话更是把李氏绕蒙了,后面的夸奖也让对方如坠雾里,种大少见对方要暴走,赶紧实话实说起来。

种彦峰只说他和姚兰芝太学读书偶遇,进而相互熟悉然后慢慢水到渠成的交往了起来,至于什么刺杀激战这些当然只字未提,但即便如此就已经把出身名门一向端庄大方温婉娴淑的李氏惊得合不拢嘴!

一七六章 苛刻的条件

“你们不是相互看不顺眼吗……”李氏的惊讶根本无法掩饰,种姚二人是青梅竹马和两小无猜不假,但毕竟姓种的小子已经失忆,何况两人上次见面的样子明显是针见对麦芒,本来李氏心里还还觉得这二人挺可惜的。

想到种姚两家人几代的恩恩怨怨,李氏觉得他们这对璧人不在一起或许对谁都更好,何况这个姓种的小子不痴以后实在太精了,自己表妹这种傻妞哪里是人家对手,如今剧情反转的太快,李氏一时间缓不过劲也实属正常。

“哈哈,不能说是相互不顺眼,我们之间其实……,怎么说呢……”种彦峰难得有不知如何表达的情况,“算是欢喜冤家吧,总之姚兰芝这辈子我是娶定了,这事姨娘暂时还得替我保密,另外你可得帮我。”

“哦!”李氏淡淡回答一声,她还需要整理下思路,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这件事你从老夫人那里下手是对的,兰芝的母亲也就是我婶婶,她在家里是不管事的,主要是姚叔性格太过……,家里除了老夫人以外别人的话他根本不会听!”

“嗯,这些我也有所耳闻。”种彦峰微微点了点头,他对姚古那个倔老头子本也是十分看不上,若不是姚兰芝这事他才懒得搭理姚家人呢,但如今现实就是这么个现实,娶人家姑娘就得先过老丈人这关,哪怕是刀山火海,当然那也不能跳的……

“因为姚家人杀戮太重,老夫人年轻时候就开始吃斋念佛,她对佛家的法器有些偏好,你可以从这点入手,稍后我会把兰芝家里人的好恶都列出来,晚上我让杏儿给你送过去。”李氏进入角色很快,已经帮着自己的便宜儿子谋划起来了。

李氏一早就知道姚兰芝对种彦峰的心意,抛开其他的不谈,她很乐意成全自己的好姐妹,“不过光曲线救国还远远不够,姚叔叔把兰芝视为掌上明珠,他择婿的标准可不低。”

“姨娘但说无妨。”种彦峰心道有条件就好办,就怕你没个标准全凭眼缘,那他就铁定歇菜,因为姚家人绝不会看上种家人的……

“首先要比他的几个儿子都强,其实这点也只是说说,因为姚平仲的武艺年轻一辈里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李氏笑了笑补充道:“但我们家四郎这方面好像并不用担心,毕竟你上次就赢了那个小太尉。”

“这点好说,无论是文还是武,姚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加一起不是我一合之将。”种彦峰这句明显是吹牛,其实再和姚平仲单挑一次,他就没有必胜的把握,姚平仲是个莽夫不假,但对方的武艺确是实打实的,小太尉的称号并不是浪得虚名,上次能赢靠的不过是出其不意罢了。

“再则或许是姚家武将太多,姚叔叔想让兰芝嫁个读书人,这样一来也不会受欺负。”李氏笑意盈盈道:“四郎本就是太学生,才名又响彻京城,这点到也不是问题。”

“姨娘不用给我鼓劲打气,您就说我不合适的条件吧。”种彦峰哪能看不出对方先易后难的顺序,不过种彦峰也很好奇姚古那个老匹夫能想出什么奇葩条件。

“姚叔叔不想让兰芝嫁给将门子弟,战场无情刀枪无眼,姚叔叔对此深有体会,他的担心你应该能理解。”李氏缓缓开口道。

“嗯,人之常情。”种彦峰也跟着点了点头,谁也不想自己女儿将来成了寡妇,这条自己确实不合适,将门都不允许就更别说是种家的将门子弟了。

“二来他希望女婿能入赘……”李氏面色有些复杂,这条对那些穷苦书生或许还有机会,但哪怕种彦峰不是种浩的独子也绝不可能当上门女婿的。

“mmp,我就知道条件会很奇葩,果然不出所料。”种彦峰仿佛被气乐了,“这两条就够小爷喝一壶的了,我得好好想想办法。”

“还有……”李氏面色有些尴尬,这几条已经够苛刻,但才刚刚开始而已……,谁让姚兰芝长得这么漂亮这么优秀,同时还赶上姚叔叔又确实有点……

“但说无妨!”种彦峰从对方的表情已经猜到后面还有更变态的条件,他心里也是一紧,碰上关于母老虎的事情,种彦峰想装作若无其事也难了。

“不只将来的孩子要改姓,入赘的女婿也需要改姓姚。”李氏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最开始不看好种彦峰和姚兰芝的原因,不只是种大少的失忆和姚种两家的恩怨,姚家老头子的顽固和食古不化才是重点!

“继续。”种彦峰气急之下反而冷静下来,如果对方不是姚兰芝的父亲,他都有心派石宝带着特战队的杀手们去执行任务了!

“不准女婿纳妾……”李氏轻声解释道,他都为自己表叔的条件感到脸红,即便大宋世风开放也找不到几个愿意这样委屈的女婿吧,当年大名鼎鼎的河东狮的结局足以证明,女方太强势是不行的,夫妻早晚还要分道扬镳。

“还有吗?”种彦峰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姚古老儿的条件苛刻得无以复加,表面看着是对女儿疼爱,实际上说不得有些蹊跷,这明显就是想把上门提亲的人吓跑,估摸着老头是想让女儿多留在身边几年才故意搞出来的事情。

等再过几年姚兰芝年纪大了,姚古肯定是要松口的,不过种彦峰也不能不提防对方就是彻彻底底的变态,种大少抬眼看向李氏,见对方轻微摇头,他便朗声道:“今日之事多些姨娘了,但等我娶兰芝之时你还是得封个大红包的。”

“我以为你会蹦高骂娘呢。”难得李氏也说了句俚语,不过她确实没想到种彦峰竟然这么快就平静了下来,这个年轻人将来恐怕要比他父亲还厉害很多,种浩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做不到这样吧。

“骂街有用的话我到是不介意去做。”种彦峰笑了笑,“事情都有两面性,遇到这情况不妨往好处想,姚老头的苛刻条件至少会让我少了很多情敌,再则我现在手上事情太多也没办法立刻迎娶兰芝!”

李氏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这个便宜儿子不需要自己劝解鼓励,这个小子是人精里的人精,天下没什么事能难得住他,至于他将来怎么让美人入怀,李氏其实也蛮期待的。

“姨娘我还有一事想问你。”种彦峰本来都准备告辞离开,但有件事在他心里装了太久,这个疑问他没有向当事人寻求答案,当然他现在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而已,“兰芝在京城有过什么亲人吗。”

有过这句问的不是现在,种彦峰对姚兰芝为何要杀活死人大掌柜一事怎么可能不好奇,只是由于和对方无形中建立的某种默契,种彦峰无法开口询问,他不想打破两人这种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状态,不问只是尊重但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一七七章 不值一提

“兰芝好像有个本家的姐姐,年纪比兰芝大四、五岁的样子,听兰芝说过那位姚姐姐以前对她很照顾,姚家男丁兴旺女孩子却不多,所以她们两人关系非常好。”李氏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姚姐姐应该是嫁到京城的。”

“我隐约听兰芝说话这位姐姐好像在京城出了事,她当时很伤心不想细说我就没敢多问,后来怕勾起她的伤心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情况我便没去打听。”李氏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莫非你们在京城见到了那位姐姐?”

“不知姨娘想给我弟弟起个什么名字。”种彦峰不想多谈姚兰芝在京城的事,李氏的话已经让种大少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我商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种彦峰说走就走,完全不带走一片云彩,把屋内的李氏和杏儿都弄得一愣一愣的,这哪跟哪啊?前言不搭后语,抽冷子蹦出的话让人完全跟不上节奏,根本反应不过来……

“听你们说话我感觉脑子都跟不上趟。”杏儿向主子吐槽了句。

“别说是你,我都……”李氏轻轻摇了摇头,“好了,去把笔墨纸砚准备好,既然收了人家的礼,事情还是要办的。”

李氏这边写姚家人喜好的时候,种彦峰已经来到了西北商团渭州的总部,这里暂时还是商团的大本营,但最多半年时间总部就会搬到京兆府去,哪怕种大少不断让商团向蜀中延伸,但中心依然要往内地迁徙。

长安已经难以恢复到往日的风采,但种彦峰希望在自己的努力下,能尽量让这个曾经是亚洲乃至世界中心的大城市重新焕发生机,种大少甚至希望有朝一日能恢复丝绸之路,把大宋的文化输出到万里之外!

商团总部的办公室内,种大少在领导的位子上端坐,桌子对面小七恭恭敬敬的站着,屋内并没有旁人,但他们的神情肃穆,明显是在交流一件很庄重的事情。

“父亲的意思是等我科考结束后再举行仪式,到时候你和小六一并祭拜祖先,归入种家族谱。”种彦峰收起往日的诙谐,严肃说道:“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种彦峻,小六叫种彦峥,你们都是我的弟弟。”

种家族谱里种大少这辈是彦字辈,名字都是三个字,中间有个彦字,最后一个字虽然没要求叫什么,但必须是山字旁,比如种彦峰去世的三位哥哥分别是种彦崇、种彦崧和种彦岚,种大少父亲那辈是两个字,但也有要求,。

名字的第二个字必须有水,如种大少的父亲种浩和二叔种溪,有水又有山,种家在种彦峰这个未来的旗手带领下,崛起已经成为必然。

“是……”小七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从没想到自己一个亲生爹娘都不知道是谁的孤儿,有一天竟然会成为种家的人,而且是真真正正的种家人,小七手里拿着的漆盒正是前日种浩交给种彦峰的。

漆盒一共两个,分别是种浩过继小六小七为子的证明,这就是当初种彦峰告诉姚兰芝要给种小六送的那份大礼,只不过这件事又把种浩麻烦坏了,过继儿子并不是小事,宗族那里都要交代很久,手续不可谓不繁琐。

至于平白无故多了两个儿子,种浩也并不太在意,反正都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娃娃,再说种浩这支种家人丁稀少,多两个能干的儿子又何乐而不为呢,这拉拢人的手笔确实不小,种浩对儿子的帮助可以说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坐吧!”种彦峰示意对方坐下,“我们本来就情同手足,如今只是连名分都有了,七哥也不必有任何压力,继续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好。”

“是,衙内。”小七恭恭敬敬回答道。

“哈哈,七哥怎么还叫我衙内?”种彦峰笑着说道:“何况今天开始你也是衙内,不适应没关系,慢慢去适应就好,记住一句话,任何时候种家和我都是你种彦峻的后盾和靠山,你只管放手去做就好!”

“是……,四哥!”种彦峻对自己的新身份一时间还难以适应,不过他的激动是无法掩饰的,从今以后他不在是小厮仆从的身份,这让他在谈生意做买卖时也终于能真正的抬起头来,“四哥的恩情我三生三世都报答不完!”

“兄弟间不谈报答的话,你努力做事给种家争气就好!”种彦峰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若不是时间急迫我定要帮你举办个体面的仪式,这是哥哥欠你的,等春闱结束后我就给你和小六一起补回来。”

“多谢主子,哦,多谢四哥。”种彦峻缓缓说道,心里嘴里都还有些不自然,种小七到现在都感觉如坠梦里,他甚至想使劲掐掐自己看看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出去忙吧!”种彦峰坐回到椅子上,“明天一早我就离开,你不必安排人来送,我想轻轻松松出发。”

“小的明白!”种小七习惯的回答道,不过种彦峰却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对方离开,认两个弟弟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拉拢手段,但却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小六和小七对自己很忠心,但将来的事情没人说的准,就算他们能一直如此,以后他们的手下人呢,谁知道会不会怂恿鼓动些什么,还有外部势力的各种诱惑,种彦峰对人心看的最清也最透,他必须更加紧密的把这两个已经成为龙头级别的人物牢牢绑在自己战车上。

当然退一万步讲种大少和小六小七的感情确实亲如兄弟,种彦峰是愿意相信他们的,不过未来几年种大少一旦鏖战西北,对这西北和青州的关注难免会降下来,为了避免发生变故他必须将二人烙上更深的种家印记。

让他们一西一东两处发展既能相互扶持又能相互牵制,一旦哪一方真有所异动,种大少应对起来也不是太难,京城的势力将是种大少又一股新生的力量,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种衙内能给别人讲自己当然也更清楚。

种彦峰突然没了心情让小七离开,主要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上辈子还是商界精英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关系非常好的下属,也是他的得意门生,这个小子机灵能干,为人细心会办事长得也很帅气,深得种大少的看重。

有一次种彦峰生病住院,徒弟竟然不辞辛苦的前来照看,那会种大少行动不便,对方竟然连屎尿都帮着端,就凭这点哪能不获得种彦峰的信任和提拔,然而真正在后背捅刀的家伙也往往正是你最相信的人。

种彦峰也没想到自己最看重最用心栽培的徒弟会成为叛徒,对方竟联合自己的竞争对手要陷害自己,一旦被他们成功不是失去项目和卷铺盖走人那么简单,牢狱之灾都绝对免不了!

如果不是自己在对手那里也安插了内奸,如果不是种彦峰恰巧得到风声,结果一定会非常惨,虽然将计就计把对手和这个曾经最信任的叛徒全都送到了局子里,但这件事却给种彦峰深深的上了一课,没有谁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也没有谁是不会被收买的。

归根结底还是看你出的价格够不够高罢了,其他人暂且不提,就说自己手下的第一杀手石宝,这个人不贪财不好色,不恋权位不好名声,难道他就没法收买了吗,恰巧这种人最好收买。

如果有人能画出一个比自己更漂亮的饼,石大杀手根本不会顾及旧情,因为他有自己的信仰,和那个虚无缥缈精神领域的东西一比,什么情份友谊都会不值一提。

一七八章 要适度

离开西北商行后种彦峰一众人去了临行前的最后一站,城外新军驻扎的军营,其实也称不上什么新军,因为番号都是老掉牙没变过的,改变的不过是训练的方式而已,即便有小种相公的手令,看营门的也知道来人是种彦峰,但他还是仔细的搜查了一番。

对方告诫了这里的营规,不许纵马不许带兵器,不许大声喧哗,不许擅自走动,不许离开“向导”的视线,不许……,二十二条保密条令全部介绍完成后,士兵便真的要下了种彦峰等人的武器,这下鲁达赵欢他们可就不干了。

这帮打手侍卫干的就是保护种彦峰的营生,武器都没了还玩个什么劲,再说这里可是军营,里面的士兵了都是有家伙的,万一出个什么事情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到不打紧,衙内若是有个闪失罪过可就大了。

鲁达这边耍横正要发作,却见那看门的小兵冷笑道:“小种相公来的时候都没带兵器,你难道官职权位比小种相公还大吗。”

这一句话让鲁达也歇了火,官职权位其实到是小事,哪怕把童贯高俅抬出来这些糙汉子也不会鸟,但拿主子的父亲出来说项,鲁达等人当然不敢随便放肆。

“你叫什么名字?”种彦峰对看门的士兵问道。

“回衙内的话,小人郑天放!”士兵果然是认识种彦峰的,不过他这次回答得极为恭敬,哪还有半分和鲁达说话时那种倨傲的神态。

“你认识我?”种彦峰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小人并未见过衙内,不过听闻衙内要来,再看您的神俊样貌和英武气质,不难猜出您的身份。”郑天放继续说着,马屁更是手到擒来。

“郑天寿是你什么人?”种彦峰不紧不慢的接着问道。

“乃是小人的胞兄。”郑天放语气恭敬,虽说拍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马屁,但态度依然不卑不亢,这点到是让种彦峰很有好感。

不等种彦峰继续问话,只见三匹快马驶了过来,未到近前马上三人就齐齐翻身跃下,三位汉子单膝跪地一起向种彦峰行礼,“见过衙内!”

“军营之中不必多礼!”种彦峰沉声说道。

“是!”三人齐齐起身,动作整齐划一,看得鲁达都有点傻眼,因为这三人他都认识,之前都是撮鸟样的家伙,这会怎么气质大不相同了,人摸人样的不说,竟还从里到外都透着精气神。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燕顺、郑天寿和陈达,种彦峰让梁山派来了八十名最早的上等兵,准备以这些人为骨干建立新军,同时还派了三位领头的教官,便是郑天寿他们三人。

郑天寿相比其他好汉来说毛病要少很多,为人也比较自律,他是靠着优异的表现才争取到了第一批入伍的资格,至于燕顺和陈达一来表现也确实不错,二来他们之前去南方寻安道全和陶宗旺等人有功,因此才获得了这个机会。

有人可能会觉得入伍并不是美差,当兵也是很辛苦的,相反在青州做大王才美滋滋的,但首先我们得了解大宋的时代背景,这会造反闹事大部分就是冲着诏安去的,为的就是摇身一变吃公粮。

种彦峰对手下的培养当然不会这么肤浅,他时刻让小六要给这些好汉爷以及每位士兵都灌输一个建功立业不妄来世上一遭的理念,同时也要对众人反复的强调忠诚和光荣的思想。

当然这个忠诚是对种彦峰的,光荣则是当兵为百姓、入伍为人民,总之让手下告别那些当兵是贱业,军人低人一等的观念,种彦峰要让这些人从骨子里觉得部队是高尚的地方,军人是骄傲的职业,只不过现阶段这一切还需要靠反复洗脑来完成。

后世传销式的洗脑效果确实很不错,但光靠这些手段就未免太单一了,说得再多没点实际的也远远不够,种彦峰的部队待遇当然是最好的,严格的军衔等级晋升标准,是战士们最好的动力。

因为每个阶段都会匹配相应的福利待遇,种彦峰的部队享受的福利待遇差不多是世界上最好的,这完全依仗于种氏强大实体经济的支撑,战士们不只挣的钱多,一旦家里遇到困难,种氏产业链也会尽量为你提供帮忙。

工作岗位很多,帮助你的家人解决就业问题,商团的门路更多,家里如户籍学籍之类都会帮你搞定,总之为你处理林林种种的事情,目的就是让你无后顾之忧,一心一意的为种彦峰卖命,哦,应该说是为人民服务才对!

种彦峰解下佩刀直接丢给了郑天放,随后示意燕顺等人带路,主子做了表率鲁达等人也没什么可说的,纷纷将兵器交了出来,不过这些人大多都还有其他的傍身家伙,石宝王寅这种杀手身上暗器多的是。

即便是种彦峰虽然卸下了佩刀,但他腰间还有把软剑,左腿小腿内侧上别着三菱军刺,右腿大腿外测藏着一把匕首,双手手腕中各有五根八厘米筷子粗细的钢针,十米之内几乎可以百发百中。

神偷有独特训练手法的功夫,本来是不传外人的,但石迁这家伙感念种彦峰对他的尊重,石大特工对种大少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保留,这使得种衙内结合自身的优势,又多了好几种特殊的能耐!

众人走入军营立即感受到了这支队伍的不同,不过区区几百人而已,训练起来的时候气势却十足,仿佛是千军万马在操练一般,再有就是各种新式的锻炼方式,让首次见到的石宝、王寅和武松都大开眼界。

种浩按照儿子的要求挑选的竟是年轻身体强健之辈,这些有过部队生涯的士兵训练起来比新收的百姓容易许多,种彦峰借鉴了后世戚继光招募士兵的原则,脑子笨点没事,人要老实听话,兵痞兵油子坚决不要!不过以新军操练的严格,那些渣子一早就会被过滤出去。

以梁山最早的那批上等兵为骨干班底,让老兵发挥传帮带作用,使新兵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小小种的部队不止要求技战术水平高于同期所有军队,纪律更是极为严格,令行禁止,绝不能让部队出现那种不给钱不开拔的情况。

虽然或许现在还做不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程度,但未来的种家军会不断向这个方向发展,种彦峰要打造的就是一支有信仰作风够硬的部队,同时不得不提的是种家新军的装备后勤保障等等也是让其他军队只能眼馋的。

这支五百人的部队里骑兵四虽然只有五十名,但坐骑都是最精良的战马还是每人双骑,每个骑兵都有专门的扈从,这些扈从的武器装备都比其他部队的底层军官要精良的多,另外大宋一直号称职业军人,但大部分军营其实都是乱糟糟的。

军营里有家属男女老少,家属又养着鸡鸭鹅狗,你可以想象一下鸡飞狗跳娃娃乱跑的场景,种大少这支部队算是彻底告别了这种陋习,真正把部队做成了职业化,军人就是训练和战斗,闲得时候娱乐节目可以适当有一些,但还是要适度的……

一七九章 惊了一跳

种彦峰发现部队并没有全部照搬自己的训练方式,他们根据实际情况也在不断的改进和增减项目,种大少对此还是很满意,最令他欣慰的还是这支队伍表现出的纪律性,面对这么一大堆人来参观,竟没有一个士兵停下手里的活来观望。

这些战士中不乏有认出种彦峰的,但只要教官没发话,他们依然没有过多的表现,甚至连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种彦峰看着自己未来部队的雏形,心里也颇有感慨,不过这支队伍还缺一个有能耐的主将,郑天寿燕顺等人训练作战或许可以,但他们却都没有帅才!

“如何?”种彦峰开口对王寅问道。

“这样的部队若有万人,足以横扫党项契丹!”王寅不知种彦峰为何单单问自己,立即恭恭敬敬的开口回答。

“万人也只是开始!”种彦峰豪气干云的说道,随后又看向王寅,“王兄可愿意加入这支队伍?”

“嗯?”王寅这才明白种大少的意思,原来是想让自己留在这支新军之中,他一个逃犯能成为上阵杀敌的将士,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况且他觉得或许这样自己才更有用武之地,毕竟主子并不缺跟班保镖,“小人愿意。”

“好,不过你需要从头做起。”种彦峰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你就先跟着郑天放吧,将来我再做安排。”

“小人遵命!”王寅当然知道种彦峰的良苦用心,虽然没有给自己任何保证,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主子绝不会亏待自己。

种彦峰安排王寅提前进入角色也是无奈之举,他手下武者看似人才济济,其实能独当一面根本没几个,鲁达史进武松之流不过是功夫高强的莽夫,战场上充其量也就是个冲锋的突击队长罢了。

小六这段时日不知和朱武学的怎么样了,他或许能为大将,却绝不是帅才,手里真正能堪大用的不过石宝和王寅二人罢了,石宝如今种彦峰还舍不得放手,特战队上次京城的表现让人眼前一亮,种彦峰需要继续扩招队员,让两个中队变成三个。

另一方面特战队的战斗力依然有提高的空间,如今有资格和能耐继续培训他们的人也就是石宝了,种彦峰深切体会到了人才的重要性,吴阶兄弟、韩泼五、张俊等人都早早在他收拢的名单之上。

当然还有王彦、刘子羽之流,种彦峰早已经暗暗关注准备找合适的时机去挖墙脚了,这些后来的名将如今名声还未显赫,正是挖来培养和洗脑的最好时机,未来八字军最早的创始人王彦,如今正好在爷爷种师道手里当差,这可真是近水楼台啊。

至于刘琦和岳飞暂时则还不能收拢,刘琦的父亲正是和高俅关系匪浅的大将刘仲武,说白了人家也是个衙内,自己现在哪有本事让对方投靠,岳飞嘛,年纪还太小,种彦峰不想揠苗助长,岳飞的经历是他最好的老师,无需种大少刻意改变纠正。

种大少军营巡视一圈后提出几点自己的建议,随后面对被召集起来的众人,种彦峰耍出自己这些年比传销高手还厉害的嘴皮子,弄得战士们个个热血沸腾,鼓舞了气势拉拢了人心后,众人只留下王寅便全部离开。

种大少刚回到种府,就见门房李老汉兴高采烈的冲了上来,只见这老小子满面笑容的唱了个肥诺,“恭喜衙内贺喜衙内!”

“嗯?”种彦峰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手下后才缓缓道:“不知李伯说的是什么喜事。”

“原来衙内还不知道,京城刚传来信,衙内高中了!”李老汉没读过书,字也不认识几个,更分不清乡试省试的区别,他只知道自家的小主子榜上有名,这就是天大的喜事。

种彦峰也没再说什么,掏出片金叶子打赏给李老汉,随后看向和李老汉一起等候自己的小七,“进屋说吧。”

两人来到屋内,小七种彦峻这才高兴的汇报道:“成绩出来了,衙内排名四十七,只温书几个月就轻易考中了解试,衙内真是奇才啊。”

七八千人自己能考进前一百,确实算是个不错的成绩,乡试并不难,基础的东西居多,种彦峰过目不忘的本事帮了大忙,这个成绩还看不出真实水平,要是真比才学种大少估计至少二三百开外。

但即便如此种彦峰的成绩也和他的名声不符,还好乡试并不是重头戏,很多人都觉得这位大才子故意保留的实力,哪知道种大少已经超常发挥了,种彦峰接过便条看了下,自己朋友们的成绩也都有记录,解元赫然就是何栗,种彦峰也为对方高兴。

潘良贵考了第四,也算不错的名次,这小子才是真的保存实力的高手,其他如郭孝友第七,何宇第十三,几人算都很不错了,种彦峰看到朱超朱五公子竟然考了第四十八名,紧紧咬着自己啊,种彦峰笑着道:“朱五看来没少花银子……”

突然种大少发现字条最后还有一人的名字,那人的排名比自己还要低,种彦峰脸上这才浮现了会心一笑,秦桧这个渣子水平当真不咋地,还有狗喷往这种渣渣脸上贴金,胡喷什么秦桧是状元这种无稽之谈。

等春闱结束后种大少就要对秦桧和他未来的老婆王氏下手了,想想这事还真是蛮期待的,种彦峰收回思绪对种小七吩咐道:“药品和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还有干粮都要提前备好,另外过年前一定要把探子和商团人马都撤出来!”

“创伤药和避瘴气的药都已经备好,干粮草料也很充足,为了安全起见,我会让我们的人再稍微提前点撤出来。”种彦峻朗声回答道。

药品和粮食草料都是为了四川乃至未来西夏准备的,避瘴气的药则专门针对入蜀的战斗,本来神医建议士兵不用服药,每日多嚼槟榔就可以,这招其实很高明,不但省钱还无需麻烦准备,那玩意到了地方随便都能买到。

不过种彦峰却知道槟榔吃多了会上瘾,由于含有生物碱,长期服用对身体伤害不小,另外种彦峰这千八百人是用来给其他各路西军打样做标杆的,嘴里时不时嚼东西的部队看着气势一下就弱了几分,所以种彦峰宁可多花些银子费力气也不图省事。

种大少又和小七谈了下医馆、子弟学堂和技术学院的筹备建立等事情,种彦峰还需要一个会计类的培养中心,他准备在京城建立然后在青州和西北开设分部,如今的帐房先生基本都是兼职,很多压根就是穷酸秀才挣生活费用的。

专业系统培养财务类人才绝对有必要,自己够用了将来还可以对外输出,总之这些人以后会成为种氏金融帝国坚定的基石,刚把小七打发出去,却见鲁达和史进二人联袂而来,这两人一开口真把种彦峰惊了一跳!

一八零章 平分秋色

“你们也要入伍?”种彦峰惊讶问道,鲁达和史进都是散漫惯的,军队并不适合这两位糙汉子,种彦峰还合计以后让他们专职做自己的正副警卫队长呢,说白了就在身边当个装饰摆设,史进年轻帅气,鲁达这块头就有面子,保镖是蛮合格的。

谁去知道一趟新兵营回来,二人好像都受到了刺激,竟然齐声嚷嚷要从军,他们江湖都有些地位,武艺又很厉害,种大少真怕郑天寿那几个撮鸟管不住他俩,毕竟史进心性还不成熟,鲁达那简直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子。

“今日一见,陈达几人都如改头换面一般,等以后部队再立几次功,说不得都把我远远抛在身后了!”谁说史进没心眼,当然主要是陈达以前在少华山时只算史大郎的马仔小弟,如今看着过去不如自己的家伙变得越来越牛掰,史进心里哪能好受。

“鲁阿哥你怎么也?”种彦峰对史进的心态能够理解,但鲁达毕竟本就有职务在身,何况他过去也没瞧得起燕顺他们,嫉妒的话也应该谈不上。

“我和史兄弟的想法还不一样,只不过衙内将来早晚要统领千军万马,我也不得不早做打算,否则难免会跟不上衙内的步伐!”难得鲁达不再开口自称洒家,不过他的话却还未说完,“新军军纪太严,我这个年岁再和他们一样从军姿练起,也太那个了……”

鲁达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我想过了,就算不入新军将来也一样能和衙内并肩作战,我想回老种相公那里,在一线部队从头做起!”

“好!”种彦峰对这二人能有此觉悟心里非常高兴,当然正如鲁达所言,一个三十好几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高手,再和新兵蛋子一起从头操练确实难为他了,但入新军就必须经历这个,否则很难真的融合进去。

史进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年龄却是最大的优势,这小子才十八、九岁,梁山好汉里也算最年轻的,好好板板他的臭毛病并不难,就算别人收拾不了他还有王寅在呢,“我一会就安排大郎去新军报道,你和王寅王阿哥一同训练。”

种彦峰起身走到史进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要正确对待自己的身份,进入军营的一刻起就全部从头开始,你不再是地主家的二少,也不再是山大王,你只是个新兵蛋子,令行禁止必须服从,不然!”

种彦峰加重了点语气,丑话必须说在前头,不是他不相信史进,偏偏他对史家大郎还挺喜欢,以貌取人谁都在所难免,连种大少也不能免俗,他也乐意对史进额外照顾,但自己建立的新军必须和其他部队区分开,军法如山谁也不能例外。

“属下明白,我绝不会让衙内丢脸!”史进眼神坚定的说道,史家大郎仿佛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男人!

种彦峰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把目光看向鲁达,“我会给祖父写信说明缘由,阿哥虽然不和我在一处,但只要我们共同努力总有在相聚的时候,我们兄弟三人将必能一起马踏兴庆府!”

种彦峰分别握住了鲁达和史进的手,并将三人的手牢牢的放在一起,种衙内少有的真情在此刻也流露出来,这二位即是他上辈子喜欢的好汉,又是他这辈子最早结交的猛男,时间久了难免把他们真当成了哥们弟兄,如今分别在即还真有些伤感。

好在武松并没有二人这觉悟,种彦峰青州行还准备去阳谷县会会那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小潘潘呢,不过种彦峰并没有抱多大希望,金莲名气虽大但姿色最多也就是个金翠莲的水平,估计连林冲娘子都比不上。

要说青州人才还真不少,既有大名鼎鼎的拖塔天王晁盖和呼保义宋江,也有如雷横朱仝之辈的小人物,种彦峰对这些渣渣好奇确实有一些但兴趣并不大,他们全部加起来还不如一个花荣用处大。

小六和花宝艳的事情种大少是喜闻乐见的,小六既能抱得美人归,还能把花荣花知寨牢牢绑在种家的战车之上,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不做才是傻子,何况水浒里花宝艳竟嫁给了秦明那个二杆子,实在是太暴殄天物。

说到秦明这种军职在身的高手,种彦峰对他们的的态度其实是可有可无,董平、徐宁、索超等等确实都很厉害,但打仗靠的不是个人的勇武,什么叫阵和斗将都是小说的情节,现实里有虽然也有,但却并不多也不需要。

种大少对这些水浒里武将的态度是遇到了能收就收,并不刻意去强求,不过有两个人但是令种彦峰很有兴趣,一来就是大刀关胜,按理说关羽后人被杀的差不多了,对方这个身份实有待考证,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种彦峰看重的也不是这位老兄的武艺,因为高手多的是,真的不差他这一个半个,种衙内是欣赏他的为人,水浒里的好汉在史书中确有其人的不多,关胜就是这仅有的几位之一,但历史上他并不是好汉爷,而是一位抗金起义军的将领。

本领高强忠肝义胆的虎将最后却因被汉奸出卖而亡,想想真令人唏嘘,种大少既然有条件就会想办法让这些义士获得应有的待遇,至于另外一人就是没羽箭张清,这小子扔石头的本事真令人蛮好奇的。

种彦峰和石迁学的不只是听力潜行的本事,手上功夫也锻炼了不少,他本就是武术高手,学新的技能上手起来并不难,如今飞刀绝技就练得出神入化,眼力手力耳力都已经无可挑剔,相信学扔石头也不会难。

抛开这些思绪,种彦峰从怀里掏出来个小本子,这是他平时记东西用的,过目不忘是刻意记得事物,并不代表他就不会把一些事情忘掉,每当想到什么后世可以借鉴的物品或买卖,他都会及时记录下来。

不过这几天种大少却用这个本子在进行“创作”,秋闱之后种彦峰偷摸的又去见了赵大家一面,种彦峰发现自己很难不喜欢上这位外表无可挑剔又温柔善良的小姐姐,对方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魅力是任何男人也没法抵挡的。

之前初来乍到被赵元奴“大家”的名头给吓到了,那会真是有点非礼勿视的感觉,如今接触多熟络了,加上次把窗户纸已然捅破,种大少的尿性哪还有半点顾忌,虽然只能口上花花,但这种感觉也挺不错。

一旦真成了入幕之宾反而会降低很多情趣,这种带点暧昧的关系才令人着迷,不过种彦峰却不能眼看着自己的红颜知己被李师师压过一头,本来想着让赵元奴慢慢淡出江湖,但种大少看着日渐冷清的倚翠阁心里难免又有些不忍。

种彦峰没想到自己也有如此矛盾的时候,当初说有办法让赵元奴重新力压已经入驻矾楼的李师师一头,这并不是扯谎,种大少确实很有信心也有办法,自度曲的诗词只是一方面,舞台剧才是种彦峰的法宝。

元明清时节的戏曲杂剧经典的非常多,种大少只要抽空多写几个本子给倚翠阁送去,凭赵大家他们的本事排练出来绝对能轰动一时,到时候最差的结果也足以让大宋双绝继续平分秋色。

一八一章 干掉

今日种彦峰起了个大早,洗漱收拾得当后跟父亲姨娘告了个别,随后便带上手下几人上了路,小七按照种大少昨日的吩咐并没有将主子离开的事情告诉别人,城门外送行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你如今身份不比从前了,整个西北商行都要你掌控,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平时多带几个保镖,哪怕在渭州也不能掉以轻心!”种彦峰和小七种彦峻拥抱了一下,随后便翻身上马,“下次见面都不知何时,七哥保重身体,也替我照顾好父亲。”

“郎君放心!”种小七对四哥的称呼还是叫不惯,种彦峰对此也没难为他,两人抱拳后便分道扬镳。

鲁达去延安府顺路也和种彦峰同行一段,此次一同上路的还有贴身侍卫赵欢周云,以及未来特战队的首席教官石宝石大杀手,当然不得不提的便是一同回青州省亲的武松武二郎。

考虑到二郎思家心切,等众人和鲁达分开后,大伙第一站便直奔阳谷县,山高路远的兜兜转转自不必赘言,连行了几日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近几十年都没有水灾水患的阳谷县。

“二郎还说你兄长住在清河县,我派人去打听一番才知道,武家大哥已经搬到了阳谷县,不止如此大哥还娶了房媳妇,过几年说不得你就可以抱上侄子了。”种彦峰笑呵呵的对武松说道。

武家老大本来确实居住在清河县,武大郎娶了潘金莲后被县上泼皮骚扰的不耐,只能搬到了隔壁的阳谷县躲个耳根清静,如果不是种彦峰熟知这一段,手下人恐怕就要扑空了。

“我是真没想到大哥能有这本事……”武松面色有些尴尬,在他看来以自己兄长的模样娶的媳妇恐怕也差不多,他真怕自己兄嫂会把种大少这个贵人给“吓到”。

“如今青州商团在阳谷县已经建了办事处,我已经安排他们多多关照大哥,二郎你大可放心!”种彦峰笑着说道,阳谷县是青州少有风调雨顺的富县,青州商行哪里会不在此处做买卖,种大少更让人在如阳谷这种土壤肥沃的地方大量购买和租用土地,种氏的大手笔已经开始进行了。

“多谢衙内照拂,您的大恩大德,小人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万一。”武松在马上拱手道,几人已经来到县城在,此刻马匹慢了下来,城外的几处奇怪的田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过种彦峰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停留发问。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种彦峰这招也算是千金买马骨,他对武松都如此厚待,何愁天下英雄不来投奔,种大少指了指远处那几处田地,“过去瞧瞧!”

众人走近发现本来都过了收获季节的田地间竟然还有人在忙碌,要说奇怪主要是地里出现了太多不该有的东西,除了纱帐以外竟然还有粗制的绸子和棉被,以及一个个备好的火炉火盆和支架等等。

“这是……”平日寡言少语的石宝都忍不住开了口。

“走吧,明年冬天你们就知道了。”种彦峰这一个关子卖的直让大伙吐血,不过既然是自己主子的买卖,那也没什么可多问的,种衙内的奇思妙想太多,没必要浪费脑细胞刨根问底。

种大少也没打扰田里忙碌的农民和工人,几人调转马头直接奔向县里,青州商行的办事处当然在最繁华显眼的地方,不用打听就能轻易找到,赵欢过去简单问了一番,随后便指了个方向,“武家大哥的店铺就在对面街上,我们直接过去吗。”

“走吧,先拜会了大哥在作休整。”种彦峰打马直接向赵欢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武松本想让种衙内等人先去休息,自己则提前到家里看看,至少让大哥和没见过面的嫂子都收拾打扮一下,丑就算了怎么也得体面一点,但见种彦峰执意先去看兄长,他哪里还能开口拒绝。

种彦峰几人的服饰都是京城的高级面料,胯下也俱是千里名驹,说白了这五、六骑相当于后世开了几台兰博基尼招摇过市,加上马上的人个个样貌身材惧佳,众人进城的一刻就引起了大伙的围观,看热闹的人更是经久不散……

种彦峰见惯了大场面,对围观的乡民并不在意,众人没等到地方就见街口第一家店铺上显眼的大招牌,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大宋第一炊饼,招牌的右下角有一个红色的圈圈,圈内一个武字写的苍松有力。

武松印象里哥哥从来都是挑着担子在街边叫卖,何时竟有了自己的门面?店铺位置装璜都十分考究,就是招牌艳俗了些,武二郎哪知道整个店铺都是青州商团提供的,至于那个看着蹩脚的招牌更是种彦峰的手笔。

“字写得不错吧,我家衙内亲笔提的,二哥有所不知,我家衙内的书法在京城也是一绝!”周云还真不是上赶着拍主子马屁,他对种彦峰的崇拜乃是发自内心的,“招牌也是衙内设计的,可谓独步大宋的头一份啊。”

“好字,招牌更好!”武二郎尴尬一笑,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吐槽,不然真把衙内给得罪了,不过种彦峰对自己实在太好,这份恩情确实让他感动不已。

几人走到近前发现店铺里有个人正在忙活着什么,背影看着像是个孩童,种彦峰心道这武大身高果然和武二没法比,不过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不等种彦峰发问,武松已经皱起眉毛,“敢问这家的老板何在?”

武松的话让种彦峰一愣,莫非这个矮个子并不是武大郎?不等他细想对方已经回过头来,“武大官人回家午睡去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种彦峰这才看清,哪里是三寸钉古树皮的武大,店里分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娃娃,小孩子年龄并不十分小,大概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个头看着并不高,这也是种彦峰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原因,孩童再矮也比三寸钉看着高了不少。

“呃……”武松表情不自然起来,心道哥哥不过是沾了自己的光罢了,竟然自称起大官人,武松感觉脸上发热却又偏偏不能发作,“这位小哥,不知……”

武松刚要问自己哥哥家住在哪,却被种彦峰伸手拦住,只见种彦峰上前一步,对孩子问道:“你是郓哥?”

“官人如何知道我的名字,你们几位贵人找武大官人何事,要我去他家里唤他吗?”看店的孩童正是阳谷县贩梨的郓哥,郓哥本姓乔,十五、六岁的年纪比起种彦峰也没小太多,但长期营养不良让他身体瘦小,看着反而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不必去唤,你在前面带路,我们直接去武大哥家里。”种彦峰开口直接吩咐道。

郓哥是个机伶人,见衣着打扮就知道这都是“贵人”,虽然对方说话不大客气,但他也不敢怠慢,叫隔壁铺子的老板帮着看下店面,立即点头哈腰的带起路来,种彦峰等人跟在后面,不一会便到了紫石街上。

“几位大官人,前面那个三层的高楼就是武大官人的家!”郓哥指着街中最显眼的住宅楼朗声说道。

“隔壁是谁家?”种彦峰对武大的气派楼房兴趣不大,三层的水泥建筑是他亲自安排的,拉拢武松按道理不需要这么大的手笔,但这座楼明显是一个标杆建筑,既能彰显商团的财力能耐,也让世人知道和种氏集团作朋友的好处,连家里人都会获益。

“一个姓王的老婆子,本来这里是个茶肆,被无名火烧了一把竟成了废墟,还没人来接手就闲置在这了!”郓哥恭敬的回答道,原来种彦峰问的是武大隔壁的建筑,一个被烧毁不久的小楼。

小楼原来的主人无需多问,当然是水浒中帮西门庆和潘金莲勾搭成奸王婆子,至于那把火毫无疑问也是种彦峰让人放的,种彦峰并没有把老婆子烧死,并不是觉得对方罪不至死,只是狗一样的家伙还不够格被自己的特工干掉。

一八二章 武大与金莲

种彦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郓哥这才去叫门,“大官人,有贵人来看你了,赶紧开门接待客人。”

敲了片刻,便听见房内传来细细唆嗦的声响,接着是一个干瘪低沉的声音,“来了,来了!”

随着房门打开,种彦峰等人并未看到任何人,目光下移几分后,这才见到了本尊,周云赵欢立刻被惊得直皱眉头,心道这家连个院长都没有竟然还安排了个门房,何况这门房长得也太……

随着武松一声大哥出口,即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石宝都惊大了嘴巴,倒是种彦峰神色丝毫未受影响,因为他心里早有准备,三寸丁,古树皮,果然名不虚传!

“见过武家大哥!”种彦峰拱手朗声说道。

他这一开口才让赵欢周云等人缓过劲来,几人立即也跟着大声道:“见过武家大哥。”

人家武家兄弟久别重逢本来要演一段兄弟感情深似海的好戏,结果却被种彦峰等人的问候硬生生的给止住了,武松准备拥抱大哥的双臂也不得不放了下来,“我给大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京城大名鼎鼎的才子,西北赫赫威名种家的种彦峰公子。”

“呃!”武大郎平日没见过什么大人物,什么京城、什么大名鼎鼎、什么威名赫赫的把他唬得够呛,要不是种彦峰伸手搀扶,武大险些行了大礼。

“我和二郎情同手足,武大哥便也是我的大哥,自家人不必客气。”种彦峰见武大仿佛还有些没缓过劲,赶紧开口让对方平静了下。

“哦……”武大顿了顿不知如何作答,但是一旁的郓哥却看明白了状况,立即提醒道:“大官人怎么还让种公子在门口站着,赶紧让贵人进屋啊。”

“瞧我这脑子,真是怠慢了。”武大一拍脑袋,这才侧身让种彦峰进屋,种大少也礼让了两次,这才当先走了进去,众人刚进屋落座,武大立即扯开破锣嗓子吼道:“大嫂快快下来,家里来贵客了。”

武大吼了一声后又对郓哥道:“去街上提些上好的酒肉来,先记我账上改日一并算于他们。”

郓哥答应了一声便兴高采烈的奔了出去,这可是他挣钱的好机会,只需让记账的多记些,这其中的差额便全进了他的口袋,郓哥走的时候还不忘给种彦峰告了声安,可惜这位衣着华丽的官人根本没鸟他,这份打赏并没要来。

郓哥哪会知道整个阳谷县里,种彦峰最恶心的并不是那个帮人通奸的王婆,也不是西门庆和潘金莲这对奸夫**,更不是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武大郎,种彦峰最讨厌最反感的人正是这个郓哥。

有些电视剧和无脑书里把郓哥还弄成了一个“义士”形象,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殊不知没有这颗搅屎棍武大郎又如何会死,然而你别以为郓哥是好心帮武大,压根就不是这回事,这小子根本就只是为了报复王婆而已。

郓哥人生的比较乖巧,加上嘴巴甜到是很会讨人喜欢,他平日里惯会说些好话讨要赏钱,西门庆这个财大气粗的土豪就是郓哥最重要的讨赏对象,说几句好听的大官人便会高价买下的梨子等瓜果,绝对无往不利。

水浒里郓哥寻不到西门庆,一打听才知道西门庆正和武松的娘子在王婆的茶楼鬼混呢,由此可见西潘偷情一事就算不是人尽皆知,但清楚内情的也不在少数,否则哪会轻易就问出个究竟。

当然重点是郓哥知道这事后的情况,他根本才不管西门庆和谁偷情,哪怕是武大郎的媳妇又如何,郓哥和武大根本就没多熟悉,他来王婆的店铺里只不过想讨些赏钱,原文便可见一斑,“干娘,不要独吃自呵,也把些汁水给我呷一呷。”

王婆也是个很辣的角色,哪会把一个半大小子放在眼里,直接让郓哥哪里凉快哪里玩去,郓哥见软的不行竟然想来硬的威胁,原文正是:“你正是‘马蹄刀木杓里切菜’,水泄不漏,半点儿也没得落地。直要我说出来,只怕卖炊饼的哥哥发作!”

郓哥想拿向武大告密来威胁,在他看来王婆定会就范,不但会让自己得了西门大官人的赏钱,说不得还要给些“封口费”,哪想到王婆回应他的不过是个大嘴巴子而已。

气急败坏的郓哥这才找到武大郎告密,从他和武大的对话也不难看出,两人并没有什么好的交情,郓哥对武大更是好好的冷嘲热讽了一番,尖酸刻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随后先骗了武大一顿酒肉,又骗来几贯钱,更给武大出了一个要命的馊主意。

郓哥不是不知道西门庆的功夫,更不会不清楚武大的实力,直接揭开窗户纸至少能保住武大性命,哪怕是个和离的结果也没什么坏处,何况武大冷静下来完全可以选择隐忍等弟弟回来再做计较,毕竟大郎当乌龟也当习惯了。

其实不难看出郓哥恨的不是那一巴掌,他所嫉恨的乃是王婆断了他的财路,当武大被西门庆踹飞的时候,郓哥选择的是逃跑,随后武松归来,郓哥也并未主动告知武松事情经过,当然这会估计他也已经得到了西门庆的“封口费”。

等武松来问的时候,郓哥终于开口了,不过先要了武松五两银子,这可真是吃完被告吃了原告,可恨最后典卖武大家里东西后,郓哥又小挣了一大笔,这样一个尖酸刻薄阴险反复的小人,竟然却有一个好结果,这是种彦峰最不乐意看到的。

说到结果还可以提提水浒后传,郓哥也有不少戏份,还娶了共涛的女儿,细节无需赘言,总之被郓哥救过命的延灼之子呼延钰也直言郓哥是个小人。最可气的什么扫水浒的书里这个渣渣还成了星宿当了官,真特么气人啊!

种彦峰为人心胸并不大,对他讨厌的人向来都是拉屎都要离得远远的,王婆都被好好收拾了一番,更何况这个假义士真小人了,何况种彦峰不会在意你如今还是个“好人”,难道真要等你伤天害理再做计较吗?

种大少向来是有仇当面就报,甚至结仇前就出手提前解决隐患……,正当种彦峰思索怎么炮制对方的时候,楼上又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种彦峰抬起一瞧,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儿。

来阳谷县最想见的人终于要出场了,种彦峰心里虽然并没抱什么希望,但那人即将出现在眼前,种大少哪里能忍得住好奇,大名鼎鼎的潘金莲,种彦峰到要看看你到底有几分姿色!

一八三章 以身作则

明眸皓齿,柳叶弯眉,腰肢纤细,双腿修长,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不施粉黛已有七八分颜色,轻妆淡抹之后便有了十分姿色,女使出身的潘金莲化妆的本领着实不错,既不艳俗又不失妩媚,这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也算得上美丽动人。

潘金莲先是在大户人家被欺辱,又嫁了个武大这种货色,悲催的遭遇让她的眼中雾气难消,正是这副病西施的模样让她更加令人着迷,也是靠这一双美眸轻易就勾走了西门庆的魂儿。

如今武大都成了武大官人,身份地位物质生活都有了,住的更是阳谷县第一高楼,虽然某些方面依然得不到满足,但潘氏的哀怨之气已经消了大半,勾人心魄的媚态也弱了不少,不过无论她什么样子对种彦峰都没什么吸引力可言。

不说上辈子就阅女无数,今生也见过李赵两位天仙般的人儿,姚兰芝和林娘子等人容貌也都远在潘金莲之上,所以种彦峰只瞟了金莲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不是非礼勿视,只是他实在没了再看的半分的兴趣。

但屋子里的其他人却难免有些愣住,尤其是武松武二郎,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大哥竟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妇人,和他原本的想象实在差得太多太远,赵欢周云到是没这些想法,可一看武大哥的模样,再看这位嫂夫人,这尼玛也太不登对了吧。

屋子里和种彦峰一样只瞟了一眼的还有石宝石大杀手,这位老哥一心只想着推翻大宋建立个无政府的高级社会,女人?不好意思,石宝对此没兴趣,或者说能让石宝感兴趣的女人估计得再过一千年才能出生。

潘金莲在楼上的时候已经听的真切,家里确实来了贵客,对方是帮自己家过上富裕生活的恩主,以前潘金莲是跟着武大受气,可如今攀附上了青州商团后,局面完全扭转,别说那些个泼皮闲汉,就是县里的乡绅老爷如今见了武大都客客气气的……

潘金莲对来人即感激又好奇,听说对方是京城有名的才子,金莲还以为种彦峰是一副儒雅高贵的中年人模样,哪知屋内唯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人竟比自己还年轻!

潘金莲比武松小三岁,今年刚好二十二,二十一的林娘子,二十三的李师师,二十四的赵元奴,以及二十五的吴家大小姐,这几个女子年纪竟然巧合的各差一岁,但论姿色潘金莲和以上几个却也是比不了的。

“大嫂还不拜见种公子!”武大见妻子盯着种彦峰有些发愣,赶紧开口提醒了下,武大到是谈不上吃醋,年轻俊俏的才子天下无人不喜欢,自己这个男人都羡慕的不得了,更别说妻子这个年轻妇人。

“奴家见过种公子。”潘金莲盈盈深施一礼。

“嫂夫人不必客气,我和二郎情同兄弟,我们正如自家人一般。”种彦峰说辞都懒得去换,更没有起身虚扶对方,开口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武二拜见嫂嫂!”若是没得旁人,武松难免推金山,倒玉柱,行他个大礼,种彦峰等人在此他那里好意思再拜个女子。

潘金莲这才将注意力从种彦峰那里移开,一看这叔叔长得确实也算一表人才,但有了更加年轻帅气的种彦峰做比较,再加上武松此刻并没有打虎英雄的光环,潘金莲对武松的模样便少了几分惊艳,更连原著中一见动情的心态也未出现。

水浒里潘金莲是拿武大郎和武松对比,武松想不帅气上天都难,潘氏动情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潘氏无意中竟拿身份地位容貌气质都完爆武松的种彦峰来比较,武二郎难免就显得太过普通。

种大少都没想到他竟歪打正着的把潘氏最初的欲火消弭于无形,毕竟潘氏对种彦峰也不敢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寂寞少妇的空虚难耐并未爆发出来。

“大哥和二郎久别重逢,肯定有不少话说,我们就不继续叨扰,改日再来拜会大哥和嫂夫人。”种彦峰起身后拱手道。

“大官人都说了我们如自己家人一样,又何来叨扰一说,兄弟久别重逢叙旧也不差这一刻半刻的,大哥已经安排了酒菜,种公子不如喝碗水酒,稍作休息再走不迟!”潘金莲又是盈盈一拜,“何况种公子对我家有大恩,我们夫妇二人正说见了您要好好感谢一番,还请公子赏脸给我们个机会。”

种彦峰心道到底是大户人家当过女使的,说话确比普通的乡野村妇有水平得多,“嫂夫人不必客气,我等一路风尘仆仆,如今还需休息调整一番,另外商行里面确实也有事情要我拿主意处理,改日我定会登门拜访。”

种彦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大郎夫妇也不敢再说什么,至于武松已经养成了种彦峰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习惯,根本不会多说半句,二武一潘只能又千恩万谢一番后恭恭敬敬送种彦峰等人出门。

留下武松和家人团聚,种彦峰等人则回到阳谷县办事处,这里的管事姓王名沛义,王管事带着办事处的一干骨干列队在办事处门口,不等种彦峰来到近前,王沛义带着众人齐齐拱手唱诺道:“恭迎衙内驾临青州商团驻阳谷办事处!”

“诸位不必多礼。”种彦峰话音刚落,早有一斑办事处的下人来牵马和抬行李,王管事更是直接给种彦峰当起了马夫,“听说衙内进城我等本该立刻来拜见的,考虑到您有私事要办,我们就没敢打扰。”

“你在城外土地的布置不错,当然城内几件事干得也很漂亮。”种彦峰对手下绝不吝啬夸奖,何况这个王沛义干得确实很出色,当然对方拍马屁的功夫也实属一流,不知如何知道种彦峰爱干净这个毛病,全套崭新的汤浴装备早已经备好。

“都是属下份内的工作,衙内的夸奖让小人荣幸之至。”王沛义让其他人员退下后将主子引到内院浴房,轻轻击掌后只见轻纱帐幕后缓缓走出一对女子,这两名女子眉目如画一般,身段轻盈飘逸,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十五、六岁年纪的美人儿,目光清澈明亮,种彦峰这个老饕瞄上一眼对方的身形神态,就能轻易判断出二人俱是未破瓜之身,普通县城有如此清秀灵动的姑娘已是不易,但真正令种衙内也心动的乃是这对玉人长得竟然也一摸一样。

双胞胎的绝色美人在现代也不多见,何况是人口基数很低的古代,这会双胞胎都很稀少,这一对璧人确实可以说价值连城,但种彦峰却不能轻易收下,这种投其所好的风气一旦开头,将来再想抑制就难了,自己这个当家人都不以身作则的话……

一八四章 不敢冒险

种彦峰脑中思绪虽然急转,但表面上也就瞟了一眼而已,“王管事,你来商团多久了?”种彦峰语气不温不火的平淡问道。

“回衙内的话,已经三个多月了。”王沛义本来以为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很了得,结果却看不出种彦峰的半点心思,想起来之前自己上司再三叮咛的话,千万不要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耍心眼,不要把对方当一个普通人。

“这二女都是苦命出身,本来被她们的父母正要卖到勾阑院,是李掌柜救了她们。”王沛义心中突然一凛,这份功劳本就是上司的,反正自己也不过是混个脸熟而已,万一惹得大哥大不高兴,也正好将矛盾转移出去。

“让她们先下去吧。”种彦峰并没接茬,王沛义口中的李掌柜乃是李新,当初二龙山邓龙的手下,为人惯会逢迎拍马屁,种大少人尽其才让他出面作为商团和官府沟通的纽带。

李新没有辜负种衙内的期望,如今已经是商团一方掌柜,李新和朱贵合称朱李,乃是商团对外贸易和与官府协调的两个重要人物。等两位小美人离开后,种彦峰才开口悠悠问道:“你是李掌柜的人?”

“小的们都是衙内的人!”王沛义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面前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可是只身“降”青州的狠角色,还有对方在京城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平时都是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王沛义回答得很聪明,种彦峰听罢也点了点头,随后才缓缓继续说道:“都下去吧,有什么事晚上再谈!”

“遵命,请衙内好好休息。”王沛义很想问那两个绝色女子到底该如何处理,毕竟自己需要给李新一个交代,但话到嘴边他却不敢开口,李新是自己的发小,什么事还有得商量,但眼前这位年轻的东家却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自己还是慎言谨行吧……

王沛义走后,赵欢和周云将浴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后才退出去警戒,种彦峰也开始宽衣解带,双腕藏着的钢针,腿上的匕首和三菱军刺,腰中的软剑,上身的金丝甲护心镜,全都一一解开放在台子上。

种彦峰腰间还藏着一个药包,里面是神医给配置的各种应急包括解毒的药品,若是再加上胯下良驹和马上的各种配套装备,种彦峰浑身上下物件全算下来的价格无异于一次生辰纲……

种大少简单洗漱了一番便把价值连城的装备又穿了回去,连续多日的赶路,众人吃过饭后便早早休息,这一觉睡了小半天,醒来后发现天色已暗,但王沛义竟然还在门外等候呢,一问才知对方竟然都等了大半个时辰,想起当初李新在桃花村长跪不起的事,看来李新的手下也继承了他的耐性和毅力……

“我怕衙内晚上醒来会饿,让人把吃食一直在灶上备着,夜里不易吃油腻的,一些粥饭和素菜也不知道衙内吃不吃的惯。”王管事进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王兄弟有心了,我吃食上向来是不挑的。”种彦峰微笑说道:“直接让人送进来吧。”

“好嘞!”王管事出去安排了下,便又施施然的走了进来,“阳谷县的父老乡绅听说衙内大驾光临,便自发的相约要举办个欢迎仪式,以此来感谢衙内这大半年来对阳谷县的帮助,不知衙内您……”

种彦峰心道这个姓王的还真会搞花样,他阳谷的百姓哪会知道自己是哪根葱,欢迎仪式明显是王沛义搞出的名堂,这小子放在后世绝对是当领导的好材料,“乡亲们的心意我领了,还是不要大伙破费了吧,再说我也不喜欢热闹。”

“衙内高风亮节让人倾佩,搞个仪式确实太婆烦,但这些土豪乡绅们盛意拳拳,再则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也不少,直接拒绝恐怕……,不如只挑三五个重要的人物作为代表,让他们聊表对衙内的敬意和爱戴,既不折腾也不会太热闹,不知衙内意下如何。”王沛义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好吧。”种彦峰也不能让手下太难做,何况姓王的太会说话,种彦峰其实对这种马屁精并不反感,阿谀奉承也是本事,种大少没愤世嫉俗到这都看不惯的地步。

王管事这边事情说完了,门口的下人才端着吃食进来,东西不多都是小碟小碗的,不过样式很精致,让人看了就想大快朵颐,当然端着餐盘的仆人比起美味佳肴更加秀色可餐。

端盘子的仆从竟是白天那对璧人客串的,种彦峰玩味的看了一眼王沛义,笑着道:“看来这顿饭不只好吃也很好看啊!”

“呵呵……,只要衙内能高兴就好。”王沛义尴尬笑了笑,他也不想再贸然把这对女子送到种衙内眼前,但李新安排的事情他又不能不干,再则种彦峰早上言语有些暧昧,并没有将话说死,王沛义不得不冒险尝试下,万一主子只是矜持下,自己可不能会错了意。

“李掌柜找专人调教她们,这两位姑娘很有眼色,也很会伺候人,衙内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得紧,到了自家的地盘怎么能没个体己的人服侍呢。”王沛义一脸领导你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表情说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年龄几许?”种彦峰没搭理话唠一般的王管事,直接对二女问道。

“回主子的话,我叫大玉儿,这位是我妹妹小玉儿。”站在左边的美女开口回答道,女子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听了精神不觉为之一振,“我们今年都刚好十七岁。”

“嗯……”种彦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块的人儿说的都是虚岁,而且她们一虚都是两岁,也就是说这两位小丫头其实只有十五岁,这尼玛放后世简直是犯罪,不过穷苦出身的娃娃早当家,两个小姑娘发育的到是很不错,别误会……,种彦峰说的是身高。

“衙内,你看这两位姑娘还能入眼吗。”王沛义硬着头皮问道。

种彦峰并没接话,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尝了一下,淡淡道:“还不错。”

“呵呵……”王沛义也不知主子是说粥不错还是人不错,这会他是半句也不敢再多问了,本想使眼色让二女去伺候种彦峰,但又怕弄巧成拙,干脆老老实实侍立在一旁,一起等着种彦峰把饭吃完。

好在种大少不会让手下尴尬太久,他本来就是有意惩罚对方总自作主张,不过也是只是点到而止,放下碗筷后种彦峰微微笑道:“你们二人先留下吧,等空了我会让人把你们接走。”

“谢衙内!”二女愣了片刻立即反应过来开口言谢。

“先下去休息吧。”种彦峰摆了摆手,他觉得没什么可值得对方谢的,这种随便能决定别人命运的感觉让他顷刻间也有些彷徨,或许这就是石宝要改变世界的原因,因为现在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很多人连人格尊严都没有,甚至成为了上位者的玩具和货物。

“不知衙内还有什么吩咐。”虽然种彦峰收下了继礼物,但王沛义却感觉丝毫没有轻松半分,对面的青年不疾不徐的姿态让他感觉无处发力,完全是一种进退不得的难受状态。

“本地的乡绅有没有一个姓西门的人。”种彦峰本来准备打发王沛义也下去来着,结果脑中突然蹦出个人物来,西门大官人的知名度太高,甚至比水浒中大部分人都出名的多。

“有的,他是阳谷县的首富,也是这次最主要的乡绅代表。”王沛义心里虽然好奇,嘴上却没停,“本来只有祖上传的生药铺买卖,最近几年他又插手了各种营生,此人确实很有头脑,如今生意干得也是风生水起。”

“嗯,知道了。”种彦峰又夹了几口菜,拿起粥饭随便胡吞几口,“吃好了,撤下去吧,明天下午安排乡绅们和武家兄弟一起吃顿饭吧,对了,武家嫂嫂就不要叫了,妇道人家的没必要跟着参合。”

种彦峰特意强调这句也是怕西门庆和潘金莲再碰面,这二人毕竟历史渊源太深,种大少都不敢冒险……

一八五章 武松打虎

清早起来,种彦峰先在院长里打了一套太祖长拳热身,随后各种刀枪棍棒便都耍了出来,空了更是把新学的飞针绝技好好练了一翻,种衙内上身一套坎袖,下面一条宽松短裤,脚下软布皮底短靴,整套练功服都是种彦峰自己设计的,简单实用又轻便。

整个大宋独一份的装备,将来会不会在新军推广就不得而知了,说到功夫,种大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武艺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主要是那夜和武松“生死”大战以后,自己仿佛突破了瓶颈进入到了另一个阶段。

只不过最近都在忙碌,再加上成为武林高手的热情也淡了很多,功夫练的明显没有以前勤快,等十八般武艺都耍了一遍后才缓缓收工,种彦峰接过一旁双胞胎姐妹递过来毛巾先擦了擦汗,又用盆子净了下手,“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如何才能一眼分辨出来。”

“我是大玉儿。”端着脸盆的姐姐微微犹豫了下,红着脸说道:“我们外表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不过我们身上……,痣的位置并不一样……”

“呵呵,那得了空要好好研究一下。”种彦峰开口调戏了下,擦干净手上的水,将毛巾递还给小玉儿,“你们听过李师师和赵元奴吗?”

“大宋双绝!婢子们自然是晓得的。”大玉儿微笑说到,脸上的红润还没有消退,看着确十分可爱诱人。

“两位大家和我关系匪浅,王管事说你们天赋不错,学曲子和舞蹈都进步神速,如果你们想往这方面发展的话,我可以把你们推荐到两位大家那里。”李赵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流量明星,他们的名声甚至都传到了海外,即便是大、小玉儿这样的小家碧玉也听说过。

种彦峰接收两位美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享用,一来二人年纪实在太小,两世为人的种大少更喜欢成熟少妇,再则这二人确十分难得,赵元奴手里王牌的数量比李师师少得太多,这二人将来说不得可以改变这种局面。

何况一旦真培养出两位大家,自己这个幕后老板的收益也绝对不会少,二人将来说不得会成为自己两颗价值连城的宝贝,“怎么样?愿意吗?”

大小玉儿相互对望了一眼,随后齐齐对种彦峰盈盈一拜,大玉儿这才又缓缓开口道:“并非是婢子不识抬举,只是我们对那种生活并无半分向往,何况我们只想留在公子身边服侍公子,就算只做个端茶倒水的婢子我们也心甘情愿。”

“哦?”这个回答令种彦峰十分意外,竟然有人会拒绝做明星的机会,种大少并不是什么人家一表白就感动的初哥,何况种彦峰有自知之明,自己没那个让人家赖着不走要做牛做马的魅力,“但是我的身边并不缺婢子,何况我常年四处奔波,带上你们只会是累赘。”

一旁的赵欢等人听了种彦峰这话都觉得主子太过焚琴煮鹤,太不懂得怜香惜玉,虽然说的也是实话,但未免……,不过仔细想想便也了然,主子的妞各个都是人间绝色,这两个小妮子还太嫩了点,不符合主子胃口也很正常。

“我们可以学骑马也可以学武艺,我们不想再过流离失所的日子,跟着公子再苦我们也乐意!”从未说话的小玉儿难得开了口,美女的执着估计把顽石都能感动,可惜对种大少却没有半点作用。

“不错,勇气可嘉!”种彦峰还是夸赞了一句,随后转身看向一旁仿佛在闭目养神的石宝,“石大哥介意再多收两个女弟子吗?”

石宝眼皮微抬半下便又合上,“衙内吩咐了我定然照办,男女对我来说没区别,我都会一视同仁!”

种大少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又望向大、小玉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到了石大哥手里,你们就不再是婢子也不再仆人,甚至不再是女人,你们将成为战士!”

二女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读到了坚定,两人同时咬紧银牙,“我们愿意!”

种彦峰刚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嘈杂,不等众人反应,王沛义已经跑了过来,只见他先向种彦峰问了声安,随后便道:“武家二郎今早提着把刀只身去了景阳冈,他在那里打死一只大虫,如今已经让人抬到门口了……”

“呃……”种大少心道这尼玛哪跟哪啊,武二闲着蛋疼又去打老虎做甚?心里虽然有一百个疑问,但还是带着众人先赶到了院外,刚到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被剥好的虎皮,种彦峰不是没亲眼见过老虎,后世动物园是可以开车进去的,可眼前这老虎也太尼玛大了……

基因突变?种彦峰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词,因为眼前的老虎简直像一辆小跑车一般大小,种彦峰注意到这老虎皮十分完整,也就是说武松和水浒里一样,并没有使用任何武器,种彦峰抬眼去看武二郎,对方小腹上缠着绷带,竟是受了伤。

“二哥的伤不要紧吧,你这是何故啊?”种彦峰顾不上老虎皮,直接走到武松身旁,“找大夫看了没有?”

“衙内放心,被大虫尾巴剪了一下,只擦了个边儿,皮外伤而已,不妨事!”武松憨厚笑道,“昨日听闻大哥说那岗上有只大虫,便想着打来送给衙内,顺便也为百姓除害……”

“为何不用我给你的宝刀!”种彦峰这才注意到武松身上有很大的酒味,估计是喝了自己送给武家的白酒后才上的景阳冈,“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们?”

“宝刀本来也带着的,我怕砍坏了大虫的毛皮就没使用……”武松伸手挠了挠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衙内对我武家的大恩大德,我实在是无以为报,想着这大虫比较难得,也算我的一份心意。”

“就算一万条大虫的皮子也抵不上二哥重要。”种彦峰抓住武松的手,“我兄弟的命比什么都金贵,答应我,以后万万不能再冒险了!”

“晓得了!”武松对种彦峰的重视十分感动,他觉着自己拼命是值得的,猛汉子眼角有些湿润,为了掩饰自己的囧态,武松憨憨一笑说道:“衙内,我这会酒劲又有点上涌了……”

“来人,赶紧带二哥去休息。”种彦峰对王沛义吩咐道:“一会让人再检查下二哥的伤口,千万不能出岔子。”

“遵命!”王沛义赶紧让手下带武松去休息,一切安排妥当后,王总管又引着几位土财主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启禀衙内,这几位都是阳谷县的乡绅,他们是特意来拜会衙内您的。”

“见过种公子!”几个衣着打扮体面的乡村土豪对种彦峰齐齐拱手道。

种彦峰心道看热闹就看热闹,还特么特意拜会我,假的也真是没溜了,不过面上没表现出半分,礼貌的拱手也问候了一番。

“在下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乃是阳谷县乡绅的代表,今日冒昧前来主要是想感谢种公子这些年给我们修桥铺路做的好人好事,二来顺道也见识下这位打虎英雄,公子手下果然是能人无数啊!”一位身穿员外服的青年说道。

这人后面又逼叨叨了一大堆,但种彦峰根本没听进去,因为来人和种大少想象中实属差距不小,本以为对方会是个风度翩翩的英俊潇洒青年呢,结果哎呦喂,真尼玛波了……

一八六章八 钻桌子下面

种彦峰原本印象里西门庆是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小青年,更具胆大心细脸皮厚等一切追妹的条件,然而现实很骨感,其实在看到潘金莲的姿色后,种大少对西门庆的模样也算有心理准备,只不过对方比他预料的还渣了点。

其实想想也合情合理,阳谷县虽说风调雨顺百姓富裕,但毕竟只是个小县城,这里出不了什么人中龙凤,西门庆一个乡野的土财主又能有什么过人的气质,其实对方相貌也不算太次,无奈种彦峰认识的净是潘良贵何栗兄弟这种青年才俊,审美尺度都被拔高了不少。

要知道种彦峰挑身边的侍卫时候都是看脸的,同等条件下长相气质好的才能入他的法眼,赵欢周云正是经层层选拔才脱引而出,论相貌气质这二人都能完爆西门庆,可见对方能勾得少妇小潘潘,主要还是因为金莲妹子本身欲火难消,再则乡野村妇哪见过什么世面。

不过这位西门大官人长得也蛮有特点的,他的鼻子既肥又大,据说这种鼻子的人某方面都很厉害,后世某著名功夫巨星就是这种大鼻子,不过这大鼻子在大官人的脸上却显得一点也不英武,更谈不上好看……

西门庆这边正在滔滔不绝的溜须拍马,却见正主眼神发飘明显出了神,西门大官人不觉有些尴尬,清咳了一声,才让种彦峰还了魂儿,种大少厚黑本事高超,毫无半点尴尬可言,看了眼西门庆等一众乡绅,“本来下午要和各位把酒言欢,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们直接去吧!”

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擅自改变是很没礼貌的,古人很讲究这些,稍有身份的人相互约见都得先下拜帖才行,种彦峰平日也比较重视礼节,但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西门庆那平常无奇的面相让他看着就觉得扫兴。

“小人正要向公子禀报呢!”西门庆脸皮也够厚,根本不管对方语气里傲慢的态度,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王管事昨日本来和我们已经约订好了,不曾想那家酒楼夜里竟走了水,小人这会正是替酒楼老板给公子致歉的。”

“无妨,有机会再和诸位相聚!”种彦峰心道正好自己本就不想去,这回也算省得麻烦了。

“我等好不容易才有见公子一面的机会,哪能这么错过了,小人在郊外有处庄子,想请公子移步到那里。”西门庆又拱手说道:“还望公子不要推辞!”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要不还是算了吧。”种彦峰幽幽说道,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呃,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这都是我的荣幸。”西门庆心道传闻这个小衙内厉害的不得了,今日一见怎么跟个傻缺青年似的,他哪会想到是自己的长相把人家恶心到了……。

西门庆心里吐槽不断但嘴上却依旧跟抹了蜜似的,弄的种彦峰也只能点头答应,等打发了这帮土财主之后,种大少让王沛义一定要把这张巨大的老虎皮保存好,这宝贝也是可运不可求的,一时半刻还没想到送谁,先留着早晚能派上用场。

回到院内,石宝来到种彦峰身旁轻声道:“衙内,牛达在内室等你。”石宝说罢就侍立在门外,俨然客串起了守卫工作。

种彦峰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缓缓走到房里,一个健壮的猛汉子正在椅子上端坐,这孩子脊背挺的笔直,目光平视一丝不苟,完全是一副训练有素的军人模样,见种彦峰来到屋内,汉子立即起身单膝跪地道:“特战队第一小队队长牛达拜见主公!”

“不必多礼。”种彦峰示意对方起身,自己则走到桌子后坐下,“坐下说话。”

“是!”猛汉回答一声后又笔直的挺坐在了椅子上。

眼前这个健壮大汉正是上次京城行动特战队的小队长,特战队十二人为一组,三组为一个小队,三个小队为一个中队,牛达正是第一中队第一小队的队长,梁山特战队也只有两个中队而已,第三中队还在筹备组建当中。

上次牛达有幸和石宝一起行动,让他涨了不少的本事,这小子也可以说是石宝名正言顺的大弟子,石宝是特战队未来的总教官,特战队的队员将来都是他的徒弟,种彦峰不把石宝和石迁两位高手的能耐榨光是绝不会罢手的……

牛达身材健壮皮肤黝黑,五官长得比较周正,为人很健谈也很风趣,只不过在种大少和石宝面前他表现得不苟言笑十分严谨,种大少对这个小队长还是比较喜欢的,一来上次任务执行的十分漂亮,二来种彦峰喜欢以貌取人,身材健壮的帅哥看着顺眼很多。

两人密谈了小半个时辰,种彦峰才让牛达悄悄离开,脑中把思绪缕了一遍,离下午宴饮的时间还早,种大少干脆小憩一会儿,等西门庆的马车开来的时候,种彦峰正好神清气爽的刚刚起床。

带着周云赵欢石宝先吃东西垫垫了肚子,谢绝了西门庆的马车,众人翻身上马跟在马车后面缓缓向西门大官人城外的庄园驶了过去,阳谷虽然富裕但毕竟还是个小县,一袋烟的功夫不到种大少几人就来到目的地。

种彦峰眼前是一座普通的庄园,西门庆这种乡野土财主实在没什么艺术修养,他的院子基本上没有半点特色,唯一的特点就是大,充份显示了对方暴发户的身份,西门庆和几个当地乡绅早已在门前等候,站在西门庆身边的小个子不是武大郎还能是谁。

种彦峰昨日确实强调让武家兄弟也来赴宴,不过武松早上打虎的时候挂了彩,所以便没有来,武大也算是只身而来了,不知道西门庆出于何种目的,土财主对武大很是客气,看着西门庆和武大两人相交甚欢的模样,种彦峰心里真有些万马奔腾……

种彦峰几人翻身下马,西门庆立即赶到近前,“衙内莅临让我的草堂蓬荜生辉啊!”

“大官人不必客气。”种彦峰麻利的翻身下马向众土豪乡绅拱手致意,又转头看向武大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西门庆亲自引路,众人兜转了两下便来到了一处宽敞的会客厅中,种大少谦让了几次才坐在上位,武大郎本想找个角落偷偷坐着,却被种彦峰硬拉到了身边,众人落座后种大少发现自己对面还有两个位子空着,于是微笑问道:“还有客人吗?”

“回公子的话,小人有两位朋友仰慕公子大名久矣,他们因为些要紧的事情耽搁了下,我们就先上菜不等他们了吧。”西门庆说罢便唤来小厮准备让人安排布菜。

“既然是朋友还是等等吧。”种彦峰露出阳光大男孩般的微笑说道。

“呃,公子吩咐了,那我们就稍等片刻也好……”西门庆心里既纳闷又有些紧张,对小厮吩咐道:“再去看看汤公子他们来了没?”

西门庆安排完了偷眼瞄了下种彦峰,发现对方竟然依旧笑呵呵的望着自己,西门庆心里不觉一凛,对种大少强笑了下,“各位稍坐,我去看看就来。”

西门庆如逃一般离开了会客室,种彦峰也立即收起了笑容,还好他知道这顿饭不好吃,提前垫饱了肚子。一旁的乡绅和武大郎早就恭候多时,这会反而有些感觉饿了……

武大郎想和种大少套近乎说点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来之前娘子嘱咐的说辞这会也忘的一干二净,他正努力回忆着呢,却见种彦峰把脸凑到武大郎耳边,“一会大哥就跟我身边不要离开,如果碰到什么状况,大哥立即钻到桌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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