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之证第一部冥府之门 - xp1024.com
《上古之证第一部冥府之门》


062 淡淡的青

撇开各自打着小算盘的恶魔王与黑暗之神不谈,韩昶最近一直拉着玄冥宫几位高管在幽冥地狱各地晃悠,今天陈宫、明日荀攸、后天钟繇……整日里游山玩水、拜访名人,与玄冥宫纪善仲山甫谈“民不可料也”、和苦楚司掌司萧何聊当初为何杀韩信、听生育司掌司赵鼎讲南宋那些事儿……在一盏香茗品味前世今生的过程中,韩昶受益匪浅,随着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发深入,金丹期境界也在不断提高与巩固,最直接的就是那颗金丹已经比最初凝结时大了两倍不止。

虽然还没收到来自恶魔地狱的邀请函,但韩昶和他的小团队已经在商量这件事情了。

八百陷阵营不算,玄冥派高层一共有五个,正确来说是一个人和三个鬼,生魂韩昶、阴间道场住持阿奈、守护神将高顺以及护法阿喃,还有一位自封的客座长老青溪。

值得一提的是,牛头经过高顺调教,进步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本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原则,韩昶也把他拉进了小团体增加智库容量。

“高大哥已晋级鬼王,只要不碰到鬼帝基本上能横行各狱。”阿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毕竟鬼帝大部分都不出世的,阴间战场上的主力是鬼王。”

“是啊,先生,师傅他现在老牛了!”许多鬼修终其一生只能达到鬼将的高度,正因为鬼将与鬼王之间那道极难逾越的沟壑。

“就你话多!”高顺随手给了阿喃一个毛栗,这徒弟资质不错,似乎有太古牛魔的血统,越到后面进步越快,就是说话太直接不过大脑。

“呵呵,阿喃,哪天你发达了我就带你去其他地狱看看。”韩昶挺喜欢牛头,要不然也不会在开山立派时想到他了。

“我真的可以去吗!”牛头刚兴奋起来便被一双芊芊细手按到了桌底下。

“青溪!”众人皆愕然。

“郡主!”高顺与阿奈十分尴尬,他们开会一般都不会通知青溪,但她经常没事过来串串门。

“怎么,不欢迎我吗?开会都没我份?我好歹也是玄冥派客座长老吧!”玄冥宫正殿左首偏殿冥府科学院玄冥地狱分院,右首偏殿玄冥派阴间道场,青溪将自说自话自封为玄冥派客座长老,作为交换,韩昶也成了分院的顾问之一。

“怎么会不欢迎,郡主有何请教吗?”韩昶悻悻然笑道。

“送您两件好东西。”青溪将一个锦盒重重丢到桌面上,但韩昶没敢直接拆,他想起了那个能炸死鬼将的战斗力探测器。

“嘿嘿,不要紧张嘛,我又改进过了。”见没人动手,青溪拍了下阿喃的大脑袋,后者无奈地边嘀咕边打开了锦盒。

果然……又是一个探测器。

因为只有韩昶才能使用青溪发明的探测器系列,所以他看在老蒋对玄冥派特别优待的份上接下了测试任务,但要求青溪进一步改良了数据结构、安装了过热预警系统,但拒绝了青溪一起去第三狱的要求。

“阿喃,橙色……”

“阿奈,橙色,但没阿喃的那种橙色浓郁……”韩昶一边观察、一边说着,自从修为上去以后,探测器反应似乎快多了,温度也不是那么烫了。

在高顺收牛头为徒后,阿喃已从鬼卒中阶飞速成长至鬼僚上阶,这对于原本作为冥府衙役、维持地方治安、押送死者魂魄的牛头族来说已经很惊人了,其中固然有玄冥派护法的加成作用在内,至于阿奈在成为玄冥派阴间道场主持那一刻明显感觉到了功德与信仰的流入,不仅补回了前阶段损失在韩昶身上的魂力还有所增长,但战斗力依旧惨不忍睹,毕竟鬼女日常主要从事管理工作而并不参加战斗。

“伯平,坐坐好,让我看看。”韩昶眯起了眼睛。

“是,先生!”高顺立刻大刀阔马端坐,就像凡人拍证件照那样。

“伯平,青色,淡淡的那种青……嘀嘀嘀!”听到紧张得预警后,韩昶习惯性地就要将探测器摘下来扔掉前,青溪已悄然移至他身旁,在耳边轻轻一按,“哔”的一声,警告消失。

“祖师大爷,不要乱丢东西好吗,很贵的!”青溪小心翼翼地将探测器从韩昶头上摘下,呼出阴森气息冷却道:“听见警报声直接按下关机键就可以了,稍后重启便能恢复正常。”

“又吓我一跳。”东西是好东西,还得看谁用,青溪再次确认了“探测器二号”在金丹期修士手中的探知区间后,又立刻撇下一屋子小伙伴回科隔壁学院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探测器三号”的研发中去了。

“郡主,您忘了……”鬼女眼尖,看见了盒底的一台iphonex。

“不用叫住她了。”韩昶轻轻将手机拿到手中,正是之前青溪让韩昶帮她带的那十几台之一,还有张小纸条,上面有青溪的留言说插入sim卡后可以连接人间信号……同样也只有韩昶能用,生魂的某种特殊波动就好像凡间物质突破位面屏障的通行证,即便在阴间也能接听到阳间来电,这会让韩昶的活动方便很多,至少不用担心妻子总抱怨不在服务区了,不过前提是办理全球漫游。

“连中继站都不需要吗?”韩昶试着拨通了10086,却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秦广王也建议韩昶等恶魔地狱发来邀请再去,名义上十八层地狱都在冥府治下,有执掌者背书,至少生命安全还是有所保障的。

韩昶现在可不光是一家道统的开山鼻祖,还与执掌者们有着能开启冥府之门的相同信物“上古之证”,在恶魔王贝尔施布铎的理解中,那个其貌不扬的人间修士将来极有可能继承十殿之一,如此尊贵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在恶魔地狱出事情的,麻烦会很大,撒旦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西方诸狱现在与冥府十殿不对付,但与其担上阎君后补在恶魔地狱遇害的风险,还不如暂时将他晾着,等最危险的事情过去再邀请韩昶也不迟。与礼仪之邦无关,这就是个撒旦的面子以及首开执掌者继承人被杀可能引发一系列无法预测的报复问题。

所以,韩昶并非全部计划好之后去恶魔地狱的。

“伯平,我若说是无意中碰到了按键,你信不信?”韩昶带着复杂的心情,看了眼已由红转绿的按键“-3”。

“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高顺一边敷衍着韩昶的自言自语,一边警惕地打量着电梯外漆黑的密林深处:“再不济也不至于和上次一样吧?”

按错电梯楼层是普通人常有的事,但发生在一位金丹期修士身上总有些说不过去了。

063 遁去的一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韩昶与高顺走出了灌木丛,林海之中死一样的寂静,连声鸟叫蛙啼虫鸣都没有,似乎是个鬼都不会来的地方,高顺张开魂力往四周探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喘气的之后,打开了野营灯,照亮了一个小角落。

“呵呵,好像又回到了前阵子躲避**追杀、窝在灌木丛后的日子……”韩昶自嘲道。

“其实恶魔地狱除了撒旦和七大恶魔王,高端武力并不多,主要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恶魔。”看韩昶自行囊中取出一套旅行茶具,高顺估计他是真打算在此就地将冥府之门第三层地狱的功能熬出来。

“稀奇古怪的恶魔?”韩昶从阿奈与众多古人那里学了一套相当有意思的功夫茶道,一边慢条斯理地准备着杯盘碗盏,一边与高顺聊着。

“嗯,非单纯的物理伤害与叠加性的精神系法伤,所以我们要特别留意的除了亡灵君主就是那几个法师了。”高顺一边以魂力帮忙加热茶壶一边说道。

秦广王曾经说过,后土合道形成的阴间原本就是妖魔鬼怪界的一部分,那些妖魔大能在盘古气息压迫下发誓未经后土允许不会主动进入阴间,但他们却利用“遁去的一”输送了许多修为低于结界限制但有极高潜力的年轻妖魔穿越去了六道轮回历练,据说其中后起之秀已在阴间成长为鬼帝,收拢了同族与原生种族后裔建立了如今的恶魔地狱和魔神地狱,俨然已成为外域魔族的阴间代言人,妖族那边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但不知对应地狱中哪一个。

“伯平,你似乎很熟悉恶魔地狱?”韩昶感觉高顺平时话没那么多,谈起敌人却头头是道。

“先生您没来之前,我在折冲军中服役,在第二狱同恶魔军团交过手。”

“哦,赢了还是输了?”

“输了的话我今天就没法在这里和先生说话了……”高顺似乎想起了什么陷入短暂的回忆中。

“你斩杀过亡灵法师?”韩昶丝毫不奇怪玄冥教守护神将击杀同阶对手的能力。

“不……我的对手是亡灵君主。”

“……”韩昶倒抽了一口冷气:“伯平,若我没记错,亡灵君主是鬼王阶吧?”言下之意高顺那时只是鬼将,怎能斩杀鬼王?

“没错,兼具死灵骑士与亡灵法师的特性,肉体与灵魂攻守技能兼备,不过最后站着的才是胜利者。”说实话,当时那种情况下,高顺只想着干死几个亡灵法师够本,哪料到会有不开眼的亡灵君主不知好歹凑上来,也是在这个事情发生之后,恶魔王们才进入第二狱的,因为撒旦误以为有冥府鬼帝或鬼王巅峰的英灵出手了。

“那个倒霉蛋叫什么名字?”

“巴洛克,独眼巨人的亡灵君主!”一个很恶魔的名字,韩昶和高顺都不太以为然,前者是不懂,后者没在意,如果换成第三狱的那些恶魔们可是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呢,要知道恶魔地狱总共没几个亡灵君主,高顺举手投足间便导致了亡灵国度的一角塌陷,尔后权力真空期内斗夺权的过程中又陆续死了几个法师和骑士,直到最近才有新的君主接任并稳定了亡灵国度。

“巴洛克吗?”一个沙哑的声音。

“是啊,巴洛克……先生,低头!”高顺随口答道还正纳闷韩昶的声音怎么变了,恍然醒悟间长枪已经出手,却是扑了个空。

“似乎,我的冥府之门落点又没把握好。”韩昶默念着低下头,感受着头顶枪锋带起的杀意。

“陷阵!”一击落空后高顺直接使出大招,黑暗树林深处顿时一片华光闪耀、灯火通明。

“什么人?”擎出巨盾的高顺将韩昶一把拉到身后,大声对众军士合围处喊着。

“华夏鬼卒?”盾牌阵的中心,沙哑声惶惶道。

“报明身份!”感受到对方的魂力波动后高顺稍微放下些心来,刚才那一枪鬼将能躲过并不奇怪。

“身份?罪人哪有什么身份……不过既然你自己承认杀了巴洛克,那我也不得不……投降了!”

“噗通噗通!”陷阵营军士们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碎了一片,原本紧张到还以为要直接开打了。

沙哑声音自树丛阴影中现出了原形,是一个瘦骨嶙峋、满脸斑驳、块状印记密布皮肤暴露处的白发老人,头顶的地中海和下方中央巴掌大的眼睛尤其醒目,不是瞎了一只眼睛的独眼龙,而是真正的一只眼睛,一只非常大的眼睛。

“听你的口气,好像认识巴洛克?”高顺紧盯着对方,从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中能出对方原本是打算动手的。

“如果是大恶魔巴洛克我就认识,亡灵君主巴洛克却从没听说过呢。”老者故意卖了个关子。

“恶魔地狱有几个巴洛克?”

“只有最强的那个才能叫巴洛克。”老人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强大的恶魔才能有名字,张三李四都可以叫撒旦,但都不是撒旦。

“那么您又是哪位远古恶魔?”韩昶从高顺身后探出了身子。

“噢哟,生魂?稀客嘛!”老人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笑得更诡异了,听秦广王说过,恶魔们对活人灵魂与血肉有着超乎寻常的执著。

“注意你的态度!”高顺皱起眉头,完全放开了鬼王气势来压迫眼前这个最多鬼将层次的恶魔,而韩昶躲在他背后悄悄地用探测器看了一下,黄绿相间,至多鬼将,青溪的探测器不会骗人。

“哎呀呀,受不了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嘛!”原本态度还很嚣张的老恶棍立刻老实起来,直到这时他才知道眼前清瘦的武将原来也是位鬼王,这就不奇怪巴洛克为什么会死在对方手下了。

“我叫巴沙尔,巴洛克是我的外甥,也是拜他所赐,我才落到这步田地,终日与默语森林深处的腐烂植物为伍、永世不得见光明……”看起来已经了无声息的恶魔族老者垂下暗淡的眼眸,喝着韩昶的茶水,慢悠悠打开了话匣子。

就冲独眼巨人这招牌式的大眼球,高顺与韩昶也不得不相信如此的巧合,原本巴沙尔好好地呆在植物丛影子中并不打算耗费魂力挣脱禁锢现身的,但听到高顺提起了侄子时便又身不由己了,当然其中也有韩昶那盏野营灯发出微弱光源助其脱困的功效。

恶魔,几乎没有亲情可言,但因为恶魔与龙一样喜欢杂交,偶尔也会生下有那么点温暖的后裔,独眼巨人便是其中一支。

064 恶魔地狱

大恶魔巴沙尔,原本就是以物理系伤害见长的独眼巨人一族中少有的亡灵法师,由于其种族属性的强横肉体优势,晋级君主的希望非常大,颇受恶魔王们的重视。

很久以前,巴沙尔作为一族年轻人的佼佼者出外游学打拼,回乡后却发现姐姐全家被食人魔屠戮,仅留下了一个被丢到粪坑中逃生的幼崽,也就是后来的巴洛克,那一瞬间独眼巨人血脉中残留的人性与温情爆发了,巴沙尔将外甥抚养长大并教导成为与他一样出色的亡灵法师。

后来的故事便落了俗套,无非就是独眼巨人巴沙尔养了个白眼狼,外甥不仅夺去了舅舅的财富、权力,还抽干了巴沙尔的魂力用来帮助自己进化,虽然最终没有杀死他,却将其流放并禁锢在默语森林深处的沼泽中任其慢慢腐烂。韩昶不得不佩服独眼巨人顽强的生命力,泡在腐蚀性极强的默语沼泽中数万年,巴沙尔竟然没死,还逐渐恢复到了大恶魔也就是鬼将左右的水平,时刻念叨着回去收拾那个忘恩负义的外甥。

恶魔世界向来如此,弱肉强食,甚至在神话典故中部分人也是恶魔与人类的后裔,所以很多时候天使本着除恶必尽的原则,人类也是他们杀戮的对象,至于恶魔,人类本来就是他们的食粮。

“舅舅复仇记?若这事放在冥府或者凡间,可能还靠谱些,可你们本来不就是恶魔吗?”韩昶摇头笑道。

“没错,我也就是最近两年前才想通这些事情,恶魔嘛,不这么干还能叫恶魔吗?”说到这时,巴沙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嗯,看在你可怜的身世上,我们不杀你,不过既然被我们逮住了,你也稍微体现一下作为俘虏的自觉性吧。”

“什么自觉性?哦哦,我明白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独眼巨人能够成为亡灵法师也需要足够眼力劲与灵活性的,高顺手中长枪闪烁着的寒芒极其刺眼。

“我不问让你为难的机密,就说说恶魔地狱吧。”冥府之门激活期间闲着也是闲着,没有比了解第三层地狱更好打发时间的方法了,眼前这个大恶魔可是很久以前就存在了。

“可是你们会相信一个恶魔说的话吗?”

“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韩昶狠狠地瞪了巴沙尔一眼。

“啊,对不起,那我便接着说了。”巴沙尔诚惶诚恐道。

第三层恶魔地狱,又称魔鬼地狱,执掌者撒旦,一个来自远古的恶魔。

恶魔地狱是个组织结构上松下紧的地狱,七大恶魔王就像神一样高高在上、不理政务、只凭兴之所至到处征战,除了自己的宫殿外他们甚至连封地都没有……神需要封地吗?这些恶魔王的权势凌驾于恶魔地狱的各个王国和自治领之上,平日开销用度也由所在的王国和自治领供奉,所以恶魔地狱的真正管理者反而是各个王国和自治领的恶魔贵族,也就是那些亡灵君主和黑暗君主。

八王之下、万魔之上的恶魔贵族们以世袭制与优胜劣汰统治着恶魔地狱的各个王国和自治领,利用领地的产出供奉神一样存在的恶魔王们,为恶魔王对外发动的战争提供兵员、给养,必要的时候还要亲自奉召出征,巴洛克就曾经是其中一员,只不过非常倒霉的载在了当时只有鬼将水平的高顺手里。

“生魂对恶魔来说可是大补啊!有些君主甚至希望借助生魂的血肉晋级恶魔王,所以我不建议贵客贸然走出默语森林!”巴沙尔好心地提醒道,杀死活人、吞噬他的血肉,恶魔能够得到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满足,尤其是凡人修士那饱含灵力的精血足以令恶魔的实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贵客您说笑了。”

“先把你的口水擦一下。”

“呵呵,不好意思!”巴沙尔赶紧抹了下嘴角,没办法,看见生魂胃口大开是恶魔的本能反应,但此刻他只感觉被对方鬼王护卫的眼神盯得灼热。

“不过巴沙尔先生,我还有个问题,地狱巨龙至少要鬼王才能化成人形而且还不太彻底,你们恶魔有没有这种说法呢?”

“这……”巴沙尔光秃秃的地中海上开始沁出豆大的汗珠,独眼巨人之所以被称为巨人源自他们高达数米的魁梧身材而绝非眼前这岣嵝身材。

“鬼王巴沙尔或者说亡灵君主巴沙尔,能坐在这里一起喝茶说明我们并不在意这点,你又何必耍这个小心眼呢?”

“贵客见谅,我也是没办法,事事谨慎我才能活到今天。”恶魔承认了自己曾经有过的修为。

“恶魔果然不可信,不过看在今天收获了那么多情报的份上,不跟你计较。”韩昶甩甩手。

“多谢贵客!”巴沙尔拜伏于地。

“伯平,我们来多久了?”韩昶回头问道。

“快十二个时辰了。”

“那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巴沙尔先生,就此别过。”韩昶先站了起来,高顺随后。

“好的,请,我送送贵客!”前亡灵君主巴沙尔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必,你就呆在这里吧。”高顺走上前用力拍了巴沙尔肩膀一把,虽然不是法师,但最基本的魂力禁锢还会些,反正又不需要定住对方一辈子,一会儿就成。

“嘿嘿……”巴沙尔略显尴尬地点头哈腰陪着笑。

收起陷阵营,高顺跟着韩昶返回了不远处的冥府之门入口处。

“伯平,这次你的技能维持时间好长啊?”

“是的,以往最多只能在一个维度的距离上坚持半个时辰,这次在两个维度距离上维持了四、五个时辰都没觉得累。”陷阵营是集八百鬼师甚至鬼将之力的空间杀阵,阵法展开期间,所有人都消耗高顺的魂力,今日感觉相差如此之大一方面是因为高顺晋级了鬼王,另一方面是因为召唤的人数少又没有战斗发生的缘故。

“你这功能可比冥府之门方便多了,随身携带几百个打手,还不受空间限制。”

“先生说笑了,高顺之技不过雕虫小技,先生之道也是大道。”

冥府之门开启,其实就是电梯门打开时,高顺故意慢了韩昶右后方半个身位。

“伯平果然事实够谨慎……咦?”韩昶心中赞叹道,正待迈入电梯轿厢时却发现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左手边。

“贵客,您忘记东西了!”当巴沙尔头顶那块地中海再次出现在韩昶面前,最惊讶的反而是高顺,但由不得他多想为何恶魔没被禁锢住,巴沙尔已经一把抓住了韩昶的左手腕。

“你!”情况过于突兀,惊慌失措的韩昶已经完全呆住并失去了反应能力。

“大胆!”高顺喝道,甚至连武器都来不及擎出的情况下直接用手抓向对方的手臂。

065 功亏一篑

“放肆!”又是一个浑厚清晰、铿锵有力的声音。

“撒旦!”正准备拽住韩昶将其拖出电梯轿厢的巴沙尔也被突然出现的第四个影子怔住了。

“撒旦?”韩昶脑子稍微转动了一下。

“第三狱的执掌者?”高顺一边想道,手却没闲着,刚好捉住巴沙尔抓韩昶的右手臂。

“萨麦尔,放开这个人类吧!”撒旦倒挂的身躯横亘在韩昶与巴沙尔的视线之间,连空气都仿佛在那一瞬间凝滞了。

“哼!”忿忿之中,巴沙尔非常干脆地放开手并顺便挣脱了高顺的束缚后消失在树影中,而撒旦也转过头面向韩昶。

“新的古证持有者,您也先请回吧!”撒旦话虽不多,但用上了敬语,行为也非常明确的表达了几个意思,第一他认识韩昶,第二他知道韩昶的来历,第三他希望韩昶安全离开。

“谢谢!”韩昶进入轿厢,而玄冥派护法神将站牢马步、横掌胸前,死死盯着眼前这倒挂着的怪人,后背始终倚着韩昶直至门关得严严实实。

所有变化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高顺却发现自己仿佛艰难地捱过了数年一般,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了。

“如果撒旦想动手,我们两个绝没无幸免可能,更何况还有一个与他差不多的鬼帝在。”惊魂稍定后,高顺跟韩昶说了第一句话,在刚才暴起那一刻他看到了巴沙尔的真正实力,虽然不明白他如何做到的,但一瞬间暴露出的气息却与秦广王非常近似。

“鬼帝巴沙尔?”韩昶实在无法将巴沙尔那佝偻的形象与传说中的鬼帝联系在一起。

“现在看来他根本就不是巴沙尔,撒旦叫他萨麦尔。”高顺回忆起来。

“萨麦尔又是谁?”韩昶问道。

“这得回去问大王了……”在阴间活了近六万年的高顺压根就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恶魔地狱鬼帝阶的八位恶魔王之外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存在,太不可思议了。总之,他这次非常受打击,原本以为自己晋级鬼王后配合非常变态的越级技能,就算打不过鬼帝也能僵持一阵,却没想到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依然却如蝼蚁般渺小,倍感挫折。

“路漫漫其修远兮,伯平不必介怀……”韩昶安慰道:“待你晋级鬼帝,一定能把场子找回来。”

“承先生吉言!”

无论过程如何,冥府之门的第三狱入口总算激活了,韩昶既兴奋又失落,而此刻默语森林内的两位大佬仍矗立于虚空之中说着些什么。

“撒旦……为什么破坏我的计划?我在这片沼泽中蛰伏几万年只为等待这一线的机会!”

“冥府之门的主人,不能死!”从韩昶来到第三狱的那一刻起,撒旦便已经掌握了他的动向,并在其生命受到威胁时提供援助:“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位阎君……或者一位地狱执掌者!”

撒旦的话里有两个意思,韩昶继任阎君或继任西方诸狱中的一个。

“嘿嘿,不用死,但可以让他失去这些身份,就像当初你从我手里夺走冥府之门一样!”萨麦尔低声笑道。

“那时你并未得到冥府之门的认可,任何一位恶魔只要超越你都可取而代之!”撒旦突然抬头道:“但现在,恶魔地狱还没成长壮大到足以藐视冥府的存在,萨麦尔,你非常危险!”

毅然决绝中,撒旦身后幻化出一张巨手,黑暗天幕笼罩了整个默语森林,包括萨麦尔在内的一切立刻被无尽黑暗吞没。

“哈哈哈,恶魔种也会害怕冥府,笑话,哈哈哈……”虚空中只留下萨麦尔桀桀的笑声。

“萨麦尔,你知道的太多了……”撒旦留下这样一句后也紧接着消失在空气中。

当黑暗落幕,默语森林又恢复了原样,只留下韩昶的冥府之门入口孤零零竖在沼泽之中,仿佛此间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萨麦尔?容我想想。”回玄冥宫鬼判殿后,韩昶立刻找到秦广王并将撒旦与巴沙尔的样貌特征跟他形容了一番后,老蒋先确认了撒旦的身份。

“倒吊男……还真是撒旦呢,虽然恶魔行事不能以常理论,但你恰巧碰到了他正常的时候,只有疯子才会杀了你们同十殿全面开战吧!”听完韩昶的遭遇,秦广王也是悻悻然,他真没想到韩昶来了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倒挂时才正常?全面开战……我的身份有那么重要吗?”韩昶立刻有些飘飘然起来。

“上古之证、冥府之门啊,你觉得十殿会怎么对付杀害将来有可能继承阎君之位的人?”秦广王霸气侧漏道:“即便你只是我蒋徵的义弟,恶魔地狱也得拿几个恶魔王出来陪葬……”

“好吧,那么独眼巨人巴沙尔或者萨麦尔呢?”

“巴沙尔、萨麦尔,嗯,只有一只眼睛的种族在地狱里可不止独眼巨人一支,但能与撒旦硬杠的恶魔,独眼巨人一族中肯定不存在的,其他的独眼龙?萨麦尔萨麦尔……”秦广王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我大概想起来了……”说罢,秦广王示意左右侍从退下,而高顺也在韩昶示意下退出了大殿外,对于他的这个表现,秦广王赞许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已经彻底收服了这位沉默寡言的武将,不错不错。”

“伯平可比你实诚多了。”韩昶笑道,自他许下玄冥派守护神将那一刻起,高顺便已经是玄冥道统的忠实信徒了,而且需要发表意见时,高顺话还挺多的。

“嗯,接下来的话,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秦广王挥了下手,又在两人盘坐范围外布下了一层隔膜。

“堕天使听说过吧?”

“兄长不是跟我讲过嘛,第八层堕落地狱的执掌者、昔日十二翼的大天使长路西法,与另外八位堕天使长统称为九大堕天使。”

在地面的记载中,《创世纪》和《巨人之书》均称天使堕落肇因于贪恋人间女子、生下巨人族而遭天谴,初期注释说有九成天使就是如此堕落的。圣经伪典《以诺书》中详细描述过几个贪恋人间女子的天使,之后也都名列于堕天使的名单中,比如阿撒兹勒、莫斯提马、安士白和桑杨沙,而所谓的看守天使——“睁目观看者”和“不眠者”等,却与神所造人类女子结合生下天性残暴、狂乱的巨人族,愤怒的神指示诺亚造好方舟逃命,以大洪水消灭了地上万物,并将看守天使全部打入天牢。

传说看守天使们堕落之后,一部分被囚于第五重天的牢房,一部分被放逐域外,只有十分之一仍受神旨在地狱执行勤务。看守天使的堕落,也有人认为是出于善意,想将神的知识和技能传授给人类而逾越了界限,罗马教廷公布的教皇文书正式定义这些看守天使为第十阶天使。

066 堕落天使

“急急如律令……疾!”在刘妮一早神清气爽去美发沙龙之后,韩昶决定先试验下白无常《凡人修真纲要》内记载的几个大众法术,当然都是高顺注解过的,否则他看不懂啊。

“无常何在?”不用像其他低修为的凡间道士那样摆香案烧黄纸再做一大堆繁琐的程序,金丹期修为只靠手指凭空画符就行了,韩昶只感觉灵力在空中弥漫开,其中包含指令信息的几条就像微信一样飞向不同的次元位面,这招便是地煞七十二术中的通幽了,一种据说可以在人界地狱来回穿梭不死、与鬼神通话的术法,许多凡间的和尚、道士都会。

“何人唤我?”虽然装得阴森恐怖,但韩昶还是能听出黑白无常兄弟的合声。

“老黑老白,我是韩昶。”

“啊……原来是韩祖,有什么吩咐?大王刚才还找您来着。”阴森恐怖的声音立刻温和了许多,自从韩昶创立了玄冥道,许多阴司鬼吏便以“韩祖”相称了。

“找我?怎么找,就这还是我主动联系的你们!”韩昶没好气道。

“我们兄弟有阎王令可以穿梭阴阳,不过一般都在晚上……”白无常解释道:“不过您现在会通灵术了自然更好,省了很多时间。”

“原来通幽这招又叫通灵术……对了,兄长找我干嘛?”韩昶若有所悟。

“好像说第四狱执掌者请您去做客!”

“奥西里斯?我和他又没什么交情吧。”

“他儿子荷鲁斯您见过的。”白无常提示道。

“哦,那个鹰头人……明白了,让他们再等我几天,周末我要陪太太,晚上等她睡了我再过去。”

“收到,我这便回复大王。”

趁刘妮美容厅还没回来,韩昶先去附近商铺扫光了几个柜台的特一级龙井,不多,也就几十斤。

陪美发完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的妻子回了趟娘家、吃了顿午饭,买了红宝石的小方去看过阿姨然后吃了晚饭才回到家。

“昶昶!”模仿着小姨的称呼,刘妮又在捉弄韩昶了。

“嗯?”

“昨天晚上表现不错,奖励你再按一次。”

“这也算奖励啊?好吧,要给小费哦。”韩昶扭扭脖子、翻开手掌、手指关节呱呱作响。

“不要啊,非礼了!”刘妮故装惊慌,转身跑进卧室却又探出咬着嘴唇的头来,充满了魅惑。

今晚的故事叫小灰狼与大白兔……

奥西里斯,地界的主宰与死亡判官,冥土之民们渴望永世荣耀的希望,他乐观开朗、放浪不羁、随性洒脱、还有点妄想症,但绝非坏人,虽曾被十殿阎君之一的都市王与另外几位西方地狱执掌者的女性家眷揍过却毫不记恨。

阴间盛产冥土的地狱有两个,一个是直接以“冥土”为名的第十二层冥土地狱,另一个便是奥里西斯执掌的第四层永生地狱。作为鬼修重铸冥躯的基本材料,冥土一直是永生地狱的重要战略资源,大量出口到各狱。基于频繁的经济活动,第四狱其实和东西方诸狱关系都保持得不错。华夏冥府与第四狱之间最大的问题并非身为执掌者的奥西里斯,而是他弟弟塞特。过于强大的力量和对极其严苛残酷的政策甚至连他妻子、同为九柱神之一的死者守护神奈芙蒂斯都无法认同,结果某天吵架后奈芙蒂斯出轨了自己丈夫的兄长奥里西斯,生下了古埃及神话中最著名的冥界引导者与亡者之神阿努比斯。

永生地狱的主神们似乎不太在意出轨、乱伦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情投意合、兴致所至就能来一发,即便是绿帽子的主人塞特也认为自己与奈芙蒂斯的婚姻不过就走个形式,根本谈不上感情,或者说神不需要感情这种东西。

塞特常年统帅着永生地狱六成的军队在第五狱边境与冥府征战并长期占据压倒性优势,第四狱和第五狱边境的莆阳城在二、三殿全力支撑下始终处于风雨飘摇中。与撒旦达成同盟协议后,塞特集中主力转战第二狱,**的地狱政权很符合他地狱需要残酷暴政必要性的观点,同时他也对自己能收服**有十足的信心,塞特甚至一直在寻找方法做掉能无限次复活的奥西里斯,进而取代其成为永生地狱的真正主人。

“奥西里斯怎么想起请我去做客了?”卸下大包小包,韩昶先问了鬼女。

“大王说这是执掌者之间的约定……”鬼女回道。

“呵呵,我又不是执掌者。”韩昶自嘲道,秦广王的预测没错。

“可您却有执掌者的信物。”

秦广王为韩昶分析过永生地狱的情况,虽然奥西里斯是第四狱的执掌者,但军队大部分都掌握在他弟弟塞特手里,而且无论奥西里斯推出什么政策,塞特都会反其道行之。

“这都行?”哪有属下这么明目张胆地悖逆领导的,就算是弟弟也不行吧?

“不行又能怎么办呢,奥西里斯打不过塞特,而塞特又杀不死奥西里斯。”鬼女解释道。

“那他具体是怎么做的?”

“凡是奥西里斯减税减赋、推行仁政的地区,塞特都会执行残酷搜刮、镇压的政策甚至屠杀,凡是奥西里斯想结好的势力,他都会努力去破坏,所以第四狱最终站到了冥府的对立面。”

“我了个去,这么极端?那奥西里斯邀请我的话,塞特岂不会杀了我?”

“原则上有这个可能性。”鬼女突然顽皮地笑起来:“塞特可是被称为邪神的男人啊!”

“那老蒋还让我去?”

“因为塞特目前在第二狱呗,而大王与奥西里斯的私交尚可。”

“哦,老蒋就是想我让我凑这个空档,明白了,伯平现在什么位置?”

“高大哥闭关快一个月了,还没出来。”

“那谁陪我去?”就目前地狱的形势而言,没有鬼王级的保镖护驾简直就是送人头。

带着这样那样的疑问,韩昶来到玄冥殿,却发现人多了不少,以往只有秦广王和长吏、主薄外带几个侍从,甚至很多时候秦广王自己都不在殿上坐镇。

“先生好!”陈宫、荀彧、荀攸、钟繇以及另外几个韩昶见过或没见过的阴司过来见礼。

“各位大人好!崔判官您也来了?”韩昶赶紧学样还礼,他已经看见了坐在秦广王右首、冥府四大判官之一的崔钰。

067 永生地狱

“急急如律令……疾!”在刘妮一早神清气爽去美发沙龙之后,韩昶决定先试验下白无常《凡人修真纲要》内记载的几个大众法术,当然都是高顺注解过的,否则他看不懂啊。

“无常何在?”不用像其他低修为的凡间道士那样摆香案烧黄纸再做一大堆繁琐的程序,金丹期修为只靠手指凭空画符就行了,韩昶只感觉灵力在空中弥漫开,其中包含指令信息的几条就像微信一样飞向不同的次元位面,这招便是地煞七十二术中的通幽了,一种据说可以在人界地狱来回穿梭不死、与鬼神通话的术法,许多凡间的和尚、道士都会。

“何人唤我?”虽然装得阴森恐怖,但韩昶还是能听出黑白无常兄弟的合声。

“老黑老白,我是韩昶。”

“啊……原来是韩祖,有什么吩咐?大王刚才还找您来着。”阴森恐怖的声音立刻温和了许多,自从韩昶创立了玄冥道,许多阴司鬼吏便以“韩祖”相称了。

“找我?怎么找,就这还是我主动联系的你们!”韩昶没好气道。

“我们兄弟有阎王令可以穿梭阴阳,不过一般都在晚上……”白无常解释道:“不过您现在会通灵术了自然更好,省了很多时间。”

“原来通幽这招又叫通灵术……对了,兄长找我干嘛?”韩昶若有所悟。

“好像说第四狱执掌者请您去做客!”

“奥西里斯?我和他又没什么交情吧。”

“他儿子荷鲁斯您见过的。”白无常提示道。

“哦,那个鹰头人……明白了,让他们再等我几天,周末我要陪太太,晚上等她睡了我再过去。”

“收到,我这便回复大王。”

趁刘妮美容厅还没回来,韩昶先去附近商铺扫光了几个柜台的特一级龙井,不多,也就几十斤。

陪美发完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的妻子回了趟娘家、吃了顿午饭,买了红宝石的小方去看过阿姨然后吃了晚饭才回到家。

“昶昶!”模仿着小姨的称呼,刘妮又在捉弄韩昶了。

“嗯?”

“昨天晚上表现不错,奖励你再按一次。”

“这也算奖励啊?好吧,要给小费哦。”韩昶扭扭脖子、翻开手掌、手指关节呱呱作响。

“不要啊,非礼了!”刘妮故装惊慌,转身跑进卧室却又探出咬着嘴唇的头来,充满了魅惑。

今晚的故事叫小灰狼与大白兔……

奥西里斯,地界的主宰与死亡判官,冥土之民们渴望永世荣耀的希望,他乐观开朗、放浪不羁、随性洒脱、还有点妄想症,但绝非坏人,虽曾被十殿阎君之一的都市王与另外几位西方地狱执掌者的女性家眷揍过却毫不记恨。

阴间盛产冥土的地狱有两个,一个是直接以“冥土”为名的第十二层冥土地狱,另一个便是奥里西斯执掌的第四层永生地狱。作为鬼修重铸冥躯的基本材料,冥土一直是永生地狱的重要战略资源,大量出口到各狱。基于频繁的经济活动,第四狱其实和东西方诸狱关系都保持得不错。华夏冥府与第四狱之间最大的问题并非身为执掌者的奥西里斯,而是他弟弟塞特。过于强大的力量和对极其严苛残酷的政策甚至连他妻子、同为九柱神之一的死者守护神奈芙蒂斯都无法认同,结果某天吵架后奈芙蒂斯出轨了自己丈夫的兄长奥里西斯,生下了古埃及神话中最著名的冥界引导者与亡者之神阿努比斯。

永生地狱的主神们似乎不太在意出轨、乱伦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情投意合、兴致所至就能来一发,即便是绿帽子的主人塞特也认为自己与奈芙蒂斯的婚姻不过就走个形式,根本谈不上感情,或者说神不需要感情这种东西。

塞特常年统帅着永生地狱六成的军队在第五狱边境与冥府征战并长期占据压倒性优势,第四狱和第五狱边境的莆阳城在二、三殿全力支撑下始终处于风雨飘摇中。与撒旦达成同盟协议后,塞特集中主力转战第二狱,**的地狱政权很符合他地狱需要残酷暴政必要性的观点,同时他也对自己能收服**有十足的信心,塞特甚至一直在寻找方法做掉能无限次复活的奥西里斯,进而取代其成为永生地狱的真正主人。

“奥西里斯怎么想起请我去做客了?”卸下大包小包,韩昶先问了鬼女。

“大王说这是执掌者之间的约定……”鬼女回道。

“呵呵,我又不是执掌者。”韩昶自嘲道,秦广王的预测没错。

“可您却有执掌者的信物。”

秦广王为韩昶分析过永生地狱的情况,虽然奥西里斯是第四狱的执掌者,但军队大部分都掌握在他弟弟塞特手里,而且无论奥西里斯推出什么政策,塞特都会反其道行之。

“这都行?”哪有属下这么明目张胆地悖逆领导的,就算是弟弟也不行吧?

“不行又能怎么办呢,奥西里斯打不过塞特,而塞特又杀不死奥西里斯。”鬼女解释道。

“那他具体是怎么做的?”

“凡是奥西里斯减税减赋、推行仁政的地区,塞特都会执行残酷搜刮、镇压的政策甚至屠杀,凡是奥西里斯想结好的势力,他都会努力去破坏,所以第四狱最终站到了冥府的对立面。”

“我了个去,这么极端?那奥西里斯邀请我的话,塞特岂不会杀了我?”

“原则上有这个可能性。”鬼女突然顽皮地笑起来:“塞特可是被称为邪神的男人啊!”

“那老蒋还让我去?”

“因为塞特目前在第二狱呗,而大王与奥西里斯的私交尚可。”

“哦,老蒋就是想我让我凑这个空档,明白了,伯平现在什么位置?”

“高大哥闭关快一个月了,还没出来。”

“那谁陪我去?”就目前地狱的形势而言,没有鬼王级的保镖护驾简直就是送人头。

带着这样那样的疑问,韩昶来到玄冥殿,却发现人多了不少,以往只有秦广王和长吏、主薄外带几个侍从,甚至很多时候秦广王自己都不在殿上坐镇。

“先生好!”陈宫、荀彧、荀攸、钟繇以及另外几个韩昶见过或没见过的阴司过来见礼。

“各位大人好!崔判官您也来了?”韩昶赶紧学样还礼,他已经看见了坐在秦广王右首、冥府四大判官之一的崔钰。

068 阿努比斯

“贤弟,正说到你呢!”老蒋在王座上招着手,让他坐到左首。

“说我什么?”韩昶也不客气,径自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想请你带个人去第四狱。”

“嘿嘿,这不正是我要问的嘛。”韩昶用手指关节蹭了下自己的鼻子:“说吧,想让我带谁去?”

“我!”一直微笑不语的崔判官说话了。

“您?”韩昶楞了一下,暗想:“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

“先生,别看崔某乃一介文官,也是货真价实的鬼王。”看韩昶的反应,崔钰连忙解释道,四大判官皆为鬼王巅峰,这是冥府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他们并不专司战斗,出入也多有护卫,就像此刻崔钰身后站着的虎纹武士,很明显也是个快化形的鬼王巅峰。

“其实本来青溪嚷嚷着要去第四狱看看,但老崔有公干在身,便给我一口回绝了,也省得贤弟难做人。”秦广王笑道。

“多谢兄长!”能帮忙挡掉青溪这个麻烦,韩昶已经非常感谢老蒋了:“可是崔判去第四狱有何公干呢?”

“合议,冥府与永生地狱的谈判!”

“谈判?合议?”

“奥西里斯虽然迂腐,这次似乎也终于下定决心表明立场了,借塞特倾巢出动征战第二狱之际脱离西方阵营,他想在华夏与西方诸多争端中保持中立。”

“如果他突然反水,我们会不会被坑死?”

“以我对奥西里斯的了解,应该不会,更何况还是由他主动提出的,所以这次老崔和你一起去探探第四狱的诚意。”

“明白了,至少合议期间没有危险,而我可以顺便激活冥府之门。”韩昶点了点头。

“聪明,奥西里斯保证你和老崔的安全,他还希望我们在第二狱的战力拖住塞特!”

虽然长久以来奥西里斯一直都在与弟弟妥协,但并不代表执掌者的威信扫地,事实上冥土之民如果得不到他的维护恐怕会与塞特辖区那些亡灵一样辈惨。

让高顺继续闭关吧,韩昶与怀着伟大使命的崔钰出发了,如果此行成功,在秦广王和地狱巨龙达成盟约之后,冥府的势力范围将得到进一步扩大与巩固。

“崔判官……我叫您老崔不介意吧?”韩昶试探着问道,一直用敬语或被别人用敬语称呼,他也不习惯。

“无碍无碍,这么叫着亲切。”崔钰乐呵呵道。

“那老魏、老钟、老陆呢?”韩昶突发奇想。

“尽管叫得!”

“因为我有上古之证,还是传说中会继承某个地狱的阎君后补?”韩昶把玩着玉佩嘀咕道,凡事扯到冥府之门总有些心虚,有段时间他真想把这块看起来挺值钱的物件当了换股市筹码来着。

“哈哈哈,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崔钰笑而不答。

韩昶冥府之门在第四狱的落点是一片沙漠,虽然没有太阳却依旧火辣辣,热浪席卷着每一寸土地,风暴卷起漫天的黄沙,在崔钰鬼王阶修为形成的魂力屏障前不断退散。

“老崔,我们好像不太走运,一个来迎接的人都没有。”

“不,他们已经感应到我的存在了,东南方向有四五个至少鬼王以上修为的人正在过来。”崔钰微微颔首道。

“这样你都辩得清方向?”韩昶惊愕于其貌不扬的崔钰超群的定位能力,鬼王巅峰名不虚传。

沙海就像在滩涂便遇到阻力般渐渐凝滞并最终堆聚在一个被撕裂空间的两侧,从这空间中闪出几个韩昶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阿努比斯前来迎接来自第一狱的尊贵客人!”当先一个是位身高两米、皮肤黝黑、短发齐肩的绿眸青年,另外几个法老模样装扮的冥神也没有一个修为低于鬼王的。

“韩昶、崔钰,有劳!”

“请!”虽然短发青年在场修为更高的鬼帝,但态度甚为谦恭。眼前这两位,一位是冥府的使者,另一位是冥府的贵宾,和他父亲有着相同执掌者信物的凡人修士,因此丝毫不敢怠慢,不仅亲自为他们张开魂力屏障防御沙尘,还带了车马伴驾随行,韩昶也毫不客气地坐上了对方那座巨大的浮空车辇。

出沙海后,一行人沿着沙漠左右加持中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向北方移动,沿途两岸全是绿洲,田园风光如诗如画、水流平缓波澜不惊,像极了人间的尼罗河,这番美景与灰暗的幽冥地狱、昏沉的犹大地狱以及阴森的恶魔地狱形成鲜明对比。

“永生地狱不仅出口冥土,还是重要的农产品输出国。早在数万年前,冥土之民变掌握了在阴间种植农作物的技术。”一名法老王似乎担当着陪客与向导的角色,一路上与韩昶、崔钰有说有笑,一边介绍着两岸风景。

“正如贵客所见,这里很多建筑与凡间是成双成对的,巍峨数十万载的金字塔、众多古神庙……”

“庙?”韩昶自言自语道,因为他突然想起在幽冥地狱一座庙都没看见过。

“凡间的神庙,其实在阴间来说就众冥神的府邸。”崔钰解释道:“相当于东方的寺庙、土地、城隍等死者魂魄收容站。”

感受着眼前这条大漠中的长河,一路风光延绵千里、千载风情旖旎流传。印象里冥河似乎是黑色的,可在永生地狱里却如此清澈、波澜不惊,水中两岸景物倒影清晰,高耸的尖塔如笔挺立,高大的椰枣树直指灰蓝没有一片云彩的天空,远处沙丘是金黄色的,浅滩上随处可见各种水鸟争鸣,草地上牛羊马无忧无虑享受着悠闲自在,苇荡芦花在微风中摇曳,一些小船静静泊于岸边休憩,船上的白帆低声吟颂着时光,一幅美丽又祥和的画卷,令人心旷神怡而陶醉其中。

“这是阴间吗?”韩昶简直看呆了。

“尊贵的客人,冥河左岸便是吾王所在‘冥土’了!”一直听某位法老王唠唠叨叨介绍的阿努比斯突然插嘴道。

“冥土?”原本以为奥西里斯已经洒脱到了“天为盖、地为床”的地步,直到了几座巨大的金字塔跟前,他才明白“冥土”是建筑群的名字,这是一座比幽冥地狱主城更大的城市,繁华是其主要特征,甚至看不出阴间的痕迹,这里的人们个个面带笑容、欢声笑语、谦恭有礼,他们称这里为“灵之国”!

069 奥西里斯

“头一次见死人都能这么欢乐的。”冥土城完全颠覆了韩昶对地狱的看法,此前无论是阴间、幽冥地狱、犹大地狱亦或恶魔地狱,都是近乎死气沉沉的无声世界。

“吾王既是水神、土地神与繁殖丰产之神,又是地界的主宰与死亡判官,他在这里带给冥土之民永世安定的生活、丰饶的收获和荣耀的希望。”法老王一脸崇敬地介绍着永生地狱的执掌者,而韩昶则在盘算对方的神位数量,总计五个!比他弟弟塞特少一个。

“所以都不想转生投胎了?”崔判官问道。

“这还不至于,父王治下诸民自然有选择久居或转生的权力。”说到这个,阿努比斯确实有些尴尬,虽然冥土之民占到第四狱总人口的八成之多,但转生指标大多被塞特用在了自己统治的图瓦特范围内,冥土“灵之国”内确实没几个愿意再投胎转世的。

“韩先生,您在看什么?”少年发现韩昶一直在观察自己。

“哦,没什么,你与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韩昶直言不讳。

“想像中?哦,是地面上人们对我的描述吧,呵呵,我也知道一些。”一直很严肃的阿努比斯笑了,将手掌轻轻按在头中央,两米不到的身长顺风拔高至三米多,原本的人头也由两边合拢成为一颗胡狼头。

“韩先生,这便是我的神武装形态胡狼头神,地面世界人们口中的冥界引导者与亡者之神、阿努比斯!”原本清冽的少年音此刻却犹如深水潭底沉寂万年的低声嘶吼,金灿灿的披肩从前胸延伸至背后,宽大的腰带与护腕、护腿是同一种金属材质,健壮的肌肉在黝黑发亮的皮肤上勾勒出一根根线条,与韩昶在各种媒体杂志、旅游景点中看到的形象并不而已。

“不过神武装形态下心情太过浮躁,所以我们一般战斗时才会出现真身,可我又哪敢在两位贵客前保持这个样子!”话音刚落,胡狼头神又在奇卡酷酷卡的声音中恢复为人形:“来吧,父王将在荣耀与辉煌大道亲自迎接两位贵客!”

就像古埃及《亡灵书》中描写的那样,日近黄昏,无数砂石堆叠起延伸至远方的金色地平线,在阿努比斯的引导与数十万盛装冥土之民的夹道欢迎下,韩昶很不习惯地走上了人生第一个红地毯,崔钰倒像回到自己家一般坦然受之。

“光荣归于奥西里斯,永无穷尽的王子,他通过了亿万年而直入永恒,以南方和北方为他的冠冕,他是众神与人的主人,携带宽厚与威力的手杖和鞭子。”

“啊,王中之王,王子中的王子,主人中的主人,大地重又回春,由于您的热情;昔日和将来作您的随从,您将他们率领,您的心满足地安息在隐密的群山之巅。”

“您的身体发光,您的头就是蓝天。”

“土耳其玉的颜色在您莅临之地的四野发光。”

“您的躯体广被,您的容颜焕发,犹如今后世界的田野和溪谷。”

“请允许我的精神在地上坚守、在永恒中凯旋。”

“请允许我顺风航过您的国土。”

“请允许我插翅腾飞,像那凤凰。”

“请允许我在众神的塔门边得到宽宏的迎迓。”

“在凛冽之屋中,胜利者请授我以食物,那些在死亡中与迎迓同升祝福的食品,并且让我在那有阳光的田野上播种、收获大麦与小麦,在幸福的草原上有一个家。”兴高采烈的冥土之民们高升吟唱着歌颂伟大王子的歌谣,而远远望去,荣耀大道尽头的高台上,金光闪闪的王座上,古埃及神话中盖布与天神努特的儿子、九柱神之一的奥西里斯已站起身来向韩昶这个方向挥了下手,引起欢呼阵阵。

“注意礼仪,微笑!”崔钰轻轻拍了拍还不太自然的韩昶肩膀提醒道:“放松、沉住气……”

“好的,微笑!”韩昶努力学着崔钰的样子,向两边欢迎的群众与高台上的古埃及众冥神们摆手并微笑。

“来自遥远东方的客人,我谨代表永生地狱众神及数亿冥土之民欢迎两位,愿拉的荣耀与我们同在!”眼前这位金发碧眼、六十岁左右的慈蔼老者令韩昶始终无法将之与那个传言中擅闯女性禁地的猥琐形象联系在一起。

“冥府与诸神同在!”入乡随俗,模仿奥西里斯的祝福词,韩昶与崔钰回以同样的礼节。

古希腊人与古罗马人的三大爱好:沐浴、喝酒、啪啪啪;古埃及人的三大爱好:沐浴、抽烟、美容,永生地狱的众多冥神也例外……甚至更上一层楼。

相比宙斯变成天鹅、公羊与人类嘿咻、洛基化身母马去挨公马的炮,古埃及众神有过之而无不及。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地还没分开之时,古埃及世界充斥满一片混沌,但在混沌中却有着一片海洋,即原初之水努恩。

某天海洋中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蛋,埃及神话里最重要的神灵之一、太阳神拉从蛋壳里钻了出来,与盘古如出一辙。

到这里,古埃及神话还算正常,但接下来却污到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致……拉自渎生下了风神舒与雨水女神泰芙努特。这对兄妹虽然没他们老爸那样丧心病狂,但很快又在啪啪啪中诞下了一对兄妹神,大地之神盖布与天空女神努特,他们也有样学样,生下了冥王奥西里斯、生育女神伊西斯、黑暗之神塞特与死者守护神奈芙蒂斯,至此,埃及神话的九柱神全部就位,但家族的乱伦史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四兄妹同样学会了祖父母、父母的神奇操作……

韩昶还没蠢到当面与奥西里斯求证以上这些事情,但塞特心情阴暗暴躁却是阴间公认的事实,尽管他比奥西里斯更强大

伊西斯得知丈夫被杀后,知道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最终决定去找回奥西里斯的尸块帮他复活,没想到辛辛苦苦找回十三块后,却发现,丁丁那一块被鱼吃了

伊西斯不得不找人做了个木制假丁丁装上去,奥西里斯成功复活,后来俩人还真的生下了个儿子——复仇之神荷鲁斯

再后来的事就比较俗套了,简单来说就是王子复仇记这种套路,荷鲁斯长大得知真相后,就拿上了全村最好的武器,一路打怪升级,最终成功杀死赛特为父报仇,并夺回王位,成为了第三代古埃及王(赛特虽然夺了王位,但并不被承认)

到这里,埃及神话也终于拉下了帷幕,所以说,古代埃及人的脑洞真的非常巨大,不仅在神话里天马行空,还在现实里弄出了金字塔这种世界未解之谜,更有无数秘密被埋藏在等待发掘。

欢迎仪式结束后前往宴会厅的路上,莺莺燕燕的奢靡气味中,第四狱鬓云乱洒、酥胸不掩的冥神女眷们自两旁古埃及风格的豪华浴池中向来自冥府贵客频频挥舞着古铜色的手臂、狂送秋波却毫不在意丰臀**春光外泄,别说韩昶,就连崔钰都一路掩面直说着“非礼勿视”,看二人窘困样,女神们笑得更浪了。

“妈的,太流氓了!”韩昶暗骂道,眼神却不争气地一个劲往两边甩。

“不好意思!”对于亲属们女性特征的裸露,阿努比斯虽然不太在意,但仍对贵客致以歉意并说明,在沐浴中洗净铅华,祈祷风调雨顺、物产丰盛是女神们的主要工作,而奥西里斯他们这些男神的主要工作则是将魂力倾入冥土大气操控气候雨水,为农业生产提供最好的自然环境,所以古埃及众神又被称为农神。

虽然埃及就地理位置而言跨亚、非两洲,但地缘更近欧洲,民族发源和神话传说与古欧神话多有交集,也因此在阴间的东西方势力会议时被归入古欧一系,奥西里斯不想介入两大势力的争端,而塞特追求强权,所以第四狱的军队经常被裹挟着参加对东方冥府的战争,这次合议如果能成功,对西方势力的打击会相当大,尤其是恶魔地狱将失去了两边的缓冲区,今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070 天外来客

身处一群平均身高两米多的巨人中,要说很自然是假的,崔钰却跟韩昶说还得庆幸这些异邦冥神没使用武装形态,不然他们现在就是一堆三米多高人群中的两个小矮子。

“可那些冥土之民明显都不高啊,最多也就和你我差不多。”

“冥土之民多为凡间死者的魂魄,地球上的生物,而我们不属于这个星球。”听到韩昶的疑问,在秦广王婚宴上见过面的荷鲁斯正好陪着他父亲凑过来打招呼。

“难道你们是外星人?”韩昶似乎有了新的收获。

“没错,按照地面上人类的字面意思,我们是从遥远星河那边过来的智慧种族。”奥西里斯依旧笑呵呵地答道,与王座上那个神棍判若两人,一点架子也没有。

“不光我们是外星人,冥土地狱死人之国尼弗海姆的女王、冥土之君赫尔也是外星人。”奥西里斯提示道。

在冥府使者的欢迎宴会上,奥西里斯为韩昶和崔钰依次介绍了各位冥神,长子、冥界的引导者和亡者之神、胡狼头神阿努比斯,次子王权守护神、鹰头造物神荷鲁斯,冥后、自然和魔法的守护神伊西斯,荷鲁斯的母亲,死者的守护神、生育之神奈芙蒂斯,也就是阿努比斯的母亲、塞特名义上的妻子。

再加上奥西里斯与他弟弟塞特,总共六位鬼帝构成了永生地狱的最高统治阶层,除去不擅长战斗的伊西斯与奈芙蒂斯,另外四个都是非常强大的存在,尤其是塞特,众多头衔同时也代表着他的战斗力。

“若高宠遇上的并非恶魔王而是塞特,我们第一狱恐怕便要少一个鬼帝了!”秦广王如此评价也等于间接承认了塞特的强大。

“老蒋,你觉得你与塞特比怎么样?”来第四狱之前,韩昶曾经问过秦广王这个问题。

“擦,打不赢我还不会逃啊!”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的老蒋难得放了个软档,据说第四狱那些冥神头衔中每一个神位都相当于一个鬼帝,而这样的神位塞特有六个。

“就是说他比你强咯?”

“但我未必就会输啊,嘿嘿……”秦广王狡猾地打起了哈哈:“他再强也还在鬼帝范畴内,而阴间第一鬼帝是阎罗天子!”

言归正传,崔钰与奥西里斯的合议很顺利,基本解除了两狱边境长久以来的武装对峙,同时,永生地狱将加大了对冥府十殿冥土等战略物资的出口量,巨龙族贡献的财富大部分最后都成了十殿的冥土储备。

“贤王不与兄弟争斗,人民不要暴君,永生地狱流放塞特至国门之外并以此换来长期的中立地位。”舍弃了一部分主权,既考虑到了民生又得到了和平,奥西里斯不惜背上骂名。

“外星人的思维方式不能理解。”韩昶这么认为,永生地狱解决问题的办法在其他世界根本行不通,从对峙中解放出来的第二殿冥府鬼军将从第一殿借道加入对塞特的征讨中。

当然,能够趁机压缩恶魔地狱的施展空间也是冥府十殿喜闻乐见的事情,一直以来,楚江王和宋帝王都被第三狱的恶魔和第四狱的塞特压到透不过气来,战线前移推至第二狱而奥西里斯又能保持中立的话,冥府的压力会轻松许多。

但是,在第二狱和第四狱接连取得突破性进展有些得意忘形的冥府似乎忘了一点,如果说地狱巨龙的内战西方还能容忍,那么第四狱的分裂就完全无法接受了,撒旦最初还以为奥西里斯与塞特琢磨着给冥府下套呢,哪知奥西里斯竟真的关闭了天鹅堡对面的边境线,一座新的城正在拔地而起。

一边领略着浓郁的异域风情和来自古代埃及的独特美食,韩昶一边斡旋于永生地狱浓妆艳抹、丰姿绰约的女性眷属中,古埃及美女除了身材确实比华夏女人强,面目妆容都已经超出了他能接受的程度。

“尊贵的客人,来自人间的修士。”奥西里斯在宴会厅的露台门口向韩昶招了招手。

“您找我?”韩昶吃惊地看着对方,指了下自己。

“年轻人,陪我聊会儿。”

“恭敬不如从命!”

关上通往宴会厅的大门,奥西里斯大手一招,露台瞬间变幻了一个场景。

“请坐!”

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滩前,只剩下遮阳伞下躺椅上的奥西里斯与韩昶两个,前者上身赤膊、下身沙滩裤,手里还端着一个硕大的饮料杯,后者不知道该如何配合他,只好学着奥西里斯的模样慵懒地躺倒喝起了饮料。

“尊敬的……”

“不用那么客气,按照你们华夏人的习惯,喊我老奥就可以了。”

“好吧,老奥……请叫我小韩!”

“呵呵,小韩,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明白,你知我知。”

“聪明人,正如地面上人们的猜测……我们是外星人!”

“……”

接下来的事情很匪夷所思,身为神话人物,奥西里斯竟然为韩昶讲起了星际文明的常识与宇宙航行的科学理论,这让刚从无神论者成为有神论者的韩昶同学听懵了。

地球所在这个位面基带上,无论现实或传说、过去或将来,时间不可逆;现实宇宙就像一个海绵球,无数很早以前便存在的虫洞连接着各个空间,使众多文明能够突破距离的隔阂来往于各个空间。

星际文明有很多种类,以构成该文明的生物种类区分有碳基文明、硅基文明、机械文明、电磁波文明、引力波文明与暗物质文明等等,而地球上的人类正是处于第一阶段高级的碳基文明,有能力使用多种物质进行核聚变反应,未来数百年可以任意傲游太阳系,在八大行星上进行开发,向金星、火星、木星及卫星移民,拥有达到十分之一光速航天器进行光年距离的星际探索能力。

第二阶段,硅基文明的大发展,生化基因技术、机械仿生技术、量子计算技术使得人体器官逐步倍被更健康、更强大的人造器官替代,人类可以在宇宙中使用反物质能量实现无工质推进的曲率航行。

第三阶段,完全进化的机械文明时代。人类的自主意识可以任意备份与移植,地球文明足迹将遍布银河系。

第四阶段,地球文明完全进化至银河系文明,并继续向外星系探索。

第五阶段,银河系文明可以利用甚至制造虫洞,穿梭于任意空间。

第六阶段,意识与文明不再依赖于任何大脑以及人造设备,可以存在于各种物质、能量与暗物质中。

071 位面衔接

“我们的文明相当于第六个阶段,就本质而言,我也是一种能量体的存在。”奥西里斯坦言,到地球以后,他们首先发现了第一阶段的碳基文明但随后又紧接着发现了暗物质也就是阴间的存在,这就很奇怪了。

“所以我推测,地球上存在过第六阶段的文明,而依附于现实地球这基带存在的各个空间维度、次元位面则是这个文明的遗产。”

“等等,您说的我还不太能接受,先容我消化消化。”韩昶努力盘算着各种文明之间、空间维度、次元位面的递进关系。

“没事,知道就够了……你手腕上的灰色印记好像是萨麦尔留给你的吧?”

“老蒋说过这个是地狱统治者特有的魂印。”韩昶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腕让奥西里斯看得更仔细些。

“没错,撒旦之前,萨麦尔确实是恶魔地狱的统治者。”奥西里斯摸了一把,十分干脆地说道:“他的力量与我相近、属性也很特殊,我解不开这个魂印,但你身上那个能探测魂力的东西可以拿来我看看。”

“这个吗?”正郁闷对方怎么啥都知道的韩昶立刻从兜里取出了“青溪探测器二号”交到奥西里斯手上。

“谁做的?”

“秦广王的妹妹青溪。”

“如此奇思妙想、巧夺天工竟是鬼修之作……即便是我们这样的第六阶段文明都不曾实现呢,不过好像还缺了点什么。”奥西里斯随便把玩了几下,瞬间陷入沉思又立刻清醒了过来,手指翻动间好像加了点什么东西进去。

“嗯,数据误差较大、反应太慢、容易过热,如果探测数值过高的话还会爆炸。”韩昶补充说明道。

“好了,你再戴上看我试试。”

“看您?不会炸吧?”韩昶犹豫起来,现在他最多能看到鬼王初阶左右的修为,鬼帝秦广王与崔钰这种鬼王巅峰,都是直接当机。

“绝对不会,我刚才改进过了。”奥西里斯笑道。

“好吧,我再试试……”才刚一戴上看向对方,色阶便出现了,很稳定的深蓝,韩昶不禁喊出声来:“哇哦,深邃的蓝色!”

“咳咳……不能再说了,这次我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老底都被道友看了个一清二楚!”被饮料噎着的奥西里斯连忙阻止了韩昶:“此物功能逆天、莫忘怀璧其罪。”

“嘿嘿……”韩昶悻悻然鬼笑着将探测器收了起来:“老奥,您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呢?”

“心虚是很久以后再次看到地面上的人倍感亲切吧……我不会算命,但有强烈的预感,这个世界、冥土之民的未来与你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如果将来有这么一天,还望你高抬贵手或者帮他们一把。”

“您这说法怎么感觉有点像交代后事?”韩昶挠了挠鬓角心虚道,别是让他继承永生地狱吧。

“嗯,因为存在够久,所以累了,想回家了……其实不久以后九柱神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归母星的怀抱。”说话间,奥西里斯似乎真的有些疲累:“冥土之民因我而生,但我不想他们就这么又因我灭亡”

“明白了,如果有这么一天,而且我还有足够能力的话……”韩昶想了想,回复道。

“谢了!”说完这一切,奥西里斯似乎很疲倦。

宴会结束后,韩昶和崔钰在荷鲁斯护送下原路返回,一路上鹰头造物神亦毫不避讳地与两人谈起了古埃及众神的由来,也基本印证了父亲奥西里斯关于他们是外星人的说法。

很久很久以前,荷鲁斯的祖先们从遥远星河那一边千里迢迢来到未开化的地球上,并在数个古流域内挑中了尼罗河畔作为临时栖息修整之所,传授给当地土著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学技术并帮助他们建立起了辉煌的文明。

“其实我们并非没去过东方,但刚接近你们那边就感受到了强大未知与极具威胁的存在,只得打道回府,又经过数千年,我们中的一部分乘坐宇宙飞船返回了母星、另一部分则留了下来并最终成为了古埃及文明的缔造者、传说中的众神。”

“神不是万能的,尤其我们这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本质上还属于群体性与社会性很强的人类,和你们这个世界特立独行、纵横寰宇、目空一切的众神不一样,对生和死的理解亦大大不同,为了来完成阴阳两个位面的衔接,九柱神不得不分成两组来布设结界、衔接阴阳两个位面,我与父神、母神所在的阴间就是现在的永生地狱。”

“金字塔,是古埃及人仿造神迹建造的法老陵墓,我们只消失了数千年而已,这些人类的统治者就已经想取代神的地位了,不可思议的生物。”末了荷鲁斯这么感慨道:“人是这样贪婪的一种生物,可神不也一样吗?总想着高高在上凌驾于凡人,却又总被历史踩在脚下。”

“呵呵,不好意思,贵客,没说您。”这位奥西里斯的二少爷刚想起来身边这位生魂。

“没事没事,反正我基本上也不算人了。”伴随着一声幽怨的叹息,韩昶翻了个白眼。

“其实你已是仙了。”秦广王曾经这么跟韩昶说过,作为一名凡间的金丹修者长期混迹于鬼的社会中,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人了。

“什么仙?”

“地仙呗。”

“最低一个档次的地仙?”

“哪里,地仙之下还有鬼仙和散仙呢,老蒋我便是那尸解的鬼仙,而散仙是那些渡劫失败、半死不活、没有品秩的仙人,至于地仙则是地界即凡间仙人的总称。”

“等等,我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是鬼仙?堪比鬼帝的存在?”

“没错。”

“十二劫散仙堪比仙帝?”

“然也。”

“镇元子是地仙之祖吧?”

“正解。”

“这三个层次哪弱了,会被排在最末尾?”韩昶觉得很不可思议。

“因为门槛低呗,就像你这种稀里糊涂吃出了金丹境界的情况太多了,譬如八仙里的张果老、白蛇传里的许仙……而筑基修士若渡劫失败大多会成为散仙或转修鬼仙,十殿中这种人很多的。”

072 冥蒙地狱

到-1层的电梯轿厢门刚开启,包括那个虎头鬼王在内的阴律司官员们便立刻站起身来向二人行礼。

“崔府君,这个?”韩昶刚想说再见,就发现了手里冥府和第四狱的协议副本。

“韩祖,反正待会儿你还要去第五狱的,顺便将副本带给楚江王吧,谢了!”崔钰笑着很潇洒地挥了挥手,便在一群部属簇拥下告辞回去交差了。

“呵呵,我什么时候成了跑腿的阴司?”韩昶苦笑着摇头道。

“祖师老爷,陷阵营粮饷可是冥府在供给啊!”牛头凑近小声说道。

“好吧,拿人家的手短……阿喃,阿奈与伯平呢?”韩昶这时才发现自己这边来迎接的只有一个牛头,跟崔钰那边的排场完全不能比呢,刚才阿喃竟然还充当着给各位阴司倒水奉茶的小厮。

“阿奈,不,住持大人去黄泉镇了,师傅还没出关。”牛头如实汇报。

“哦,明白了,先让我喝个茶休息会儿,然后你与我去第二殿……冥蒙地狱是冥府的地盘吧?”韩昶再次确认道。

“回禀先生,冥蒙地狱是第二殿楚江王治下。”牛头毕恭毕敬道。

“行了,阿喃,说话随意些,你师傅功夫的没学到半成,做鬼的水平倒似长进了不少。”

“嘿嘿,就知道先生会这么说,阿喃也是难受得很。”牛头大咧咧笑道。

“阿喃,再跟你说个事,下次在陷阵营挑几个机灵的跟在身边,好歹你现在也是玄冥派护法之一,别辱没了师门和道统威名。”言下之意牛头怎么会去做小厮的活,这下好,让阴律司的鬼们小瞧了,其实牛头还真无所谓,没拜在高顺门下前他就是端茶送水的。

“是,先生!”

本着晚去不如早去的原则,韩昶准备一口气激活冥府所属的第五层冥蒙地狱、第六层兵锋地狱和第七层血池地狱,然后好好休整下再回家,若不出意料的话,刘妮那时应该还在熟睡中。

之所以不待高顺出关是因为韩昶认为以上三狱皆在冥府治下,安全很有保障,且牛头自拜在高顺门下,修为简直用千里江陵一日还来形容,其进步速度羡煞众人,毕竟陷阵营八百军士中鬼僚占三成,剩下除那十几位鬼师与鬼将外,大部分仍在鬼卒徘徊。牛头在高顺指导下短短数月时间便突破了鬼卒巅峰的瓶颈进阶鬼僚,着实令人唏嘘不已,高顺推断牛头可能有远古牛魔的血统,事实上现在阴间牛头族大部分都是后土合道时诓入阴间范围的妖族后裔……

楚江王,是位性格与秦广王差不多的中年虬须矮胖子,不同处在于他比秦广王更洒脱且不修边幅,毕竟老蒋现在有龙管,开始稍微注意些形象了,渐渐有了些从前金丹修士蒋徵翩翩中年的样子。

韩昶同豪爽的人比较好相处,在没下地狱之前,他还一直以为鬼性天生阴暗潮湿,但见识过秦广王、高顺、鬼女阿奈和牛头阿喃后彻底推翻了这个错误观点,相对来说只有那些文官谋士带着些阴霾气息。

“他们呀,活着的时候就是这般阴森恐怖,一天到晚总想着算计别人或者避免被人算计。”对此,陈宫解释道。

“那公台先生您呢?”

“我就是被孟德干掉的好吧!”说到曹操,陈宫的眼神中似乎又有些小凌乱。

“或许只有处在社会变更交替、激烈动荡的乱世中,英灵的质量才会更高吧,而现代人明显属于被和平蹉跎了岁月的那类。”感慨中,韩昶跨出电梯门去,却是一脚踏空。

“我擦!”思绪被突然打断,两脚却俱已陷入了下方泥潭中。

“先生,第五狱过去叫泥沼地狱……”牛头好意提醒道。

“……快拉我上去!”虽然已是金丹修为,韩昶却没未想起来能将自己从泥泞中脱身的法术,牛头也不再多嘴,拉住韩昶的右手臂直接拽了上来。

“呼,如果我一个人来是不是就挂在了这里称为史上第一个淹死在泥沼内的金丹仙人?”韩昶大口喘着粗气。

“那应该不会,先生早已辟谷,不吃不喝不呼吸也死不了的。”牛头连忙从芥子空间中取出干净衣衫。

“辟谷?这么专业的修真术语我也不会啊?”韩昶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抱怨道:“不吃不喝不呼吸人生又有何乐趣?”

“先生,您还算走运的……”牛头往四周眺望了一圈喃喃道。

“呕……”韩昶这才发现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内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泥潭沼泽,整一个大澡堂子,无数死者鬼魂或多或少在里面挣扎着,坑边鬼差一个劲把鬼魂们推下去,另一边几个鬼差却正捞着那些泡得烂熟的鬼魂。

“何人喧哗?”鬼差中貌似领头的青面獠牙看见了韩昶与牛头,虽然很奇怪鬼吏为何与生魂一同出现在这里,但还是走过来询问道。

“大胆!”没等对方靠近,牛头阿喃已上前一步,抬手一块铜牌并故意宣泄出鬼僚阶的魂力。

“……不知上差至此拘魂,还望恕罪!”青面鬼连忙躬身致歉,在低级鬼吏中,鬼僚已是不得了的修为了。

“拘你妹啊,此乃玄冥派祖师韩,速速带我等离开这里并召管事的过来问话!”

“是是是,大大人!”此刻,青面鬼已吓成了黑面鬼,刚才他可指着一派祖师叱骂何人喧哗来着,仅此一条少不得油锅里涮几遍,于是赶紧赔罪,并带二人前往附近馆驿收拾休憩。

“这是哪里?”韩昶洗尽泥泞、沐浴焚香后换上了牛头送来的新衣衫,还挺合身,就不知道是鬼女早嘱咐好了的还是牛头自己张罗的。

“此地乃泥沼小地狱,下官豫让,上差请用茶!”说完,一名守候在驿站门口、阴司打扮的管事者深深一躬。

“豫让?”对方颇具古风的礼仪让韩昶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贵客唤豫让有何吩咐?”

“您前世哪朝人?”

“豫某是春秋时期晋国人。”

“春秋时期晋国……智襄子是你什么人?”韩昶突然警觉起来。

“智伯乃下官前世的主公。”虽然有些惊讶眼前生魂好像知道些什么,豫让依然如实答复。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荣,哈哈哈……”韩昶大笑中将前者所奉之茶一饮而尽,还有什么比发现历史名人更开心的事情?当浮一大白。

073 楚江王历

豫让者,上古六大刺客之一,另五个人是曹沫、专诸、要离、聂政和荆轲,名气一个大过一个。

昔日豫让屡不得志,投靠智伯后才受重视。后来智伯被赵襄子所杀并拿他头骨拿来当酒杯,豫让誓报此仇。他先是改名换姓冒充罪犯混进宫廷,企图藉借整修厕所之机用匕首刺杀赵襄子未遂,赵襄子认为豫让为故主报仇是个有义之人,便将其释放。之后豫让仍不死心,不惜以身涂抹油漆变相、口吞煤炭变声来乔装自己找机会报仇,却又因惊马失败。豫让自知此劫难逃,便恳求赵襄子:“希望你能让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让我刺穿,这样,即使我死了,也不会有遗憾。”赵襄子念其忠义脱下衣服,让他在自己衣服上连刺了三次,然后豫让便自杀了,当日整个赵国的侠士为其痛哭流涕。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虽然这些刺客所从之事与光明正大相悖,但他们的侠胆风骨、赤胆忠义却依旧为世人所流传……韩昶不太喜欢这种名节风骨,更多是感慨这份豪气。

“惭愧惭愧,往世虚名,当不得贵客称颂。”嘴上这么说着,但豫让好像还挺得意自己前世所为。

“谁称颂你了!”韩昶哭笑不得,古人都是一根筋吗?

“启禀典狱,大王驾到。”门卫鬼吏禀报。

“知道了!”闻报豫让立刻站起身来作了个揖:“大王已知,贵客请!”

“贵客不必多礼,我来了!”众人还未缓过神来,一个矮胖子已嗖的一下自顾自坐到了韩昶对面。

“小韩见过楚江王!”都是熟人,韩昶也不客气,一边交付了冥府和永生地狱的协议副本,一边拱手,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太见外了,还是老历听着爽快!”楚江王还是那个与秦广王大婚时一样没有一点架子的死胖子:“对了,你们刚才说啥呢那么开心,也说来我听听。”

“聊典狱的前世呢。”

“呵呵,我也是欣赏豫让这点所以才留用他,而且不止他,六大刺客我都留在了第二狱为官。”

“六大刺客?”

“灰河典狱曹沫、斫截典狱专诸、剑叶典狱荆轲、狐狼典狱要离、寒冰典狱聂政……再加上他,泥沼典狱豫让!”楚江王指着豫让说道,韩昶没法不服气,其他阎君都喜欢收罗名将谋臣,楚江王却收了一堆刺客?

“按照执掌者之间的约定,来者是客,今晚便容我做东,请往普明宫如何?”

“如君所愿,大王请!”

“道友请!”

在前往主城普明城的兽撵上,楚江王亲自为韩昶详细介绍了冥府第二殿的不同处。

前文已说过,阴间岁月绵长,但人口却远及不上阳世,一者不愿轮回与重铸冥躯的魂魄没有生育能力,二者原生种族繁衍周期太长,生育率极低。所以除了一殿、五殿与十殿有足够人口和面积设郡县并筑多城外,另外七殿大部分地方都是监牢性质的小地狱,只有寥寥数城以及散布在各处的村落,远未到城镇的规模,无法开郡设县,冥蒙地狱便是如此,除了主城普明外,比较大的城还有与永生地狱边境上的莆阳城,普明城东的鬼界堡与西面的枉死城。

冥蒙地狱是正南方沃焦石下活大地狱,原本下属十六个小地狱,近年来按照深化地狱体制改革、进一步精兵简政的精神,逐渐整合为现在的九个小地狱,分别是黑云沙小地狱、泥沼小地狱、铜斧小地狱、铁铠小地狱、灰河小地狱、斫截小地狱、剑叶小地狱、狐狼小地狱和寒冰小地狱,各有典狱鬼吏负责具体管理。

在阳世曾犯下拐骗少年男女、欺占他人财物、损坏人的耳目手脚、介绍疗效不明的医生、药物来谋取不道德的利益、役使已经壮年的婢女却不让家人赎回恢复自由之身、在议结婚姻之时为了贪图对方的财富地位故意隐瞒自己的年龄、诈骗婚姻等罪以及在二家尚未合婚确定之前已确知男方或女方染有恶疾、重病或奸邪、窃盗、品德低劣之人,却为了赚取介绍费,不惜昧着良心含含糊糊地掩饰过去,致误人一辈子幸福的媒婆,在第一殿查证清楚后即由狰狞鬼、赤发鬼带入第二殿根据罪恶大小发放至各小地狱受苦,刑满后再送第三殿。

与提倡文明执法的第一殿不同,第二殿在部分小地狱仍执肉刑,只改良了部分容易造成鬼魂肢体和精神残破的刑具,因为楚江王发现随着时代的发展,尤其是人间的改革开放之后,在第二殿服刑的犯人越来越多了,不得不用重典。

“阴间似乎很重视欲姻缘有关的刑罚?”韩昶发现有关无良媒婆的罪行。

“是啊,宁拆十座桥不拆一座庙,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阎罗至尊宽容大量、善解人意,却对毁人一家幸福造成痛苦和过失的罪行无法容忍。”

“这是阎罗王说的?”韩昶皱眉道。

“贵客没想到吧!”楚江王笑得很开心。

“能想到才怪吧……”

整个第二殿以普明城为中心划分出各小地狱的范围,以一条宽四十米左右的黑土道贯穿各小地狱形成死者鬼魂的行走路线,在半空中很容易分辨,只见黑云密布、泥沼横流、刀枪剑叶、寒冬腊月泾渭分明,此外倒与第一殿无异,尤其是主城普明,就像与玄冥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换了个名字。

“这么多兵马是何情况?”飞行兽撵自上空落下途中,韩昶发现城里城外黑压压一大片竟都是带甲的武士。

“与第四狱合议协约生效后,第二、三殿将分出一部分主力部队由第一殿扶风城进入犹大地狱参战……”此刻,楚江王作为地狱执掌者的王霸气势竟展露无余:“合议副本中已经说得清楚了,永生地狱谨守协议,不再对冥府用兵。”

“……”往日里只在屏幕上见过万马奔腾的韩昶早已被眼前这成千上万肃杀的军阵所震撼。

“嗯,看旗帜番号,似乎是吴越兵团与齐鲁兵团。”楚江王瞄了一眼。

“您不会真用刺客作统帅吧?”

“哈哈,贵客说笑了!”很显然,楚江王是没看过张导的《英雄》:“吴越兵团的统帅是伍子胥、齐鲁兵团的统帅是田单!”

“呼,吓我一跳。”韩昶拍了拍胸脯,让刺客去统帅千军万马真的会笑死敌军。

074 一群吃货

“末将等拜见楚江大王!”待兽撵落定,早在下方等候的一众春秋时代武将皆单腿跪礼,而当先数人却只曲躬半礼,可知身份尊贵。

“小韩,我来给你介绍,这几位是伍员伍大夫、江南君田忌、安平君田单、军师孙膑……”果不其然,楚江王之一开口,便是那个年代响当当的名号。

“久仰久仰,伍大夫、安平君……咦,孙膑先生?”众将与韩昶一一见礼,伍子胥虽满头白发依旧声音洪亮,田忌相貌堂堂、孔武有力,田单一身儒将打扮微微笑、举止得体,到孙膑这里韩昶却大吃一惊、不禁脱口而出。

“腿没断是吧?”青年文士看韩昶那幅诧异的表情,立时明白了,眯起眼睛微微笑道:“蒙大王倚重,膑得以重铸冥躯,先生不必奇怪。”

“原来如此!”韩昶点头称是。

孙膑,本名孙伯灵,阿、鄄间生人(今山东菏泽市鄄城县北),战国时期军事家,孙武的后代,鬼谷子之徒,与庞涓为同窗。庞涓出仕魏国后认为自己的才能比不上孙膑,于是暗地派人将孙膑请到魏国,接着又捏造罪名将孙膑处以膑刑和黥刑,砍去了孙膑双足并在脸上刺字,想使他埋没于世不为人知。齐国使者觉得庞涓此举恰证明孙膑不同凡响,于是偷偷地用车将他载回齐国。孙膑虽身体残疾,但才智未失,因“田忌赛马”而引起齐威王的重视并任命为军师后辅佐齐国大将田忌两次击败庞涓,以围魏救赵的策略先后取得了桂陵之战与马陵之战的胜利,奠定了齐国的霸业。孙膑晚年辞官回归故里,在月厌河畔建一花园著《孙膑兵法》一书,也称《齐孙子》。

孙膑的军事思想主要集中于《孙膑兵法》。在战争观方面,孙膑主张重视、慎重地对待战争。他强调战争是国家政治生活中解决问题的一种重要手段,只有以强有力的武力作为保障,才能够使国家安定、富强,但他反对穷兵黩武,指出作战胜利能够挽救濒临灭亡的国家但战败也同样会失去土地、危害社稷,一味好战必然会灭亡,自取其辱,所以必须慎重地对待战争,不可不用也不可滥用。孙膑主张积极地做好战争的准备工作来获得胜利,这样才能做到以战争抑制战争。他指出政治和经济条件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基础,“强兵”必先“富国”,只有具备强有力的政治和经济作为后盾才能做到“事备而后动”。他又指出民心军心是取得战争胜利的决定性因素,所以战争必须顺应民心军心,要做到“得众”、“取众”。

战争认识论方面,孙膑提出将领要知“道”,“道”就是战争的规律。孙膑认为作战时人众、粮多、武器精良等因素都不足以保证取胜,只有掌握了战争的规律,了解敌我双方情况,指挥得当,才能保证取胜。为此他专门阐述了积疏、盈虚、径行、疾徐、众寡、佚劳六对相互对立又相互转化的矛盾,还对“奇正”进行了深层次的分析,认为将领只有真正认识到这些矛盾的作用,把握了这些矛盾的转化规律,才能利用微妙的变化出奇制胜。

战略思想方面,孙膑强调“必攻不守”。在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积极主动地进攻敌人防守的薄弱环节,不仅能够有效地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而且能够转换攻守形势,掌握战争的主动权。战术方面,孙膑提出“因势”、“造势”的思想。充分利用敌我双方的条件,造成有利于我的态势,以扭转敌众我寡的不利形势。

集二、三殿之兵,再有孙膑、田单这样的兵法大家,塞特统帅直属的永生地狱六大兵团,花了近万年时间连莆阳城都没能打下来是正常的,所以才有了他后来转战犹大地狱、寻机突破的打算。

“诸位大名如雷贯耳,韩某这厢有礼了!”韩昶环顾四周、拱手行了个全礼。

“韩祖谬赞,愧不敢当!”众将亦纷纷回礼,带起甲叶碰擦声一片,态度甚为恭敬。

“好了,大家这便相识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楚江王大袖一挥:“今日本大王为诸位将军出征践行,有劳道友作陪如何?”

“敢不从命!”韩昶正乐得如此,早就听说楚江王是个吃货,不知道第二殿都有些啥阴间美味。

伍子胥,名员、字子胥、今湖北省监利县黄歇口镇人,春秋末期吴国大夫、军事家,以封于申,也称申胥。伍子胥之父伍奢本为楚平王太傅,因受费无极谗害,与其长子伍尚一同被楚平王杀害,次子伍员从楚国逃到吴国,成为吴王阖闾的重臣,数年后伍子胥带兵攻入楚都、掘楚平王墓鞭尸三百,以报父兄之仇。这一时期的吴国倚重伍子胥等人之谋,西破强楚、北败徐、鲁、齐,成为春秋诸侯一霸。吴越之争中,伍子胥多次劝谏吴王夫差杀勾践,夫差不听,后听信太宰伯嚭谗言反令其自杀,伍子胥死后九年,越灭吴。

田忌,妫姓、田氏、名忌、字期,又曰期思,封于徐州(今山东滕州南),故又称徐州子期。战国时期齐国名将。孙膑逃亡到齐国时,田忌赏识孙膑的才能,收为门客,著名的“田忌赛马”便出自这个时期。桂陵之战,魏国攻打赵国,齐国以田忌为主将、孙膑为参谋,“围魏救赵”大胜。马陵之战,魏国再次攻打韩国,齐国仍以田孙组合用“减灶之计”,诱魏将庞涓轻敌深入大胜之。同年,齐相邹忌以反间计陷害,田忌无法澄清,逃亡楚国。直到齐宣王即位,方才重回齐国。

田单,妫姓、田氏、名单,临淄人,田齐宗室远房亲戚,曾任齐都临淄的市掾(管理市场的小官)。齐国危亡之际,田单坚守即墨,以火牛阵击破燕军,收复七十余城,因功被任为相国,并得到安平君的封号,后到赵国作将相,死后葬于安平城内。据传田忌与田单是叔侄关系,但从没听他们自己这么说过。

075 故国吴越

“下官范蠡、文种见过韩祖。”楚江王长吏、主薄皆为昔日越王勾践的重臣,前世便是好友,此刻却都一幅青年书生模样,与老态的伍子胥、田忌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您便是范少伯?”韩昶仔细打量着这位传说中西施最终的归宿。

“在下正是!”范蠡很有礼貌地再次作揖。

“少伯,若到天涯思故人,浣纱石上窥明月哦!”竟是孙膑一把勾搭住同僚的肩膀调侃起来,范蠡与西施的爱情故事可谓传世经典、无人不知,而后者原本灰暗的脸此刻竟红得像个苹果,众人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膑哥儿,当心你的老腿!”文种替好友解围道。

第二殿的君臣关系一直都很不错,齐聚一堂还能其热融融,这同楚江王这个吃货是决计分不开的,有美食这种共同语言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秦广王嗜酒、楚江王好吃……此刻韩昶眼前这些鬼的共同点便是都很会享口舌之福,伍员伍子胥如此,田忌田单亦然,更不用说还有后世商圣之称的范蠡。作为早期道家学者、楚学开拓者之一的范蠡,帮助勾践兴越国灭吴、一雪会稽之耻后功成名就、急流勇退,定居于定陶,三次经商成巨富三散家财,自号陶朱公,后化名鸱夷子皮与西施遨游于七十二峰间颐享天年,要说商人对吃没研究又有谁会信呢?

阴间物产多为肉食少青蔬,虽然鬼魂们不吃东西也死不到哪里去了,但楚江王领导下的冥府菜篮子工程依旧因地制宜开发了许多能增进魂力、修补魂魄的阴间特色食物,受到了广大阴司鬼吏与鬼修们的欢迎,须知十殿主厨都是在普明宫膳房掌过刀的,至少就韩昶亲自品尝过幽冥地狱主厨所做冥府十三香骷髅虾和冥牛乱炖来说,口感竟丝毫不比凡间的差,鲜味中少了一丝火辣、多了一缕幽香与辛鲜,别有风情,只有牛头阿喃总感觉过往那些厨师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好一块牛腱!”普明宫大厨眼巴巴地盯着阿喃那身栗子肉感慨道。

大快朵颐间,韩昶与孙膑、范蠡、文种等几个至少看上去年轻的古人混得熟络,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为何我们显得那么年轻?因为我们心态好啊,塞特这个老不死的埃及古神压着第二殿打了那么多年,不端正心态根本坚持下不来。”孙膑如此解释,作为齐鲁兵团的首席军师,他一直在前线辅佐二田对抗塞特的大军,深知其中辛苦。

“对了,膑哥儿,孙武先生是你什么人?”借着热和劲,韩昶想起了一个一直想问的事。

“哦,让我先听听凡间怎么说?”孙膑放下碗筷、竖起了耳朵。

“说你与他是爷孙关系!”

“噗……爷孙?我们中间差了近两百年呢,凡人都不识数吗!”说起祖先,孙膑一幅傲娇:“不过他老人家成圣后不在阴间,当然,曾祖可是正儿八经的尊称兵圣,百世兵家之师、东方兵学的鼻祖!绝对不是少伯这种偏门的商圣!”丝毫不顾旁边范蠡的尴尬脸色,孙膑继续吹嘘着,这孙子压根就是存心的。

“孙子孙子,其实说的是孙膑是孙武的孙子,传到后世成了和孔圣、孟圣齐名的尊称,世态炎凉,其中少许功德竟然还成就了这瘸子的鬼王修为!”范蠡反击道,同时代文弱书生的他能修到鬼相已是其中翘楚,而孙膑却是鬼王,香火信仰功不可没。

“曾祖的兵法叫《孙子兵法》,所以我的就只能叫《孙膑兵法》了。”

“或许还可以叫《孙武孙子的兵法》。”文种不怀好意地提示道。

“嗯,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孙膑竟认真考虑起来。

第二狱的战况证明了华夏冥府第二殿兵法大家们的真材实料,并且韩昶还了解到范蠡作为商圣原本是可以像管仲、晏婴、孙子那样去天庭供职的,但他最终放弃了,因为一个女人。

西施越溪女,明艳光云海。

未入吴王宫殿时,浣纱古石今犹在。

桃李新开映古查,菖蒲犹短出平沙。

昔时红粉照流水,今日青苔覆落花。

君去西秦适东越,碧山青江几超忽。

若到天涯思故人,浣纱石上窥明月。

闭着眼睛、嚼着鱼片回味起诗仙李白的《送祝八之江东赋得浣纱石》,体会着范蠡与西施相遇、相识、相知、心碎、别离、重逢、归隐的心情,韩昶却有些醉了。

酒足饭饱后,众将告辞、分头领命开拔,韩昶与楚江王、范蠡目送二十万春秋带甲士浩浩荡荡消失在冥蒙地狱前往幽冥地狱扶风城的方向。

“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可千万惦记着我老历!”自打韩昶送了几碗泡面给他,楚江王便立刻迷上了这种即食美味。

在楚江王一行的瞩目下,韩昶与牛头阿喃从冥府之门当初落下的泥潭旁返回了……黄泉镇。

电梯门一打开,韩昶便看见了十多米外鬼女倩丽的背影。

“阿奈?”

“先生!”原本在想什么事情的阿奈立刻回过头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您自己看吧!”

“这是……”韩昶顺着鬼女手指的方向望去,终于知道了她发愣的原因。

一个泥潭,一个足有五六十平的泥潭出现在草庐门外、黄泉路边上,十分突兀,看附近翻起土壤中的新鲜残花败叶,似乎刚出现不久,四、五个鬼差正在丈量尺寸、记录信息。

“两日前,有鬼卒托信转告,黄泉镇旁落下一物砸在这里。”阿奈突然附耳轻语道:“先生,此潭很有古怪!”

“古怪?”韩昶疑惑间,牛头已招来了那几个忙碌鬼差中的小头目询问起来。

“回禀上差,小吏昨日奉黄泉镇公所之命在此驻点调查!”小头目点头哈腰道:“此潭直径三丈三尺,深十八丈,似天外陨石撞击所致,周边与平常并无二异。”

“天外陨石?”韩昶诧异道。

“先生,因位面落差的缘故,陨石确有可能砸入阴间。”阿奈解释道。

“潭中泥水混淆无能见度却充满魂力激荡,寻常鬼魂一入便化为乌有,小人与手下鬼卒亦无法在其中坚持数息。”鬼差继续报告。

“真有那么玄乎?”牛头不以为然,一脚迈入,半晌后抖如冻鸡:“妈的,太刺激了,怕是只有师父来才镇得住呢!”

“我,好像感觉不到!”鬼女还没来及阻止,韩昶便已撩起袖管伸手入潭,凉,真凉,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那些鬼魂那么夸张,于是他突然萌发了一个奇特的想法。

076 龙将残念

“或许是因为先生乃生魂的缘故……”鬼女猜测道,她自己也试过,只一接触潭水便如触电般缩回。

“清场!”韩昶轻声说道,虽然潭水对他的影响远比鬼魂小,但他并不想淌凉水,灵光乍现间想到一条妙计。

“是,先生!”牛头随即回头对那几个鬼差招呼道:“哥几个,百丈以外!”

这一声令下后,除了牛头和鬼女,其余鬼差都赶着孤魂野鬼们跑得远远的,其实就算不清场也没什么影响,如今韩昶已是金丹修士

“急急如律令,内观外显,离魂!”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草皮上,用了一招筑基甚至先天修士都能熟练运用但自己却是最近才领悟的生魂脱壳之术,韩昶将自己的意识剥离肉身直接投入到泥潭中。

感受着泥潭中若有若无的魂力激荡,韩昶的意识直沉潭底。

“我擦,这是什么玩意?”目不能视的的稀泥中,韩昶大致勾勒出了正不断散发魂力的物体轮廓,像极了某种动物的脑袋。

“谁?”感觉到有外来者,魂力来源所处中心一声沉吟。

“是我!”

“你是谁?”

“我就是我!”在意识层面与对方交换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谈话内容后两者都沉默了,如此问答哪年才能有结果?

“好吧,我们先不要激动,我来问,你来回答,听懂了就回一声。”韩昶忍受着魂力激荡给意识带来的阵阵凉意说道。

“好!”对方也挺干脆。

“你是谁?”

“我是……忘了。”这个回答让韩昶很无语。

“你来自哪里?”

“黑暗……破碎……虚空……尸山。”挣扎着吐出几个词组,大脑袋似乎清醒了几分。

“这不就是大多数地狱应该有的样子嘛?”韩昶愕然道,这种回答等于没说。

“不,那里只有荒凉、痛苦、阴暗、恐怖……没有光明、没有喜乐、永远痛苦,对了,我甚至还能听到弥赛亚的声音!”

“弥赛亚?犹大地狱?你是犹大鬼族的什么人?”韩昶立时警觉起来。

“不是什么人,我是他们的神……我想起来了!”那个声音突然激动起来,魂力激荡一下子增强了数倍,吓得在上方守候着的牛头差点就想把韩昶的意识强行摇回来。

“慢……”勉强分出一丝心念举手制止了牛头的行为,韩昶继续在意识中同对方交流道。

“生魂?”伴随着六芒星阵法的闪耀,潭底逐渐亮了起来,一颗壮硕的龙头孤零零出现在阵法中心,没有眼珠的眼眶深陷、龙颈撕裂处以下空无一物极为可怖。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地狱巨龙军队统领、龙将尼布?”都到这份上了,韩昶若还猜不出这个倒霉家伙是谁就没意思了。

“咦,一介凡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凄凉悲慷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空间系巨龙一般就算打不过也能逃掉,他却成了这中间的例外:“你的来历也不简单吧?”

“其实也没什么来历,秦广王是我兄长,阿丽娅是我嫂子……”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后,韩昶终于安下心来,言语间也相当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秦广王……丫头结婚了?对方还是幽冥地狱的执掌者,你没诓我?”巨龙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

“骗你是小狗。”

“哈哈哈哈……”

“您老也别光顾着笑了,说说怎么回事吧?提亚马特他们只找到了您留在第二狱的身体其他部分,唯独不见头部……”

“因为头部穿梭空间坠落至此,好了,生魂,不能跟你再多聊了。”

“什么意思?”

“我没力气了……其实我已经死了,这最后几丝残念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若不由你的意识唤醒,不久之后这点残念也会消散。”说到这里,尼布神情突然有些黯然起来:“不过既然你认识丫头,总算与我还有些缘分,便让我做次赔本的买卖吧!”

“买卖?”韩昶有些糊涂了,地狱巨龙奸商的嘴脸如此熟悉又陌生。

“这个头部内蕴含着我半生修为,若非如此断然无法逃脱,现在我将这些魂力精华传承于你。”

“等等,前阵子我刚被秦广王强灌了近千年修为,都快撑破了!”韩昶一听对方这么说顿时吓到面无血色……如果意识有脸的话。

“无碍,空间系属性比较特殊,你可以留着慢慢体会吧!”话音刚落,韩昶便感受到有一股力量从龙头中心位置转移到自己的意识中。

“有意思,奇怪的地方……”尼布也是刚发动便感觉到一股来自韩昶胸前的吸引力。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空间系法宝,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您竟然有上古之证、冥府之门!”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原本壮志决绝的尼布欣喜若狂:“不,完全没有影响,而且它竟然还愿意接纳我!”

作为龙将中的较年长者,尼布当然知道地狱巨龙一族之王康斯坦丁的信物意味着什么。

“好吧,生魂,请您转告提亚马特他们,我很想念龙将的日子,尼布追随陛下去了……”声音到此嘎然而止,在韩昶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泥潭中的魂力激荡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失去了压抑的意识立刻就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仔细看了下胸口的盘龙玉佩上却发现多了一根青丝细线。

“金丹没有变化,但灵台上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小太阳。”不探查不要紧,一探查却是吓了一跳,原来这个金黄色的小太阳竟连接着一个空间,里面充斥着凝练的蓝色魂力,想必这就是尼布所说的半生修为。

“回去……出来……”那些魂力竟然可以随韩昶心念在冥府之门与丹田间流进流出,这意味着什么?

随着韩昶境界的提升,所需灵气越来越多,别人要辛辛苦苦依靠打坐冥想锻炼积累量变到质变的灵气量,他却不用,直接从这个空间里将魂力抽出经由冥府之门转化为真气输送至丹田走上几个周天便能满足修炼所需——这种传承以往也只会出现在那些空间属性修者生死交替之间,而阴间也很久没有空间属性的鬼帝阶地狱巨龙死去了……

很久以后的牛头私下里形容,当时韩昶就像怀揣着金元宝贼一样踮着脚鬼鬼祟祟返回了幽冥地狱,对于这种说法,大多数人嗤之以鼻。

据秦广王后来分析,冥府之门本质上是空间系法宝,而地狱巨龙尼布是空间属性,所以它才有可能接受尼布的残魂进入并助其温养,如果哪天他完全复原成为鬼帝特有的冥魂形态,便意味着尼布有可能成为唯韩昶之命事从的魂使。

顺带一说,高顺也是空间属性。

077 鬼帝不灭

“鬼帝不灭?”韩昶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也不是完全不灭,就像人间修士尸解一样的兵解,但鬼修兵解的门槛太高,至少达到鬼帝程度还得看机缘巧合,基本上是阴间顶尖的存在了。”秦广王信誓旦旦道:“没达到这个层次的鬼修甚至刚进阶的鬼帝都不太清楚,不信你去问高宠,他如果知道,我蒋字倒写!”

“巧就巧在你碰到了行事一向没什么原则性的尼布哥,还及时报出了我的名字,否则地狱巨龙的自尊心绝不允许他成为凡人魂使的,嗯,怎么说呢……尼布是我们中的另类。”阿丽娅附和道。

“另类?”

“是啊,在其他巨龙单纯依靠掠夺与供奉保一方平安的同时,他却喜欢混迹于那些犹大鬼族的商旅中。”难得阿丽娅把收保护费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哦,一头喜欢做生意的巨龙,好吧,等残魂醒过来我再和他聊聊。”

“就他目前这情况估计没几年怕是醒不了的……”秦广王遗憾道。

“嗯,他醒的时候叫上我,对了,他有没有说自己是谁杀的?”阿丽娅问道

“这倒没有……”韩昶回忆了一下。

“原来如此,反正我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就等鱼上钩了。”阿丽娅一副心有成竹样。

“什么鱼?”韩昶不解道。

“就是凶手呗,达令,过几天我要回去一次。”

“好的,要我帮忙吗?”

“不用,巨龙的内战就由巨龙自己终结吧,不过你得帮我们应付龙族以外的敌人。”

“明白了,要么你跟提亚马特说一声,待前四殿的冥府大军齐聚第二狱,我们再一起发动。”

“也行,不过你们得有点心理准备,地狱巨龙军队打起来很恐怖的!”听着金发碧眼、金丝眼镜、一身黑丝高跟御姐装扮的阿丽娅就像汇报公务一样随口述说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惨烈厮杀,韩昶只是想想遮天蔽日的成千上万条巨龙自相残杀便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嘿嘿,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贤弟有没有兴趣陪我走一遭?”听到这里,秦广王竟夸张地揉搓起双手来,身为阎君,他可没机会参加阴间的大部分争斗。

“没兴趣,鬼帝间的战斗,金丹小仙只是看了都会没命的。”

“那感情好,挂了就跟着我修阎君功法呗。”秦广王不怀好地笑着。

“老大,我还没活够呢……”韩昶白了对方一眼。

凌晨五点,刘妮还没醒,韩昶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却立刻被妻子八爪鱼似的缠住了。

“大叔,不要走……呼噜!”原来是梦话,却将后者惊出一身冷汗。

“大叔不走,一直在你身边。”韩昶温柔地望着月光下刘妮俏丽的面容深深一吻,掌心灵力稀释为灵气再转化为真气缓缓流出环绕着妻子身周、沁入经脉运行起周天来,帮助她洗祛新陈代谢的杂质和沉淀,虽然真气泄出不可回收,但这点损耗相对于金丹期修为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韩昶甚至打算在小阿姨与依依不注意时也帮她们调理一番。

“怪不得古人都想得道成仙。”韩昶慢慢体会着灵力在自己身体中奔流的快感、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早已习惯却依然很享受。

自从有了尼布的空间属性,韩昶便不再需要大包小包,海量物资分分钟纳入识海灵台上方的小太阳内,可他马上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与阴间来往的开销太大,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担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了,虽然刘妮从来不查他帐,可人民银行对资金转移的监管越来越严格了,如此多资金往来韩昶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可不敢让钟繇他们写太多字扰乱了凡间的书画赝品市场,股市最近又不太好,还得想点其他办法了……比方说无常实业。

“还好下面那些哥们现在都只让我带些吃的喝的……”再次整装待发,有了第二殿的经验,韩昶打算连续激活第三殿与第四殿。

“什么?比武?”刚回幽冥地狱玄冥派道场,阿奈刚泡好茶,屁股还没坐稳,韩昶便收到了来自秦广王的新邀请。

“是啊,目前冥府前四殿的上百万人马已云集于楼兰城下,都想争个先锋的头筹,少不得还要比试一番。”高顺解释道。

“图个虚名?”

“武魂阴阳不散,无论到哪里都想争个高低……”牛头小声提醒道。

“伯平你不去参加吗?”韩昶看向身边这位新晋鬼王。

“某已是玄冥派守护神将,参加这种比试……须得祖师许可。”高顺犹豫道,言下之意,他现在的身份已不适合参加本次大比。

“这有什么关系……”

“去,为什么不去,我代你们祖师爷准了,而且我和整个陷阵营都会去给你加油!”韩昶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又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青溪!”韩昶立时紧张起来。

“郡主!”众人异口同声道。

“嘿嘿,韩哥哥……”

接下来的事情由不得韩昶不答应,青溪想借韩昶这个人肉探测器来收集更多的数据。

至少鬼王巅峰这个门槛便已经决定了能参与角逐的人数,除了在各地镇守和觉得自己没夺冠希望的部分将领,前四殿有名有姓的都来了,初赛后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二十位英灵。

除非文武双全,一般情况下没有哪个文官会无聊到去参加这种比试,法师与武士肉搏、和弓手对射?明摆着找不自在。

第一殿:廉颇、高宠、岳云、高顺、王保保。

第二殿:田单、高固、魏犨、杜回、荆轲。

第三殿:宁越、周勃、盖聂、杨景、杨希。

第四殿:太史慈、高长恭、独孤信、周泰、韩当。

唯一的例外、鬼王下阶的高顺为韩昶详细介绍了先锋印争夺战的各殿人选,原则上优胜者将作为先锋出征并享有“前四殿最强武将”之荣誉。

为何时要备注前四殿呢?因为吕布、白起、项羽等英灵都在后六殿,他们若不参加,所谓“最强武将”就是个笑话,所以这场比试只是为决出前四殿最强和四殿联军的先锋人选。

078 战阵斗将

四殿武将之间的比试不涉生死但难免失手,所以也很考验选手们的控制能力。与恶魔地狱开战在即,冥府的重要战力不能平白损失在这里,除了不允许使用冥神形态,秦广王作为地主也想得周全,特意请来了毒药司掌司关龙逢与施药司掌司张九龄等阴间名医坐镇赛场。

“贤弟,看我冥府军威如何?”楼兰城中央大校场,无数旌旗招展中矗立的帅台之上,秦广王邀请韩昶一同观赛并询问着他的看法。

“没想到阴间人烟稀少,竟能凑出这么多兵将!”韩昶只能感叹连连,当年全校会操也就两千人,哪能与这相提并论。

“这些可是冥府数万年日积月累的精锐!”秦之锐士、魏之武卒、赵之骁骑自不必说,韩昶甚至在校场两边还看到了玄甲军、朔方军、神策军等等的旗帜。

玄甲军,秦王李世民亲自统领过的黑甲重骑兵,无坚不摧;朔方军,唐至五代时期,由汉族与少数民族组成的西北地区边防军,两百年间始终活跃于战场上,历任指挥官中有哥舒翰、郭子仪、李光弼等名将;神策军,唐朝中后期中央北衙禁军的主力,唐朝维持统制的重要军师支柱……以上诸军皆是华夏历史上与岳家军齐名的强军,选拔方式也与武穆兵团有颇多相似之处。

“这些军队此刻都在幽冥地狱吗?”韩昶兴奋地指着玄甲军的旗帜,他是真想见识下鼎鼎大名的玄甲重骑兵。

“这……大概要让贤弟失望了,十殿各城校场的布置皆是如此,将这些旗帜斗插上只是为了宣示冥府威严……”秦广王解释道:“不过日后你前往各狱,自然能见到!”

“兄长,决赛名单里哪几位是鬼帝?”韩昶拿过面前的名册一遍遍扫着,颇有些沙场点兵的感觉。

“高宠、廉颇、田单、杨希、太史慈、高长恭……还有独孤信!”

“那优胜基本上就是他们七位中产生了咯?”

“嗯,也不一定,有一种规则叫抓阄。”

“……”韩昶颇为无语地看向后者。

作为一个现代人,在史书传记以外,韩昶平日里只能通过电影电视来直观了解古代战争,重度艺术加工过的剧情暂且不提,许多场面有时连最基本的道具考证都不严谨,总让他直呼太假而转台。进入阴间后,韩昶在第二狱亲身经历了犹大鬼军袭击狼穴的那场战斗,才有了对战争的真实体会,充满着现代元素的鬼修之战中,高顺以冥神形态压制敌方时的威风凛凛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今日百万大军前演武,又让韩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潮澎湃与激动,肃杀军阵之中,身着不同历史时期甲胄的鬼军们站得整整齐齐纹丝不动,甲胄兵刃闪烁寒光衬托出空气中弥漫着的沙场气氛。

“这就是我华夏族上万年气运和尚武精神在阴间的传承啊……”望着黑压压一片,就连秦广王都不禁唏嘘道。

“兄长,这个位置有点高,我还是下去看吧。”韩昶还不习惯与秦广王坐在一起高高在上享受百万鬼军膜拜。

“呃,贤弟……”由不得秦广王发表意见,韩昶已从王座退回到贵宾观礼台上,与周围相熟的崔钰、陈宫、钟繇以及另外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阴司打起了招呼。

“这个距离上刚刚好。”坐回到贵宾席中的韩昶自言自语着。

“请问您是玄冥派韩祖师吗?”席旁突然有人凑近问道。

“是,您哪位?”韩昶随口回道,才发现身旁这位中等身材的青年武将,只看其秀气的脸上眼若寒星、眉似直钩、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如果那身鱼鳞甲换成皮夹克或者反贪局那身黑西装的话便像极了某位侯局长,

“末将乃岳帅麾下张宪!”

“原来是昔日平定吉虔、收复襄汉的宗本兄,久仰久仰。”韩昶连忙拱手还礼,作为岳飞最为倚重的岳家军将领之一,张宪从微相随,以列校奋身,官至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阆州观察使、高阳关路马步军副都总管,后随岳飞一同蒙难,宋孝宗时代得以昭雪,追复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阆州观察使,追赠宁远军承宣使。

“不敢当!”张宪受宠若惊道,这次与高宠、岳云一同从前线回来述职,正巧碰到这场阴间武人的盛事,两位同伴技痒报名参赛了,张宪没有参加却在观礼台上看见了传说中那位阎君后补、人间修士韩昶。

“宗本,你是行家,待会儿可得与跟我好好讲讲这演武对战。”既然对方主动凑上来,韩昶也不客气,高顺在做参赛准备,若无人讲解,他更看不懂了。

“先生所问,宪定知无不言!”

“你们古代武将一般怎么说阵前单挑?”

“一般称之为战阵斗将。”

“武将叫阵然后单挑吗?”韩昶故作惊讶,其实他对古代武将交锋什么情况还有点数。

“是也不是……”话匣子打开后,张宪亦不再拘谨,为韩昶详细讲了两世战阵斗将的异同点,其丰富阅历与独到见解令韩昶眼前一亮。

小说演义中经常会出现白马银枪和锦衣花袍武将阵前单挑的情形,姑且不论其真实性,首先他们的穿着便绝无可能,“临阵不自标异”意思为将者临阵时装束不得标新立异,以免成为对方的首要攻击目标,《淮南子》云:“将军不敢骑白马,盖惧其易识也”就是这个道理,否则还没到阵前便被射成筛子了。

《兵筹类要》曰“两阵既立,各以其将出斗,谓之挑战。”历代稗史、小说、笔记中记载了很多战将单挑厮杀的场面,然而正史中却记载寥寥,因为即便是冷兵器时代,战争胜负主要取决于军队的战斗力和将领的指挥才能,而不在于主将的“匹夫之勇”。《孙子兵法》说,为将者须具备智、信、仁、勇、严等五项基本素质,其中并无“力大”、“能打”等指标要求。白起不见得武艺最高强,也将四十万赵军“尽坑之”,韩信怯于私斗、甘受胯下之辱,却助刘邦打下了汉家天下,至于卫青、霍去病、李靖等名人亦无好勇斗狠之名,却丝毫不负古之名将的美名。

虽然个人武力对战争的胜负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自古以来战阵斗将的例子也不少。春秋时《左传》提到,鲁国公子友单挑莒国军队统帅莒挐并将其活捉;《汉书》记载刘邦与项羽在广武交战,项羽欲与汉王单挑,刘邦说:“吾宁斗智,不能斗力”,命手下楼烦一箭射杀项羽出阵挑战勇士,涨了士气、赢得战机;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战阵斗将达到了一个高峰期,正史对关羽刺颜良、张辽冲营均有记载,至于三英战吕布、温酒斩华雄、长坂坡、张飞夜战马超等演义段子更为后世津津乐道。

079 古武战魂

春秋战国、秦汉时期的战阵斗将在正史中记载很少,盖因那个时期是中国古代战争艺术最高水平的体现,后世中已经很难再见到秦灭六国、汉击匈奴那样的经典战略,随着战争规模越来越大,战略战术、集团性的作战方式逐渐成为首要致胜因素,个人武力的作用很小,与之相反,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乱战、混战、无准备之战发生得相当频繁,因而主将的个人武力就会发挥较大作用。

张宪引经据典,着重突出了三种武将:主将、战将、斗将。

古代武将武力肯定会比较高,但武力最高的不一定是主将,对阵单挑的是斗将,冲锋陷阵的是战将。

主将除了战斗外还要掌控全局,所以一般没有必要冲锋陷阵,就算冲还要看各自心情与身体情况等等;武力低甚至没武力还硬着头皮上战场的叫谋士或军师,就像诸葛亮、郭嘉这种一般都会呆在全军最安全的地方,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在谈笑间使敌方数万大军灰飞烟灭,如果你发现他们在唾手可得的地方必然有诈,吃过这种亏的人两手都数不完。

凡间交锋,朴实无华、一刀便是一刀、一剑就是一剑,但阴间的武将既是统兵打仗的将领,又是千万年沉淀的鬼修,战阵斗将自然不会再像凡间那般朴素,在魂力与各种神通加持下,就算不用冥神形态也必定是上天入地、翻江倒海之战。

演义比历史夸张,鬼修之战却比演义还夸张百倍,尤其那些凡间便有百人斩、万人敌之称的武将,原本就是后天甚至先天的一流高手死后以武入道,历经数万年修炼,普通招式随意施展出来便是毁天灭地的魂力宣泄,远非他们为凡人时可比拟。

“岳元帅单挑过吗?”韩昶故意问起这茬。

“嗯,那是自然,不过多在他成为主将之前,身先士卒、冲阵厮杀是战将本分,但主将就不能如此随便了。”张宪虽将岳飞的单挑成绩一笔带过,但韩昶实在太清楚了。

岳飞天赋异禀、神力盖世,自小痴迷武术,擅长使大刀、长枪,十三四岁便能挽弓三百斤,开弩八石,观两宋战争史,只有金国悍将韩常在壮年最佳状态时能勉强达到。史书记载,岳飞挽弓所发之箭强劲霸道,可锲入铁石,随武术家名周侗学艺时,周侗先射、岳飞跟射竟“破其筈”,这还不算,连发数箭,箭箭均从箭尾一直破到箭头,令周侗惊奇不已。

岳飞的枪击之技在家乡汤阴县号称“一县无敌”,抗金初期战太行,匹马单枪挑金国方面军大将黑风;东京留守宗泽病死、汴京大乱时,岳飞更有将乱贼魁首连人带甲“自顶至腰分为两”、“一刀惊走十万”的巅峰壮举。事过多年,岳飞与幕僚们聊天时犹自心有余悸,说当时“奋大刀劈之”,万料不到这一刀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自叹“人力不至于此,真若有神助之者,某平生之战类如此。”

“对了,宗本兄你怎么不参赛?”

“子博远胜于我、应祥与我伯仲之间,我再参赛意义不大。”张宪说的是高宠和岳云,前者乃新晋鬼帝,后者又是昔日背嵬军统领并与其情同手足,张宪真心觉得自己没有参赛必要。

“宗本谦虚了。”虽然都是鬼王阶,但与崔钰那样的文官完全不同,韩昶深深感受到对方久经沙场散发出的无形杀气,倒与崔钰那位虎头护卫有些近似。

果然如张宪所说,阴间的战阵斗将完全颠覆了韩昶对古武的概念,并且是翻来覆去几个来回。

首先,阴间的坐骑虽然五花八门、骑啥的都有,但主要仍以马为主,可这些冥马的体格相对于凡间的同类也未免太大了些,足足两圈都不止,据说这些马是冥府通过特殊渠道得来的地狱原生妖兽血统改良而成,甚至比天马都强壮不少,部分暴露于重甲外的皮肤上肌肉线条扭曲跳动着仿佛在向所有观众展示它们的力量。

普通骑兵的战马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参赛武将的坐骑了。

昂首挺胸、身披重甲,不停甩着蹄子、喷着鼻息、跃跃欲试,武将们的坐骑似乎比它们的主人更具挑衅性,不停撩拨着对方。

“第一殿,燕赵兵团,廉颇!”

“第三殿,北府军,杨希!”

出乎所有人意料,决赛第一场便迎来了鬼帝的直接碰撞。

廉颇,嬴姓廉氏,名颇,赵国苦陉(今保定定州市邢邑)人,与白起、王翦、李牧并称“战国四大名将”。公元前283年,率兵讨伐齐国,大胜,被赵王封为上卿,因勇猛果敢而闻名于诸侯各国。长平之战九年后击退燕国入侵,斩杀燕军主帅栗腹,围燕都三月令对方割五城求和,并因此受任为相,封信平君。赵悼襄王时不得志,先后投奔魏国与楚国,后老死于楚地、葬于寿春。

杨希,北宋杨业第七子,也就是杨七郎杨延嗣,并州太原人,善使一杆虎头乌金枪。铜台关箭射辽将救驾,官封敏烈侯、殿前司东西招箭班指挥使,幽州一战狠勇无敌、救驾有功。后因在争帅印擂上打死太师之子潘豹,两狼山突围后被潘仁美以酒灌醉后绑于百尺高杆上用箭射死,共一百零三箭,死后冤魂凝练不散,第三殿宋帝王以秘法为其重铸冥躯,民间近千年来更将其作为鬼神“七郎”来膜拜,实力已远超同阶鬼修。

“老将军好!”一如凡间时潇洒、倜傥,桀骜不驯的杨希单手捋过门前刘海却心静如水,虽然对方成名久矣还比他多修炼了近四万年仍无所畏惧。

“不错不错,江山代有才人出,冥府已有鬼英杰,少不了还要拿老头子来试试你这块璞玉。”虽为老相,廉颇却是凡间鼎盛时期的容颜,年近七旬仍能持六十多斤的熟铜大刀纵横沙场,作为春秋战国时期少数主将冲阵的人物,廉颇在阴间修炼已逾七万年,他对自身武力相当自信。

“老将军请!”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杨希虚晃一枪表示自己已攻过一招。

“七郎看刀!”廉颇也不客气,对方虽然年轻,可毕竟是传说级中的人物,丝毫小觑不得,遂催动坐骑鼓足全部魂力,一刀倾入卷起半个校场内的沙尘砍将过去。

看着魂力风暴欺近,七郎不闪不避,转手将长枪迎面作旋转夹花,再持枪柄,用力抽枪再屈肘托枪与肩平向前猛刺,这招正是杨家枪中最寻常的一招“拿枪卷刺”!

“这都行?!”正面硬刚太狂暴了,若非台上众将一同撑起魂力屏障与张宪说明,韩昶断然无法看真切七郎毫无半点取巧地如何以枪锋对刀芒、毫不取巧、直接破开廉颇的魂力风暴,逼其落马。

“承让!”尘埃落定,杨希依旧气定神闲端坐于马上,而廉颇却已半跪于地并以金刀支撑,虽然他魂力容量足有七郎一倍多,但无论招式或爆发力却远不及矣。

080 临兵斗者

“哈哈哈,败了败了,老朽终归老矣,赶明儿又要让蔺上卿笑话了。”虽然输了,廉颇却毫不在意,这也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如此干脆服老。

“哪里,老将军这一刀可比家父强多了。”待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后,杨希立刻跳下马扶廉颇起身。

“哦,令公比老朽年轻不少啊!”

“家父那两下子又怎能一招逼出我十成修为,自然是老将军更强。”

一老一少相互吹捧间,尚在第三殿坐镇的杨业却喷嚏乱打,即便准备参赛的杨延昭也是冷汗直冒,哪有这么埋汰自己父亲的。

“现在大家都是鬼,谁怕谁啊。”面对兄长的责骂,杨希毫无悔改之意,少时经常挨令公打的顽劣秉性。

“死了也是你爹,没礼貌的东西!”杨延昭几个鬼王级头槌上去打得他抱头乱窜,而廉颇则在一边乐呵呵捋着胡子看笑话。

虎头蛇尾的第一场以近似闹剧的结果收场,观战将士们下巴掉了一地,鬼帝之间竟有如此大差异,大到一方毫无还手之力,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先锋印已是七郎囊中之物。

“大出意外啊,原来我还以为老将军能与杨七郎战上几百回合呢……”秦广王也在台上摇头咋舌道:“白多数万年魂力却无法尽情施展出来,廉颇输在必杀技上。”

“子博麻烦喽!”张宪望着场中喃喃自语。

“武将交战就是干脆,滔天巨浪、一击必杀……糟糕,忘记青溪交代的事情了。”想到之类,韩昶赶紧掏出了奥西里斯改进过的“探测器二号”与青溪新开发的“探测器三号”分别挂到左右耳上,正好有个对比。

除了第一场,往后赛事反而落于俗套,实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武将们演绎了让韩昶直呼过瘾的马战、车战与歩战等典型战阵交锋,招式皆大开大合,看魂力充斥校场上的兵来将挡、枪来刀往、眉来眼去好不热闹,但总的来说还是魏犨、杜回等春秋战国时期的武将略逊一筹,或许跟古武发展水平与战争规模有关。按照现在普遍的观点,华夏古武学的三个巅峰时期分别是汉末、隋唐与两宋,本场比武也印证了这个结论,这几个时期武将们的个人战力普遍较高。之后的比赛,除了田单以鬼帝修为力压周泰、荆轲一剑封喉杨延昭外,高宠、太史慈与高长恭都不意外的胜出了,当然还有玄冥派守护神将高顺。

伴随着探测器上色阶的不断变化,韩昶渐渐发现了魂力容量、魂力输出与综合指数之间的关系和递进规律,修为越高的武将对魂力输出的控制能力越强,鬼帝甚至能在常态下压抑综合指数低于鬼王,让对方产生错觉,随后的交战中又能像弹簧一样让被压抑的修为迸发出来,所以探测器里色阶反映出的数据只是个浮动值,仅供参考。

魂力容量的参考价值较低,比如之前廉颇的魂力容量就远胜杨希,但后者的瞬间爆发力比前者高出不少且有高几个层次的超必杀技,硬碰硬下才形成了秒杀的效果。

高顺还没使出“陷阵营”,他的对手便直接就认输了。

盖聂,战国末年剑客,生卒年、出生地均不详,曾与卫国人荆轲讲论剑术,不和而散。所以盖聂本质上是位剑术师,但若碰到有变态技能的高顺,别说是鬼王巅峰的剑客,便是鬼帝阶的刺客荆轲一样得投剑。

“单挑,你一个挑我们全部;群殴,我们群殴你一个。”吕布手下八健将之一成廉扬言,死后在阴间蹒跚多年后被昔日同僚高顺收留充作陷阵营副将,至于八健将其他人,一流的张辽、次一流的臧霸另有明主,而三流的郝萌、侯成、宋宪、魏续因为背叛过吕布,高顺更不可能与他们共事。

抓阄配对之后,半决赛阵容分别是高顺对荆轲、田单对太史慈、杨希对岳云、高宠对高长恭。

“高大哥加油!”

“师父加油!”青溪小姑、牛头阿喃、鬼女阿奈带头在场边拼命摇旗呐喊,看得韩昶一头阴影。

高顺运气真好,第二轮对上仍是鬼帝阶的刺客——“风萧萧易水寒”的荆轲,但他并未如盖聂那样投剑认输。

“高将军!”

“荆大侠!”

一个是三国时忠直清白的武人,如今玄冥派的守护神将,一个是战国末期豪气冲天的剑客,如今冥蒙地狱剑叶小地狱的典狱,也算是冥府的中层干部,阴间时日悠长,两人亦互有耳闻。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唐代诗人骆宾王曾借荆轲的事迹来赋诗抒发送别友人的情感,那股壮气豪情仿佛就在眼前般令韩昶心怀激荡。

秦灭六国势不可挡,弱燕螳臂当车,荆轲与燕丹之谊岂是区区言语可表露,前者选择了冒死刺秦来回报,而后者亦被其父割首以平息秦之怒火。

“请出招吧!”荆轲依旧紧闭着双眼,此刻场上只有高顺一个对手,但“陷阵”一出便是成百上千。

“承让……陷阵!”面对鬼王巅峰修为的刺客,高顺毫不犹豫使出了大招。

其实对于这个技能,秦广王本想禁止的,但经裁判讨论后认为存在即真理,与西方诸狱一旦开战没准还有比这更变态的技能,遂允之。

如斯巴达鱼鳞阵般将高顺置于重重保护中,其余陷阵营军士向荆轲齐齐掷出长矛。

“破!”荆轲睁开了双眼,在仿若静态般的长矛中寻觅出一条直指大阵中央的线路。

“刺!”就像当年图穷匕见一样,荆轲毫不犹豫地挥剑,不同处在于当年刺秦是他用不惯的徐夫人匕首,而现在却是与他浑然一体的长剑“易水”。

“空?”毫发无伤侵入鱼鳞阵重重盾甲内才时发现高顺并不在其中。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八百军士齐声高喝。

“高将军好胆识,是荆轲输了。”直至被一柄长枪顶在后肋上,荆轲方知上当,微微一笑,坦然投剑。

“多谢!”高顺拱手,如果刚才荆轲发现他处在整个阵型最前方的位置这必中之剑又岂会失手……也有可能是他故意放水。

抱歉,主角光环下,必中总会不中、必死也总死不了。

相对于这场静如止水、动如脱兔的一合之战,后面三场却精彩很多。

081 兰陵长恭

田单,昔日在齐国危亡之际以火牛阵打破燕军,收复七十余城,堪称文武双全、魔武双修;太史慈,字子义,东莱黄县(今山东龙口东黄城集)人,江东第一武将,曾力战小霸王孙策不败,弓马熟练、箭法精良。探测器能显示出深蓝与湛蓝两种蓝色,最终魂力更胜一筹、招数变化更多的田单以战斗隙埋伏下的阵图锁住太史慈,企图逼其硬拼魂力胜出,太史慈见势不妙倒也干脆,直接投戟一击不中便认输了。

至于岳云,充分发挥了他钢筋铁骨、敢打敢拼的特点,寻着杨希死磕,后者虽同属猛将,却从未有过如岳云般拼命的打法,且打且避竟落了下风,枪来锤往斗了个旗鼓相当,色阶显示为青的鬼王巅峰与湛蓝色的鬼帝中阶差距,至少场面上看起来并不明显。

说实话,杨希此刻确实挺憋屈的,空有庞大魂力却被岳云的双锤裹挟着使不出劲甚至不敢使劲,现实里花骨朵般大小的铁锤到了演义里直接十倍、几十倍的重量往上翻加上离心力,他的长枪即便再重也重不过铁疙瘩,打到恼火处硬撑着用拳头覆盖魂力轰上去却感觉指骨都快碎了。

“竟以拳对锤!”岳云被对方这种超常举动吓了一跳,随即退后三尺。

“应祥,你很对我胃口。”杨希一边甩着手腕,一边笑道。

“七郎,彼此彼此。”岳云回道。

“再这么僵持下去,我迟早凭修为压倒你,不如一击决胜吧?”

“如君所愿!”岳云经由刚才那一击已经明白了差距。

鬼王对鬼帝,一般情况下基本没有获胜的可能性,但七郎提出一击决胜却给足了岳云机会,这种情况下空有鬼帝修为却无法连续使出,只能看双方支持最大魂力输出的那一招必杀有多逆天。

“哐哐哐!”连续三记对拳后,七郎与岳云都停下了,面面相觑间却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应祥,承让!”原来是岳云输了,钢筋铁骨也有极限,而七郎察觉到这点后及时收了手,以免真的造成对方受重伤,虽然他自己也挺疼的。

半决赛,杨希继续胜出。

“哈哈,应祥,不该逞强啊!”张宪嘲笑着同伴。

“拳头大是硬道理,我的拳头没对方大只能认输。”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岳云低下头包扎着手,刚才那几下对拳已经骨裂了。

“来,应祥,给你介绍下一位贵客,玄冥派韩祖师!”

“玄冥派?莫不是……末将岳云,参见韩祖!”岳云在张宪暗示下突然想了起来那位传说中的阎君后补。

“果然少年英雄!”韩昶上下打量着眼前仿佛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岳云不住赞叹道,这位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少年将军,历任武翼郎、左武大夫、忠州防御使等职,即便现在也是武穆兵团骑兵主力背嵬军的统制官。

绍兴十一年除夕,岳云与父亲岳飞、好友张宪一起惨遭宋高宗赵构及奸臣秦桧陷害,年仅23岁,死后葬于杭州栖霞岭。绍兴三十二年,宋孝宗赵昚为岳飞父子平反昭雪,岳云附葬在杭州栖霞岭下,也是在那个时候,岳云的修为从鬼将暴涨至鬼王,单论武力,他和张宪是超过岳飞的。岳飞并非韩昶的偶像,但岳云可是他小时候的偶像,虽然输了此刻还双手打着结实的绷带却丝毫不影响韩昶对这个率直小伙的好感。

让百万大军掉眼睛的事发生在高宠对高长恭之间。

“先祖在上,还请受后世晚辈一拜!”高宠毫不犹豫翻身下马,在高长恭马前跪倒在地。

“免礼请起……如今你我皆为冥府英灵,不应为俗世身份困扰。”高长恭轻声话语间摘下了面具的那一刻,仿佛自带出场特效般,无数片沙罗树叶盘旋落于其身侧,却让四周围嘘声一片,难怪兰陵王被称为中国历史上十大美男子之一,高宠长得帅,原来也是因为有相同的基因。

高宠,传说武将,北宋开平王高怀德之后,高怀德乃唐太宗时名相高士廉的12世孙,而高士廉的爷爷正是高长恭爷爷北齐神武帝高欢的堂弟——清河王高岳。

高长恭,原名高孝瓘,又名高肃、字长恭,北齐神武帝高欢之孙,文襄帝高澄第四子,性格温良敦厚,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为将躬勤细事,累次升任至并州刺史。初封乐陵县开国公,从弟高殷即位后晋爵为兰陵郡王,后历任尚书令、录尚书事、大司马、太保、太尉等。前后以战功别封钜鹿、长乐、乐平、高阳等郡公。河清二年。突厥攻入晋阳,高长恭奋力将其击退。次年,邙山之战,高长恭为中军,率领五百骑兵再入周军包围圈,直至金墉城下,成功替金墉解围,高长恭在此次战中威名大振,士兵们为此战而讴歌他,即后来知名的《兰陵王入阵曲》。武平四年,因“国事即家事”招致北齐后主高纬记恨并赐死,时年仅三十三岁,死后北齐追赠假黄钺、太师、太尉公,谥号忠武。

“请兰陵王赐教!”高宠复翻身上马,拇指与食指卡握枪身,使劲往前一抖却是震破空气的凄厉呼啸。

“不错,高思继没让我失望,我高家枪法原来数百年后还依然在同族中有传承,吾颇感欣慰,那么便……看枪吧!”看着眼前这个眉宇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后裔,高长恭也不再犹豫,暴喝一声,枪杆向后抽拉,将原本下垂的枪头倒拉成一个斜面,直接就向高宠和他的坐骑刺出了数百枪。

“暴雨梨花!”

“音断弦索!”

“琼枝璧月!”

“雷霆!”

“斩空!”

“霹雳!”

世人关注兰陵王的颜容甚于其武功,传说太多,尤其先前初赛时高长恭对阵独孤信时更引发遐想无限,但此刻高宠却根本顾不上欣赏先祖的风花雪月,认认真真格挡着每一个空挡并伺机反扑,原本便已不凡的两杆大枪在神鬼之力驱使下,如两条银色蛟龙,时而并行、时而缠绕、若即若离,铿锵之声四射,在数记颇为激烈的碰撞后,双人双马震离数丈远,看校场上砂石痕迹深浅长短,似乎是早死了六百年的高长恭占些优势,无他,阳世的六百年差不多等于阴间的一万八千年。

“你,很不错!我输了!”高长恭收枪,复现笑容:“不但继承了高家枪,还改良过吧?”

“是,晚辈性情刚直,故此舍去了高家枪法中的柔绵种种代之坚毅。”高宠一脸凝重望向对方:“多谢先祖手下留情……”

“既为我族后裔,我自然不能以魂力欺压你。”高长恭笑道:“若上沙场,你却比我更合适……”

“晚辈受教!”高宠也不矫情,抱枪作揖!

高宠,鬼帝下阶,高长恭,鬼帝上阶。

不言而喻,这简直就是兰陵王教导后辈的一节辅导课。传说高长恭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为将躬勤细事,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共之,在那个杀人如麻的疯狂时代,他宽厚仁和、焕发着温暖人性光辉的形象是五代十国为数不多、翩翩君子的代表。

接下来便是高宠对杨希了,提前到来的决赛,比预期中更精彩,南北宋现实与传说双料斗将之王的对决,光从魂力气势上来看已互不逊色,两人眼神中已爆发出争斗的火花。

082 巅峰对决

非常遗憾,“探测器三号”再次过热罢工,韩昶索性只得重新换上了“探测器二号”……

“子博,听说你曾败在恶魔王手下?”七郎试图激怒对方。

“……胜败乃兵家常事”高宠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七郎,你我皆成名已久,又何必用这种小伎俩?”

“明白了,那便开始吧!”不同于岳云这种急打猛攻的拼命三郎,杨延嗣缓缓擎起了他的虎头乌金枪,而高宠也倒提起了自己的錾金虎头枪。

这便是南北宋时期最强的两杆枪。

高宠是五代十国第一名枪高思继的后人,他的曾曾祖高怀德、高怀亮亦是北宋开国英雄,只是传到后来,高怀亮改练了双鞭,倒让呼延赞继承了高家枪并把其改成了呼家枪传了下去,时过境迁,到了高宠这一代竟然又学回来了,失传已久的家传绝学才得以在高氏后人手上重现辉煌。

杨家枪,又名“六合梅花三十六枪”,当年金刀杨衮走南闯北搜集到六种古传名枪的枪法,将其精要与北霸六合枪的要诀融会到了家传的杨家梅花枪法里乃自成一家,虽然杨家每代男女老少都习练这套枪法,但真正吃透其中精髓并在实战中将其反复总结提高到极致的就只有杨七郎,可惜英年早逝没留下心得,这也间接导致了杨家后世的衰败,只余满门忠烈之名。

“宗本,同为用枪的大家,怎么看?”岳云问道。

“看不破,枪法虽有高低,还得看用的人……”张宪沉思一会后答道:“这两位枪法水平近在伯仲,同为鬼帝,些须魂力上的差距也不明显,不欲速决便成持久。”

“又非生死相搏……不要紧吧?”韩昶却比场上两人更紧张,前四殿纯肉搏战估计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强了。

“先生放心,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上,非必死之战都还控制得住。”张宪宽慰韩昶。

正如张宪所料,雷霆万钧之下的战马交首间,枪尖不断摩擦着各自的盔甲边缘泛起火星点点,在两人有意为之的情况下,原本应当旷日持久的鬼帝之战拢共只对了三合九枪。两人彼此间对枪的各种运用太过熟悉,没有必要再耍花哨,只求速战速决,因此一枪快似一枪,电光火石间的九枪融入了枪法中的拿、挑、劈、刺、背、带、拉、拖、拦、抅、抛、抡、缠、压、托、扫等基本动作,但即便是最平淡的推山塞海、太公钓鱼、回风拨水等简单招式也在魂力灌注下如疾风暴雨般声势惊人。高长恭与高宠之战存心压低了修为,七郎与岳云的拼拳却是硬拼,关键时刻感到一股迟滞暗劲,略一松便被高宠钻了空子挑开门户,霸道魂力顺着枪尖直指手腕,七郎单手脱了枪杆,胜负已分。

“哈哈,大意了。”杨延嗣笑着抱枪拱手:“痛快!”

“不,是不分胜负,之前你与应祥拼得太狠,我本不该胜得如此轻松。”高宠倒很诚实。

“你也一样,火并完阿修达诺兹的旧伤没痊愈吧?”

“嗯,他日定报那一战之仇。”一想起这件事情,高宠便气不打一处来,曾几何时败得如此窝囊,当然对方也不好受,不过正因为有那一战的顿悟与高长恭的亲身教导,他才能以鬼帝下阶硬撼中阶。

“嘿嘿,如果我碰到他也会为你报仇的。”七郎擤了下鼻子。

“多谢!”高宠潇洒地拱手一笑。

在百万大军与观礼台上那些武痴还痴醉于那九枪余威时,田单与高顺接着上场了,具有变态魂力修为与丰富作战经验的魔武双修对具有同样变态空间技能的新秀鬼王,两人都舍弃了各自的战车与坐骑,演绎了一场纯歩战。

光看探测器中显示的色阶,只有鬼王下阶的高顺肯修为定无法与鬼帝上阶的田单相比,不仅差了足有一万五千冥历年,他困于鬼将巅峰太久了,所以高顺唯一的胜算是避过远距离攻击欺近其身边施放技能,三百六十度合围用兵力怼死田单,但既是战将又兼谋士的田单又岂会让高顺轻易如愿。

“即墨!”

“反间!”

“连环!”

“火牛!”

田单仿佛完全不在意魂力消耗般的地将两套防御技能组合起来,并同时用牵制技能“连环”锁住了高顺的行动力,最后一个大招“火牛”瞬间招出数百头火牛向高顺冲过去。

说起田单曾用火牛阵破燕,总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就是两军对阵,一方抓了一群牛点着了冲过去把敌人踩扁,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更残酷,仿效田单使用火牛的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远的有宋仁宗时王则叛乱,以火牛阵冲击宋军,后者枪刺牛鼻,牛掉头回转反冲乱了叛军,近的有1930年林彪攻打长沙,也不知道林副帅从买来一千多头耕牛布火牛阵,结果守军一顿乱枪,牛群掉头冲乱红军,敌人乘机反攻,还差点活捉了林彪。

所以,当初田单压根就没用火牛冲阵,牛们只是披挂五彩绸缎、尾巴点上了火,在燕军营地外乱闯,睡梦中醒来的燕军看到无数着火的怪物惊慌失措,组织不起有效反击,被5000齐军干死。所以,火牛只是用来乱敌军心的,训练有素的军队,别说重骑兵就连大象都冲不动,更何况牛呢?

但在阴间,田单终于实现了自己在地面没能实现的愿望,庞大魂力幻化为火牛从而实现了真正的火牛冲阵。

鬼帝阶的火牛,还是几百头,无差别大屠杀的地图兵器。

“铁壁!”一时无法摆脱禁锢的高顺只得先使出防御技能,左手撑盾、右手持枪,俯首弯腰龟缩在盾牌后面。

“一头、两头、三头……”眼看着火牛接二连三重重撞在高顺的盾牌上化为火星,韩昶不禁着急起来。

“起,飞燕!”努力扛着大盾的高顺感觉到火牛阵撞击力逐渐减弱,毫不犹豫奋身一顶,甩开压在身前的火牛,将长枪掷向田单。

“哐!”长枪直挺挺插在田单的“即墨”阵图前受阻不得进半寸,高顺到底还是低估了鬼帝的魂力屏障。

“飞返!”田单两手捻起一转,高顺的长枪竟以先前两倍的速度原路返回。

“疾风!”高顺全然不顾长枪从耳边擦过划破一道深深的口子,加速对穿来到田单的魂力屏障前。

“奋勇!”鼓起全身的肌肉,高顺直接撕开了田单的防御阵图。

“哈哈,宗本,那个高顺貌似比我还不要命呢。”岳云对高顺无畏的战斗精神产生了共鸣。

“嘶!”魂力屏障内的田单也是被吓到了,鬼王手撕鬼帝的防护罩,这得承受多大的魂力激荡?他受得了吗?但实际情况是高顺不仅承受住了两种魂力排斥拉扯的疼痛,更破开了缺口,虽然形象差了些,但剩余的力气终究支撑着他在对手鼻子底下喊出了“陷阵”二字。

“好计谋!”田单忙不迭催动魂力。

“万牛!”压箱底的绝技,滔滔火牛之海瞬间冲散并淹没了高顺的“陷阵营”,但唯独在田单身周方圆几平米内,以成廉为首的数名鬼将已将武器齐齐搁在田单的各处要害上,而高顺则气喘吁吁笑着。

“安平君,末将胜了。”

“嗯,后生可畏啊,是田某轻敌了。”田单果断收手,输得倒也洒脱,单兵对阵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此役,高顺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恢复不了了的,兼之其玄冥派守护神将的身份不适合出征,因此决赛高顺弃权了,高宠最终得了先锋印。

“伯平赢得侥幸。”韩昶唏嘘道,若非前段时间闭关稳固境界,高顺绝对熬不过火牛阵并获胜的。

“精彩精彩,单从技能释放效果和数量上来看,安平君与高将军的比赛更为精彩呢!”张宪不动声色间又拍了玄冥派一个大马屁。

083 傲慢菲蒙

先锋印终于还是留在幽冥地狱的军团手中,高宠将率领武穆兵团踏白军八千铁骑作为百万冥府鬼军的先遣,加上第二狱原有的幽冥地狱驻军、地狱巨龙军队与犹大军团,冥府在天平一端压上了重量级秤砣,对于犹大地狱,秦广王志在必得。

“当心牛皮吹大了闪了腰。”老蒋正意气风发时突然耳边传来这么个不和谐的声音,诧异间望向四周却没有半个人影。

“谁,敢跟老子玩这套?”秦广王闻言沉下了脸,突然皱起眉头大喝道:“给我滚出来!”

阎君袍服鼓起、气势冲天,第一层地狱执掌者、十殿阎君中战力排第三位的秦广王怒了。

“噗……”在远离王座的观礼台上某个角落边,一位脸被斗篷遮住的武将仰面喷出一口黑血。

“是恶魔!”说时迟那时快,张宪一边告警、一边擎出长枪冲了上去:“应祥,保护好先生!”观礼台上除了受伤的岳云,剩下的文武官员中属他最强。

“收到!”虽然手刚包扎好,但岳云仍摆出了防御姿势,两眼直直盯着那个暴露的恶魔。

“桀桀桀!”恶魔招牌式的阴笑声中一个黑影正企图从那位武将头颅上方挣脱。

“附身?”秦广王老隔远扔了一把令箭过去:“狂贼休走!”

“棺头七寸钉?”黑影沉吟道,没错,“七寸钉钉在棺材上拔不出来”正是冥府判官们的招牌绝技,平时最多一两根,但在秦广王手中使出来却是恐怖至极的一把,足有十几根。

“啪啪啪!”观礼台上,反应速度和张宪差不多的武将们也纷纷出手击中了被秦广王令箭定住的黑影,但对方却似毫不在意般地膨胀变大。

“菲蒙!”秦广王终于认出了那个身形,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他太熟悉那个黑影的主人了。

“米斯特蒋,别来无恙?”毫不费力地一脚踢飞张宪的长枪,黑影中露出了一颗头上顶着两根弯弯长角、尖牙狞笑着的恶魔脑袋,正是七大恶魔王之一、傲慢的菲蒙!

“女人!”这是韩昶对三十多米开外恶魔王的第一印象,两颗壮硕的篮球在这个身材比金发熟女阿丽娅更火辣的女人身上却毫不突兀,镰刀般的双翼与末端有个三角锥的尾巴尤其刺眼。

“小帅哥,不可以对姐姐这样没有礼貌哦!”张宪还没来得及从长枪被踢飞的惊愕中反应过来,恶魔王已瞬移至他眼前并用右手食指轻佻地掂起了他的下巴。

“哇呀呀呀,姐夫,你就甘心这么被调戏!”岳云看在眼里却快气炸了,谁让张宪的妻子是他姐姐岳银瓶。

“应祥,不要激动!”张宪死死盯着恶魔王的双眸,双拳不住颤抖着,就算干不过对方至少也要同归于尽。

“没有情调的男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感受到张宪冷冰冰的眼神与不远处秦广王的虎视眈眈,菲蒙放弃了进一步挑逗的打算。

“那换个有意思的如何?”新出炉冥府前四殿联军先锋骑着战马直接冲上了观礼台。

“噢哟,原来是打伤阿修的小高将军,可姐姐比阿修还强了几分呢!”面对凌冽的魂力,恶魔王又露出了风情万种的笑容。

“雷霆!”大部分人甚至都没看清高宠和他战马动作,恶魔王已飘开了几步。

“嘁,华夏英灵都似你们这般无趣吗?那我去找老蒋了。”

“妖女休走!”因为位置的关系,落后了高宠一些的杨希、戴着面具的高长恭与独孤信等将领刚从另一边向恶魔王慢慢靠拢中。

“七郎,留步!”高宠好意提醒道,因为他发现观礼台上早已密布了肉眼很难分辨又极其锋利的细线,刚才那一枪之威虽然震碎了大部但还有些残留。

“嘶!”传说鬼帝的反应也够快,倒吸凉气下二话不说连续劈刺了数枪。

“七郎是个坏孩子,怎么就那么忍心撕碎姐姐给你打的毛衣呢?”恶魔王皱眉道。

“这个疯婆娘准备闹到什么时候,当真百万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吗?”韩昶摩梭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情形,在这种鬼帝巅峰级的对峙中,甚至连张宪、岳云这种非常强的鬼王都很容易被忽略,更不用说其他鬼修了,而高宠和杨希以外的参赛选手也多在本殿军阵中准备开拔,没那么快反应,就像高长恭、独孤信等人连甲胄都解了,但仍以最快速度赶来。

“咳,菲蒙,闹够了就走吧!”秦广王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但其中内容却让许多人望向他的眼光充满了疑惑:“好不容易困住敌方的巅峰鬼帝,而且还是位恶魔王,就这么轻易放她走了吗?”

“哈哈哈,负心汉,这么着急赶我走吗?”菲蒙倒是不太在意。

“绝对有猫腻!”听到负心汉三个字,百万大军一片哗然。

“不用我丈夫出手,我自己来!”又一个女性的声音自秦广王背后响起,是正牌的秦广王妃、十大龙将之一的阿丽娅。

“阿丽娅小妹妹,那么着急送死吗?”停止了嬉笑,恶魔王菲蒙似乎要准备战斗了。

“如果今天必须死一个,那就只有你……极光!”阿丽娅毫不犹豫出手。

“龙闪!”

“破坏炮!”紧随阿丽娅爆发的技能属于另外两名龙将。

“吞噬!”只是轻轻一摇身体,菲蒙身边就出现了一张血盆大口将饱含三位龙将魂力的霸道技能以及附带效果全部吸了进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空气中的气氛一时极为凝重。

“巴艾尔的吞噬技能还真好用。”恶魔王全然不顾龙将的威胁,舔着嘴唇赞赏着从同伴那里讹来的绝技。

“哦,那我来试试!”又一位龙将,地狱巨龙是群居动物吗?最近每次都集体行动。

“提亚马特!”有些颤抖着喊出龙军总帅名字的同时,恶魔王菲蒙终于花容不再,在场所有鬼帝排个顺位,她发憷的只有秦广王和眼前这位龙帅。今天来趟这个场子一方面是吃准了老蒋会放水,而其余人在她眼里如儿童般可戏弄一番,但终究失算了。

“原来那个卫道士般的龙族大叔竟是这么厉害!”看菲蒙有些惧怕提亚马特,韩昶重新定义了龙军总帅的实力,龙帅对秦广王的恭敬态度曾让很多人错误地认为那是实力的差距。

“哎,提兄,放她走吧!”看众人打架,一直插不上话的秦广王。

“好吧,客随主便……”提亚马特不光给了秦广王面子,同时还帮忙劝小伙伴:“阿丽娅,妹夫和菲蒙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停手吧!”

“嘿嘿,老蒋,承你的情,老娘先走了,别忘记来恶魔地狱找我……和你的孩子,哈哈哈!”

084 再次出发

“孩子?”文官们。

“孩子!”武将们。

“孩子。”小兵们。

“臭女人不要脸!”韩昶在心底给大波恶魔王竖了个中指,然后那些正喝着水的家伙齐齐喷得一天世界。

“达令,来,回去我们好好谈谈吧!”就连原本极信赖丈夫的阿丽娅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丽娅,请听我解释!”秦广王还没从恶魔王的最后那句话里缓过神来便随口答道,同时还很纳闷:“我压根就没和她发生过关系,哪来的孩子?”

姑且不论恶魔王菲蒙所述是否属实,至少扰乱冥府大军心情的效果达到了,秦广王始料未及恶魔地狱鬼帝巅峰的人物竟然还能这么不要脸。

“没准孩子的事情是真的?”

“这个孩子不会就在我们对面的恶魔大军中吧,麻烦了。”

“这仗怎么打?”

“你们不相信自己的王,却去相信满嘴胡言、撒谎成性的恶魔吗?”

“虽然恶魔王是女性形象,但没准还和伍官王一样呢?”

对于底下官兵们的议论,冥府的谋士们只寥寥片语便稳定了军心,另一方面在第一狱全境展开了对其他地狱间谍的搜捕工作,菲蒙仗着她强横的修为与特殊能力闯百万军阵如入无人之境,冥府的安保水平简直就是个笑话。

“等等,秦广王与王妃的反应可不像啥事都没有?”

“真的王,不屑于辩解!”

总之,秦广王的家事不影响大军开拔,将来仗该怎么打还怎么打,而阿丽娅与丈夫谈过之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异常体贴起老蒋来了,当然这是老蒋独享的待遇,老蒋以外的阿丽娅,正眉飞色舞地与龙兄弟姐妹们探讨着去宰了议会那帮家伙为尼布报仇,提亚马特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商议此事。

在这阵骚乱中,韩昶偷偷看了眼菲蒙的战斗力后便立刻收起了探测器,极为深邃的蓝色!在已知数据中仅次于第四狱的执掌者奥西里斯与秦广王。

冥府前四殿在第二狱的总兵力达到了惊人的150万,再加上犹大鬼军的45万和地狱巨龙军队的3万,总计近200万的战力,以第一狱与第二狱边境的楼兰城、第一狱与第五狱边境的扶风城为核心构筑了新的战线,而与之对抗的是贝尔施布铎的40万恶魔军团、塞特的力量、风暴、沙漠、外陆、黑暗与努比亚等六军团70万、10万条顿骑士团、地狱巨龙议会的一万头巨龙以及近800万**党卫军,占据战略要地拉斯滕堡、萨尔斯堡、凯特伯恩堡与耶路深谷,将其与第二狱与三第狱边境的伯格堡、第三狱与第四狱边境的天鹅堡、第四狱与第八狱边境的底比斯等要塞城市连成一片,撇去使用具现化武器的犹大鬼族与**不算,双方鬼修军队的数量其实很接近。

“偌大的第二狱竟然只有区区几万龙族,虽然个体强横,但这个基数根本无法承受长期冲突和岁月的消耗啊……”

“康斯坦丁失踪后地狱巨龙一族隐退于历史背后的决定是明智的。”

“为何此刻地狱巨龙又急着出头呢?”执掌者们都在想这个问题,他们是真怕康斯坦丁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再钻出来啊。

局限于一狱内、龙族战争的代理人战争升级版,万一控制不好就可能演变成东方冥府与西方势力之间的全面战争,即时牵动的可就不止前四殿和另外三个地狱那么简单了。

“打仗的事我不掺和,伯平你暂且休息,阿喃陪我走一趟吧!”

“是,先生!”因比武时顿悟进入鬼王中阶的高顺又要闭关了。

阳世为人不思君德最大、民命为重者;膺位享禄、不坚臣节、不顾民命者;士庶见利忘义者;夫不义、妻不顺者;应爱继与人为子嗣、曾受恩惠及得过财产、负良归宗归支者;奴仆负家主、书役兵隶负本官管长、伙伴负财东业主者;犯罪越狱、军流逃遁、因管押求人具保负累官差亲属等事,久途而不忏悔者虽作善,发入各重受苦不免。

讲究风水、阻止殡葬、造坟掘见棺,不即罢垦换穴、有损骨殖者;伦漏钱粮、遗失宗亲坟冢、诱人犯法、教唆兴讼者;写作匿名揭帖退婚字据、捏造契议书札、收回钱债券据者;不注不掣套描花押图记、添改账目、遗害后人等事者,查对事犯轻重,使大力鬼役进入大狱,另发应至何重小狱受苦,刑满后解至第四殿加刑收狱。

若世人于每年阴历二月初八宋帝王神诞之日愿持戒不犯,即准转发免入第三殿各狱受苦。

“第三殿原本下属十六个小地狱,现已整合为麻缳、铜铁、刮脂、铲皮、刖足、吸血、倒吊、分骨、击膝等九小地狱,各有典狱管理,鬼魂之路步步艰辛。”在两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翁陪同与讲解下,韩昶和牛头闲庭信步在兵锋地狱。

“其实,除了一、五、十殿外,其余七殿布局都差不多,主城居中,众小地狱环抱、村镇散落在各处。”青衫老翁以魂力在众人面前凭空画出第三殿的地图并讲解道:“我兵锋地狱在主城纠集之外只设了乐浪与高唐二郡。”

“如今阴间早已摈弃酷刑,各狱只保留了部分基本陈设,其余均已改建为模拟刑狱。”锦服老翁并非旁人,正是此间之主、冥府第三殿阎君、第六层兵锋地狱的执掌者宋帝王。

“刺眼!”这是韩昶初到第三殿时的第一感觉,因为冥府之门在兵锋地狱的落点是一处剑冢,无数插在土堆草包、岩石峭壁上的利刃,折射出犀利寒光差点亮瞎了他的氪金狗眼,还好,这次门外便是结实的平地,而巨大花岗岩铺就的广场正处于剑冢的包围中。

秦广王曾经说过,三殿原名铜柱地狱,自从东西方势力会议重新划分地盘后改名为兵锋地狱,性质亦有所改变,涵盖了原本“剪刀狱”、“铁树狱”和“孽镜狱”的职能,主要功能还是类似军事法庭的集中营,所有军事刑犯在此解械入狱,因此第六狱同时又是冥府的武库,大批无人认领的宝刀名剑散落于此,是为剑冢、刀乡、枪林、斧海等等,鬼修们经常会来此挑选兵器。

韩昶想想也是,与第二殿不同,第三殿原本都是伤害极大的肉刑,魂魄经此狱一炼基本也废了,但在华夏冥府与各方阴间势力争雄的今天,这就成了一种无谓的内耗,所以在宋帝王主导下,第三殿改革为冥府军力的恢复作出了巨大贡献。

085 兵锋地狱

秦广王关于第六狱大致就讲了这么多,并叮嘱韩昶,宋老头平日里蛮和气的,只要顺着他的爱好拍马屁,别犯了他的忌讳应该挺好相处。

“也不用太妄自菲薄,大家都有上古之证与冥府之门,就算冒犯了老余,他也得憋着。”秦广王笑道,韩昶会真信他才怪。

古往今来违反了军人职业道德与品行恶劣的鬼魂大多在此服刑,刑满后经甄别删选加入第三殿类似惩戒营性质的部队,当然,第三殿大部分军队还是军纪严明的正规军,比如汉武兵团、光武兵团以及加入此次四殿联军的北府兵团杨字营大部、折字营、种字营、狄字营、呼延军等,对了,还有……翼王兵团。

没错,翼王兵团,兵源几乎全部来自凡间十九世纪中叶那场东方最大规模农民战争中的殉道者。第六狱执掌者宋帝王性情仁孝、心地纯净,然嫉恶如仇、明察秋毫,对散播邪知邪见者、诳诞不经胆大妄为者、忘恩负义污蔑于人者、嗜杀成性残酷狠毒者、为恶人狡辩脱罪者绝不宽恕,必押堕本殿所设之种种地狱。收到太平天国这批鬼魂后,宋帝王挑了又挑才选拔了以翼王石达开、英王陈玉成与忠王李秀成等优秀将领为首的管理团队来收拢天国殉道者中的精英,与之对应,包括洪秀全本人在内的两千多个王直接划去了畜生道。

石达开,小名亚达,绰号石敢当,广西贵县客家人,太平天国主要将领之一,中国近代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革命家、战略家、武学家、诗人、书法家、爱国将领与民族英雄,某伟人对他的评价相当高。

公元1851年12月,太平天国在永安建制,石达开晋封“翼王五千岁”,1857年封“左军主将翼王”,天京事变曾封为“圣神电通军主将翼王”,军民尊为“义王”,但本人谦辞不受。石达开是太平天国最具传奇色彩的悲剧人物之一,16岁出山、19岁统军、20岁封王,安庆易制、经略江西、湖口大捷、樟树镇大捷、庐州大捷、水陆洲大捷并破江南大营,32岁英勇就义于成都。石达开传奇的一生轰轰烈烈、平日里体恤百姓民生,生平事迹为后世所传颂,辖区也是天平天国范围内最人性化的地区,甚至没严格执行有悖人伦的“男行”、“女行”制度,所以深得部下和百姓爱戴,在近代与现代宣传中,石达开被认为是“中国历代农民起义中最完美的形象”。

宋帝王对石达开的评价与韩昶类似,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翼王兵团,收拢了萧朝贵、冯云山、洪仁轩、陈玉成、李秀成、李世贤、杨辅清、蒙得恩、李开芳、林凤祥、胡以晃、罗大纲、黄文金等一批这个时期的英灵,让韩昶颇感惊奇的是捻军首领张乐行、张宗禹、赖文光和小刀会首领周立春、刘丽川等亦赫然在列,至于杨秀清、韦昌辉、秦日纲等人却因杀戮太重、功不抵过直接判了转世投畜生道。

因为翼王兵团的缘故,在宋帝王为韩昶举办的接风宴席上,韩昶直言第三殿民风彪悍,意思就是他们敢收留十九个世纪最大的暴民犯罪集团。

“让道友见笑了,彼朝堂昏庸、官逼民反,本王也是见这些凌迟残魂甚为可怜才动了恻隐之心,不过敢当亦乃鬼雄,才五千年便已修至鬼王,这等资质前所未有,假以时日必为冥府栋梁,蒙帝君恩准还委他掌了孤魂司。”宋帝王乐呵呵解释着。

“五千年……伯平修了都快六万年了!”韩昶错愕道,这一对比还真是前所未有。

“敢当虽与贵派高将军同为鬼王,却不可同日而语呢……”

“此话怎讲?”

“精纯魂力需岁月沉淀的,敢当天纵英才五千年修至鬼王,但魂力密度与修为境界肯定无法与高将军这种数万年后才晋级的鬼王相比。”

“哦,还有这种说法?”秦广王没跟韩昶说过这茬。

“老朽没有必要欺瞒贵客。”宋帝王的肚量不一般。

“受教了。”托宋帝王的福,韩昶对魂力密度与鬼修境界又有了新的认识。

“难得道友来访,老朽送贵派一件神兵如何?”不出秦广王所料,宋帝王果然忍不住要炫耀自己的收藏。

“神兵?”韩昶很配合。

“嗯,道友有所不知,阳间失落神兵多在冥府,若贵客不欲自用或已有防身利器,亦可置于门派镇山。”通常情况下,凡间物品无法进入阴间,但一些神兵利刃因带了英灵之血或由天外陨铁合金所制才能流入鬼界。

“实不相瞒,我确实缺件趁手的兵器……要不来两件,一件自用一件镇山?”听到有人要白送宝贝,韩昶立刻想起了《西游记》中孙悟空的做派。

“可以可以,莫说两三件,十件八件都依了贵客,呵呵呵……”宋帝王原本还担心送不出礼,此刻见对方恬不知耻主动起来却是放了心。

“如此便多谢宋帝王了!”韩昶拱手道。

“请!”

在纠集宫主簿魏相的引导下,韩昶与牛头坐上宋帝王的车辇,一路径直往第三殿武库而去,并由魏相为韩昶讲解兵锋地狱人情风貌,于是便有了开头一幕。

“有劳弱翁兄!”对眼前这位汉宣帝时的名相,韩昶十分尊敬。

“韩祖客气。”魏相,字弱翁,西汉著名大臣,先后任茂陵令、扬州刺史、河南太守、大司农、御史大夫、丞相等职。魏相治郡有方,深得民心、整顿吏治、考核实效、禁止奸邪,豪强畏服、匡扶正义、扼制外戚、熟谙兵法、雄韬大略,为西汉的强盛和确立西汉在西域的统治地位作出过巨大贡献。

“宋老、弱翁,此番冥府联军出兵第二狱,贵殿也凑了近三十万大军,会否影响防务?”一路上,几人款款而谈,从楼兰城演武说到了最近兵事。

“道友多虑了,三殿原本便夹在第二殿与第四殿之间,根本不用担心两个方向上失陷的问题!”宋帝王摆手笑道:“这些军队即使不加入,也是在楚江的第二殿顶缸。”

“大王所言正是,况且本殿尚有汉武和光武两大兵团及北府军诸营,即便有敌入侵也可以及时应对。”魏相解释道。

汉武光武,两汉年间最强兵,囊括了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至王莽篡汉、光武帝刘秀在绿林军协助下击败王莽至献帝驾崩前的诸多名将谋士。

“弱翁,今日机缘巧合,召幼安、仲华觐见,陪我与贵客同赴武库。”宋帝王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吩咐道。

“是,大王!”魏相闻讯领命,左手捻指画符一缕烟随风而去。

在韩昶还没反应过来宋帝王说的两人是谁前,东南两个方向各有数百精骑裹挟着风尘呼啸而至,看到旗号他终于想起来。

086 两汉英灵

“末将霍去病、末将邓禹参见大王、韩祖!”当先二人飞身下马、单膝跪拜在宋帝王与韩昶身前,后者连忙摆手不敢当要扶他们起来。

“有何当不得,他们尊的是大神通、敬的是阎君!”宋帝王坦然受礼之后方郑重其事托起二人,这时韩昶才看清了他们的面目,年少者全套汉铠、气宇轩昂、身形矫健,年长者三缕白须、半身甲胄、老持沉重。

霍去病,字幼安,西汉名将、军事奇才,卫青的外甥,善骑射,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勇猛果断,善于长途奔袭、闪电战和大迂回、大穿插作战,官至大司马骠骑将军,封冠军侯。元狩六年,霍去病因病去世,年仅23岁,武帝很悲伤,调遣边境五郡的铁甲军从长安到茂陵排列成阵为其出殡守灵,并追谥景桓侯。

邓禹,字仲华,东汉初年军事家,云台二十八将之首。年轻时在长安学习,与刘秀交好。更始元年,刘秀巡行河北,邓禹前往追随,提出“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的方略,既定河北、复平关中,邓禹协助刘秀建立东汉,功劳卓著,被刘秀“恃之以为萧何”。刘秀称帝后,封邓禹为大司徒、酂侯,后改封高密侯、进位太傅,永平元年去世,谥号元侯。

接着,两汉兵团的首脑们纷纷为韩昶介绍了属下诸将,萧规曹随的曹参、安刘诛吕的周***冢阴山的卫青、高平斩使的寇恂、荒亭进粥的冯异、宫台望战的耿弇、聚米为山的马援、投笔从戎的班超、酹酒还金的张奂与增灶断追的虞诩等等。

“卫青、班超……”看着这一张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庞,韩昶感慨万分,面对众人,突然深深一躬,倒把诸将吓了一跳。

“今日一躬是为华夏后世千千万万子民免受异族奴役、中兴盛世汉族崛起,两位当受之礼。”

“此先帝信赖、万民福祉、保家卫国乃幼安职责所在!”看来汉武帝对霍去病是真不错,死后数万年依然眷顾旧主。

对于韩昶和霍去病的应答,邓禹却是另一番心情。昔日西汉武帝时期的漠北大战后,匈奴元气大伤,直至亡出中土都没缓过劲来,东汉时期的奴患相比前者只不过小打小闹而已,班超三十六骑便敢在鄯善大开杀戒,所以东汉的祸患始终都不是匈奴,而是自己。

汉光武帝刘秀被后世伟人喻为“最有学问、最会打仗、最会用人的皇帝”,手下皆百战兵将,完全有能力教训、甚至赶跑匈奴人。但刘秀在马背上得了天下后却毅然拒绝在马背上治理天下,他坚持贯彻“以柔治国”的理念,下令罢省定襄郡,徙其于西河,徙雁门、代、上谷等郡吏民六万余口入居庸、常山以东,尽量减少边境上的军事摩擦,减少兵役和劳役调度,向匈奴示以忍让、退缩,同时大力解放劳动生产力,以行政手段实施“度田”,鼓励农桑,推行了一系列“与民生息”政策,重生的汉帝国迅速崛起,焕发出勃勃生机,很快迎来了中兴盛世,这也为后来窦宪平定匈奴奠定了基础。

虽然后世光武帝的名声远不及高祖和武帝,但在韩昶看来却更胜前者,能忍住“万世刻石之功”与民生息,刘秀不简单。

“多谢韩祖中肯。”邓禹算是代刘秀答谢韩昶:“陛下在天之灵必然欣慰。”

在众军护卫下,宋帝王携韩昶重归车辇,径直往武库而去。

“咦,为何不见飞将军?”韩昶同宋帝王窃窃私语道。

“这……还是将来让少伯自己说吧。”对这个问题,老余有些尴尬。

“少伯?可是那著诗《出塞》描写汉军抗击匈奴之壮举的边塞诗人、诗家夫子、七绝圣手王昌龄?他不是唐朝人吗?”韩昶的意思,唐朝的鬼怎么混在你们汉代鬼军中。

“因为仰慕汉代边塞文化,他主动跳槽过来的,现为汉武兵团中行军司马。”魏相解释道。

“这都可以?”韩昶唏嘘感慨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咳咳!”韩昶吟诗间,周围的骑兵队伍里发出一连串咳嗽声,尤其是霍去病与卫青二人脸色尤其难看。

“先生以为这首诗说的谁?”已由后面赶至队伍头前的王昌龄先向宋帝王与韩昶作揖,然后笑着问道。

“难道不是飞将军李广吗?”韩昶十分诧异。

“此乃后世误读也,一者李广从未到过龙城、二者李广当年镇守之地并不在阴山,此二战皆为大将军手笔!”王昌龄解释道。

“少伯谬赞,李老将军昔日虽因贻误军机自戮,但我等皆为保边疆稳定、百姓安定的大汉军将,又何分彼此。”卫青赶紧补充:“只是飞将军时运不济尔。”

“失敬、受教!”韩昶再次向二人拱手。

所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均出自唐代诗人王勃的《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形容老来难以得志、功高不爵、命运乖舛。

与伏波将军马援家族类似,李广也是军人世家,先祖李信为秦始皇麾下大将。李广之勇丝毫不弱于卫青、霍去病,别人戍守边境都是防御,乞求匈奴不要找麻烦,李广却天天找匈奴打架,且每战必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以至于熟悉他的官员恳求皇帝将其内调,以免此等忠君为国之士过早死在战场上。匈奴非常忌惮李广这样一个牛人的存在,要么避其锋芒,要么集中优势兵力重点“关照”李广,于是李广开始屡战屡败,武帝因此认为李广已老,存在价值就是威慑匈奴,真要作战已不太顶用,再加上小人陷害,李广最终感觉受到侮辱,愤而自杀。李广死后,李家子孙并未淡出保家卫国的战场,个个勇冠三军,其中最出名者便是李广的孙子李陵。一次战役中,汉武帝用了一个外行,也就是宠妃李夫人的哥哥李广利作统帅,当然,此人与李广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在这位二师将军的“运筹帷幄”下,李陵军被匈奴主力合围,五千步兵对十万骑兵,历经八天八夜血战仍杀敌万余,最后的突围战中,李陵为掩护四百部下逃亡,被迫降于匈奴。于是,在满朝文武指责李陵投降时,只有司马迁为他辩护并惹恼了汉武帝获罪受腐刑,李陵最终被夷三族。虽然李陵投降匈奴就像徐庶之于曹操,未出一言一策,更在得悉另一汉将帮匈奴练兵后将其刺杀,但他终究是回不了祖国的叛徒,只能在对苏武的哭诉中坦陈内心懊悔以及汉武帝对李家满门的不公正待遇,对于冥府的挽留,心灰意冷的李陵想都没想、喝完孟婆汤便投胎去了。

087 宋帝赠剑

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曾为李陵写过一首悲壮的词作: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每一个字都在诉说李陵有国不能回、有家不能还,还要背负叛将之名以及全家被诛之痛,北宋名将杨继业,也就是杨七郎的父亲,殉国撞死李陵碑又何尝不是一种共鸣。

心性大条的李广倒没计较前世恩怨,依旧在汉武兵团中服役为冥府征战沙场,如今携堂弟李蔡、长子李当户、李椒、李敢等镇守第六狱与第七狱边境的高唐城已有些时日了,这才是他今天没能出现在韩昶面前的真正原因,当然也有人认为是他与卫青关系不太好的缘故,毕竟李敢死在霍去病手里,对此,涉事双方都坚决予以了否认。

“那是一次事故……”受害者李敢悠悠然道。

汉武帝刘彻毁了一个封建士大夫的司马迁,却成就了《史记》的太史公司马迁。

“棠溪、墨曜、合伯、邓师、宛冯、太阿、干将、莫邪、湛泸、赤霄、轩辕、泰阿、龙渊、承影、巨阙、胜邪……”

“棠溪”、“墨曜”、“合伯”、“邓师”、“宛冯”等五剑各自代表了一种铸剑工艺与华夏文明铸剑史,而“太阿”在楚王手中屠戮晋国兵马……宋帝王老余头带着韩昶进入武库第一个参观的便是剑藏馆,按照他的说法,修真佩剑为最上乘,什么刀枪棍棒、斧钺刀叉那都是武将等粗人用的。

“可我不会使剑啊!菜刀倒还用得顺手。”憋住心头激动,韩昶表面还得装得若无其事,没想到那些遗失在历史与传说长河中的名剑都在这里。

“道友可随意挑选,即便全拿走老朽也不会皱半下眉头。”老头很大方。

“哈哈,多谢宋帝王,两柄足矣。”以前与刘妮旅游时,韩昶曾亲眼在湖北省博物馆见过铸剑名师欧冶子铸造的越王勾践剑,又名“纯钧”,历经2400余年依然寒气逼人。

“幼安、仲华,你二人也各自挑一柄吧。”看来宋帝王今天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谢大王,待贵客先挑。”霍去病与邓禹对视后异口同声道,这下韩昶反而不能客气了。

“那就干将莫邪吧,不知宋帝王能否割爱?”出乎众人的意料,几乎没有片刻的纠结,韩昶便选了这两柄剑作为玄冥派的镇山之宝,反正他也不会使。

“本王早有言在先,韩祖可随意挑选。”宋帝王轻轻摇着头:“只是我没想到你第一个会挑它们……”

“不能选吗?”

“也不是不能选,只是这两柄剑很古怪,虽为单剑却不能分开,一旦分开便会诱发血光之灾。”

“这么神奇?”

“贵客没听过干将莫邪的传说吗?”魏相在一旁提示,倒让韩昶想了《列士传》、《搜神记》、《拾遗记》、《孝子传》、《吴越春秋阖闾内传》各书所载不同的铸剑事。

干将,春秋时吴国著名铁匠,但在楚国工作。一日楚王令干将为他铸剑,因采自五山六合的金铁之精无法熔化,干将一筹莫展,剑若铸不成,自己就会被残暴的吴王杀死,干将的妻子莫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某日莫邪想到以血溶化铁英的秘法后纵身跳入熔炉,干将阻止不及,剑遂成,一曰雄剑干将,一曰雌剑莫邪。干将知楚王性格乖戾必杀其以绝铸剑之法,在将雌剑献与楚王之前,将雄剑传于其子,干将果被楚王所杀。干将莫邪之子赤成人后欲报仇,楚王闻之悬赏千金,因而又演绎了一段其子报杀父之仇的惨烈故事。

历史与传说融合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就是韩昶眼前干将、莫邪二剑,虽已万年,却依旧锋锐,剑刃倒影中似乎还能看到一个打铁的汉子和为其擦额头的女子。

“罢了,你二剑与我玄冥派有缘,我便不佩剑又如何。”韩昶想到这里,打定主意不改了。

“如此不妥,这样吧,老朽做主,此二剑算一起,道友另选一剑如何?”

“这样可以吗?”

“我说行便行。”收藏家宋帝王今日出奇的大方。

“那可是你说的,别后悔啊!”

经过周围武将们一番交头接耳后,韩昶最终挑了“承影”。

承影,上古十大名剑之一。曾为商天子、春秋时卫人孔周所配,与含光、宵练齐名,并称商天子三剑,相传出炉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此剑精致优雅,倒极为贴合韩昶玄冥道人的寓意。

“韩道友,请再带上这柄湛卢。”临了宋帝王又送了他一柄剑。

“不用了,我已经拿了你那么多。”韩昶假客气道。

“呵呵,道友误会了,此剑是托你带给岳武穆的。”宋帝王捻胡笑着。

“岳元帅?”

“嗯,此剑原本就是他的佩剑,我近日刚觅得……”

“哦,原来如此,那我先代鹏举谢谢您了。”湛卢也是铸剑师欧冶子的作品,在历史和传说中几经流转,唐时为薛仁贵所得,后又到了南宋抗金名将岳飞手中,绍兴十二年岳飞遇害后,湛卢剑就此下落不明,最后到了宋帝王这个阴间的古兵收藏家手中。

就这样,韩昶和牛头扛着四柄宝剑回到了玄冥宫。

“奶奶的,老蒋我大婚,老宋头才送了一把匕首……”秦广王与王妃闻讯后也过来把玩鉴赏了一会儿。

“恭喜先生收获三剑!”伤愈出关已是鬼王中阶的高顺带头祝贺韩昶,从方才交谈中,他已知湛卢所属,故尔只称三剑。

“身外之物,不足赞也……伯平,我又不会使剑,这柄‘承影’是为你要的。”

“属下不敢!”高顺诚惶诚恐,十殿阎君宋帝王送给韩昶的佩剑,他怎么敢要。

“那你替我保管总可以吧?”

“这……可以有。”习武之人多对神兵爱不释手,听说过孔周舞承影剑的高顺亦不例外,作为玄冥派守护神将,他保管承影理所当然,当然,保管过程中偶尔用用、例行维护保养开光以免生锈也是正常的。

“成廉,将干将莫邪置于正堂之上,没有祖师爷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动。”作为玄冥派阴间道场的住持,韩昶不在阿奈最大,就连高顺都得听她的。

“是,住持大人!”成廉毕恭毕敬带着一堆鬼将领命而去,可刚走不久又哭丧着脸回来报告说二剑被青溪郡主借去研究了。

“贤弟,不好意思,让青溪玩几天,她玩腻了就会送回来的……”秦广王尴尬道,却没注意话中语病。

“呼,累死了!”厅堂里众鬼散去只剩下高顺与阿奈时,韩昶已累瘫倒在太师椅上,这几日连续激活了三个地狱的冥府之门,经历了精彩的战阵斗将、节外生枝的恶魔王入侵等事件,与地狱执掌者们交际应酬、迎来送往,忙得就像打仗一样,差点连还阳都忘记了。

088 暗子启动

“心肝脾肺肾,正常!识海灵台和小太阳,正常!金丹……咦,好像又大了不少?灵力运转的速度明显比以前快了很多……不好,得回去了。”韩昶下意识摸出手机却发现又过了几个小时,立刻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阿奈、伯平!我先走一步,过几日再回来!”

“好的,先生!”二人连忙起身相送。

韩昶如离弦之箭消失在视线中后,一缕淡淡忧伤浮上阿奈的眼帘。

“阿奈……”高顺虽不堪情事,但再傻也能看得出鬼女对韩昶的恋眷。

“高大哥,阿奈懂的,先生是好人,有个好妻子,他们会很幸福的。”鬼女指尖拭去眼角的晶莹,转头向高顺微笑道。

此刻人间凌晨五点半,某位好妻子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被子早已飞去了不知哪边,还不时伸出手挠腋下痒痒,看着那一汪口水垂涎欲滴毫无淑女形象,韩昶差点以为自己跑错了卧室。

“是1801没错啊!”韩昶估摸着以往多次用真气为刘妮梳理身体已令她不畏寒暑,所以才会展现出如此肆无忌惮、婀娜多姿的睡相。

“老公……”刘妮嘟嘟哝哝着抬起手来,已经换上睡衣的韩昶立刻顺势躺到她身旁,右手轻轻地从刘妮脖颈下穿过搂住。

“完美!”左手一挥,羽绒被就像活的一样自己盖到了两人身上,这是韩昶最近刚发明的技能“遥招”,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招远比地煞七十二法中那些拗口难懂的术法好用多了。

刘妮直到醒来都没发现韩昶在装睡,蹑手蹑脚亲了下丈夫的脸颊便去准备早餐了,虽生于大富之家,刘妮却对家务毫不排斥,得空打扫卫生、浇花除草、洗衣做饭也是常有的,只不过现在韩昶宅家里,家务做得更多些。

“最近家里干净了许多,这是否和我觉得身体健康、心情愉快有关呢?小姐妹们都说我最近容光焕发更漂亮了。”刘妮现在甚至都不用化妆却依旧光彩照人、晶莹剔透,同事们大呼神奇,纷纷赞她被韩昶照顾得太好。

“大姐,我可损耗了几十年功力在您身上,能不漂亮嘛?金丹阶的洗筋易髓、修身养颜,比什么抽脂拉皮、打破尿酸强多了。”真正原因只有始作俑者自己最清楚。

“世间武功,唯快不破!打扫卫生做家务也是一个道理,扫不干净我便多扫几遍!”韩昶就连拖地打蜡掸灰都用上了灵力,浇花除草却要隐蔽小心些,因为顶楼平台虽有遮蔽却仍处在周围高楼窥视下。

幸福的一天从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情侣早餐开始,虽然韩昶早已辟谷,但吃东西,尤其与爱人在一起吃东西也是一种习惯和享受,如同楚江王好吃,美食滋润咽喉的那种快感不是资深吃货很难体会到的……

韩昶享受着齐人之乐的同时,远在阴间第十三层修罗地狱也就是冥府第五殿纠纶宫阴森长廊尽头的王座之旁,青丝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的身影正微微颤抖着。

“陛下……”几名白发长须的老者沉吟道。

“我知道了,下去吧!”还是那个虽然不大却直扣人心的声音,冥府三大至尊之一的阎罗王,十殿阎君中唯一能享陛下尊称的阎罗天子。

“是,陛下!”老臣们告退。

“终究无法规避吗……”阎罗面对虚空长叹一声,接着毫不犹豫地回头,两撇叶眉下重瞳爆发出满帘精光。

“宣司马错、白起、蒙恬、项羽、徐达觐见!”

“是,陛下!”

冥府后六殿的最大依仗,咸阳兵团、巨鹿兵团与神机兵团!多年戍守第七狱与第十三狱边境的琅琊城、第十二狱与十三第狱边境的广宗城,此次阎罗天子召见意味着什么?

西方的鬼神们早已按捺不住悸动,尤其是在中庸和谐之道对西方诸狱的同化与渗透速度已经超过了他们忍耐的极限时,就算秦广王最近小动作不那么多,几百年后甚至最快几十年后,西方诸狱也会主动挑起战争,若冥府前四殿征伐第二狱若能大胜必定能为将来那场大战赢得先机。

秦广王曾经跟韩昶说起过鬼帝之上还有一个被称为“鬼神”的层次,但别说他自己,就连十殿之首的阎罗都没达到这个层次,冥府诸多鬼修中能明确相当于鬼神阶的只有东岳帝君,但他是先人,地藏菩萨有可能也达到了鬼神阶,但他是佛修,而西方这边能够确认的鬼神却多达九位,包括失踪已久的地狱骨龙康斯坦丁、七十二柱魔神之首巴尔、死人之国尼弗海姆的女王赫尔、毁灭之神湿婆与他的属下梅纳格、冥后珀尔塞福涅、冥王哈迪斯与他的左右手——死神达拿都斯、睡神修普诺斯,有些鬼神甚至都不是执掌者。

阎罗虽非鬼神,却是地狱中最接近鬼神的鬼帝,冥王哈迪斯认为这位冥府名义上最高统治者的真正实力恐怕还在部分鬼神之上,传说死神与睡神听后很不服气,抽空去会了会这位第一鬼帝,结果双胞胎被揍到连他们妈都不认识,灰溜溜滚回地狱最深处韬光养晦去了。

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即便到了鬼神这个层次上,阶位差异也不是绝对的。

此刻,西方诸狱的执掌者们正谋划着对华夏冥府在第二狱和第四狱小动作的反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乌云遮罩、雷光闪动中巨大的身影低声沉吟着。

“九柱神早晚会离开地球,奥西里斯会这么做不奇怪。”另一个扇动着六对黑色巨翅的声音解释道。

“要不要放康斯坦丁出来?”死人之国尼弗海姆的女王、冥土之君赫尔,只是一句话便让空气凝滞了。

“不能放,就算放也不是现在,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是敌非友啊……”冥王哈迪斯答道,仅从执掌者们相互问询的口气和内容来判断,他应该是目前西方阴间势力的老大,毕竟深渊地狱拥有为数最多的鬼神和十八层地狱中两支最强大军队之一的冥王军,另一个当然是地狱巨龙军队。

“冥王陛下所言不差,康斯坦丁是否友军暂且不论,将东岳和地藏解放出来又算怎么回事?就让他们继续困着吧。”阿鼻地狱的执掌者、毁灭之神、创造之神与破坏之神湿婆慢悠悠说到。

“没错,我们只需要在双方边境地点制造一些麻烦……彻底击溃一到两殿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别影响到位面的稳定。”还是最初那个巨大的身影,魔神地狱的执掌者、七十二柱魔神之首巴尔。

“同意!”

“可以!”

“没意见……”

第十三层修罗地狱,也就是阎罗亲自执掌的华夏冥府第五殿方向上,执掌者如果不参战几乎没什么突破的可能性,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性便在第四殿……或者第三殿。

第三殿?不是夹在第二殿和第四殿之间嘛,西方势力怎么也得踏平前者才能进入第三殿吗?其中缘由除了冥王、大魔神与第八层堕落地狱的执掌者路西法外,还真没人知道了,就算有也是当事者本人,当然,不久以后便真相大白了。

大魔神巴尔为冥府准备了一顿相当丰盛的大餐,堕落天使军团、魔神军团、阿鼻军团与冥土军团合计近300万的大军将在暗子启动后进入冥府控制地区,并以此奠定第二狱和第四狱的真正归属,简单粗暴且行之有效。

089 克复狼穴

韩昶再次回到玄冥宫已是阴间一个月后,秦广王在鬼判殿等他。

“贤弟,数日不见如隔三秋,数月不见怎么说来着……恍如隔世?”虽然犹大地狱正打得火热,但秦广王还是老样子,似乎心情不错。

“兄长,我们本来就两个世界好吧!”对于老蒋的揶揄,韩昶只能无精打采地回应道。

“是也非也!”陈宫与荀攸摇头晃脑道,但喜滋滋的表情出卖了他们。

“等等,你们这些冥府重臣都不需要工作的吗,在这里陪我唠嗑?”韩昶这才发现幽冥地狱的主要领导班子都在这里。

“……”十几个张开的手掌和几十双眼巴巴的馋像。

“明白了,我就知道你们真把我当送外卖的了!”阴间大佬们对凡间食物的渴望自从韩昶让他们见识了《舌尖上的中国》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也幸亏有尼布的异空间才让凡间食材能够保留刚出锅那一刹那的美味。

群臣达到目的后迅速散去各自大快朵颐了,只留下了秦广王与崔钰。

“贤弟,有没有兴趣再去次第二狱?”秦广王问道。

“兄长,没搞错吧?第二狱现在不是正兵荒马乱中嘛?”韩昶很奇怪秦广王为何让他主动以身犯险,俗话不是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地藏菩萨法帖明示,古证访客韩冥历某年某月某日入犹大地狱拉斯滕堡,胜造七级浮屠!”崔钰一本正经念道。

“菩萨法帖?连时间都给我算好了?”

“嗯,换算过来便是今日。”崔钰补充道。

“什么法帖上会这么写!”韩昶大为诧异。

“你自己看!”崔钰递过来一个卷轴,地藏亲笔落款,韩昶虽然看不懂,但他相信四大判官不会欺骗自己。

“嗯,这便是菩萨的行事风格!”崔钰笑道:“总在不经意间给人一点惊喜!”

“没搞错吧,那里可是**的老巢!”有些事情,韩昶觉得还是明说比较好。

“已经不是了,数日前,武穆兵团克服狼穴。”

“这也是地藏菩萨算出来的?”韩昶一脸难以置信道。

“这就和他没关系了,是本王下的命令!”秦广王又开始霸气侧漏了。

就这样,感觉被忽悠的韩昶听阿奈说了些许久没处理过的玄冥派事务后便带着高顺出发了。其实也没啥事务,鬼女从韩昶的冥府之门御用管理员成长为一派掌门代理,如今已很有住持风范,而且她也非常愿意做这些事情,只有这样,韩昶才能毫无顾虑地投入修炼中,阿奈明白,金丹修为对阎君候补来说是可是远远不够的,虽然老蒋死时只有金丹,可他在阴间却是堪比鬼帝的超级鬼仙。

阴间的拉斯滕堡比之凡间蔚为壮观,昔日数万党卫军精锐驻扎在这里,每逢重大庆典必定灯火通明,**党魁们必定从四面八方赶来庆贺第三帝国在地狱的一次又一次伟大胜利,但自从被犹大特种部队偷袭之后便辉煌不再,**甚至认为这里是不祥之地,信徒们也不断从这里离去前往新元首莱因哈德海德里希所在大城“凯特伯恩堡”。

虽然不祥,旧**总部——“狼穴”却依旧是**的圣墓,大人物们需要定期前来祭奠,他们将希魔授首之地改建为一座巨大的陵寝和军事要塞,护驾不利的“元首师”就地降格为“狼穴守备队”守陵。

秦广王下的是死命令。战役发起之前,西方诸狱联军根本没想到冥府会出此奇兵,四殿联军动用了三分之一的兵力打援,掩护武穆兵团所属各军千里奔袭,几个时辰内解决了战斗,后续接手的犹大鬼族效仿**做法,以狼穴所在拉斯滕堡地区为支点构筑了新战线的突出部,集中兵力肃清了两翼敌重兵集团。总之,围绕**的旧大本营,冥府前四殿与西方诸狱联军着实大打出手了好几回,各有伤亡,但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数战之后却是**损失最大。

100万,整整100万在阴间修炼过近两千年、训练有素且装备有大量具现化装备的精锐**灰飞烟灭,包括飞机、坦克和大炮在内的重装备依旧无法阻挡万年鬼修的屠杀,没错,就是屠杀。事实证明现代科学在阴间衍生出来的另类科技树完全无法抗衡有几十万年沉淀的鬼修体系。

鬼帝数量太少,左右战场的主要还是鬼王和鬼将。战术运用的关键点,也就是战斗的关键时刻,双方的鬼将在地面上横冲直撞,而鬼王则牢牢掌握着制空权,在对方阵地上窥视迅速猎杀对方的鬼将后立刻返回己方阵地,不给敌方火力对自己造成伤害的机会。

克复狼穴之战由张宪指挥,岳云直属背嵬军八千名骑兵清野,前军统制张宪麾下王经、徐庆、梁兴、寇成所部两万名步兵担任攻坚,还有犹大鬼军的两个旅负责侧翼掩护,岳飞亲帅大军殿后,而高宠、杨再兴等人被四殿联军借去其他方向盯住对方的高阶鬼修。

狼穴方面有“元首师”,也就是现在“狼穴守备队”了,两万两千名党卫军,坦克以外的轻重武器比较充足,另外还有大约一千名名左右的条顿骑士在一名鬼王率领下协防。

拉斯滕堡要塞易守难攻,小规模特种作战还能捞点便宜,但要彻底占领就不那么简单了,岳武穆从接到作战命令开始就没打算让犹大鬼族介入,而是直接出动了岳云的背嵬军与张宪的前军,也让**党徒们再一次认识了来自东方的神奇力量。

野战阵地前沿是散兵线和直射火炮,高墙壁垒后是党卫军大口径机枪阵地和榴弹炮兵阵地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再往后是步兵分队使用机枪、冲锋枪和迫击炮组成的流动火力点,按照**与犹大鬼族的作战经验,任何巷战的进攻一方都会在这样的防御前抱头鼠窜,但这次对手是昔日大宋乃至整个华夏最强的重步兵——步人甲。

南宋初年,中国重甲步兵超过了同时期欧洲重步兵成为世界上防御力最强的步兵,他们所穿戴的步人甲普遍重达七十多斤,1825枚铁片将士兵全身遮蔽,防御性能极好。这些装备强弓硬弩的重步兵部队在与金军重骑兵作战时,往往会选择有利地形结成方阵,以长矛盾牌当先,以大刀铁斧进攻,形成了强大的战斗力。

090 死之境地

到阴间以后,武穆兵团这些锻炼了自己近三万年的普通步兵至少都有鬼卒中阶,许多还进入了鬼师境界,负重能力大增加的情况下穿戴着比凡间重数倍甚至十倍的盔甲,就像双腿行走的坦克一般碾压着党卫军阵地,除非大口径榴弹直接命中或机枪弹正好打到盔甲没能覆盖到的地方,否则根本无法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mg42“撕布机”的啸叫声中,成群结队的宋军侵入党卫军阵地,轻松砍杀着所有能见到的敌人,犹大鬼族的战场观察员都看得呆掉了。

炮弹爆炸引发的冲击波?这根本不在已张开魂力屏障的鬼修考虑范围内,更何况宋军步兵本身也携带着大量的弓弩。

裹挟着大量爆裂属性魂力的箭矢丝毫不亚于党卫军的“铁拳”,鬼师、鬼将们使出来更甚于炮弹,一来二去的交换远距离伤害投放量,党卫军明显吃亏,在背嵬军重骑兵三番五次的冲击下,外围迅速失守,但前军梁兴、寇成所率领的重步兵分队突入旧**总部时却被出人意料地打了出去。

几个通道的巷战,相对来说负重较轻但修为更高的条顿骑士们灵活地挥舞双手剑在党卫军战术分队支援下劈砍着转身都不太方便的宋军重步兵,前军战损迅速上升到了三位数。

“条顿骑士团!”张宪发现了端倪。

“宗本,要不我上吧?”外围野战结束后,骑兵统领岳云已无所事事。

“……不,我们两个得一起上,对方有鬼王,估计还是鬼王中的强者。”张宪充分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阻止了小舅子的冲动。

“有阵子没打架,手又痒痒了。”眉飞色舞间岳云已撩起了袖子。

此刻,强者中的强者,鬼王巅峰的条顿骑士卡瑟曼正襟危坐于“元首师”指挥部会议桌的旁听席上,静静听着拉斯滕堡守备司令弗利兹对他的部下们发号施令。

“各据点报告弹药告罄、具现化装备损失殆尽。”副官的汇报在弗利兹少将意料中,所谓弹药充足那是指与犹大鬼族交战的情况下,但与万年鬼修进行这么高强度的对抗却完全控制不住消耗量,每千发大口径机枪弹才能换来一个宋军重步兵失去战斗力,修为等级的差距已经大到了无法用火力弥补的程度。

“‘维京’就是这样覆灭的吧……”弗利兹感慨道,尽管他针对武穆兵团的特点多次修改防御作战方案,但依然没能有效阻止对方前进的步伐。

“具现化装备还是有其时代极限的。”很久不出声的条顿骑士出声了,从背嵬军“岳”字旗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明白等不到援兵了。

“卡瑟曼殿下……”

“明白了,我会亲自带队拖延对方,你组织人手装载元首的棺柩后尽快撤离吧。”骑士依旧紧闭着双眼、纹丝不动。

“有劳殿下断后!”

无论在阴间或阳世,**与条顿之间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传承关系,但作为一名鬼王阶鬼修,地狱巨龙议会所属武装的分支,卡瑟曼并非**种族优越论的忠实拥戴者。

半个小时前,卡瑟曼的500名部下已经分成十多个小队从各个方向上对侵入狼穴的宋军重步兵展开反击并将他们驱逐出去。

阴间肉贴肉、刀对刀的冷兵对决没有阳世那么热血沸腾,却更多了几分冷酷,即便被砍中要害,大多数战士也仅仅闷哼而已,死过一次才知道生命的宝贵,他们珍惜阴间的重生但更清楚彼此的担当,举手投足间只求高效率的搏杀眼前的敌人或在将再次死去前为同伴创造杀伤对方的机会。

在张宪和岳云亲自带着卫队进入狼穴后,重步兵面临的窘况才有所好转。在传统三人阵型无法抗衡单个条顿骑士的情况下,张宪果断组织了每五人一组的临时单位绞杀条顿骑士。

“劈刺!”第一名宋军。

“格挡!”第二名宋军,第一名条顿骑士。

“格挡!”第三名宋军,第一名条顿骑士。

“再次格挡!”第四名宋军,还是第一名条顿骑士。

“斩!”挡第五名宋军挥出致命的一刀后,条顿骑士人头落地。

一人负责正面攻击、三人负责格挡防御、最后一人负责必杀,组合斗技如行云流水,条顿骑士们虽然强悍,三到四次劈砍如果不能有效击杀对方便会瞬间落入手足无措中,当然,也有更强悍的骑士连斩几组宋军重步兵,而卡瑟曼也终于睁开了双眼,他坐不住了。

“放弃楼宇争夺,全部进入地下掩体,依靠狭窄的甬道尽可能减少被敌数量,一对一,条顿骑士不会输给任何人!”简短的指示发出后,卡瑟曼同弗利兹握手道别。

部下们为老大准备了一个特殊的战场:希魔棺柩前足以容量数千人的大教堂,粗壮的罗马柱撑起了宽敞宏亮的走廊和甬道,虽然空间相对于鬼王来说还不够大,但胜在四周坚固、空间密闭。

“唰唰唰……”鬼王阶的条顿骑士卡瑟曼以双手剑连续撕开了数名宋军的重甲,清理出自己的石棺,所谓格挡基本无效,前方不远处骑士们延绵不断的哼哼中弥漫着和自己同样的鬼王巅峰魂力,这一刻起,他决定葬身于此。

“你们退下!”卡瑟曼让几名鬼将和鬼师阶的部下自他后方撤离教堂,而张宪也阻止了更多宋军进入教堂,只余下岳云、自己和对面那个可怕的男人。

“尔等何人?”卡瑟曼正襟危坐于残垣碎石之上。

“武穆兵团背嵬军岳云!”

“武穆兵团前军张宪!”

“条顿骑士团骑士长卡瑟曼!”回应张宪与岳云的自报家门,骑士并没有因为二人年少而小觑对方,郑重其事地提高着自己的战意。

“那便战吧!”三人略一颔首、风雷俱动,枪影剑光锤压,暴虐的魂力瞬间充满整个大教堂,非鬼将阶已经无法看清里面的战况。

鬼王卡瑟曼怎么死的是个谜,黯淡的魂力柱下,两位相互搀扶着走出教堂的当事人三缄其口,不久后完全被巨石封闭的大教堂门口竖起了一块墓碑,上书“这里埋葬着一名伟大的骑士,他的英勇善战赢得了敌人的尊敬。”

091 尽忠报国

韩昶冥府之门在第二狱的落点已经得到了犹大鬼族能工巧匠修缮,原来的t栋大楼与周围建筑全部拆除,新造了大理石材质的阶梯、宽敞明亮的门厅,富丽堂皇得让韩昶与高顺差点没敢迈出步去,幸好提前得到消息的犹大鬼军将领库特谢巴与武穆兵团统帅岳飞率领全体幕僚守候在电梯门口,左顾右盼后才打消疑虑。

岳飞、字鹏举,宋相州汤阴县人,南宋抗金名将,中国古代著名军事家、战略家,民族英雄,南宋中兴四将之一。北宋末年投军后十余年间,率领岳家军同金军、伪齐军与各类叛军进行了大小数百次战斗,所向披靡,位至将相。绍兴十年,完颜兀术毁盟攻宋,岳飞挥师北伐,先后收复郑州、洛阳等地,又于郾城、颍昌大败金军,进军朱仙镇。宋高宗、秦桧却一意求和,以十二道“金字牌”下令退兵,岳飞在孤立无援之下被迫班师。在宋金议和过程中,岳飞又遭受秦桧、张俊等人的诬陷,被捕入狱。绍兴十二年1月,岳飞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长子岳云、部将张宪一同被杀害。宋孝宗时岳飞冤狱被平反,改葬于西湖畔栖霞岭,追谥武穆,后又追谥忠武、封鄂王。

以上是大部分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岳飞事迹,但进入现代后却备受质疑,无他,盖因岳飞被平反后,他的孙子岳珂写了本《经进鄂王行实编年》,宋史《岳飞传》主要取材于此。本着为祖先争名的思想,岳珂夸大了岳飞的战功,但总有一小撮人图谋不轨心怀叵测颠倒黑白,以此贬低中华民族英雄岳飞精忠报国的伟大民族精神。虽然岳飞主要作战对象是实受金人控制的刘豫伪齐,但岳飞的抗金意志最坚决,岳家军的民族精神与军队纪律更冠绝华夏,这点丝毫不容诋毁。

“岳飞毫无疑问是民族英雄,他为南宋政权的建立作出了巨大贡献,打伪齐就不是与金国为敌吗?真实历史上岳飞战功确实有夸大,而且还不少……但人们推崇岳飞更多是敬佩他的气节、尊重他的爱国精神!”秦广王对岳飞的看法基本与韩昶相同。

“飞拜见韩祖!”与宋时工笔技法所绘中兴四将图不同,韩昶面前的中年岳飞虽面容消瘦却眉宇开阔、两鬓长髯、颔下无须、目圆鼻尖、精光乍现。

“岳帅请起!”此刻韩昶可不光是玄冥派开山祖师的身份,他还代表着秦广王与地藏菩萨,不得不装得稳重些称呼岳飞并托起他拜下的双臂,是沉甸甸、硬梆梆的肌肉。

“伯平!”

“在!”高顺闻讯立刻递上了一个绸缎包裹的长条形锦盒。

“这是……湛卢!”随着锦帕打开后分别许久的佩剑出现在面前,从不喜形于色岳飞竟露出了欢悦之情。

“岳帅,此乃宋帝王托我转交。”

“多谢韩祖、多谢宋帝王!”岳飞再次拱手表达了感激之情。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握手寒暄后,岳飞为韩昶、高顺介绍了武穆兵团诸将,除高宠、杨再兴、何元庆、余化龙、陆文龙、杨虎等鬼王以上的武力被借去了四殿联军,余者副将、参谋、参议等都在,阴间还能保持这么完整的团队足以说明岳飞的个人魅力之强,也难怪前世宋高宗对他十分忌惮,非得冒千年骂名整死岳飞。

如果一定要说或少了谁,那便是前军副统制王俊、原中军统副统制郝晸与背嵬军统制傅选。岳家军鼎盛时期八十四将中,以上三人是最不坚定者,王俊甚至诬告主将张宪谋反并以此升正任观察使,是制造岳飞冤案的主要帮凶。照理说还有一个,但岳飞选择原谅了他,并非别人,正是他的老朋友、老部下、原中军统制王贵,其虽抵制王俊诬告却因有把柄为秦桧、张俊所握才不得已最终保持沉默,岳飞遇害后,王贵自知处境危困,遂引咎辞职,长期生活在悔恨中,死后由几位老兄弟保荐重归岳飞账下,但凡作战必一马当先、奋不顾身,似在为前世赎罪。

“地藏菩萨法帖?”岳飞也很奇怪地藏为何事专门写了个帖子,难不成就是让韩昶送还湛卢?

“应该不会,或许菩萨他另有深意吧……”几位幕僚帮忙分析道。

“岳帅,我既已来之,不会连口茶都没得喝吧?”韩昶笑道。

“哪里,韩祖乃贵客,我怎敢怠慢。”岳飞很诚恳地解释道:“此地离战线太近,强敌环伺,贵客若有闪失,飞担当不起,还请移驾中军营帐!”

“如此便叨扰鹏举了!”韩昶欣然允之。

虽然要塞已进入了修缮阶段,突出部两翼平推前移后敌人已无法在短时间内威胁这里,但仍需保持戒备,谨防西方诸狱联军以武穆兵团的作战方式还彼之道。

“上次来得过于匆忙,今日我可得好好参观狼穴。”韩昶想起了上次被**追杀的狼狈相。

“待小儿岳云护驾。”

“这怎么好意思呢,应祥兄可是贵军大将。”

“权当放他假吧!”作为岳飞的首席骑兵指挥官,岳云自回到第二狱之后也是连番恶战、身心俱疲,尤其是和条顿骑士卡瑟曼那场决斗,他作为肉盾吸收了大量伤害才让张宪有机会重创对方,即便如此,两人仍受重伤且一直没好透,最近都没什么作战任务。

说实话,岳武穆并非韩昶的偶像,因为我们的小韩同学认为他太过迂腐愚忠,但身处当时那种环境,掌握着时代最强军事集团的岳飞又能有几多选择,标榜着“精忠报国”去清君侧吗?他真不知道迎回徽钦二宗对赵构意味着什么吗?岳家军强则强矣,没了主心骨不也一样堙没在历史的尘埃中。韩昶钦佩岳飞是因为他坚持了崇高的民族气节,率军抵抗金国侵略的,为汉民族文明的绵延起到了积极作用,使南宋百姓很长一段时间内免受金人蹂躏,保住了那个时期南中国经济、文化持续发展的势头。

“鹏举可知后世借你的事迹推崇精忠报国?”韩昶与岳飞边走边聊时说起了他在教科书中一度被取消“民族英雄”的称号这档子事。

“岳某只求问心无愧,但许多事确实欠考虑,倒连累了一家老小与所属部曲。”岳飞怅然道,看来他也听说过后世一些岳黑与岳粉的纠葛。

黑岳飞者无非以下几点:一、岳飞是手握重兵抗旨畏敌消极避战的军阀;二、岳飞的战绩多系孙子岳珂编造的私史;三、岳飞抗金一塌糊涂,没参加过南宋与经过的决定性战役……但有个共同点,就是用无法考证的野史去相互印证,断章取义中竭力贬低岳飞,甚至连“岳家军”这种称谓都用来指责岳飞是军阀!他们又哪里知道这纯属南宋民俗,就连宋高宗的御林军也因统帅是杨沂中而被称为“杨家军”。

“抗旨畏敌、纵子谋逆的乱臣,当年大理寺是想给我按这个罪名来着……”岳飞自言自语摇头道,随即微微一笑:“其实家母为飞所刺乃‘尽忠报国’,‘精忠’二字却是出自高宗皇帝御笔亲书!”

“鹏举不在意,却有人在意哦!”韩昶故作神秘状擤着鼻子。

“韩祖是想说……”岳飞神情复杂地看向韩昶。

“君王需要借褒奖你树立忠君爱国思想,有利于巩固统治,群众期骥有你这样的英雄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苦难。”韩昶卖弄着论坛上看来的辩证词句。

“……”经由韩昶启发,岳飞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向韩昶行了个大礼:“多谢韩祖赐教,飞如梦初醒!”

“只言片语而已,鹏举何须如此……”韩昶连忙扶起岳飞,他其实也没明白教了对方什么,但见岳飞眉宇间那若隐若现的一丝阴霾消失了之后,气势似乎又涨了不少,就和当初高顺解开心结一样。

“我等即为华夏英灵,便有守护华夏一方水土、阴阳安定之责,又岂会在意这身前身后的荣辱。”岳飞铿锵有力道:“请韩祖放心,飞生是华夏人,死是华夏鬼,为华夏复兴大业、粉身碎骨义不容辞!”

人生难得一知己,君子之交淡如水,往事俱已如指间沙随风飘过,韩昶与岳飞拱手告别,而岳云、张宪早已等候在帐前,这几人也算熟识,相视一笑后便翻身上马,身后千余轻装骑兵尾随。

092 鬼帝元灵

“高将军,韩先生好像不太会骑马?”张宪发现了端倪,贴近高顺附耳问道。

“那是自然,先生所在年代惯使铁马。”高顺一边答复一边也在认真考虑有空地时候教教韩昶骑术,而非眼前完全靠修为强拽战马,两者都别扭,韩昶现在的骑术即便与普通鬼军相比亦多有不如。

“全军放慢脚步!”岳云抬手握拳做了个手势,大队骑兵顿如闲庭漫步缓了下来,这让韩昶轻松了不少。

高顺死时36岁、张宪死时26岁、岳云死时23岁,前往狼穴的一路上,韩昶与两个年轻人臭味相投、十分投机,高顺虽不健谈也能附和几句,时不时警惕地观察周围,所见处宋军斥候、暗哨若隐若现,不禁点头称赞。

昔日岳家军最强盛时期便有十余万,前后战死者与其他地方强兵、历代崇尚岳家军者加入不计其数,但阴间武穆兵团却仅得精挑细选的十二万之数,可谓精锐中的精锐,而且随着岳飞的复苏,岳家军的作战指挥与后勤系统得以在阴间完整再现,而不像三国两晋南北朝五代十国那些强兵因为失去首脑那样分崩离析、战力大减。

按照秦广王的说法,原本曹魏、蜀汉、东吴才是乱世中最强的军事集团,但因领导者多为天上有星位的九五之尊,没了主君的号召力,他们手下没能跻身天庭的名臣良将才除转世投胎者多为各殿招纳,这些英灵虽有袍泽之谊,毕竟不如生前那般凝聚。

在古时天人合一的理念影响下,很少有被天道认可的一方诸侯会选择下地狱,当然,不被认可以及犯了重罪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路上经过犹大鬼族清理过的建筑群,韩昶发现还留有许多激烈战斗过的痕迹,看着身穿作训服的犹大军团士兵与宋军步骑兵在大街上联合巡逻恍如时空错位,当初他和高顺一起被党卫军追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先生,这里便是旧**总部了,希魔日常在这里起居办公,发号施令指挥着八百万**军团在犹大地狱四处征战。”故地重游,韩昶与张宪皆深有感触。

相较于拉斯滕堡各处尚未全部完工的清理工作,狼穴的整修进度却相当高,据说犹大鬼族准备将这里建设成为阴间的耶路撒冷,重现昔日辉煌。

在一大堆新建与粉刷过的楼宇间,韩昶发现正中央一座破败的大教堂显得尤其突兀。

“这是?”韩昶不明白,为何其他地方都在施工,唯独这里未动半分。

“这里原本是犹大鬼族的圣堂,党卫军侵占这里后成了阴间**的集会中心,希魔被高将军干掉后,犹大鬼族将之改建成为纪念堂,克服狼穴一战中,条顿骑士卡瑟曼选择在这里迎击我们并最终葬身于此。”撇去卡瑟曼的**身份,其实张宪和岳云二人对这个充分发扬了骑士精神的敌人还是充满敬意的,立下墓碑并特意关照犹大鬼族留下这些残垣断壁作为卡瑟曼的“石棺”,同时也算是对他们在这里战斗过的一种纪念。

“其实,卡瑟曼不是我们杀的……”直性子的岳云望向那块墓碑怅然道。

“魂力柱冲天,最初大家都以为是我和应祥中一个进阶鬼帝了,可那根本就是怨气柱,鬼帝灭魂的象征啊!”张宪尴尬解释道。

“鬼帝?卡瑟曼不是鬼王吗?”

“正确来说离鬼帝境界只差了半口气的巅峰鬼王……他应该算自杀的!”

“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呢?”韩昶顿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阴间人的思维无法以常理来论之。

“或许是因为他悟道了!”岳云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也有可能,总之在我们被打得快喘不过气时,他突然进阶了。”张宪代小舅子解释道:“卡瑟曼无法抑制自己新增长的鬼帝魂力结果形成了自爆,我们主要是被自爆冲击波震伤的,冥躯与魂魄差点分离,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不对啊,宗本,那时我清楚看见他笑了。”岳云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说明他进入了复杂的思考过程。

“虽然同为鬼王,他表现出的勇气与战斗意志令人钦佩,尤其是境界突破后,我觉得子博与七郎都未必能赢。”

听着岳云与张宪拌嘴,韩昶大致猜出了卡瑟曼的真正死因,无法平衡晋级后突然增加的魂力却依然执著于击败对手,超负荷运转下他把自己炸碎了。

“叮铃铃!”细不可查的风铃声让韩昶一怔,却来自灵台上方小太阳与胸前冥府之门的共鸣。

“道友,是我,尼布!什么都别说,站到前方那片残垣碎石上方。”一刹那的神识交流中,很久没露面的地狱巨龙竟然指挥起韩昶来了,虽然很奇怪尼布为何突然冒出来,而且语气与说话方式也改变许多,但韩昶更相信冥府之门对鬼帝残魂的羁绊,有这层关系在,尼布不敢对他不利。

“平心静气去感受空气中残存的魂念,对,就是这个,收了他!”韩昶按照尼布的指示捏了个招魂的法诀,肉眼不可见的空间缝隙中淡淡人影一闪而过,随即出现在他灵台中央。

“这可是鬼帝阶的初始元灵,道友先收好!”说完这句话,尼布的声音便消失了,而韩昶也通过内视粗粗打量了下眼前这个盘腿打坐、身形轮廓非常清楚却唯独没有五官的能量体。

“初始元灵是什么?”韩昶回头问道。

所有经过只在几步路内发生,只有高顺发现了略微异常。

“初始元灵通指那些完全没有意识的纯净灵魂体。”岳云与张宪面面相觑道,他们俩很奇怪韩昶何来此一问。

结束狼穴之旅,一行人返回武穆兵团北部大营,却见一片肃杀之气弥漫,无数军士正在整理装具、十分忙碌。

“大公子、张统制,元帅正寻两位呢。”一名络腮胡子的军官正守候在营门口。

“韩祖、高将军,父亲寻我等必有急事,暂且别过。”岳云、张宪二人向韩昶拱手后又回头对那名军官嘱咐道:“牛叔,这两位乃父帅贵客,还请小心侍候!”

“玄冥派韩祖、陷阵营高将军,左军统制牛皋久仰大名,特意跟元帅讨了这份差事。”来人大大咧咧笑着。

“原来是牛将军,失敬失敬!”对于这位堪比三国张飞、隋唐程咬金的猛人,韩昶是真没法不敬。

093 遭遇偷袭

牛皋,字伯远,汝州鲁山人。农民出身却精练武功、善使双锏、擅长骑射。南宋初年聚集人民抗金,绍兴三年加入岳家军并屡立战功,擢升为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成德军承宣使,枢密行府以牛皋管理一切事务,而宣抚司罢废后又改为鄂州驻札御军左军统制,升真定府路马步军副统总管,转任宁国军承宣使、荆湖南路马步军副总管等职。岳飞被害后,因仍坚持反对宋金议和,牛皋被秦桧毒杀,后人遵其嘱埋其骨于杭州西湖栖霞岭剑门关紫云洞口,与岳飞墓遥遥相望。

演义中的牛皋个性鲜明、形象丰满、卤莽不失智谋、暴躁不失幽默,辅佐岳飞之子岳雷扫北过程中生擒金军统帅金兀术,骑在他脖子上将其活活气毙,而自己也兴奋过度笑死了,结局尤其壮烈。

相较于牛皋的豪爽,高顺却极为内敛,立于韩昶身后拱手还礼。

“其实传唤宗本与应祥只需普通传令官便可,但中军大帐乃军事重镇,岳帅有意相请却又怕两位遇到麻烦,所以才让我过来领路的。”牛皋附耳小声说道,让外人参与重要军事会议,这在武穆兵团军中还是头一遭呢。

此刻,中军大帐正在召开的紧急军事会议与整个战线戚戚相关,因为齐鲁兵团与光武兵团在与塞特军团的正面交战中被陆续击败、溃兵百里,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拉斯滕堡一线驻军的安全,所以,岳家军又要出阵了。

“韩祖,请恕飞招待不周之罪!”岳飞郑重其事赔礼道。

“岳帅客气,大事要紧,酒什么时候都能喝!”见帐中幕僚们正忙得不可开交,韩昶识趣告退,倒让岳飞不好意思起来。

“发祥、及时、应时,代为父送客护驾!”岳云与张宪因参与重要会议已无暇脱身,岳飞便安排次子岳雷、三子岳霖与五子岳霆护送韩昶前往冥府之门。

果然将门虎子,当岳家小将们全副甲胄站到面前,韩昶才感觉这个成语是多么贴切。

“韩祖、高将军,岳雷等奉父帅命,领精骑两千护送二位!”像极了乃兄岳云的青年军官躬身行礼,后面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也依样画瓢。

“发祥,当下正是用兵之际,不宜带那么多人送我。”

“无碍!”岳雷刚想说什么,却是不远处岳云走了过来。

“大哥!”作为阴阳两界屡建战功的长子,岳云一直是弟弟们的偶像。

“启禀韩祖,他们要去西头布防,顺便送您的。”岳云解释道。

“正是!”岳家三员小将异口同声道。

“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各位小将军了。”韩昶忙不迭致谢。

“韩祖,后会有期!”岳云拉过岳雷暗地里嘱咐了几句之后,双手高举过头抱拳,他总算还有时间过来送客,而张宪却已分身乏术,只怪前方告急。

原本就是365天阴的死界,随着又一场大战的临近而愈发昏暗深沉,一边是拉斯滕堡方面武穆兵团与犹大鬼军的紧张备战,另一边身披金色与黑色两种盔甲的古埃及方阵正驱使着行动缓慢的木乃伊和僵尸大军。

黑暗之神、破坏之神塞特,诞生之初便被赋予了九柱神中最强大的黑暗与破坏之力,神话时代,他用这种力量挽救了冥土并被广为传颂,这也是奥西里斯能够忍让他暴行至今的主要原因,因为没有塞特便没有冥土,但之后他却愈发暴虐成性,智慧之神猜测那是因为黑暗与破坏的因子沁入其神髓,换句话来说就是中毒太深没救了,可说他没救吧,脑子却比任何人都清醒,否则人才济济、名将如云的齐鲁兵团与光武兵团也不会败在他手下了。

照理,田单是塞特在莆阳城的老对手,就算输也不至于大败,可现实就这么残酷。只一天,短短的一天,当大寨内外爬满了金色地狱甲虫阿布夏伊特时,田单甚至便连高呼撤退都来不及了,夹起孙膑撒腿就跑,这种以僵尸为基培养出来的新型食脑尸虫相较于老品种更富破坏力,最主要它们的隐匿性连鬼王都难以察觉,这便注定了两兵团的败局。之前的攻防战大家互有伤亡,这一仗却损失了近八成兵力,随眼望去,拉斯滕堡以北千里沃土冥府鬼军尸横遍地、甲胄器杖罕有完好。

接替两者填补前线的是北府兵团诸将与犹大鬼军,后者找到了对付尸虫的办法,这才以较小的损失将战线再次稳定下来。

返回冥府之门的路上,韩昶竖起耳朵听岳雷汇报战况,四殿联军总部有意让武穆兵团再次前出,与北府军夹击塞特。

“虽然最近战况不如人意,但父帅在此间征战万年间尚无败绩,没理由会输给塞特军。”

“岳帅有大气运加身,二公子不必过虑。”韩昶看岳雷神色紧张、忧心忡忡,有意安慰道。

“嗯,谢……”

“敌袭!”数里外斥候撕心裂肺的告警声,让韩昶的胆突然提到了心口。

“岳霖、岳震,各率一百骑兵出击左右两翼,见机行事。”

“得令!”

“韩祖师,先莫下马。”岳雷阻止了正欲跳下来的韩昶。

“无须下马结阵御敌吗?”

“先生,只有骑在马上的步兵才会这么干,而小岳将军他们是真正的骑兵,死都要死在马上的那种。”高顺附耳小声解释着,岳雷在旁只是笑笑随即恢复一脸刚毅,直勾勾盯着兄弟们远去的方向。

厮杀声四起,兵戈摩擦间夹杂着魂力的碰撞。古埃及人通常被认为是一个缺乏勇气的民族,他们重视远程攻击而忽视防御装备。金丹期修为提供了韩昶极好的目力,即便是昏暗的天空下他依然准确地分辨出了标枪、投石、掷斧等轻型远攻武器

“是努比亚军团的麦德査!”岳雷自言自语道。

“麦德査是什么?”韩昶没听懂。

“相当于我军的夜不收,也就是斥候。”高顺解释道。

“那他们的大队应该也离此不远了?”

“五里之内!韩祖,我分两百骑兵送您返程。”岳雷呼吸急促起来。

“不必,请专心迎敌!”韩昶镇定自若道,刚才高顺已经私下里传音给他,来犯之敌不过百余,虽精锐,但以百余步兵对千余骑兵根本不足为虑,所以韩昶决定留在原地好好看看阴间鬼修们是如何在战场上生死搏杀的。

“遵命,雷字营听令,三息内围杀敌方斥候,出击!”岳雷一声令下,剩下的骑兵一拥而出,以致韩昶身边连半匹马都没剩下。

“好吧,我就在这里观战!”虽然有些尴尬,但好在高顺还在身边,韩昶也不多想,摸出“青溪探测器二号”戴好,静静坐在马鞍上,看数里外背嵬军骑兵将努比亚军团的麦德査一个个从草丛里赶出来后,一片橙色与黄色还掺杂着几分绿意,偶有武力较高的能反抗几下,大多数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被砍翻了。

094 漫天花雨

手起刀落间,宋军与努比亚士兵们互有伤亡。

“速度真快!”高顺赞叹道。

“嗯,杀起来是挺快的。”韩昶随口答道。

“先生,我说的是那些麦德査。”高顺纠正道:“您仔细看,虽然攻击力一般,但速度却远胜宋军,若非背嵬军骑兵几人对付一个,胜负还真难预料。”

“真的呢!”韩昶仔细观察后得到了与高顺同样的结论,只怪自己太业余了。

“他们有类似犹大鬼军那样隐匿气息的能力,若我尚未曾进阶鬼王,确实不易察觉到。”

“伯平,但若敌军有与你一样的高阶鬼修,你能察觉吗?”

“鬼师及以下没问题,鬼将难说,同阶的鬼王我发现不了。”高顺如实说道,手上却没闲着:“承影!”

宝剑出鞘,十多米外一腔紫血洒破长空,待韩昶看清,受害者已经重新调整好攻击姿势,原本他还想靠得更近些,但高顺的鬼王气息给他压力太大了,不得已提前出手,却依旧被高顺果断斩落。

“桀桀桀,竟然用鬼王做护卫,您的身份这是得有多尊贵呢?”四肢着地的麦德査竟似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般笑着。

“你应该是他们的头领吧?”韩昶貌似毫不在意地随口问道,手心里却捏着一把汗,以往高顺杀敌时他都躲在后方,而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离敌人如此近吧?萨麦尔那种变态不算。

“若能这里将您格杀,王一定会非常高兴……”话音未落,麦德査鬼将又扑了上来。

“先生,小心!”高顺虽然没把区区鬼将放在眼里,却不得不顾忌韩昶的存在。

“影、分身、连珠!”就像忍者一样连续幻化出十余个分身,麦德査鬼将同时向韩昶射出数百支弓矢弩箭镖等各种武器。

“漫天花雨?唐门?”自上次被古龙萨麦尔胁迫后,韩昶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眼睁睁看着遍布视界的兵刃。

“禳灾、解厄、移景……”不假思索地吐出几个刚背熟的字眼,麦德查们被硬生生凝滞在空中。

“陷阵!”而高顺招出的数百个陷阵营军士中离韩昶最近的几个已舍身扑在最前方倒下一片。

“这些是什么鬼?”错愕间,麦德査鬼将连同他那些带着难以置信眼神的分身被百余名汉军长枪短刀穿透。

“竟然都是真的,有意思的技能。”韩昶与高顺也很诧异,原本他们还以为那些分身是假象,哪料到竟是真的,包括投射出的武器皆如假包换!

那边岳雷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立刻纵马回到韩昶身边。

“发祥勿自责,敌将技能属性特殊,漏网亦属正常的。”韩昶安慰道。

“韩祖宽容,待战事结束,雷自到父帅帐前领军法!”岳雷也不造作。

接下来,岳雷留下了三弟与500骑兵在此坚壁清野、搜剿敌方斥候,自己则继续护送韩昶前往目的地,待一行将近冥府之门时,不远处已火光映天。

“是**鬼军的大口径榴弹炮!”高顺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具现化武器的型号,这也是他久经沙场形成的本能反应。

“看来敌人真的很近了。”眼见炸点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气浪了,韩昶也不想给岳雷他们添麻烦:“发祥、应时,那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恭送韩祖!”岳雷与岳霆拜倒,待韩昶与高顺消失在冥府之门中,二人才站起来,率领剩下的骑兵前往拉斯滕堡西头阵地。

没回幽冥地狱,韩昶先去了孟婆旧居,虽然此地现在空无一人,但一尘不染说明她还经常回来打扫。

“伯平,有个事再确认一下。”

“先生有话尽管吩咐。”

“你真不知道什么是初始元灵?”

“嗯……某确实不知!”虽然很奇怪韩昶先前已经问过岳云与张宪了为何突然又有此一问,但仍努力思考了会方才回复。

“奇怪了,难道不是鬼修体系,那尼布又怎知晓?”韩昶虽然很奇怪,却不知尼布的残魂蜗居于他的古证内一边不断温养自己的残魂,一边博览古证中的典籍,一刻都没闲过,俨然已自命为大神通遗产的指路者,只不过温养时间过短还无法长期与韩昶沟通,这些时日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力气全都用来指点那几句韩昶收纳卡瑟曼元灵的口诀了,不过韩昶猜对了一点,初始元灵确实不属于鬼修体系,而是凡人的修真领域。

至于地藏菩萨,他只算出韩昶在此地会有一个大机缘,百忙中特意发了个帖子让他去而已,但韩昶能收到卡瑟曼的元灵这件事情本身便是个意外,因为地藏原本以为是岳云与张宪中的一人。

十二世纪末,随着圣殿骑士团与医院骑士团的兴起,欧洲人们热衷于骑士小说与其中所描述的骑士精神,恰逢此时,波罗的海沿岸的天主教国家频频遭受来自东岸的“蛮族”入侵,于是教皇组织十字军发动对这些北方蛮族的战争,各种各样的骑士团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作为三大骑士团中最后成立的条顿骑士团并没有参加1187年萨拉丁攻陷圣城耶路撒冷的战役,因为那时他们还不存在,但作为十字军的一员,他们加入了随后组建反攻耶路撒冷的庞大军团。公元1190年,德意志骑士们攻下阿克后建立了一个与医院骑士团同样行善的医护组织,这便是条顿骑士团,他们的口号时“帮助、守卫、救治”,旗帜是微微偏左的白底黑十字。

随着耶路撒冷久攻不克,欧洲的君主们对击败***教收复耶路撒冷失去了兴趣与耐心,朝圣者日益减少,各个骑士团随之日渐消亡并最终堙灭在时代长河中。然而作为强悍民族——德意志的一员,条顿骑士团转战波罗的海,扫荡附近的爱沙尼亚人、库兰人、利沃尼亚人和列托人,并在随后圣殿骑士团与医院骑士团的矛盾中支持后者并因此获得了医院骑士团的城堡和资源,于是条顿骑士团日渐强大。

作为圣城时代末期出现的骑士团,他们与**一样,对德意志统制其他民族有着狂热的信仰,入侵普鲁士后建立了国家,骑士团团长即国家元首,同时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它的疆域基本奠定了后来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基础。条顿骑士团国家用所谓“接触的拓殖成就”和“优秀的管理成就”培养起一种日后称之为普鲁士主义的精神,这种精神品质也成为德意志人十分明显的特性,而骑士团的文化也成为了后来规范德语的基础。

095 骑士荣誉

卡瑟曼,鬼王巅峰境界的德意志骑士,无神论者,公元1192年为抵御萨拉丁战死于耶路撒冷,死后以德意志骑士的身份成为阴间条顿骑士团的一员,一生恪守骑士八大准则,但某种程度上,他这种与**种族优越论和大屠杀相悖的坚持也为自己埋下了杀生之祸。

怜悯,骑士对弱小有怜悯精神,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强大而骄傲,也不会因为对方的弱小而悲哀。

荣誉,对于骑士来说,荣誉是高于一切的,伤害一名骑士的荣誉比夺去他的生命更残酷。

英勇,勇气是骑士战斗的源泉,是骑士血液中应有的成分。

信仰,骑士本身就是与宗教结合的产物,所以信仰对骑士来说是不可或缺的精神。骑士在西方文里的另一个名称就是“基督的战士”。

牺牲,一名骑士可以为他守护的一切好不犹豫的做出牺牲,这种无私的奉献让骑士在敌人面前无所畏惧。

谦逊,一名骑士同时具备骄傲和谦逊,他对自己的力量有足够的信心,并且不会自大和轻视别人。

公正,一名骑士之所以受人尊敬,不但在于他的强大,更在于他的高尚情操,公正对他来说应是理所当然的。

诚实,一名说谎的骑士是不可原谅的,骑士应该对自己诚实、对他人诚实、对一切诚实,说谎这种行为在骑士的大脑中是没有概念的。

上错天堂、下错地狱这种冤假错案虽然不经常发生但依然存在,而卡瑟曼是个有故事的鬼王。被派遣到狼穴之前,早已被骑士团领导层排斥的卡瑟曼其实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但没想到死之前突破至自己梦寐以求的鬼帝境界,是啊,成为鬼帝便能与奥托、施瓦尔伯格比肩,便可以实现许多改变。可在同岳云、张宪两人的死战后,他剩下的力量与精神已不再足以支撑进阶,无奈憋屈中只听到头顶一声佛叨,意识便随着重伤的冥体一起溃灭,只剩下精纯的能量体也就是初始元灵徘徊在他为自己造的石棺上方。

再往后便有了韩昶收纳卡瑟曼初始元灵的经过,虽然这个元灵内部是完全空白的,但韩昶依然能从中感受到了某些信息。

与远古时代、神话时代修真者多如牛毛不同,韩昶所处的现代已经没什么仙人了,到了阴间,韩昶更一人独享整个冥府的凡人修真资源……如果有的话!

其实,韩昶早就发现了。

随着境界的提高,对天道循环事物规律理解的深入,韩昶将自己目前的情况总结为四个字。

“生无可恋!”

也难怪古代修炼修道许多人最后都选择了出家,与这个世界的大道理相比,个人的存在实在太渺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天道循环、世间轮回,肉身成圣、成就大罗金仙让无数修真痴心追梦,也渐渐失去了人性本源。在许多修真眼里,和成仙这个大目标相比,国家兴衰、个人荣辱便如在红尘间嬉戏一般,只有那些没有希望得道的修真才会选择搏一世荣华富贵、好酒好肉,但尘缘未了也是许多修真捱不过天劫的根本原因。

一院一炉一树桃花、一扇一枕一句誓言、一门一刀一纸血书、一日之内花叶轮生、四季轮转、生死轮回。

“世间万物都逃不过兴衰二字,一切恍如过眼云烟,末了,尘归尘、土归土,最终结果都是一样,总让人打不起活下去的念头,这或许就是厌世吧……”若非被刘妮一巴掌抽醒,韩昶或许真的只能步老蒋后尘修鬼仙去了。

“老韩,你疯了吗!”韩昶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十八层楼顶仰望天空,被正晒被子的刘妮一把拽下,连着抽了十几个大嘴巴,然后扑倒在他怀里痛哭起来,韩昶完全懵了,碎碎念叨中跟着感觉走竟然是条求死之路,这玩笑开大了。

“丫头,不要哭了,我这不没事了。”抚摸着爱人的头发,韩昶平静地安慰道。

“胡说,刚才你明明想跳楼来着!”

“我在看风景,没留神已经爬那么高了……”韩昶看着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成了水,那种感觉甭提有多酸爽了。

“不行,你得去看心理医生。”刘妮突然就不哭了,盯着韩昶的眼睛斩钉截铁道,可看着身边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又不像撒谎的样子。

“这点小事就不用了……好好好,下午就去,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怎么样?”妻子的脸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只几句话,喜怒哀乐已经兜了一圈,韩昶只能凑着劲的哄,最后决定两人出去大吃一顿再大干一场,用来验证韩昶的心理与生理都没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炮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炮!

虽然此刻身边躺着心满意足后熟睡的妻子,但一想到那个头上长角的尤物如何损耗修为与寿命帮助自己怯除阴间死气侵蚀,韩昶就十分忐忑。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鬼女的行为是一种无法拒绝的诱惑,但如果让刘妮看到,那是剁掉呢还是剁掉呢?天台惨剧恐怕会演成真的吧……

生命意义,这是韩昶在卡瑟曼元灵中感受到的东西。

当这个问题在韩昶脑海中以哲学的方式体现出来,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苏格拉底,古希腊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他和他的学生柏拉图以及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并称为“古希腊三圣”,作为西方哲学的奠基者,他们三个从哲学、科学以及神学等多角度对人类存在的目的与意义进行了系统的阐述并证明一件事情:“作为一个真实的存在,人类一直在用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来说服自己的存在不是偶然与荒诞的。”

遥远的东方,与苏格拉底同一时代的老子、孔孟也分别从各自学说的角度对生命意义进行了探讨,《道德经》和《论语》中均对此有所记载,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子固穷,小人斯滥矣”等等。总而言之,老子认为人只要像动物一样守好本分就行了;而孔孟认为人的生命意义就是要做君子;后来法家的代表人物韩非子则认为人性本恶,有限的一生不求作善、只求不作恶就可以了。

096 再次突破

严格意义上来说,韩昶的玄冥道继承了老子道家学说的分支,遵从道法自然,毕竟华夏的传统宗教是道教,虽未修道但从小耳染他也很同意孔孟与韩非子的观点,其实尘世中每一个生命都在修自己的道。

在简单罗列了图腾、符号、价值、目的、道德、善恶、意志、灵魂、来世、幸福等人生要素后,韩昶将这些不同维度关于生命存在意义的概念交织在一起,终于找到了他对生命意义的理解。

那就是传承,生命与精神的传承!无数生命的个体过程构成了整个人类文明进步与发展的历史。也是从这一刻起,韩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毛爷爷没能出现在这个维度中……因为神的存在,而共产主义信仰是无神论,或者说马列毛才是辩证唯物主义中神一般的存在,可他现在所处这个世界下有阴曹地府、上有三十六重天外,还有东西方那一大堆神话人物,所有主义除了在阳世凡间这个基点有所交集外其他事情想都不要想。

在众多神话中,盘古是生命的起源,直到很久以后的现实世界里依然有一种能够诠释盘古这种化身天地行为的自然现象——鲸落。

当一头鲸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最终会沉落海底,产生的养分可以供整套生命系统所需长达数百年,这是它留给大海最后的温柔。

韩昶没有盘古那么伟大,但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生命系统的一份子,帮助更多人,与大家分享快乐生活的秘方,带着有梦想的眼睛去遇见更美好的世界。

作为一名共产党员,连续十年,每个季度一篇,累计写了四十份思想小结后,韩昶终于所在单位加入了光荣的中国共产党。韩昶是无神论者,至少没有遇见鬼女之前一直是,但随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由不得他不信,真实阴间与诸多神话传说的存在、颠覆了他想像力的十殿阎君、差点掐死他的古龙萨麦尔等等,有时候他甚至都怀疑是自己精神错乱还是次元错位。

“在死亡的门前,我们要思量的不是生命的空虚,而是它的重要性。”苏格拉底。

“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苏格拉底。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还是想去西方那边看看,不过按照西方的标准,这几位等同于华夏圣人的存在似乎并不在地狱……”

这夜,韩昶醒早了,因为思考人生顿悟而无法入眠的韩昶站在玄冥宫偏殿高高的房顶上,胸前的上古之证疯狂吸收转化着尼布留在他识海灵台上方异空间里的精纯魂力并送入韩昶运行灵力的周天中,直到突破至元婴期,小太阳中相当于金仙一半修为的高纯度魂力竟消失了大半,这让正在古证中埋头学习大神通典籍的尼布郁闷了很久亦不得其解,须知哪怕没有渡劫,大乘与元婴之间也还足足差了洞虚、空冥、渡劫等三个境界呢!如此众多魂力都去了哪里呢?

答案是被吃掉了!被韩昶的金丹吃掉了,被卡瑟曼的初始元灵吃掉了,不,这个一片空白的灵魂现在已经不能再称呼其为卡瑟曼了……

“奶奶的,天劫又要来了!”玄冥宫正殿房顶上,从韩昶开始吸收魂力就注意到了的秦广王目睹了整个过程,而不远处鬼王修为的高顺和崔钰也被异常天象惊醒吸引至此,秦广王妃、鬼帝阶的阿丽娅不在,玄冥宫修为数得上的就他们几个,陈宫、荀彧、荀攸、钟繇他们这些文官脑子好但修炼资质实在太差,修了几万年最高也不过鬼师,一时半会儿都还没反应过来。

“大王!”崔钰只略一拱手、高顺却弯腰行了个半礼,虽然他如今也是一派护法,但秦广王于他有知遇之恩,最重要目前陷阵营的粮饷物资还在从第一殿支用。

“不用看我,只不过是个四九小天劫而已!”秦广王瞥见了高顺期待的眼神:“堂堂玄冥派祖师会扛不过去吗?”

“可是……”高顺还想说些什么。

“伯平,没事的,要相信贵派祖师!”眼光毒辣的老鬼王崔钰已窥见了奥妙所在,此刻韩昶身周所承载的魂力总量甚至都超过了自己,别说抵御金丹期晋级元婴期的四九天劫,便是渡劫期晋级大乘期的八九天劫又有何难?最主要天雷还算不到这些魂力是别人强加给他的。

“龙将属性奇特,贤弟造化惊人!”能够清晰地看到韩昶调用尼布魂力过程的秦广王摇头感慨着,灵台上那颗小太阳附有异空间属性的事韩昶上次跟他讲过,阿丽娅也确认过,至于冥府之门上的龙纹,两人却无法探查。

“啪啪啪啪!”雷云形成很快,快到韩昶还没做好准备便有连续四个紫色天雷一道快似一道砸到了身上,和三九大天劫不一样,他只感到太阳穴上微微的酸麻时一切便已云淡风轻。

“咦,这就结束了?”雷电的速度本来就很快,但韩昶依旧有些难以置信,打量着自己身上,灵气包裹下的外衣都没半缕烤焦,如果不是金丹滴流滴流转得飞快直到最后破裂出现了一个芝麻绿豆大点婴儿模样的东西,他都怀疑刚才一切是不是真的。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天劫以三九、六九、九九为重,四九天劫对应大多数修士的修为来说本来就不难。”秦广王不知不觉中来到韩昶身边,拍了拍他的背。

“老蒋……可以让我打你一拳吗?”

“现在?当然可以,来吧!”虽然不明白一向不喜欢动手动脚的韩昶怎么突然有暴力倾向了,但秦广王仍飘至数米之外,作为鬼帝,他应付元婴修士甚至连准备都不需要。

“开辟……破!”回忆着地煞七十二术中的开山裂石之法,犹如闪电般的一拳打出,巨大拳压在离秦广王几厘米左右的距离上逆流,卷起了两人宽大的衣袍轻舞飘扬。

“有意思,再来!”秦广王已然察觉到了韩昶拳势中不同之处。

“好!”韩昶犹如闪电般地瞬间砸出几十拳,而秦广王也在挨打的同时目不转睛地寻找着那丝奇妙感觉。

“哈哈哈,我明白了!”秦广王大笑道,抽出背负的右手往上一挥便卸去了其全部拳压。

“恭喜韩祖!”崔钰。

“恭喜先生!”高顺。

随着秦广王爽朗的笑声,他们也陆续看出了其中缘由。

“原来此拳压之威可以叠加……”韩昶摊开双手若有所悟,看着自己的手掌却难以置信。

“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只有你的拳压是可以叠加的,鬼修可没这个能力,噗的一下放完就没了!”秦广王做了个气球爆炸的手势。

“敌袭!”待牛头与成廉等鬼将发觉异样,带着穿戴不整、丢盔弃甲的陷阵营众军士从营房中鱼涌而出赶至偏殿,却发现原来是本派祖师老爷、守护神将、秦广王与崔大判官,连忙行礼。

“也罢,今日我等先回了,贤弟好好歇息、稳固境界,其他事情明日再叙。”秦广王关照了一声便消失在黑夜中。

“好的!”虽然对自己这次的晋级颇感意外,但韩昶还是决定先打个座运行几个周天內视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五分钟左右才能兜完全身经脉一圈的真气现在竟然只是呲溜几下便兜完了,难以置信下他又试了几次,毫无凝滞且绝对没有偷懒没抄近路。

“先天三十分钟、筑基没有数据、金丹期五分钟左右,元婴期两秒多点……难以想像大乘期会达到什么程度!”韩昶也是被自己吓到了。

元婴期修者已经可以称之为大修士了,而一惊一乍的某人却毫无大修士风度与内涵。

097 龙族内战

相对于莫名其妙跳过筑基期晋入金丹期,这次晋级元婴,韩昶却颇多体会与感受,这几日,韩昶还与秦广王聊过那种勘破生死的境界,后者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答曰修真普遍会有这样一个阶段,但没他那么夸张,用秦广王的话来说就是你这步子迈得有点大,扯到蛋了,遂不再深究。

在韩昶准备启程前往第七层血池地狱也就是第四殿之前,秦广王跟他说了一件最近发生的事情,关于地狱巨龙一族的内战,虽然两人都不在场,但韩昶依然从秦广王的简单描述中了解到那一战的惨烈程度。

除去早先被两个鬼帝阶条顿骑士与四个议会长老合伙做掉的龙将尼布以及被龙将们捉拿拷问后灭魂的条顿骑士奥托,总计有地狱巨龙军队方面的九位龙将与议会方面的八位长老等十七位鬼帝参加了这场原本不应该发生的战斗。

据第目击者称,那天龙谷上方一共出现了十一道代表鬼帝灭魂的怨气柱,这种盛况就连远在极乐地狱的冥王哈迪斯听听闻此事亦摇头叹息不已。鬼帝来之不易,每一个都是阴间最强武力的代表,说没就没了,甚为可惜。当事人们亦有同感,却又不得不痛下死手,虽为同胞,若不全力以赴死的便会是自己,死道友不死贫道,东西方都一样的。

“十一位相当于金仙的存在……天道没问题吧?”韩昶吃惊道,老蒋好像说过,大闹天宫时的孙悟空也不过是太乙金仙的水平。

“目前没看出来,以后还不知道。”秦广王轻语,毕竟死的都是他太太娘家人。

议会方面彻底垮了,十一道怨气柱中有七个是他们的,除了议长撒拉佛,其余参战的长老都挂了,而九大龙将进一步降格为五大龙将。

这场鬼帝间的火并任何一方势力都未参与,一方面没这个资本,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强者的尊重,但秦广王应约以冥府鬼军撑住了龙谷侧翼,抵消了议会军的兵力优势,这也是为何前段时间他要打下距离龙谷不远的狼穴,大军压境,龙将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全数出战,而议会方面却因为不信任恶魔地狱和永生地狱必须留下两个看家的,导致战力略逊一筹。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巨龙军队统领提亚马特先期压制了劲敌撒拉佛,或者说这头老色龙被恶魔王彼利特采阳补阴掏空了身体,棋差一招。

高手过招,别说一招,半招都要命啊……所以,议会输得不冤,饶是如此,龙将们依然付出了同样惨重的代价。

“尊贵的王,刚才贝尔施布铎发信询问我们这次怎么不趟趟浑水捞点好处?”沙漠军团的大营,身高三米多的赛特豺头神武装形态端坐中央,闭着眼睛细细体会着冥界死气中龙血的味道。

“哼,不是我疯了就是他疯了。”塞特强大但不傻,为了胜利、削弱潜在的敌人,他可以不择手段、趁火打劫,但那还得看对手是谁,如果只有三、四个甚至五个鬼帝混战,他与贝尔施布铎都会毫不犹豫插一脚,加重龙族内战双方的损失,无论削弱地狱巨龙族的哪一方都对他们未来的第二狱战略都极有利,可这场龙族的内战可是集合了足足十七位鬼帝啊,即便强如自己这种六神位一体的最强九柱神,不死都得褪几层皮。塞特从一开始便摈弃了内心深处想参战的欲望,而贝尔施布铎原本还想让恶魔王菲蒙去探探风,谁料曾独自闯前四殿联军大营如入无人之境的后者非常干脆地摇头拒绝了。

“我不想自杀!”**恶魔王如实答道,光一个提亚马特她就应付不下来,更何况还有一个差不多的撒拉佛。

在提亚马特与龙将们重重保护下,秦广王的妻子阿丽娅非常幸运地活下来,碎掉的本命牌子属于她的前辈和兄长们——龙将西鲁、阿兹勒、别西卜与彼烈,试探性的战斗后,巨龙们十分干脆、直接动用了本体,撕裂彼此身躯的同时也将大量魂力泼洒在第二狱的大地上,龙谷附近地表的魂力浓度整整被提高了几个层次,而代价便是十一位鬼帝的灭魂。

“从今以后,议会的巨龙阶位永不过鬼王!”伤痕累累的提亚马特怀抱着同胞们残缺不全的尸体气喘吁吁悲悯道,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拜他所赐。

“谨遵总帅意志!”幸存的龙将与战斗结束后赶到的双方巨龙们都跪了一地,这场战斗的结果也间接认可了提亚马特对巨龙一族的绝对领导权。

“条顿骑士团永远服膺于龙旗之下!”虽然没参战,已故骑士团长奥托的副手、鬼帝施瓦尔伯格与格哈德也像巨龙们一样跪倒,提亚马特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施瓦尔伯格同样参与了暗算尼布,但提亚马特以不秋后算账为条件迫使其与议会另外两位长老保持中立,这才使自己一方赢得了最后胜利。

龙族以只限于鬼帝之间的惨烈争斗杜绝了鬼王及以下阶位巨龙的损失,也保住了地狱巨龙一族复兴的元气。

“不知道康斯坦丁知道后会怎么想。”黑暗之中,一个声音感慨道。

“他不会想,但会直接做吧?”另一个声音附和揣测道。

“你们两个都猜错了,他既不想也不做。”第三个声音。

“哦,那他会如何……康斯坦丁!”第一个声音的呼喝中竟还带着少许意外。

“地藏,收回你的分身,开工了!”相比之下第二个声音就沉稳很多。

“奶奶的,老子今天不想打架,坐下来讲讲道理总可以?”被称为康斯坦丁的那个声音今天显得异常憔悴。

“什么道理?佛说拳头大是硬道理!”被称为地藏的第一个声音,虽为佛叨用词却极为粗糙。

“老金,我不跟你讲了,我跟东岳谈。”一个接一个高阶巨龙的死去,即便隔着无序的时空也持续牵扯着与他们有羁绊的心脏,地狱巨龙之王极端懵逼、茫然中。

“哎,地藏且慢,先让他说来听听吧……”被称为东岳的第二个声音叹着气,似乎早就预见过这一天。

098 一音决绝

幽冥地狱玄冥宫,秦广王亲自为韩昶讲解了凡人修士与鬼修所用地煞法术的区别,相对于金丹期对各种术法的艰涩难懂、运用不畅,晋级元婴期勘透生死的韩昶似乎一下开窍了,各种法术在表现更为直接的灵力之支持下运行顺畅了许多,“诀、符、咒、印、罡”等简单术法信手拈来,更复杂的天罡三十六法也进入了韩昶的技能菜单。看前者意犹未尽、痴痴不倦地遨游在术法的海洋中,秦广王又接着讲了鬼修对地煞系列魇祷、假形、喷化、指化等高端术法的组合技运用供韩昶参考,一直说到韩昶没了兴致后,两人便就着幽冥地狱的夜景小酌了一番。

“所以姐姐要留在龙谷照顾受伤的龙将们并负责整个地狱巨龙一族隐退的事务处理,暂时不会回来了?”

“是的,老蒋我又恢复单身了!”秦广王言下之意就是又能肆无忌惮地喝几杯了。

“兄长海量,可小弟刚晋级元婴期……”韩昶突然想到了另一茬:“那接下来的战争就没巨龙们份了?”

“嗯,原本以为龙军会是一大助力,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犹大鬼族与**军团实力相差甚远,我们少不得要多帮衬些,对手可是四大恶魔王与六神位一体的黑暗破坏神啊!”秦广王郁闷道,虽然他很想与塞特切磋一番。

“第二狱的顶级战力中,恶魔王贝尔施布铎、菲蒙与塞特,随便谁出手,前四殿除执掌者以外似乎并没有对应遏制的战力?”韩昶帮忙一起分析着,这三个西方鬼修实力与老蒋相仿,比其他鬼帝高出一大截,在前四殿大比中,韩昶已经亲眼见识过大波菲蒙的实力了,最关键,他们还不是执掌者,所以在这场战争中受限制的情况会比秦广王、楚江王等执掌者少很多。

执掌者不允许直接参与地狱之间的争斗,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伍官王不能对西方鬼帝们出手,撒旦也一样,倒吊男甚至在韩昶被萨麦尔胁迫时还帮了他一把。

“是啊,形势相当严重,不过提亚马特答应隐退前最后帮我们出一次手。”秦广王竖起一根手指透露道。

“那些龙将不是受伤了吗,这么快就能痊愈?”韩昶很诧异但旋即一幅明白的表情。

“确实受伤了,但不是全部,而且他们还劝降了议会方面没参战的三个鬼帝,相信在新老大的第一道命令下,必定全力出战博取信任。”老蒋露出了神秘兮兮的表情。

“那您准备干谁呢?”韩昶揶揄道。

“谁嚣张就干谁呗!”秦广王笑得很隐晦。。

一瓮“黄泉”很快便被两人干得七七八八,测试出韩昶元婴境界的酒力出奇强悍,这让秦广王喜出望外,后者十分尴尬地捏着印堂。

“兄长,伍官王是个什么样的人?”韩昶问道,不出意外,第七层血池地狱、冥府第四殿会是他下一站。

“你是想问他喜欢什么吧?”

就像秦广王嗜酒、楚江王好吃、宋帝王爱收藏一样,韩昶很想知道老蒋口中那个娘娘腔的兴趣爱好,有共同语言更便于沟通和交流,至少他与楚江王、宋帝王就处得不错。

“嗯,伍官王的辈分很高,他的存在比我们这些后补的阎君甚至宋老头都早,平时的沟通也仅限于官面,上次老蒋我大婚,他能来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过更多或许是看在阎罗份上。”秦广王努力回忆着他与这位同僚的往日交集:“而且我并不觉得他娘娘腔。”

“就这样他还当了执掌者?”韩昶很奇怪:“你们阎君之间不来往的吗?”

“团结并不意味着平时关系有多好……”秦广王说道,对于这点,韩昶还是比较认可的:“伍官是个很神秘的家伙,他的事情或许你该直接问阎罗王。”

“那他的女性向打扮?”

“据说很久以前他是挺正常一男的,后来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样了。”秦广王耸了耸肩膀。

“他会不会因为真喜欢男人才变性的?”

“虽然没什么精神层面的沟通,但我觉得他单纯就是个女装控吧!”秦广王短暂沉思后回答道。

此刻,秦广王与韩昶话题中的主角正坐在自己闺房中面对着半人高的铜镜,铜镜中一幅古典仕女的佳人容貌极为惊艳,时而妩媚、时而皱眉,突然一下目露凶光,满头黑发瞬间变成了金发,背后展开了三对黑色羽翼。

“十万年了……”自言自语中,面目狰狞的伍官王亦或者……堕天使番尼,他或者她。

九大堕天使之一的番尼叛逆,第八层堕落地狱执掌者路西法的金牌卧底。他的名字与力量等同,由堕入地狱之前,她便被上帝赐予了这种独特并矛盾的力量,一种不能创造世界、反抗上帝,却能赋予地面上人们反抗上帝的力量。为什么会有这种力量的存在?最终解释权归上帝,但这种力量真实存在,而且不论怎么用都会被上帝惩罚,因为上帝根本不允许他使用叛逆这种改变力。最终,被这种力量弄到快要人格分裂的番尼和路西法一样选择了背叛上帝,她是堕天使中最有个性的一个、最不顺从的一个,或许还因为他是耶稣降临马棚时引领天使中的其中一个。

天使没有性别,番尼利用伍官王这个身份将自己掩饰得很好,竟连冥府三大至尊都没看出来,想来也理所当然,相当于道祖存在的力量赐予,即便三清四御九真又如何能分辨出来?

可就是这个番尼,此时却似满怀仇恨般地折断了一支发簪,一支碧绿翠华的发簪,如果阎罗在这里肯定能认出来这是自己数万年前送给伍官王的那支。

发簪断落在地的同时,修罗地狱纠纶宫中的阎罗天子也没缘由的一阵凌乱,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却露出一幅莫明奇妙的表情。

“主公……”镜头拉回到血池地狱太和宫,伍官王的罗帐之外,青灯烛影中一尊如石像般长久坐着的英俊男子终于开口了。

“公瑾,其实你很早就知道本王的真实身份了吧……”

“是!”一声轻鸣、一音决绝。

099 叛逆天使

周瑜,字公瑾,庐江舒县(今安徽省合肥市舒县)人,东汉末年名将。洛阳令周异之子,堂祖父周景、堂叔周忠。长壮有姿貌、精音律,江东有“曲有误,周郎顾”之语。周瑜少与孙策交好,21岁起随孙策奔赴战场平定江东,后孙策遇刺身亡,孙权继任,周瑜将兵赴丧,以中护军的身份与长史张昭共掌众事。建安十三年,周瑜率江东孙氏集团军队与刘备军队联合于赤壁之战大败曹军,奠定了三分天下的基础。建安十四年,拜偏将军领南郡太守,建安十五年病逝于巴丘,年仅36岁。

没演义里那般小家子气,周瑜甚至还传下了饮醇自醉的典故说明他为人宽宏、光明磊落,根本没像演义中那样心积虑算计过刘备和诸葛亮,但正史中的赤壁之战后,周瑜也确实曾向孙权献过计策软禁刘备。

周瑜死后为什么会在冥府第四殿?作为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的华夏名将之一,他为何在知晓伍官王真正身份之后仍一直追随其左右呢?

因为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女人的魂魄!

江东二乔、绝色天下,同时嫁给两个天下英杰,一个是雄略过人、威震江东小霸王,一个是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美周郎,郎才女貌、谐成伉俪、两情相惬、恩爱缠绵,简直堪称美满姻缘了。但事实上呢?首先孙策同学娶大乔的那年是20岁,大乔是18岁,数年后的官渡之战时,孙策准备阴袭许昌以迎汉献帝却被许贡家客刺杀时年仅26岁,美娇娘青春守寡,身边只有襁褓中的儿子孙绍,日日凄惶、朝朝啼痕、夜夜孤衾、含辛茹苦、抚育遗孤、岁月悠悠、红颜暗消,一代佳人,竟不知何时凋零!相对于姐姐,小乔可谓幸运许多,她和周瑜琴瑟相谐、恩爱了十二年,随夫东征西战甚至还参加过著名的赤壁之战,可惜战后两年,“瑜还江陵,为行装,而道于巴丘,病卒,时年三十六岁”,而小乔亦不过三十出头,乍失佳偶,从此便在如诗如画的江南过起了寂寞生活,吴黄武二年小乔病逝。

周瑜是怎么死的?如演义所说中了曹仁的伏兵之计,被弩箭所创,后来又连续三次被诸葛亮气到箭疮迸裂而死,正史中记载过“瑜亲跨马擽陈,会流矢中右胁,疮甚、便还……”,由此可见,周瑜肯定中过箭,但是否与他的死有直接关系就没人说得准了。

《三国志》作者、三国时蜀汉及西晋时著名史学家陈寿对孙权的评价:越之勾践。

无论周瑜是气死、病死或旧伤复发而死,反正他死后原本想直入六道轮回,而正在与秦广王一样收罗历代人才的伍官王为了让他回心转意出仕第四殿,答应了他一个条件,虽然最终出了些岔子导致条件没能完全达成,但周瑜依然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出仕统帅江东军团并掌七十二司之一的勾诀司。

条件的上半部分是给小乔延寿十六载,这基本上也达到了伍官王能力的极限,因为原本阴阳簿中,周瑜病逝两年后小乔便要挂了的;条件的下半部分是让小乔死后的魂魄回到周瑜身边……结果就是没结果,阴间的周瑜至今孑然一身,十殿阎君竟然还有没法掌控的凡人魂魄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接受的,震怒之下伍官王发动冥府之门跑了趟外域,也就是原来的妖魔鬼怪界,他亲自去找小乔的魂魄了。

当伍官王面色铁青、一身伤痕地从外域归来,给了周瑜小乔的一魂一魄,周瑜一方面有些失落,另一方面震惊于伍官王对自己的看重,毕竟以阎君之尊还能为区区一个凡人鬼魂花那么大功夫而且还受了伤,说不感动都是假的,本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心彻底臣服于伍官王了,即便后者彻底黑化依旧不改,什么汉室大义,他上辈子就没在意过,周瑜效忠的是东吴孙氏兄弟。

正确来说,番尼的存在意义就是背叛,可到底什么样才算背叛或者如何造成背叛呢?作为路西法的副手、九大堕天使之一,番尼为自己设定了一个角色,将改变力施加于自己身,伪装后前往冥府卧底,参加判官试炼并最终成为十殿阎君之一。在判官试炼的过程中,番尼碰到了对他来说今生意义仅次于路西法的人——阎罗。以至于冥府的这十年卧底,甚至让番尼产生了自己是否华夏人的错觉,她是伍官王,又是十殿中阎罗之下的第一高手,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所属阵营,但有一件事情很明确,番尼喜欢阎罗,为了避免同性恋将自己女性化,时常亲近阎罗却又不敢表白。

就这样,改变与矛盾,形成叛逆的所有条件都满足了。除了做好伍官王分内的工作,甚至在六万年前开会时痛下杀手折断了路西法的一个翅膀,成功塑造了勤勉尽职的完美阎君形象设定,从一系列叛逆行为与阴阳两界人们内心关于叛逆的激烈思想斗争中获得力量。

不过随着路西法的一条讯息,番尼终于可以恢复堕天使之王的身份了,十万年的隐忍所获回报也将极为丰厚。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叛逆天使番尼当政血池地狱执掌者期间明里暗里都进行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彻底挖空了华夏冥府十殿的一个墙脚:一、利用“叛逆”这一特殊力量属性和阴间的绵长岁月,策反了包括周瑜、陆逊、贾诩等在内的太和宫重臣;二、任命了许多没有立场的地狱原生种族担任各级官员,为外来势力在不就将来顺利接收血池地狱奠定了基础;三、以“感化教育”的试验项目为名,使用“叛逆”的力量、“堕天使”的血和伍官王等多种身份,笼络道许多华夏史上穷凶极恶、恶贯满盈、罪大恶极之徒的拥戴,其中就有背负着千年骂名的秦桧。

“也许从来就没有过伍官王……”番尼处心积虑了多年,有时还会在铜镜前自嘲,这些假象随着她与阎罗天子的关系融洽而坐实,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连她自己都些动摇了,是作为堕天使还是作为十殿阎君存在下去呢?可惜,这种动摇随着阎罗的漠然、熟视无睹与莫明奇妙的拒绝而彻底消失了。

感情方面,阎罗是个天然呆,对他来说,伍官王是一位优秀的执掌者与部下,同时也是一各迷失在性向中不可自拔、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的同僚,适当的关心和爱护、维持好表面关系有助于冥府十殿的稳定与和谐发展,但不知这些举动让后者误会了多少。甚至很多年以后,韩昶还一直认为,如果阎罗天子能舍生取义、牺牲下自己没准能策反叛逆天使番尼并避免血池地狱惨剧的发生。

“滚蛋!”对于韩昶这个可耻的想法,阎罗果断嗤之以鼻孔。

100 毒师用计

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该到来的终归会到来。

堕天使之王、前光明天使长路西法为了本次计划的成功,除了调动九大堕天使中的三个全力支持配合番尼外,还从隔壁大魔神巴尔那边借来三个鬼帝和十二个鬼王,这样连番尼自己在内,第八层堕落地狱和第九层魔神地狱总计会有七位鬼帝、近二十个鬼王出现在太和宫内对血池地狱形成压倒性优势。

堕落地狱无论和谁关系都不好,那些长翅膀的鸟人有事没事、经常找茬侵入前后的血池地狱净化恶鬼,成千上万规模的摩擦和战斗经常发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堕落地狱和魔神地狱之间的矛盾更甚于冥府,原因很简单,天使与恶魔,天生不可调和,这点从堕落地狱在这次攻略中都预留了足够力量来防备魔神地狱便可见一斑。

撒斯姆欲望、亚伯罕扭曲、贲薨失去、玛伊雅弥弥漫,番尼的堕天使同僚们,每一个都代表一种极端属性的强大力量,每一个身后都站着数以千计鬼将以上的高阶堕天使与上万的堕天使军团。

萨米基纳、阿蒙、古辛,在七十二柱魔神中排名分别第四、七、十一,数以百计的恶魔军团在他们麾下俯首,尤其是第四位的萨米基纳,虽非执掌者,但实力媲敌路西法,可想而知魔神地狱的底子多么雄厚,毕竟萨米基纳之上包括大魔神巴尔在内还有几个比他强……其实巴尔原本打算出动排位二、三、四参战。

七位鬼帝、近二十个鬼王,阵容不可谓不豪华。尽管之前番尼已借职务之便将血池地狱强兵悉数调往前四殿联军,但本殿范围内尚有临安兵团、河北军全部与江东兵团留守,至少两个鬼帝和一堆鬼王,若想在冥府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解决血池地狱,七个鬼帝真不算多,这可以参考之前地狱巨龙议会的长老们仅仅为了暗算尼布一个便同时出动了五个鬼帝。

“伏兵于太和宫下,趁设宴款待古证访客之际发动,擒拿四殿军政头脑……”

“让开第七狱与第八狱边境的燕下城,第一时间让大王的军团进入血池地狱各地,让魔神军团去啃九原城这个硬骨头……”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说的便是番尼面前这位三国第一毒士贾诩,他用计以直切要害、甚至不计后果著称,昔日李漼与郭汜在笼中待毙,是贾诩为了自救,提醒了他们打开了牢笼,使天下大乱、百万百姓没于水火,彻底开启了东汉末年军阀混战的局面。

正史上,贾诩先后从董卓、李傕、郭汜、张绣,官渡之战前归降曹操得成正果。赤壁之战前,贾诩劝曹操应安抚百姓而不应劳师动众讨江东,曹操不听,结果受到严重的挫败;曹操与关中联军相持渭南时,贾诩献离间计瓦解马超、韩遂,使曹操一举平定关中。贾诩以袁绍、刘表为例劝曹操,助曹丕成为世子。黄初元年,曹丕称帝,拜贾诩为太尉,封魏寿乡侯。曹丕曾问贾诩应先灭蜀还是吴,贾诩却建议应先治理好国家再动武,曹丕不听征吴无功而返。黄初四年,贾诩去世,享年七十七岁,谥曰肃侯。贾诩精通兵法,著有《钞孙子兵法》一卷,并为《吴起兵法》校注,《唐会要》尊其为魏晋八君子之首。

阴间的贾诩任第四殿主簿,数万年来帮伍官王悉心管理血池地狱,但自从偶然发现伍官王的真实身份后便毫不犹豫地附逆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像再次回到了前生乱世激流中一样打了鸡血般亢奋,说到底,他的本性并不认同那种正人君子般为曹操赎罪的效力方式,为积阴德他甚至不能在后半生随心所欲用计。

昔日长安之乱实在杀戮过甚、有违天和,也亏他后半生积德行善,才让番尼有借口帮他开拓并免于投入畜生道。

“阴间乎?地狱乎?天下乎?百姓乎?既无束缚又无牵挂,贾某只认同力量,西方诸狱之强势远胜华夏,我辈顺应时代发展,改弦更张、辅佐明主实现阴间大一统有何不可?”一如当初认定曹操能定鼎中原、平定天下,三国第一毒士开始全力辅佐伍官王,不惜悖逆大义,尤其是叛逆之力与贾诩天性八字太合,后者甚至都没经过周瑜、陆逊与吕蒙那样激烈的思想斗争便彻底臣服了,“太和宫事变”这大手笔正出自于贾诩之手。

“大王,瑜可节制子义、子敬等,但请不要杀他们……”

“执掌者不得直接参与地狱纷争,所以就算我是潜伏在冥府内的暗子亦不能亲自出手……”番尼玩味地看着面前的英俊男子问道:“若受公瑾节制当然好,但他们若强要出头又如何?”

“请王杀之!”周瑜斩钉截铁道,他对江东旧部还算有自信,毕竟其中许多都是他昔日亲近的同僚与部下。

“那便只剩下淮阴侯这个大麻烦了,临安兵团虽无鬼帝,但鬼王不少,一息格杀难度很高。”贾诩盘算之后说道。

“些须鬼王而已,若萨米基纳他们还对付不了,丢的是魔神脸面……”番尼点头道,随即又说道:“待第七狱平定,我自会请冥王大人去讨还小乔夫人剩下的魂魄,以堕天使番尼之名。”

“谢大王!”说到这时,周瑜却一个激灵,眼前这位他以真名立誓说明什么?遂拜服称谢,上天可怜他与小乔至情至深已到天地毁灭都不顾,区区一个地狱又算什么?而番尼也正是利用了冥府制度的各种漏洞,分化了一批像周瑜、陆逊、吕蒙、贾诩这样的华夏英灵。

第七层血池地狱与第五层冥蒙地狱不同,前者有一堆泥洼沼泽,后者却是整个儿落在一片血海之中,以太和城所在大陆为核心、九岛环抱之。

血池地狱的入狱刑罚条件为:(1)漏税不缴。(2)耍赖不给租金。(3)卖东西用重秤或大斗进、小斗出,投机倒把占人家便宜。(4)假药当真药卖人,贻误病机的。(5)泡过水的米仍当好米卖人,制假、造假,贩卖经营假货。(6)买东西时用假钱给商家或将零头扣下不给。(7)经营、出售一些惑人心思、引人犯淫的物品。(8)路(车)上遇见跛足、残废的老人、幼童,不立刻让路、让坐。(9)暗中霸占、诈欺一些较无知识的乡民,以及年老、幼小的人,或者肩挑贩卖、辛苦赚取薄利润的人。(10)受人托付寄带家书,没有及时交付给对方、误人讯息。(11)窃取街道上铺路的砖或石块以及夜晚照明的灯、烛等公共设施,造成交通危险。(12)穷人不安分守已,贪图意外之财。(13)为富不仁,不怜老恤贫、多行救济。(14)假如有人来借钱,起先答应借贷,到时候却故意落空不借,误了人家的大事。(15)见人生病,家中收藏有药物,却吝啬不肯提供出来。(16)有很有效的方剂,却秘藏于已,不传授出去。(17)煎过的药渣、或碎碗、杂物、废弃的器械等垃圾,乱放在街道上影响车、人的行走。(18)无缘无故养驴、马等兽类,以致尿、粪妨碍人们或环境卫生。(19)田地无法耕作,却不租给他人种植,故意荒芜、废弃。(20)损坏他人的墙壁。(21)用咒语、法术驱使鬼神捉弄人。(22)乱造惊人之言吓到别人。

出发之前,秦广王按惯例大致介绍了一下血池地狱的基本情况,却令韩昶瞬间恍惚了。怎么看都像现代社会的民事处罚条例和“用道德谴责死你”,比如说第8条,路(车)上遇见跛足、残废的老人、幼童,不立刻让路、让坐;而第17条与第18条,根本说的就是垃圾分类与宠物圈养嘛。

以上事端,经七十二司查核所犯事件大小即可命令鬼卒先推入各大地狱去受苦,再另外判发所属罪业的小地狱去受苦刑,期满之后解送第五殿,考察审核其功过。但世人假若在每年的二月十八日这一天于佛像、佛经之前发誓、悔改、不再违犯的话,原则上可以免入本殿各地狱受苦,又或者假如抄写玉历全书、续加古今因果报应的事迹,在各殿的章句之后劝化人为善、流传后代,使阅读的人从此悔改、免于犯错,则暗中自有功德助其减罪。

232 虚与委蛇

尽管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弄得大家都紧张得要死,但从茶室里出来时,伊邪那岐与韩昶两人的和颜悦色让大家放下了悬着的心,因为普通撸子对这些高手完全不起作用,真崎甚七郎连g36的五十发弹鼓都准备了,就准备好谈崩了可以大开杀戒。

“祭主大人?”几名神官十分玩味须磨的态度,就这老家伙在几个小时前还是极阴鹜的,恨不得将捣乱的人一网打尽。

“一场误会,都撤了吧!”伊邪那岐挥了挥手。

“是,大人!”

“把东西还给来自华夏的客人。”

“大人……”别人或许不清楚这箱子里是什么,可快进入金丹期的笹川可非常清楚。

“还给他们。”伊邪那岐脸色不太好,竟然还有部下敢质疑自己的命令。

“是,大人!”

看着伊邪那岐和他手下那些人的表演,韩昶很淡定,虽然向妻子道歉也无可厚非,但在这个时候提出很显唐突。最初时他可是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如果不是自己爆发了一下,没准现在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柯幸,怎么样?能走吗?”韩昶问着受伤的哥们。

“无碍,被流弹蹭破点皮,能跑能跳。”

“嗯,那就好。”

“几位尊贵的客人,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大人让我们送你们去目的地。”真崎甚七郎跑到韩昶面前深深鞠了个躬。

“哦,那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车和人尽管用,列位在日本期间的开销全部由我方报销!”笹川代伊邪纳岐承诺道。

“先生,这……”张凌怕对方不怀好意,毕竟之前杀过他们的人。

“放心,他们现在还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就让他们送吧。”韩昶回头笑道:“日本出租车可不便宜……”

虽然皇冠包车免费,但韩昶只要了一辆大七座的丰田商务车和一个看起来还算老实的司机,普通人,至少他看不出有啥问题。

没有回彦根市的旅馆,韩昶让张凌给他哥去了个电话说事情全都解决了,约好时间机场碰头,其他时间不要出门,而韩昶他们驱车直接去了京都,爱宕神社在京都市右京区爱宕山山顶,而八坂神社在京都市东山区,作为日本全国约三千座八坂神社的总本社,它所在地祇园可是非常著名的旅游景点。

韩昶他们可没心情逛什么二宁坂、三年坂,在真崎甚七郎联系安排好的橼舍隐清水寺别墅休息了一晚之后,立刻驱车前往祇园八坂神社回收了须佐之男的残魂,接着又去爱宕山回收了火之迦具土神剩下的魂魄。

最后一站,多贺大社。

也不算太出人意料,伊邪那岐只身一人、穿着便装等候在多贺大社的鸟居前。

“须佐最后的那部分骨殖存放在神社深处,为了避免各位麻烦,我来亲自带路。”

“那太感谢祭主了……其实这种小事只需要来一位神官大人便可以了。”

“这是我的宫啊!”站在高耸的鸟居前眺望整座神社,伊邪那岐感慨道。

据《古事记》记载,伊邪那岐大神者、坐淡海之多贺也。

和铜五年,天地隔绝迁徙,伊邪那岐在这里将肉身托付给愿意回天界的孩子们带回高天原,而将自己的灵魂镇座在多贺大社,对他来说,伊势神宫是工作的地方,而多贺大社才是家。

“韩道友,请!”伊邪那岐谦恭地做着手势。

“请!”能让昔日的大罗金仙如此优待,韩昶也不敢太傲慢。

“道友,您是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何要镇压儿子魂魄?”

“确有此一问。”韩昶想着你儿子关我屁事,但又抱着好奇的青苔顺着他说下:“好歹他们也是你儿子吧,死了都不放过?”

“哎,迦具土死在我手里,我一生有愧,虽然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毕竟是那美的,我不应该如此冲动杀死年幼的孩子,将他的魂魄保存起来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在黄泉国复活……至于须佐之男则是他行将入土时主动求我封印的。”

由散宜生所说的列岛神话中,韩昶已经知道须佐之男性格变化无常、时为凶暴、时为英雄,还曾因狂暴的性格被视为破坏神。年轻的时候,须佐之男在他姐姐天照大御神的帮助下压抑了负面性格,成功斩杀八岐大蛇、迎娶了白富美奇稻田姬,生下了大国主神。从有黄泉国承担着岛国之民轮回转世功能的现实来看,大国主最终还是会和神话中描写的一样成为阴间之主,因为他奶奶伊邪那美就是黄泉女王,大国主继承黄泉国早晚的事情,此乃后话,再来说说须佐之男。岁数上去了、脑子也越来越糊涂的须佐之男将死时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让他镇压自己的灵魂,以免他去阴间发疯,妈妈看到会伤心。

边走边聊的过程中,韩昶又了解道一些事情。

“所以,在您决定回收我这两个儿子的魂魄之前,也请留意可能产生的后果。”伊邪那岐这话说得很诚恳。

“尊夫人知道吗?”

“迦具土的事可能不太清楚,须佐之男的事她知道。”

“明白了,我将如实转告……”

平安时代,奉命重建东大寺的俊乘坊重源参拜多贺大社,据说因此延长了二十年的寿命。天正十六年,丰臣秀吉为其母大政所祈求病愈,奉纳米一万石,后由此建成了奥书院庭园和太阁桥,奥书院庭园是从书院俯瞰院子的罕见庭园,与奥书院共同形成和谐的美景,伊邪那岐便是在这里招待了韩昶一行。

“十拳剑并非单指一把剑……”看着楠木盒静静躺着的残剑碎片,伊邪那岐平静地说到:“只要是剑柄较长的剑在我们那个时候都被称为十拳剑,但这确实是我误杀迦具土的那把,所以才能成功回收他的魂魄。”

“天丛云剑……很久没见了!”列岛古神多以此名称草薙剑,伊邪那岐轻轻抚摸着它感受其中须佐之男沉睡着的三分之二魂魄,留恋之情溢于言表。

此情此景让韩昶想起了关于修士孕育后代以元婴期为最佳的说法,列岛父神与母神作为成名已久的大罗金仙,即便不算那些私生子也下了不少崽,这份感情似乎并不比普通人弱多少,但表达方式却颇为极端,动不动就杀啊赶啊,充斥着家庭暴力。

“素戋鸣,回来吧……好了。”伊邪那岐念念有词,光芒一闪而过,接着又将草薙剑递给了韩昶,后者也感应到了其中魂魄已经完整。

“就此别过!”韩昶让张凌将两个楠木盒子收好,自己向伊邪那岐拱手道,须佐之男最后那部分魂魄竟然在奥书院深处,对方此举着实避免了自己不少麻烦。

“恕不远送!”伊邪那岐也不再假客套,鞠躬送别。

就这样,韩昶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与两个楠木盒回到阴间之后,便拉着高顺、钟繇一起去黄泉国了,张角张凌还要忙着把清空了中部国际空港库存才得到的大量白色恋人和生巧送至各处。

为了迎接韩昶的到来,黄泉国国门大开,两百侍女、数千黄泉鬼军组成的仪式做足了场面,就连在整个冥府武力榜都能排上号的鬼帝们都来了,虽然个子不高,但各个威风凛凛。

奉上十拳剑与草薙剑,黄泉国女王伊邪那岐自然是痛哭流涕、千恩万谢,激动之余差点就控制不住想拉韩昶进洞房,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某位大能警告过她的事情,才改拉为拜。

能让黄泉国女王拜伏的,在目前的冥府来说只有三大至尊与秦广王,前三者是整个阴间名义上的统治者,而秦广王则是黄泉国的直接领导,不过现在又得加上一个了。

“拜见国主!”

源赖信、平贞盛、坂上田村麻吕、北畠显家……大铠、胴丸、腹当这些日本特色浓郁的甲胄面具之后是一个个平安时期及以前有名的武将,此刻女王都趴下了,他们哪里还敢站立,尽皆单膝跪伏,因为女王曾经当众说过迎回迦具土与须佐之男魂魄的那个人便是黄泉国主,今后黄泉国三十万鬼军与众多鬼帝的王,因此各个诚惶诚恐,韩昶其实挺不淡定的。

“这……”韩昶想扶起伊邪那美。

“韩祖莫见怪,古证访客若执掌者,黄泉国虽为阴间僻壤,但也有所闻,礼所当然!”伊邪那美解释道:“更何况您还是收回我二子神魂的恩人,那美从此亦愿奉韩祖为黄泉国主。”

“我在凡间已有妻子!”韩昶一本正经表态道。

“不不,先生莫要误会,我所说黄泉国主并非妾身夫婿的黄泉国王,而是黄泉国万物众生之主。”伊邪那美突然又扭捏起来:“当然,如果先生不嫌残妾花败柳之躯,妾亦愿为蒲草暖榻……”

“别别别,国主就国主吧,这样挺好!”韩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阿奈和青溪那个六万年老处女的事情还没解决,你个大罗金仙级的鬼帝凑什么热闹?钟繇笑得还挺开心,高顺却只能使劲憋着。

虽然有些遗憾,伊邪那美仍毕恭毕敬地让韩昶坐了上座,一边让众鬼差去准备二子神的魂魄复苏仪式。

“国主大人,黄泉国虽为小邦,但也有幽冥地狱十分之一大小,山水景致别有情趣、鬼杰地灵物产丰富、鬼魂轮转设置齐全,俨然一个小地狱。”黄泉国太政苏我虾夷在伊邪那美示意下为韩昶介绍道。

“不好意思,你们还是叫我先生吧。”韩昶尴尬地笑着:“我还没习惯国主这个身份,在上界,我不统治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统治……妻子除外。”

“好的,国主先生。”苏我虾夷又一个鞠躬坐实了韩昶的身份。

“伊邪那美……”

“妾身在,先生!”母神反应很快。

“你丈夫让我跟你说对不起,并且愿意当面向你道歉……这事你怎么看?”

“……不知道,曾几何时相濡以沫、比翼连枝,但后来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一起说起这些,伊邪那美总是一脸的幽怨:“三番五次的复合又争吵,阴阳相隔、欲罢还休,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呵呵,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只负责转达。”虽然刚收了比凡间一个省都大的地盘,韩昶还是没心没肺,而且他看得出妻子对丈夫还余有旧情,否则以黄泉国的实力又怎会轻易让伊邪那岐脱出鬼门关?只需她请那位阴间大能帮忙,十个伊邪那岐也跑不掉。

同理,大罗金仙境界的伊邪那岐又岂会因妻子的相貌丑陋、冥土之躯而还决绝?他们这个层次还会在乎相貌?哪怕是灵魂的样子?

所以这对夫妻中肯定有一个出问题了。

“你丈夫用的是寄灵秘法吧?”

“是的,我二人早年游历三界时得妖魔鬼怪界大能传授,但此法须有肉身为基,所以妾身无法施展,还望先生见谅。”

“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韩昶临走了才想起来:“国主不国主的随便你们折腾吧,但我真当不了黄泉国的家,你还留着自己统治吧!”

233 冥王之邀

尽管韩昶丝毫不解黄泉女王的风情,但伊邪那美依旧在黄泉神宫那尊自己的神像左侧,也就是神宫真正的主位上立了一座韩昶的神像并昭告全国,从此黄泉国姓韩了,一位有着和执掌者们相同信物的人间大修士。

“先说好,我只挂名,具体的管理还是你们自己,否则我宁可不干的。”韩昶可不想被黄泉国的事务拖累。

“是,先生,国主自然想干嘛就干嘛……”伊邪那美虽然很奇怪韩昶为何如此讨厌权势,但仍依约而办,反正国主之位空着也有几十万年了,以前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

在黄泉女王爱情与权力的双重诱惑下,韩昶毫不犹豫便选择了权力,也算两害相权取其轻吧,虽然因为这场风波被阎君们狠狠地笑话了一番,冥府十殿仍第一时间发了通报,承认了黄泉国主的地位和黄泉国仅次于十八层地狱的存在,接着是第二狱的犹大政权、第四狱的奥西里斯,最后是西方诸狱,就这样,韩昶白捡了一个小地狱,稀里糊涂中被推上了死界权势的巅峰。

“黄泉国主驾到!”随着玄冥宫卫士们的一声长喝,秦广王贤伉俪笑盈盈、喜滋滋地迎来出来。

“老哥,这是您安排的吧?”韩昶没好气地抱怨道。

“不,此乃公台一手策划,这可是阴间一国之力啊……”老蒋突然问道:“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少手下吗?”

“伊邪那美好像说过,六个鬼帝、二十几个鬼王、数百鬼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冥府十殿都没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鬼帝鬼王,甭提老历老余有多羡慕你了。”秦广王哈哈大笑道。

“我还不知道好不好使呢。”

“放心吧,岛国之鬼大多死心眼,一旦臣服便终生供为驱使。”

“他们应该是父神与母神的信徒吧?可要万一弄几个战犯出来算怎么回事?让我去给他们背锅?我爷爷知道还不劈了我。”

“那些人好像都在靖国神社……对了,冥王的使者到了,去见见吧!”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我似乎一直在等这个邀请。”韩昶算了下,日本五日游,阴间差不多也有小半年了。

黑色长发直垂腰间、黑绸长裙拖于地面,黑瞳散发着魅惑的目光、嘴角永远挂着淡淡的微笑,这就是潘多拉,冥王的使者,上次秦广王大婚时来的也是她,韩昶记得很清楚,一身很不合事宜的黑纱套装在大红灯笼之下显得尤为醒目且妩媚。

泰坦神的儿子普罗米修斯从天上盗取火种送给人类并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众神之王宙斯对此十分恼火,出于平衡的考虑,为了抵消火给人类社会发展带来的巨大进步,宙斯要让灾难也降临人间。宙斯首先命令火与锻冶神赫菲斯托斯使用黏土依女神的形象做出一个可爱的女性,命令众神赠予使潘多拉充满诱人的魅力:火神赫菲斯托斯给她做了华丽的金长袍和发带、爱与美女神阿佛洛狄忒淋赋予她妩媚与诱惑男人的力量、众神使者赫耳墨斯教会了她言语的技能……每个神灵都给她一件礼物,而宙斯却在这美丽的形象背后注入了恶毒的祸水。古希腊语中,潘是所有的意思,多拉则是礼物,“潘多拉”即为“拥有一切天赋的女人”。

宙斯送了潘多拉一个密封的盒子,随后让赫尔墨斯把她带给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后觉者”埃庇米修斯成为他的妻子。心地纯朴的普罗米修斯劝告弟弟:“如果宙斯送你任何东西绝不能接受。”可埃庇米修斯只看了潘朵拉一眼便忘记了普罗米修斯的提醒,迎娶了美丽的潘多拉。随后的故事地球人都知道,潘多拉被好奇心驱使,打开了那只盒子,人类从此饱受灾难、瘟疫与祸害的折磨,而智慧女神雅典娜为了挽救人类命运而悄悄放在盒子底层的美好东西“希望”还没来得及飞出盒子,惊慌万分的潘多拉便又把盒子关上了。

闯下大祸的潘多拉没有脸再呆在人间便自杀了,魂魄被冥王哈迪斯所收留。

传说潘多拉在人间时与丈夫埃庇米修斯生下了女儿皮拉,皮拉后来嫁与杜卡利翁,在神惩罚人类的大洪水里,唯有皮拉和杜卡利翁两个人生存下来成为了现代人类的祖先——这种明显违反了繁衍与遗传客观规律的神话估计神自己也不信。

“潘多拉见过秦广王、秦广王妃及黄泉国主!”这位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贵族小姐双腿略微曲膝同时两手稍提裙摆两侧向韩昶点头致意,这是一个标准的西方礼节。

“你好!”韩昶左手扶右胸,身体稍微前躬同时点头回礼。

“奉冥王旨意,请韩先生到深渊地狱一游。”

“一游?为何不是一叙或一见呢?”韩昶琢磨着冥王邀请函的用词。

“陛下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呵呵,还真是冥王陛下的风格。”秦广王笑道:“他从不见凡人。”

“嗯,是的,请韩先生与大王谅解。”潘多拉认可了秦广王的说法。

“明白了,我会去的,你先回吧!”

“但是……冥王陛下让我和先生一起用冥府之门回去。”潘多拉犹豫道。

“什么!”这回首先暴起的却是高顺。

“……”

“想必韩先生应该明白,如果陛下存心对您不利,别说一个区区鬼王,就算有十位鬼帝也一样没用的。”潘多拉想先打消韩昶的顾虑。

“呵呵,这话说得有点大了吧?”秦广王听闻此言,王霸之气顿时完全倾泻出来:“别说韩先生现在贵为黄泉国主,就算他只是冥府贵客,又岂容尔等无礼?”

“陛下邀请了韩先生,韩先生自然就是冥界的客人,自然会照顾周全!”潘多拉做了个发誓的姿势,黑色的魂力在其头顶上方凝聚竟抵消了秦广王的威压。

“米斯特蒋,就知道你会发飙,我才赋予潘多拉神力和这段影像……”黑雾中出现了一个影子,应该就是冥王哈迪斯了:“这样吧,我以我的神格发誓确保韩先生的安全……哎,我当初真不应该拿这块冥府之门,凭空多了那么些麻烦事。”

所谓麻烦事便是指冥府之门间有约定邀请彼此激活各狱功能的义务,冥王也不例外。

冥王哈迪斯的神格,等同于三大至尊的保证,如果再有不放心便是质疑东岳、地藏和阎罗他们了,豪爽的秦广王竟也一时语塞。

“好吧,我与你走。”韩昶盯着黑雾中的冥王,对潘多拉说道。

“好的,韩先生,何时动身悉听尊便!”潘多拉又一个欠身后便回玄冥宫的驿馆了。

“先生……”高顺似心有不甘。

“伯平,没事……冥王神格的保证,呵呵,他还真看得起你。”秦广王曾经说过,鬼话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但三个人除外,东岳帝君、阿加雷斯与冥王哈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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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韩昶又晾了潘多拉几天,自己回凡间了。

张凌回江西了,总公司过来的那两个小朋友跟着一起去了玄冥观,看来有家中长辈关照过。妻子刘妮肚子其实没怎么大,但已尽显福态,张角与韩昶搞“小微创”的日子里,小阿姨、依依和雯雯母女三代经常来韩昶家帮忙照顾刘妮的日常,这下反而轮到两个男人无所事事了。

十三香龙虾加啤酒,大快朵颐的舅哥与妹夫二人。

“哥,大修士辟谷后就真的不用吃东西吗?”张角现在对韩昶已是由衷的崇拜。

“不是不吃,而是不需要吃,金丹期以后便可以逐渐从呼吸吐纳间摄取维持肉体机能所需要能量与各种微量元素,但仍然需要利用消化系统来进食,元婴期以后就完全不需要了。”

“嘿嘿,那我看你也吃得挺欢嘛,要不要再来十斤?”

“十斤太多了,五斤吧,虽然不吃饿不死,但人总有口舌之欲,神仙嘴也馋啊!”韩昶想起了楚江王那个吃货。

趁店老板不注意,韩昶表演了如何用手指吃虾:食指与虾体接触,灵力传递过去,虾壳分离如同给自己脱衣服般流畅,虾肉露出弹出背筋,分解成一点点小肉块,在灵力包裹下渐渐消失在韩昶的指尖,看得张角都呆了。

“可是,这么吃没有口感……果然美味经过食道留下的芬芳香润才是修士们恋恋不舍凡间美食的真正原因啊!”韩昶像喝马爹利一样轻晃着啤酒杯随即一饮而尽:“爽!”

一点不似传说中清心寡欲、看淡一切、唯道至高的大修士,韩昶在张角面前仍是那个普随性所至、率性而为的普通人。

“吃饱喝足,老板买单,走人!”

“好勒,十五斤十三香,九百,啤酒十二……箱!”老板报出这个数字时他自己也楞了一下,两个人十五斤小龙虾还说得过去,这十二箱整整144瓶啤酒就有些夸张了,赶紧让店员清点空瓶独怕给客人算多了。

“不用点了,是十二箱。”更让老板吃惊的是,面前这两人中有一个微微脸红,另一个就好像没喝过酒似的。

数了三十张红的给老板,再打包五斤,扬扬手说不用找了,哥俩好各自回家。

234 死神睡神

入夜,韩昶回到了阴间,龙虾是带给阿奈与高顺的。

阿奈吃得挺开心,而连魔神地狱那种垃圾都吃得下去的高顺却犹豫了。

“伯平,不合胃口吗?”

“不,只是想起了某个与这种人间食物极像的魔兽……”

“还真有?”

“妖魔鬼怪界有一个叫螯的种族,时常犯我边境,相当有智慧还能口吐人言……。”

“高大哥,能不能吃完再说?”鬼女露出了可怜的眼神,手里塞满了龙虾肉,而手里还拽着两只,如此美味吃完再吐也不迟啊!

此刻的阿奈像极了某人,虽然青溪奉调去了第五殿,但其性格中的一部分似乎也转移到了鬼女身上。

交代了几句日常之后,韩昶便直接去玄冥宫了,让秦广王通知潘多拉过来。

潘多拉好奇地触摸着韩昶冥府之门轿厢内每一个角落,韩昶好心提醒第一次可能有点反胃和不适应。

“据我所知,十八层地狱执掌者的冥府之门都是单座舱,而韩先生的冥府之门却能荷载两人……我王确实心有不甘。”

“哈迪斯?”

“我王也是上了某位大神通的当,才导致冥界被卷入六道轮回的,所以他很后悔接受了那块冥府之门。”潘多拉对那段影像中哈迪斯的表述作了解释。

“估计这位大神通就是冥府之门的制造者吧……”韩昶暗自揣测。

十八层地狱的第十层深渊地狱,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冥界”,这是十八层地狱中最为特殊的一个,皆因为它的执掌者是冥王,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对死亡的绝对统治力,除了哈迪斯,整个阴间还没有第二个冥神敢称为冥王。无论深渊地狱之前的主人是谁,哈迪斯所在的世界即为冥界,别说深渊巨龙,即便是他们的龙族祖先都未必能胜过冥王。

一阵摇晃后,韩昶终于踩在了深渊地狱的土地上,而潘多拉不知是真是假,借口晕眩始终靠在他身上。

丝毫没有意料中死气沉沉的样子,满眼竟是湛蓝的天空和鲜花绿草,鸟语花香、阳光明媚,一点都感觉不到死界特有的阴森寒气。

“这里是……极乐净土!”潘多拉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恐惧,韩昶冥府之门深渊地狱的落点竟定位在冥王哈迪斯的老巢。

最先察觉到韩昶到来的是哈迪斯那两个高位属神,曾经与吕布、白起在广宗城下大战的死神达拿都斯和睡神修普诺斯。

大大小小、四处飞舞的妖精们好奇打量着韩昶,潘多拉作为冥王的神使却是经常见面。

“这些是冥界的花草数目之精,我们这里叫精灵或者妖精,你们华夏好像叫花仙树妖吧?”

“是啊,花仙树妖……”韩昶喃喃道,伸出手掌摊开,几个小妖精竟然还直接爬上了他的手指。

“生魂?潘多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凡人带入极乐净土!”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

“尊敬的死神大人,这位先生是陛下的客人,冥府之门的所有者之一玄冥道人韩昶!”

“玄冥道人……咦,你的冥府之门落点竟然在极乐净土内?”另外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达拿都斯的哥哥、睡神修普诺斯。

接着,两位身着牧师服,即便以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看也是型男美模的神祗就这么坐在虚空王座上直接出现在了韩昶面前。

“没想到啊,冥府之门竟然出现在一介凡人手中。”达拿都斯一边摇着头、一边轻蔑笑道,全然不顾他哥哥闭嘴的眼神。

“不好意思,韩先生,我弟弟一贯如此无礼,还请包涵!”修普诺斯没辙,只好连笨蛋弟弟的失礼一起道了歉。

“无碍,韩某不过一介区区洞虚期修士,怎当得神祗重礼。”

“洞虚期大修士……失敬失敬!”这回轮到达拿都斯吃惊并态度谦恭了不少,想想也是,冥府之门所有者大多是执掌者,韩昶的修为又能低到哪里去?更何况他是有着冥府之门、还活着的洞虚期,前途无可限量的人间神仙以及阎君后补、执掌者后补等无冕头衔。

“对了,韩先生还有个黄泉国主的身份!”潘多拉继续补刀。

“黄泉国主?!”二神终于坐不住了,虽然他们贵为高位神,但在极乐净土,说到底也只是哈迪斯的两条狗,执掌者的仆从,而韩昶不仅是人间的大修士、冥府之门所有者,更是一方诸侯,身份、地位立见高低,就算二神修为再高,也不得不弯下他们高贵的腰躬身行礼。

“其实,以您现在的身份是可以见我王的……”潘多拉小声说着:“但我王邀请您时还不知道您的确切修为和黄泉国的事情。”

“没事,前阵子刚处理完幺蛾子的事情,回来就有好心人送了我一个阴间国度,虽然不大,鬼帝也还有那么几个。”韩昶故意的轻描淡写在达拿都斯和修普诺斯听来却尤其刺耳,广宗城下,他们的对手正是冥府的两位鬼帝,而且还没打赢。

“潘多拉小姐,容我先去禀报冥王说明情况吧!”修普诺斯果断承担下了任务。

“哥,太危险了!”达拿都斯一把扯住前者:“陛下还在沉睡中!”

“不禀报的话也许会更危险……”修普诺斯甩下这么句话便立刻飞走了。

“韩先生、潘多拉小姐,请在此地稍等,我让妖精们准备茶水。”先前还十分嚣张并蔑视凡人的死神此时却客气了很多,连带着对潘多拉这个修为连鬼王都没到的普通冥神态度也好了些,吩咐妖精们在大理石铺就的花坛附近布置好西式餐桌椅和下午茶,请二人落座,有句没句地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

极乐净土,自古以来便只有真正的神才能踏入的圣地,甚至连修炼到鬼帝巅峰相当于金仙的修真都不在这范畴内。在古希腊的神话体系中,冥王哈迪斯是地位仅次于众神之王宙斯的主神,主神以下还有上位神、高位神、下位神,但比照修为,也只有死神和睡神这类高位神巅峰才算勉强进入了鬼神境界,至于其他高位神与下位神虽能调用鬼神之力,但真实修为可能只有鬼帝鬼王的水平,甚至还不及冥王军中的高级干部,而冥王军三巨头是连达拿都斯、修普诺斯都认可的强者。

潘多拉担任了韩昶希腊神话的主讲,而达拿都斯作为很早以前就存在的古神对其中一些误区进行了解释和答疑,因为他对韩昶的无知实在看不下去了。

相对于支离破碎的华夏神话,古埃及神话、古希腊神话、北欧神话甚至玛雅神话,至少看起来都非常完整,它们不仅有一个完整的神体系,还有自己的神话史诗,比如我们称之为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

古希腊宗教的起源可回溯自他们祖先印欧民族的神──帝乌斯的信仰。

从民族渊源来探索,希腊古代四个主要的部族亚该亚人、爱奥尼亚人、埃俄利亚人、多利安人都是属于印欧民族。这四个部族来到希腊大陆的时间不同,但他们都自称为希伦的后裔,“希腊”名称由此而来。

根据人类历史学家的研究,古希腊宗教不是单独形成的体系,而是传承自远古印欧民族拥有综合性与多元性的古老信仰,因此古希腊宗教的起源要比荷马史诗来的年代早,古希腊人的宗教内容相当丰富与繁杂,因为是原始自然神灵崇拜,大大小小的神祇多有重叠。他们的神祇有些来自美索不达米亚、古埃及、克里特、迈锡尼;而酒神狄俄尼索斯据说就来自小亚细亚的弗里吉亚;众神之王宙斯来自最古老的印欧民族神祇;阿芙洛狄忒是腓尼基人供奉的神祇,后来传到了希腊;其他先进文明对古希腊宗教的变化也有影响。

古希腊文明是以米诺斯文明为基础,而米诺斯文明又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以及古埃及文明有联系,他们所尊崇的神祇每一尊皆具有显明的个性并且具有地区上保护神的神格存在。

多神信仰作为古希腊宗教的神学基础,古希腊人在他们的神话中对于神祇的起源以及与人类文明之间的关系做了的很多阐释,荷马史诗、阿里斯托芬的创世说、古罗马诗人奥维德、天主教教宗希吉努斯、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都以原始神建立他们的形上宇宙学。

言归正传,众所周知,宙斯是奥林波斯的第三代众神之王,而在他之前还有两代。

第一代,原始神,存在于古希腊不同时期、不同的神话传说或宗教与诗歌中,彼此之间身份与职位也不同,也不存在关系性,但他们是这个世界最早的神祇。按照这个说法推断,他们应该和龙凤麒麟、巫妖等族类似,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第一批得道的神仙修士,明显共同点之一便是在古希腊甚至世界各地的诸多起源神话中都出现了创世神的龙蛇形象化身;而柏拉图也在《提麦奥斯篇》提到了盘古这雷巨匠造物主从混沌中创造宇宙万物的事迹。

达拿都斯他们这些后代神将公认的第一代神被称为原始神。

时间之神柯罗诺斯,又称永恒之神,当然在确定时间不可逆的现世,所谓时间之神也仅仅是个称谓,不详别的神属具有实质性,据韩昶估计,他或许能进行某种条件下的时间加速与循环。

定数女神安纳克,夜之女神倪克斯的分身之一,柯罗诺斯之妻、神后,她与柯罗诺斯一起孕育了双性神法纳斯,她的口头禅是“命运可以打破,但定数必须遵守”。

总之,柯罗诺斯与安纳克给韩昶的感觉更像两位科学家,创造了古希腊众神的父神。

235 希腊神谱

命运女神赫玛墨涅,夜之女神倪克斯的分身之一,法纳斯的女儿,掌管宇宙全体命运的女神,代表着宇宙中一切力量(毁灭之力、创造之力)和无法抗拒的命运。

自然法则女神阿德拉斯忒亚,夜之女神倪克斯的分身之一,神母,法纳斯之妻,她以法则的形式规定了一切宇宙自然的规律,在所有的法则里,无一例外均统一包含了诸种限度,阿德拉斯忒亚以法的形式建立并确定了各种规定,没有谁能违抗。

双性人的妻子?韩昶表示无法理解,潘多拉表示少见多怪,达拿都斯不置可否。

混沌之神卡奥斯,宇宙天地万物诞生之前,黑暗被黑暗掩盖,不能分辨的深渊就是一切,即混沌,但卡奥斯并非真正意义上具有人形的神。

所以第一位神应该是头生之神普罗多格诺斯。

夜之女神倪克斯,她是地位高于所有原始神的最古老神祇,掌握着众神之上的绝对权力,就像老子一气化三清那样的存在,定数女神安纳克、创力命运女神赫玛墨涅、自然法则女神阿德拉斯忒亚三大女神皆为其分身,但她的分身很奇怪,既是神后、又是神母和女儿,与其说是分身,不如说是分神更确切,她还是众神之王宙斯最畏惧的神。

爱欲之神厄洛斯,又称宇宙、天空与活力之神,自混沌中诞生、参与世界创造的一位原始神。永生神中数他最美,他是世界之初创造万物的基本动力,是宇宙最初诞生新生命的原动力和自然力创造本原的化身、一切爱欲和情欲的象征。

双性之神法纳斯,普罗多格诺斯的转生。

生殖与繁衍之神普里阿波斯。

黑暗之神厄瑞波斯,幽冥神,永久黑暗的化身,组成宇宙的基本元素之一,他与夜之女神尼克斯结合,生下了埃忒尔与赫墨拉。

地狱深渊之神塔耳塔洛斯,哈迪斯治下冥界惩罚穷凶极恶之徒的囚笼沿用了他的名字。

至高神埃忒尔,又名无限、天堂之神,超宇宙的深渊之主。

白昼女神赫墨拉,她与兄长埃忒尔结合生下海之女神忒希斯。

岛屿诸女神涅索伊。

大气之神埃尔。

薄雾之神弥斯特。

远初女神特希斯。

自然秩序女神菲希斯。

春天新生之神厄利克帕奥。

大女神欧律诺墨。

思索光明之神安托则斯。

水源之身修德洛斯。

深海之神蓬托斯,象征孕育一切的最初之海。

大地女神盖亚,在世界最初的两大本源——水和泥土中孕育出的神灵,有时也被称为大地母神。

天穹之神乌拉诺斯,第一代神王,他贪恋权利,霸占了母亲,拉拢利诱了一部分原始神,打压逼迫另一部分原始神并最终形成了众神顶端的王权,在克罗诺斯阉割乌拉诺斯夺取王座之后,包括永恒之神柯罗诺斯和夜之女神倪克斯在内的许多原始神归隐山林、或与本源融合,总之不再出现在后代神与世人面前。

天、海、地、冥、时空之神克罗诺斯,泰坦十二神之一,大地女神盖亚所有子女中最小但最可怕的一个,他憎恨他那**旺盛的父亲并最终把他赶下了王座。

韩昶觉得按照古神的能力,阉割可能只是一种瓦解对手势力的比喻,反正结果就是乌拉诺斯战败,克罗诺斯胜利登上王座,是为第二代神王,又称泰坦神王。

山岭诸神乌瑞亚,盖亚的孩子,泰坦十二神之一,最古老的山神。

大洋神欧申纳斯,即俄刻阿诺斯,泰坦十二神之一,与忒希斯结合,生下了第一代智慧女神墨提斯。

太阳神许珀里翁,泰坦十二神之一,阿波罗之前的光明神。

天体之神克利俄斯,泰坦十二神之一,在泰坦战争中与其他顽固派泰坦一起对抗宙斯,因而在失败后被关进塔尔塔罗斯深渊里。

北方天柱之神科俄斯,泰坦十二神之一,科俄斯与其姐妹福柏结婚,他们生有哺育女神勒托与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两姐妹,因此他有几个非常显赫的孙辈,包括阿尔忒弥斯、阿波罗和赫卡忒。

人类之神伊阿珀托斯,普罗米修斯与埃庇米修斯的父亲,人类的祖先,泰坦十二神之一。

古光明女神忒亚,泰坦十二神之一,她与许珀里翁结合生下了日神赫利俄斯、月女神塞勒涅和黎明女神厄俄斯。

记忆女神摩涅莫绪涅,泰坦十二神之一,司记忆、语言、文字的女神,和宙斯结合生下文艺九女神缪斯。

预言女神福柏,泰坦十二神之一,与科俄斯结合生下哺育女神勒托与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

大地母神瑞亚,泰坦十二神之一,继承了其母盖亚的大地神格,第二代神后,瑞亚与克洛诺斯结合生下赫斯提亚、德墨忒耳、赫拉和哈迪斯、波塞冬、宙斯三女三男六个孩子,目前奥林波斯山上最神圣和古老的神灵。

规律女神忒弥斯,十二泰坦神之一,法律和正义的象征,她是乌拉诺斯的女儿,作为宙斯的姑妈和第二位妻子,她和宙斯生育了时序三女神荷赖和命运三女神。

海之女神忒希斯,泰坦十二神之一,又名泰西斯、塔拉萨、创造女神,她与欧申纳斯结合,生下了第一代智慧女神墨提斯,也就是宙斯的第一位妻子。

除了以上十二位泰坦主神外,还有西西里火山女神安泰、冥想女神墨勒忒、歌唱女神阿俄伊得、冰海女神狄俄涅、裁决之神阿得努斯、替换之神厄斯塔廋斯、安第斯山神安得斯、圣山之神奥利博若斯,他们和他们的子女统称为泰坦神。

传说乌拉诺斯被阉割时精血溅飞到盖亚身上,使她独自孕育了怪物巨人一族、复仇三女神厄里尼厄斯和自然三女神墨利埃……这是个比伊邪那岐兄妹列岛造神还玄的神话。

在宙斯兄弟姐妹们与他们父亲克罗诺斯的战争结束后,泰坦的神话也告一段落,一部分消失在神话中、一部分留在了奥林波斯山上,另一部分被囚禁在地狱中。

奥林波斯十二主神,是古希腊宗教中最受崇拜的十二位神祗,在罗马神话中进一步升华。

雷霆之神宙斯,第三代神王,奥林波斯山的主宰,天空、天气、雷电、法律、秩序和命运之神,罗马神话称其为朱比特,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婚姻和生育女神赫拉,第三代神后,罗马神话中的朱诺,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传说她是一个充满嫉妒心的女人,对于宙斯沾花惹草生下的各种半神进行了百般折磨。

家庭女神赫斯提亚,又称炉灶女神,罗马神话中的维斯塔,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海神波塞冬,宙斯的弟弟,罗马神话中的涅普顿,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丰收女神德墨忒尔,又称农业、生育、园艺、粮食和收获的女神,罗马神话中的刻瑞斯,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智慧女神雅典娜,又称战争、战略、战斗、手工业和理由的女神,罗马神话中的米涅瓦,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光明神阿波罗,又称音乐、愈合、瘟疫、预言、诗歌、医药与剑术之神,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又称月亮女神,罗马神话中的戴安娜,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战争之神阿瑞斯,又称暴力之神,罗马神话中的马尔斯,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爱情女神阿佛洛狄忒,又称美神,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火焰之神赫菲斯托斯,又称工匠、冶炼、石匠、雕刻与火山之神,罗马神话中的武尔坎努斯,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神的使者赫尔墨斯,又称旅游、信件、贸易、偷窃、诡计、语言、写作、外交、体育和畜牧业之神,罗马神话中的墨丘利,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酒神狄俄尼索斯,因为家庭女神赫斯提亚一直与人类住在一起,便把位置让给了酒神,所以许多记载中狄俄尼索斯也是奥林波斯十二神之一。

那冥王哈迪斯到底算不算奥林波斯十二神呢?众说风云,否定观点说因为他是冥界的统治者,肯定观点说波塞冬也是海界的统治者,同样为十二神之一。

“陛下肯定是奥林波斯众神之一,但不在十二神之列……”达拿都斯肯定了潘多拉的说法:“冥王陛下的强大雄冠众神,堪称主神中的主神,如果没有象代表王权的神雷,宙斯都不是陛下的对手。”

“那么达拿都斯先生,您又是什么来历呢?”韩昶很好奇,如果真按照神话中所说,达拿都斯与修普诺斯可是夜之女神尼克斯的孩子,怎么可能沦落为冥王的属神?

“所以传说就是传说,我们的父母只是奥林波斯的普通下位神,但得到了尼克斯女神赐福得到了我们现在的名字,现世的人类不也经常用英雄们的名字嘛……传着传着就变样了。”达拿都斯实话实说,能得到女神赐福硬生生将后代的阶位提高一个层次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敢狐假虎威,虽然他们兄弟俩是女神私生子的说法在天界也很盛行。

对了,冥界还有一个上位神,冥王哈迪斯的妻子、冥后珀耳塞福涅,达拿都斯与修普诺斯一直很郁闷,明明在天界和人间都那么温良贤淑的一位女神,怎么到地狱就变得如此凶蛮残暴了呢?连冥王哈迪斯都惧她三分,更遑论他们这些属神了。

传说当年冥王哈迪斯的女仆、哭河之神科库托斯的女儿、水泽仙女明塔一直自认为长期空缺的冥后之位最终会落在自己手里,然而哈迪斯却从埃特那山娶回春天女神珀耳塞福涅为妻并宣布立为冥后。明塔嫉妒之下便到处处传扬说自己远比珀耳塞福涅越美丽高贵,并且哈迪斯一定会回来自己身边,甚至扬言要将珀耳塞福涅扫地出门。愤怒的珀耳塞福涅一言不合便将明塔踩为尘土,而哈迪斯都不敢说半个字,只是出于怜悯让明塔的骨灰中长出了薄荷草。

踩为尘土?这得有多么暴力?虽然明塔的本源水泽就是泥沼,但这也足以说明冥后的力量了。

不多时,睡神便飞了回来,后面跟着一辆独角兽撵,看来是冥王的礼仪。

“哥,你脸色不太好啊?”达拿都斯发现睡神本来就苍白的脸似乎更白了。

“惊扰陛下休息,为剑气所伤。”修普诺斯小声说着,虽然自己无意抵抗,但冥王那一剑也很随意,几乎没用什么力道。

虽然不知道死界最强大的神为何用佛教术语——“极乐净土”为自己的圣地命名,但兽辇风驰电掣的一路上,极乐净土确实名副其实,没有哀愁、没有悲伤,妖精们欢声笑语,神明皆和蔼可亲,但韩昶觉得火爆脾气的达拿都斯反倒比他们多了几分人情味。

236 冥界之王

巍峨嶙峋的石灰岩罗马柱、巨大高耸的青砖教堂……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哈迪斯的主城就像一座将诸多西方建筑艺术堆叠到一起的后现代艺术品。

身穿古希腊长袍、脚踩凉皮拖鞋站在高高石阶上,黑色波浪纹长发披肩、络腮蜷须的哈迪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凡人。

悲哀与清澈的瞳孔中折射出冷酷无情,黑色象征绝对的公正无私,他行事冷酷、理智,纪律严明、喜欢黑暗,他对占据三界中最好位面的人类这种生物不抱有任何希望。作为泰坦神族第二代王克洛诺斯与神后瑞亚的儿子、冥界之王,哈迪斯一直追求着绝对的死亡与救赎,他曾使忒拜城邦染上致命的瘟疫,直到少女墨提娥克和墨妮佩自愿献祭才停止。哈迪斯在神话时代有着比弟弟宙斯更强的力量,他一直是比奥林波斯十二主神更强大的神祗。

止步于石阶前,韩昶不卑不亢地昂首与冥王对视。

“黄泉最终还是落入了一介凡人之手,真可惜啊……”哈迪斯面无表情地说道:“来自冥府的客人,我是哈迪斯!”

“玄冥派韩昶见过冥王陛下!”没有报黄泉国主的身份,因为只有玄冥道才是韩昶真正的依仗,而他自己也从没把黄泉国主当回事。

“嗯,免礼……看到你的冥府之门,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哈迪斯的铁面上突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今日招待你就当还他这份人情吧。”

“……”韩昶不明白冥王为何这么说。

“既得冥府之门,你也应该知道它的来历了吧?”哈迪斯试探性地问道。

“知道一些,但不多。”韩昶想了想红云曾经说过的话:“这个层面上还不是目前我能接触到的,待我将来修为到时再说吧。”

“你明白就好,作为他的传人,别说洞虚期,就算大乘期也是远远不够的……”哈迪斯话里的他,应该就是冥府之门的创造者:“东方神祗强大、神力浩瀚、神威浩荡,当年我可吃了不少亏呢!”

“冤有头债有主,冥王陛下还不至于找我一个凡人小修的麻烦吧?”

“你?哈哈哈……冥府三至尊还差不多,我找你干嘛?”哈迪斯笑道:“不知者无畏,本王不但不找你麻烦,还送你一份机缘,他日若回阳间,有空去奥林波斯那棵白杨树下看看。”

“奥林波斯的白杨树?”

“树下埋着好东西,不过现在天地隔绝,也没谁能用得上了,就送给你作为先前我属神傲慢无礼的赔罪吧。”

“如此,韩某谢过冥王陛下。”韩昶心想:“其实最傲慢无礼应该是你自己才对,不过你是主神,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潘多拉!”

“是,您忠实的仆人潘多拉听候您的吩咐。”

“带韩先生冥界兜一圈吧,毕竟深渊地狱也是十八层地狱的组成之一,按照当初的约定,我们要礼遇冥府之门所有者。”

“是,陛下!”

三言两语便被冥王打发走了的韩昶发现一个问题,深渊地狱也就是希腊神话中的冥界实际上分为三个部分,普通灵魂居住的“阿斯福德草原”、高尚者、英雄和神之子们居住的福地“极乐园”与罪大恶极者接受惩罚的地狱“塔俄塔罗斯”,极乐净土连接着极乐园的是一条次元通道,没有鬼神之力或冥王特许甚至无法进出。

这便是神的通道,在地狱这样的低维度空间内部构成次元通道,哈迪斯绝对力量与冥界法则的体现……无论是大魔神巴尔亦或东岳大帝,都没有这个能力。

“潘多拉小姐,那是否意味着我以后再来深渊地狱也去不了其他地方?”

“呵呵,韩先生每次来可以先找我啊,潘多拉很乐意为黄泉国主服务。”独角兽撵上,潘多拉贴近韩昶的耳朵轻声说道,丰满的胸脯有意无意磨蹭着他的手臂,就像阎罗王所说,生魂果然对冥土体质的异性有极大亲和力,这让他又不禁想起了母暴龙伊斯塔尔、邻家大姐都市王、青溪小姑、鬼女阿奈、伊邪那美……

韩昶很想推开潘多拉,但又怕她突然将自己从兽辇上扔下去……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门,通往冥界哈迪斯神殿的背后,独角兽辇放下潘多拉与韩昶就回去了,这可是极乐净土迎接贵宾的专属座驾,而潘多拉自己的座驾则是一辆闪烁着黑曜石光芒的马车,拉车的竟然是八匹没有头的黑色骏马。

“恭迎潘多拉小姐!”与巨门配套的宽敞门厅前,赫然站立着三个身着盔甲披风、高大威猛的汉子,见潘多拉从马车上下来便俱都单膝跪倒,只听见盔甲齐唰唰的摩擦声。

“韩先生,这三位便是冥王军的三巨头。”

“天猛星拉达曼提斯!”

“天雄星米诺斯!”

“天贵星艾亚哥斯!”

挨个恭敬地自报家门,虽然冥王军至今并未在真正意义上同冥府鬼军发生过交战,但不可否认,冥王军将来一定会是冥府的劲敌之一。

“潘多拉小姐,这是……”看见潘多拉倚靠在一个男人身上,三巨头之一的拉达曼提斯脸上露出了极为诧异与愤怒的表情,竟不顾礼仪质问起来。

“咳咳,这位是黄泉国主、玄冥派开山祖师韩昶韩先生……”潘多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了韩昶后继续教训道:“拉达,太放肆了!”

“属下知罪,拜见韩祖!”高傲的翼龙又垂下了头颅,而米诺斯与艾亚哥斯却为同伴的冒失苦笑不已。

“没事,初次见面,三位请起!”韩昶一边嘴上应承着,一边还在心里嘀咕:“倾慕小姐的仆人?传说中的冥王军三巨头竟如此没有城府吗?”

与冥王哈迪斯的品味一致,三巨头的盔甲结合了东西方特色,以中世纪骑士甲为基础的板甲与挂甲组合、黑黝黝的明光铠胸甲,想来冥王军都是如此。

在哈迪斯将深渊龙族赶走之后,深渊地狱按冥王的冥界进行了重新规划和改造。

既然有类似人间的社会结构,那各方势力、政治团体、利益纠葛也会存在,与谨守各时代人类文明底限一样,阴间也有这种底限,不同的是,人间法律由人类自己根据需要制定,而阴间的法律大纲则由后土合道那一瞬间产生,换句话来说就是后土制订的,但也仅仅是条大纲而已,细则仍由各狱自己制订,不能超出大纲的范围,就算是相当于西方冥界存在的深渊地狱也不行,哈迪斯认真研究过阴间的位面法则,并在此基础上修改了自己所在冥界的法律,才使之跻身于十八层地狱之列。

痛苦之河“阿刻戎”、叹息之河“科库托斯”、烈焰之河“皮里佛勒戈同”、忘川“勒忒”与憎恶之河“斯缇克斯”等五条冥河将整个深渊地狱划分为三大地区,也就是普通灵魂居住的“阿斯珀德罗斯“,高尚者、英雄、神之子居住的福地“极乐园”和罪大恶极者接受惩罚的地狱“塔俄塔罗斯”,冥王军三巨头又兼任了冥界的三判官之职,对所有进入冥界的灵魂进行审判并发往对应的地区,其中甚至还有许多神话级人物。比如因对勒托那无理而在冥土受罚、肝脏终日为群鹰啄食的提提俄斯;因杀夫被判往无底瓮里注水的阿尔戈斯王达那俄斯那些女儿们;触怒众神日复一日推动着巨石的希绪弗斯;色胆包天调戏天后赫拉、被绑在风火轮上的伊克西翁、骄傲自大、永远忍受着饥渴的坦塔罗斯等等,传说在“塔俄塔罗斯”最深处还有被百臂巨人看守着的泰坦神们。

“陛下的旨意你们应该也收到了吧,韩先生是冥界的客人,陛下以神格担保他在深渊地狱中的安全,所以把你们调过来担任我引导韩先生参观期间的保卫工作,以防不法之徒。”

“谨遵王命!”三巨头再次低头后便出去张罗警卫工作了。

“韩先生,请!”

“冥王治下也有不法之徒吗?”韩昶疑惑道。

“不常有,但不能保证没有。”潘多拉答得模棱两可。

出了哈迪斯神殿,韩昶才清楚地看到保护自己的警戒规模,冥王军三巨头将带着他们的部分直属部下和三千冥王军随行,遮挡在飞翔马车左右前后,天上还有警戒的冥雕,作为冥王的贵宾,潘多拉直接带韩昶飞跃了痛苦之河“阿刻戎”,灵魂船夫卡隆则呆呆地望着路过的冥王军,哪有收费站敢收军队的买路费?

“这可是从来没人有过的待遇呢!”战马上的米诺斯与同伴交头接耳着。

“是啊,陛下的神格……难怪死神大人这次罕见回避了,出点什么岔子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吧!”艾亚哥斯唏嘘道。

冥界的不法之徒,各个都是胆大包天的英雄人物,就连哈迪斯本人都因为被赫拉克勒斯偷袭受过伤,而俄耳甫斯、奥德修斯、埃涅阿斯等英雄进入冥界后皆全身而退。

“哼嗯嗯……汪!”穿过冥界五大河流汇聚形成的泥泞且布满烟瘴的沼泽,大队人马离开河岸时,韩昶听到了几声沉闷的狗叫,原来是守护冥界大门的三头狗刻耳柏洛斯,它肯定闻到了韩昶的生魂肉香。

“不好意思!”拉达曼迪斯赶紧上前,毫不犹豫地赏了它一个暴栗,随即拎起它的耳朵小声说道:“笨狗,陛下担保此人安全,你疯了吗?”拉达想的是,万一这条狗不识好歹给韩昶一口,麻烦就大了。

“啊呜呜……”原本还挺嚣张的三张恶狗黑脸瞬间吓到了苍白,地狱第一恶犬秒变哈士奇,竟然还摇起了尾巴,作为有着鬼王修为的高级哺乳类,当然能听懂拉达话中那几个意思。

第一,眼前这个人不能得罪。

第二,要保护好眼前这个人。

第三,绝对不能让他不开心。

就在不久前,相同的感受,达拿都斯也曾有过。

237 克利俄斯

坐在潘多拉的黑色马车上,闻着怡人的罗曼蒂香气,风驰电掣后眼前已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漫天魂草在黄昏中摇曳,无数死者灵魂喝过忘川之水后便一直漫无目的在这里游荡,没有回忆、没有未来。

“忘川之水……”韩昶将手臂靠在马车的门窗上,突然想起了孟婆汤,不知道那位老奶奶最近过得怎么样,很久没去看过她了。

又一座深灰色的巨大城堡,矗立在大草原中尤其突兀。

“韩先生,这便是我王哈迪斯之城了,冥界第一重镇、审判殿……”潘多拉介绍道:“有时候冥王陛下也会将他自己的灵魂投影到这里。”

城堡门口数百米的台阶上,冥王军维持着死者鬼魂长队的秩序,一个个放入城内进入审判流程,就和凡间的法庭一样。

“可以下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顾三巨头的暗示,潘多拉满口答应下来。

“米诺斯,路尼是你的部下……”拉达曼迪斯催促道。

无奈地抢在由潘多拉、拉达曼迪斯与艾亚哥斯陪同的韩昶之前,米诺斯先进入了审判庭。

“先停一下吧!”

“大人?!”身着大法官礼袍的天英星路尼作为米诺斯的亲信部下,一直忠实代理着审判庭工作,审查鬼魂的罪行并依据程度不同鞭挞流放他们,当他看见米诺斯后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单膝跪伏在地。

“今天有领导参观,别见血!”米诺斯小声道。

“是,大人!”虽然不明白上司所谓领导是谁,路尼仍依言减小了皮鞭挥动的力度:“就算是潘多拉小姐也见多了此间场面吧……”

直到韩昶在一堆冥王军簇拥下进入审判庭、饶有兴致地问这问那时,哈迪斯城最深处的某个灵魂猛然间察觉到了上方的生魂气息。

“生魂?”

“灵魂?”发现对方注意到自己时,韩昶也是一怔,再看看三巨头和潘多拉却似毫无反应。

“韩先生,您这是……”看韩昶警觉起来,潘多拉也有些疑惑。

“这座城下面有东西!”韩昶做了个停下脚步的手势。

“警戒!”眼珠子转了两圈后,拉达曼迪斯毫不犹豫地吼了一声,他们带来的冥王军和哈迪斯城的守卫也迅速摆开了阵势。

“下面有东西我怎么不知道?”艾亚哥斯嘀咕着,但还是和米诺斯、路尼呈三角站位将韩昶与潘多拉保护在里面,而原本应该站在路尼那个位置的拉达曼迪斯则直接跳落到审判庭下方放开了魂力,全神贯注搜索着哈迪斯城的最低层。

“哈迪斯城的最深处应该就是塔俄塔罗斯的最深处,泰坦神族中那些嗜血暴力者被关押在那里由三位百臂巨人看守着无法动弹……”博学的米诺斯可是三巨头里唯一看完哈迪斯城图书馆典藏的人,而长期代理他审判庭长的路尼也只看完了一小半而已。

“那位人间大修士竟能感知到?”艾亚哥斯愕然,论修为,洞虚期也只相当于鬼将巅峰或鬼王下阶左右。

韩昶是有着分神境界的洞虚期,人间修士对灵魂的敏感度可比本身就是灵魂的鬼修强多了,而且他今天能感应到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有泰坦跑出来了。

躲在百臂巨人无法触及到的夹缝中,早已失去神格的克利俄斯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突破冥界禁制重返天空的机会,韩昶出现在塔俄塔罗斯正上方恰好回应了他的期待。

其实,从韩昶进城开始,路尼就很烦躁,作为米诺斯的左右手他太清楚活人进入哈迪斯城意味着什么了,除了是对冥王最大的侮辱,每一次必定引发重大事端,就像赫拉克勒斯打伤过冥王一样,俄耳甫斯、奥德修斯、埃涅阿斯等人也没少破坏冥界的秩序,更麻烦的是,因为有理智这样东西的存在,他现在是这个活人的保护者。

“冥王陛下以神格担保韩先生在冥界时期的安全!”只这一句话保证便足够赔上整个冥王军的荣誉了,但从冥王会受伤这种意外来看,哈迪斯也不可能掌控所有的事情。

“呵呵,有不少冥神嘛,咦?这个奇怪的人类竟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不简单啊……”没有神格的克利俄斯灵魂在高速上升过程中盘算着自己目前能夺舍对象的极限:“鬼王境界太低不予考虑,那三个鬼帝巅峰境界又太高……咦,这个鬼帝正好,强大,但神识较弱,哇哦,竟然还是炎魔后裔。”

泰坦十二主神之一,即便只剩下灵魂也是极为强大的。

路尼几乎在那一刹那间便被抽空了意识,迷惘困惑中手里的皮鞭竟不由自主地延伸出去,目标韩昶。

“路尼,你疯啦!”天英星也是实力强悍的鬼帝,所以直到鞭子末梢快碰到韩昶的鼻尖才被正巧回头看到的拉达一把拽住,而一旁的米诺斯与艾亚哥斯竟然还没反应过来。

“我……疯了?”路尼的表情很奇怪,无他,克利俄斯的夺舍并不完整,路尼还在灵魂深处挣扎:“我……克利……俄斯……”

“克利俄斯?”三巨头惊呼道:“泰坦!”

“韩先生、潘多拉小姐,请暂避锋芒。”米诺斯在二人面前张开了魂力屏障,而艾亚哥斯与拉达曼迪斯两人将被克利俄斯附体的路尼包夹在中间,能夺取鬼帝冥躯的可不是一般敌人,他们甚至从溢出的魂力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拉达,出手吧,如果让他完成夺舍,我们三个联手都对付不了!”艾亚哥斯吼道,巅峰魂力急速上升,韩昶二位巨头此刻的气势甚至逼近了外域狩猎时的秦广王。

“黑潮冲击!”

“赤焰暴风!”

两大鬼帝联手施展的大招止步于路尼身周半米外,此刻,路尼的双眼竟开始散发摄人心魄的绿色光芒,那是泰坦的神光。

“蝼蚁……”原本只有鬼帝中阶水平的路尼瞬间便爆发出了超越鬼帝的魂力,第一拳打飞了拉达曼迪斯,第二拳艾亚哥斯重重撞在粗大的罗马柱上。

“星辰枷锁!”米诺斯也出手了,但也仅仅牵制了对方数秒而已。

“区区冥神……咦?”克利俄斯有些奇怪身躯为何停顿了,但作为天英星的顶头上司,米诺斯却非常清楚路尼身体的弱点,一击奏效下,而刚被打飞的拉达曼迪斯与艾亚哥斯又重新扑了上去。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审判庭中升起了高浓度的魂力漩涡,三巨头中的两位在与路尼近身肉搏,而米诺斯一方面保护着韩昶,另一方面还能冷不丁地出招钳制对方,四者间打得不亦乐乎,而冥王军们也如临大敌地以韩昶和潘多拉为中心布下防御阵型。

“动作太快,完全看不清啊!”韩昶想起了堕落地狱中马超与亚伯汗的那场比试,他只是因为有分神境界,所以神识比拉达他们强一些,但实际修为只相当于鬼王而已,看不清是正常的,而只有鬼将修为的潘多拉虽未花容失色,但看样子也十分紧张。

这是一场僵局,三巨头制服不了克利俄斯附身的路尼,但对方也暂时奈何不了他们三个,但随着他夺舍进度完成,三巨头败北只是早晚问题,毕竟克利俄斯是昔日的泰坦十二位主神之一,完整形态下能对战宙斯与哈迪斯,虽然没有神格,但对神力的理解和应用技巧可比死神、睡神强多了。

哈迪斯城在不停的颤抖与振动中,相当于数位鬼帝巅峰的战斗爆发在这座象征冥界最高权力机关的城堡内,想不引起极乐净土的注意也难。

“是克利俄斯!”达拿都斯面露惧意,昔日的奥林波斯之上,他可连正眼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而他的兄弟修普诺斯被哈迪斯那随意的剑气所伤还没复原。

“塔俄塔罗斯的逃犯吗?”一个充满了雌性魅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冥后!”死神、睡神赶紧单膝跪地。

“陛下在休息,不得惊扰……”和在上界时那一身种子女神洁白的衬花长袍不同,冥界的珀耳塞福涅则是一身黑袍,挽起的发髻象征着她身为人妇的象征:“随我去哈迪斯城!”

“是,冥后殿下!”

一阵空间扭曲后,珀耳塞福涅已出现在哈迪斯城王座旁的后座之上,而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下便是正在与克罗诺斯战斗的三巨头和数千冥王军。

“这是……珀耳塞福涅?”韩昶很快发现了头顶上的异常,那位后座上的黑衣贵妇以及分立于其左右的死神和睡神,整个冥界中除了冥王与冥后,估计也没人能用死神作背景墙了。

“克利!”随着珀耳塞福涅一声轻喝,上位神力绽放的一瞬间,路尼便停止了动作,两眼直勾勾望向她。

“你,你是谁?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尊敬的泰坦主神阁下,宙斯是我父亲、德墨忒尔是我母亲,而我是冥王哈迪斯的妻子珀耳塞福涅。”

不同于宙斯博爱天上人间所生的那些半神和普通人,作为主神与主神的后代,珀耳塞福涅拥有绝对的力量与权势,虽然她并不擅长战斗,但依然拥有上位神祗的境界,在灵魂方面完全压制夺舍进行到一半的克利俄斯。

“苏醒!”朱唇吐字、死魂复燃,路尼的灵魂在听到冥后这两个字后突然雄起,炎魔本源之力不断涌出将自己的灵魂世界烧灼为火海,克利俄斯因为受不了这种高温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脱体而出,严重受伤的灵体被修普诺斯一把擒获。

“达拿都斯、修普诺斯,你们带克利俄斯回去吧!”

“是,殿下!”

“拜见冥后!”包括潘多拉和三巨头在内,冥王军跪倒一大片。

“有劳冥后!”韩昶拱手道。

“让韩先生身处险境,应该冥府道歉才对。”一点都看不出珀耳塞福涅是被大伯哈迪斯绑架的,举手投足间尽显冥界当家人的姿态。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说谢谢。”

“不客气……”珀耳塞福涅打量着韩昶,随后出人意料地说道:“韩先生的妻子身怀六甲?”

“还有几个月就生了吧!”虽然不知道冥后为何有此一问,韩昶仍如实相告。

“既如此,我便送令郎一件礼物为惊扰韩先生赔罪!”说罢,冥后从项间摘下一串项链:“这是象征丰收的种子,天地隔绝后留在我身边也是浪费,赠予贵客还能得见天日、护佑人间丰饶。”

“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韩先生很奇怪我怎么知道您妻子怀的男孩?”珀耳塞福涅猜中韩昶心思竟很开心地笑了:“我可是种子女神……”

留下那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和那条有几百颗小子串成的项链,冥后消失在光芒之后。

而昏厥的路尼这时也清醒了过来,整个人趴伏到地上,汗如雨注,差点伤害到冥王以神格担保安全的凡人,仅此一条便无幸免可能。

“请韩先生恕……罪无可恕,但请高抬贵手……”毕竟是自己的左右手,米诺斯也跟着跪了下来,相对于暴力的拉达与冷酷无情的艾亚哥斯,反而是儒雅的米诺斯更珍惜部下,但他又太清楚路尼的罪有多重了。

“那就把他交给我处置吧!”韩昶做了个令众人都感到意外的决定。

“可以!”米诺斯第一个反应过来,如果把这事交给潘多拉或死神处理,几条命都不够的:“路尼,还不谢过韩先生。”

“不过我还是想先征询下你自己的意见,路尼先生?”韩昶对跪着的天英星和颜悦色道。

“我……愿意!”原本想以死谢罪也不脱离冥界的路尼在看到韩昶那清澈的眼神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如此,路尼你以后便跟了韩先生吧!”虽然冥王军普遍感情淡薄、无视生死、追求救赎,但相互间仍存在着一定羁绊,就像拉达对潘多拉的无条件服从与侍奉会渐渐转变成为了爱情,而米诺斯也将路尼视作生死的兄弟而非普通下属,否则又哪会让他代理审判庭。

“从此,你便不再是冥王军了……”看着路尼褪下盔甲,跟随韩昶返回冥府之门,米诺斯喃喃自语道。

238 冥后馈赠

“没想到从来一毛不拔的冥王陛下都能让你顺回不少好处?”秦广王看见韩昶手里那串冥后赠予的种子项链以及其身后桀骜的前冥王军鬼帝,唏嘘不已。

“也是凑巧,几个意外都赶到了一起。”韩昶得了便宜还卖乖,挠着后脑勺哈哈笑道。

“炎魔后裔、鬼帝修为……不错不错,玄冥派又添一员大将。”

“嗯,路尼!”

“是,主人!”路尼神情紧张地等待着韩昶的命令,而从王座上那幽冥地狱的执掌者身上,他感受到了比三巨头更强的气势。

“不用叫主人,和高顺、阿奈他们一样叫我先生吧……”韩昶很随意说道,刚才秦广王那具话启发了他解决如何安置路尼的问题:“以后你就是我玄冥派守护神将了,排名第二。”

“是,先生……”路尼想问排名第一是谁,但又有些犹豫,毕竟刚入伙。

“第一守护神将是高顺高伯平。”

虽然有些不甘心于屈居第二,但在不久后与高顺的切磋时才发现若对方不用陷阵技能,自己还能占几分优势,如果放开打,输的肯定是自己,更何况高顺还有极为明显的突破趋势,这才对排名的事情彻底不纠结。

“路尼,你这炎魔后裔是怎么回事?”韩昶指的是路尼被秦广王一眼看穿真身的事情。

“回先生,根据家中长辈描述,炎魔是很早以前外域妖魔鬼怪界的豪族,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能够变化形态的炎魔大能在各生物种群内都留下了自己的后代,而我们这一支就是炎魔与人类的后裔。”路尼交代道:“随着修为的增长,我们这些后裔还能有一定几率炎魔化以增强战斗力。”

“哦,就像巴尔那样?”

“您是说大魔神陛下吧,他自己就是纯血炎魔,自然远非我们这些混血的后裔所能比拟。”只不过提到巴尔的名字,路尼便已诚惶诚恐。

“哦,我见过他以真身形态对战外域大能。”

“……”路尼突然很想膜拜自己的新主人,能看到巴尔真身形态什么概念?冥府之门得有多牛掰啊!

“深渊地狱和魔神地狱关系怎么样?”

“大魔神陛下与冥王陛下一直是西方诸狱联盟的核心,也只有他们两位才能凝聚起散沙一般的各狱来对抗冥府……”路尼犹豫了一下:“如果可以,请先生不要让我出现在对深渊地狱的战场上,离开冥王军已是背叛,如果再向昔日的战友横刀就更难堪了。”

“打仗?玄冥派不掺和,你只要保护好玄冥教的人就可以了,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韩昶拍拍路尼的后背以示安慰。

“谢谢先生。”路尼也试着模仿华夏鬼修行了个拱手礼。

在玄冥派阴间道场,韩昶将路尼亲自介绍给了大家认识。阿奈很大方地与路尼握手,玄冥派终于有了鬼帝阶的护法;高顺也很高兴,终于有了可以切磋的对象;唯一不开心的是牛头,他不得不从玄冥派第三高手的位置上再往下移一位。

深渊地狱冥府之门的激活很鸡肋,韩昶可不想每次过去都要先找潘多拉,找多了容易迷失自己,众神赐福可不是假的,那个女人身上确实充满了诱惑。

妻子还没下班,在地狱的时候两人也经常微信或电话联系,只是最近国际漫游多了些,虽然青溪帮韩昶改造了电话,但各个地狱实际所在位置与现实世界仍然是一一对应的。

“老白,安排两周后一个去希腊的日程……公司有人会说希腊语吗?”韩昶以通幽术联系了白无常。

“让我想想……有,不多,而且修为比较低,我来安排吧。”虽然古希腊神祗也在冥府驻阳间办事机构研究范围内,但希腊语毕竟是小语种,幸好有几个小家族按照“无常实业”的授意组织过年轻人攻读小语种,否则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练气二层,勉强算是个武术家的孙符,今年19岁,没错,他弟弟叫孙篆。

准备好日程安排,韩昶这次想和妻子一起去希腊,唯独吃不准孕妇会不会被拒签,虽然近年来希腊经济不景气,毕竟是申根协定国家啊……

“亲爱的,这项链哪来的?”回家吃晚饭看电视时,刘妮在茶几上看到了那根珀耳塞福涅送的项链。

“嗯,一位虔诚居士送给宝宝的。”

“这是麦种?”刘妮凑近了那串晶莹剔透的项链仔细看着。

“麦种?你能分辨出水稻和大麦?”韩昶非常好奇,妻子竟然认得出种子的类型,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稻谷金黄、内、外颖沿边缘卷起成钩状互相钩合包住颖果,而大麦子实暗黄椭圆、腹面有沟……学农时农民伯伯教的,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来了。”刘妮还不知道因为进入先天期,经常会灵光乍现:“这师傅雕工太好了,就像真的一样!”

“这就是真的好吗!”韩昶心想。

“尤其是这颗坠子,好大啊,足有一般麦种谷种的几倍!”神的种子能小吗?他不知道怎么跟刘妮解释。

“这可是好东西,得给囡囡当传家宝留着。”刘妮小心翼翼地将种子项链收藏起来。

“不用藏,你戴着不就等于宝宝戴嘛!”虽然囡囡原本是苏南、浙江、上海等吴语地区对幼年儿女的昵称,不分男女,但韩昶可是非常清楚孩子性别的。

“真的!”刘妮挽起长发、露出脖颈,让丈夫将项链扣在自己胸前:“漂亮吗?”

“非常漂亮!”闭上眼睛,韩昶能够清楚感受到种子项链散发出的母性灵气正慢慢渗入刘妮体内,太神奇了。

“那我就戴着,突然间感觉好淡定、好温暖……”主神级的赐福啊,能不温暖吗?

“呵呵,这孩子有福,还没出世就捞了那么多好处。”韩昶轻轻抚摸摩着妻子的腹部,一边心想着:“光伙食费就不下几千万呢,如果没有黑白无常帮忙,老子大概要沦落到去抢银行了。”

电视中小鲜肉们继续着缠绵的剧情,但此刻只能作为夫妻闲话的背景存在了。

“亲爱的,你有阵子没休息了,过几天我们去旅游怎么样?”

“旅游!这个可以有……但我肚子的宝宝怎么办?”刘妮从一瞬间的激动欣喜突然转落到犹豫中。

“危险期早过了,连房事都不禁,你还怕颠着他?”别说旅游,先天期的胎盘稳固得紧,十级地震都不一定能颠出来,当然,修士间的争斗就另当别论了。

“讨厌!”刘妮脸上泛出几丝红晕,掐了韩昶一把。

第二天,韩昶与妻子一起准备了个人旅游签证所需的材料:经济证明、户口簿、护照和身份证复印件。

房产证、车产证、纳税证明……原本张角想帮韩昶般商务旅游签证,但考虑到邀请函须由与“无常实业”有业务往来的希腊当地公司提供,而那边办事机构并没有中层干部,容易暴露核心机密,便放弃了,但领事馆这边仍然动了些关系才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希腊驻上海领事馆十年前之签发ads团体旅游签证但并未开放个人旅游签证,当时有很多个人被拒签只好转到意大利入境,现在希腊经济一天世界,正巴不得中国人去呢,所以韩昶五天后顺利拿到了签证,而刘妮也早已打包好了行李箱。

“看来妮子想出去旅游看来蓄谋已久……”韩昶很无语,毕竟对于每年都要旅行几次的白富美来说,能耐着性子在家和单位两点一线严格执行保胎计划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这样憋下去指不定还要出什么问题。

“老大,明天我陪老婆出国旅行去了,三周左右。”韩昶跟秦广王“请假”道。

“好啊,玩得开心些点,阿鼻地狱和冥土地狱的邀请也到了,你可以玩好回来再去。”秦广王早就从白无常那边得到消息了:“仙要修、玩乐也要尽性,反正十年都等了,他们也不会在乎这点时间。”

“这一年半载玄冥派和黄泉国那边还要兄长帮忙操心了。”在欧洲期间,韩昶可用不了冥府之门。

“没事,他们现在日子比我老蒋我舒坦,阴阳合璧后玄冥派就像一个印钞机,我们幽冥地狱也借光了。”老蒋摩挲着下巴呵呵笑道。

“大王,黄泉国使臣求见!”殿门口值守鬼吏禀报。

“黄泉国使臣?见我还是见他们国主?”

“回禀大王,使臣说一见大王、二见国主!”

“好吧,让他进来吧!”

“遵命!”

不多时,玄冥殿门口转进一人,却是韩昶认识的苏我虾夷与年轻的鬼帝北畠显家。

“属国小臣苏我虾夷拜见秦广大王!”

“苏我拜见国主!”

韩昶发现了一个细节,苏我拜见秦广王时用了全名大礼,而拜见自己时用了姓,再有那北畠显家在苏我拜见秦广王时仅仅点头而已,但在拜见自己时却是单膝下跪。

“呵呵,贤弟,这项礼节我来为你解释……”秦广王先让二人站起赐座上茶,接着跟韩昶说道:“苏我是我冥府属国下臣,拜见宗主国王上必须全称行大礼,但对你来说却是家臣,称姓更显亲近,北畠是苏我的随从,他见我连下跪资格都没有,但他又是与我同阶的鬼帝修为,所以点头即可,但他是你下属的武将,必须大礼参拜家主。”

虽然有点绕口,韩昶总归还是搞清楚了,而苏我虾夷则在一边点头微笑:“大王对我国习俗真可谓了如指掌。”

“其实本来冥府各狱很早以前也有这类规矩,现在却不讲究了,包括阎罗天子在内的各殿阎君都不喜欢臣子们跪来跪去。”秦广王说明了一下:“对了,苏我,趁你们国主在,说说什么事吧,如果需要回避的话我就把这里让给你们。”

“不不,下臣哪敢,其实这些事两位殿下能一起听听最好。”

“哦,和我们两个都有关系?”韩昶一下子来了兴趣。

239 织田信长

亏得苏我虾夷也是推古天皇到皇极天皇时代权倾朝野的丰浦大臣,虽然后来被儿子苏我入鹿坑了,但才智一流,只见他口落悬河地把几件事情捏把到一起说了,秦广王与韩昶才明白了来龙去脉。

苏我虾夷此来为黄泉国代执政、黄泉女王伊邪那美所遣,主要有两个请示和一个情况汇报。

一、迦具土与须佐之男魂魄复苏在即,请宗主国王上赐封两个神位。

二、黄泉女王想在黄泉比良坂的千引石附近与她丈夫伊邪那岐谈判,请国主请予批准。

三、列岛与黄泉国连接处最近极为活跃,妖魔鬼怪界入境数量突增,请宗主国援兵助剿。

“火之迦具土本来就是火神,既入阴间便封他一个业火冥神之位;须佐之男却是天上有神位的,不宜加封冥神,但可以牛头天王相尊配享黄泉香火。”荀彧在一旁为韩昶参谋道。

“列岛与黄泉国的连接处自从堵上了千引石便成了单通道,列岛之鬼只能进不能出,相对于地狱的边境来说应该更稳定才对,所以大王应尽快派员查明此事并同时剿灭漏网妖魔,毕竟黄泉国与阴间的联系是双通道……”荀彧的意思很清楚,黄泉国如果成为妖魔鬼怪界的落脚点就大事不妙了。

“嗯……苏我,你听见没有?”秦广王认可了荀彧的分析。

“是,大王,荀令君所言甚是,下臣当照实回禀。”接着,苏我又看向韩昶。

“夫妻俩见个面而已,断无不许可之道理吧?”韩昶见秦广王轻轻点头,又继续说道:“伉俪本应团聚,想见就见吧!”

“是,国主!

“近十年冥府无战事,可以抽调少许精锐前往黄泉比良坂驻扎,你就这么回复伊邪那美吧!”秦广王大袖一挥,送客。

“谨遵王命!”苏我虾夷诚惶诚恐趴伏于地叩谢。

“贤弟,你知道苏我身旁那个武将的来历吗?”待苏我虾夷退出玄冥殿后,秦广王笑着问道。

“风林火山吗?”

“嗯,荀令君,还是你来说吧!”

“是,大王。”荀彧接过了话茬:“北畠显家,日本南北朝时代的公家兼武将,17岁时时出任镇守府将军镇守陆奥。同年,权臣足利尊氏在镰仓造反,北畠显家南下勤皇大败足利军,迫使足利尊氏逃往九州。三年后北畠显家再度南下征讨足利尊氏,虽然一度获胜,但因长途奔袭、兵疲马困,所以又陆续退往伊势、和泉整顿。后来在和泉再度举兵,因援军迟至,导致其与足利大将高师直作战时大败并于石津力战而死,享年21岁。”

“真年轻啊,而且最关键他还是十四世纪初生人,这个年代的华夏英灵中出现过鬼帝吗?”韩昶听出了最关键的地方。

“华夏最年轻的鬼帝是高宠……而岳家长公子岳云和武穆兵团前军统制张宪有可能刷新这个纪录。”秦广王再次确认道:“可即便是他们那样的少年英杰也是十二世纪生人。”

北畠显家的确是日本历史上的军士奇才,年纪轻少但学养甚高,好读《孙子兵法》,相当善战,讨伐足利尊氏时发明了风林火山,两百年后的战国时期,武田信玄使用风林火山为阵旗可能也是因为受到了北畠显家事迹的影响。

论资质,岳云、张宪未必不如北畠显家,近年来接连大战强敌才有了突破的机遇,相对于华夏鬼帝多集中出现在两汉三国时期,可见鬼帝并非只看资质,对于时间的沉淀也有一定要求,而黄泉国那些鬼帝呢?平贞盛、十世纪初,源赖信、十二世纪末,北条时宗,十三世纪末,就连有日本“战神”之称、黄泉国最早的鬼帝、据说是汉献帝后裔的坂上田村麻吕于九世纪初卒,至于战国时期的上杉谦信、真田幸村等即将突破的鬼王巅峰更多在十六世纪,当然,华夏这边虽然也有石达开这样很早就能修炼至鬼王的怪胎,毕竟只是个案。

远的不讲,就拿高顺来说,也是最近十年刚突破鬼将晋至鬼王的,若非遇见韩昶打开心结,再有红云这样的洪荒大神辅导了几天,光一个鬼王巅峰就够卡他几万年的,之前还有河北四庭柱。

所以,黄泉国的英灵修为如何能暴涨确实值得推敲和研究,难道只是因为黄泉汤磨炼人心意志的关系吗?不能说完全没有,但韩昶都觉得不是主因。

“贤弟,看来你这国主当得不及格啊!”

“嗯,伊邪那美似乎对我隐瞒了些什么……我能直接问她吗?”对于修炼方法,修士之间从来都是很避讳的,就算是家主也不太好过问此中隐晦。

“不用问了,我告诉你吧……”最终还是秦广王为韩昶解了惑,伊邪那美并非没与宗主国共享成功经验是因为这种修为暴涨方式太有违鬼道与人寰,冥府各狱不屑用也不敢用,而黄泉国为了对抗妖魔鬼怪的入侵不得不进行高阶鬼修的速成。

“炼鬼之术——百鬼夜行!”简单来说,就是把阴间的鬼放到凡间去吸食人气,然后鬼修再炼化这些鬼为己所用籍此强行提升修为,被炼之鬼修为越高效果越显著,西方诸狱也有类似法诀,但问题时很少有鬼自愿被炼,强炼重刑犯又会产生滔天暴戾之气,英灵都不一定能压得住,加之凡间无辜者的众多死伤,这两点皆与冥府道统相悖。

“贤弟即为黄泉国主,须知这种饮鸩止渴之法只能保得一时平安,日积月累必成大患。”秦广王语重心长道:“也只有独享黄泉汤这阴间宝地的黄泉国能维持到现在吧!”

“看来此间事罢,我少不得还要去黄泉国几趟。”韩昶自言自语道:“至少目前看来,他们还是挺尊重我这国主的。”

“是啊,不过既然这次他们能主动求援,我自会派冥府鬼军前往,既可给你打个前站,也可作为你施行改革的依仗,顺便再调查一下真相。”

事实上,看似强大的黄泉国现在问题不是一点点严重了,在伊邪那美还沉迷于和丈夫破镜重圆的幻象中时,黄泉国已经到了快亡国的边缘,仅靠苏鹿、藤原一系老臣无论如何都撑不住的。以上情况,伊邪那美知道一些,但不多;秦广王了解过,但没那么全面;韩昶是个甩手掌柜,指望他明白过来却需要些时间。于是,黄泉国的局势将在几位鬼帝的暴走和某位负心汉的虚情假意下彻底恶化。

日本滋贺县犬上郡多贺町多贺大社。

“大人……”

“嗯,你们退下吧!”昏暗的烛光下,伊势神宫祭主须磨屏退了众多侍者。

“是!”等几位筑基期神官慢慢消退在黑暗之中,须磨才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美,你终于答应与我见面了……这次我们再也不分离了,好吗?”须磨自言自语道,这一刻,他是伊邪那岐,列岛诸神之父神,曾经沧海岁月后,他每百年换一具肉身苟延残喘于世间,如今甚至连一介人类修士都奈何不了,还得陪着笑脸让对方轻而易举地拿走原本应当用作献祭的儿子魂魄,甭提有多么憋屈了。

“哦,父神竟然也会有这种烦恼?”伊邪那岐身前宫灯的火苗中竟升腾起一个模糊的影子。

“哼,彼此彼此,你又何必调侃我!”

“小神哪敢嘲笑您呢?”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小神?哈哈哈……昔日的第六天魔王自称小神,不怕笑死你的敌人吗?”伊邪那岐反唇相讥道:“摩罗,按照约定,我打开黄泉比良坂,你攻占黄泉国。”

“你的目标只有黄泉国?为何不直接打下人间呢?”火苗中的影子明显有些不满足。

“黄泉国打下来我便封死来往阴间的通道,只要比良坂在我们手里,想什么时候去兜可以……”伊邪那岐突然轻蔑地笑道:“直接打人间?你有那个胆量吗?”

“父神说话真伤人啊……”影子的态度显然他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摩罗,有着“第六天魔王”之称的妖魔鬼怪界大能,又称魔僧、魔佛、波旬、六梵天主,日本战国时期著名的大名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幼名吉法师,出生于尾张国胜幡城,日本战国时期的大名、天下人,“日本战国三杰”之一,一生致力于结束乱世、重塑封建秩序。

作为尾张国的大名,织田信长于桶狭间合战中击破今川义元的大军而名震全国,后通过拥护室町幕府的末代将军足利义昭趁势上洛并逐渐控制京都,之后正式提出“天下布武”的纲领,将统一全日本作为目标;先后两次打破“信长包围网”,将各个敌对大名逐个击破,掌握了一大半日本领土。他使用了大量火枪战术并实行兵农分离、鼓励自由贸易、整顿交通路线等等革新政策,开拓了日本近代化的道路,他成功控制以近畿地方为主的日本政治文化核心地带,使织田氏成为日本战国时代中晚期最强的大名。

永禄十一年至天正十年间,织田信长推翻了名义上管治日本逾两百年年的室町幕府,并使从应仁之乱起持续百年以上的战国乱世步向终结,但在全日本即将统一的前夕,他的心腹家臣明智光秀谋反,将其围困于京都本能寺,激战后自杀,但人们始终无法找到织田信长的尸体,这使其更加富有传奇色彩。

“传奇是人类的产物,神可不需要……”摩罗在人间游荡了数千年之久并最终消失在本能寺之变后,魂魄为伊邪纳岐收束于七色灯芯中温养至今。

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此即为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见敦盛卿之首级!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241 摩罗转生

织田信长是人、是神还是魔?伊邪那岐将现在的摩罗解释为一种具有人格的魔体,在为人的漫长岁月尤其是作为织田信长存在的那段时期里,摩罗感染了浓重的人性,从一位潜伏凡间的妖魔鬼怪大能自甘堕落为想凭一己之力征服世界的狂人,竟然还公然喊出了“第六天魔王”的真名大号,这就让三界大能们无法接受了,因为这种行为严重破坏平衡。于是天地隔绝后某一天,天界与地界罕见地联手施压妖魔鬼怪界,先敕令让他们自己解决,如超限时,天地大能将亲自出手。

妖魔鬼怪界都是什么人物?除了后土合道那次就没见他们对谁低过头,这次也不例外,虽已被剔除在三界之外,但自尊心还是挺强的,所以他们一开始并没理睬天界的敕令,而摩罗知道天界欲为难自己后竟然还先下手为强了。

当时日本的佛教除了禅宗以外,其他宗派都将原本看家护院的僧兵运用在了争权夺利上,甚至还与信长的敌人组成了联盟,可他们又哪想到在一个极为信仰神佛的国度内会产生一个弑佛者。织田信长连亲弟弟都杀了,何况比叡山僧侣不像和尚更似军阀?对他来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当时日本的天主教传教士对信长的评价是“此人不信任何神佛,对他来说神佛不过是些无用的金属木料”。元龟二年,织田信长火烧当时的佛教圣地比叡山延历寺,杀数千僧众,连许多跟随敌对将领进入比睿山的百姓都杀了,因此织田信长又被世人称之为“佛敌”。

在无法用神力直接干涉人间事务的近现代,降生转世是最有效的方法,但织田信长屠杀僧众直接把襁褓中的转世灵童们来了个一锅端,让满天神佛吃了个哑巴亏。比叡山事件后,织田信长继续屠杀拥有僧兵的寺院势力,没有放过任何可能藏匿武田信玄遗族的禅寺,最后连日本佛教密宗真言宗的圣地高野山都被他宰了三千僧兵。

因为第六天魔王对抗天界的行为有点过头,妖魔鬼怪界大能终于也坐不住了,撇开天地威胁不谈,摩罗的行为会直接影响到三界平衡,恐怕第一个倒霉的还是位面状态最不稳定的妖魔鬼怪界。

被历史抹杀的名将与显赫人物中,甚少人像明智光秀一样,知名度高却一生却充满着谜团。永禄十二年,明智光秀登场,但在此之前,他的经历不明、他父亲的姓名和出生地都不详,他一生中最大的行动——本能寺兵变的真正原因也不清楚,一生都被谜团包围着。

有人说是因为织田信长对神佛的屠杀行为连极有信仰的手下明智光秀看不下去,便一把火烧死了织田信长,因为火力太猛,烧得信长挫骨扬灰,连尸体都找不到。而明智光秀在山崎败给了羽柴秀吉后成了农民们“落武者狩”的目标,如此的结局也未免太过于简单了,况且围绕着这个不可思议的结局,还到处流传着光秀其实没死逃脱的“生存说”……好吧,明智光秀压根就是妖魔鬼怪界派来清理门户的人。

想作为人类称霸世界的梦想破灭后,唏嘘间留下“人间五十年”残念的织田信长,不,摩罗从精神到肉体都已经支离破碎,魂魄为当时云游至本能寺的伊邪那岐所收拢。

佛修认为,世界分为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欲界有六天。所谓欲是指物质五欲─色声香味触。“欲界”是六道所居,欲界众生有**心,欲界越高,**心越淡,欲界天有六层,亦称“六欲天”,其特征主要是有乐、欲。摩罗总是以诱惑、胁迫等方法企图阻碍行者修道。在佛经故事中,释迦牟尼佛修行过程中就曾多次拒绝摩罗之诱惑。

“身为僧佛却信仰基督、屠杀僧众?”伊邪那岐摇头笑道,作为上天宫下来的金仙,他太清楚那些仙人想得到什么了。

一般情况下,修士修炼至大乘期历经九九天劫成为金仙之后即便想继续留在人间都不可能了,因为按照道祖鸿钧制订的天地法则,金仙体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人间这个位面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已经无法承受金仙的力量了,必须统统滚到天上去住,虽然天地隔绝之前还能时常返回人间,但就此引起的因果必须全部由其本人完全承担起来。

蝴蝶效应啊,别说金仙,即便那些准圣阶的玄仙也得好好考虑才行,一不留神千万年修为毁之一炬,想哭都没地儿申诉。

金仙是真仙之后又一个阶层的总称,其中有按境界高低依次分为金仙、混元金仙、太乙金仙与大罗金仙,不过说老实话,除了金仙修为相对较低,其他三个境界都差不多,只是修炼功法的区别,在这三个境界之上还有一个被称为混元大罗金仙的层次……也就是修真界定义上的玄仙。

大罗,意为一切空间永恒逍遥,金为不朽,即在一切时空永恒逍遥、不朽不灭的仙人,是修道者的最高追求;混元者,元气未分,混沌为一,元气之始也,通指妖魔鬼怪和兽修突破次高阶回归道统后的境界,比方说大罗金仙境界的妖王巅峰突破后,他便是拥有大罗混元金仙境界的妖中皇者——妖皇,堪比玄仙的存在;太乙者,宇宙万物本源,通指开天辟地、鸿蒙之初贯穿整个洪荒的那第一批修者、历经数次量劫还活着的仙人们,比较不好意思没修炼到金仙的程度,所以太乙金仙中强的冠绝金仙之顶、弱的垫众仙之底,甚至连许多新晋仙人都不如,太白金星便是其中一个……

伊邪那岐是金仙,而且还是修为非常接近大罗境界的那种,伊邪那美比他稍微弱些,但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否则如何胜任黄泉女王?

完成列岛的固定工作之后,伊邪那岐并未如意料之中那样达到大罗境界,这让他很郁闷,据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从更高层次神仙那里打探到的信息,伊邪那岐在人间这段时间里沾染的因果太多、太重……总之就是过得太随心所欲、沉湎于各种欲望,道果不稳很难再进一步。

于是从那时开始,伊邪那岐便以金仙之躯静静地坐到了多贺向海的石崖上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忽然有一天,他不知怎么地便突破到了大罗金仙境界……再后来,天地隔绝,他让朋友将自己的肉身带回了天界,魂魄却用不知从哪里诓来的寄灵秘法留在了人间,在人间的漫长岁月中,他发现黄泉比良坂的秘密,完成了包括收纳摩罗残魂在内许多不可告人的勾当,直接影响到了日后列岛板块的稳定性。

一个大罗金仙竟然撬动了由天地法则与众多圣人之力维护的三界,这是一个连道祖鸿钧都得好好想想的问题。

后来这个问题被一位来自人间的修士破解了,但那是很多年以后,因为现在这位修士和他的妻子正坐在汉莎航空lh733次航班前往德国法兰克福机场的公务舱内。

“上海到法兰克福的直线距离约九千公里,上海到雅典的直线距离八千公里左右,按照我目前的飞行速度也用不了两个小时……可我却要在这玩意上忍受十几个小时!”自从掌握了飞天遁地的诀窍、体会到了腾云驾雾的便利之后,韩昶觉得坐飞机就是浪费时间。

按照飞行计划,屁股底下这架波音747将在飞行十二个小时抵达法兰克福,停留一个小时后转机lh1280次航班的空客320前往埃勒弗瑟里奥斯韦尼泽罗斯国际机场,之所以没有选择时长更短的土耳其航空,是因为刘妮在突厥人的波音777上曾经有过不太好的飞行体验,而国航的空客321又伸不直脚、躺不下来。

红眼航班和公务舱的好处就在于没有太多人叽里呱啦,包括妻子在内的大部分乘客都已经进入沉睡,即便是波音747那狭窄的搁脚处也挡不住人们的疲倦和睡意。

韩昶一点都不累,洞虚期大修士睡觉?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在想三十六重天的事情,一边还在纸上涂涂画画辅助记忆。

上三十六重天、下有十八层地狱,这是古代修士们的启蒙课,却不知为何在,这些知识近现代后消失在岁月长河中了。当然,因为秦广王与红云的教导,韩昶暂时补上了这一课,但也仅仅一课而已,前者冥神鬼修、后者陨落洪荒,道听途说中能总结出五阶三十六层就不错了,而且天也比地大太多了。

从华夏诸天神佛的角度来看天,天界分为五阶三十六层,五阶分别为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界四天、四梵天和圣境四天,空间维度位置与人界科学定义上的对流层、同温层、中间层、电离层和外溢层一一对应,作为道生万物宇宙创世理论的基础,这些天都是天界众神仙居住的场所。

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中的“三界”并非指以前的天地妖魔鬼怪界,也不是现在的天地人三界,而是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五行”指金、木、水、火、土。也就是说相对于凡间,“三界”和“五行”这个范围内可以近似超脱生死,但仍有约束,到这个程度还不称心的神仙们可以继续修炼,争取跳出三界五行,不受这个范围约束,最终超凌三界、逍遥上清境,就可以真正的自由自在、长生不老。

三界二十八天不分高低贵贱从属,完全平等。

欲界(六天):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重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以上六天与佛教的四天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一一对应,第六天魔王说的是摩罗最早出现于他化自在天。

色界(十八天):虚无越衡天、八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天、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佛教对色界的定义为四禅天,即初禅三天、二禅三天、三禅三天和四禅九天,初禅天须陀洹果有梵众天、梵辅天、大梵天这初禅三天,二禅天斯陀含果有少光天、无量光天、光音天这二禅三天,三禅天阿那含果有少净天、无量净天、遍净天这三禅三天,四禅天阿罗汉果有福生天、福爱天、广果天、无想天、无烦天、无热天、善见天、善现天、色究竟天这四禅九天。

无色界(四天):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与佛教中四无色天,即空无边天、识无边天、无所有处天、非想非非想处天等一一对应。

四梵天:太虚无上常融天、太释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太极平育贾奕天。

圣境四天:(三清天)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大罗天。

三清胜境,即玉清圣境清微之天、上清真境禹余之天、太清仙境大赤之天,是天庭所属诸部所在,比如雷部之雷城就在玉清境清微天中。

三清天之上名大罗之天,据说是鸿钧道祖合道化身之处,即是元始大道生化之处,胜境之极,也是众多大罗金仙及以上境界神仙的居所,此天没有主宰,只有清静真一之道气弥漫诸天,以彰显大道无形无相之理。《度人经》有云:“三界之上,眇眇大罗,上无色根,云层峨峨。”

242 奥林匹亚

“看来三清天中玉清圣境清微之天在玉皇大帝掌握中确凿无疑,而四御中另外两位大帝应该掌控着三清天中的另外两个,四梵天有可能指的就是西方诸天……不对,玉皇大帝所在正是四梵天中的太虚无上常融天。”韩昶认真进行着自己的推理,之后的事实证明,他的这次推算准确度还挺高。

和阴间一样,天界也开会对疆域进行了划分,但过程远没地狱那么激烈,大能们在意识层面短暂交流后便确定了下来,其中西方占据了欲界六天与四梵天中的三个,因为他们崇尚绝对的自由和平等,强调自我和救赎;佛教占据了被他们称之为四无色天的无色界,但许多佛教仙众也生活在其他势力范围内,像阿弥陀佛便居住在四梵天里的平育贾奕天,灵吉菩萨住在小须弥山,普贤住在西方光明净土,而观音等菩萨住在南海普陀珞珈山;天庭真正的统治范围囊括了色界中的五天和圣境四天除大罗天以外的三天,再加上玉皇大帝所在的太虚无上常融天,此九天又称九霄或九重天,即赤霄、碧霄、青霄、玄霄、绛霄、黅霄、紫霄、练霄、缙霄,并与佛教的九重天即郁单无量天、上上禅善无量寿天、梵监须延天、寂然兜术天、波罗尼密不骄乐天、洞玄化应声天、灵化梵辅天、高虚清明天、无想无结无爱天等一一对应。

色界中除了五个被确定为天庭疆域的天之外,其余天都处于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的环境中,天界各方之所以暂时没发生激烈的冲突也是因为还有那么多空白的天等着征服,忙都忙不过来,本来就为了长生不老而存在的神仙们根本不需要为了生存空间而战。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预定在10分钟后到达法兰克福机场,地面温度15度,谢谢!”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汉莎航空航班lh733次航班,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因为有雾,目前还有10架飞机等待降落,请耐心等待,其实吧我也想早点降落,但法兰克福机场飞机太多了,一天一千三百多架次的飞机起降,平均每分钟一架,没办法,我尽快吧……”

到达时间广播后紧接着出现的机长广播让韩昶感慨了一下,二战结束七十年后德国佬也学会了幽默感。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着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所有个人电脑及电子设备必须处于关闭状态。请你确认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已妥善安放。稍后,我们将调暗客舱灯光。谢谢!”

虽然是昨日深夜近零点的飞机,滞空时间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左右,但因为时差的关系,所以现在还是第二天凌晨六点,韩昶因为想着三十六重天出了神,一旁的妻子醒来都没发现。

“认真思考问题的男人真帅!”刘妮附耳轻声道,倒让韩昶楞了一下。

“呵呵,你醒了。”韩昶笑了。

法兰克福机场要逗留一个多小时,因为转机航班lh1280次也在同一航站楼,所以时间比较充裕,韩昶与刘妮便在航站楼里吃了早餐,欣赏凌晨六点便已经很忙碌的德国机场。

七点不到再次登机,这次换了一架空客320,目的地雅典国际机场,全名埃勒弗瑟里奥斯韦尼泽罗斯国际机场,iata代码“ath”。

雅典国际机场位于雅典东南约30公里处的斯巴达地区。公元2001年3月29日起运行,是雅典唯一的民用机场,标志性市容之一。以该机场为主要枢纽和基础的奥林匹克航空公司原来是一家希腊国营航空公司;2009年,希腊政府决定对奥林匹克航空实行私有化;2013年,奥林匹克航空成为爱琴海航空旗下子公司。两条跑道每天可供600架班机起降,年输送旅客1600万人次。

希腊的机场是全世界空港中出了名的服务差,韩昶还没来得及抱怨,所有用来问候对方父母祖辈的词语已经被同行的中东人、北欧人用了个精光,甚至连非洲人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锅底反过来嫌炉子黑了……”韩昶决定安静地做个美男子,戴着墨镜、挽着妻子昂首挺胸出关。

“韩先生韩先生!”那个兴奋挥舞着牌子并大喊的姑娘是“无常实业”驻希腊办事处的文员王萍萍,一旁憨憨笑着的少年正是先期到达的希腊语翻译孙符。

帮忙提了行礼,王萍萍带三人坐上了办事处的丰田商务车前往据雅典机场七公里左右的阿提卡阿芙机场假日酒店,在车上,小姑娘的热情好客、见多识广、伶牙俐齿让韩昶总算明白了为何“无常企业”让一个连中层都不是的普通人在希腊管理办事处,而且王萍萍还解决了韩昶的一个大问题。

奥林匹亚、奥林匹克与奥林匹斯三者的区别。

奥林匹亚是希腊雅典市的一个地区名,它是首届现代奥运会举行的地区,也是奥林匹克运动的圣地和每届奥运会之前向太阳神阿波罗采集圣火的地方。

奥林匹克是一个翻译词汇,它原指古希腊时期在奥林匹亚举行的对天神宙斯的祭祖活动。祭祖活动中的体育比赛被称之为“奥林匹亚竞技”。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在研究古希腊文化时,开始把“奥林匹亚竞技”又称之为“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由于在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召开期间同时还要进行诸如学术讨论、诗歌朗诵、艺术展览等其他的一些文化活动,所以人们便把包括奥林匹亚竞技在内的整个活动都冠以“奥林匹克”的称呼。为了与现代相区别,故又称为“古代奥林匹克”。

奥林匹斯是雅典的山名,有时也译作奥林波斯与奥林帕斯,坐落在希腊北部靠近爱琴海的地方,距离马其顿不远,东面濒临萨洛尼卡湾,海拔2917米,奥林匹斯的希腊语意为“发光’。古希腊人认为奥林匹斯山位于希腊的中心,而希腊又是地球的中心,那些主宰人类的诸神就住在这座神山上。古希腊神话和文学艺术都跟奥林匹斯山密切相连。

虽然确实不该把“奥林匹亚”与“奥林匹斯”这两个地名混淆,但它们之间的联系也不容忽视。多数人只知道“奥林匹克运动会”发祥于古代“奥林匹亚”地区,却不知这地区的得名从何而来。起初,运动会举办的地区并不叫“奥林匹亚”而叫“伊利斯”,如今奥林匹亚镇依然隶属于希腊境内的伊利亚州,即古代的伊利斯。当时的运动会叫做“献给奥林匹斯宙斯的运动会”,它的起源与希腊人对住在奥林匹斯山上众神的崇拜直接有关,但由于古希腊文语法上的变格,这个运动会后来被简称为奥林匹克运动会,而举办这个运动会的地区也因此开始被称为奥林匹亚。

“那么我们明日去哪里?”韩昶问道。

“我们要去的是奥林匹亚遗址,具体位置在距首都雅典以西约190公里处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西部山谷,阿尔菲奥斯河北岸。”孙符顿了顿,接着说道:“奥林匹亚是公元前一千年古代厄利斯人用以敬拜宙斯的一个宗教中心,古希腊人的圣地,史前时代就有人在那里居住了。”

阿尔提斯圣地是古代世界最高的建筑杰作之一。除了庙宇以外,还保留着专供奥运会使用的各种体育设施。开始于公元前776年的奥运会每四年在奥林匹亚举行一次。为纪念奥林匹亚运动会,公元1896年在雅典举行了第一届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以后每四年举办一次。接着,奥运会在其他国家轮流举行,但仍用奥林匹克的名称,并且每一届的火炬都从这里点燃。奥林匹亚城也就成为爱好体育的人们最崇敬的圣地。这里气候宜人,景色优美,到处都是橄榄树、桂树和柏树,以及世界上最古老的运动场,游客还可以参观宙斯神庙、赫拉神庙等遗迹。

从18世纪开始,一批又一批的学者接连不断地来到这里考察和寻找古代奥林匹克竞技会的遗迹。1766年,英国人钱德勒首次发现了宙斯神庙的遗址。此后,经过大批德国、法国、英国的考古学家、史学家们对奥林匹亚遗址系统的、大规模的勘查、发掘,至1881年取得了大量有关古代奥林匹克竞技会的珍贵文物和史料。

1988年根据文化遗产遴选标准c(i)(ii)(iii)(iv)(vi),奥林匹亚遗址被列入《世界遗产目录》,评为遗产的报告:世界遗产委员会第十三届会议报告。

韩昶从身边路过的现代希腊男人身上一点都感受不到达拿都斯、修普诺斯等冥神以及冥王军三巨头那种雄壮魁梧、刚直坚毅的气质,反倒是容貌与其他欧洲人不大一样的希腊女性,身材纤细了许多、娇小了不少,但也更大方自信、风度翩翩,街上时常能看见美艳动人、披着头纱的希腊美女。

“在长期的民族融合过程中,所谓的古希腊人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要有也是在乡下地方,比方说奥林匹亚!”王萍萍解释道。

243 白杨树下

“哈迪斯……”望着古奥林匹斯神殿残垣断壁周围的白杨树林,韩昶突然非常想问候冥王他家人,因为后者只说送给他的东西埋在白杨树下,但没说哪棵树,而且连是什么都神秘兮兮的,韩昶也没好意思问。

“贤弟,你就丝毫没怀疑过哈迪斯送你礼物的动机?你那么确定他送你的是好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潘多拉魔盒……”秦广王在得知韩昶去希腊的原因之后,曾经问了一连串问题。

“堂堂冥王还不至于在这上面玩花样吧?他的信誉可以期待不也是兄长你说的嘛!”

“……他弟弟人品不行。”秦广王一时语塞下搬出了宙斯的例子。

鉴于冥后珀耳塞福涅送的种子项链品质不错,韩昶觉得哈迪斯手笔不会小,而且他自己也说过回不了地面,所以那件东西纯粹是作为礼物还某个人情送给韩昶的。

只是站在这几大片覆盖了周围山坡的白杨树林前,韩昶一脸的懵逼啊!刘妮倒挺开心地由希腊土著王萍萍带着在废墟中穿梭来去,美其名曰“胎教”。

“韩理……”作为修仙家族出身的孙符虽然只有练气二层,但多少知道些修仙的事情,无论长辈或公司领导都和他说过,这次希腊之行态度一定要端正,有没有机缘再进一步全看眼前这位大修士了,尽管看起来不太像,看这对夫妻腻味的样子,似乎与清心寡欲的金丹修士根本沾不上边。

“没事,我有点出神了,可能昨天没休息好……”看着妻子和王萍萍越走越远,韩昶说道:“小孙你身手好,去我太太和小王那边吧,我不需要保镖!”

“是,韩理!”孙符对自己武功还是有点自信的,更何况大修士也明说了让他去保护夫人,不难听出有让他回避的意思。

“天罡地煞的施展还是要尽量避开凡人啊……”韩昶支开孙符是有道理的,既然是哈迪斯的东西,必然有较为强大的神力残留,就算深埋在地下也会发出类似冥后那串种子项链的波动,这在他挖掘十拳剑和草薙剑的过程中已经得到了证明。

那就放开找吧,分神境界使韩昶洞虚期神识的探测能力堪比空冥期,就奥林匹亚这一亩三分地,真不是他吹的,分分钟搞定。

欧洲人不光对圆明园和故宫的劫掠极为彻底,即便是同属欧洲的神迹发源地奥林匹亚也没放过,韩昶就像一台人肉地表探测器一样扫描着整个奥林匹亚地下都是干干净净……直到奥林匹亚遗址北边五百米左右上坡上被树林环绕着的那一片建筑内,他才感知到了一些神力的存在。

奥林匹亚博物馆是希腊乃至世界都闻名的历史博物馆之一。在其九个展厅内的两个小厅展内出公元前3500年至公元前1600年的各种石器、陶器以及公元前九世纪的矛、剑、斧等铁器,其他展厅主要陈列了奥林匹亚地区出土的塑像,其中较珍贵的有大力神海格立斯像、宙斯妻子赫拉头像、胜利神帕欧尼奥斯像以及希腊诸神宙斯、波西顿和雅典娜等会战恶魔的浮雕,此外还有部分罗马时代的大理石雕群像。

韩昶连碳14都不需要便能根据灵气多少探知文物真假、是否仿造工艺品等等,但无论几千年亦或上万年,都离神话时代想去甚远。

找,继续找,韩昶盘腿坐在宙斯神殿的遗址上,静静地感知天地、断壁残垣……旅游淡季没什么游客,一片幽静、一片萧索,而且韩昶还用上了类似忍者的隐身术,将自己与罗马柱残骸融为一体,常人肉眼极难分辨。

“哈迪斯能有什么好东西呢?”韩昶努力搜索着脑海里对于古希腊神话的记忆。

哈迪斯坐在四匹黑马拉的战车里,手持双叉戟……泰坦战争时独眼巨人为冥王三兄弟打造的神器,哈迪斯的隐形头盔、哈迪斯的三叉戟和宙斯的雷霆……象征死亡和冥界统制权的冥王之杖。

“双叉戟是他的武器,指定不会给我……冥王之杖象征性太强……那么就只剩下那顶头盔了。”

没错,冥王哈迪斯要送给韩昶的礼物正是隐形头盔——库内埃,传说当年泰坦战争时,哈迪斯带着它潜入泰坦大本营、毁掉了他们武器,接着才能和兄弟们打败父亲克罗诺斯,结束了那场战争,而库内埃最后一次是在巨人之战中,赫耳墨斯戴着从哈迪斯哪里借来的库内埃达到了巨人希波吕托斯,注意!是巨人希波吕托斯,并非后世雅典王忒修斯与阿玛宗女王的宝贝儿子希波吕托斯。

一直以来,很多人把泰坦之战与巨人之战混为一谈,但其实这是两场不同的战争,泰坦之战是宙斯他们奥林匹斯神族在母亲瑞亚的指示下推翻克洛诺斯等泰坦神族的战争,比巨人之战要早很多。

泰坦之战时,大地母神盖亚是宙斯这一边的,战争结束后宙斯立他第七位妻子赫拉为天后时,盖亚还赠送了金苹果树作为贺礼。但后来因为宙斯对泰坦神及其后裔过于残酷:比如把泰坦之战时和他敌对的泰坦神们打入了塔尔塔罗斯、处罚立天之神阿特拉斯、把先知之神普罗米休斯锁在高加索山每天秃鹰啄食其肝脏、狂暴之神墨诺提俄斯被雷霆击倒等事件最终触怒了盖亚,因此大地母神怂恿自己的另一些儿子——干特斯巨人们攻打奥林匹斯山,企图把“暴君”宙斯推翻。

在泰坦之战时与宙斯他们敌对的泰坦神有五个,他们分别是克洛诺斯、伊阿珀托斯、许珀里翁、科俄斯与克利俄斯,第二代带母神瑞亚和宙斯的另两位姑姑妻子忒弥斯和摩涅莫绪涅支持宙斯,而其他泰坦神基本上都是中立的。

泰坦神为什么会有巨大的感觉让世人误解为巨人呢?因为他们多数本体并非奥林匹斯众神那样的人形,而是高山、大洋之类的化身,如泰坦最长者俄刻阿诺斯就是环绕世界的大洋,安泰女神就是西西里的安特纳火山,安德斯就是安第斯山,奥利博若斯就是圣山奥林匹斯,许珀里翁就是太阳等等,虽然泰坦神人性化的成分比远古神族——普洛托革诺伊神族更多些,但也多得有限。

泰坦的本意也不是“巨大”而是“紧张者”,天神乌拉诺斯在责骂自己这些孩子时常称呼他们的诨名“泰坦”,泰坦神族便由此而来。

干特斯巨人一族是大地母神盖亚吸收了天神乌拉诺斯被克罗诺斯阉割时溅出的精血所生,他们各个拥有野兽躯体,强大堪比奥林匹斯众神,在母亲盖亚怂恿下悍然攻击了奥林匹斯,挑起了巨人战争,当然,结局也是非常悲惨的。

巨人中最强的,在大地上拥有永生之力的阿尔库俄纽斯,在巨人之战时被人类英雄赫拉克勒斯用箭射倒再拖离地面而死;巨人之王波尔费里翁被宙斯的雷霆击倒,赫拉克勒斯补射一箭毙命;恩刻拉多斯被智慧及战争女神雅典娜压在西西里岛的埃特纳火山之下,常年被泰坦女神安泰镇压;厄菲阿尔忒斯被光明射神阿波罗和射中双目而亡;欧律托斯被酒与狂欢之神狄俄尼索斯用酒神杖砸死;刻吕提俄斯被幽冥与魔法女神赫卡忒用火把烧死;弥玛斯被火与工匠神赫淮斯托斯扔出的铁弹炸死;帕拉斯被雅典娜杀死后剥皮裹在了盾牌上;波吕玻忒斯被海王波塞冬劈裂在科斯岛的一角镇压形成了现在的尼绪洛斯岛;埃该翁被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用箭射死;阿格里俄斯和托翁被命运三女神摩伊赖用青铜棒砸死……巨人希波吕托斯被戴着隐形头盔的神使赫耳墨斯用钻石弯刀刺死。

“隐形头盔连神都看不见,更何况我还不是真正的神仙……虽然看不见,但它的体积肯定不会变!”韩昶想通了这茬,便开始找寻有明显头盔形状空缺的土层,并最终在一棵硕大的白杨树下找到了它。

“我终于明白哈迪斯为什么一点都不爱惜库内埃,借来借去还从不主动讨还了……”

因为这顶头盔太潮了,钢铁侠看过没有?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完全不符合古希腊众神的审美观啊,韩昶倒是不太介意。

“神?”

“嗯?”在韩昶试图用地煞术“招来”将头盔取出时,对方竟然出声了!

“我的神,您终于想起我来了吗?”

“额……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神!”

“可我清清楚楚感受到了您的神力啊!”

“有神力就是你的神了吗?”

“不,愿意戴上库内埃的神才是库内埃的神!”

“等等,那不愿意戴的戴了呢?”

“库内埃就不会有神器的威力。”

“……”韩昶心想这神器也太没原则性了。

与心智已开的神器交流就是方便,不用温养不用放血,简单沟通谈好条件,库内埃便彻底从了韩昶,甚至不待后者同意便主动进入了他的芥子空间。

“你,老四!”韩昶的识海与芥子空间是连在一起的,而这很机械的几个字竟出自韩昶的元灵分身之口,虽然只有一丝元婴分神,但简单的思考与交流还可以。

“我,老四?”库内埃显然有些不服气,他可是灵智开启的主神器。

“他,老大!”元灵分身指了指了识海灵台上方莲座内紧闭双目的韩昶元婴。

“好吧,这个老大我认了,那么老二呢?”库内埃的气势瞬间短了一截。

“老二不在家,不过他的修为在这里!”元灵分身又指了下识海上方那颗小太阳,浩瀚磅礴的灵力呼之欲出,库内埃一哆嗦,气势又矮了些。

“老二我也认了,那老三又是谁呢?”

“我,老三!”元灵分身摘下斗篷帽子,露出了那张与韩昶元婴一模一样却没半点表情的脸。

“……四弟拜见各位哥哥!”库内埃彻底服了,新主人这灵魂空间里的内容丰富得有些可怕。

莲座上的元婴,也就是韩昶本身,这时睁开了半个眼睛打量着库内埃的囧样,嘴角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244 影魔傀儡

“呼……”收回意识,韩昶从打坐状态中恢复过来,在几个欧洲游客惊讶的眼神中跳下废墟,接过一缕风嗅了下期中刘妮的味道。

“奇怪,也没走多远,气息竟如此紊乱……不好!”韩昶感觉不对,纵身几个跳跃,直插竞技场,越过石沏拱门和过道,就在那半圆型的场地边上,刘妮与王萍萍被五、六个衣衫不整的外国青年围着,而孙符已经躺在了地上,隐约还能看见血迹。

这是赤裸裸地在打洞虚期大修士的耳光,比起在日本时张凌那组被伊邪纳岐的手下狙击更过分,因为韩昶的妻子也是受害者之一。

怒火中烧下,差点就要爆发了。

“不对……傀儡?”韩昶迅速冷静下来,因为他能清楚看见,除了孙符受伤倒地,刘妮和王萍萍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而那些青年的神态与表情都不太对。

失魂落魄是对这些人最形象的描写。

“啊哈……”原本倒在地上的孙符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甩出几路霹雳弹腿,正中对方两人的脑袋并将他们踢出三、四米远却没见倒地,接着孙符又左手一掌白虹贯日、右手一拳傍花拂柳,打飞另外两人,一样没倒地。

韩昶与孙符都很奇怪,练气二层怎么也算是武术行家了,打趴几个普通人根本不在话下,而对方身手一般却极抗打击,还很擅长殴斗,这不有一个就直接从背后以抱摔姿势锁定孙符的双臂,而另外几个被打退的家伙立刻上去对孙符又是一顿饱揍。

近在咫尺的刘妮早已花容失色,王萍萍则试图拿一根断树枝去帮同事,却被对方一把夺过折断,接着一耳光抽得王萍萍眼冒金星,紧接着自己便被另外一只纤手抽飞至腾空半米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先天中期,相当于练气十层左右的掌力,足可开碑裂石,别说打飞一个普通人,孙符觉得就算换成自己也照飞不误。

施暴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怔住了,除了困住孙符的那人,另外几个都转过头看向了刘妮,但暂时没有任何行动,见此情况,韩昶也压下了心头怒火,满怀疑问隐下身形来。

“不错不错,没想到竟然有一位女骑,哦,还是位怀孕的母亲!”斜角阴影处又站出来几个蒙面西装男,当先一个拍着手的白西装并未蒙面却自顾自称赞着刘妮那一掌,可是拍了一半又戛然而止,因为他在刘妮的脖子上看到了自己不该看见的东西。

“种子!”顿时,一种混合了财富和占有欲望的火焰顿时充斥了瞳孔,而全身毛细血管也瞬间舒展开来了:“这么巧?就是这么巧!”

无论是那几个傀儡还是白衣男的手下,包括刘妮等三人都没没听懂他什么意思,而韩昶则做好了出手准备,因为对方背影里翻腾起了不属于人类的气势。

“影魔!”就在白衣男扑向刘妮的那一起身间,韩昶从后方单手拽住了影魔伸出的右手臂,导致白衣男从原本的扑势突变为跪姿,双膝硬生生撞击在奥林匹克的石板砖上。

在那些傀儡和黑衣男刚反应过来想反击偷袭者时,韩昶空着的左手只一挥,洞虚期大修士的威压直接扯断了傀儡们的木偶线,而黑衣男们也跟着摔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花开顷刻!”韩昶轻吐四字,便有无数桃花瓣落在那些傀儡身上开出七彩之花,顷刻间凋谢凝结成两个仙桃:“孙符、王萍萍,吃了它们,然后照顾我太太。”

原来,刘妮在刚才扇飞那个傀儡时已然懵了,再往后她只感觉到丈夫那飘逸的身姿晃动了几下制服了那些歹徒,接着丈夫又单手搂住自己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孙符毫不犹豫三下五除二啃完仙桃,王萍萍也跟着吃了,只觉体力、精力、脑力瞬间暴涨,之前的恐惧与惊慌荡然无存,再看孙符,被打得鼻青眼肿的脸也恢复了不少。

接过韩昶手中的刘妮,王萍萍扶着她慢慢坐下,而孙符将那些黑衣人拖到角落后也开始神情紧张地在周围警戒起来,就只一个桃而已,他已经非常清楚地摸到了先天的边缘。

“你,你是谁!”被韩昶拽在手里的影魔发出了细微的恐惧之声。

“这个事应该我问你才对!”韩昶皱起了眉头,加大了手腕上灵力输出,影魔顿时如针扎般颤抖起来。

“我说,我说,伟大的贤者,请您不要再伤害我!”

“贤者?我难道是在玩勇者斗恶龙的rpg吗?”韩昶自嘲着。

骑士、贤者、游侠、法师……作为妖魔鬼怪界中少数能钻法则漏洞进入三界的低阶魔修,影魔奈凡是一种能吸收周围生物灵魂与物品上灵气的恶魔种,潜伏人间数千年以来,他徘徊于各大神迹遗址搜罗众神与古代修士的遗产重新强化自己并晋级至中位的天魔。虽然不用再回避阳光并大大方方地行走于人间,但他在没有把握抗衡现代科技兵器的前提下依旧十分低调,即便发现携带有灵气物品的可疑对象,也会先用炼制的傀儡去试探一下,确定有利可图再进行抢夺,直至看见刘妮项间那远远超出一般文物、散发着神力的神器,他才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亲自出手了。

奈凡在被韩昶拽住的一刹那不是没试图反抗过,他以灵魂增强过的攻击和强力的精神去冲击对方,却被反噬,在遭遇过他的少数幸存者心目中,影魔是非常恐怖的魔鬼之一,但这种程度还远抵不上强大反差下奈凡对韩昶的恐惧程度,遂连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从奈凡碎片化的回忆过程中,韩昶发现了被那些地狱执掌者确认过的真相。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道法则并非完全无懈可击,韩昶还曾亲眼见证过秦广王利用这个漏洞狙杀魔修……妖魔鬼怪界大能们长期致力于钻法则漏洞,将有潜力的后辈输送至地狱和人间,至于天界,应该也不会少。奈凡便是这些后辈之一,甚至经历过神话到人类时代这段过渡时期。

“我的任务是在人间积蓄力量……直到在地面上重现我魔荣耀。”

“神力……现世中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普通人身上。”奈凡修为还可以,毕竟也活了有数千年了,但一时利欲熏心下脑子会堵住,这不就被修为超过大主教甚多的洞虚期大修士逮了个正着。

韩昶不担心影魔,他担心的是刘妮。一是腹中胎儿会否受影响,二是他第一次在妻子面前暴露了修为,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仙力量,他还不知道刘妮醒过来之后怎么解释。

奈凡的供词中出现了一个新的概念——“我魔荣耀”。

王萍萍是一个普通人,充其量是个胆子很大的女汉子,但比韩昶初到地狱时好一点,因为她信主的存在,虽然震惊还是很容易接受了神仙鬼怪的存在,藉由那个桃子,她感受到了体内蓬勃并呼之欲出的力气,孙符向她解释这就是习武之人的丹田之气——内力,等她修炼至练气七层,也就是先天,内力便会转化为真气。

“先生,那些黑西装的怎么处理?”孙符凑近问道。

“他们是人,先不要动!”韩昶回道,之前用天罡法术“花开顷刻”将被奈凡炼制傀儡凝练为能增进修为的仙桃是因为那些傀儡早已死了。

“那么这个白西装呢?”

“……贤者大人,这是小魔的肉身啊!”原来影魔是通过六道轮回转世到人间再重新修魔的,他既可以算人也可以是魔,据他自己说在意大利还有不小的基业。

“意大利?你小子不会是黑手党吧?”

“这位小哥真是能掐会算……”

“我还真蒙对了!”孙符一怔,就吃个桃的功夫,他竟然也能掐会算了。

“难怪傀儡像希腊当地人,而那几个黑衣人像意大利人。”王萍萍附和道。

从1990年代开始,希腊经济发展变缓。2004年雅典奥运会又令希腊元气大伤,2007年起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更加雪上加霜,使希腊的旅游、航运等支柱产业损失惨重,通货膨胀率升高,失业率高涨,而经济增长率低于2%。与此同时,私有化、税收上涨和养老金改革使希腊生活在贫困线下的穷人生活水平进一步恶化,一年内发生多次数百万人大罢工。多位政府高官卷入腐败丑闻,民众对政府不信任加剧,在野党也趁机发出挑衅,政府处理社会危机时力不从心年轻一代普遍对未来迷茫,对社会不满,已成严重的社会问题。

希腊以“民主发源地”为傲,国旗的九条宽带寓意“不自由毋宁死”,热门网站和私人媒体也以极端倾向和言论吸引年轻人注意。在这种情况下,意大利黑手党组织“克莫拉”的中层奈凡漂洋过海前往希腊发展,网络了一批青年骨干,也为其搜敛众神遗产提供了便利。

“克莫拉?”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韩昶便有点头皮发满的感觉,不为别的,就因为它是现在世界排名前五位的黑社会组织,意大利最古老的有组织犯罪团伙之一,过去三十年四千宗谋杀案的罪魁祸首,绝对不是能以凡人力抗衡的庞然大物。

“是的,贤者大人,与山口组、松采沃兄弟会、光荣会一样,克莫拉也有魔修背景。”看韩昶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奈凡索性又浇了把油。

“看来确实不只有冥府在阳间有办事机构啊……”貌似浑不在意奈凡的话,韩昶回头看了眼遥远伊奥尼亚海那一边的意大利,自言自语着,秦广王曾经说过西方诸狱在凡间也都有代言人的。

245 主仆契约

时间有限,韩昶根本不想和海那边的意大利黑手党扯上关系,便直接沟通了冥府之门中的尼布。

“亲爱的尼布先生,如何与魔族签订主仆契约?”韩昶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

“魔族?哪种魔?”正戴着副老花眼镜看书的尼布抬起头来望向上方。

“魔就是魔呗,还有几种魔?”韩昶不解。

“……”对于主人的任性,曾经的地狱巨龙尼布陷入了沉思,并在数秒之内为韩昶普及了一堂他所知范围内的妖魔扫盲课程。

首先,妖魔鬼怪这个体系中,妖不容置疑的排在第一位,无他,天庭本来不叫天庭而称妖庭,有妖皇帝俊、东皇太一与洪荒百妖,就连祖龙祖凤按形态来说都属于妖族,所以妖族想不当第一都难。

“先生……其实地狱巨龙也算妖族,只不过祖先们生遁地狱经历了太长时间后,我们这些后裔的肉身体质早已因适应阴间环境之需与冥土同化,才融入到鬼修体系中的。”

飞禽走兽、鱼虫鳞甲、树精草怪,只要他们以道为标、修炼本族功法成为人形,也就是最适合追寻天道的形态,皆可称妖,但没成人形之前只能称为妖禽、妖兽、妖虫、妖术等等,所以称呼人形妖族为禽妖、兽妖,他们会很高兴,这表示你认同他们的修为与身份,反之却会很生气,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这么叫来贬低、激怒他们。

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神兽!通指龙、凤、麒麟与青丘狐族的直系血脉,比如龙生九子、不死鸟、四不像等等,这些神兽直到成为兽神之前都是野兽形态,对于世人称呼他们为神兽或兽神都不太介意。

魔族的成分太复杂,应该说此世本无魔,但随着各种生物寻觅天道内心却误入歧途,魔便产生了,这便是走火入魔一词的由来。最早的魔族是奥林匹斯众神中的魔化神、天使堕落以后转化成的纯血恶魔和上帝创造、能力强大且不受其支配的各种失败作品,后来这些魔族的极端属性也逐渐影响到妖族和人类,入魔的种族独辟蹊径、修炼魔功,是为魔修,人族修魔道为人魔,妖族修魔道为妖魔,鬼族修魔道为鬼魔,都可以算是魔族的一个分支。

随着更多基因元素的加入,魔族的队伍也越来越庞大。最早的魔族后裔都称自己为恶魔种或纯血恶魔,就像撒旦、七大恶魔王与大魔神巴尔这种,对于大部分魔族来说,悖逆天性才是真正的原罪,而弱肉强食是再自然不过的本能与天性,他们做任何事情皆秉性而为并以此为荣,无独有偶,法家荀子不也提出过“人之初性本恶”的观点嘛。

恶魔地狱的魔族以纯血恶魔为主,而魔神地狱基本囊括了大部分魔族分支,连被世人视为魔功修炼者的炼金术士、亡灵法师都有,可他们明显就不是魔族,甚至连魔修都不是,只不过是被主流群体排斥而已。

至于排行第三的鬼,实际上本来应该是最末位,因为妖魔鬼族以外、无法具体定义的种族全部归到了第四位的怪,所以怪的实力也呈现出与散魔散修一样的情况,就是强者极强、弱者极弱,但以整体实力来看,鬼族甚至还弱于各种怪,毕竟后土未合道之前,上界的死者鬼魂全部落入妖魔鬼怪界,而在妖族与魔族的眼里,这些孤魂野鬼、纯能量形态的意识体对他们的修行来说简直就是龙虎大补膏,经常鬼魂一到下界便会陷入前二者的围剿并被吞噬,除了少数精英能逃过这一劫,大部分鬼魂难以幸免,包括大巫们的魂魄,也因此触动了后土的怜悯之心。

在后土化身六道轮回后,阴间与妖魔鬼怪界从此有了固定的疆界划分,虽然漏洞不少,还有一部分妖魔怪被后土不小心诓入了阴间和地狱,但鬼魂们的生存率大大提高了,许多精英的魂魄幸免后继续修行不断壮大并建立了自己的势力,逐渐壮大之余还能保护同族,而在阴间和地狱的妖魔怪族也像鬼女阿奈和秦广王说过的那样,在漫长岁月中不断被鬼族所同化形成了新的种族——阴间和地狱、冥土体质的原生种族,并得以修炼鬼族功法是为鬼修。

“影魔确实是恶魔种,直接签订恶魔契约便可以了,但是……”尼布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这个恶魔修为比您高,最终不仅不会服从您还会反噬您!”

“反噬?就这个家伙?”韩昶故意把影魔拎了起来让冥府之门中的尼布能看到。

“……目前这个自然不会,但若有人强行提升他的修为呢?主人可得考虑清楚风险啊!”尼布打量了影魔一番后说道。

“但如果不签订契约,又很难保证他不出卖我们……算了,先顾着眼前吧!”按照尼布传授的方法,韩昶直接划开了白衣男的手掌心,并将流出的鲜血在影魔头上画了个六芒星。

咦,一般人与恶魔签订契约不是都划开自己手掌心吗?

“谁规定与恶魔签订契约必须放自己的血?”尼布教道:“这都是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类召唤高阶恶魔时才会用的方法,他们哪有胆子在恶魔身上拉口子?”

影魔目前的修为只相当于中阶天魔,而韩昶却是中阶顶峰、实打实的大修士,还达到了高阶修士才有的分神境界,在影魔的转世肉身上取血理所当然,而且就算韩昶自己愿意,后者也不敢让他放血啊!

韩昶毫不犹豫选择了主仆契约,根本无视相对风险较小但效果较差的平等合作契约,因为他有足够自信保持修为上的优势,主仆契约需以恶魔的一部分灵魂为质,而他识海灵台之内大爷太多,影魔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老五!”库内埃趾高气昂地教育着后进来的小恶魔,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奈凡的灵魂依旧被库内埃主神器的气势唬住了。

向新老大鞠了躬之后,奈凡便带着他那帮小弟走了,临了还向孙符、王萍萍二人非常客气地道歉告别,留下欧元若干作为汤药费与精神损失费,态度好得与之前判若两人,而韩昶他们也准备回去了。

在车辆颠簸时,刘妮醒了,她先看了看韩昶,接着慢慢转过头又看了看。

“哈尼,我怎么了?”

“嗯,你太阳晒多晕倒了。”韩昶撒了个丝毫没有想象空间的谎言。

“哦,我刚才做了梦……”刘妮又转过了头去,喃喃自语:“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前排的孙符与王萍萍挺后“紧张”那两个字一下卡到了喉咙口,刘妮这段话太隐晦了,简直就在跟韩昶挑明她知道一切。

“啪!”太清楚妻子路数的韩昶立刻给了刘妮一个暴栗:“丫头你根本就是睡了一觉啥都没想起来吧!”

“嘿嘿,被你发现了!”刘妮吐了下舌头,接着抚摸着肚子说道:“宝宝,爸爸打妈妈,快点出来帮妈妈打爸爸好不好?”

“好!”虽然刘妮本人、孙符和王萍萍都听不见,但韩昶却非常清晰地听到他儿子回应了母亲。

“这家伙……”

接下里几天便是纯度假了,王萍萍带三人好好地玩了雅典卫城、圣托里尼岛和米克诺斯岛等旅游胜地,在普拉卡区十九世纪的街道和小巷、咖啡馆与古代建筑的残垣断壁间闲情散步,在伊亚小镇的古建筑群顶端吃着羊排大餐欣赏日落,在爱琴海的蓝天白屋风车、优质海滩和缓坡山崖间穿梭,不得不说,地中海这种安逸的环境还真养人,温度湿度都刚刚好,体感舒适、不冷不热,就连韩昶与刘妮这样早已寒暑不侵的修真都觉得很舒服。

人活天地间,生来不是为了被那几平米办公室束缚的……上帝给了人类手和脚,是为了让我们去探索这个世界的奥秘和自己的人生意义。

韩昶想着这些凡人才会去想的问题,又看了眼天空,湛蓝湛蓝的,几多白云调皮地勾画出一个大胡子头像。

上帝、圣子、宙斯还是真主安拉?

两周很快便过去了,韩昶与刘妮准备返回上海,不过这次多了两个跟班,孙符与王萍萍,希腊的事务暂时交给了另一个文员,王萍萍现在正处于修真启蒙阶段,需要有个好老师带入门,而孙符则一跨入了先天期!19岁的练气七层!韩昶一早和张角、张凌联系过,给他们在玄冥观安排了筑基期的代师父。

“咦,张角,你进阶至筑基了?竟然比张凌还早一天?”韩昶记得不久前,张角还只有练气九层,而立之年许久未突破了,张凌虽是练气十二层、先天大圆满,但也得要三年五载才能晋级。

“不光是我和张凌,许多在玄冥观修炼的各大家族子弟和江西分公司中层也都晋级甚至跳级了。”张角如实汇报。

以玄冥观制造信仰的速度和产生灵气加成的效率,摆脱了工业化的桎梏,玄冥观众人在这方小天地内就等于处于一千多年前的大气中,再加上大部分人本来是先天期,适应之后出现集体暴涨的现象也属正常。

张角算过,韩昶离开这两个礼拜,包括一起去过日本的王雎,玄冥观又出现了四个筑基期,张角、张凌、王雎和另外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师兄,练气十层、十一层左右的人中也有七、八个都到了先天大圆满,随时可以冲击筑基期。

246 军事政变

韩昶他们的回程订了中东三壕之一卡塔尔航空的公务舱,qr212次航班从埃勒弗瑟里奥斯韦尼泽罗斯国际机场出发,飞行四个小时抵达哈马德国际机场停留一个多小时,然后转机qr870次航班直飞九个小时左右抵达浦东国际机场t2航站楼。

前半段空客350、后半段波音777,都是新型的超大宽体客机,比汉莎航空的老飞机稍微强些,餐饮更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没很少坐公务舱的王萍萍和孙符那样兴奋,韩昶和刘妮只想早点回家,在大浴缸里舒舒服服泡个鸳鸯浴来纾解了长途飞行累积下的疲劳。

来接机的是张角和张凌,两个筑基初期还没稳定就跑出来乱窜的家伙。

“张凌,你带孙符和王萍萍先回酒店,我送兄嫂。”

在从机场回家的高速公路上,张角与韩昶、刘妮有句没句地聊着家常,虽然无关痛痒,但韩昶渐渐听出了几个意思,阴间出事了。

赶紧安顿好妻子,照例全身梳理了一遍,韩昶穿上t恤来到走廊上,隐匿身形的张角立刻出现了。

“哥,白总在你们飞机降落前不久刚给我打电话。”

“嗯,他竟然会直接联系你,看来事真不小……”韩昶撇过头看了眼张角:“有没有兴趣陪我到阴曹地府走一趟?”

“哥,我……”张角既兴奋又犹豫,虽然隐约也能猜到姐夫和冥府的关系,但是没想到他竟能生遁地狱。

“怕啥,我又不会让依依做寡妇的!”

“好!”这次换张角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一次总是生涩的体验,这让韩昶想起了自己当年似乎还不如张角呢……当年?以冥历计应该是十五年前了吧,而凡间才过了六个月而已。

早有阿奈、高顺、牛头等人候在黄泉镇前孟婆旧居,看见韩昶头回带了个生人都有些诧异。

“我妹夫,来自无常企业,筑基期修士!”三重身份一介绍,众人立刻释然,虽然单独存在都不构成充分理由,但三者加到一起便很自然了,而且韩昶强调了一般只有筑基期才能用的“修士”二字。

“先生,黄泉国出事了!”高顺附耳道。

“黄泉国巴掌大点地方还能出什么事?”韩昶很奇怪。

“伊邪那美失踪、黄泉国兵变……”

“兵变?阴间也搞兵变?这事还真不小,老蒋在找我吧?”

“是的,秦广大王让您回阴间后去他那边。”

“好,伯平,边走边说吧!”韩昶紧赶着带头往管理处外走去:“张角,我带你去见阎君!”

在凡间,一般将杀死某人说成“送你见阎王!”所以,张角怎么听都很别扭。

众人并未去幽冥地狱的玄冥城,而是直接赶往了黄泉路上的黄泉国所在处,此刻这里已然成了巨大的兵营所在,毛估估有两万左右阴兵驻扎在此,百亩彼岸花荡然无存。

“末将虎大威参见韩祖!”一名身着鳞片罩甲的将官眼尖,看到了韩昶一行人,赶紧过来行礼。

“虎大威?你是天雄军卢督的手下吧?”韩昶依稀还想得起来。

“是的,韩祖好记性……”虎大威接着说道:“天雄军此次为黄泉国平叛事宜,在此驻扎。”

“卢督人呢?”

“督师随大王及众将皆在黄泉国内。”

“黄泉国内何人作乱?”

“据说是一员名叫织田信长的武将……”

“第六天魔王?天下布武?永乐通宝?”

“好像是打着这么几个旗号,详情韩祖可以问黄泉国太政。”虎大威拱手让开了同往黄泉国大门的路,几十米宽幅的鸟居内外物资输送、兵来兵往,有冥府的、也有黄泉国的,而门旁大帐内几名黄泉武将正簇拥着一个神情沮丧的老头。

“苏我?”

“国主!”苏我虾夷看见韩昶就仿佛看见了救世主一般,跌跌冲冲跑过了拜倒在韩昶面前。

“国主?”韩昶身后的张角又被震惊到了。

经由苏我的哭诉,韩昶对整个兵变事件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在征得韩昶同意后,黄泉女王到黄泉比良坂的千引石附近,满心欢喜地与她丈夫伊邪那岐见面……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连同伊邪那美与北畠显家在内的三千黄泉鬼军全部失踪,这可把苏我等一众太政和纳言等左右大臣吓懵了,立刻派出了以平贞盛、楠木正成为首的鬼帝和数位鬼王领六万大军前往黄泉比良坂展开地毯式搜索,不期遭遇不明势力鬼军,激战后,六万黄泉鬼军全军覆没,统帅平贞盛失踪,鬼王巅峰的独眼龙伊达政宗满身伤痕带着楠木正成的头颅独自回来复命。

近五分之一的军队损失和一半的军队叛变,偌大的黄泉国内竟然还埋藏着如此庞大的敌对势力,这是黄泉国高层无法面对的现实,而且主政的伊邪那美也渺无音讯,因此苏我赶紧向宗主国报告情况、请求支援,老蒋本来就打算派人去调查列岛与黄泉国连接处空间不稳定、妖魔增多的事情,这一来正好顺水推舟,直接拉上几个参谋与十万大军堂而皇之地进入了黄泉国。

冥府的十万大军分别隶属于燕赵兵团李牧部、武穆兵团前军与踏白军、蒙元兵团耶律楚材部和天雄军,皆为一等强兵。

这是三十年之约生效后,阴间范围内最大的一场战争,史称“黄泉国战”,作战双方分别为冥府、黄泉联军与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军,至于这算不算是一场内战在后世引起过很大的争议,因为黄泉国一边有冥府的外援,另一边也有妖魔鬼怪界的外援甚至大罗金仙的影子。

消失在历史中的织田信长携其旧日部下,甚至还包括了本能寺之变的主谋明智光秀,不知道这对主仆在阴间相遇是番什么表情。

以主城建勋为大本营,织田军二十万兵分几路重创了忠于伊邪那美的势力,在战争初期占据了极大优势,夺取了包括已故鬼帝楠木正成的凑川城在内的众多城池,多次击破源赖信、上杉谦信等将的军队,演绎了比桶狭间之战、第一次和第二次信长包围网更激烈的阴间战争。

秦广王等人再次踏足黄泉国的时候,差点不敢相信眼前这片土地不久前还是之前山清水秀、田园风光的温柔乡,连许多原本因为三十万黄泉鬼军编制限额而解甲归田的老鬼们都重新披挂上阵了,可见织田信长的进攻已经造成了黄泉鬼军多大的战斗减员。

除了最早跟随织田信长的柴田胜家、佐久间信胜、丹羽长秀等鬼王,几次大胜后,黄泉国重要藩镇势力中的德川家康与丰臣秀吉也加入了织田军。

“母神行事荒唐,竟让华夏人做了国主,黄泉国从来都是我们和族鬼魂的领土,岂可易于他人?”不得不承认,织田信长的口号还是得到了许多黄泉之鬼的认同,因为自古以来黄泉国便是岛国死者的最终安息处,承担着生死轮转、六道轮回的工作,但又有多少鬼知道黄泉的来历呢?苏我等作为最早跟随黄泉女王的重臣,他们知道怎么回事,所以对奉韩昶为国主毫无心理负担,织田信长则是伊邪那岐告诉的,但他不仅不认可,更以推翻现在的黄泉国主政势力为己任了。

“黄泉国名义上还是贤弟的地盘吧,他不在期间,我这做大哥的替他平息叛乱也很正常吧……”秦广王这句话奠定了黄泉国太政苏我、藤原等老臣继续执政的合法性。

在黄泉国三分之二的领土被织田信长收入囊中后,冥府鬼军第一次在安居城与织田军交战并击败对方。当时,柴田军一万五千和丹羽军一万一千正奉命攻击真田幸村的主城安居,真田军原本兵力拢共也就五千左右,历经数次战斗后仅剩两千多且士气低落,无论如何都很难抵挡过十倍于己、气势汹汹的织田军了,真田甚至准备再一次战死孤城……

天雄军统帅卢象升没给真田幸村这个机会,毕竟真田军还是友军,安居城又是易守难攻的战略重地,在黄泉国战局不允许再恶化的情况下,两万八千人编制的天雄军兵分六路,孙承宗领一路上安居城城墙以具现化火铳和火炮对抗柴田军的铁炮队,杨廷麟领一路牵制丹羽军,孙传庭与杨国柱两路在柴田军攻城战打得火热时自左右两翼夹击,最后两路由卢象升亲领在柴田军后方隐蔽处伏击溃兵。

在鬼修水平和具现化武器质量差不多的情况下,柴田军先是跟善守的真田军在城垛上耗了一阵,耗到差不多时,天雄军接替真田军上墙接着耗,而柴田见丹羽军久去未回感觉不妙准备撤退时又被孙传庭与杨国柱夹击导致伤亡惨重,好不容易收罗溃兵便打边退,又被倒提着青龙偃月刀的卢象升剁了。

安居城下的战斗结束后,没逮着兔子还被咬了几口的丹羽长秀想着回来继续攻击真田军,看见烽火狼烟才知大事不妙,欲撤退时又被杨廷麟咬住不放了,赶紧壮士断腕留下半数人马掩护自己撤退,是役织田军共损失两万人马,真田军损失一千多,天雄军阵亡六百。

247 天神鬼话

作为明末由天下勤王兵马总督、兵部尚书、大司马卢象升一手打造的天雄军,是一支纪律严明、作风顽强、作战勇猛、军民关系融洽,深受人民爱戴的一支威武之师。

卢象升的团队除了孙传庭与孙承宗是另加入的,其余大多是生前随从,至于野史中说杨国柱与虎大威临阵脱逃、陷害主帅更属无稽之谈。杨国柱者宣府总兵,崇祯十四年于锦州城南西石门陷清军埋伏,清军以高官厚禄劝降,杨国柱死战不降被箭身亡;虎大威者本塞外降卒,为偏裨、最有声,后累功至陕西总兵,崇祯十四年于第三次围攻开封战役中被李自成农民军火炮击中身亡,卒死王事,论者贤之。能坦然战死于沙场的高级将领,颇有风骨之评的杨国柱与虎大威怎会陷害他们的偶像卢象升?要跑早就跑了,就像大同总兵王朴那样脚底抹油,还等打到最后死战后突围?

“陪我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卢象升在阴间还原了他命令几名部将突围的真相,同样接受该指令的还有先求援兵、后为其收尸的杨廷麟等文官,但也有违命没跑、至死相随的部将杨陆凯等。

卢象升是民族英雄,汉族抗击后金的民族英雄,与岳飞抗金如出一辙,修为已臻鬼王初阶,他手下多为鬼将,而柴田胜家、丹羽长秀和手下将领皆为鬼王,前者甚至和真田幸村一样都是鬼王巅峰,但依旧败了,可见当兵势凶到一定程度,不大的修为差距也可以弥补,但如果织田军中这次出现个把鬼帝就很难说了,虽然败还是会败,损失会小很多。

像安居之战这样上万等级规模的战役在韩昶没回黄泉国之前爆发过九次,其余万人以下的小规模交战不计其数,几乎榨干了黄泉国的国力。从数据来看,自秦广王调动了冥府鬼军来黄泉轮战练兵以来,冥府与黄泉的联军胜得多些,战线恢复到了开战之前的一半左右,而织田军也得到了妖魔鬼怪界的增援,许多相当于中、低阶鬼修的妖魔加入了织田军。

“妖魔?”最初接到张宪与耶律楚材打扫战场的报告,秦广王的表情也有些凝重,黄泉比良坂的篓子似乎不是一般大,妖魔竟能成建制出现在敌阵中了。

“是的,妖族的狂狼、魔族的獠牙魔……我们损失挺大的。”张宪说到了最近一次高宠麾下两千踏白军与妖魔军的交战情况,若非高宠亲自出战,那两千踏白军骑兵能回来几个还是未知数。

在这之后,李牧与张宪都在作战中发现过小编制的妖魔群体,而天雄军则遭遇了成军以来最大的败仗并被迫将损伤严重的几个单位撤至黄泉国门外的阴间修整,这也是韩昶回黄泉镇时看到的景象。

苏我等太政、内大臣簇拥着韩昶回到了黄泉国的主城黄泉,城内外一片肃杀气氛,校场场上许多新兵都在熟悉火枪铁炮、甲胄器杖的使用方法,而那些数万年的老兵却浑不在意这些武器似地坐在一旁草垛间聊天,只有看见统制官、副将等中高级军官经过时才会起身行礼。

“末将等参见国主!”只听得一大片甲叶的摩擦声,韩昶看见秦广王与钟繇,刚想打招呼,便有一群黄泉武将单膝跪倒在自己面前,不得不尴尬地先让他们免礼起身。

“国主,这位是田村麻吕大人、这位是源赖信大人……”在老蒋笑盈盈走过来前,苏我忙不迭为韩昶介绍了他的部下们,大多是平安、飞鸟时期生人。

“呵呵,贤弟,贵国情况不妙啊!”秦广王乐呵呵笑着走过来。

“兄长言重了,不妙您还笑得那么开心?”

“田村君,你跟你们国主汇报下最近战况吧!”

“是,秦广大王!”坂上田村麻吕,又称田村麿,平安时代武将,第二任征夷大将军,身高一米五左右,人不够高大魁梧却目光如鹰、须髯如金针,十足的汉人样儿,他是传统日本文化中的武神。

原先有六位鬼帝和三十万兵力的黄泉鬼军在一年多的战争中,损失了近七成,鬼帝伊邪那美、北畠显家、平贞盛失踪,楠木正成阵亡,仅剩坂上田村麻吕与源赖信勉力支撑,黄泉鬼军虽仍有十多万,但半数以上是新兵,黄泉国各地也不再复往日旅游胜境,城与城之间的交通经常被破坏,只需见狼烟便知战事起,若非还有冥府鬼军在,黄泉国已是彻底姓了织田。

“母神行事荒唐?黄泉国从来都是和族鬼魂的领土?”韩昶听到了几个关键词:“那个尾张的大傻瓜真这么说过?”

“还是叫他摩罗吧……妖魔鬼怪界大能、第六天魔王摩罗在阴间转生,我亲眼确认过了。”秦广王得意地笑道:“不过因为是转生,所以目前修为也只有鬼帝巅峰,若是妖魔鬼怪界那个完全体,我可应付不了。”

言下之意,老蒋自己已经超越鬼帝巅峰了。

“是的,韩祖,大王以身犯险,劝都劝不住。”钟繇抱怨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贤弟须以黄泉国主之名征讨织田军,争取那些还在中间摇摆的各地镇守,同时挥师北进,一直打到黄泉比良坂,真相便可大白。”秦广王凑近韩昶耳朵说道:“如果你还想继续当甩手掌柜,就必须找到伊邪那美!”

“……”韩昶立刻抓住了其中要点,学着秦广王的样义正言辞道:“苏我虾夷、田村麻吕、源赖信诸卿,即刻加速整军备战,所欠物资粮饷尽快报上来,本国主来解决!”

“是,国主!”又是黑压压跪倒一大片,他们不敢谈的事情,韩昶一句话便解决了。

“国主解决?”秦广王听了直摇头:“还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兜底,不过这次得用硬通货支付,否则散大夫那边不好交代啊!”

“那是自然!”韩昶笑着回应道,守着玄冥派阴阳道场这棵摇钱树,别的东西没有,信仰和魂力可是大把大把。

韩昶对军事和打架都不在行,但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些基本道理还是懂的,苏我、藤原等太政、内大臣皆为凡间做老了官的鬼,他们才是后勤补给、军国大政的行家,而只要有足够的信仰和魂力,让秦广王自己推磨都愿意。

“兄弟,不会真让老哥我推磨吧?”

“怎么可能……”韩昶不怀好意道:“对了,兄长,迦具土和须佐之男恢复得怎么样了?”

“哦,你在打他们两个的主意?”秦广王想了一下:“确实,如果他们能恢复过来,也算是一大助力,但你又如何能肯定他们会站在你这边?”

“国主又不是我自己封的,实际上黄泉国的统制者仍是伊邪那美,他们不会不明白的。”

“可以找个借口,就说他们的父亲伊邪那岐是织田军的幕后黑手怎么样?”

“这也行?”虽然韩昶觉得伊邪那美的失踪和伊邪那岐脱不了干系,但是目前还没有充分证据。

“有什么不行,尔虞我诈,黄泉国的人都是死脑子,做事太古板。”这一刻的秦广王看起来就是个奸商。

于是,伊邪那岐与妖魔勾结的事情又被添油加醋了一番后在黄泉国广为流传,还没有明确表态以及原本已倾向于织田信长的各藩镇守也动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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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国橿森城。

上身赤裸着的织田信长正用力挥舞着他的爱刀鬼丸,在人间时作为总大将时,出于安全及身份的考虑,基本上没有亲自上阵的可能性,在阴间他却仗着鬼帝的巅峰修为横行于阵前、斩将夺旗,但自从上个月被深深打击到后,他就再也不做这些蠢事了……那时,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冥府地狱的执掌者、十殿阎君之一的秦广王从眼鼻子地下溜掉,不,是堂而皇之、从容不迫地离去,几百个魔忍都没拦住他对己方军情光明正大的打探。

“刺探军情?我就来看看你是谁而已。”秦广王立于织田信长面前,安静地说道:“向我挥刀吗?”

“……”织田倒是想砍,但魂力刚一凝聚便直接就溃散了,根本集中不起来。

摩罗,妖魔鬼怪界真正的大能,全盛时期战斗力甚至还高于彼时冥河形态的红云,但在转生投入地狱后却只能发挥出两到三成左右的力量,虽仍是与秦广王相同的巅峰鬼帝,但还是有一定差距。眼下这种情况,织田信长防守勉强,若执意攻击的话极有可能被反杀,所以他很郁闷。

“两到三成?你就知足吧,我现在连半成都没有……”伊邪那岐解放摩罗魂魄时自嘲道,虽然修为有限,但父神勾结外域妖魔军,将伊邪那美引入了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三千黄泉鬼军被埋伏在那里的妖魔军撕成了碎片,只有伊邪那美与北畠显家侥幸脱逃逆向遁入妖魔鬼怪界深处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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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罗金仙不会坑我们吧?”黄泉比良坂的外域一侧,几位年轻的妖魔大能正在的大帐商量着如何将裂缝进一步扩大。

“你是说伊邪那岐?”

“应该不至于吧,他都把裂缝扩大到现在这个程度了,等真阶妖魔们也能过去之后,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占领黄泉国并以此为跳板进击阴阳两界呢?”

“那个女人抓到没有?”

“还没有,我已经通知其他妖魔族了,务必生擒,有她在,我们便可以直接起开千引石,大踏步迈向人间。”

“人间啊……真是充满了诱惑,那些老家伙总说要低调些、别触犯位面法则,可低调守法有肉吃吗?”想想那些生活鲜美的人形和充满了欲望的灵魂,即便是相当于鬼帝的王阶妖魔们都难以抵受住这种诱惑。

他们的这幅丑态完全落入了大帐外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黑影眼里,而守卫在门口的妖魔军却似毫无察觉,大帐内正热火朝天谈论着妖魔族将来在黄泉国与人间美好前景的年轻妖魔们就更不会在意了。

“哎……”一声叹息若宏钟般刺破了热络的场面,年轻妖魔们不约而同停下了探讨。

“谁!”终于有位背景深厚、胆子较大的妖王喊出了声:“哪位前辈?”

“天神鬼话……”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似乎又在自言自语、渐行渐远:“可信否?不可信否?”

248 黄泉国战

大能者,即无所不能,最初被解释为不受这番天地限制约束者,可满足这项条件根本没几个,接着便稍许扩大至受天地约束影响忽略不计者,具体来说就是玄仙这个层次的神仙,而妖魔怪鬼界把修为相当于金仙、鬼帝同阶存在的妖王与魔王都称为大能虽有夸大之嫌疑,但因为妖魔族王阶的实力区间跨度太大,弱者并不比寻常鬼王厉害多少,强者却堪比玄仙,因此也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妖魔凡臻大能境,已可洞悉部分天机,他们也知道自己所在的妖魔鬼怪界空间性质不稳定,虽然以往已有不少来自现世三界的迷途者流落至外域被他们吸纳、吞噬,有时还能钻点空子去阴间和地狱的边境打打草谷,可这点量哪够他们分的,于是更多妖魔最终都消失在冲击结界的战斗和无谓的内耗中,新世代妖魔大能们为了避免这种性价比极低的损失不断重演,置后土合道前老一辈的告诫于不顾,直接喊出了称霸三界的口号。

“现在的后裔太不地道了……”某位旧时期大能抱怨道。相比他们那个年代基本上还仍遵循天道来说,新世纪的后裔们确实不守规矩,说好听些是没原则,难听点就是唯利是图、见利忘义,把天道的威严与祖宗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若旧时期大能都像这些后裔,恐怕也没有现在阴间和地狱相对的稳定与和谐了。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新世纪大能们终于在黄泉比良坂附近发现了一条被人为撕裂的缝隙,而那条缝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位天神,这位天神似乎还挺愿意与他们合作。于是年轻冲动的妖王、魔王们赶紧纠集起各自的军队赶了过去,经过相当于人间数千年的努力,总算轰开了一条能成建制输送妖魔军前往黄泉国的稳定通道,配合摩罗这个当年在外域也相当出名的第六天魔王展开了对黄泉国的完全攻击形态,胜利似乎指日可待。

以上情况与秦广王自己构想的栽赃污蔑基本差不多,至少织田信长没有否认,妖魔军那边也开始调查是否有内奸,至于伊邪那岐嘛索性和伊邪那美一样玩起了失踪,让正在调查黄泉女王失踪事件的无常实业驻日办事处侦察人员都没处找去。

但局势发展出乎妖魔大能们的意料,第六天魔王在妖魔军的配合下也就和有冥府鬼军支援的黄泉鬼军维持了个五五之数。

秦广王不是没想过尽快结束黄泉国的战争,但再三考虑后仍决定拖延一段时间,否则他一上来就把前四殿几个主战兵团全部压上去便可直接踏平织田军了。老蒋麾下的谋士们认为拖一段时间有三个好处:一是在三十年约期未到之前继续练兵,二可把黄泉比良坂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最好能抓几个对方的高层审审,三能帮韩昶剪除黄泉国内的异己分子继而巩固政权,这不,随着织田军大胜,德川家康、丰臣秀吉那几棵墙头草很快便倾了过去。对他们来说,韩昶的黄泉国主之位不过是母神用来结好华夏冥府、确保黄泉国安全存在的手段,既然母神不在,还有个不输父神的新后台——第六天魔王,德川家康与丰臣秀吉的前世旧主,他们更没有理由遵从韩昶了。

“三十年之约必有一场恶战,阴间作为冥府前四殿的最大后盾不能有半点差池,黄泉国位置险要,没有忠实可靠的军队和鬼帝无法及时应变。”秦广王说道:“伊邪那美在的话尚能控制黄泉国的局面,可一旦她出问题就很难讲了,尤其黄泉国最近还出了那么多怪事。”

“明白了,兄长。”韩昶点头附和道:“黄泉国会在第二次会议前后立场坚定地站在冥府一边。”

“此间事了,你可于迦具土与须佐之男中扶植其一继任黄泉国王,在伊邪那美回来前掌执政位。”

“火之迦具土与须佐之男?”

“作为母神的直系子嗣,黄泉国的藩镇势力没有理由不认可他们两个的存在,但是……”秦广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们的魂魄虽已渐渐复苏,地位仍需实力支撑。”

“嗯,伊邪那美也说过,刚苏醒的迦具土心智如儿童,而须佐之男虽有武勇大智,但魂魄一分为三,损伤较大,还须在其各自主城休养。”

“回禀国主,为避免信长谋取二神,我特意拜托了前田庆次与宫本武藏分率两千黄泉鬼军在爱宕与八坂驻守,冥府亦在城外各屯兵三千以为支援。”苏我报告,爱宕城,火之迦具土的主城,八坂城,须佐之男的主城,皆为黄泉国腹地新筑之城。

前田庆次,真名前田利益,日本战国时代中后期名将,幼名宗兵卫,因前田家家督前田利久体弱无子,幼年过继予利久当养子,一代战国倾奇者中少有的文武双全之才,诗歌、音乐之才华皆名冠当世,有“大刚之大将”之称。

宫本武藏,日本战国末期著名的剑术家、兵法家和艺术家,幼时跟随父亲新免无二之助一提真学习当理流兵法,十三岁初次决斗便战胜了“新当流”的有马喜兵卫,十六岁击败但马国刚强的兵法家秋山,二十一岁赴京都与来自各国的兵法家交手,到二十九岁决斗共计六十余次,没有一次失手。剑术以外还是手里剑和体术等多种多样武术的高手,二十来岁已经开创一派号称“圆明一流(圆明流)”;庆长十年写下剑术书《兵道镜》,宽永年间完成二刀的兵法,号称“二天一流”。

“长枪一横花飘零,松风追月伴我行。无双人间世如梦,倾奇万世永留名。”韩昶很想见见秦广王都极重视的这两位黄泉国高手,尤其是有着“花之庆次”的前者,至于宫本武藏虽被岛国人喻为“天下第一剑客”,不过他自己也曾说过,有上泉信纲、冢原卜伝、伊藤一刀斋、柳生宗严等等,他岂敢称天下第一。

有巅峰鬼王与冥府鬼军保护,又在苏我等伊邪那美一系重臣势力范围的腹地,织田军很难有所企图。

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一十九年至四十四年,这场前后断断续续一共持续了三十五年的黄泉国战,最终结束的时间甚至还晚于阴间第二次东西方势力会议的闭幕,因为随着冥府从阴阳两界对黄泉比良坂空间裂缝事件调查的不断深入,真相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复杂。

所幸修为更高的妖魔目前也过不来,织田军已无法完全左右战局,这个时候,年轻的妖魔大能们甚至有一种被秦广王与伊邪那岐合谋玩耍了把的感觉。

可不是嘛,空有大批高阶妖魔却无法投放到黄泉国的战场,只能催促中阶及以下的妖魔军去补充织田军的损失,待他们发现冥府控制这场战争时已经欲罢不能了,毕竟在已知连接妖魔鬼怪界与阴间的漏洞中,黄泉比良坂最为稳定,越来越多的妖魔们正在往这里聚集,高层又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登陆点,只能在黄泉国反复的拉锯中寻找突破的契机。

“只要是通过黄泉比良坂到达阴间的妖魔,全部要服从我的指挥!”织田信长扬言,虽然在黄泉之内他只能发挥出鬼帝巅峰的战力,可一旦回到外域,他便是超越鬼帝的第六天魔王,魔王中的魔王,在压倒性的差距前,年轻妖魔们不服不行,但表面顺从的同时也各自联络起了隐匿于世的族中大佬。

“摩罗?”大佬们努力搜索着记忆并最终想起了这个曾经把第六天兜底翻的魔王,但更多的是沉默,这种直逼魔道最顶端存在且有各种特殊能力的魔王巅峰,即便是魔皇要对付他也要考虑清楚后果。

外域,也就是原来的妖魔鬼怪界,远比秦广王他们这些冥神想象的还要大很多,后土合道只是其中百分之一,龙凤量劫、巫妖量劫以来的大部分幸存者都在外域,但因为空间性质极不稳定、妖魔鬼怪间亦不和谐导致大部分地区的生存环境比地狱还要恶劣,所谓困境激发潜力,妖魔鬼怪之间互相攻伐、彼此猎食,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强大了。

虽然外域也有些世外桃源,但无一不是大能与高阶妖魔们聚居之所,并以这些外域的洞天福地为中心划分出了妖魔鬼怪界的政治团体与势力范围。

附带一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初三界的时间流逝速率基本相同,直到龙凤量劫对时空法则产生极大破坏后才由鸿钧合道修补三界并重新修订天地法则,通过调整三界时间速率使其在不同维度与位面间达到平衡,最终稳定了空间性质和维持了地球这个基点的存在,而后土合道是在妖魔鬼怪界内,因此外域的时间速率与阴间基本相同。

别说天庭,就算是数百万年前流落至妖魔鬼怪界生存繁衍至今的洪荒百妖,对自己所在这个位面的了解都极有限。至于冥府,通过执掌者们不断的穿梭于探索,才初步熟悉了边境地区,但因为势力所属不同,东西方地狱间对外域的情报交流也很不够,知之就更少了,甚至有时候明知道是个坑,也不会告诉对方,就这么坐视对方掉坑里被妖魔吞噬,因为无论敌对势力亦或外域妖魔产生损失,对于巩固己方阵营都大有裨益,华夏冥府如此、西方诸狱亦然。

249 须佐之男

张角在阴间的这几天过得很忐忑,他知道自己的大舅子修为很高,在阴间似乎也很有权势,否则“无常实业”那些董事对韩昶的态度不会这么恭敬,但他没想到这种权势能达在地狱中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归根结底贫穷限制了他的想像力。

“哥,这就是您的国度您的城吗?”站在黄泉城高高的墙头之上一片灯火阑珊处,张角小声地问着韩昶。

“呵呵,我的国度我的城……伊邪那美和她的丈夫各有主城,但那两个城皆已在织田军势力范围内。”韩昶这两天捋了捋秦广王跟他说的事:“老蒋情报中有一个关键人物始终没露面,我们都觉得他非常有问题。”

“那个伊势神宫的祭主须磨?”张角反应也不慢:“伊邪那岐!”

“是的,他的已知信息最早可追溯到来自三十六重天之一的高天原,可高天原究竟对应哪一重天,老蒋不知道,伊邪那美也不知道,她的认识中只有上下天宫而无三十六重天,东瀛神道这一路算传歪了。”不过,韩昶这次真冤枉了母神,伊邪纳岐与伊邪那美来自上天宫没错,但上下天宫本来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信息相对闭塞,类似的空间在天界有十八个,即色界十八天,即便是天庭,也只在其中占了五个而已,加上圣境四天共同组成九霄。

黄泉国战事因对阵双方各自掣肘的原因终于演变成了持久战,看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变化后秦广王便回幽冥地狱了,在他授意下,冥府鬼军将在黄泉国轮流驻扎、配合黄泉鬼军作战兼练兵,视情况保持兵力规模。韩昶特意去了次八坂城,见到了冥神形态、无法动弹的须佐之男,就是在这里,他亲眼见证了一次黄泉鬼军与织田军之间的战斗,虽然不至于性命交关那么大,但十分凶险。

八坂城和爱宕城都是伊邪那美迎回二子后新筑之城,前者为水城、后者为山城。八坂城现在的城守正是受苏我之托保护须佐之男的剑豪宫本武藏,除了他自己从自己主城三峯带来的两千剑客,城外不远处还驻扎着三千冥府鬼军的骑兵,而韩昶这次来到八坂城又带来三千天雄军以作护卫,统兵官正是韩昶在黄泉国外见过的虎大威,卢象升的得力干将之一。

伊邪那美当初考虑筑城位置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黄泉国会发生内战,所以八坂城的位置相对爱宕城来说更靠近战区,但有鸭川与十几座城阻隔在前,没人觉得织田信长会冒险使用数万兵力迂回此地,而织田军的情报人员在渗透时也大多被宫本武藏的徒子徒孙们剁了喂狗。

但在战局进入僵持阶段后,第六天魔王就要开始想其他办法来突破了,其中一条便是以火之迦具土和须佐之男为质,策反黄泉鬼军,毕竟大部分人眼里他们作为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的儿子,才是黄泉国的正统继承者。基于这样一种战略考虑,一万六千明智军在八千有特殊遮蔽能力妖魔军掩护下来绕过前线,悄悄运动到了八坂城下。

在大红色圆木和灰白色石材堆砌起来的水城八坂前,明智光秀坐在马扎上就像一座铜钟。前世因织田信长灭佛行为背叛过主君的他此刻想什么无人知晓,但在黄泉国蛰伏万年后,一听到织田军的名号便复归至其麾下,让其他将领都很怀疑他的动机。

“还有下一次本能寺吗?”织田信长站在跪伏在地的明智光秀面前,一边擦拭着他的压切长谷部一边轻声问道。

“十兵卫誓死效忠第六天魔王。”明智光秀全名为明智十兵卫光秀,战国中以智谋见长的名将,性格冷静、待人诚挚热忱。在桶狭间一战后认定织田信长是值得侍奉的主君,并为了创造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的存在而尽忠。他在前世背叛主君的原因众说风云,可谓一生谜团,姑且不论保皇说、怨恨说、野心说、四国说、不安说、天皇说以及幕府再兴说等等,但此时此刻的黄泉国战中,明智光秀非常明确地站在了织田信长一边,并接受了攻打八坂城、夺取须佐之男的作战任务。

明智光秀很像华夏历史上的一位名将……周瑜周公瑾。

就是在这样一种特殊的情况下,明智军在水城八坂附近对冥府鬼军形成了三倍的兵力优势,而顶着黄泉国主头衔的韩昶此时正与不能动弹的须佐之男相谈甚欢,根本不知道城外的情况,那些有特殊隐蔽技能的妖魔可是织田军从十多万妖魔军中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冥躯基本还原了须佐之男前世的样貌,却少了几分暴虐与戾气,不过他依稀记得是韩昶将自己带回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母神身边。

虽然依旧很虚弱,但素盏呜尊的神智可比他那同母异父的哥哥迦具土清醒多了,通过这次与韩昶交流,再加上平时由宫本武藏传达的时局分析,须佐之男非常清楚黄泉国局势变化的要害处,另一方面也为了报答韩昶将他的魂魄从伊邪那岐控制下带回到母神身边的恩情,须佐之男表示愿意继任黄泉国王并仍奉韩昶为国主。

其实,韩昶本来是想直接把国主之位让给须佐之男的,后者这回说什么也不答应了,表示要谨遵母训,否则便是不尽孝道。

“不过国主,您也看到了,我现在这幅模样……”须佐之男尴尬地苦笑着,父神将其魂魄分裂镇压时可是硬生生撕开的,远不如迦具土那样一刀两段来得干脆,所以直接后果便是他脑子是好的,脑子与肉身的联系却恢复得极慢,至于火神……死的时候就是婴儿,这种神智没几十年怕也长不大。

“没事,有苏我、真田这班文臣武将和冥府的支持,你自己再加把油,很快就能出来走走了。”韩昶没心没肺地继续安慰道:“我呢,想办法把你母亲找回来,你呢顺便把黄泉国的事扛起来。”

“是,素盏呜谨遵国主之命……”列岛人神都死脑筋,不知变通,而韩昶还是想当甩手掌柜。

此刻门外候命者是那三千天雄军的统兵官虎大威,张角一直跟着韩昶与须佐之男密谈的同时,韩昶的贴身护卫高顺正和宫本武藏在剑道馆内切磋武技,二者同为鬼王巅峰,征得韩昶同意后在此小试身手,反正剑道馆本来就在天守阁下方,也算保镖切磋两不误。

比武过程没什么好复述的,中华古武技对东瀛二天一流,高顺强在魂力充沛、攻防一体,而宫本武藏以鬼王巅峰修为运用二刀流,由这对立的二极升华为顶尖武技,“伯耆国安纲”与“承影”交织出一曲刀光剑影、武将与剑客的奏鸣曲,兵刃来去之间竟斗了个五五之数。

“嘘!”宫本武藏在又一次照面时悄悄使了个眼神,目光飘忽不定中暗示着高顺,后者亦心领神会放慢动作,收敛了魂力与兵器的呼啸,侧耳倾听起来。

“嗖嗖嗖!”十几支手里剑钉在宫本武藏瞬间翻起的榻榻米之上,而高顺挥舞长剑往房梁阴影处使劲议一挥,三、四颗头颅腾空而起。

“魔忍!”宫本武藏的弟子与门客们这时才醒悟过来,却被更多暗器打倒了一片。

“敌袭!”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起,更多剑客鱼贯而入,与暴露的忍者们拼杀起来。

“宫本君,这里交给你了,我上楼。”高顺一脚踢倒杀手甲,接着又一肘撞飞杀手乙,径直往韩昶所在天守阁而去。

“好的,高将军,下面交给我!”宫本一把撕裂外衣,手提双刀,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膛和健壮胸肌,狠狠地呵斥道:“将袭击者全部杀死!”

“是,城守大人!”只是稍稍瞄了几眼敌人的服饰与徽章,剑客们便知道来袭者属于织田军的魔忍者,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杀了出去。

“大人,城内起火了!”

“嗯,我看见了,全军出击!”坐在马扎上的明智光秀沉声道,左右武将旗帜一挥,妖魔军解除了隐蔽,而明智军的几十个方阵也放弃了芦苇荡的掩护一起动了起来。

即便到了阴间,黄泉国战的双方还是采用了日本战国时期的军队编制和阵型,明智军也不例外,由本阵和以“备”为单位的各兵种方阵组成,包括总大将、副将、军师、佑笔、军奉行、军目付、使番、物见番头等设置齐全,但少了马回、小姓、药师、祈祷僧等保障人员。

一备通常有600至700人左右,正面的明智军有十个步兵备、四个铁炮备、四个弓箭备、四个骑兵备和两个大铳备,再加上本阵守备总计16000人,而8000妖魔军也在他们各自的兵官指挥下组成了十个方阵,配合明智军的攻势从侧翼向八坂城压了过去。

“虎大威!”

“末将在!”

“先生由我守护,你立刻将天雄军带入八坂城协助城防,同时联系周边友军驰援!”高顺虽非帅才,但作为一军之将还是合格的。

“末将得令!”昔日卢象升账下的悍将虎大威早从喊杀声中听出了异常却不敢离开半步,直到看见高顺,风风火火吼了几声便下去了。

“先生,敌袭。”高顺看见韩昶后的第一句话。

“知道了,我需要移动位置吗?”

“不用,您就呆在天守阁,列岛诸城这个部位应该是最安全的。”高顺肯定了日本的古城设计。

“属神有罪,织田军应该是冲我来的……”须佐之男抱歉道:“连累国主了。”

“哥……”张角想知道韩昶的下一步打算,欲言又止。

“不要紧张,估计他们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韩昶笑着安慰须佐之男,同时高顺的镇定自若也打消了他的顾虑:“我们只要坚持一天就够了,天亮之前他们打不下这里就会被包围。”

“张角,一起见识见识阴间的战争?”

251 八坂城下

阴间的十个小时,也就是阳世一杯咖啡的功夫,明智军必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八坂城天守阁,绑架尚不能动弹的须佐之男,否则周围几个城的援军一到,想跑都来不及。

明智军的几个铁炮队在步兵队掩护下慢慢靠近了城墙,正准备开火却没发现任何活动目标,城墙上空无一人,而原本蹲在城外的天雄军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地的器杖军械。

“怪事?剑客守城没常识,城垛之间也不设弓箭防御吗?”明智军刚产生疑惑时,几排箭雨便掉落在铁炮队和步兵队之中,哗啦啦倒下一片,却是宫本武藏手下擅使长弓的浪人和天雄军弓兵自城墙后方的抛射。

“八嘎!”在几名罗圈腿的武将嘶吼下,步兵队支起盾牌来抵御流矢。

“盾牌就有用吗?”一名华夏武官站在城墙之上讥笑道,丝毫不在意将城头打得碎石飞溅的弹丸。

“纳尼?”虽然十分奇怪对方为何如此淡定,但明智光秀的手下脑子也转得飞快,只见那些被盾牌格挡住的箭矢头部却绑着一颗颗魂力浓郁但极不稳定的晶石。

“不好!”根本来不及催促躲避,相当于鬼将和鬼王群攻技能全力一击的晶石纷纷炸裂,步兵队瞬间崩溃,弓兵队甚至都没来得及庆幸,城墙上方又冒出了几百名明军火铳手和十余门大口径弗朗机。

虎大威所部天雄军可是装备大量具现化火器的,火铳手的鸟枪本系前世明军缴获的倭寇铁炮改进而来,精度与威力更甚前者,至于此刻城墙上的弗拉机都是用带壳开花弹,一发炮弹带300至500发子弹,数管齐下如倾盆大雨,明智军的前锋彻底垮了,往后败退的同时还冲击了妖魔军的方阵,可把几位魔将气到够呛。

“擅退者,格杀!”明智光秀坐在马扎上,摇晃着他的小扇子丝毫不动声色,人数占绝对优势的长弓队开始远距离输出压制,而更多的步兵队也举着大盾牌欺近城墙,却不想城门突然开了,原来是虎大威麾下的骑兵队,600名重装骑兵各个左手三眼铳、一手苗刀,一路狂奔,竟然一下子便冲散了重新集结起来的步兵队,撞上了在后方督阵的明智军骑兵队,三轮火铳瞬发即退,死板的明智军没有中军调度,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又倒下了一片。

悲催的步兵队再次集结后又被撤离的明军骑兵队冲散了一次,这次伤亡更甚于之前,因为明军骑兵终于在火铳用完后腾出手来挥舞兵器砍杀了,杀完这阵也不回城,径直奔左侧而去,明智军这才分出两个骑兵队去追击。

饶是冷静的明智光秀也终于坐不住了,示意左右挥舞信号旗变阵,8000妖魔军在他一个鬼王下阶的魔王率领下驱动着方阵向城墙另一侧压来过去,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受到强烈抵抗,只有少数明军火铳手配合宫本武藏手下的浪人射杀,经受不大的损失后,一些会飞的妖魔已经攀上了城墙,与剑客们肉搏起来。

显而易见,虎大威的排兵布阵就是针对有完整建制、擅长野战攻城的明智军,至于看似整齐实则纷乱的妖魔军在肉搏中并没能占到多大便宜,毕竟能进入黄泉国参战的妖魔修为普遍较低,灵妖灵魔等只相当于等闲鬼将,而宫本武藏手下的剑客鬼师、鬼将甚至鬼王都大有人在,以一当十、当百都不在话下,只见妖魔们的残肢断臂从城墙上飞落,却鲜有剑客和明军的尸首。

“本阵出动!”十余波小规模突击失败只能徒增损失,不愿意添油加醋的明智光秀再次下令,10000人的本阵开始发动,先前遭受沉重打击的各步兵队、铁炮队与骑兵队纷纷退至两边修整,修整完毕后从再次加入本阵对八坂城的波次攻击。

“没有新的计谋了,我老虎就这点料,哥几个死扛吧!”虎大威对手下队官们两手一摊,示意接着纯拼体力:“按照攻防十比一的兵力配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诺!”众将拱手领命而去,除去骑兵队,现在这段城墙上还有2000明军和1000浪人剑客,他们要面对剩下13000左右的明智军,至于8000妖魔军那段城墙只有数百明军和浪人,但守军情况却比这边好些,毕竟宫本武藏手下的高阶鬼修都在那里撑场子,而虎大威手下却没几个鬼将,主要都靠具现化火器和战术弥补。

在修为差距不大的前提下,具现化火器还是非常有效的。

外界的纷乱丝毫没有影响宫本武藏联袂收拾偷袭的魔忍,甚至都没人能靠近天守阁的楼梯口,因为高顺就守在那里,鬼王巅峰的气息一散开,入侵者无所遁形。高顺也不与他们纠缠,只管将打落楼下,自有剑豪们将他们大卸八块。

“报告主公,魔忍队全军覆没!”

“……看来还是得硬攻啊!”明智光秀站了起来,褪下头盔,一边抽出他的长切明智近景和肋差俱利伽罗乡,一边发令:“左马介光春、村上和泉、妻木主、治左卫门、诹访飞騨守……随我突击八坂城!”

被明智光秀点到名的几个武将至少鬼将巅峰,加上其本人鬼王巅峰的战力,几乎没怎么费力便站上了城头,虎大威见势不妙,组织排枪打了几轮便后撤百步避其锋芒了,集中兵力阻击后续敌军。

对于这种结果,明智光秀并不感到意外,但因为时间紧迫,他也无意与虎大威纠缠,带着小团队直扑内城天守阁。

“呃……”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沉闷的撞击和入肉的刀切中,天守阁外的街道上,八坂城的浪人与剑客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明智光秀没费什么力气便来到了宫本武藏面前。

“让路吧,宫本君……”明智光秀示意众人退下,自己则擎起了双刀。

“哈哈哈,光秀,作为武将,你觉得与剑客在单挑中谁胜算更大些呢?”宫本武藏嚼咕着剔牙草,一边笑道。

“我不需要击败你。”虽同为鬼王巅峰,明智光秀依然不敢大意,在貌似全无防备的宫本武藏面前摆好了防守姿态:“自有我的手下去请殿下!”

“哦,你确定吗?”宫本武藏故作诧异道,目送明智光秀手下那些鬼王离去,鱼贯而入天守阁却不出手阻拦。

“……”虽然奇怪,但明智光秀却依然不敢放松对宫本武藏的戒备,剑豪给他的压力非常大,刚想问为什么,却看到手下最强的鬼王撞破主楼墙壁飞了出来。

“殿下恢复了?”明智光秀实在想不通这个城里除了须佐之男与宫本武藏,还有第三个人能如此轻松打倒仅次于自己的左马介光春。

“嘿嘿,你分心了!”刀光闪过,明智光秀本能地格挡闪躲,但还是被宫本武藏一击便斩断了手持肋差的左手,尽管修为相同,但差距明摆在那里。

“主公,是华夏的武将!”左马介光春落地后都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势便飞扑到明智光秀身侧护佑起来,接着他们便看见一前一后出现在天守阁上方的韩昶与高顺,前者气定神闲,后者却是鬼王巅峰之威滔天,脚下一堆明智军鬼王和鬼将的尸体。

“敢问两位阁下尊姓大名?”

“韩昶!”

“高顺!”

“原来是国主大人和神将本尊,呵呵,光秀此战输得不冤。”明智光秀不卑不亢地站起身来:“既有国主在此,光秀再不敢造次……左马,撤!”

一击而未得手,明智光秀跑得也干脆,待妖魔军发现不妙却是撤晚了,被城外的虎大威军和另外3000骑兵前后夹击,这些具备隐匿气息技能的妖魔活囵囤逃回去的都不到2000,这也为日后妖魔军与织田军的不和埋下了种子。

明智军离去不久,附近城堡的黄泉鬼军也陆续赶到,见韩昶与须佐之男无恙皆称侥幸,八坂城之战的结果韩昶并不意外,而须佐之男在见过几位昔日母神手下的重臣后也宣布了自己恢复后继任黄泉国王并继续奉韩昶为国主的决定,苏我、藤原极为赞同,同时为了防止类似八坂城之战的突袭发生,增调了八坂城和爱宕城的守军。

虽然须佐之男尚不能动弹,但他已经可以思考并说话了,在韩昶离开黄泉国后,他将作为国王管理黄泉国,挑起对抗织田信长的重任。

回程路上,韩昶思考着与须佐之男的谈话,这个谈话中涉及到一些秦广王都不知道的事情,须佐之男与迦具土的父神伊邪那岐、神秘的上天宫和下天宫高天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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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该来的总会来,你自己看吧!”案几后批阅公文的秦广王一见到韩昶,便拿起桌角上两份卷轴摇晃着。

“呵呵,应该是阿鼻地狱和冥土地狱的邀请函吧?”韩昶都没打算皆,不用看便已猜中,径自啃起了秦广王案前的贡果。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想先回去一次,最近感觉许多事发蹊跷……”韩昶边吃边分析道:“岛国之行,我招惹到了伊邪那岐;希腊旅游,我收服了影魔;魔神地狱恰逢冰原魔狼突袭幻城,深渊地狱更有泰坦神暴动。”

“嗯,确实,我在调查黄泉比良坂的过程中发现不少巧合,尤其是这次织田信长挑起的黄泉国战中成建制妖魔军的出现。”秦广王沉吟片刻后说道:“黄泉国是位面三通确凿无疑了,如果不出意外,外域中应该也有一个类似国度。”

“位面三通?”韩昶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是的,现在的外域就是原来的妖魔鬼怪界,这你知道吧?”

“嗯,兄长与阿奈都说过,后土娘娘合道所成的阴间原本便属于妖魔鬼怪界的一部分。”

“巫妖量劫后,阴间取代前者成为三界这个立体三角形牢固架构中的一个稳定面,而妖魔鬼怪界因为失去了一部分而变得极不稳定。”秦广王面对虚空比划着:“这时道祖出手,帮后土娘娘弥补了合道的几个重要缺陷,其中就包括使用两个三通空间将妖魔鬼怪界固定在阴阳头尾,不至此界离失崩溃,这是我以前在外域历练时无意中听到的一个传说,现在看来是真的……”

252 外域大能

外域,传说中的妖魔鬼怪界,龙凤量劫至巫妖量劫之间的鼎盛时期,另外两界势力与之相比多有不如,和现在的魔神地狱有些近似,妖魔鬼怪界来者不拒,活的死的都行。几千万年的沉淀会产生几个类似三清四御的存在也不足为奇,但因为在后土合道过程中被盘古气息压迫过,这些旧时期大能道心受挫之下齐齐隐居,所以现在的外域是新世代的天下。

就像阴间对阳间非常了解,而阳间对阴间却知之甚少一样,外域在天地人三界修真的眼里也很神秘,除了地狱的少数妖魔族后裔从血脉传承中大概知道些事情外,大部分冥神,包括经常在边境狩猎妖魔的十殿阎君在内,都不是很了解外域深处的情况。

天,有三十六重;地,有狱十八层;人间,七大洲四大洋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后土合道之前的几千万年,三界时历相同,后土合道之后,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外域延用阴间时历,差不多相等于五六个阴间大小的原妖魔鬼怪界经历又几千万年的无数次纷乱,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妖族六国、魔族十四国与鬼族一国,统称妖魔鬼族二十一国是外域这个位面上现世最强大的核心政权,另外还有许多散修形成的小城邦,当然实力与二十一国完全没法比的。

与现世三界对真正大能的定义不同,外域只需达到鬼帝中、上阶的层次便可称为大能,二十一国对这些大能进行册封,许其领地与招募部属等特权,目的都是为了巩固各自的中央政权,这点同恶魔地狱和中世纪欧洲的领主制度极为相似,韩昶之前在幻城外遇见的混血魔狼吉尔便是其中之一,他与大魔神巴尔很久以前似乎相识。

妖皇,与鬼神相当,而且还不是死神睡神那种二等神,按照神位排至少有上位神的强度,这意味着比妖皇吉尔更强的巴尔很有可能是主神级别……

“主神?”所罗门城顶端的王座上,大魔神偶然想到了执掌者之间的评价,不经意间翘起的嘴角充满了嘲讽:“即便是主神也做不了外域的王……冥王哈迪斯或许可以。”

作为数千万年前那个忍受着刀割一般痛苦、硬挤过边境裂缝的小小炎魔,巴尔对外域王者们睥睨寰宇、毁天灭地的强大仍记忆犹新,虽然现在他也能做到,但那般举手投足、轻而易举却有些难度。

巴尔与撒旦便是阴间那少数几个知道外域真实情况的执掌者之一,并且某种程度上还和外域魔国保持着一些联系,因为和撒旦一样,他也是奉命来到阴间的,尽管时过境迁,他依然不会忘记。

是继续作为阴间的王自由自在?还是按照魔国大能们的指示打破后土合道,在三界曝撒魔神的荣光?不同于伍官王卧底的性质,巴尔无须隐瞒任何事情,他自始至终都是恶魔族,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人奇怪,毫无心理负担,能明面上遵守执掌者之间的约定已经很给面子了,而促成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很明显,目前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支持他肆意妄为,七十二柱魔神和9999个魔神军团远远不够。别说华夏冥府不允许有人破坏六道轮回,即便是西方诸狱内部也不会支持,总而言之,阴间是他们这些执掌者的天下,地狱间彼此间攻伐杀戮那叫政治,你带外人进来玩算几个意思呢?

给巴尔四到六个地狱是冥王哈迪斯的极限,作为奥林匹斯体系中仅次于宙斯的存在,他对外域有些了解,早年他甚至还一个人用冥府之门去过其中几个国家,见识了传说中比地狱更恶劣的环境,比恶魔更凶残的生物和各种匪夷所思的奇闻,遂下定决心,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外域中那些怪物跑到阴间来捣乱,即时别说打败对手,自己都不一定能控制住局面。

撒旦的情况和巴尔差不多,但他与巴尔并不从属一国,领导交给的任务他就没打算遵守,否则他也不会在第二狱的战争失败后立刻收缩了防线,谨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贝尔施布铎等恶魔王偷袭塞特、从老古龙萨麦尔手中救下韩昶……联系因果种种,他或许真的只想做好一个地狱之王而已。

对于后裔们在阴间和地狱的表现,新世代的外域大能们看法显然不同甚至截然相反。一方面为后裔们不太听话而恼怒,另一方面也为他们取得的成就唏嘘不已。

“小小炎魔,竟然也成了地狱的王?”对此嗤之以鼻的正是真魔族长老之一埃蕾什基伽儿,后土合道后外域出现的第一批真魔族大能,真魔国的缔造者之一,按辈分来说应该算是巴尔的姑奶奶,谁让她弟弟娶了炎魔族大公主。

“大人,现在已经不能称其为小小炎魔了,毕竟他也是阴间一国的君主……”左首坐着的一位老者提醒道,相对于前者的嚣张跋扈,他显得极为内敛。

“那又如何?他难道不是恶魔之种?他体内流的不是恶魔之血?”埃蕾什基伽儿反问道,作为死之地恶魔女王、魔尊修为的她有足够自信高巴尔一头:“法则打破虽然不易,但我听说那两个三通空间中的一个已经出现了。”

“是的,位置确定在藏地魔国境内一个叫黄泉比良坂的地方,离边界不是太远。”另一位长老回应道:“已经有一些魔影族、虫魔族、魔灵族的小喽啰在那里活动了。”

“呵呵,老头子们被后土吓破了胆,他们不敢出来,那就是我们几个说了算。”恶魔女王一下站了起来,本已凝练的魔气瞬间放开:“把我们的孩子散出去,路只有一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是,埃蕾长老。”上首那静静听着长老们发言的华服青年恭敬道。

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二十年,死之地恶魔女王埃蕾什基伽儿率五十万真魔军出河西走廊入藏地魔国,藏地众魔王无不俯首迎送。

外域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其中魔国十四以龙魔、魔灵与真魔三族为最强,无他,只因这三族不仅有外域排名前十的新世代大能坐镇,更有后土合道前的大能在世,无论高端战力亦或总体实力都压了其他魔国几头,之所以这三族没有完全统一魔族分支,只是为了在与妖族势力之间建立缓冲区,避免与妖族直接对抗。

相较于魔族今日的强盛,当年外域最强的妖族虽然早已不复昔日辉煌,但依旧保留着六大妖族建立的国度,占据外域半壁江山,与魔族以中间十一个依附于龙魔、魔灵、真魔存在的魔国为界,原则上只要对方别打过来,妖族就不会打过去……当然,和妖魔谈和平共处本身就很荒唐,他们之间的矛盾更甚于冥府与西方诸狱,但也不绝对,有妖族就和魔族相处得不错,更联袂进军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部分中低端战力甚至还进入黄泉国。

外域,也就是原来的妖魔鬼怪界,不仅有妖魔怪,还有一小部分当初未能进入阴间的鬼族,凭借强横的实力和某些特殊能力,他们在妖魔缓冲区极南之地的万里沼泽带建立了一个相当规模的国度——鬼国神宫,此国与黄泉国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属于本位面内不太稳定的空间维度。虽然鬼国整体实力相对妖魔来说差些,但妖魔们也不敢过于欺压鬼国神宫,鬼国就像为了平衡外域各方势力特意留着的一颗筹码,一颗带刺的剧毒之果,无论哪方吞下它都不会太舒服。

曾经有某位不信邪的妖魔大能试图打下鬼国神宫,但结果便是魂飞魄散,肉体与精神皆荡然无存……之所以后来没有妖魔再敢尝试,是因为这个倒霉的哥们来自旧时期,他是当初被后土惊吓过的妖魔大能之一。

鬼国神宫竟然有毁灭准圣的能力,难以想象那些妖魔大能的表情,此战之后,鬼族以一国之力跻身外域核心势力,就连恶魔女王埃蕾什基伽儿这样自视甚高的新世代说起鬼国神宫也是一幅避之不及的嫌弃表情。

无论妖魔鬼族哪一方,藏地魔国一个都惹不起,不但要尽地主之谊伺候好窥伺黄泉比良坂的各方大爷,还得做好各路妖魔大军的后勤工作,好在魔国也是一方诸侯、主权国家,妖魔军不敢欺人太甚,补给所需均以硬通货结算,就连向导的工资也有支付,倒让藏地恶魔们借此机会发了一大笔横财。

“什么!五十万大军!”得知此事的藏地魔国女王,魔王巅峰修为的班丹拉姆被吓了一跳,之前各方势力聚集在黄泉比良坂入口的军队拢共也就近十万妖魔,勉强还能应付过去,这一下又来了五十万,班丹拉姆担心钱没赚着命先没了。

“哈哈哈,吉祥天,何必这么小家子气呢?”空气中传来一声抱怨。

“埃蕾……就知道是你!”被叫破真名的班丹拉姆回过头来望向魔宫上方:“这里没外人,下来好好说话。”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带大军来为你撑场子,别不领情哦!”一直以来都有足够实力和信心站在别人头顶说话的埃蕾什基伽儿仿佛丝毫不介意藏地魔国女王同样不够礼貌的回应,落下来直接搂住对方脖子嘻嘻哈哈笑道。

“省省吧,你这五十万人马老娘可供不起。”班丹拉姆一巴掌拍开了后者的爪子。

“嘿嘿,有我真魔国的战争后勤,你担心啥呢?”

“那还差不多,住宿费给你们打个八折,不能再少了!”

这两个女人关系不简单,通俗点来讲就是闺蜜,而藏地魔国这十四国垫底的之所以能存在至今也是因为后者。班丹拉姆的魔王巅峰境界在强者如云的外域中不算什么,但埃蕾什基伽儿的魔尊修为就很可观了,别说魔族内部,连妖族都得卖她几分面子,地位若阴间的地狱执掌者们。

253 九霄之上

相对于纷乱如麻的阴间、常年杀戮的外域和同样不太平的人类世界,天界可谓是一片祥和,不同势力与信仰在对流层、同温层、中间层、电离层和外溢层五阶三十六重天中和谐相处,即便有矛盾大家也能坐下来平心静气对话解决。

是真的喝茶聊天,不是假的。

宙斯,奥林匹斯第三代神王,居住在四梵天中的太虚无上常融天,也就是传说中真正的圣山奥林匹斯,人间那个只是天地隔绝之前宙斯的行宫。

上帝耶和华、圣母玛利亚,居住在四梵天中的太释玉隆腾胜天,***教将上帝称为真主安拉,犹太教称其为雅威,圣子耶稣据说滞留于人间。

梵天、毗湿奴,居住在四梵天中的太极平育贾奕天,前者是创造神,后者是保护神,二者与圣魔神湿婆同为古婆罗门教和印度教的三大主神。

拉,赫里奥波里斯-九柱神之首,居住在四梵天中的的太虚无上常融天,古埃及神话中最重要的太阳神。

如来,即释迦牟尼佛,接引道人,居住在无色界四天,与准提道人共创西方教,在老子指点下改西方教为佛教,与东方天庭共存于九霄,受东方众生敬仰。

奥丁,阿萨神族之王,居住在四梵天中的龙变梵度天,北欧神话中的至高主神,女神弗丽嘉的丈夫、雷神托尔与冥土地狱执掌者赫尔的父亲、诡计之神洛基的兄弟,他在日耳曼的神话和宗教系统内被称之为沃登,星期三(wednesday)由此得名……玉皇大帝更直接以中文“周三”为其冠名相称,奥丁那叫一个郁闷。

三清四御九真,老子、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等,皆圣人;玉皇大帝、南极大帝、北极大帝、南极仙翁、太乙真人、闻仲、云中子、赤精子、玉鼎真人、道行天尊、火神祝融、清虚道德真君等,皆玄仙与神王,同层次的还有东王公、西王母与三皇……最最关键三十六重天之顶大罗天上还有个道祖鸿钧。

正因为非常清楚天上的情况,冥王哈迪斯并没有打算对华夏冥府斩尽杀绝,在他的大冥界计划中,他至少留了六个地狱给十殿,就怕万一哪天三界又通航了,三清四御如来佛祖等若知道他灭绝了华夏冥府,随便来两个,他都得吃瘪。

外域离开三界太久,原本就不买诸天神佛账的旧时期大能们桀骜、孤高,但吃过一次亏后学乖了,可没经历过这茬的新世代大能呢?次元位面不稳定让许多外域种族常年生活在不安中,除了少数作为核心存在较为稳定的地区外,大部分真阶以下妖魔根本无法自空间振荡中逃脱,悲欢离合、妻离子散时常发生,被后土合道摈弃在三界之外的怨恨,比地狱更残酷的环境、丛林法则下数千万年的弱肉强食、尸山血海中的拼杀,进入阴间、人间甚至天界都成了现代妖魔鬼怪们极其迫切的需求,成百上千万年来不断的尝试,凡人世界众多匪夷所思、光怪陆离事件的背后,都有着新世代大能们的影子。

那诸天神佛又如何看被分离出三界的妖魔鬼怪界呢?封神量劫后曾有一位神仙问过慈航道人这样一个问题,结果这姐们足足纠结三年后便直接皈依了佛门,并在佛祖面前许下普度众生十二大心愿,是为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如“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一样,她虽未成佛却早已有了佛的境界。

总而言之,妖魔鬼怪界的整体实力在后土合道前太强,尤其是巫妖量劫中天地之间损失了太多大罗金仙甚至准圣阶强者的情况下,妖魔若要一统三界已并非痴言,更何况此界大能多随心所欲、唯恐天下不乱,酷爱平衡的道祖才点拨后土合道打压妖魔鬼怪界、削弱他们的力量,不过也给他们留下不止一线的生机,两个空间三通!

其一为黄泉,在阴间,目前已为外域妖魔鬼族二十一国所共同确认;其二尚无人知晓,但据大能们推测应在外域范围内……那就真的没人知道吗?

三界之上、眇眇大罗,上无色根、云层峨峨。

在元始大道生化之处、胜境之极,有一座道观,名为“紫霄宫”,是道祖鸿钧休憩冥想之所,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了,但仍洞悉三界,对万物有所感知,即便摒弃在三界之外、能蒙蔽天机的外域,在道祖眼里依然无所遁形。

理论上来说,三界内的一切都是道祖可以掌控的,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原因之一,鸿钧无欲无求,合道后最后一丝人性也已抹灭,大部分时间他都作为一个旁观者不干涉任何事情,只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稍许调整一下,以免以地球为基点的立体三角位面崩溃;原因之二,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对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关心到位;原因之三,他要集中精力应付第五次量劫。

龙凤初劫,公元6500万年前,巫妖量劫,260万年前,封神量劫,公元前1046年,西游量劫,公元629年……按照间隔规律,第五次量劫将在一万八千年后,天即鸿钧、鸿钧即天,地之不存、鸿钧安在?可第五次量劫明明时间尚早,他却感到一股类似量劫的气息,情绪因此产生了一波涟漪。

道祖也有无法预知的事情?当然有,首先三十六重天顶之所以为大罗天,正是因为道祖限制了自己探知大罗金仙及以上境界的能力,以示对高阶修真的尊重;其次,现在的鸿钧已经不再能像远古洪荒那样随意地以清静真一之道气弥漫诸天、彰显大道无形无相之理了,尤其是经历了几次分身后,他开始对维持天道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并决定不再分身,收拢神识、隔绝天地、凝聚道力,而这时两个小朋友在他毫无察觉情况下捣鼓出来的冥府之门和一堆石头让他略感意外,这种存在甚至可以让凡人脱离道祖的掌控,他觉得有点小意思,当然,也就仅仅有点小意思而已。

“老师……”太清仙境大赤之天,又称离恨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叟端坐在兜率宫前的石崖之上望向大罗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中闪过一丝迷惘。

上一次量劫,他二弟元始门下应劫封神、虽然也是死伤惨重,但至少保住了十二位亲传弟子,相对于三弟通天那贡献了目前天庭半数神位的截教来说却好太多,虽然剧情完全不似人间小说那样,但结果差不多,修真想的都是如仙逍遥、肉身成圣,万不得已谁愿为神?

好在老叟自己只有一位弟子,怎么轮都轮不着,倒也省去了诸多牵挂。

“玄都……”

“弟子在!”虚空中一阵波动后,一位青衣少年出现在老叟面前。

“能下凡吗?”

“……能!”闻言,少年脸上的愕然一瞬即过。

“准备一下,为师守你仙体,你下凡帮我做几件事情……也是帮你自己。”

“是,师父!”少年垂头拱手。

天地隔绝之力太强,如今有圣人护法、大罗金仙下凡也只能维持个二、三阶散仙的修为,若是不慎落入阴间或外域,绝无生还可能,但即便如此,玄都皆义无反顾。

玄都者,圣人老子的关门弟子玄都大法师也,老子一气化三清后,常年侍奉兜率宫这位太上老君,至于另外二清却从不曾彰显于世。

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妖魔大军的集结情况自然不在秦广王掌握中,随着不久以后阴间一侧越来越多的妖魔军到来,冥府与黄泉联军即便在须佐之男痊愈恢复了冥身修为之后也只能维持个不败的局面。

与热闹的外域和阴间截然相反,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却似乎毫无动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自杀森林——青木原树海!”

“东京食尸鬼!”

“池袋车站杀人魔!”

“户山公园白幽灵!”

随着这几周来越来越多的灵异事件报告由无常实业驻日办事处报送至总经理办公室和江西省分公司总经理张角处,电话对面的韩昶也感到了其中几丝诡异。

“哥,这些事情不像普通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冥府有派人去调查吗?”张角询问道,作为黄泉国主的妹夫、黑白无常的亲信、韩昶之后第二个生魂形态进入地狱的人类,他的身份和地位已经在无常企业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江西分公司俨然又一个总经办。

“冥府那边还没回信,但应该和黄泉国脱不了干系,我抽空再回去一次……”韩昶皱着眉头:“凡间的事情,冥府很难插手,尤其是那些伪装成普通人的妖魔。”

“那我们要不要自己去一次?”已经突破跃升至筑基中期的张角对自己现在的实力很有信心:“通过目前那些灵异事件来看,纵使有妖魔,等级也不会很高。”

“这次对手可没伊邪那岐那么好说话了,让日本办事处那边的干部们不要轻举妄动、暴露身份,尚不清楚黄泉比良坂对妖魔进入阳间的限制等级……这次我自己去!”

“哥!”听到韩昶要自己去,张角立刻显得有些焦急起来:“嫂子还有几个月就快生了。”

“没事,我去去就回了。”韩昶安抚了一句,随后又说道:“张角,你坐镇玄冥观,挑选筑基期高手,随时待命出发!”

“可是……”

“没可是,我的修为和人脉你又不是没见过。”韩昶去意已决。

“好吧……”想到韩昶在阴间的地位,张角顿时无言以对:“那这次还让上回几个兄弟陪你去吧?”

“可以,订后天的机票,我先家里事都安排好。”一想到刘妮怀胎六月,韩昶便不想离开,可又不能不去,牵扯到降妖伏魔,现在这世上还有谁比空手格毙中阶魔神的他更在行呢?

254 妖魔之道

虽然非常渴望凡人的血肉,但年轻的妖魔大能们最近并没有进军人间的计划,至少目前没有,因为代价太大。

阴间与外域,属性相同、环境类似、时历一致,即便如此,能无损进入阴间的妖魔最多相当于鬼将中阶的灵妖灵魔,高于此阶的妖魔若强行进入阴间,实力降幅达九成以上且状态奇差、各种负加成,妖魔大能们无数次尝试后得出以上结论;外域与阳间,属性、环境与时历皆不同,只有等修为比较低的闲散妖散魔、地妖地魔方能无损出入,此阶以上妖魔进入阳间,修为立减九成,后天武者便能轻松收拾弱化状态的上魔甚至真魔,更别说那些掌握着大量现代化兵器的人类军队了,这种情况下轻易出动恶魔大军侵略人间简直就是一种自杀行为。

散阶与地阶本来并不完全代表修为层次,却是大部分低级妖魔的真实反映,尽管十一、二劫散妖散魔与极少数地阶妖魔实力堪比玄仙,毕竟数量稀少,所以习惯上散阶与地阶仍代表着大部分低级妖魔。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几个不信邪的小辈妖魔为人间的新鲜血肉所吸引,隔三差五开个小差从黄泉比良坂混入人间,引发了一连串的灵异杀人事件,搞得日本各地警视厅一筹莫展。本来伊势神宫的须磨主祭是现世灵异事件最有发言权的人,但他自己失踪都已有一段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神宫先后派出了神官与阴阳师前往协助警方调查这些事件,所获得的情报也由内部线人共享给了各个东西方灵异研究机构驻日本办事处。

“凡间出现了外域妖魔?”妖魔在人类世界出现对冥府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闻,但外域两个字格外刺眼。天地隔绝之前,凡间就像地狱原生种族的超级市场,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去收割,搞些阴谋、叛乱,催发战争与灾难,然后坐享其成,饱餐人类的血肉与灵魂,对这种行为,地狱执掌者们通常都会睁只眼闭只眼,西方如此、东方亦然,因为这也是阴间重要人口红利的来源之一,除非那些原生种族太过分,执掌者们才会派出鬼军讨伐作乱者。

对于冥府十殿来说,地狱的原生种族其实就是当初滞留在阴间的妖魔怪族后裔,本质上也是妖魔,他们在华夏冥府治下还算比较守法,偶尔去人间打个牙祭啥的问题也不大,只要别被抓住。但对于西方诸狱来说,情况就相当复杂了,地狱巨龙、恶魔王、外星人、堕天使、七十二柱魔神、古希腊冥神、圣魔神、尼弗海姆的女王……都不是什么善茬,身处六道轮回的恶魔种们,自己不去为祸人间已算自律,又怎会约束境内原生种族的妖魔和部下们?

天地隔绝后,鬼修们的冥土体质受到了位面法则限制,没有类似阎王令与冥府之门这类法宝,纵使鬼王阶的妖魔想在阳间噬血也冒了很大风险,一不留神就会被人类修士斩妖除魔,更多时候,他们只能隐藏在人类社会背后做些小动作,总之很憋屈,所以西方诸狱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地狱争霸这个主题上。

过去几百上千年人类世界灵异事件记载中的妖魔大部分都来自阴间和地狱,只有极少数是由位面法则缝隙中漏出来的外域妖魔,别说是对他们相当排斥的华夏冥府,就连同为恶魔种的撒旦与巴尔,对外域入侵过来的妖魔也从未手软过,轻者吸收同化、重者赶尽杀绝。

地狱争霸是位面内战,外域若插手性质便不一样了,这点上东西方观点一致,别看塞特总是地狱霸权主义和历次战争的急先锋,但他杀的外域妖魔也不少。

所以,现在人类世界频繁出现外域妖魔的事情也同样引起了地狱各方关注,尤其低阶妖魔们还是不受法则限制的血肉之躯,非正面对抗情况下,他们对普通人类优势太大了。

当然,冥府才不会将黄泉内部的变故告知西方诸狱,一切有关外域妖魔出现在凡间的情报都是他们自己收集、推测和猜想的,不过动用办事处也逐渐将西方诸狱的阳间势力暴露在了冥府面前。

在大多数地表人类一如既往的照常工作、生活与休息过程中,整个地底世界的关注焦点就这样再次集中到了岛国,别说日本人有多倒霉,谁让黄泉国对应的阳间部分在列岛,岛根县松江市至今还立有一块刻着“神迹黄泉比良坂伊赋夜伝说地”的石碑,而日本大分县的别府八大地狱汤也相当有名气……

此刻,黄泉国已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已经恢复到鬼帝巅峰修为的须佐之男终于正大光明站到了织田信长正面,挑起了扫平叛乱与割据势力、黄泉国统一战争的重任,在素盏鸣尊、素盏雄尊、须佐乃袁尊、神须佐能袁命、须佐能乎命、牛头天王等传奇称号的感召下,一大批墙头草望风而降,虽然织田军同样有以灵妖灵魔为骨干的妖魔军不断充实进来,但总体力量对比逐渐趋于平衡。根据荀彧、荀攸和钟繇等谋士的估算,冥府着急解决黄泉国的内战,只须投入前四殿两成左右的兵力便能在数年内帮助须佐之男将织田军和妖魔军全部推平,哪怕敌军中再次出现几个鬼帝也是一样的结果。

“一切为了三十年之约……”秦广王合上了钟繇的黄泉国战策论,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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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预产期不断临近,韩昶与刘妮的生活反而平静下来,因为不想挺着大肚子在公司来跑来跑去影响同事,刘妮提前休了产假。

“妮妮啊,绪红姐跟我打过招呼了,放心休息,明年给我们这些阿姨带个大胖外甥回来!”经理特意和刘妮谈了休假安排,在国家政策外又加了半年给她,整个周期恰与韩昶的停薪留职重合,这就相当伤脑筋了。

“老韩,我知道你自从和张角他们混在一起,便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工作……”刘妮坐在床头,捧起韩昶的脸仔仔细细端详着:“妈妈怕宝宝营养不太够,让我回家陪他们一段时间,所以不用再顾忌我们母子,放手去干吧!”

“好……”正愁找什么借口出差时,刘妮解救了烦恼的洞虚期大修士,再次看向刘妮却是一脸震惊。

“我老公是做大事的人,他一定会成功的!”刘妮重重点了下头确认道,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创业阶段没那么多儿女情长,但是……钱只要够用就行,老公也不要太拼哦!”

“妮妮,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很拼的人嘛?”韩昶双手环抱着妻子的腰自嘲道。

“以前你确实不像,但最近你向这方面发展了。”刘妮平静地说道,先天圆满之息不经意间显露出来:“老婆感觉不会错的,一如我相信你正有大事在做……”

“好吧,事情做完,我一定会多陪陪你和我们的孩子。”

“嗯……”踮起脚尖、闭起双眼,韩昶非常配合地贴了上去,孕期的刘妮总散发着诱人的母性光辉,让他欲罢不能,但一想到有个同样先天期的小家伙可能会感知到父母在干什么,总是有些紧张,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认识那会儿偷尝禁果的日子。

第二天,绪红姐和他老公来帮女儿收拾了行礼,韩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闲扯结束后又帮忙送二老和妻子回了娘家,顺便蹭了晚饭。

“小韩啊,男人重事业是好事,但事业之外也别忽视对家人的关心,就像当年我……”晚餐结束后,趁着母女俩说体己话,丈人也拉韩昶去了阳台上,眼睛却望向魔都皎月当空:“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亏欠她们许多。”

“知道了,爸爸,我保证会一如既往地对妮妮和我们孩子好的,尽力做好一个父亲和丈夫。”韩昶信誓旦旦保证道:“无论现在或将来,我的心在这世上从未改变过。”

“有你这句话就好。”丈人转过头,盯着韩昶的眼睛说道:“妮妮是我们的心肝宝贝,虽然有些任性,但和你一样都是好孩子,千万不要伤害彼此。”

“爸爸,您放心吧!”韩昶无可奈何地笑道,此情此景,让他再次想起了结婚前的一次家宴,丈人喝醉了,拉着他蹲树底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巴拉巴拉一大堆嘱咐与拜托,可见其爱女之心切。

“莫非,女儿真是父亲前世的情人?”韩昶突然想起了三生石。

在丈母娘家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下午,丈人一家在自家别墅门口目送张角来接韩昶,挥手告别中却似有点悲喜交加的意思。

“我去几天就回来了!”看着一家子恋恋不舍,韩昶哭笑不得。

东航mu293次航班,17∶25自浦东国际机场t1出发,20∶40降落日本广岛机场,飞行时长两小时十五分钟。

“韩理好!”

“辛苦了,各位!这么大老远过来,马不停蹄又要飞日本。”刚到航站楼入口处,便看到了从希腊调回来的孙符与王萍萍,韩昶笑着招呼道。

“能在韩理麾下工作,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孙符不动声色中拍了个马屁。

“不必客气,这次没准还要用到你们的外语特长。”一边寒暄一边走着,韩昶看见了早已候在入关通道后的张凌等人:“来,你们之间先相互认识一下吧。”

“各位前辈好,我是来自希腊办事处的孙符!”年轻人二话不说,先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王萍萍!”短发美女向张凌大大方方伸出了右手,倒把这位天师后人准备说的客套话憋了回去,众人看着筑基期高手那幅囧样顿时哄笑起来,没错,筑基期,在张角自黄泉国回来晋级筑基期后不久,张凌也突破了。

“原来张角的表弟喜欢这个类型?”韩昶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情绪。

“小王姐姐,其实我们岁数都差不多,不必以前辈相称。”自来熟的许婧拉起了王萍萍手摇晃道。

“孙符说,先入道者即为前辈……”因为韩昶那一招“花开顷刻”而入道,短短两个月内已臻练气七层的王萍萍连忙解释道。

“哈哈哈,被你叫的前辈才紧张得不得了呢!”大姐大葛莉莉故意调侃着二人。

“时间差不多了,入关吧!”作为队伍中最年长者,已经练气十二层的王雎提醒道。

张凌、王雎、葛莉莉、柯辛、许婧,此行除张角作为分公司总经理需要坐镇江西分公司与玄冥观外,上次日本之行的伙伴全部到齐,另外还多了两个,也就是练气九层的孙符和修真新人练王萍萍。

无常实业中层内部纷传,只要跟着江西分黄冈山项目部的金丹期修士韩理出次差,回来修为都能上一个层次。

255 百鬼夜行

二刷日本前,韩昶特地去了次玄冥宫,与秦广王和他手下的智囊团一起研究了此行目的。

自打外域妖魔频繁出现在岛国的信息传出,西方各狱驻人间办事处闻风而动,皆调集精兵强将前往,试图捕获其中一些来获取更多情报。无常实业驻日办人力不足,无法有效完成侦察任务,韩昶出面最合适不过,一者他是黄泉国主,出问题的黄泉比良坂也属于他的领地,二者他是目前修为最高的人间修士,阴间的鬼王鬼帝们无法现身阳世,他一人便能够横扫西方各狱驻人间办事处,更不必像普通人那样担心人身安全问题。

“虽然也不是没有能威胁先生的东西……”高顺联系自己的战场经验想了想:“如果先生灵力消耗过甚,大当量热兵器甚至核武器还是可以对先生造成一定伤害的。”

“……”韩昶无语。

“伯平,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在帮派械斗中用榴弹炮……”陈宫用手肘杵了下同伴。

“嗯,是谋欠考虑了。”高顺尴尬地笑了笑。

“不,伯平所虑有一定道理的。”秦广王可比陈宫他们更清楚地面世界的情况:“路边炸弹的威力并不比大口径炮弹小,贤弟,修者之战你不会输,但仍须加倍小心外域妖魔的各种奇特能力。”

“是,兄长!”

“其实我也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解决织田信长,反正他又不是执掌者,老蒋我出手不算违规……”秦广王考虑了一下,接着说道:“打下黄泉比良坂后我们还可以用高阶鬼修自阴间支援你,必要时短暂进入阳世问题应该也不大。”

虽然高顺这样的鬼王巅峰全功率输出也只能在地面停留三十分钟左右,或许鬼帝还能坚持更久些,可那些低阶妖魔又能在鬼王和鬼帝手中坚持几秒钟呢?

“别别别,您出手的话,鬼知道会否节外生枝。”韩昶果断拒绝了老蒋的好意,而织田信长也因为再次从秦广王手中逃过一劫而莫名心悸。

随着空客319平稳地着陆,韩昶一行浩浩荡荡入关时,日本当地时间已是晚上八点,无常实业驻日办包了两辆商务车将伪装成游客的韩昶等人送往岛根县松江市浪花小川酒店入住,韩昶跟张凌关照了几句后便回自己房间去了,留下他们自己开会。

“此地距黄泉比良坂二十公里左右,明早直接从酒店附近的玉造温泉站坐jr到揖屋站下,坐几站便到目的地了。”日本通许婧介绍道。

“嗯,明早用餐后出发,大家行动别太严肃了,有点游客的自觉性,虽有修士同行,大家也不能太依赖韩理前辈了。”王雎一本正经说道,在他眼里,金丹修为的韩昶早已是仙人一般的存在。

“嘿,这次我们是要动真格的吗?”年轻气盛的茅山弟子柯辛问道。

“不,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帮驻日办收集妖魔在黄泉比良坂出没的情报,并非降妖伏魔……”张凌环顾一周后郑重声明:“如非万不得已,不得与妖魔交战!”

打发众人回房休息后,张凌坐到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取出了龟壳与铜钱数枚,焚香卜算了一番。

“奇怪,卦象上我们一行不该有血光之灾,可为何总显示那个方向上血色浓重。”

宍道湖东方美保湾中海方向,正是黄泉比良坂所在,韩昶回房后立刻从窗台飞去了那里。

“从灵异事件多出于夜晚来看,外域妖魔似乎也很抗拒阳光……”在明天白日之前,韩昶自恃空冥修为先独个过去看看,如夜枭一般掠过枝头,一边赞叹日本人的绿化真好,哪怕黄冈山人迹罕至处都没如此天然植被,难道日本人过去几十年真的放着自己这些树不砍却在中国收购森林吗?不过这次他猜错了,熟悉日本的许婧告诉他,日本人倒是想砍伐过于茂密的树林,无奈人力成本太高,竟不如从中国进口便捷。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吧……”韩昶从枝头慢慢落到林间,打开谷歌地图确认了一下位置:“道祖神神社?”

没认识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之前,韩昶打心底佩服日本神道教能凭空造出那么多神出来,当伊邪那美、须佐之男、火之迦具土等列岛神话人物以真身形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韩昶挺震撼的,神道教从来不缺想象力,尤其是凡人们将杂乱无章的神道体系规整后又衍生出了包括武神、军神、酒神等等在内的众多神祗。

道祖神,村庄守护神,大体相当于土地城隍一样死者灵魂收容所的存在,但眼前这个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它供奉的是一块石头。

没错,就是当初伊邪那岐用来堵住黄泉比良坂的那块千引石!

身处密林之中,韩昶戴上探测器,借着月光很仔细地观察着近乎荒废的神社遗址中间那块不大的石头,竟如中阶鬼修那样泛着黄色光芒,摘下探测器浑然不觉,就是块在日晒雨淋作用下表面斑驳、整体磨圆了的山岩而已。

夜晚降温,林间湿气重,但韩昶却发现了此地诡异之处,干燥,非常的干燥,甚至许多落地枯叶都不曾沾染雾气水渍,就这么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踩在上面发出枯叶清脆的碎裂响声。

在千引石前蹲下身来,韩昶伸出右手掌轻轻放在石头上,将神识慢慢渗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千引石远非神社遗迹表面露出的这么一小块,这片树林底下是一整块巨石,但又不太正确,因为巨石之上早已千疮百孔,并且有明显人工雕琢的痕迹,虽然石头表面泛着黄光,但却找不到身为鬼修本体的一丝主动意识所在。

“有妖气!”韩昶目中精光一闪,瞬发天罡飞身托迹之法,隐去身形,悄悄守候在千引石旁。

“土遁?”看着包裹在几个赤橙相间甚至白色光晕中的兽型穿过巨石上的窟窿到达地面,韩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千引石再也堵不住黄泉比良坂了……”若不出所料,那些兽型正是黄泉比良坂阴间一侧进入人间的外域妖魔。

据岛国神话中记载,千引石因承二神之气累月成神,真名道反,又名塞坐黄泉户大神,岂会容鬼卒甚至小鬼阶妖魔在此地撒野横行、畅通无阻?其真实道行到底多深暂且不提,只凭韩昶方才所探,巨石修为明显高过那几个兽型妖魔几筹却毫无动静,这才是匪夷所思之处。

“莫非现在千引石仅留下这一躯壳而神识不再?”正狐疑间,又有几个小妖魔飞了出,接着,更多来自阴间一侧的妖魔出现了,其中还有隐隐泛着黄光者。

“鬼将阶……”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韩昶有些按捺不住了,这种级别的妖魔出现在人间意味着什么?毁灭与杀戮!

说来也巧,以往不过是些小鬼级别的散妖散魔,可最近妖魔军驻地附近出现了一位云游僧,经不过这个僧人蛊惑,一些天阶妖魔也动了心思并赌上小命进入了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其中少数几个修为较低借的凭借夜晚色竟然还成功了,但修为较高的却都永远消失在了千引石的窟窿里,看来位面法则仍发挥着作用。

天阶妖魔已开始有些人形了,但极不完全,简直没法看,兽型妖魔要完全化形至少得有真阶,显然这种能力不是眼前这些妖魔所具备的,除非他们的本体类似人形,稍加掩饰也可掩人耳目,但畜生总归是畜生,那股外域腐尸澡泽中熏陶出来的骚气四溢弥漫却难以消除,韩昶甚至不得不闭了鼻息。

“还好我先过来看看。”韩昶暗自庆幸,这种情形下,无常实业那些小朋友,除了筑基期张凌侥幸可逃,余者一点生还机会都没有,计划得改一改了。

“百鬼夜行?”随着林中聚集起来的妖魔越来越多,韩昶脑子里突然迸出来这个名词:“不对,伊邪那美说过,百鬼夜行只是黄泉国祭祀活动在人间的海市蜃楼投影而已,更何况眼前这些都是妖魔而非鬼族啊!”

看妖魔们聚集起在一起,似乎在接受其中地位最高者的指令,一个浑身覆盖着皴裂黄土的人形魔族和一个犬头人身的妖族。

“阿帕奥沙,你这旱魔族的长老也来凑这份热闹,就不怕时间一到、魂飞魄散吗?”犬头妖族讥笑道。

“哈哈哈,格拉非冈,犬妖族大将,妖王修为,自甘降阶,不也是为了这人间的血肉嘛!”被称作阿帕奥沙的旱魔族长老笑道:“咱们就别相互嘲讽了,日出之前,赶紧办正事吧!”

旱魔族长老、犬妖族大将!即便在外域的魔王与妖王阶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他们竟然敢顶着修为惩罚的效果强行进入人间!

“甚合吾意!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把附近处理一下吧……”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突然转过头来看向韩昶隐匿的方向:“人类,你们还不现身吗?”

“发现我了?”韩昶正纳闷时,却是不远处草丛中冒出来十几个身着黑色防爆盔甲服ars和凯夫拉头盔、手持各型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人影,一边做着战术手势,一边呈半跪和匍匐姿态,黑洞洞的枪口都对着聚集在一起的妖魔们。

“高科技产品哦!”察觉到那些盔甲服表面散发出的屏蔽磁场,韩昶恍然大悟,这是一种与阴间犹大鬼族特种部队类似的隐蔽效果难怪他没发现,不过这些人似乎也没发现他。

256 金甲战神

“tata!”瞥见那些黑衣人盔甲服胸口椭圆形地球正中耸立着的一把铁锤,韩昶想起了对方的身份,不出所料,印度最大、最古老的财团正是阿鼻地狱阳间办事机构,也只有这家总资产占到印度国民生产总值2%、涉及信息技术、钢铁、汽车、机械、电力、纺织、化学、食品、家用电器、电子设备、计算机、石油开采、渔业、银行、投资公司、印刷出版、原子能研究等领域的超级公司才能建立起完整的对妖魔鬼怪作战体系,并在过去几百年间维持好黑暗世界的秩序。

每个地狱,或多或少总有些不法之徒,除了阴间执法机构会抓捕其中一部分外,仍剩下许多隐匿在阴阳之间的夹缝中,时不时出来捣个乱什么的,人类世界的执法机构无法缉捕和惩罚这些鬼犯,大多数情况下是靠各个地狱的阳间办事机构来完成这些工作,无常实业也有类似职能,只不过华夏冥府控制得比较严格,不法之鬼相对少些,而西方诸狱管理漏洞较大,阳间办事机构因为要经常负责帮阴间善后,所以作战能力和装备更强更全面。

令所有执掌者都没想到的是,最先在凡间同外域妖魔开战的竟然是那些印度阿三,原本大家都以为会是华夏冥府放第一炮……事实上确实冤枉圣魔神了,他压根就没想同外域在人间开战,岛国离阿鼻地狱的信仰势力范围远开八只脚,就算要出头也轮不到他们。可塔塔公司高层不这么想,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世人面前显摆显摆,何不顺水推舟彰显阿鼻地狱的强大呢?第十一层地狱那块阴阳两界通行证就在极端仇视妖魔的战神塞健陀手里,这便能解释通了。

作为湿婆的第二个儿子,塞健陀由萨蒂女神的转世、雪山神女帕尔瓦蒂所生,传说出生的第六天已经很强壮了,第七天便带着天军杀死了恶魔塔如阿卡,得到了诸天称赞……总之,塞健陀是个另类,他不愿忤逆父亲,所以放弃菩萨业位跟着湿婆一起下了地狱,但他又不愿意出现在东西方诸狱的战争中,只是恪守保护边境不受妖魔侵犯的职责。

每当有针对中国的事情发生时,总有两个国家不缺席。谁呢?一个日本、一个印度。这两个国家恰逢其时地走得非常近乎,时不时就要搞个军事演习什么的,一会儿南海遛遛,两一会儿总理首相互访。为什么印度和日本这两个离得老远的亚洲国家那么亲密呢?因为在遏制中国这个战略目标上,这两个国家有着共同利益,并且是非常亲密的合作关系。所以也就不奇怪阿鼻地狱的人间办事处、塔塔企业灵异事件处理部队iprf能获得陆自的全套装备了。

密林中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一方是以旱魔族长老、犬妖族大将为核心的近百个妖魔,虽然他们修为已降至低阶,但身为妖王与魔王的尊严和见识还在,另一方是大约三十人的塔塔企业灵异事件处理部队,最低都是都超过了练气七层的先天期,仅以修为而言,他们和此地妖魔的差距并不大,而且还携带着大量自动武器。

“咕……咕……”一个鸟头猿身的妖兽似乎承受不住彼此气氛的压迫,身体突然向前倾倒,为了保持平衡,前肢突然发力撑地,这种行为在灵异事件处理部队的队员眼里成了一个袭击信号,在没有接收到开火指令以前,9mm帕拉贝鲁姆手枪弹便撕碎了对面那只鸟猿的脑袋。

妖魔也是血肉之躯,会在现代文明的杰作前粉身碎骨,只不过反应速度和力量都远超普通人类。

短暂的平静,只维持了零点零几秒,他们对面这些来自印度的修者也不是普通人,厮杀接着便展开了,可把我们的洞虚期大修士韩昶吓到够呛,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好几次韩昶都想暴露出来放手厮杀,可转念一想没准会成为双方共敌便又罢了手。

占据火力优势的灵异事件处理部队毫不犹豫倾泻着狂风暴雨的子弹并试图拉开距离保持输出,而以低阶妖魔的损失为代价,修为更高一些的地阶逐步欺近至iprf身边,噼里啪啦沉闷的撞击声中开始出现了属于人类的惨叫声。

“噗……嘣!”出乎意料地,iprf其中一个黑衣人竟舍弃了撤退阵型逆流而上,空手打飞一个散魔,前胸上斗大的窟窿是他修为远在对方之上的证明。

“筑基期!”韩昶眉头一跳,看着其他iprf继续后退却不管这个同伴:“难道他准备一个人挡住妖魔们为战友赢得逃跑的时间?”

这个iprf修者很强,即便舍弃自动武器,空手或持刀都未在对抗几名妖魔的情况下落入下风,甚至在其掩护下,其他iprf边打边退,很快将脱离密林中的交战区域。

“想走?没门!”旱魔阿帕奥沙一声暴喝,几个弹跳越过筑基修者,拦在了iprf们的身前,进入这个位面前,他可是有着魔王修为的旱魔族长老,虽然现在修为被抑制住了,但战斗经验和优秀的种族本能还在。

旱魔,洪荒时代如惔如焚、燃火布旱的旱灾之鬼——旱魃的入魔后裔,久而久之成为了妖魔鬼怪界的一支,天生能操控大气温度蒸发任何物体的水分。

“焚天!”上位地魔阶的鬼王技能,虽然简化过了,但那股滔天热气势不可挡地烘烤着整片树林。

“不好!”筑基期的iprf暗自嘀咕了一声,冲锋枪重新上趟,几梭子逼退近身的妖魔,然后飞身冲向旱魔,企图阻止阿帕奥沙继续烧灼他的伙伴们。

“凡人,你的对手是我!”但一个速度更快的身影拦住了他,是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

“妖犬!”

“错,是犬妖!”

“有区别吗?”印度修者刚起了这个念头,便被对方一爪从树梢抽下,重重地砸到了树底下:“好快……”

“嘿嘿,当然有区别,妖犬是灵妖以前的形态,老子可是妖王!”虽然现在修为远比灵妖低得多,但格拉非冈依然傲娇。

“噗……”妖犬很随意的一击便已让战神塞健陀的忠实信徒身负重伤,同时也让他认识到彼此间战力的巨大差异,再往林边一瞅,他的伙伴还一个没跑出去,有几个都成人干了。

“伟大的战胜,您的信徒在此地召唤您!”似乎下定决心般,他也没打算再爬起来,就这么躺在树下的坑中,用手沾着鲜血拉开一个卷轴,这个动作让格拉非冈和韩昶都皱起了眉头。

“召唤术?他想召唤谁?”

金光爆闪刺得犬妖的眼睛都睁不开,但韩昶却真真切切看到卷轴所化五芒星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应下界信徒血契,吾降临人间……”六头十二臂、身着金甲甲胄、合掌而立的战神塞健陀:“斩妖除魔!”

塞健陀,又名鸠摩罗、库玛尔、希克伊瓦哈那,婆罗门教中诸天军队的领袖、军主和战神,虽然眼前这个只是他的人间投影,但在极短的时间内也能发挥出本体一小部分战斗力!已经足够收拾眼前这些妖魔了。

“就这几个小妖小魔……也罢,本座便成全尔最后的心愿吧!”明显有些不开心的塞健陀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自己信徒的尸体上,刚想起手又停住了:“咦?”

因为他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个犬妖、一个旱魔以及一个潜藏在密林不远处树丛中的人类修士。

旱魔在金甲战神出现的那一刹那已经停止了对iprf的杀戮准备跑路了,而犬妖族大将没逃也没机会逃,因为他离得实在太近了,可是看他表情又似乎在想什么。

“韦陀?”韩昶突然想起了传说中那位佛教的护法神将,难怪金甲战神的形象如此熟悉,中华大地上凡是个庙都都有供着这么位菩萨呢!传说,婆罗门教的战神塞健陀被大乘佛教吸引至中土皈依佛门,是为护法神将韦陀菩萨。

“小魔休走!”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瞅见想跑的旱魔,塞健陀直接一降魔杵打了过去:“硄!”

旱魔不出所料地成了一滩血肉模糊,昔日连诸天妖皇魔帝都敢打的降魔杵下,区区旱魔别说此刻只有地魔修为,即便是完全魔王形态的旱魔族长老,不死也得退层皮。

“嘿嘿,虽然我现在的肉身只有地阶,可我灵魂还是妖王!”格拉非冈不再犹豫,默默念起了咒语。

“哦,难怪……给自己寄灵?”塞健陀轻蔑地笑道:“如此秘法,又能发挥你几成实力呢?”

“妖固有一死,死在佛教护法神将降魔杵下又何尝不是一种荣幸呢!”格拉非冈已经快压抑不住浑身反噬的力量了。

“你认识我?”塞健陀有些意外。

“鼎鼎大名的降魔杵,这三界又有几人不知?”似乎寄灵成功的格拉非冈终于不再压抑:“给我消失吧,犬烈牙!”

“即识降魔杵,还敢刀剑相向?真是可悲啊……”塞健陀十二条臂膀全部动了起来,降魔杵以外的十一件法器同时运转起来:“也罢,也让尔见识下韦驮天之所以为天的原因吧……昙花一现!”

在无数幻化的昙花飘落间,妖王状态的格拉非冈甚至连塞健陀的边都没碰上便像瓷器一般破碎了,附近的妖魔皆被花瓣波及化为尘埃,只余下少数快吓破了胆的iprf队员在那里瑟瑟发抖。

“时间真快……”随着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所有的妖魔气息消失,塞健陀知道自己的投影时间到了,三成力量与妖王巅峰硬拼后消失得更快。

“来自人间的大修士,玄冥道祖,此间事了,还请往阿鼻地狱一游……”令韩昶意外的事,即将消失的塞健陀投影竟然转头看向自己,并借着眼角余光和一个微笑传来这样的信息。

“……”韩昶直起身来,向塞健陀消失的方向抱拳作揖道,即为回应其邀请,亦为在大雷音寺配享菩萨业位的护法神将韦驮天。

257 企业部队

相当于灵妖巅峰的力量碰撞和旱魔灼烤大地的绝技使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近二十万平方米阔叶林带完全焚毁,一场大火后的残枝断叶焦土似乎在向世人诉说一场激烈的战斗。

iprf在场的侦察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少数幸存者在日本警方到达前,由iprf后勤支援组用自卫队的直升机接走了,警方动用大量警力封锁了受灾地区并疏散了附近居民,电视台记者闻风而动,从迁徙居民口中搜集证言和新闻。

“昨晚后半夜开始,山上不断爆发响声和火光。”

“我好像听到某种嘶吼的声音!”

“电话打不通,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干扰。”iprf的电子干扰装置。

“我还以为地震了呢,最后一声好响啊,感觉像山崩地裂。”

在警方与志愿者辅助下,收拾好金银细软一家一当向疏散巴士集中的居民们七嘴八舌地向记者诉说着,这种情况持续到高层传达了禁止采访的命令才结束,不甘心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不断抱怨着留意到后续一辆辆白色巴士停靠在路边,上面下来竟是一个个荷枪实弹的陆自队员!

当韩昶鬼鬼祟祟敲开了张凌房间的门,后者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谁。

“韩理!这是……”筑基初期修者张凌惊讶地看着韩昶怀里的栗色幼犬。

“嘘!”韩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去过黄泉比良坂了!”

从浴室里拿了块浴巾,将沉睡状态的幼犬轻轻放在上面,韩昶将独自探查黄泉比良坂的事情经过大致诉说了一遍。

“tata?”张凌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结合您的描述和分析,我可以初步断定他们是传说中的tata企业灵异事件处理部队,简称iprf!”

“企业部队iprf?全修真战斗单位,他们的装备可真不错啊!”韩昶回忆起来,一脸凝重。

“是的,隶属于阿鼻地狱人间办事机构的战斗侦察部队。”看韩昶表情,张凌有些不甘心,接着支支吾吾说道:“其实这种单位我们也有……”

“无常实业有企业部队?”韩昶表示没听黑白无常说起过这事:“这次的任务不是应该让他们出动更合适嘛?”

“韩理,您知道,我们国家是禁枪的……”张凌解释道:“所以无常实业的企业部队cprf无论规模、数量或装备都比欧美国家甚至印度都差远了。”

作为张角的表弟、四大天师之一张道陵的人间后裔,这代重点培养的继承人之一,张凌所掌握的内幕并不比张角少,尤其经历过上次日本之行后,他已贴上了修士亲信的印记,家中长辈说起阴间和地狱自然也不再避讳他某些事情。

“嗯,这倒真是,而且他们用的是日本军方装备……”韩昶想起了那些黑衣人的武器:“中日关系至少还没融洽到由陆自来提供装备支援的程度。”

“嘿嘿,虽然如此,我们或多或少也还是有一部分现代化装备的。”张凌神秘兮兮地笑着从床底下抽出了两个黑色行李箱:“无常实业旗下同样有武装部和射击俱乐部的……”

“这是你们从国内带出来的?”韩昶琢磨着,这两大箱子能过安检可真不容易。

“不,这是昨天商务车后备箱里的,驻日办事处提供,原装正品德国造。”张凌更正道:“不过这些已经是我们企业的极限了,所以cprf就算来了,大部分人也只能空手。”

“嗯,还不如不来……”打开箱子,韩昶稍稍检视了一下来满足自己的枪控欲便又合上了。

“我就不用了,明天一早,你让大家自己挑些短枪随身携带。”韩昶嘱咐道:“虽然对鬼魂用处不大,但对低阶妖魔,这些武器还挺管用的。”

“其实我们还配了对鬼魂作战弹药的。”张凌接着说道。

“哦……那还差不多!”韩昶想想也是,本来这些企业部队针对的敌人就是不法鬼魂,妖魔只是附带而已:“让大家这几天尽量小心,行事都低调些。”

“是,韩理!”张凌爽快地答应道。

“呵呵,小张,你以后不用那么客气,跟张角一样叫我吧!”韩昶突然想起了这茬,说真的,张凌的资质确实比张角高很多,后者跟他跑了次阴间,在三十倍加速度下才突破,而前者完全靠自己努力突破的……26岁的筑基期,啧啧啧,据张角说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好的,韩哥!”张凌很爽气回应道,接着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可是这条小狗?”

“它?”韩昶回头看了眼正熟睡的幼犬:“暂时就当时我半路上捡回来的吧……”

既然韩昶都这么说了,张凌也不方便再问下去,其实韩昶怕说出来吓到大家。这条狗正是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给自己寄灵强行提升战力的最终结果是妖力损失殆尽、魂魄没有妖力护持瞬间溃灭,但格拉非冈的幸运就在于他硬拼塞健陀的人间投影,妖力散得太彻底,犬妖的魂魄溃灭之后反而留下了他最初的形态,或许这就是所谓不破不立吧,为了维持幼犬的生命体征,韩昶还特意转化了些真气帮它调理了一下。

所以,现在的犬妖族大将就是一条狗,一条初生不足半月与寻常凡狗无异的柴犬,尽管张凌以筑基期修为能闻到奇怪的气味,一种不属于人间的气味。

早餐后,王雎等人来到张凌房间,各自挑选了短枪,作为无常企业的中层和修仙家族传人,他们或多或少接受过军事训练,常规武器的使用都不在话下,唯一的例外是王萍萍,她半道出家、无门无派,看见一行李箱武器弹药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我就不拿了,免得走火。”王萍萍看着同为女性的葛莉莉英姿飒爽地整备武器,有些羡慕又有些遗憾地说着。

“没事,我们也是以防万一,希望用不上。”户外达人柯辛笑道,只见他熟练地解弹匣卡笋和手动保险机柄,检查空膛机匣套筒复进弹簧,复位,最后再次确认保险放入腋下的枪套内,随后便开始和许婧逗弄韩昶带回来的小狗。

不出韩昶所料,昨晚松山市黄泉比良坂那把火最终没有进入近期的灵异事件目录,当地政府对外宣称是自然火种引发的森林火灾,封锁该地区并以jr山阴本线为界,迁走了附谷与中意东社区的居民。

第二天,因为封锁的关系,昨天韩昶那组人马连jr揖屋站都没能下,往前坐到荒岛站下来兜了一圈,打车走山**回酒店,途中在古城山以东、黄泉比良坂以南的东出云中央公园逗留了一会儿,视力超好的韩昶甚至能看到更多车辆搭载许多来自日本全国各地神社的神官与阴阳师正在进入黄泉比良坂。当晚,让张凌他们继续在酒店待机养狗,韩昶又借夜色去侦察了一次,接下来每天晚上他都会准时联系国内坐镇玄冥观的张角,将有关情报抄送冥府,冥府再将黄泉国和地狱正在发生的变化反馈过来。

第三天,超乎寻常的陆自调动与相关新闻报道还是立刻引起西方诸狱的关注,再结合最近在日本的侦察情况,随着外域妖魔活动范围的缩小,他们最终将面裂缝也定位到了这附近,韩昶他们在酒店住到第三天时,松山市街面上突然多了一些谈吐不凡、行踪诡异的西方人。

那为何之前西方诸狱阳间办事处还在整个日本满世界找外域妖魔时,印度人却能精确定位到黄泉比良坂呢?本来对这事挺纳闷的韩昶一看见赛建陀的投影后便明白了,这位老兄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佛教护法神将,即便现在他依然有菩萨业位在身,所以一听外域妖魔出现的方位瞬间秒懂并立刻指示iprf前往。

第四天夜探,韩昶发现那些来自日本全国各地神社的神官与阴阳师开始在千引石附近布阵。虽然修为普遍较低,但量变到一定程度引发了质变并再次强化的结界终于堵住了千引石上面的窟窿,暂时没有妖魔能出来了,已经出去的妖魔仍潜伏于各地。

可惜,黄泉比良坂是一根单行循环的位面三通……外域可以通向阴间,阴间可以通向阳间,阳间可以前往外域,反之则不行。现在阴间的黄泉比良坂全境皆在织田军掌握中,所以低阶妖魔们可以在阴间集结然后畅通无阻的前往阳间再从容的从阳间返回外域,饱食新鲜血肉的他们还要给外域的主子们打包一份外卖回去。

“是修者!”第五天中午,在下榻温泉酒店用午餐时,张凌与王雎,除韩场外的一行人中最强的两个率先发现了金发碧眼的同行。

没错,来自西方的牧师,现代日本也盛行基督教信仰,因此牧师会出现在这里不算唐突,但张凌修为比他们略高些,很容易便感受到了真气的波动。

“练气十层左右!”王雎小声附和道。

“嗯,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

来自四面八方、西方诸狱人间办事处所属的修者和企业部队都以最快速度来到了岛根县松江市,相对于修为较低但装备教好、组织纪律性较强驻扎在松江市内和靠近古城山的企业部队,那些修为较高的修者还是比较喜欢安静、舒适的环境,温泉之乡理所当然成为其中许多人的首选,对于享受这点,东西方都是一样的。

似乎感受到王雎视线中的某种热辣,两个牧师身边一位身着暴露的美女突然回过头来对他抛了个媚眼,随后做了个不要声张的动作。

“筑基期……他们也不想找麻烦。”张凌可以确认对方至少达到了筑基中期,因为他这个筑基初期再加上窥探灵气波动的法器都没能准确地测定那个美女的真实修为。

“是啊,妖魔都来不及处理呢!”王雎很没劲地扔了小块牛排到嘴巴里,使劲嚼了起来。

258 昙花一现

虽然类似阎王令这类空间道具可以让鬼修无损往返人间,但数量与冥府之门一一对应、极其稀少,目前可以确定每个地狱只有一块,幽冥地狱例外,黑白无常挤占了血池地狱的名额。掌握阎王令者无一不是执掌者亲信、修为高深或某方面的能力者,他们以一己之力在人间建立起各种秘密组织,去做阴间执法机构在阳间没法做的事情。通过神通的展现,他们笼络了凡人修仙家族和修者来充当地狱法律的人间执行者。虽然目前东西方地狱在阴间是敌对关系,但执掌者们并无意将这种关系延续到人间,说穿了就是资源不够,所以大家对人间办事处及其资源的使用都很小心。

西方诸狱单个实力普遍强于冥府十殿,这种差距也体现在了其人间办事处和企业部队上,这可能是东西方宗教观本质上的不同与意识形态差异导致。西方无论哪个年代,都是很有信仰的一群人,哪怕处在彼此敌对的战场上,牧师也是必不可少的标配,就像二战时的德国、现在的美国等等,而华夏当代的信仰,你懂的,公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但执政党除外。从思想理论体系来说,中国共产党的信仰是马克思主义;从奋斗目标来说,中国共产党的信仰是共产主义。在中国共产党的党章中明确写着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所以共产党员除了对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信仰外不能有其他宗教信仰。这种情况具体反映到阴间和地狱这个位面上,就是冥府十殿与西方诸狱之间的实力差距。

至于主义信仰者死后所去的空间维度,这不在有神论者讨论范围内。

日本三大宗教,神道教、基督教与佛教,相对于现代大多数中国人是无神论者来说,日本人则是多神信仰。

日本人的三大宗教信仰,来源于对人生三件大事——出生、结婚以及死亡的不同认识。

日本人一出生,先要到神社求拜,接受天神的保佑。神道教是日本固有的宗教,根据神道教的说法,日本天皇就是天神的儿子,所以天皇死后,要给天皇建立神社。东京著名的明治神社和神宫,就是为了纪念明治天皇的宗教场所。当然这是规模很大的神社。在日本的住宅小社区里,常常有很多小的神社,就像中国土地与城隍庙,收纳一方亡灵、护佑一方平安。

但日本人的婚礼基本上都在基督教教堂里举办。

“你愿意嫁给某某为妻吗?”或者“你愿意娶某某为妻吗?”这样的婚礼,对日本年轻人来说比传统婚礼更具吸引力,基督文化的爱情观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日本人的爱情观。当然,一些讲究的大家族仍然会沿用神道教的传统婚礼,之后再举办基督教婚礼。

日本人的墓地大都选择在由寺庙管理的墓地。诞生在中国的佛教禅宗在日本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但很多时候依附于神道教存在,就像禅宗认可黄泉国的存在并相信人死后都会去死之国黄泉一样。

岛国独特的多神信仰导致其修者以神道教为主、佛教次之,基督教基本没有,无论教义或历史底蕴,岛国的基督教都属于舶来品,没有类似西方主教、神父、骑士这类修者产生的土壤,因此在黄泉比良坂遭遇重大危机时,神道教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帮黄泉国擦屁股的重任……问题出在伊邪那岐这个曾经缔造列岛的父神!

随着伊邪那岐的失踪,韩昶隐约觉得现在许多事情和这老小子绝对脱不了干系,从伊邪那美被袭击开始,黄泉国就很不对劲。事实上,伊邪那岐确实是先由人间去外域,蛊惑到许多妖魔去轰击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不断破坏位面属性、扩大通道,接着又由外域混入阴间的黄泉国,蛊惑低阶妖魔们去人间狩猎。

通过黄泉国战中遇到越来越多的成建制妖魔军,冥府也确认了黄泉比良坂的位面三通功能,这仗就不能照着原来计划那样打了,尽管秦广王一直压着消息,但西方诸狱情报部门的鼻子并不比狗差多少,很快都会知道这样一个空间的存在。

“黄泉国竟然就是传说中的三界通道!”

“冥府打算就这样放任外域妖魔不管吗?”

“外域妖魔,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嫌杀得多。”

“……”

可想而知,西方地狱诸如此类的口伐笔诛很快就会到来,而且还是站在华夏冥府一直自诩的大义角度上。

说实话,韩昶个人对织田信长没什么看法,但非常不爽明智军对八坂城的那次偷袭,颇有些打脸,还有织田军反乱所用借口“阴间自古以来都是黄泉国的领地……”

“感情连阴间都是你们的,能要点脸不?”

韩昶与秦广王很好奇明智军是如何运动到八坂城这种腹地的,甚至还一直以为织田军中的妖魔都皆招募自黄泉国原生种族,因为黄泉鬼军中妖魔也不少……而妖魔族的阴间后裔在冥府更多是作为地方治安和秩序维持的鬼卒。

“好歹我名义上还是黄泉国上的最高领导人,却在视察地方时被叛军围攻了,这传出去难免落了十殿阎君的口舌……”若非宫本武藏与虎大威奋力搏杀,韩昶黄泉国主的这块金字招牌指不定就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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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健陀非常好奇能在异国他乡看到韩昶这位有着与执掌者们一样冥府之门的人间大修士,随即释然,基于韩昶与秦广王的良好关系,他会出现在日本调查外域妖魔之事并不奇怪。虽然基于阿鼻地狱的立场,他没法与华夏冥府合作,但不妨碍示好,轻轻一笑间便转达了圣魔神的问候与邀请。作为湿婆的次子,塞健陀不愿同华夏冥府敌对。在遥远的神话年代,塞健陀在东方游历时卷入了封神量劫,在四无色天拜谒了如来并受佛法,接着摇身一变竟成了佛教护法天尊韦陀菩萨,又名韦驮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促使其产生如此巨大转变,有人猜测和一朵花有关。

在东方那段时间,塞健陀,不,那时他给自己取了个汉人名字——韦护。封神量劫、证道之战打得很惨烈,华夏大地上高阶修士如雨陨落,这一战中,韦护作为散修站在阐教一方而非像封神榜中那样拜在道行天尊门下。最终,韦护受老子、原始天尊与西方二圣指点,屡屡化险为夷并以肉身成圣,封三教护法全真,也算是天庭的高级官员。既身为天庭高级官员,韦护在天庭自有府邸,有肉身很自由没天庭约束的他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快乐、逍遥的时光。

昙花原是韦护府邸院里一株小小花仙,某日韦护在院中发现了这棵尚未化形的昙花,觉得甚是美丽,便特别关注她,每天里亲自浇灌,随着时间流逝,昙花对韦护渐生情愫,直到某一日惊艳盛开,韦护震惊之中、昙花化为一位美丽的仙子向其告白,韦护同样对昙花有好感,于是两位仙人眷属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当时的天庭正处在一种微妙的变化中,玉皇大帝试图削弱三教在天界众的影响力以重振朝纲,原始天尊想到通天教主,不愿再与小师弟起争执,遂退世隐居,而老子一气化三清,并以其中太上老君的身份辅佐玉皇大帝,就怕初掌天地最高权柄的小师弟利欲熏心,结果还是出了岔子。

神仙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但玉皇大帝却认为神仙必须忘情,否则无法承担起三界秩序维护者的重任……至少他自己时这么认为的,在他主导下进行了天庭戒律的重新修订,其中重要一条便是神不得有情、仙不得私情,理所当然的,韦护与昙花仙子的私情事件首当其冲。作为封神量劫中熬过来的一辈金仙,韦护可以不在意,但身份较低的昙花仙子是天庭部属,玉皇大帝奈何不了韦护却能惩罚昙花。

昙花仙子最终在韦护被玉皇大帝借口支离府邸时被贬下凡间,韦护碍于自己三教护法的身份,自然不会造玉帝的反,但又愧见昙花,伤心、郁闷、烦恼、无奈之余受朋友道行天尊开解,前往西天灵鹫山大雷音寺听佛法解愁。

时间会使人淡忘很多东西,韦陀在灵鹫山修行,日夜与佛陀为伴,竟然真的忘记了昙花仙子,而他自己也开始自称韦陀,即一个曾经叫韦护的头陀。但是,被贬下凡的昙花仙子却始终不能忘怀韦陀,知道每天清晨时分韦陀总要下山采集朝露为佛祖煎茶,于是每日昙花都会等在那里为他绽放,希望他能够想起自己,可惜韦陀从她旁边经过了无数次也没能认出她来。

后来,知道了整个事情经过的普贤真人实在看不下去,化身聿明氏去帮哀伤的昙花仙子了结这断没有结果的前世姻缘,并点拨了她两句话:“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何有错,天罚地诛我来受,苍天无眼我来开。”昙花仙子沉思了一会儿后便坚定地点了点头,普贤真人会心一笑,带着昙花仙子直入佛国。

昙花到达佛国,一眼便认出韦陀,而韦陀也终于想起了前世因缘。佛祖知道韦陀这样的一段经历后生恻隐之心,允二人去凡间了断未了的因缘。在凡间,韦陀与昙花仙子正式结为夫妻共度余生,作为凡人的韦陀弥留之际终于开口道,曾经经历过便好,这一段情我永世不会忘,可毕竟都过去了,也是该放下了……昙花仙子也很坦然,韦陀这番话总算是了却了自己的尘缘,从此世间昙花只在黎明之前朝露初凝之时盛开并花开即落。

韦陀回灵鹫山之后彻悟,晋护法天尊韦陀菩萨;普贤真人代昙花承受了一部分因果,虽然保住了昙花仙子的灵根,但他只能与韦陀一样留在四无色界修行,后佛法大成,晋大行普贤菩萨,但为此事,没少被昔日阐教的师兄弟们笑话。

259 暗流涌动

虽然阿鼻地狱所对应的阳间信仰之地在印度,从地缘上来说更接近中国,但在阴间却属于西方诸狱阵营,这可能与雅利安人的迁徙有关。公元前十四世纪,雅利安人南下进入南亚次大陆西北部,往南驱逐古达罗毗荼人,创造了吠陀文化和建立了种姓制度,最终古雅利安人和古达罗毗荼人融合成了今天体征独特的南亚次大陆人。

圣魔神湿婆与梵天、毗湿奴同为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对于代表创造的梵天和代表秩序的毗湿奴,湿婆因为继承了生殖之神“兽主”与吠陀风暴之神鲁陀罗的神格,属性上更倾向破坏与毁灭,所以三主神之约后,他选择执掌阴间,因为毁灭某种程度上也有“再生”的含义。

“既然我们三个总有一个要去阴间,那就我去吧!”就像古埃及神话九柱神的位面分工那样,湿婆很潇洒地与梵天、毗湿奴告别,在阴间开辟了一方天地,冥历六万年前参与阴间的东西方势力会议时最终确定了阿鼻地狱在阴间的地位。

据秦广王说,那次会议上圣魔神一开始并没有出手,反倒是他部下、堕落的精灵龙梅纳格在同东西方地狱执掌者与众鬼神的较量中大出风头,神妃帕尔瓦蒂作为辅助亦给精灵龙的战力加分不少,可就在冥府认为湿婆是可以被争取的同盟时,圣魔神竟然出手了,并且差点就摧毁了十方阎罗大阵,若非东岳帝君及时扛下,十八层地狱很可能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十殿阎君至今都没弄懂当时圣魔神突然出手的原因,但个中缘由别说秦广王他们不清楚,就连其心腹精灵龙梅纳格都不知道……

圣魔神的长子、象头神伽内什和他弟弟完全不一样,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强大无脑”,反正父神让他打谁就打谁,看谁不顺眼就打谁,不过因为这个性,他也没少挨揍,至今象头神仍对吕布那杆方天画戟心有余悸。

经历过黄泉比良坂那场大火,iprf暂时歇了菜,但其他地狱阳间办事处的企业部队仍在附近徘徊,想着包括潜入封锁区在内的一切办法侦察,甚至不惜动用国家层面的力量,就像堕落地狱隐藏在英国剑桥大学的阳间办事机构和冥土地狱的人间代言瑞典萨博防务集团,分别从文部科学省和防卫省等部门施压。

“国家层面……这帮蠢货,就这么想把凡人带进修者的世界吗?”接到来自国内的信息,张凌非常气愤,修者之战不可牵连凡人是修真界的潜规则,尽管外域妖魔是他们现在共同的敌人,而地狱之间的矛盾也未延伸到人间办事处,但这种做法太明显,普通人又会怎么看?难保有心人不会将这么多事情联系起来,最严重的结果,普通人们察觉到一个真实存在的死后世界,会对这个世界的发展产生多么巨大的变化?

“大胸……!”王雎想起了午餐时那位金发碧眼、一口北欧方言的大姐姐。

“虽然日本政府很奇怪为何英、瑞两国要特别指定让他们的记者和民间团体进入黄泉比良坂……剑桥大学附属机构研究超自然现象,正常,而萨博公司下属也是有科学研究所的。”张凌向韩昶解释道。

“看来神道教对日本国家机关的影响力很大,他们的通行证是由防卫省与国家公安委员会直接签发的。”韩昶放下了手机,刚刚收到来自张角的短信。

“我们是不是也要拜托大使馆出面?”孙符插嘴道。

“笨啊,我们用什么借口请大使馆帮忙呢?”王萍萍给了同伴一个暴栗:“说阴间被人捅了几个窟窿,我们这些异能者需要去调查一下吗?”

“我们有韩理,不需要这么麻烦!”葛莉莉笑道,然后望向韩昶。

“嗯,今天晚上我会再去一次,你们去市区兜一圈,该吃吃、该玩玩。”韩昶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莉莉,顺便打听下怎么把狗托运回国吧!”

“是,韩理……小狗取名字吗?”葛莉莉接着问道。

“就叫它格拉非冈吧……”韩昶想了一下。

“好的,那我就先用这个名字登记吧,一会儿到市区找个宠物店买个宠物航空托运箱。”葛莉莉回复道。

宠物航空托运,不只一点点麻烦,尤其这种无主幼犬,葛大小姐最后还是动用了驻日办事处的关系,办妥了动物健康免疫证明、检疫证明和运输器械消毒证明到东航柜台办理了值机手续,才将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顺利拐带回国。

听韩昶说到今晚要再去一次黄泉比良坂时,张凌震惊了,作为资质比张角更高的天师后裔,虽然目前只有筑基期修为,但他在路过封锁现场时感受到过山上的气息,直觉告诉他,韩昶能如此从容进出众多神官、阴阳师布下的结界大阵,修为可能远不止他自己说的金丹期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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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妖魔军的临时驻营地……与其说是营盘,不如说是一座城市,因为妖魔鬼族二十一国都有驻军在此,还有许多聚集于此找机会的散修,庞大的各种需求已让整个营地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城市,只是没有城墙而已。

除了三大魔国中的十万龙魔军、八万魔灵军,其他魔族无论强弱大小也有总计近十万的军队和各种小团体驻扎于此,六大妖国仿佛商量好一般,各派了三万妖族军合计十八万结阵联营,至于神秘的鬼国神宫倒只出动了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尽管如此,也没有妖魔族敢过于欺压鬼族人。

当然,此地真正做主的依然是真魔国。死之地苏美女王的五十万大军,无论放在外域那块地区都是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她坐镇在此的目的可不仅仅是黄泉比良坂,还兼着帮藏地魔国维持局面,龙魔族与魔灵族碍于身份与地位,自然不会在同藏地魔国的交易中短斤少两、欺行霸市,其他魔族可没准了,尤其是那些无法无天的散修小团体。

藏地魔国本身军队并不多,所以他们在黄泉比良坂附近的后勤补给能力堪堪能满足三十万大军所需,幸亏埃蕾什基伽儿动用了真魔国的后勤系统,饶是如此,藏地魔国的内政官员们依然忙到不可开交,庞大驻军带来的不仅是补给问题,还有大量的治安问题。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关系错综复杂,妖族可以和魔族做朋友,魔族与魔族之间却可能是死敌,真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剪不清理还乱,三天两头有妖魔寻衅滋事、打架斗殴,魔族监狱一时人满为患,藏地魔国的女王班丹拉姆一个脑袋几倍大,甚至有次碰到几族争执,班丹拉姆也不与他们纠缠,直接一招魔王现世,将数百参与打架的魔族囫囵吐枣,之后那些魔族倒是能太平了几天。

“听说阴间到人间那个裂缝被补上了?”

“是啊,前几天听魔灵族的兄弟说过,修为太弱顶不破结界,修为太高的又容易挂在位面法则上,一时没人再敢越雷池半步。”

“你说,那个叫伊邪那岐的云游僧所言真实否,人间果然到处都是新鲜血肉吗?”

“应该不假,从人间回来的哥们各个红光满面,还带不少手信给王阶的老大们,我都看见人腿了……”

“喂,说归说,口水别流我裤子上啊!”

酒肆中、勾栏里,妖魔族私下的闲言碎语不断传入那些微服私访的妖魔军高层耳中,并得到了彼此的确认。

“伊邪那岐所言不差……但人间依然有修士存在,而且人类的武器能同样高效率地杀死我们的孩子。”虫魔族某位老持沉重的魔王沉吟道,他想起了前几年族里失踪的两个后辈。

“是啊,除非成建制进入人间,否则我们会很吃亏!”一名辅助官模样的青年真魔附和道。

“我们当前的主要问题还是在于高阶妖魔能否无损突破位面法则,否则不管是在阴间还是在人间,都只有给别人打工的份!”来自狮驼国的大鹏妖王斩钉截铁道。

“是的,织田信长已经尾大不掉,没有相当于鬼帝巅峰的妖王与魔王去钳制他,送去黄泉国的后辈们最后都会沦为他野心的炮灰。”

“别忘了阿帕奥沙与格拉非冈的教训……”来自青丘的狐族妖王小声地来了这么句,把天彻底聊死了。

离城市军营不远处的某个阴暗角落中,几十名黑袍忍者跪伏在一个戴着斗笠、罩着面纱的神秘男子面前。

“大人,我们的人都已经到位了,随时可以行动。”貌似领头的忍者附耳说道。

“嗯,愿意支持我的王阶妖魔现在有几个?”沙哑浑厚的男性嗓音。

“妖王两位、魔王六位,真妖真魔阶二十四位,只是……大人,我们真的有必要在此地引发妖魔族的战乱吗?”

“呵呵,乱局才能浑水摸鱼,外域原本就是被放弃的位面,道祖尚且能以天道行事,我以万物为刍狗也无甚不妥吧?”

“是,大人……”

让手下们分头行事后,神秘男子摘下了斗笠与面纱,那一脸坚毅如果韩昶看到肯定会非常吃惊,这不正是让整个冥府在阴阳两界疯狂寻找的伊邪那岐嘛!

261 削弱法则

无论心悦诚服也好、威逼利诱也罢,黄泉比良坂附近愿意与伊邪那岐合作的妖魔已经占到了此地高阶妖魔总数的一半,他们统辖的军队数量同样不在少数。

外域妖魔各族,早已过惯了直截了当、快意恩仇的日子,谁强就听谁的,谁不服就把他打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外域体现得比地狱更淋漓尽致。

不知道伊邪那岐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笼络到这样一批堪比金仙甚至大罗金仙的存在,但阴谋之神洛基注定要让位了。

“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伊邪那岐自语自语着:“那个被奉为黄泉国主的家伙竟然也有冥府之门,我早该想到的!”

最初,伊邪纳岐遇到韩昶时被他的分神境界所欺骗,不敢与之对抗,他以为是伊邪那美托梦大修士来索取儿子魂魄,又哪里会想到韩昶时直接用冥府之门进入阴间的!直到在织田军中蛊惑妖魔时听说了韩昶的阎君后补身份才恍然大悟,并提前发动计划。

利用黄泉比良坂牵动了阴阳两界之后,伊邪纳岐会继续利用外域妖魔各族之间的矛盾与利益关系做文章,将外域重新拉入三界纷乱的漩涡中,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浑水摸鱼获得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道祖不知道这些事情吗?别忘了为了表示对高阶修真的尊重并鼓励众生勤修大道,道祖屏蔽了自己探知大罗金仙及以上境界的能力,所以此刻伊邪那岐虽因附身凡人须磨只能在外域发挥出鬼帝实力,但他其实是有大罗金仙境界的,难以想象他若从高天原取回肉身能达到什么程度。

“大罗金仙……”很久以后再回头看看这曾经梦寐以求的境界,列岛父神只能苦笑自嘲:“圣人不灭、大盗不止,区区大罗天又岂在诸天之首?”

伊邪那岐否定道祖鸿钧的天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无视包括圣人甚至道祖制订的位面法则。

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对应阴间的十八层地狱,千方百计在位面缝隙中寻找机会,或许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徒劳无功,可一旦出现漏洞与裂纹,妖魔们便会趁机捕获许多阴间与地狱的魂魄,甚至还有遗落阴间的鲜活凡人。随着冥府的建立,很多时候妖魔军免不了要与守卫边境的阴兵发生战斗,但与风险成正比,获利也相当丰厚,所以别说中、低阶妖魔,就连真阶甚至王阶的妖魔都时常徘徊于外域的边境地区,而虫魔托菲里斯与巴达克是其中比较倒霉的两个,因为他们的对手是秦广王,一个经常主动打开自己的冥府之门形成裂纹引诱并狩猎妖魔的鬼帝。妖魔以血肉为食提升阶级,鬼修吞噬魂魄增进修为,对一些妖魔来说,秦广王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但对阴间来说,后者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维护着位面法则,即便是背叛了华夏冥府的伍官王,在靖边这条上依然没有半丝懈怠。

黄泉比良坂的出现,让时常踌躇于边境位面裂缝之前的妖魔王者们看到了希望,一个无损进入阴间的可能性,虽然目前只有灵阶及以下能做到,但相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要知道以前只有最低的那种散阶与地阶才能肆无忌惮地进入阴间,修为稍微高点的下阶妖魔都会被位面法则大幅削弱甚至湮灭,更甭说在其之上的天、灵阶了。

除去散阶与地阶,妖魔的正式阶位起于下阶,依次往上,妖修有下妖、天妖、灵妖、大妖、真妖、妖王乃至妖皇,而魔修则有下魔、天魔、灵魔、上魔、真魔、魔王与魔尊,分别与神仙各阶位对应,而所谓“魔神”只是第九层魔神地狱对强者的尊称,并不在魔修体系内,冥土体质的大魔神巴尔实际上属于冥神鬼修体系中的鬼神,相当于妖皇与魔尊的存在,搞是有点搞的,但如果能分清楚便很好理解外域的势力划分。

妖魔鬼怪界四大种族,以新世代大能中的几位妖皇、魔尊为最强者,鬼国神宫虽只存数位鬼帝但毕竟没有鬼神坐镇落了下风,怪族……行事诡异,无法以常理论之,大部分时候,以小部落形式存在的弱小怪族都是妖魔欺压的对象,曾经有妖魔族与怪交战的记录,结果是妖魔惨败,但被迫害至几乎亡族的怪却出人意料未取他们性命。

怪,亦或不怪。

许多饱受位面属性不稳定之苦的外域妖魔们非常渴望阴阳两界的稳定生活,甚至连时常地动山摇的黄泉国对他们来说都是弥足珍贵。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多的是愿意加入织田军去黄泉国参战的妖魔们,对他们来说,与其留在外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不如去黄泉国拼一把,不一定会死外还有丰厚酬劳,这点对灵阶以下妖魔来说非常有吸引力,至于灵阶以上的妖魔,本身有对抗自然灾害的能力,且在外域中有一定势力,能够确保一小块具有稳定属性领地确保种族繁衍,他们大多时候只是应上位势力要求组织军队参加各种战争。

织田军中的妖魔大部分就是外域中没什么势力与根基的散阶、地阶、下阶甚至天阶妖魔,而成建制的军团皆在灵魔率领下受命加入,对织田军的号令并不买账,总的来说就是看在主人面子上听调不听宣吧。但随着几次战役中,织田军对妖魔近似于炮灰的使用,引发了许多妖魔的不满情绪,而这种情绪也很快通过各种渠道蔓延到正在指挥军队轰击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法则屏障的妖魔大能们耳中。

“忍耐,继续忍耐……”早在黄泉国战开始时,织田信长便扬言通过黄泉比良坂到达阴间的外域妖魔要全部服他指挥时,妖王与魔王们就已经很不开心,但强者为尊这个道理深深刻入他们的骨髓,别说有位面法则对他们的削弱作用,就算不削弱,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这近百万妖魔驻军中也找不出半个是第六天魔王摩罗的对手,甚至连真魔族二长老、死之地苏美的恶魔女王、新世代大能、魔尊埃蕾什基伽儿都不行。

各自族中大佬也已告诫后辈若非万不得已、千万别开罪摩罗,至于埃蕾什基伽儿是少数见过第六天魔王发威的人之一,那时候,她还很年轻,修为也只有真魔阶。

第六天魔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搅乱上天宫被放逐六道轮回,谁知他又投入外域打下一片江山,后来不知何故,他投胎人间是为织田信长,一个以凡人之力终结战国乱局、差点统一了列岛的诸侯。

“那只是一场五十年的游戏……”织田信长的侍从偶尔也能听到主公一个人时对过去岁月的回忆,恰如其他神祗对他的评价:此神不须自己行乐,而爱下天化作,以他人之乐事而自在游戏,故曰“他化自在天”。

妖魔们也是后土合道许多年之后才发现,不间断输出能量可以暂时削弱甚至抵消位面法则,尤其是对侧有人使用过一种名为“冥府之门”的空间法宝后一段事件内,法宝神通残留在位面法则周围的改变力若善加利用,配合妖魔力的轰击很快便能凿出一个大洞来。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改变力也会慢慢消失于无形,但黄泉比良坂本身就有不稳定的空间属性,再加上所以位面法则也不稳定,负负得正下得到的改变力却极为稳定,只要维持高功率的输出,法则一再削弱后通道会不断扩大,大到灵阶以上的妖魔迟早能无损通过,虽然时间会比较长些,但妖魔有的是人,动员大军、招揽散修保持大范围无差别能量输出保持并扩大裂缝,妖王、魔王们有事没事也会去放两炮,魔尊埃蕾什基伽儿和她的闺蜜、藏地魔国的女王班丹拉姆都这么干过,感觉没什么太大变化后,两个女人便兴致索然地罢手喝茶去了。

“反正已经等了几千万年了,又岂在这朝朝暮暮!”作为真魔国大能,埃蕾什基伽儿对于去阴间甚至人间发展都没太大兴趣,班丹拉姆也一样,高层对血肉的渴望远不及中下层妖魔。

“就维持目前这个力度吧……每天十万妖魔,估计再有个三五十年,或许便能通过大妖与上魔中的强者了。”埃蕾什基伽儿为本世纪外域最重大的位面突破工程定了基调。

“有矛盾的不能放在一起。”

“体力型和脑力型的可以组合。”

“妖族与魔族能配合好吗?”

“鬼族有提过什么意见吗?”

相比除展现肌肉外无所事事的埃蕾什基伽儿,班丹拉姆需尽地主之谊协调着每天三班倒工作的妖魔各族关系,忙到不可开交。

三五十年,寿命足够长的妖魔们能够等待,可有一个人却无法等待,那便是伊邪那岐,人类须磨的身体最多还有十年寿命,更何况还要支撑其鬼帝阶的修为,整日里外域与阴阳两界三头跑,损耗只会更快,前阵子两位王阶妖魔自降修为由黄泉比良坂前往人间,引起了人间修者的注意,一阵混战下魂飞魄散,侥幸逃回外域的妖魔说人间修者召唤出一位身高八尺的六臂金刚,三两下便干死了犬妖族大将与旱魔族长老……伊邪那岐听说后,暗里抓住其中一个散妖搜魂确认了塞健陀的身份。

“阿鼻地狱的韦驮天?”伊邪那岐虽然知道自己肯定在冥府怀疑对象之中,但印度阿三掺的这一脚却意外引发了日本神道教的大动作——构筑结界封锁黄泉比良坂!参与这项工程的神官竟然还包括伊邪那岐在人间精心培养的亲信,伊势神宫那些祢宜与权祢宜,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十多位筑基期神官引导、近百名先天期和数百个阴阳师将他们弱小的真气转化为灵力汇聚在一起灌注到黄泉比良坂的北斗七星中,不但暂时补上了千引石的窟窿,甚至还能在一瞬间绞杀那些企图穿越的妖魔,不过其中真相只有几位筑基期神官知道,旁人眼里,此山之上除一片焦土和蓝天白云外,就只余些补种数目的园林工人。

“园林工人?”听日本老乡这么解释的韩昶哑笑道。

伊邪那岐没法回阴间了,位面三通是单向空间,若他现在去了阴间,黄泉比良坂前往人间以及人间返回外域的通道却仍已被封锁,他很有可能就回不了外域主持全盘阴谋大局了,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

“既然如此,那就发动吧!”

262 隔垣洞见

第六天夜深,韩昶带上了自己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张凌。经过前几次摸排,他已经搞清楚了北斗七星聚灵阵克制妖魔的原理。

相对于妖魔的数量与修为来说,眼前这些神官和阴阳师根本不够看,但他们占了个地利。有点像全真教的天罡北斗七星剑阵,岛国修者们每几人一组,以千引石为阵眼,站在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等七个方位上,将弱小的真气转化为灵力注入阵眼发动大阵,结合一元、两仪、三才、四相、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的流变规律,牵引地脉中的灵气御敌,大阵成形后只需留七名先天修者在阵内,便可联手往复、流转不息。虽然大部分参加者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做,但那十几位筑基期修士却非常清楚阵中妖魔有多凶残,丝毫不敢麻痹大意,仍留了几人在结界外围布防,谨防早先出去的妖魔返回。

因为如此大规模的神宫、神社参与这件事情,几年之后,松山市民又多了一个被称为“黄泉祭”的群众节目。

“呵呵,王雎看了肯定气不打一处来。”张凌轻声笑道。

“为什么?”韩昶不解。

“他是全真教派的。”

“原来如此……”韩昶苦笑着摇摇头,如今的全真教估计都摆不出正宗的北斗七星阵,反倒让借战乱之际窃取中国传统道教隗宝的日本神道教在这里发扬光大了。

“哥,您能看清结界里有什么吗?”还没摸清门道的张凌紧张询问道。

“妖魔,许多妖魔正冲撞着千引石……粉身碎骨,血肉竟被千引石吸收了?”韩昶发动隔垣洞见探出神识,能比较清楚看到千引石那窟窿里正发生的事情。

被后方中阶妖魔们催促着的低阶妖魔一而再、再而三成群结队地进入千引石上的窟窿,但其中禁制有了北斗七星阵导入的灵力支持,正绞杀着一切企图穿过这些漏洞的生物,千引石原本散发黄色光芒的表面竟泛现出几丝绿意。

“活的?”韩昶早就感觉这块被称为“塞坐黄泉户大神”的石头不太对劲,但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千引石上方某个狭小空间内一个熟悉的身影。

“须磨!”没错,正是伊势神宫的主祭须磨,列岛父神伊邪纳岐!

“不可思议!”一想到随手扔了块石头便能堵住黄泉国比良坂的伊邪那岐曾经和颜悦色坐在自己面前,不仅如此还卖了个大面子给自己,韩昶便感觉肾上腺素瞬间急速分泌:“伊邪那岐那时隐瞒了实力……当时他是可以杀死我的!”

“华夏大修士!”对方似乎也同样震惊,并不由自主的询问道:“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事实上在伊势神宫那次,伊邪那岐很想拒绝韩昶放人以及将二子魂魄归还母神的要求,但被韩昶相当于上仙的分神境界震慑后,为了避免大修士拼力一搏影响到他的全盘计划……或许用欺骗或许更恰当,伊邪那岐选择妥协并被迫做了次好人。直到他从人间来到外域、再由外域来到黄泉比良坂黄泉国一侧的织田军和妖魔军中四处蛊惑时,听道韩昶被母神奉为黄泉国主才后悔莫急,韩昶捡了个大漏其实已经给他的后续计划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韩昶赶上了一个好时候,确切来说是伊邪那岐的好时候,后者殚心竭虑、挖空心思琢磨出来了一个能彻底破解黄泉比良坂处位面法则的计划发动了。

位面法则存在的基础是什么?道祖化身的天道!欲削弱甚至破坏法则必须有圣人的修为,就像老子派遣玄都大法师下凡那样,以圣人之力短时间弱化一小个点的法则,然后玄都大法师便能以自身大罗混元金仙的实力突破这一小点进入人间,即便如此仍会被削弱到一个比较低的水平。

圣人之力,别说伊邪那岐目前没有补充的鬼帝修为,就算他取回上天宫的肉身也达不到,但是伊邪那岐聪明绝顶啊。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创造过许多符篆阵法,其中有一个在量变基础上引发质变的阵法,岛国修者们在千引石布置的那个结界据说便传自这个阵法的简化版,因为主导阵法的正是伊势神宫的那几位筑基期修士,所以张凌是真冤枉了鬼子,毕竟伊势神宫也是日本修真界的一部分,关键时刻还是要为位面稳定出力的。

伊邪那岐原本计划在黄泉比良坂的外域、阴、阳等三侧各画三分之一个阵图,但目前人间的修真水平太低,他便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以黄泉比良坂的外域、阴间这两侧分别勾划了半个阵图,只要阵法同时发动,大量生灵魂力便会在阵法中汇合凝聚近似圣人之力,具体能将位面法则破坏到什么程度尚不清楚,但他肯定会有效果。

现在,外域一侧驻扎着近百万妖魔军的营盘已经在伊邪那岐在藏地魔国与真魔国的内线运作下形成了半个阵图,而阴间一侧也有织田信长的几十万大军和先期到达的妖魔军,如果第六天魔王能够多几个心眼的话便能发现自己后方十个城池是按半个阵图布置的,可惜只有半个阵图,而织田信长对阵法一道并不精通,因此没能看出门道来。

营啸,又称夜惊,俗称炸营,通常指军营中深夜或凌晨突然爆发出莫名其妙、歇斯底里的尖叫,继而引发大量士兵发狂、互相四大殴斗甚至于互相噬咬、厮杀,种种人性深处的恐怖疯狂爆发出来,导致士兵的大量死亡。古代军营军规森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平时别说高声叫喊,连碎嘴造谣都有生命危险,“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让当兵的都提心吊胆过着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累,全靠军纪弹压。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这时有某人做噩梦尖叫或发出,狂暴愤怒的喊声,他身边的其他人也会像野兽一样嗷叫起来,最终理智被内心的愤怒彻底淹没,大家都被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感染,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脑清楚的人抄起家伙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同乡关系结帮拉派开始混战;平时欺压士兵的军官都成了头号目标。混乱中某个人都在算自己的账……中国古代军队就曾多次发生过“营啸”,最早营啸记载于《通鉴纪事本末》东汉对西羌的战争中;北宋救援太原之战,便因有传闻宗翰来了引发过二十万大军营啸溃散;亚历山大大帝东征过程中强迫诸将率军翻越帕米尔高原,兵变四起、营啸不断,最终大帝猝死帕米尔,继位者战争提前爆发。

近代中国内战的淮海战役也发生过类似“营啸”这样可怕的事件。孙远良部第十六兵团在战斗中受挫,撤退到萧县后遭到解放军部队的夜袭,突围后经过一天狂奔逃至陈官庄,凌晨时认为已经远离了战场,被围多日的强烈紧张后又骤然放松,数万人几乎同时倒下酣睡。拂晓,解放军少数部队突然发动夜袭,孙兵团官兵神经顿时崩溃,全军惊叫而起甚至自相残杀、混战起来,数万大军就此溃散无法收拾,只余四百多人跟着孙元良一起逃跑,这是近代史上最大的一次营啸事件。

伊邪那岐正是利用了这点,在阵法中附加了愤怒、仇恨、疯狂、恐怖、狂暴的效果,长处处于战略僵持状态的织田军与被当炮灰使的妖魔军之间,长期驻扎在藏地魔国、每天三班倒对位面屏障保持高水平能量输出的各族妖魔之间,各种矛盾被瞬间放大,在这种矛盾不断暴露不断弹压、再不断重复继续弹压之后的某个夜晚,伊邪那岐的内应在各营盘中一起发动,黄泉比良坂两侧顿时血流成河,阵图也跟着被激活了。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阴间黄泉比良坂一侧,最先动手的是妖魔,在织田军宪兵队一如既往进入妖魔们用来打发日子的酒吧拘役醉鬼、驱赶闹事者时,某位貌似喝高了的灵魔散修爆发了,几息间便将宪兵们打成齑粉,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发酒疯的范围,在附近妖魔们的目瞪口呆中,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织田军骑兵队与铁炮队把酒馆附近的妖魔当成了靶来打,紧接着,妖魔军也开始有组织的增援过来,厮杀开始了,散布在阵图内、包括织田信长副城橿森、丰成秀吉的主城丰国在内的十座城池相继燃起了烽火狼烟,从织田军与妖魔军的战斗蔓延到织田军内部、妖魔内部的自相残杀,魂力与妖魔力源源不断地进入阵图中,光芒渐盛。

外域一侧情况比较复杂,妖魔鬼族二十一国间原本关系不好甚至势同水火的就不在少数,前阵子有赖于魔尊埃蕾什基伽儿与兵力占绝对优势的真魔军坐镇,矛盾各方只能鸣金息鼓、忍气吞声,暗地里斗殴死几个也没人会管,可一旦维持秩序的本身,真魔军发生营啸,这一连串连锁反应更是惊人。在没有得到带队将领的许可下,妖魔军中下层军官自启战端,甚至还有力量堪比鬼帝的真魔与举手投足间便能毁天灭地的魔王加入,事态终于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什么情况?”赤身裸体站在藏地魔国王宫顶端贵宾寝室落地窗前的恶魔女王诧异地看着夜色中燃烧的大地:“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嘛……”

“埃蕾!炸营了,赶紧出动你的真魔军弹压各方啊!”同样惊慌失措撞开大门的藏地魔国女王巴丹拉姆喊道:“我的军队根本无法阻止那帮疯子!”

“慌什么,吉祥天!”埃蕾什基伽儿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即便现在身处火海中心亦未落半点风度:“来人,拿老娘的狼牙棒来……”

史称“藏地暴动”的营啸中,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在黄泉比良坂的驻军都承受了不小的损失,不,鬼国神宫除外,他们在阵图最外围,没有参与暴动甚至还搭救不少受伤的妖魔。

263 身不由己

韩昶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告别他深深热爱的人间,即便曾无数次生遁地狱也没有现在这般绝望。

漩涡岩浆,巨大的漩涡中夹杂着火山熔岩,昏暗的天空下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使劲撕扯着大地,包括布置结界的岛国神官与阴阳师们,众多先天炼气士甚至筑基期的修士们没有丝毫抵抗力低被卷入千引石的禁制中,就像之前那些恶魔一样被绞成肉泥和碎片。

“呵呵,大意了……”韩昶苦笑着,别说是筑基期,就连他这个拥有分神境界的洞虚期大修士都快顶不住了,他仗着修为、自以为是靠得太近,还分出了一部分力量保护身边的张凌。

饶是见过大世面、有着大毅力的天师后裔张凌也已经彻底面如土色了,因为他在这个位置上能够清楚地看见漩涡中心那些日本人怎么死的,一想到自己几秒钟后也会变成那样,是个人都没法继续保持镇定。

“哥,不用拉我了,你自己逃吧……”紧紧贴在韩昶的背后,张凌能感觉到从韩昶体内爆发出的强大力量竟抵消了前方一部分牵引之力,但两人似乎依在缓慢移动,张凌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张凌……帮我给太太带个话!”韩昶没有往后看,只留了个背影给张凌,面对千引石的一脸决绝:“孩子出生前,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张凌瞪大了眼睛,原本刚才就想挣脱韩昶主动投入漩涡,但他的手臂被韩昶拽着竟不能动分毫,只能呆呆地看着韩昶的背脊,短短一句话间包含着韩昶对妻子的无限思念,由不得张凌细想,洞虚期大修士的全部灵力竟暴涨起来。

“迹云!”不再像往常那样叠加术法,韩昶这次只全神贯注这一种地煞搬运术,以自身灵力为引借来天道之力,或许没眼前的漩涡那般狂暴,却更磅礴浩瀚。下一秒,张凌已出现在数百米开外,“轰隆隆”闪光一线间,韩昶与千引石中心的漩涡一起消失了,只余下张凌茫然地看着眼前山坡斜面上的百米陷坑与灰褐色巨石,巨石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洞眼,但他已丝毫感受不到其中半点灵气,就好像此地消失的上百人从没来过一样。

漩涡不仅吞噬了岛国神官和阴阳师们,还有张凌心目中惊为天人的存在——金丹期修士韩昶,不,直觉告诉他,金丹期绝对没能力在那种情况下救他脱身,所以韩昶肯定已经超越了修士的境界……

“韩昶是大修士!”阳间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与韩昶一起去过阴间、下过地狱的张角,张凌只是靠自己的推测。

死里逃生后的张凌仿佛一下子成长了,却依然无法面对韩昶妻子的目光,他决定回国后先去找表哥张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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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引石的突变源于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与阴间一侧超大型聚魂阵的全面爆发,在伊邪那岐威逼利诱过的那些妖王、魔王刻意纵容下,营啸引起的杀戮彻底蔓延开来之后,无数的血肉与亡魂源源不断进入九转聚魂阵并最终激活了阵法,两个半幅的阵图合二为一,将黄泉比良坂外域与阴间两侧的位面法则炸得荡然无存,而卡在两幅阵图之间的千引石受这种对位面法则的排斥力与“北斗七星阵”相互拉扯的作用,瞬间逆转引力,形成了一个类似黑洞的漩涡。

以伊势神宫四位筑基期修士为主导建立的“北斗七星阵”其实就是融合全真派阵法的九转聚魂阵简化版,因为伊邪那岐附身的须磨是伊势神宫主祭,他亲手培养了这些修士以应不时之需,没想到会给自己帮倒忙,不仅绞杀了众多欲往人间的妖魔,还因为两种近似阵法的相互排斥作用,炸毁了黄泉比良坂前往人间的通道。

“没那么简单!”韩昶闭着双眼沉浸在千引石内,这时他才发现远不止表面看起来那么大块石头:“这是一个奇特的空间……”

伊邪那岐当初用来堵住黄泉比良坂的巨石被他用近似于大罗金仙的修为刻满了空间阵法,就相当于一个小世界,虽然没黄泉国那么大,但远比外面看上去大得多,也只有这样才能承载起阻隔阴阳的作用。

韩昶不愿意多动,也不敢多动,生怕牵动这空间里的各种杀阵,只是在识海中央的灵台上召集所有管事的开了个会。

“……”韩昶的元婴始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睡又非睡。

“……”韩昶的元灵分身在灵台中央打坐,眉头紧缩。

“麻烦了,有懂空间阵法的哥们吗?”隐形头盔库内埃抱怨着,至于影魔那缕元神,只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诸灵吞噬了。

“这个么……”前龙将、现任经济学家尼布非常罕见地顺着冥府之门与韩昶识海的联系进入了灵台之中。

“老二?”元灵分身睁开了眼睛。

“尊敬的主人,此阵法若放在从前,尼布纵有空间属性亦不得其解……”牧师模样的尼布单腿跪在莲座内的元婴之前陈述道:“但自从我在冥府之门中饱览群书后,如今或可一试。”

“……”虽然元婴依然老样,但略一颔首说明他同意尼布的计划,事实上,尼布也确实因为被千引石中的空间阵法所吸引才来到灵台中,因为他现在需要获得韩昶的授权才能调动灵台上方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然后帮主人脱困。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韩昶死在了这里,冥府之门自然会跟去阴间,但尼布会怎么样没人知道,很大可能烟消云散,所以尼布哪怕只是为了自己也得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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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大型的九转聚魂阵,连伊邪那岐自己在内都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而基本上也算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那些妖王与魔王、织田军中的鬼王与鬼帝,望着眼前外域与阴间的大地在九芒星中燃烧、炙烤、悲号的末日景象却充满了兴奋。

无论是妖魔军亦或织田军中,伊邪那岐招纳的属下排位都不在前,甚至还很靠后,但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臣服伊邪那岐父神的地位与诡异强大的力量。忠诚也好、利欲也罢,他们舍弃了黄泉国鬼魂或外域妖魔的身份,成为了领袖伟大意愿的实践者。

“父神荣光,由我们来守护!”原织田军中的将领们。

“慈悲的妖魔之神,请在这绝望的世界上曝撒您的仁慈!”外域妖魔们。

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二十年秋,由一个巨大阵法引发的黄泉比良坂大爆炸中,织田信长失去了后方包括其副城橿森在内的十座城池以及近十万大军,随后他惊奇地发现黄泉国与外域的位面屏障彻底消失了,数以十万计的妖魔军与高阶妖魔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的后方,在未弄清楚爆炸原因以及妖魔大军是敌是友的情况下,织田信长不得不暂时收缩战线到主城建勋一线,静观其变。

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没有国属的散妖散魔是这场混乱最大的牺牲者,妖魔鬼族二十一国中损失最大的自然是五十万真魔军与藏地魔国。作为前期强行弹压各族妖魔的代价,他们在这场暴乱中成为各族妖魔的首要报复对象,就连王阶亦无法全身而退。班丹拉姆于一众亲信的掩护下,跟着随埃蕾什基伽儿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而五十万真魔军在无休止的袭击与自相残杀中竟然损失高达八成的兵力,六位魔王只回来一半,另外三个则不知去向。

对暴乱妖魔进行了有组织抵抗的妖族主要来自青丘国、塞尔达国与狮驼国,与之对应完全陷入混乱则是迦南国、狂狼国与天妖国,尤其是狂狼国,在九转聚魂阵的炸营效果影响下,狂狼们的战力生生提高了一个阶位,当然,自诩天之骄子的天妖也没差到哪里去,力量暴涨之下自然需要发泄……

魔族这方除了重灾区真魔军大营,龙魔军与魔灵军受影响相对来说小些,固守营盘外还收容不少散修,甚至还有余力接应溃败的埃蕾什基伽儿一行,暴乱结束后,也主要是他们在收拾残局,充分显露了三大魔国的厚实底蕴,虽然他们损失也不轻。

重装魔灵方阵被双目赤红的狂狼们肆意蹂躏,龙魔们化身巨大魔龙飞在天上也不安全,无数会飞的妖魔族铺天盖地淹没了他们,暴走状态的天妖们轻轻松松拽落魔龙并将其大卸八块。

在维持阵法的能量与妖魔们的杀意完全溃散前,龙魔军与魔灵军都快绝望了,数日混战疲惫不堪,竟连以前友军也像疯子般攻击着自己,所幸他们的军队大部分没有像其他妖魔军那样被第三方势力渗入才得以勉力维持。

妖王与魔王上阶相当于鬼帝,所以他们的陨落异象也同样适用阴间,这次暴乱中,伊邪那岐一共看到了七根灭魂柱……其中四个与他有直接关系,另外三个则死在了连他都没想到的惨烈厮杀中。

慢慢地慢慢地,在众多部属的簇拥下,伊邪那岐渐渐靠近,亲身体验了一下黄泉比良坂的位面法则消失情况。

“没有异常,甚至感觉不到天道的力量。”伊邪那岐轻吁了一口气,然后高高举起了双手,短暂的沉寂之后,黄泉比良坂两侧的妖魔军与织田军欢声雷动。

织田军?现在已经没法这么叫了,伊邪纳岐亲自为接见了臣服于自己的丰臣秀吉和泷川一益,这两位是伊邪那岐最早埋伏在织田信长身边的大将。从按照前者指示,暗中挑拨织田军与妖魔军的关系,到前者发出指令,及时调整在聚魂阵几个阵眼上的军队以配合大阵发动,他们可是功劳不小。

黑边赤底圆形内三颗对称布置的黑色勾玉,这便是崛起于黄泉国与外域之间新势力——“和国”的徽章。

“伊邪那岐?”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第六天魔王,他与伊邪那岐很久以前便相识了,因此一眼便认了出来,黄泉国方面须佐之男应该也不会太陌生,至于其他势力却要好好困惑懵逼了一阵子。

264 十年之上

韩昶在千引石中沉睡了二十……分钟,但对他来说却仿佛过了二十年,因为尼布在灵台布设脱困阵法的副作用,韩昶想起了许多往事。

那年我十七岁,她七岁。

人民公园是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去的地方,这里承载着我六岁以前的童年,依稀记忆中父母曾带着婴儿的我在这里游玩,父母因故去世以后,接着抚养我的爷爷也经常带我来这里,直到六岁那年爷爷去世了……举目无亲中我将一人踱步蹒跚,幸好还有小姨拼命帮我保住了弄堂里一间小房子,邻居大婶又格外照顾我,经常给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小学,成绩还行,进了离家不远的一所市重点;中学,成绩还行,但我没去高中,在老师意外的眼神中,我去了一个中等专业技术学校,简称中专,没有其他原因,每个月有三十二块助学津贴,成绩好还能拿几十块奖学金,最主要毕业包分配,对口单位也都挺好,国企铁饭碗,旱涝保收没心事。

每个周六下午,只要没什么事,我都会坐在公园的一角内,吃着爷爷给我买过的白脱面包、喝着家里灌的凉开水,静静地看身边人来人往,既能排除寂寞,又可以怀念一下爸爸、妈妈和爷爷他们。

我甚至经常有在这里许多角落看见他们的错觉,但没到这个时候,紧张得揉了几下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时,他们又消失了,每当发生这种情况,九岁以前的我还会忍不住哭起来,结果让周围路人误以为我是哪家走失的孩子而忙碌一场,但随着年龄渐渐增长,我便很少哭了。

我知道,那些都是回忆对大脑作用产生的幻觉,人死便是死了,我只有坦然接受这些现实并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将来的生活,所以我还是会经常来人民公园……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背着那个据说是父亲留下的65式军绿挎包,沿着黄河路横穿北京西路、南京路直达公园门口,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我看见了一个女孩子。

齐肩短发、黄色发箍,隐约露出了小耳朵,身着这个年代已不常见的短袖白色洋装连衣裙,透明凉鞋、蕾丝边的短袜,最多也就六、七岁模样,她就这么一个人,斜背着个红色的小挎包,孤零零地站在公园门口,任凭身周人来人往,头一动不动,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一切。

或许因为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产生了共鸣,我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但也就是几秒而已,我便从她身边路过,而她并没多看我半眼,直到一声尖锐的叫声自身后响起。

“妞啊,莫生气勒,跟娘回去!”

“伐要!”

“咦,妞还耍脾气,当心娘打呐!”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不要拉我!”

几步之遥,我听得尤其真切,回头看时,一个城乡打扮的大妈正使劲拉扯着那个女孩子,却没引起更多路人的注意,在那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年代,妈妈教训不听话的幼女,再正常不过了。

“根本不正常好伐!”我的脑子告诉我,小姑娘是一口纯正的上海普通话,而上了年纪村姑方言非常明显,穿着打扮谈吐上更没一个指标对得上号。

“人贩子!”瞬间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在电视和报纸、杂志上看到过许多拐卖儿童的事件,我很小便没有父母,所以我更珍惜难能可贵的回忆,每一个被拐卖的儿童身后都有几个破碎的家庭,情绪暴动下,我的手比脑子动得更快。

“住手!”我回身一把拽住了那个村姑真抓这女孩的手,锁紧眉间直勾勾盯着那个村姑的眼睛:“侬想做撒!”

“……”村姑听到我一口正宗的上海话后似乎胆怯了,立刻松开了手,谄媚的笑容堆上满脸横肉:“不好意思,认错咯认错咯!”

我亲眼看着村姑消失在人流中,才稍稍松了口气,回忆刚才真的是太冲动了,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我,万一人贩子有同党怎么办?总算结果不坏,至少成功破坏了一起典型的诱拐事件,如果考虑更周道些,我应该能配合警察将其绳之于法。

平复了心情,我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女孩,像个长辈一样摸了摸她头顶。

“小庞友,侬阿里的宁?爸爸妈妈呢?”我像个大灰狼一样微笑道。

“……”小姑娘并没像寻常女童那样胆小,这点从刚才村姑拉她手时的反应便可看出,而此刻,她竟开始观察起我来了。

“阿拉伐是坏宁!”我倒被瞧得有些心虚起来。

“嗯,我知道叔叔不是坏人!”小姑娘终于开口了:“爸爸让我在这里等妈妈,妈妈让我在这里等爸爸,所以妮妮哪里都不能去。”

“啥!”我无语了,诱拐到遗弃,这个跨度有点大了,于是我试探着问道:“你爸爸妈妈吵架,都不要你了?”

“不是的,爸爸妈妈带我出来玩,走过南京路,爸爸接电话失踪了,妈妈去找了,让我等在这里不要动……”小姑娘稍微想了想便整理出了思路。

“天哪!”我痛苦地捂住了脸:“这对父母得有多大心,才能把这么聪明一个孩子丢在这里!”

“好吧,叔叔陪你等在这里好吗?”我真不放心这么个可爱的囡囡再次被拐走。

“谢谢叔叔!”小姑娘眯起眼睛回了我一个灿烂笑容。

我正站直身体观望四周,看有没有着急找小孩的人,却明显感觉到衬衫被拽了一下,紧接着便听见几声沉闷的“咕咕……”。

“叔叔,妮妮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好……”我正想掏出包里的白脱面包和偶尔改善口味的红宝橘子水时,小姑娘伸手指了指旁边那家红的白的条状招牌。

“美国肯德基家乡鸡!”我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从她之前的描述来看,家境相当不错,她爸爸竟然有移动电话大哥大!这玩意可是那个年代的稀罕物。

1997年的肯德基,基本上就相当于现在的米其林三星餐厅,虽已入华近十年,但依然是潮店的代言人,要知道当时上海普通工薪阶层一个月工资也就两、三千块,花几十几块去吃一份洋快餐,普通人却是需要想想,尤其是我这种打小便没有了父母的孤儿。

把手伸进自己的裤兜,捏巴着那几张纸币,那是我两个月存下来的零花钱,本来打算给自己买双新球鞋的……

“拜拜了,我的球鞋!”我在心底向那双满心期盼喊我主人的球鞋说再见,接着便义无反顾地带小姑娘走进了“开封菜”。

小姑娘吃得很开心,我吃得很痛心,尤其是正吃着的时候被一个胡子大叔抓着衬衫领子拽起来,那种憋屈、酸爽甭提了。

“小册老,骗阿拉囡囡是伐!”胡子大叔怒目圆睁,像极了刚才阻止人贩子时的我。

“我,我……”鸡肉卡在喉咙里,而脖子卡在大汉满手金镏子的手中。

“囡囡!哈瑟妈妈了,呜呜……”接着又有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一把抱住了小姑娘。

“爸爸妈妈,不要骂叔叔!”在这部充满了悲欢离合的家庭肥皂剧中,主角一直很冷静,笃定地吃完她那份薯条和鸡块后才慢慢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小姑娘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像七岁的女童,而她父母从误会中醒悟过来后也赶紧向我道歉并道谢,胡子大叔甚至还从手包内拿出了一沓人民币,这个待遇和落差让我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我以**精神果断拒绝了酬劳,虽然事后还挺后悔。

寒暄了几句后,那对搞事的夫妻便带着女儿匆匆走了,甚至都没问我的姓名。

哎,世态炎凉、人走茶凉……我无奈地挠了挠头皮尴尬地笑着。

“再见,叔叔……”小姑娘拉着她父母的手走时最后还回过头来招呼了我一声。

“拜拜,我的脖子,我的肯德基……”我也招手回应道。

那年,她七岁,我十七岁。

那年,他十七岁,我七岁。

那天,我心情很不好,任谁年幼的时候被父母遗失在公园门口,心情都不会太好。

我努力睁大双眼,抬头观察着周围形形色色的每一个人,想从他们中找出那对粗心的夫妻,他们七岁的女儿就这么站在人流密度极大的公园门口,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各种阴谋和状况的。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我眼前,没错,一个白衬衫折在海军蓝长裤内,斜背着电影里那种老式挎包,留着中分的青年……学生,如果我眼睛没问题,他穿着一双只有中学生才会整天穿的球鞋。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一个孤独的形象深深吸引着我,总感觉那种平凡背后蕴藏着深厚并可以依靠的力量,很独立、很倔强、很男人,或许这就是我脑海中那个大胡子爸爸年轻时候的样子。

“疼!”当我的右手被一个农妇抓住时,我并没有立刻出声,甚至还同她驳了两句,在确定对方试图将我带离此地时,我终于慌了,手足无措中彻底乱了方寸,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我。

“住手!”不知何时,刚才在街对面看见的白衣青年已经来到我身边,一把拽住了农妇并将其吓跑,我知道,他在我人生第一个拐点拯救了我的人,可我接着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因为我肚子饿了。

嘿嘿,看不出其貌不扬的叔叔还挺有钱,竟然真的请我吃肯德基,虽然妈妈平时以“垃圾食品”为由不让我吃这个,可我那时毕竟还小嘛,哪里控制得住自己的嘴巴,所以我吃到了人生最满足的一顿开封菜,尽管后来找到的爸爸不由分说差点揍了大叔一顿,总算结果还不算太坏。

临走时,我努力挥着手,告诉他我的名字,他似乎也听到了,向我频繁挥手。

我真的很希望再遇见那位大叔,我想告诉他,那个时候我便开始喜欢上了他。

那年我七岁,他十七岁。

那年她十七岁,他二十七岁。

265 十年之下

转眼沧海桑田十年过去了,韩昶从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上海郊区的一家国营电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略有积蓄后还能搞点小投资,还是和从前一样,不上班的时候,每两周去看一次小姨,每周六或周日的下午在人民公园某个角落里吃着白脱喝着凉开,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许多想法也逐渐成熟起来。

工作两年后贷款三十万买了第一套房子,以此为基础,韩昶折腾了三年多,收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紧接着又全部投入股市……好在去年十月份便清仓了,还不错,六千多点到现在,短短一年间上证指数竟然跌去了70%,而与之相反转而买房的韩昶,资产得到了300%的增幅……房地产,中国货币的蓄水池,果然名不虚传。

“我只是走对了路。”韩昶经常这样告诫自己并始终保持着平常心,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和十年甚至二十年前都没什么区别。

十年前,韩昶曾在这里遇见一个很有共鸣的小女孩,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寂寥,但她至少还有一对爱她的父母,而韩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小姨和邻居大婶不是没帮他介绍过对象,但韩昶孤儿的身世、三班倒的工作性质、石库门里一间很小的老房子、其貌不扬的外表与谈吐……路人气质显然无法成功吸引到任何女孩子。

“对不起,我们不适合!”

“你,是个好人……”

韩昶并不太在意这些,早在六岁时,他便已孑然一身,在这二十多年社会的巨大变迁过程中能以赤子心态保持正确三观,他觉得很知足:“我只是还没遇到正确的人。”

在公园里安静地坐到夕阳西下,韩昶起身,今天他想去淮海中路太平洋百货给自己买双新的篮球鞋,说到运动,似乎只有篮球他还比较在意,与动画片无关,早在中学时他便已经很喜欢这项集体运动了。

“为什么不就近在南京路上买呢?”

“上海人去淮海路多些,南京东路留给全国人民吧!”韩昶这样告诉自己,一个男人逛商场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接着他便买了双高帮的气垫耐克,看看天色暗了,遂决定在外面吃个便饭再回家。

这顿饭吃得有点晚,韩昶索性在香港广场附近看起了夜景,作为一个孤儿,他认为自己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

淮海中路是上海最近二十年出了名的夜店一条街,从最早的阿曼尼三、后来的安吉丽娜,到现在的“7thfloor”、“s2”和“linx”,韩昶有时候甚至觉得蹲在街对面看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人生百态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闲人,真正的闲人,现在韩昶不缺钱,缺的只是一个对的人。

那年他二十七岁,她十七岁。

刘妮的父母算是上海人里最早富起来的一批人,作为最早下海的公务员,经过没日没夜的辛苦拼搏,在某个领域占据了一角,而刘妮作为他们的独生女,七岁以后便一直过着公主般的生活……一位很另类很独立的公主,不像同辈那些小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从未向父母要一毛零花钱,但在有钱人这个圈子里,刘妮从小到大接能触到的小伙伴们大多是淮海路上夜店的常客,她自然也不能免俗。十五岁开始混在大姐头后面谨小慎微地喝饮料、十六岁熟练地开卡、十七岁……一身休闲晚装的刘妮正兴高采烈地灌着小伙伴。

今天她很开心,考入四大是上海每一位高中生的梦想,她成功了,乖乖女的形象背后是舞池中偶尔放纵的小妖精,她非常享受这种剧烈的反差。

“哈哈哈,想不到我们这些三校毕业的渣渣中竟然还能出个清复北交生,就冲这,今天的酒我请!”不知是哪位伯伯的公子,听刘妮的女伴说起四大,立马跳了出来,搞得来好像他自己考进去了似的。

“切,滚一边去!”刘妮的女伴嗔怪道:“要请也轮不到你,是吧,妮妮!”

“嗯,今天我请!”刘妮大大方方接过了话茬,富二代官二代之间不凑分子,十八岁以上论资排辈,所以她从没付过一毛钱,不是不愿出,只是没资格,但今天,大姐头允许她破例一次,因为她实现了大家曾经都有过的追求。

小姑娘长得水灵但没化妆,与一大堆浓妆艳抹的美女形成了格外反差,也吸引了某些特殊嗜好者的目光,圈子里大家知根知底讲品味,不喜欢霸王硬上弓,也没人愿意招惹这些二世祖,尤其是刘妮这个二世祖们供着的活宝,但今天却有个不开眼的外地土豪动起了这个念头。

“妮妮,时间不早了,姐帮你叫个车回去吧。”大姐头看了下时间,向身旁几位男生示意道。

“不要嘛,我还能喝!”刘妮脸通红通红的,和以往不同,她今天破例喝了两杯掺饮料的白兰地,酒精正在渗入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差不多了,开心就好!”大姐头扶起了刘妮:“答应姐姐,等你满二十岁再喝个够!”

谢绝了男生们的帮助,大姐头独自与刘妮相互扶持着出了了m2的大门,而某人正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这个时候还没什么代驾,所以大姐头放弃了自己的豪车,带着刘妮坐到了大马路牙子上招起了出租车,而马路牙子背后却有个看热闹的韩昶。

“出租车!”或许是因为今天生意太好以及不太招车的关系,连续几个出租车都被前面几波抢走了,急得大姐头直跺脚。

“嗨,美女,上哪儿,我送你们一程?”突然,一辆黑色猛禽f150出现在众人的眼帘里,硕大的车身占了半根道,上面下来三个大腹便便、条纹格子t恤、脖子里还挂着手指粗金链子,正不怀好意笑着的男人,正是先前在m2里窥视他们的外地土豪。

“不要!”大姐头白了对方一眼,手甩甩让他们滚蛋。

“甭和哥几个客气,这丫头都醉了!”两个男人直接伸手抓向刘妮,而另一个则掰开了大姐头:“玩玩呗!”

“喂,你们想干什么,再不住手,我要喊人啦!”大姐头竭力挣扎道。

“别别别,姐们你喝多了!”男人们继续嬉皮笑脸说着,手上却没停,拉拉扯扯中,刘妮已经半个身子进到猛禽车内。

这个相似的情节在每个夜店门口都发生过,逢场作戏、半推半就、捡尸甚至于价格没谈拢等等,而现在这里虽然也有许多人看见,但大多数都抱着看热闹的想法,那三个男人体格可不是一般的肥硕健壮,m2门口有个相识但不熟悉的少爷见状赶紧跑上楼去叫那些二世祖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普通服务员惹不起这里任何一位顾客。

“啪!”当拽着刘妮往车里塞的那个男人脸上挨了这么结结实实的一脚摔到在地上后,另外两个不约而同松开了手,齐齐望向出腿者。

二十七岁的韩昶,正值年轻力壮,但丝毫不惧眼前这三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胖子,他只是奇怪自己哪来的勇气会让自己不假思索直接踹出那一脚。

因为那个女孩,韩昶好像在哪里见过,只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一丝感觉,他生平第一次打架。

“乡巴佬,英雄救美咯?这个剧情老不老套啊?也不打听打听,哥几个干啥的,就敢横刀夺爱!”胖子气焰极其嚣张,尤其是那脸上还印着耐克鞋底印记的,直接从车里翻出了一根棒球棍。

“册那,咯记戆特了……”看着大姐头抱着女孩斜靠在猛禽轮胎似乎还有些懵圈,韩昶握紧了拳头。

“阿里得戆都欺负阿拉囡囡啊!”正在韩昶估算自己免不了会被一顿胖揍时,救兵出现了,一顿整日里混迹夜店、荷尔蒙指数极高又唯恐天下不乱的二世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出m2的,用他们的话来说,就算捡尸也只能他们干,别人在这里干了就是砸场子,更何况那乡下土包子欺负的还是他们妹妹,长辈间平时都互有交集,如果知道妮妮在这里被欺负,还不打断他们的狗腿,以后还怎么出来混呢?

说实话,二世祖的战斗力实在不堪入目,但胜在气势惊人、数量也多,一顿酒瓶子劈头盖脑地砸了过去,三个胖子东躲西闪仍溅了一身玻璃渣子,连车都没敢要就逃进了淮海中路那一丛夜色中。

“这就结束了?”韩昶甚至还没得及挥出一拳,人生第一架便草草收场了。

“小子,你过来!”大姐头招呼了韩昶一声。

“哎?”

“刚才真的太谢谢你了,现在有事吗?”

“没!”

“会开车吗?”

“会!”韩昶点点头。

“钥匙,请帮我把车挪过来,谢谢!”大姐头几乎是命令式的口气,佳人有约,韩昶不敢不从,很无奈样耸了耸了肩接过钥匙往地下车库而去。

新款卡宴,感慨着有钱人的生活平民想象不到,闻着那股只属于美女的芬芳,韩昶轻轻一点油门,36l290马力的v6发动机还没来及喊出声便稳稳停到了大姐头和那个女孩身边。

“这个地址,谢谢!”大姐头在其他小伙伴帮助下将女孩搬上了车后座,一路上用着各种醒酒的法子,最后快到目的地时,迷迷糊糊的女孩才完全醒转,听大姐头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后,妮子脸红得就跟煮熟龙虾似的。

目的地原来是刘妮父母的家楼下,韩昶很绅士地下车,为两位女士开门,在刘妮下车的那一刹那,四目对到了一起。

“……”韩昶没觉得那啥,反而是刘妮的小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是他!”七岁到十七岁,变化很大,大到韩昶已经完全认不出刘妮,而十七岁到二十七岁,依稀能辩,尤其是韩昶这种一成不变的,所以记性很好的刘妮立刻认出了对方。

“怎么办怎么办!”刘妮低着头,心里早已急成了一锅热粥。

“我扶你下来?”韩昶看女孩看了他一眼便立刻缩了回去也很纳闷:“难道我长得就那么惨不忍睹?”

“帅哥,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大姐头一把握住了韩昶的手,含情脉脉道:“你可以开我的车回家,油卡在前座手套箱里,密码贴在上面……”

“没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韩昶婉言谢绝,笑着说道:“车与老婆,概不外借,这个规矩我懂!”

“帅哥真会说话,不过麻烦你把我们送到家还要你自己就这么回去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大姐头赔笑道,不出意外,这个率直天真的男生会在今后几个月中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没事,助人为乐呗!”韩昶一如十年前那样潇洒挥手道:“我有钱!”

相对于韩昶现在的身价,一千块的确算不上什么,大姐头看人还可以,但通过穿着打扮来判断一个人确实走了眼,虽然也没差太多,至少从财富的绝对数来说,他们的父母辈远比现在的韩昶要富有,而韩昶与平民的差别只在一和五之间。

“嗯?”刚想走时,韩昶背后传来了十年前那个熟悉的感觉,衣角又被拽住了。

“手机、微信、qq号,统统给我交出来……”刘妮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动作敏捷地翻身下车,一个箭步来到韩昶身后扯住他的衣角轻声说道,而大姐头正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这一切,此刻刘妮灵活得根本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丫头。

那年她十七岁,他二十七岁。

今年他三十七岁,她二十七岁,她认识他超过二十年,但他还蒙在鼓里,一直以为两人的交往开始于十年前……

2008年夏天第一次约会时,刘妮已是复旦中文系的一位女大学生了,虽然周围美男如云、校草如海,但自从韩昶出现便再也没有一个入得了她的眼帘。每天,她都期待着王子的讯息,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韩昶永远是刘妮倾诉与分享的好对象。

2009年春,两人第一次看电影时,韩昶错牵了另外一位女生的手,把穿着相同服饰的刘妮拉在了后面,直到几秒钟后他发现拽不动时才恍然大悟,这也成为日后刘妮嘲讽的常用句式。

2010年秋,韩昶与刘妮第一次接吻。

2011年圣诞节,刘妮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韩昶,两人爱得那叫一个没日没夜、昏天黑地,后者直到下床时两腿还是颤抖着的,初恋是甜蜜的、初夜是好奇以及兴奋的……

2012年夏,毕业仪式上,刘妮将韩昶正式介绍给了父母,而韩昶也带刘妮见了小姨一家与邻居大婶,这个时候,幸福的眼泪总是不嫌多的。

2013年春,韩昶想筹备婚事,但刘妮没同意,她建议两人以伙伴身份结伴而行,在三年内去看看这大千世界。于是,韩昶绞尽脑汁,以每年至少六十天事假与不升岗的代价配合刘妮完成了这项任务,就为这事还差点被单位开除,幸亏是国有企业……

2015年冬,韩昶向刘妮求婚成功。

2016年春,韩昶斥资两千万买下来了肇嘉浜路上华夏名府的一套期房;同年秋天,韩昶与刘妮完婚。

266 迷失外域

韩昶以一种自由落体的方式坠落在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某个不起眼的水潭之中,如果太起眼,他这种生魂早就被妖魔们注意上了。不过韩昶很快便发现,妖魔们正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自相残杀,根本顾不上某个细小的异常。

“水遁!”

“飞身托迹!”

“正立无影!”

“潜渊缩地!”

韩昶不假思索瞬发一个基础法术叠加三个有隐匿气息效果的天罡法术,再含了一颗阿加雷斯送的拟鬼丹沉落到水底,外面虽然热闹,但稍微看几眼便知道不是自己这个层次能参与的,洞虚期在现世人间可以称王,但在外域却远远不够,不如先躲起来,以分神境界分出一缕神识到水面上观察周围的动静。

“嗷嗷嗷……喔!”呼啸声中,一个身高三米的狼人,半米长的脚掌踩在几个骷髅兵身上,只能听见一连串骨头碎裂声,但狼人的注意力明显集中在前方正与巨熊搏杀的银色骷髅身上。

“至少有鬼王修为!”韩昶心想这到外域才没几分钟。

但在狼人扑向骷髅王时,一具壮硕的腐尸便在半空中将其拦截下来,狼爪飞舞中,腐尸身上绿色的浆液溅到周围妖魔身上都是几缕青烟。

“好强的腐蚀性!”韩昶看得心惊肉跳,万一洒到自己所在这洼水潭中怎么办?

真阶妖魔之间的对抗对周围的生物来说不啻于一场巨大的灾难,他们的战斗范围内只有大妖与上魔还能帮把手,灵阶以下只被余威波及便已神形崩溃,而韩昶恰恰是对应灵阶的洞虚期,好在他还有个分神境界,虽然有些头晕目眩胸闷,但还不至于受伤。

狼人很快撕碎了同阶初期的腐尸,自己也已皮开肉绽,白森森的骨头暴露在外面,再看那边,银色骷髅正卖力掏着巨熊的五脏六腑。

“嗷呜……”看见同伴的惨状,狼人便一声长啸、几个跳跃来到了骷髅上方,十根利爪上爆发出白芒一片,他生气并非因为骷髅干掉了巨熊而是骷髅对自己存在的无视。

“嘭!”骷髅身体表面泛起红光,将狼人弹飞,狼人还未着地又反身扑上,来回数次,狼人竟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并非骷髅的对手,一味以命相搏。

“这傻狼是不是疯啦!”韩昶猜测。

伴随着几声剧烈的撞击与摩擦声后,水面上方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旋即沉默几秒后又是一连串刺破空气的尖啸与杂乱无章的爆炸,最后一切消失于虚无,还不太放心的韩昶用神识检查了周围数十米不算,还探出头来用探测器认真观察了一会儿。

“……”确定只有远处还剩几个很微弱的赤色与橙色亮点后,韩昶才爬出水潭,低调地用灵力烘干衣服,然后便发现这仿佛经历过世界大战似的附近没有半个活口,妖魔尸横遍野,就连前面嚣张至极的狼人与银色骷髅也躺在那一堆无数残缺不全的尸堆中,狼人仅剩了右边肩膀以上半拉头部,而银色骷髅就像承受过巨大撞击般深深嵌入地面,全身没一处地方的骨头是完整的。

早已见识过第七层地狱太和宫那场血战的韩昶依旧为眼前这番惨烈景象所震惊,虽然还不明白为何这些妖魔如此拼命厮杀,但战况确实激烈。

“生……魂……”原本以为了无生息的狼人竟然又瞪大了眼睛,吐出了艰涩难懂的几个字:“咦……你,身上……大……将的……气味!”

“大……将的?气味?”韩昶重复着狼人的话,忙然,接着又猛地想起自己收养的那条幼年柴犬:“格拉非冈?”

“嘿嘿……”听到这个名字的狼人突然笑了起来,用爪子指了指自己,接着喷出几口鲜血后话语才变得利索起来:“主公……格拉非冈!”

“好吧,我认识那条小狗,你不要急,慢点说!”韩昶真服了狼人,都只剩四分之一身体了还能口吐人言。

“您和主公是……”

“我收养了他!”看着狼人即将涣散的眼神与渴望答案的表情,韩昶简明扼要的地回答道。

“……”狼人楞了一下,虽然不可思议,但眼前这个人类身上确实有属于主公的味道,而且散发着一种极其友好且依赖的气息,因为韩昶前几天经常抱着格拉非冈思考问题。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你也看到了,这样子是救不活了。”韩昶指了指狼人胸部以下。

“没了……”狼人似乎很宽慰地点着头,知道主公还活着,也不枉费他们这队狂狼军一直守候并全部战死在此地。

“嗯,格拉非冈很乖,我会善待他的。”

“谢谢,那么……这个送给你……”狼人艰难吐出最后一口气,在韩昶的帮助下闭上了双眼,紧接着其额头中央就像被刀切一般慢慢分开,露出了里面一颗碧绿璀璨、毫无瑕疵的菱形晶核。

能够清楚感受到其中类似灵力的充沛妖力,虽然不明白狼人为什么要把相当于人类元婴的宝贝晶核送给自己,但本着有便宜不赚是傻子的原则,韩昶迅速出手将它摘了下来收藏起来。

秦广王曾经说过,一般情况下,妖魔都不会心甘情愿留下完美的晶核,尤其是给人类,所以当初那两条真魔阶虫是整个儿被秦广王炼成虫草的……如果说凡人的血肉、鬼修的魂魄对妖魔来说是一种大补膏,那么妖魔的晶核对凡人修真与鬼修来说就相当于野山人参,当然,妖魔之间也相互吞噬晶核来壮大自己,而凡人修真与鬼修同样会通过自相残杀来获取血肉与魂魄。

“这里不像阴间也不是地狱,更非人间……外域!”韩昶打量着四处的光景,恍惚间想起了与秦广王狩猎虫魔时的情形:“应该没错,可是这一堆妖魔的尸体怎么回事呢?”

事实真相是,狂狼国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的军队曾在附近驻扎,自从格拉非冈自降修为连续突破两层位面法则去了人间后,他的手下们便一直在这里等他,直到伊邪那岐的九转聚魂阵爆发,位于中心地带的格拉非冈军首当其冲被丧失理智的妖魔们袭击,同时自己内部还发生了营啸,几番折腾后就剩下近百名忠于格拉非冈的狼人亲卫,虽然最终也没能躲过骷髅大军的清洗。

韩昶不知道以上事情经过,也没打算弄清楚,但他知道此处并非久留之地,眼看风平浪静,何时再起波澜孰能料?从芥子空间里换出一身粗布斗篷,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韩昶便离开了妖魔的坟场往西而去……其实他若往东走个十几里就能回到黄泉国了。

许多年后回忆起这幕,韩昶总不由唏嘘,没这茬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妖魔鬼怪界后来也不至于崩溃得那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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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星降世,红莲业火将烧尽世间一切……”深邃的幽暗中,外域尚存但避世潜修的前代妖魔大能们不约而同睁开了双眼,须知哪怕伊邪那岐用九转聚魂阵在边境上捅出那么大篓子都没能惊动他们中任何一个,而韩昶不经意间踩在外域土地上的脚步却引发了蝴蝶效应。

“真麻烦啊!”一个慵懒的声音。

“后土这丫头,都几千万年过去了还不肯放过我们这些老骨头渣滓,咳咳……”一个沧桑的声音。

“没辙,哪位大哥去看看怎么回事呗……”一个娇媚的声音:“顺便教教小辈们怎么做人。”

“人?”一个沙哑声音刚睡醒,莫名其妙地打岔道:“妖魔鬼怪界什么时候有过人了?”

“咳咳,还是我去吧!”一个极深沉空洞的声音。

“白泽大哥!”

“白泽兄!”

“师父!”

“主人!”

“官人!”之前那些声音突然都变得急促起来,不同称呼代表着他们各自与白泽的关系。

“很久没看外面的世界了……”深沉且饱含吸引力的男音属于一个白发苍苍、头上两个小小犄角的年轻人,虽然只是看上去比较年轻,但能安全度过三个量劫并存在至今,仅此一点便是大部分洪荒古神无法企及的,和他同一时代的妖皇帝俊、东皇太一、十二大巫皆已成往事尘埃随风飘散。

白泽,中国古代神话中地位最崇高的神兽,狮身鬼角山羊胡,象征祥瑞、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能人言,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祖先与龙凤麒麟青丘狐同生于洪荒,一脉单传,甚至都未形成过族群,在历史上的记载也是寥寥,至于先前那声“官人”只是某位女妖一厢情愿而已……

东晋葛洪《抱朴子极言》与《云笈七签轩辕本纪》中记载,白泽曾应黄帝所求作鬼神图鉴,即《白泽精怪图》,内有万一千五百二十种鬼神。

唐开元有白泽旗,是天子出行仪所用;明有白泽补,为贵戚之服饰。

后世因为白泽能够趋吉避凶,常将它的形貌使用在物品之上,《通典》记帝王之旗就绘有白泽的形貌,称为白泽旗。

《唐书五行志》记载中宗韦皇后的妹妹用虎豹枕以避邪,白泽枕以避魅。

《开元占经》卷一一六引《瑞应图》云:“黄帝巡于东海,白泽出,达知万物之精,以戒子民,为队灾害。”

纵为万妖之首,白泽进入人间也只得堪堪保持兽型,位面法则、童叟无欺,至于他当时为何要结束百年静修出关去见轩辕却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267 万妖之祖

确切来说,白泽是被一块石头吸引了,一块被阴间地狱执掌者们称之为“上古之证”的龙纹怀古,不过……尽管被吸引,但白泽的修为毕竟只是接近圣人而非圣人,所以他无法精确定位韩昶的位置,对于这件事情,白泽起初以为只是自己的能力问题,后来才明白,别说他这种相当于准圣存在的妖皇巅峰,就算是圣人的老师——道祖也只能推测个大概,因为冥府之门能屏蔽天机。

那就找吧,反正白泽也记不清自己究竟活了多久,漫无止境的岁月中找点事做总不至于太无聊。

妖脱胎于兽,是为兽妖;妖脱胎于花草树木,是为树精花妖;妖脱胎于人,是为人妖……这有些扯淡,但白泽本质上还是神兽的终极形态兽神王,但他更喜欢洒脱自由的人形,,而不像其他神兽,譬如龙凤麒麟那样总保持本体原形,所以万妖皆奉其为妖祖。

“身为神兽却成了妖祖,呵呵……”遥远的神话时代,当祖龙后裔、堂堂兽神王、现为天界四方守护神之一的青龙听说这个消息后时差点笑抽了,后来不知怎的,白泽知道青龙笑话自己,日后找茬揍了他一顿。妖皇巅峰对兽神王,修为层次相同,但传承了大部分祖龙血脉的青龙依然输得一塌糊涂,得亏老子与通天教主做和事佬,四方守护神差点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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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某位没心没肺在外域到处溜达的同学不一样,他那些小跟班们怀着沉重非常、忐忑不安的心情从广岛返回了上海,而江西分公司总经理张角和另外一些他们不太熟的中、高层干部正等在机场迎候。

“哥……”张凌看见张角,神色黯然,喃喃低语之后便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张角也没多说,用力拍了拍表弟的肩膀。

“张总?”一名张角的随行人员请示道。

“先安排大家去酒店休息吧,晚饭以后开碰头会……”张角吩咐道:“我和张凌先去一次韩理家。”

“是,张总!”

“张总,这条狗怎么办?”王萍萍指了指自己怀里抱着的幼犬。

“……一起跟我走吧!”张角想了想,接着又说道:“王雎,酒店这边交给你了,材料准备一下,晚上会有总公司高层和……董事出席!”

“董事!”王雎可算师承全真教派王重阳一脉的青年英锐,他太清楚无常企业的董事是什么概念了:“那边来的人?”

“嘘,不该问的别问,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嘛?”张角做了噤声的动作:“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

“对不起,张总,我明白了!”王雎诚恳道歉,调到江西分公司之后他一直在全真教派某位大佬门下修炼,确实不太熟悉规定。

一行人分为两波,张角、张凌、王萍萍带着幼犬前往肇嘉浜路华夏名府,其余人入住斯格威铂尔曼大酒店,抓紧时间整理日本此行的报告。

相对无言,张凌之前已经在电话里跟表哥说过当时的情况,说穿了,韩昶是为了救他才被漩涡卷进去的,尽管张凌自己只有筑基初期,但多少也能推测点金丹修士的能力,当时那种情况似乎并不是金丹期能够应付的。

“韩理是大修士,而且还是洞虚期分神境界……”张角认真的说道:“所以,漩涡到底能对他造成多大伤害未知。”

“可是……”虽然被韩昶的修为震惊到了,但那种末日景象恐怕连空冥甚至渡劫期大修士都能吞没吧!

“……”张角刚想再说些什么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白无常。

“白总,您好!”自从成为无常实业高层之后,张角已进入了黑白无常的通讯录。

“小张啊,秦广王让我转告你,他并未发现韩先生生命迹象有任何异常,也就是说……他至少没死!”白无常初时听说韩昶失踪时也很紧张,立刻向秦广王汇报了,随后便得到了老蒋肯定的回复。

“初时没有感觉到,后来不知怎的又有感觉了……”秦广王解释道,作为韩昶力量来源的一部分,最初他确实感应到韩昶丢了,但紧接着几天后又感应到韩昶的生命迹象,仿佛是一个不属于阴间这个位面突然与阴间连接在了一起,具体在哪里,他还得想想。

“所以……”

“明白了,白总,我会说韩理有要事,离开几天,暂时无法回来。”张角说道:“可是韩理的留言呢?”

“无碍,那只是韩先生与韩太的约定。”白无常笑道:“他给自己的归期定个大限,比我们说一万句鬼话都管用!”

“是,白总!”张角再次确认,韩昶出差这几天,他妻子和丈母娘都在韩昶家帮忙照顾孕妇买汰烧,两小时前,他岳父也过去了,现在宾主应该还在尽欢中。

对于张角等人的出现,刘妮并不意外并似乎早有准备,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先天期修者,因为韩昶没有一起出现,多少有些预感。

“姐……”张凌欲言又止,被张角用手肘在后腰顶了一下。

“没事,不要紧张,说吧!”刘妮坦然地将双手平抚在肚子上,坐回到沙发里轻声道,但眼睛里的泪花已在闪动:“我什么都可以接受的,即便老韩不在了……”

“呃,没这么严重,韩大哥让我传话……”张凌深吸了一口气,模仿起了韩昶的口气:“孩子出生前,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他真是这么说的?”稍稍安定了情绪,刘妮问道。

“是的,韩大哥很确定!”张凌接着又补充道:“他现在从事的是一项非常重要、保密性质的工作……”

“嗯,倒确实像他的口气,神经叨叨的……”能有张凌亲口确认韩昶暂时没事,刘妮稍微放了点心,转手拭去了眼眶中的泪花:“张角,让你表弟坐吧,大家都坐!”

“对对对,大家都坐吧,我来倒茶!”韩昶的小姨、张角的丈母娘见状赶紧招呼起来。

“不不,阿姨,您不用客气,我来吧!”王萍萍将幼犬往张凌怀里一塞,跟着韩昶的小姨进了厨房。

“这条狗是?”刘妮很好奇,就像狼人能闻到韩昶身上格拉非冈的气味一样,刘妮似乎也能感觉幼犬身上韩昶的气息。

“韩理前几天在日本捡到的小狗,他好像还挺喜欢,就让我们带回来了。”张凌解释道。

“来,让我抱抱!”刘妮忙不迭从张凌手中接过了小狗,原本沉睡的格拉非冈竟然翻身仰面睁开了眼睛,吐了吐肉色的舌头,看了看面前刘妮和韩昶的表妹依依,小尾巴努力摆动了几下之后又睡着了。

“阿姨,它叫什么名字呢?”依依的女儿,韩昶的外甥女雯雯奶声奶气地问道。

“格拉非冈,不过我们现在统一叫他拉非!”帮忙将茶水送到众人面前的王萍萍插嘴道。

“哦,肯定是舅舅起的!”雯雯斩钉截铁道,也让熟悉韩昶的人笑了起来。

“哪来的小狗啊……妮妮,孕妇不能接触狗的!”韩昶的小姨二话不说便抢过了小狗逗弄起来:“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外婆外婆,有我可爱吗?”雯雯天真的问道。

“当然是我们雯雯更可爱咯!”小姨接着抱怨道:“这熊孩子,和狗较什么劲……”

“张角、张凌……”寒暄了一阵之后,张凌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甩眼色给王萍萍准备告辞,临走却又被刘妮叫住了。

“姐,有事您说!”今天能够较为妥善的解决韩昶失踪这件事情,张凌已经非常庆幸了,刚才交谈时他也看出刘妮有修为傍身,所以更放心了些。

“既然你们叫我姐,我也不见外。姐知道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具体做什么我也不会问……”只比张凌年长一岁的刘妮,一本正经地微笑道:“如果可以,让老韩有空时往家里捎个信什么的,这样我也好知道他没忘记我们孤儿寡母!”

“是,我让他当面跟您报告!”原本轻松下来的张凌头皮顿时有些发麻起来,这是最后通牒吗?果然,即便再温柔的女人都有变成母老虎的趋势吗?韩理,你生命中最大的危机这才刚刚开始啊!

这天,还在外域恶劣自然环境与妖魔们窥伺中拼命挣扎的洞虚期大修士韩昶喷嚏就没停过。

送走客人,华夏名府十八层楼顶,夜深人静,刘妮披着薄纱矗立在秋日夜晚的微微凉风中,看着天上的星星,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道:“宝贝,你出生前,爸爸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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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一名阴司神色极其慌张地越过玄冥宫长吏陈宫和主薄荀彧,直直拜倒在秦广王跟前。

“何事慌张,休要失了体统!”秦广王也没过多责怪那名阴司,以往他还是挺稳重的,今天必然有惊天大事。

“黄泉国……”可能事情来得过于突然,鬼师修为都没能支撑住他这一路狂奔。

“黄泉国怎么了?”最近只要与黄泉国有关系的事,秦广王都很重视,并下令黄泉国相关事宜无需通报便可直接送达王座之前。

“黄泉国太政苏我氏加急探马回报,黄泉比良坂的位面屏障消失了!”

“什么!”秦广王猛的一下站了起来,作为地狱执掌者,他可比任何人都清楚位面屏障消失的后果,下一秒妖魔大军排山倒海般进入阴间的画面便出现在了脑海中。

“大王!”荀彧和陈宫也听到了,问题非常严重,虽然当初已确定黄泉比良坂是位面三通,但基于天道与位面法则的强大性,即便外域妖魔能进入阴间也非常衰弱,就像以往利用法则漏洞渗透过来被鬼卒巡逻队歼灭的妖魔一样,可现在位面法则完全消失了,这便大大超出预计,原来的计划便不适用了。

“整军备战!”原本还打算利用那些漏网之鱼来练兵的秦广王毫不犹豫说道:“燕赵兵团与武穆兵团先期进入黄泉国,其他兵团整装之后先在黄泉国入口处待命,等我过去。”

“致函冥府十殿,幽冥地狱亟需大量增援,多多益善!”秦广王顿了顿之后又说道:“虽然阎罗与冥王有三十年之约,眼下事更紧急些!”

“位面屏障消失之事无须再保密,以冥府名义直接向各狱发讯,高阶妖魔入境还都想着闲看白戏,没门!”秦广王几乎用吼的在发号施令,王霸之气四溢。

“是,大王!”

268 辗转反侧

千百万年蛰伏一朝释放,岛国父神伊邪那岐的这次行事太高调,自他打出旗号并与织田信长会晤结盟后,阴间、十八层地狱与外域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很快便都知道了黄泉比良坂位面法则失效以及一个横跨阴间与外域两个位面的强大新生势力“和国”,每天都有无数的妖魔鬼族从四面八方投向他麾下,伊邪那岐这个名字响彻三界,各狱的阳间办事处也从各自渠道得到了确切消息。备注:此三界不含天界,而是指现在的外域、原来的妖魔鬼怪界。

“伊邪那岐?很奇怪的名字,好像在那里听说过……”

“别是上天宫的人吧?”

“很有可能,从他并未强迫织田信长臣服于自己而只是结盟来看,两人似乎认识。”

“第六天魔王摩罗来自他化自在天,也就是东瀛神祗所谓的上天宫……”

“天上那些家伙在装傻吗,出那么大事也不下来管管?”

妖魔鬼族二十一国的新世代大能们七嘴八舌讨论着,虽然他们的军队在黄泉比良坂的暴动中损失惨重,怀疑伊邪那岐理所当然,但没有确凿证据和实力之前,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单独同位面三通的实际控制者发生冲突,妖魔族二十一国根本就不是一条心,目前至少有一大半已经向黄泉比良坂伊邪那岐的主城伊势派出了使者,都想着能在未来那桌盛宴中分杯羹。没派出使者的势力大多是妖魔暴动中没有被伊邪那岐渗透的国家,比如六大妖国中的青丘国、塞尔达国与狮驼国,魔族的龙魔国与魔灵国,黄泉比良坂所在的藏地魔国在这次暴动中被渗透得很最彻底,损失也最严重,就连他们的女王班丹拉姆都失踪了,反而是损失最小的鬼国神宫派出了使者。

真魔国作为三大魔国之一,在这次妖魔暴动中损失了至少四十万军队与三位魔王,二长老埃蕾什基伽儿的威信、势力与地位大受影响,真魔国主让她暂且休息,另外派出了使团前往黄泉比良坂,一方面试探从伊邪那岐处买路的价码,一方面调查事件真相。

一时间,伊邪那岐成为了外域权贵眼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没有别的原因,既然他已完全控制了能让王阶以上妖魔无损通过的位面通道,那么接下来放哪些妖魔过去、放多少妖魔过去、这些妖魔在阴间的收益如何分配、要交多少税等等,都是他说了算,如何才能确保收益率、实现利益最大化,各方势力都在酝酿怎么谈,这点很像当初的巴拿马运河。

外域妖魔对阴间和人间的野心始终都是横亘在冥府领导层心头的一把双刃剑,通过前段时间妖魔频繁出现在人间这个契机,也不难看出地狱执掌者们对入侵者的警惕性。

继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零八年太和宫事变开启的一系列重大冲突之后,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二十一年,还远未到三十年相约之期的十八层地狱再度开启战争模式,不过这次的敌人来自外域,有史记载以来,东西方诸狱将首次罕见的联手。

尴尬,非常尴尬,阴间的十二年前,换算成阳历尚未满半年,东西方地狱仍在相互攻伐、打到不可开交:幽冥地狱将西方势力逐出犹大地狱、拉拢了地狱巨龙一族与永生地狱,还顺便做掉了六神位一体的鬼帝塞特,彻底巩固了冥府前四殿的实力;当然,西方这边也不差,堕落地狱启动埋伏十万年的暗子,与魔神地狱配合,顷刻间拿下血池地狱并击杀包括两位鬼帝在内的众多华夏鬼修,击溃了前四殿联军,大军压境,兵临高唐、底比斯、琅琊与广宗等城之下,几乎等于全面开战了……这种情况下能达成停战协议等着执掌者们开会已属不易,指望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冥王哈迪斯自认没这个本事,但这并不妨碍冥府对外域妖魔入侵阴阳两界会造成巨大危害的宣贯活动,某种程度上也动摇了某些执掌者的决心,包括普遍被认为是妖魔鬼怪界内应的恶魔地狱与魔神地狱……

“搁置争议、摒弃前嫌、肝胆相照、荣辱与共!”这是玄冥宫长吏陈宫针对西方诸狱起草的宣传口号。

此时,第三层恶魔地狱主城撒坦古勒斯内某座类似教堂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内,恶魔王撒旦正襟危坐于主教位上紧闭双眼冥想,妒忌的贝尔施布铎认真弹奏着管风琴,傲慢的菲蒙摆弄着硕大胸部修指甲,愤怒的贝利亚鲁来回不停踱步中,而懒惰的阿斯蒙迪奥斯竟然睡着了……除了被塞特杀死的彼利特,恶魔王们全体到齐,神色形态各异。

“彼利特的继承者现在什么情况?”贝尔施布铎一边弹着琴、一边问道。

“几位亡灵君主与黑暗君主正在接受适格测试……”贪婪的阿修达诺兹谦恭道,即便同为恶魔王也是有高低之分:“但目前还没有人能成功配对彼利特的属性。”

“实在不行可以扩大范围至领主与骑士长中!”

“是!”阿修达诺兹眼神闪烁间,突然附耳小声问道:“贝尔哥,撒旦打算沉默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啊……”贝尔施布铎回头看了眼撒旦,摇摇头,他甚至能感觉到撒旦的思绪早已不在此间。

没错,撒旦还在回忆,回忆着几千万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数千个小恶魔在一个巨大的黑穹顶下集合,听着各自领队的大恶魔发号施令,随后便毫不犹豫地冲向了被他们称为死亡之墙的法则屏障,虽然早有恶魔族大能打开了一些缺口,但仍不足以让所有的小恶魔尽快通过,所以入口处还是形成了拥堵,而撒旦便是被堵在其中的一个小恶魔。

“听说我们的祖先是天使!”一起出生的同伴小声说着。

“天使?那些满嘴正义的伪君子怎么配……”撒旦也小声回复着,一边用力往前挤,生怕一不留神便被踩在脚下。

“真的,我听恶灵骑士大人说的。”小恶魔发誓道。

“你就扯吧……轮到我们了,赶紧的,用力推!”撒旦感觉到队伍前方的阻力在减弱,立刻招呼到同伴。

遥远的穹顶之上,两位恶魔族中的大人物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黑点,一个兴奋不已,另一个面色却似有不忍。

“这批出类拔萃的孩子能顺利到达对面还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呢,哎……”

“没什么好惋惜的,恶魔的宿命便是如此,谁让我们被抛弃在三界之外呢?”兴奋的恶魔叫嚣道:“总有一天,我们魔族会冲出天道的桎梏,去阳光明媚的地上世界享用鲜活的血肉,繁衍更强大的后代!”

撒旦几乎是人流裹挟入位面屏障那窄小通道的,虽然能比较清楚地看见对面世界,但仍有位面法则渗入通道内,泛着白茫的闪电与灼热的熔岩,时不时在小恶魔们中挖出几个巨大的空洞,每一个空洞便意味着几十甚至上百个小恶魔死去,即便没死的伤者也会被后面队伍踩成烂泥,这根本就是一条没法回头的路。

撒旦很幸运,在失去了八成左右的同伴之后,他成功地到达了通道尽头,前方景色虽然依旧灰暗,但就连他这样的小恶魔都已经能感觉到位面元素相当稳定。

“不用再担心毫无征兆的空间崩溃、土地塌陷与各种自然灾害瞬息而至……”撒旦心里正这么想着时,便被眼前飞过的残肢断臂所震惊。

黑色的羽翼、狰狞的面具、犀利的战甲……天使亦或妖兽?脑间突然短路的撒旦呆呆跪在通道口地看着眼前一切,这难道就是大恶魔们所描述的美好世界?

“快走啊,笨蛋!”还是那个同时出生的小伙伴,两个小恶魔拥有近似的优秀基因、彼此吸引扶持并从几百人一组的小恶魔培训班中脱颖而出,成为恶魔族向新世界探路的尖兵之一。

饶是恶魔,撒旦也已经被眼前的杀戮所吓到了,通道尽头之外,到处是追杀着小恶魔的堕天使,最终那剩下的两成小恶魔几乎全军覆没!但“几乎”这个词便意味着还有侥幸生还者,趴在同伴尸体下的撒旦拼着命往地底下挖,直到通道已经关闭、他认为敌人都离去之后才钻出来。

早已记不清母亲什么模样的小恶魔撒旦在这天失去了一生中最后一丝牵挂,相依为命的小伙伴替他挨了一刀,挂了,而他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没有恨也没有爱,没有愤怒没有欲望,撒旦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恶魔们的各种极端属性,而是因为他很小时候失去了一切情感,冥历几千万年的迷茫将他变成了地狱恶魔族中最强大的恶魔王,再后来他打败了古龙萨麦尔成为了第三层恶魔地狱的执掌者,凡人们称他为恶魔撒旦。

他不恨那些把小恶魔们送入地狱的同族,他也不恨在位面屏障后屠杀小恶魔的堕天使军团,撒旦同其他执掌者一样,对外域的入境妖魔采取赶尽杀绝的强硬政策,要么同化要么死,这条政策保证了恶魔地狱在阴间的地位和他的统治权,在长期致力于巩固、完善恶魔地狱统治与管理的过程中,撒旦建立了一个个恶魔国度,并将其影响力扩散至人间,收获了大量的信仰。如果因为同情小恶魔的遭遇而对后来的恶魔们采取怀柔政策,恶魔地狱毫无疑问会成为阴间所有势力的众矢之的,至于他暗地里做了点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别说与外域魔族颇有渊源的恶魔地狱和魔神地狱,就连冥府十殿都曾收编过外域妖族,阎君中也不只伍官王一个外族……

七大恶魔王与其说是撒旦的下属,不如说是被他视为平等的伙伴,撒旦从未干涉他们任何行动,只要求在某个特定时间听他命令做一件事情,而这个特定时间便在眼前,所以恶魔王们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269 狮驼岭后

“贝尔……”

“是,尊敬的撒旦!”正弹着管风琴的贝尔施布铎收住了最后一个音符,站起身来弯腰恭敬道,其余恶魔王见状也一个个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注视起了睁开眼睛倒挂起来的恶魔地狱执掌者。

“向恶魔地狱所属藩国、领地发布征召令!”倒挂的撒旦不再卖弄深沉,简明扼要地说着:“尽快为海德里希提供足够的资源,让他将**军团重新武装起来!”

“是……”贝尔施布铎唯一颔首后又轻声问道:“您真准备响应那边的指令吗?”

“两手准备,如果那边表现出足够的强大,我们自然要尽身为纯血恶魔的一份力……”撒旦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滚乱转:“但如果他们被冥府击败,恶魔地狱作为十八层地狱的一份子,也要有一份担当。”

“如您所愿……”贝尔施布铎与众恶魔王一起躬身行礼,撒旦还是一如既往充满着邪恶的智慧,可他同样有不能投向外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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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恶魔地狱的蛇鼠两端,大魔神巴尔似乎并不屑于这种伎俩,外域也好、地狱也罢,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理想中的魔神世界,他崇拜的只有他自己。

阴暗潮湿的所罗门城地牢中,巴尔正与之前被他打败的那条混血魔狼聊着。

“大魔神?哧……”魔狼玩味的调侃道:“当年的小小炎魔如今也敢称魔神了!”

“您又何尝不是?”巴尔反唇相讥道:“狂狼国的小王子……”

“王子?不过是魔女庶出、没有继承权的野狼崽而已……”吉尔自嘲道,他所寄灵的冰原巨狼在先前那场与巴尔的战斗中透支了妖王的潜力,早已不堪使用,只能在这地牢里苟延残喘,身为妖皇阶的混血魔狼,吉尔不明白巴尔为何不直接杀死宿主,这样他也会因为重伤的魂魄太久没有肉体支撑而烟消云散。

“我不杀你。”巴尔说道。

“为什么?”吉尔笑了:“鬼修是我们妖兽的美餐,妖皇的魂魄对魔修又何尝不是呢?”

“哎,哥们,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巴尔幽怨道:“好歹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这僻静的地牢中布置了温养魂魄的阵法,虽然你的宿主肯定没救了,可你的灵魂总有恢复些吧?”

“……”吉尔没否认。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外域和阴间某段边境上的位面法则消失了……”大魔神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打算放你回去。”

“放我回去?”

“没错,据我所知,虽然外域妖魔非常期待阴间的鬼魂与人间的血肉,但像贵国这样有着数千万年传承的妖族并不愿意冒着灭族风险同十八层地狱开战……”

“不愿意开战?”吉尔白了巴尔一眼:“那我还冒着那么大风险进入地狱?”

“王子殿下,你就别瞒我了……”巴尔继续道:“具体原因我不问,放你回去是觉得你对狼皇陛下来说还有些影响力,这对将来魔神地狱和诸位打交道有莫大帮助。”

“大魔神陛下果然这么想吗?”觉得巴尔不像开玩笑后,吉尔也开始认真起来。

“不仅是这么想,而且还这么做了!”巴尔更正了一下:“明日我会打开冥府之门,虽然产生的裂缝不会太大,但让你爬过去应该没问题。”

“呵呵,捡了条命……”吉尔两爪抱拳道:“我会禀报父皇,如果可以,把魔神地狱放到最后一个。”

“哈哈,托您吉言!”大魔神摇摇头笑着,他不是不明白放走吉尔这样的妖族大能对阴间意味着什么,但他必须这么做,与撒旦一样,他有不能附和外域本族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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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乱成了一锅粥的阴间和外域,人间倒因为韩昶以洞虚期修为全力爆发阻止了聚魂阵滔天能量在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的外泄而幸免,在伊邪那岐没有琢磨明白之前,妖魔们无法再通过千引石上的窟窿进入人间,而无意中拯救了人类世界的某位大修士却在被能量暴风卷入外域后迷路……他走反了。

“幸亏辟谷了,否则有九条命都不够用啊……”韩昶用战死妖魔们留下的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外域恶劣的天候、复杂的地形下艰难前行并不断抱怨着:“这鸟不拉屎地地方比阴间差多了。”

虽然地狱的环境很恶劣,天气也不算好,但各种灾害有规律可循,再说地狱本来就是折磨灵魂的地方,条件差些是正常的,只不过这种“差”相对于外域这个空间性质不太稳定的位面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没吃没喝、没有茂密植被,到处是类似藤壶、地衣这类低等动植物群落,偶尔有些荆棘,大自然没有给它们充分的成长与进化时间,韩昶走在一条没有半点希望的路上。修士辟谷仅仅意味着不用吃喝凡间食物,但维持机体运转的能量还是需要的,黄泉比良坂那场大爆发清空了他的灵力,现在完全是靠异空间内往日的存货在支撑,目前这种情况下几乎等于没有补充,所以他得想办法开源节流。

“只要不使用术法,不消耗灵力战斗……我还能活个几百年!”韩昶大致估算了一下异空间内的剩余灵力,隐形头盔库内埃虽然好使,但也是个吃灵力的大户,所以他只在最初碰到妖魔时稍微试了下便弃之不用了。

“咦,这边好像还行嘛……”爬过风雪雷雨交变的山坡,韩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周围的景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元素很稳定,树木植被的品种与数量也开始多了起来。

“难道我已经离开了外域?”韩昶猜想,但又立刻否定了这个判断:“应该只是个相对稳定的局部地区而已。”

和韩昶猜的差不多,原妖魔鬼怪界、现在的外域,只要是个比较稳定的局部地区大多成了妖魔鬼怪各族的人口聚集地,视范围大小,小可为屯、大可为城,再大些就能作为各族的核心区域、要塞或都城之类了。

韩昶爬雪山的时候还在奇怪为何四处渺无人烟,却漏看了一处被雪覆盖的界碑。

“狮驼岭!”没错,一块不太显眼的界碑,代表着外域一支即古老又新锐的妖族势力。

狮驼岭后狮驼国,青狮白象大鹏鸟。这首外域最近四万年来脍炙人口的童谣,说的就是韩昶正在慢慢接近的这个妖族国度。古老者,狮驼国三王来历非凡、背景深厚,新锐者,狮驼国立国不足四万年,相对于其他妖魔国来说差之甚远。

狮驼国原本就没多少人口,前阵子听到藏地魔国边境的黄泉比良坂出现了传说中的位面三通,也凑了三万妖兵在一个妖王与几个大妖率领下去看热闹。之所以如此敷衍,是因为狮驼国三位老大觉得此间挺舒服,根本不想去地狱找不自在,派兵去只无非不想抹了六大妖国之一的威风,但没想到那三万妖兵顷刻间死了个干净,原本人口就不多的狮驼国立时陷入十室九空的境地。为了缓解人口危机,狮驼国将狮驼岭附近的屯民全部迁往主城,才算稍稍保留了些妖皇尊严。只是这么一来,狮驼城南面附近的屯就没什么人了,韩昶的错觉便由此产生,若让他看见之前那块界碑,怕是情愿绕路或原路返回了。

虽然狮驼国兵少国弱,但有三位妖皇!这也是狮驼国能以如此贫弱之国力跻身六大妖国的资本,隐世大能不出,狮驼国三王联手在外域基本无敌了。

青狮王,狮驼国大王,原截教通天教主门下虬首仙,在封神证道之战中被阐教元始天尊门下文殊广法天尊收服,后又随天尊皈依佛门,是为文殊菩萨坐骑,西游量劫时下凡作乱被再次收服。

白象王,狮驼国二王,原截教通天教主门下灵牙仙,在封神证道之战中被阐教元始天尊门下普贤真人收服,后又随真人皈依佛门,是为普贤菩萨坐骑,西游量劫时下凡作乱被再次收服。

大鹏王,狮驼国三王,祖凤后裔、凤凰之子,西游量劫时下凡作乱被释迦摩尼佛如来收为佛教护法神。

这哥仨非常配合地完成了西游量劫,让佛教在东方兴盛后,按照约定,如来赐青狮、白象与大鹏域外一方天地修行,便是这外域之中。虽然没了人间血肉供应,但三王并不讲究,妖精魔血,能吃喝就行,如有来自人间的血肉那也不错,乐得自在,这么低欲知足的妖怪让外域那些存在成千上万年的妖魔大能直呼看不懂。最初欺生时,妖魔大能们还与三王干了几架,一颗妖皇与两颗魔尊之头彻底奠定了狮驼国在外域的地位。

“人间血肉就这么好享用吗?要付出代价的……”大棚王听说新世代大能们想凿穿位面屏障去人间发展时曾嗤之以鼻,只怪当初如来与两位菩萨给他们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域外即外域,外域贫瘠但自由,贫僧也不会再干预三位逍遥……”如来这么说总还有些昔日道友的情分在内。

通天教主门下弟子多宝,大罗金仙修为,封神证道之战中挑战师伯老子,惜败,后受接引与准提两位圣人指点,皈依佛教终成正果,是为多宝如来、释迦摩尼佛。

“只要脱离佛界,哪都行!”衣食无忧与自由快活,三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因为妖魔鬼怪界脱离三界太久,别说秦广王,就连天庭都不是很清楚外域的情况,如来是抱着侥幸将三妖随机投送,如果知道这层真相,三妖没准要大闹灵山。

三妖运气还行,避过了数次空间塌陷,觅得一处世外桃源,宰了原本占据此地的魔王,本着妖不犯我我不犯妖、魔不犯我我亦犯魔的原则,招纳喽啰称霸一方,众多妖族纷纷相投,但少有强者,三妖却浑不在意,这心性倒像极了妖中的佛……佛系妖皇。

271 妖一魔三

韩昶也是到了近城门口才发现不太对劲的,之前路上半个人影没有,城门处却是妖来妖往、络绎不绝,只见那一个个牛头马面、狗首猫耳却个个中土打扮,韩昶好奇心又被勾了上来,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再往城门上方一看,我擦!

“狮驼城!”韩昶很容易便联想到了西游记中的狮驼国,作为西行路上最难过的两关之一,三大妖王实力各个堪比大罗金仙,神通皆不在那只美猴王之下,尤其是老三金翅大鹏,若非此关乃佛祖有意设置考验,玄奘早已饱了三妖肠腹。

至于另一关,当然是女儿国,无论是对玄奘亦或猴子、猪、河妖或小白龙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都不是头一个。

女儿国很美好,狮驼国很残酷……为了搭设最难一关的舞台,如来甚至任凭大鹏吃尽一城百姓,虽然如此巨大业力最后也是让三妖自己承担,歪打正着发去了外域,得亏如来的分身之一多宝道人当年与虬首仙、灵牙仙还是同门,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厚道,但按如来的解释,反正三妖最终都要去外域的,顺便让他们带走这世业力也不算浪费。

此刻,韩昶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因为恰逢狮驼城开市,大批妖魔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妖魔声鼎沸中,韩昶亦被裹挟入了城,所幸类似他这身打扮的妖魔也不少,从战死妖魔身上拔下的披风上尚余妖修气息、阿加雷斯所送拟鬼丹的功效再加上尼布从冥府之门中翻出来一套隐匿气息的法门,倒没被认出来。

穿梭于来来往往的妖魔之中,街旁野猪挑着货担、坊间兔子吆喝买卖、路边苍狼来回巡逻、楼上妖狐俯首弄姿,个个都像极了凡人做派。联想到秦广王曾经讲过一些妖魔修为与化形能力的联系,韩昶还特别留意观察了起来。

妖魔可以化为人形,这点和地狱巨龙们差不多,不同处在于后者的化形标准高太多,而妖修魔修功法可以让妖魔自最低的散修低阶始便能化形,虽然这种化形的完成度很低,但会随着修为晋级不断提高,直到真妖真魔完全化形,除了少数种族血统特别强的烙印无法抹去外,其他已与常人无异。

人形虽然是修真的最高形态,但对妖魔来说原形力量强大,只是真身状态下更习惯用野兽的思维而不容易保持理智。一般来说,妖族比较喜欢兽首人形并长期保持,即便不能完全化形也会以用各种法术变化成最接近人类的形态出现。魔族则恰恰相反,就算是魔王也经常保持原形真身,除非某些特定场合需要以人形出现,他们才会化为人形,比方说和妖族做生意谈判的时候。

“呵呵,三妖品味独特。”韩昶摇头暗笑,果然还是当初那个狮驼国,金翅大鹏吃光了附近居民后妖怪们便自己做起了营生,搞得来都像人类社会一样。

西游记中说狮驼岭的妖精背景雄厚,一封书到灵山,五百罗汉都来出来迎接;一纸简上天宫,十一大曜个个相钦。四海龙与他为友、八洞仙与他作会、十殿阎君以兄弟相称……

“这个世界有封神演义两成、西游记三成的可信度……”日后,秦广王倒也没否认三妖与他的交情,但此刻韩昶正被一个真实的神话所深深吸引着。

“今日赋税,妖一魔四,鬼怪皆二!”一个官吏打扮的花豹在市场塔楼上高声宣布,却引发了下方一片骚乱。

“什么!昨天还是妖一魔三,今天又涨到了四!”

“是啊,我们魔族就那么好欺负吗?”

“大不了这生意不做了,魔族团结起来罢市吧……”魔族打扮的商旅们嘈嘈道。

“呵呵,各位别忘了,这是在狮驼国狮驼城!”花豹似乎并不在意魔族们的表现。

“走啦走啦,生意不做啦!”魔族们嘀咕着:“听说凡间有个特不靠谱,原来狮驼国三王也不靠谱!”

“原本三分税多少有些赚,四分税还赚毛线……”

听到魔族们这么说时,韩昶差点就一口水喷出来,***名气真够大的。

“四分嫌多?那就五分……”伴随着刺人心脾的柔声细语,街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硕的身影,大大的耳朵小小的眼、长长的鼻子弯弯的牙,不经意吞吐着水烟圈,正是狮驼国的二大王白象!

“……”街市上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虽然刚才那声音像女人发出来的,但妖魔们已经连透气的勇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哦,五分还少,六分吧……”坐在巨大的车撵王座之上,白象眯起眼睛笑着说道:“妖灵果、魔灵果,哪能这么便宜就给你们呢?”

是了,狮驼国占据的这片世外桃源盛产妖灵果与魔灵果,对于物产极其贫乏的外域来说,此二灵果是中阶妖魔们为数不多的进阶辅助,在外域的硬通货中仅次于妖魔魂晶,也就是那头狼人送给韩昶自己的妖魂晶。

外域最残酷的事情之一,货币是大量的妖魔魂晶,每一颗晶核都代表着一个死去的妖魔,按品相、修为高低与残存魂力界定面值,比方说韩昶那块完美的真妖中阶魂晶几乎就是其他真妖魂晶的五到十倍左右……韩昶已经去路边的商铺里去鉴定过了,虽然店主有些惊讶但也仅仅是有些而已,毕竟佩戴冥府之门的韩昶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店内妖王阶甚至更高级别的魂晶波动。

“这位客官,本店可是狮驼城内白象王亲口指定的魂晶交易所,若客官诚意出兑您手中这块魂晶,我们肯定会给您本城内最优惠的利率。”掌柜模样的狸猫似乎有些不舍,狼人心甘情愿自己取出的晶核,无论品相或残存魂力都是同阶中最高的。

“谢谢,若我既不想失去这块魂晶,又想兑换些小面额的魂晶呢?”韩昶试探道。

“这……看来客官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货币吧?”狸猫狡猾地笑着:“若在其他地方,十有八九会被坑呢!”

“哦,何解?”韩昶故作惊讶道,这只干脆面还真敢说啊。

“因为您不清楚汇率关系呗,许多魔国的魂晶交易所可是会让您人才两空哦!”狸猫笑道,接着又一脸正气:“但在本店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的,白象王的金字招牌,我们还没胆子砸,即便是大王和三王殿下,也不能破坏规矩。”

“原来如此,多谢掌柜了!”韩昶心想,就这点来说,白象王倒是和那头喜欢做生意的巨龙挺像。

“那么客官您想兑换多少呢?”狸猫又恢复了一脸谄媚。

“换这块魂晶内所存魂力的十分之一吧!”

“嗯,按本城汇率,您可得到同品质上妖魂晶一块或者……”狸猫啰哩吧嗦一大堆,韩昶听了个七七八八,总而言之就是非常值钱。

“给我这样一袋,各种面值都换些吧!”韩昶比划了一下。

“明白了,这就给您张罗!”狸猫掌柜应了声,便吩咐几只土豚小厮去准备了:“请将您的魂晶放在这里。”

“这是?”韩昶看见了一只木匣,一边是空的,另一边有一块蓝色晶核,而狸猫指了下空的一边。

“此乃转魂盒,可以将您魂晶内的魂力转移至另一块魂晶内,还能控制转移的额度。”狸猫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那就麻烦掌柜了!”韩昶不假思索地将狼人魂晶放了上去。

“对了,客官,您是妖是魔亦或鬼怪呢?”狸猫在魂力转换时不经意地问道。

“呵呵,我算是鬼吧……”配合拟鬼丹的功效,韩昶逆转冥府之门激发出一部分近日吸纳的死气魂力。

“原来是鬼族的大人,请恕小妖眼拙!”狸猫调整了一下转魂盒上的刻度:“妖一魔四,鬼怪皆二,此二中一为营业税,另一为消费税,我店为您代缴其一,所以转出魂力就是这些没错了!”

“嗯,可以……”韩昶装模作样盯着。

“尊贵的鬼族大人,请收好,这是您兑换的魂晶。”

“很好,果然是诚信商家!”收回狼人的魂晶,韩昶只感觉其青芒略微黯淡了些,而狸猫给他那一袋却有些分量。

“多谢客官夸奖,还请在其他鬼族大人面前多给些好评!”狸猫点头哈腰道。

“没问题,给你们点赞!”

仅就修为而言,韩昶有分神境界的洞虚期最多相当于灵妖,虽然比狸猫高了不少,但还不至于让后者毕恭毕敬那么夸张,好歹狸猫也是替白象王管钱袋子的掌柜之一,灵妖灵魔的手下不少,狸猫真正忌惮的是韩昶背后的鬼国神宫。

“鬼国神宫虽强,但吾兄弟亦不惧,只是不想惹麻烦!”青狮王是这么说的,同为能击杀妖皇魔尊的势力,狮驼国暂时还不想与鬼国神宫为敌,因为他们和其他妖魔族关系都不咋地,这种情况下,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鹏王都建议减少树敌。

在狸猫掌柜亲自送出门后,转眼间腰缠万贯的韩昶消失在接到尽头,他需要休息,他需要在一个相对于前几日露宿好些的环境下睡一觉,如果可以,再吃点东西补充魂力。

支付了足额的住宿费之后,韩昶入住了狮驼国一家四星级客栈,挺大的套房,用人间的词来说就是山景房,能看见白雪皑皑的狮驼山和主城最重要的建筑——狮驼洞。

狮驼城依山而建,透过百叶窗,韩昶认真观察了嵌在后面那座大山上的三王洞府,左边一座,几十米高的洞口,对韩昶来说或许有些大,但对白象王来说却正合适。根据之前目测,坐在车撵上的白象仍像一座小山,站起来的话应该有近七、八米左右。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与他们当面聊聊……”韩昶想到这里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怎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想法,狮驼国可是传说中那个骷髅若林、骸骨如山的炼狱啊!算了……我还想想怎么回人间吧!”

既然许诺,就当守诺;那年你十七岁,我二十七岁……

272 外域之乱

与非常低调、不想在狮驼国闯祸、悄悄寻返回人间的韩昶不同,秦广王可是准备在黄泉国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执掌者之间的约定只适用于阴阳之间,但不包括外域,所以地狱执掌者们在外域来去自由,只是很多时候他们不愿意去而已,不仅仅是危险,还伴随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撒旦与巴尔不去外域,是因为他们在至尊魔殿挂过号,一旦进入外域范围,他们就会与魔殿内自己幼年期立下的血契产生联系进而被外域魔族现任领袖所控制,首鼠两端并非没有原因,可以说正是这条致命束缚导致他们与外域魔族间产生了巨大的隔阂,须知几千万后,恶魔地狱与魔神地狱也早已不是简单意义上恶魔们所控制的地狱。

所以,若非万不得已,撒旦与巴尔是绝对不会投向外域恶魔族的!

地狱执掌者们冥府之门在外域的落脚点大多已被外域各方势力探明,并在这些空间性质较为稳定的区域修建了执掌者神殿并加以祭祀……秦广王猜测,这些家伙根本就是打算在执掌者一出现在外域便能有效预警并干掉他们吧?就像那两条守了自己上千年的魔虫,虽然最终被自己坑了,但在外域,秦广王仅凭被法则削弱了七成的修为并不足以应付所有的情况,据他所知,十殿阎君中只有阎罗、伍官、转轮与秦广自己有过多次适用冥府之门进入外域的记录,而其他阎君在将冥府之门激活后就再也没去过外域,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太危险了。

西方诸狱这边,奥西里斯去几次被宰几次、狼狈不堪;路西法经常越境去狩猎恶魔,胜负皆半,有时也会输得极惨,十二个光之羽翼就像六对烤鸡翅;湿婆倒是来去无常、淡然处之、没什么变化;死人之国尼弗海姆的女王只要去外域必定大打出手,想来她那神殿对应的外域势力统治者也是位暴虐君主。

至于冥王哈迪斯,他去外域的次数比较少,但即便是这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对外域势力格局造成了巨大的动荡……所以他决定没事尽量不去外域,免得惹人嫌!

以上全部是地狱执掌者们密辛中的密辛,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除了他们自己和当事人,基于这些原因,阴间对外域其实并不太了解,当然,外域对阴间也是一样,尽管阴间原本和外域是一体,但7680万年的时间跨度实在太长了。

相对于已经极其不淡定的阴间和地狱,妖魔鬼怪界也没好道哪里去,可能还更乱些。

外域只是现时三界对这第四界的称呼,外域妖魔们对自己所处的这个位面仍然称之为妖魔鬼怪界,不过他们有一个“旧时期”与“新世代”的划分,后土合道之前为“旧时期”,后土合道至今为“新世代”。随着“旧时期”的落幕,数千万年沧海桑田,妖魔鬼怪界早已物是人非。

根据对阴间妖魔鬼怪界比较有发言权的旅行家秦广王描述,整个外域的结构类似于将阴间与十八层地狱全部拍扁摊到一个砧板上再揉搓了几遍形成一个纺锤体,所以没法产生六道轮回、阴间和地狱那样的层次递进空间,可将整个外域视为一个维度,最直观的证据就是冥府之门在外域只有一个落点。

妖族六国、魔族十四国与鬼族一国,统称妖魔鬼族二十一国是外域这个位面上现在的主要割据势力,大部分妖魔鬼怪族都依附于这些势力才能生存,有漫长边境线的二十一国之间相对独立又有姻亲与同盟关系,关系可谓错综复杂、敌中有我、我中有敌。

“和国”建立之前,妖魔鬼族二十一国的格局还算稳定,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各方都没有兴趣或足够实力打破这种平衡,最后一个国家“狮驼国”的出现算是个意外。

黄泉比良坂外域与阴间位面屏障的消失,对妖魔鬼怪界各方势力的影响会有多么大?很大,非常大!现时妖魔鬼族势力之间的平衡也是历经数千年万年才最终形成的,期间曾经有过一家独大的至尊魔国,也有过统一外域的大妖国,还有很长一段时期的百国割据,最后无一例外都消逝在历史长河中……但随着阻碍妖魔们进入阴间的位面屏障消失,在无数种可能性的刺激下,主导妖魔鬼怪界历史进程的新世代大能们再次心热起来。

综上所述,阴间并没有立刻盼来期待已久的外域妖魔入侵事件,而妖魔鬼怪界将再次经历一个动荡时期。

拿主意的人多了,分歧自然也多了。

首先,旧时期大能们碍于与后土的约定,阳历18000年、冥历五十四万年之前,他们不得进入阴间;其次,新世代大能和近一半的妖魔种族,在已经有了外域一方稳定天地的情况下,也不愿发动对阴间的大规模入侵;再次,对阴间的入侵计划谁说了算、谁拿大头;最后,出入两界的通道——黄泉比良坂现在控制在“和国”手中,伊邪纳岐与织田信长之间已经形成了稳固的同盟,别说小的妖魔势力,就连六大妖国与三大魔国都没有把握吃下他们,就算能吃下,伊邪纳岐既然有能力打开这条通道肯定也能关闭这条通道,毕竟这小子有用千引石堵住黄泉比良坂的前科,万一出现这种情况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无论之前有多强势的妖魔族都不约而同采取了较低的姿态去试探“和国”的态度,并愿意将入侵阴间所获分润一部分给伊邪纳岐与织田信长。

到底谁可以成为朋友、谁又将成为敌人?冥府十殿、西方诸狱、妖魔鬼族二十一国、伊邪那美与织田信长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纯以种族血统论已经靠不住了,撒旦与巴尔没在第一时间响应恶魔族的要求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各方都在探讨利益交换的可能性与意识形态的差异包容性。

龙魔族、魔灵族分别建立了两大魔国,恶魔族建立了真魔国……为何恶魔族建立的国度被称为真魔国而非恶魔国呢?因为妖魔鬼怪界第一大种族恶魔族,他们的血统不仅广泛分布于外域各地和魔族十四国,甚至连妖国都有附庸的恶魔族分支势力,真魔国王族称自己为真魔族并以真正的恶魔自居,真魔国之名由此而来。撒旦是纯血恶魔,相当于恶魔种的王族,而巴尔是炎魔族,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恶魔族的成员,但因为恶魔族与炎魔族良好的关系经常被误解。

真魔国底蕴非常雄厚,仅已知的旧时期大能便有四位,他们便是有太古四大凶兽之名的梼杌、穷奇、饕餮与混沌,以凶兽之躯化魔,他们在龙凤初劫与巫妖量劫之间这段时间可是出尽了风头,被许多魔族奉为始祖,但也因此在后土合道之时被重点关注。

“那可是盘古气息啊……”几个老家伙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极后怕的,这些连妖庭都不在意的恶魔始祖,第一次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同时也教育后裔们凡事皆需低调。

现在真魔国的当权者是一批新世代大能,修为最低的也达到了相当于大罗金仙的魔王巅峰境界,魔尊强者堪比玄仙、神皇,尤其是当代真魔国国主狄斯,也被认为是新世代大能中的最强者,他与三位长老组成了真魔国的最高权力机关——长老会,四者之间是一种很微妙的相互牵制与辅助关系。

虽然埃蕾什基伽儿的威信在黄泉比良坂妖魔暴动事件中大受影响,但她依然是真魔国不可撼动的三长老之一,这段时间没出现是因为她在帮藏地魔国的女王班丹拉姆疗伤兼恢复自己的实力,暂时放弃了权力。

真魔国首都、主城真魔城至尊魔宫。

“大长老、三长老,两位对这个事情怎么看?”王座上的华服青年依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状,左首埃蕾什基伽儿的那张椅子空着,右首两张椅子上则是两位老者。

“启禀陛下,老朽认为伊邪纳岐所言有些危言耸听……”三长老西鲁多恭敬道,这位传说中妖魔鬼怪界极地大冰原上的恶魔之王,如何放弃了北方冰原投入真魔族麾下,至今还是个谜。

“也不一定……”大长老奥迦斯沉思道:“两位应该还记得第六天魔王吧?”

“不错,谁都没想到一个从天上被踢下来的神祗,如入无人之境般,以魔王境阵斩魔尊,我辈无人可敌!”真魔国主、华服青年狄斯点了点头,就算他姑姑埃蕾什基伽儿那时也只有真魔修为,对摩罗这样的高手只能仰望。

“这样的人物,竟然与和国达成联盟而非吞并对方……”大长老提示道。

“那也不能证明伊邪纳岐所言真实性吧?”三长老反驳道。

“嗯,我们派去的使者怎么说?”狄斯看向大长老。

“只允许我们每次出动三万规模左右的兵力,所获三成交予和国、两成交予织田军……”大长老如实汇报:“而且不许可攻击须佐之男治下的平民!”

“三万顶个屁用,还战果一半要交给他们。”三长老忿忿不平道,饶是冰原之王也有股子血性:“合着我们啥都没捞着!”

“这就算不错了,三大魔国都是这个价,他们与六大妖国是六四开,和其他魔国是七三开。”大长老继续分析道:“似乎只有鬼国例外,二八开,和国与织田军各一!”

“鬼国神宫?”闻言,狄斯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中。

273 真魔抉择

在真魔国还没有给和国答复之前,或者说伊邪那岐根本就没准备听他们的答复,便以实际行动贯彻了他给各国定的标准,超过标准或没有按照比例缴纳战果的下场……一支由三千克苏鲁魔族组成的狩猎队得到和国许可出境,先后与黄泉鬼军、冥府鬼军发生过战斗,大胜,接着又扫荡了须佐之男治下的一个城,俘虏了大量鬼魂。

这支狩猎队由克苏鲁邪神之一札特瓜率领,饥饿的魔王过于自信,秉承魔族一贯的弄虚作假,公然违反了和国与克苏鲁三条约定中的两条,一是隐瞒了所获,二是洗劫了黄泉国的平民,结果在由黄泉国返回外域的途中被和国就地正法,无一幸免,但匪夷所思的是,在随后的交涉中,和国向克苏鲁归还了这支狩猎队应得的三成所获。

至于札特瓜与他三千部下的魔魂晶则被伊邪那岐理所当然笑纳了。

通过这件事情,外域各国发现了和国黄泉比良坂通行政策的两面性。一面,各方势力必须严格遵守和国制订的标准,无论他们是否与和国谈过出入境事宜,另一方面,和国同样会严格遵守约定,归还狩猎队三成所获便是最好的证明。

克苏鲁在三大魔国以外的魔族十一国中综合实力比较靠前,在黄泉比良坂暴动中也损失了差不多两万人马和一个临近的行省,作为第一批主动与和国达成书面约定的魔国,他们已累计出动了十余次,多者万八千、少的三五百,总的来说还算守约,直到札特瓜被歼灭,和国立刻再度下调了他们的入境标准,军队规模五千以下,所获八成交买路费。听到这个消息时,克苏鲁国主、“无形之神”奈亚鲁法特的脸头一次在未施法的情况下气到变形了,差点便要起举国之兵讨伐和国,幸亏被“恶行与败德之神”伊果鲁纳克拉住才没出丑。

“殿下,您知道和国最近半年收容了多少妖魔族吗?”伊果鲁纳克没有明劝,只是旁敲侧击提了个问题。

“多少?”奈亚鲁法特一愣。

“两百五十万……”伊果鲁纳克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这还不算那边投靠他的黄泉鬼族势力。”

“……我明白了!”无奈中坐回到王座上,奈亚鲁法特陷入了与真魔国主狄斯一样的思考中,不同处在于前者想着如何弥补他们与和国的关系,而后者却再估算吃掉和国的可能性。

此刻,和国明面上的实力是近两百万妖魔军与投靠伊邪那岐的二十万前黄泉鬼军,还不算三十万织田军,占据的领土中包括黄泉国的三分之一、藏地魔国的两个行省、天妖国的一个行省、克苏鲁的一个行省以及狂狼国的一个行省,在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中,这些地区原有军政机关已全部被摧毁。不排除伊邪那岐有意为之,但和国现在是这些区域的实际控制者,藏地魔国没有能力夺回,狂狼军与和国军打了一仗,惨败,这也直接导致实力远逊于狂狼国的克苏鲁不敢强行夺回失去的领土。

至此,一个差不多有真魔国四分之一大小、横跨两界的政权才算基本巩固了,其他妖魔国离此地比较远,都犯不着为狂狼、天妖、克苏鲁与藏地魔国出头,赶紧组织军队去黄泉国甚至阴间看看才是头等大事。

黄泉国直接联系着阴间与外域的空间,尤其是入口处的主城黄泉,必然成为了各方争夺的焦点,但和国对外域各方势力出兵规模的限制导致他们没有任何一方单独有能力与黄泉鬼军正面对抗,只能在无数次的小规模战斗中给须佐之男找点麻烦,最终决定黄泉国所属的仍将是和国鬼军与织田军,当然,前提是看冥府答不答应。

显而易见,别说冥府不会答应,韩昶都不答应,至少他现在还是名义上的黄泉国主尤其是在狮驼国蹒跚几日间,藉由从坊间集市酒肆中听到些关于伊邪那岐与“和国”的传闻,渐渐揣摩出了一些东西。

对于伊邪那岐是否妖魔暴动的始作俑者,大能们都有着确定又不敢明言的苦衷,毕竟和国现在也是一方诸侯,卡着阴间和外域唯一安全通道的强国,与未来几百年上千年的利益相比,区区几十万妖魔的损失并不在大能们眼里,这是一层不能捅破的纸,除非他们愿意撕破脸皮、冒着巨大的风险干掉和国,把黄泉比良坂抢过来。

“伊邪那岐看到我才发动了人间一侧的阵法……”韩昶可没这些忧虑,他非常确信是伊邪那岐搞的鬼,包括千引石上那场将他卷入外域的大爆炸。

没错,就是伊邪那岐。在全真教的天罡北斗七星剑阵基础上改良而来的北斗七星聚灵阵,本身就有九转聚魂阵的特性,伊邪那岐与韩昶神魂接触一刹那,以为后者已经洞悉他以早开化灵智的千引石为阵眼主导大阵引发妖魔鬼魂暴动的阴谋,仓促间突破禁制传讯给主持聚灵阵的伊势神官们逆转聚灵阵炸平黄泉比良坂。

“这个华夏大修士留不得!”如果伊邪那岐能腾出手,他一定会拼着真元耗尽也要掐死韩昶,而原本主持聚灵阵狙击妖魔的青木次郎等人则非常困惑主祭须磨传达的这个信息,要知道逆转聚灵阵他们在场的神官、炼气士一个人也活不了,但作为父神最忠实的追随者,他们依然照办了,类似空间撕裂引发火山地震的大当量tnt爆炸直接葬送了当今日本的一半修真,其中不乏筑基期与先天十二层的炼气士,而韩昶危急时刻展现大修士能力强平聚灵阵之余威,这才有了张凌的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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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韩昶在狮驼城打探到不少信息,也对外域全境各方势力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与国力强盛的另外五大妖国相比,狮驼国可真算个另类,若非三王极其强悍,这种只有几百万子民与几万军队的国家早就被其他势力囫囵吞连骨头都不剩一根了。

但是,假设不成立。从妖来魔往、络绎不绝的商旅中,韩昶发现其他势力都十分守狮驼国的规矩,只要按规矩办事,狮驼国没有任何人为难他们……这个规矩就是狮驼国的三王。

妖魔鬼怪界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远比其他位面残酷,别说相当于真仙甚至金仙阶的妖魔王者,即便是妖皇魔尊的头颅也只能成为强者们奠定霸业的祭品、装裱荣耀的勋章,就像狮驼国与鬼国神宫。要在妖魔鬼怪界证明自己的力量,没什么比杀死大能更有说服力了!

距今五万七千冥历年前,摩云金翅大鹏吃光了西域一座千年古城的王公贵族、百姓子民,占地为王,不久之后,又来了一头青狮与一头白象,本着不打不相识的原则,三妖大战一场后惺惺相惜,结拜为兄弟,并将方圆八百里地界划为狮驼国;冥历四万一千五百年前,狮驼国三王非常配合地完成了西游量劫的一个重大任务,按照事先的约定,如来将三王送入外域一处世外桃源,青狮与白象彻底摆脱了各自主人的印记,获得了真正的自由,而大鹏也乐得逍遥自在;冥历四万年前,三妖做好一切准备,成功击杀了占据妖灵果与魔灵果圣地的妖皇、旧时期大能狸力,再次建立了狮驼国,之后又斩杀企图霸占此地的两位魔尊,彻底巩固了狮驼国在妖魔鬼怪界的地位。

“如今这青狮、白象与大鹏到底强到什么程度呢?”韩昶在投宿客栈的餐厅内自饮自酌着,令他颇感意外的是,这边食物的品质种类或许不及第二殿,但口感却丝毫不差,尤其适合他这种活人,足可见魔灵果与妖灵果给狮驼国繁荣的贸易有多大帮助。

“那只死猴子当初不过是太乙金仙的境界就能大闹天宫……”韩昶想起了秦广王对孙悟空的介绍,但非常困惑,感觉即便孙悟空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几十万天兵天将别说打,撒泡尿都把他淹死了,可实际上首阵不胜、次阵又败,最后天庭还被大闹了一番,此种原因何在?

“吃出来的呗!”

秦广王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孙悟空那时候的短暂牛掰并非吹出来的,而是吃出来的。

一、蟠桃园共有桃树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如此众多桃树结的桃,孙悟空竟吃了大半园子,弄到七衣仙女只摘得两篮小桃,三篮中桃。

二、蟠桃会上那么多仙酒仙果随便挑几颗放在凡间都是修真得道的极品养料、天材地宝,孙悟空海吃胡喝又连带糟蹋了大半,要说猴子连个屁都没放出来谁信啊?

三、吃饱老酒晕呼呼跑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如吃炒豆般干掉了五个葫芦的九转金丹,也难怪儒雅的老君会动了真火,这么多奇珍异宝下去竟都把这只猴子肚皮撑炸了,简直堪称奇迹!

以上“三大吃”与无数零嘴最终形成了孙悟空一段时间内连续作战超常发挥所需要的能量来源,“残暴君王”、“野性狂化”、“战歌号角”、“热血鼓舞”、“战争践踏”等复数状态加成效果导致孙悟空在短时期内达到了玄仙,也就是准圣的高度,许多天兵天将至今仍心有余悸。

“青狮王也号称能口吞十万天兵天将呢!”虬首仙与灵牙仙,作为少数几个自封神量劫中逃脱的截教金仙,追随他们的主人修道修佛,至西游量劫时俱为大罗金仙境界,神通不在孙悟空师兄弟之下,功德圆满后来到妖魔鬼怪界斩杀妖皇魔尊足以说明他们无限接近或者已经达到了玄仙阶。

274 血腥拍卖

大鹏乃凤凰之子,身份何其尊贵,为何愿与妖兽结拜还屈居第三把交椅?韩昶只是稍微花了点钱在酒肆中,便从卖弄学识的说书先生狐狸口中得到了答案。

鸟类是卵生动物,大鹏出身好又早,可惜孵化得太晚了,拼周岁比不过青狮与白象,而且他吃过太多人,业障太深、因果太大,若没有两位神通广大的兄长帮他罩着,指不定出什么岔子。恰逢青狮、白象,大打出手后发现彼此意气相投、颇对胃口,便甘愿奉二妖为兄,共掌狮驼国。如来算得挺好,盛产妖灵果与魔灵国的地区差不多仍是八百里。不思进取的三妖也不是没想过开疆拓土,无奈人手有限,他们手下像小钻风这种有名带牌的妖兵从没过四万七八千之数,这不刚整编了三万新军,又被最近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一波带走了,狮驼国在外域的五万年历史上,这种事情发生过好几次,命里注定中三王也彻底断了念想。五万不到的妖兵妖将,能维持好这八百里地界已属不易,还遑论扩张?

“妈的,我走反了……”对狮驼国的来龙去脉就此了解得八九不离十后,韩昶好不容易才寻着份妖魔鬼怪界的地图,现在也能勉强看懂了,发了半晌呆后又不禁庆幸道:“原来伊邪那岐的势力已经那么大了。”

回想起伊邪那岐在千引石那道凌人的目光,韩昶知道父神再次见到自己绝对不会失手了。据来往客商说,和国的边禁极严,之所以限定各大势力军队的通行规模也有利于和国出入境管理与对目标人物的甄别。

目标人物,韩昶!伊邪那岐可不认为黄泉比良坂那场大爆炸能必定干掉人间大修士,据他自己判断,韩昶应该失落在位面三通交界处,所以在黄泉国与外域两侧都投入了几只小分队,专门捉捕生魂,至于人间,因为暂时还没做通千引石的思想工作,所以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头妖魔能进入人间。

做……思想工作?没错,千引石一块灵智已经开启的活石!自然有自己的思想,懵懂之前任由伊邪那岐在它身上布设空间禁制、挖了许多通道,但这次因为九转聚魂阵与北斗七星聚灵阵的连续爆发导致千引石受了很重的伤,大量妖魔与修真血肉依然无法弥补它的损失,所以他闹情绪了,不再理睬任何要求……就像一个固执任性的孩子,让伊邪那岐颇为头痛。

撇开岛国父神的头痛不谈,韩昶斜靠在客栈窗沿上打量着过往商旅,大街上除了那些兽首人身的狮驼国人,还有许多来自各国的商人,狮驼城作为妖魔鬼怪界重要的贸易中心之一,每天承载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海量信息、商机与财富。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商人可以毁灭世界……这条真理在妖魔鬼怪界同样通用,尽管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妖魔商人依然能够铤而走险。狮驼城本身只有二、三十万居民,眼前这繁荣景象主要是由流动人口带来,令韩昶叹为观止,当然,他也没忘捎带打探其他势力的情况。

身材高大的迦南龙人族、妩骚弄姿的青丘狐族、金眸尖耳的塞尔达暗黑精灵族、桀骜不驯的狂狼族、全身遍布黑色鳞甲的龙魔族、如幽浮状半透明的魔灵族、头上长着一根或者两根巨大犄角的真魔族、始终被一团黑雾笼罩着的魔影族、保持着大量虫类特征的虫魔族、触须多足的克苏鲁族、被一身曲巴裹得严严实实却故意露出半个身子的藏地魔族、特兰斯瓦尼亚的吸血鬼族、吉尔尼斯的狼人族、头上戴着一个圆形玻璃头盔的魔海娜迦族、除了一身青皮似乎与凡人没什么不同的天妖族以及韩昶这种罩在黑色斗篷下不露真容的鬼族……对照二十一国这个数量,似乎被漏掉的几个其实是各大国分支,形状也差不多,不再复述,总之狮驼城的种族展示功能还是比较全面的。

“客官,您还需要点什么?小的赶紧给您预备好,店就打烊了!”跑堂的豺一脸媚笑道。

“打烊?这大中午的……”韩昶诧异道。

“客官您有所不知,每月三、十三、二十三未时为狮驼城集市拍卖会。”豺赶紧解释起来:“许多贵人包了客栈酒店在集市拍卖会现场用餐,所以……”

“明白了!”韩昶若有所悟道:“你们这可是搬场的节奏啊!”

“是啊,好在贵人们给的赏也多……”豺继续说道:“呵呵,对不住了,您呐!”

“没关系,这么一来,怕是晚饭也吃不成了吧?”

“我给您打包两肉饼,时间到了您先垫吧垫吧,明天掌柜补您一桌酒席!”

“承蒙美意,却之不恭!”韩昶向小二拱手,这哪里是妖,根本就是人妖,比之许多人会做生意多了。

既来之则安之,用完午餐,看各家酒店、客栈、饭馆的虎豹豺狼、兔牛鹿马忙碌地收拾锅碗瓢盆、灶具食材,韩昶也跟着伙计们一起杀向热闹的集市拍卖会现场。

和外域土地贫瘠、物资匮乏等关键词截然相反,狮驼城集市拍卖会却是物质文明异常丰富,大大小小几十个拍卖场,从妖魔修真用的各类兵器法宝至丹药魂晶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韩昶好不容易挤进了其中一个拍卖场。

“好浓的血腥气……”韩昶习惯性捂住了鼻子却差点露馅,因为鬼是没有嗅觉的,所以倒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巨大的帐篷穹顶之下熙熙攘攘几千妖魔鬼怪,数十个摊位分四列一字排行,每个摊位前或多或少有些看客、买主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商品——活生生的各族奴隶。虽然这些来自外域各族的奴隶容貌千奇百怪、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是他们共同的特征,空洞的眼眶中晃过一个个影子却毫无波澜,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呕……”韩昶奴隶寻找着血腥气的来源,终于发现第三排末几个外面包着红纱帷幔的摊位竟然是在拍卖珍稀妖魔的身体零件,不,他们根本就是在屠宰奴隶,买主看中这些奴隶的哪些部分,立刻便有刽子手上前肢解卸货,已经有十颗大大小小的头颅摆在摊位前的托盘中了。

“妖怪是要吃人的……”韩昶使劲憋住反胃的苦酸,他终于想起了这是哪里,狮驼国,西游量劫中出了名的凶地,如今这妖魔鬼怪界的六大妖国之一,虽然它有着近似人类社会的结构,但对妖魔来说不过依然是相当于人类菜市场一样的存在。

东边的小妖将活人按住宰杀了,正在剐肉洗刷,西边的泼魔把人肉拿去鲜烹活煮,还在往里面加作料……骷髅头堆积得像一座山,尸体骨骸摆放像一片树林,人的头发粘成了毡毛毯,人皮撑开了正晾在树枝上风干,人肉变了色烂在地上像泥浆,人筋缠在树上晒干后晃亮如银,尸山血海、腥臭难闻、恐怖之极、惨不忍睹。

比之血池地狱那场惨烈的厮杀,这种单方面将智慧生命体作为商品甚至菜肴屠宰与烹饪的行为对于人类的韩昶来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催伤愁。

相互吞噬乃妖魔鬼怪的本性,这个概念或许甚至拓展到神仙与凡人身上都没错,只不过没妖魔们表现那么直观。弱肉强食,大部分妖魔当然不会去找比自己强的人讨没趣,所以在妖魔鬼怪界数量众多单体实力却很弱的普通妖魔种族毫无疑问成为了肉菜的最佳选择。

不忍心再看下去的韩昶立刻退出了帷幔,走路还有几分踉跄,差点撞到了近前的一头吊睛白额的虎妖武士。

“哪个不开眼的……”虎妖刚想骂骂咧咧却迎来斗篷下一双闪烁着鬼幽灵火,虽然昏暗,但在虎妖却是极其极其刺眼:“不,不好意思,鬼族的大人,小妖冒、冒失了!”

待虎妖连滚带爬跑掉,韩昶的眼帘里却闪过第四排摊位头一个高台上几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人类?”

275 我吃素的

妖魔鬼怪界中除了自己,竟然还有其他凡人?

三步并成两步,身形一晃,韩昶来到这座黄绸缎子扎成的摊位前,才发现那几个他错认为人的奴隶与凡人还是略有差异的。

血污沾染掩盖不了妹子的水灵与美妙身材,她们的黄色皮肤上覆盖着许多细微鳞片、脑门上有一个或两个稍稍凸起的小肉角、没有耳朵或者被头发遮住了,有几个奴隶怀中还抱着幼儿兀自抽泣。

“鬼族的兄弟,身法很是奇妙啊……”韩昶正欲看得更仔细些时,旁边传来朗朗豪迈之声,却是一个青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乍看之下,与秦广王还有几分相似。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韩昶压低嗓音回道,自己刚才那几步可不是鬼族功法。

“看兄台似乎对这摊位上几个尤物感兴趣?”

“不,只是看着很像……”

“很像凡人是吧!哈哈哈!”青脸汉子哈哈大笑道:“鬼族果然见多识广,这血统退化的天妖族确实很像地界的凡人!”妖魔鬼怪界习惯将人间称为地界,而不是阴间。

“血统退化的天妖族?”韩昶十分震惊,六大妖国之一的天妖族竟然会允许狮驼国集市拍卖他们的直系种族。

“兄台不必诧异,虽同为天妖直系,血统却退化得如此干脆,根本无法获得本族的庇护,甚至有可能还是族人亲手将他们贩卖为奴的!”青脸汉子似乎很熟悉这些奴隶的来历。

“这可真是一个惊人的发现啊!”韩昶心想:“莫非我们人类也是这天妖族退化而来的人种?按照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人族由猴子进化而来,门纲目科属种的排类中,人类、类人猿与猩猩差别并不大,说到底,女娲娘娘也是妖族吧……”

“敢问……”就在韩昶想问对方姓名时,摊位后方突然骚乱起来。

“三大王殿下账下隼大将!”有相识的惊呼道,原来竟是给大鹏王办差的。

“闪!”隼头人身的真妖之前,几个小妖组成人墙挡开了附近的闲杂人等,点头哈腰将隼大将让道摊位最前面。

“奉三大王殿下口谕,到此挑选两脚羊!”唤过摊主,隼大将目不斜视吩咐道:“殿下最好天妖族童男童女……”

“是,小的正好有前几日收购的天妖族人十余口在此,大、大人清随意!”奴隶商人使劲弯腰低着头,损失点利润倒不怕,怕的是惹恼杀人不眨眼的三大王。

“狮驼国以商立国,自然不会巧取豪夺!”商人胆怯懦弱、不住颤抖着的形象恰巧落在隼大将眼里:“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你尽管放心!”

“是,大、大人!”商人赶紧收敛起紧张神情,陪隼大将挑选了起来。

一想到那些外貌形体与自己几乎没什么两样,衣不蔽体甚至赤裸、相互拥抱着取暖的天妖族妇孺即将成为狮驼国三王口中的美食,韩昶实在有些难以接受,面露痛苦神情,所幸这斗篷只能露出他鼻子以下半张脸。

不知狼人那颗妖魂晶能买其中几个,就算我买下了又上哪儿去找好人家收养呢?继续做奴隶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若突然得到了自由却又不知命运多亟。就算救成了眼前这些,那这世间悲催他都救得过来吗?佛祖一样没辙,至于观音与地藏菩萨,他们怕是永远也成不了佛了。

韩昶的三观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不断被冲击着,他恍惚间只能听见着那些天妖族被吆喝买卖,却被突然一声娇滴柔美之靡音打断。

“吆,今天这几个娃娃不错嘛!”几个高大威猛的武士簇拥下,一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人形化程度相当高的妖族女子赞叹道。

“九尾?”青脸大汉似乎有些意外,但这两个字在周围的妖魔们听来却尤其刺耳,九尾妖狐,至少妖王的修为。

“隼十一拜见青予仙子!”原来隼大将的名字叫隼十一,而那妖艳女子名叫青予,韩昶暗自记了下来。

“免礼……十一啊,我看上这几个幼童,不知三大王能否割爱?”妖狐竟当众向明显与自己有一腿的大鹏王部下抛起了媚眼。

“青予仙子发话,我等岂敢不从,只是三大王那边……”大鹏王的忠实部下似乎也习惯了妖狐这做派。

“十一,我呢也不让你为难,勾栏只要女童,年轻貌美的想必也都已有了必死之心,不如用这些姿色还得到去的蒲柳与剩下男童饱了三大王口腹之欲如何?”妖狐提了一个折中的条件,韩昶终于籍此想通了其中道理,那些天妖族女子的丈夫已然死去,遗孀受尽其他妖魔凌辱不愿意死去,唯一牵挂着自己的骨肉,此刻既有勾栏收了女童,剩下活死人之躯任凭宰割啃噬又如何?天地以万物为刍狗……韩昶突然感觉洞虚期与空冥期之间那层隔膜似乎有了些皴裂。

“这……”一想到三大王可不是好与之辈,隼大将仍是犹豫。

“无碍,此事我替三弟允了,不过……那些男童归我!”青脸大汉挤出人群淡悠悠说道,韩昶猛然抬头却十分错愕。

“青狮精!”

只在跨出的那一步间,青脸大汉的髯须已长成满头蓝色鬃毛,而那张人脸也变成金眸青紫的狮脸。

“大大王!”周围隶属狮驼国的妖魔跪了一地,其余妖魔俱躬身行礼,就连那青予仙子也是忙不迭一个欠身万福。

好神奇的变形隐匿之术!包括青予这样天生敏感的九尾妖狐都没能察觉到青狮就在身边。

“大大王也好这口童子肉?”妖狐好奇地问道,既然青狮王开了口,隼十一也就忽略不计了,照办就行了,当然,那几个男童的钱还是隼十一代表大鹏王出,所谓公平交易只在三王之外,至于三王之内嘛,最后都会算在主管经济的白象王身上。

“童子肉?”青狮王一本正经地摇头道:“不,我吃素的!”

感觉周围妖魔倒了一片,韩昶却不意外,托吴承恩吴老先生的福,他早就知道狮驼国三王中,吃人的自始至终只有大鹏王,而青狮与白象早在脱出封神量劫时便已跟随文殊、普贤吃了素,虽然他们自己不吃荤,但也从未阻止过三弟吃荤,少许因果值不得兄弟为此翻脸。

九尾妖狐收了三个女童,青狮王要了那两个男童,了无牵挂的十几位天妖族奴隶女子互相搀扶挣扎着爬起来向几位买主行了个大礼,貌似感谢他们能让自己的孩儿多活了几年,而妖狐也停止了谄媚的笑容,与青狮王一起严肃地接受了奴隶们的致谢礼仪,没有伤感,只有庄严与肃穆。

“莫出声……”站到韩昶身边,青狮王轻声唏嘘道:“这种仪式又被称为妖魔的告别!”

身份一旦曝光,青狮自然无法继续留在拍卖场中看热闹,和妖狐青予、隼大将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自行离开了会场。

“鬼族的兄台……或许还是人间的大修士更确切吧?”稍许有些得意的传音入密唯独韩昶能听见,是青狮的声音。

“……”刹那间,韩昶有一种立刻发动隐形头盔库内埃逃之夭夭的冲动。

“来自人间的贵客莫紧张,青狮无意冒犯,只想请先生出帐一叙!”这次的声音倒颇为诚恳。

“好吧……”由不得韩昶不答应,青狮是外域第一个认出他身份的妖魔,那已经挂了的狼人不算。

大帐之外,又回到了人类模样的青狮王在街头向韩昶笑着招了招手。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玄冥道人韩昶,你好!”韩昶深感意外的同时也表达了遗憾,难道拟鬼丹失效了?

“原来是韩道友,我也没想到一位人间大修士会出现在这里!”青狮王直截了当,笑着说解释道:“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波动掩盖了你的生魂气息,若非我与你如此之近,断然发觉不了。”

原来自己以洞虚期分神境界加拟鬼丹让妖皇近身依然会被发现,而且这位妖皇还是后世鼎鼎大名的狮驼国青狮精。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呐?”感觉对方没有恶意,恢复了平静的韩昶露出了一丝神棍表情:“上古异兽青毛狮、截教十二金仙之一的虬首仙亦或文殊菩萨座下狮猁王?”

“……”这回轮到青狮精倒抽凉气了,短短一句话,韩昶已将他的老底揭得一干二净。天界与妖魔鬼怪界不似人间与阴曹地府阴阳一体,他们没有多少渠道了解人间的事情,尤其是天地隔绝后,连个送信的都没了,对外界的信息相对来说闭塞些,青狮可没看过后世那些神话传说。

“你不会将我出卖给伊邪那歧吧?”看着青狮茫然的小眼神,韩昶小心翼翼地发问道。

“……伊邪那歧?他算哪根葱!”正发愣的青狮不假思索回了一句,接着又补充道:“就冲这虬首仙的称呼,我也不会出卖道友啊!”

“咦,何来出卖一说?”虽然绕了一圈,主动权又回到了青狮手上,但青狮对韩昶的态度已恭敬许多,尽管后者实际上只有洞虚期相当于中阶妖魔的修为。

“和国在制订了各国借用黄泉比良坂的规格标准以外,还秘密传达了一条仅限于各国首脑的讯息……”青狮顿了一下,接着郑重其事说道:“凡捕获任何一名来自的人间修士,立刻解送伊势城!”

“作为报酬,以后该势力在阴间所获缴纳比例下调一成!”

“他还真够大方的……”韩昶悻悻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伊邪那岐竟然愿以么大的代价来抓他。

虽然没听见青狮与韩昶说了些什么,但两人在街角碰头那一幕却落入了妖狐的眼中。

276 外域迷局

说实话,青狮自打知道韩昶是凡人修真时便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虽然不至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也颇多感慨,之所以出手救下那几个天妖族幼童同样是因为探知到韩昶的情绪波动。

“道友,既是故乡来人,能否请赏光寒舍,也让我虬首尽一番地主之谊?”青狮抡圆手臂、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华夏大礼,然后又狡黠地笑道:“顺便帮道友想想如何返回阴间……”

“恭敬不如从命!”有过访问西方地狱经历的韩昶自然不会驳了青狮的面子,更何况他明言会帮自己。

青狮仍如先前那样微服私访,带着韩昶穿过大街小巷,至一僻静处,早有守候在那里的亲信打开了前往狮驼洞的暗门。

“道友,请!”

“大王,请!”

虽然对大大王如此礼遇神秘的斗篷鬼族,青狮那几名部下仍十分恭敬地鞠了躬。

“虎八!”青狮唤了一声。

“属下在,大大王有何吩咐?”一名比之前韩昶在拍卖场遇见那位更健壮的虎妖低头抱拳应道。

“去请二大王与三大王来我洞府。”

“遵命!”虎妖身形一闪,已不见了踪影,看得韩昶暗自咋舌。

“呵呵,虎八乃我在此界收服的第五个妖王……”青狮接着说道:“若是喜欢,便送予道友行个脚力如何?”

“不用不用,大王客气了……”韩昶连连摆手,心里暗道:“我又不是唐僧,没有紧箍咒制御不了这样的部下,半道上让他吃了也没准。”

虽然韩昶对青狮请他过府一叙还拉来白象与大鹏有所芥蒂,但后者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打包票:“我兄弟三人一体同心,绝对不会背叛彼此的,更何况道友是我的客人!”

果然不出所料,白象与大鹏虽然对韩昶出现在此界十分震惊,大鹏甚至还习惯性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巨喙,但态度尚算恭敬,均表示唯兄长马首是瞻,而且为了照顾韩昶的感受,这两位也像青狮一样化作了完全的人形。白象是一位袒胸露***上只有杂毛几根的富态胖子员外,大鹏却是位英姿飒爽、鹰钩鼻的年轻公子,只是眼神有些阴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昶与狮驼国三王之间也热络了许多,一如当初与秦广王、初江王饮宴那般,三王无所不言、韩昶亦未隐瞒。

“离我妻子分娩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换算成冥历就是七年,七年内我无论如何要回到妻子身边!”

“……”三王脸上露出了与红云当年一样的表情。

“……道友不慎落入此间,莫说与我等故交阎君相识之故,只看同出华夏修真界,便有义务助道友一臂之力。”大鹏心思缜密地为韩昶分析起来:“兹事体大,道友的身份不能再透露半分,我等行事亦需低调,暗中安排人手护佑!”

大鹏无愧三王中的智囊之称,分析得头头是道。虽同为六大妖国之一,但狮驼国势力仅止于这方地界,军政经济等远远比不上其他妖魔国家,若要护送韩昶强行通过和国控制区域返回黄泉国有些不太现实。

“我是个粗人,不会动脑筋,凡事听大哥与三弟的,只要打架别忘了我就行。”憨厚的白象表态,一点都不像集市上那个“妖一魔三”的奸商。

“嗯,三弟所言极是,此事确需从长计议!”青狮点头称道:“所谓知彼知己,还是先让我三弟继续与道友讲下如今这妖魔鬼怪界的形势吧!”

狮驼国是外域中立国最晚的一个势力,大鹏亦在此间也混迹了四万多年。作为“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的弟弟,昔日大闹灵山金翅大鹏的实力有目共睹,在西游量劫之后被封为“大鹏明王”,与孔雀一样做了佛教的护法。

四万多年,大鹏对妖魔鬼怪界的了解程度自然远非秦广王利用冥府之门在外域逗留的那几十年可比拟。

外域妖族六国、魔族十四国、鬼族一国,统称妖魔鬼族二十一国是现在外域这个位面上的主要势力,大部分妖魔鬼族都依附于这些势力生存。用秦广王的话来说,整个外域的形状和结构类似将阴间与十八层地狱全部拍扁摊到一个平面上再揉搓一下,漫长边境线上的二十一国之间相对独立又有姻亲与联盟关系,关系可谓错综复杂、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有些国家表面上很铁,背地里还时常想着颠覆甚至吞并对方,有些国家表面看起来矛盾重重却是个假象。

譬如迦南与龙魔交好,龙魔罩着巴伦与美索,天妖欺压巴伦而美索又与藏地魔国矛盾重重,因此龙魔与天妖交恶,但真魔作为藏地魔国的宗主国,却与天妖交好,这其中关系又有谁能看懂?为了道祖最喜欢的平衡,外域两大种族,妖族与魔族名义上必须对抗,妖族六国甚至还建立了妖族同盟,而三大魔国也将另外十一个魔国顶到了它们与妖国之间作为缓冲,竭力避免与妖族的正面冲突。

十一魔国没有妖魔大国这样那样的顾忌,相互间为了丁点利益和矛盾就会攻伐杀戮,甚至还偷袭妖国来获取魂晶,可谓胆大包天,来而不往非礼也,妖国有时也会攻击魔国,所以,外域的形势远比阴间和地狱复杂多了。

“有点像我们人类世界的同盟国、协约国、轴心国!”韩昶若有所悟道:“但比之更混乱!”

“嘿嘿,所谓妖族同盟是指遭受攻击的时候才能引以为援,若同盟内某国主动去攻打魔国,同盟协约是发生不了作用的。”

妖魔鬼族二十一国,怪并不在其列,盖因怪的涵义过于广泛且数量较少,大部分怪甚至无法具体定义其种族,其中强者极强、弱者极弱,既有被散妖散魔吞吃的,也有以妖王魔王为食的,总之他们的形状千奇百怪、行事诡异荒唐、毫无逻辑可循,经常有怪动不动就会与妖魔军打上一架,伤害过许多妖魔幼小的心灵。

无论怪如何荒诞,此界主流总归是妖魔。鬼族势力的绝对威信仅限于与鬼国神宫内,它与黄泉比良坂连成的一条直线正好将妖魔鬼怪界平分为两半,其中一半为六大妖国的妖族势力范围,另一半便是十四魔国的魔族势力范围。

狮驼国占地方圆八百里,只是一种比喻,考虑到古代的长度单位比现在略小,狮驼国领土实际折算为现代单位差不多就是两万平方公里左右,差不多三个上海市那么大,是六大妖国中面积最小的,但三位妖皇的威慑力实在太强了,因而能跻身六大妖国,若是没有三王坐镇,最多算一方割据势力或者山贼、土匪之流。

正是因为妖魔鬼怪界政治局势的复杂性,所以别说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就连各国内部,对于是否要突破位面屏障侵入阴间来获取普通生灵魂魄也存在着许多截然相反的意见。

外域妖魔并不都像地狱执掌者们想的那样,极度渴望阴间的生灵魂魄!自然条件虽然残酷,但造就了妖魔各族坚韧不拔的意志与性格,但也有了其残忍的一面。

“我在地狱见过两只想去阴间想疯了的虫子,一个叫巴达克,另外一个叫……”韩昶想了一下,回忆道:“托菲里斯!差不多都有鬼王巅峰的水平。”

“……二弟、三弟,你们听说过吗?”青狮皱了皱眉头,按照鬼修与魔修的等级划分,鬼王修为既有可能是极强的真魔,也有可能是比较弱的魔王。

“没听说过。”白象倒是很干脆,理所当然,一半魔王怎会在妖皇眼里?

“似乎是虫魔国两个很有前途的真魔,他们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没想到死在了阴间还让秦广王炼成了虫草……”到底是见多识广的大鹏王,三言两语便道破了二魔的来历。

“还有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旱魔阿帕奥沙和……混血魔狼吉尔呢?”韩昶又报出了三个名字。

“什么,吉尔!”这回白象终于极不淡定地站了起来:“狂狼国的二王子!”

“格拉非冈与阿帕奥沙都是成名已久的妖王。”饶是青狮与大鹏也动容了。

韩昶接着分别简述了大魔神巴尔与混血魔狼吉尔的战斗,塞健陀人间投影杀死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与旱魔阿帕奥沙的经过。

“塞健陀我们认识,韦驮天呗,老熟人了……但对大魔神巴尔只是略有耳闻,没想到竟强大如斯,我们三个中或许只有大哥还能稳压吉尔半筹吧?”三妖对地狱有巴尔这么强悍的战力唏嘘不已:“所以不淌这滩浑水是正确的!”

“那条小狗背景还真不简单……”韩昶想的是格拉非冈。

“总的来说,一半一半吧!既有安于现状不愿付出代价入侵阴间的势力,比如我们狮驼国,也有急于扩张地盘的国家,比如天妖族、虫魔族!”大鹏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即便是比较保守的青丘与迦南等国内也有人喊出过向阴间进军的口号,而曾经组织过许多优秀后裔穿越屏障的真魔族内吧也有坚持反对的呼声。”

“那狮驼国内部呢?”韩昶问道。

“狮驼国我们兄弟仨说了算,对于入侵阴间,我们一点兴趣都没有。”青狮回复道。

“是啊,好不容易才从天道之下挣脱出来,虽然如来对我们是不错,但毕竟规矩也太多,吃饱了撑的回去找不再在吗?”大鹏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外域不在天道掌控之内。

“对你们不错?”韩昶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青狮与白象,封神量劫打生打死两千年,结果打完又让同辈的阐教弟子免费当马骑了上千年,关系能好才有鬼。

“这个嘛,事物都有其两面性,阐截两教系出同源,我们不也一样要称老子与元始天尊为师伯嘛。”青狮唏嘘道:“证道斗法本来就是要死人的,技艺不精、战败身死也在情理之中,阐教师兄不杀我们已属手下留情,怎好再抱怨当牛做马,这都是天数啊!”

阐教主修肉身元神,而截教主攻宝器阵法,尤其是青狮这种原本肉身就很强大的要修,仗着自己皮厚肉粗、天生钢筋铁骨,忽视了对肉身与元神的锻炼,与阐教弟子交锋初时还能占些上风,可一旦被抓住机会反扑立时崩溃,轻者伤筋动骨、重者魂飞魄散。好在两教弟子起初交锋,大多给彼此留了一线生机,并不会直接置人于死地,直到后来证道斗法的层次不断升级,激烈程度与力量性质逐渐超过了施术者的控制能力,修士们的伤亡才开始急剧上升。惨烈的斗法让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都怀疑是否有人搞鬼了,并将矛头齐齐指向量劫最大的受益者、天庭的统治者、太上昊天至尊金阙玉皇大帝。

封神量劫对天庭来说可是大丰收啊!一改妖皇帝俊、东皇太一陨落之后天庭的颓废景象,昊天致力于天庭超级改革的蓝图最终在大量神魂到位后全面展开,封神量劫至西游量劫之间,神仙界再现妖庭盛世,就连老子的分身之一太上老君都在以客卿身份辅佐玉帝,而如来、观音亦欣然接受了五方五老的封号。

各方各派的平衡点在昊天玉皇大帝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277 玄门渊源

“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青狮关切地问道,西游量劫后,他们兄弟仨进入妖魔鬼怪界,与外界的联系与通讯便完全中断了。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希望你们能够平静地接受……”韩昶想了想后耸着肩说道:“现世人间已经没有神仙了,而你们和你们的师父通常只出现在神话传说中。”

“神话传说……呵呵!”青狮黯然惨笑:“我与二弟生于太古,入道于上古,得遇恩师垂青,修出金仙之体。”

一提起那位拎着尾巴便将他自荒野中提溜回碧游宫的师尊,青狮便十分恭敬地往上方一拱手:“怎奈弟子学艺不精,在万仙阵被破了金身、现了原形捉了去,每念到此十分惭愧!”

说到这儿,白象也是满脸通红,这些陈年往事虽在后世神话传说中有所记载,但韩昶获取的可是第一手证言,没什么比当事人自己陈述更有说服力了。

同为鸿钧玄门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封神量劫之前,阐截两教大部分师兄弟的关系还可以,尤其是青狮、白象这种后入门的上古神兽……对道行深厚的师兄们来说如同宠物般的存在,文殊、普贤便是其中代表人物,也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青狮与白象才留了条性命,给两位师兄当了坐骑。

“证道斗法真有这么惨烈?”韩昶难以置信道。

“起止惨烈,几乎就是道统生死存亡之战。”大鹏回到:“虽然那时我刚孵化,但也从天地异象中感觉到了修真们彼此间死斗的滔天气势,封神量劫横跨夏商周近整整一千年,那华夏大地之上劫云就从未散去。”

“区区几个朝代的更迭算什么,阐截两教也就是道祖亲传、底蕴深厚,才勉强留了香火与传承,至于其他门派,连巫妖量劫之后的幸存者都没能逃掉。”青狮摇头道。

“嗯,都说俺们截教万仙来朝,他阐教又何尝不是……”白象说道:“之所以后世以为阐教式微,其实大部分都陨落在了长期的证道斗法过程中,俺们这些还活着的何其幸哉,根本不会抱怨什么。”

那是够残酷的,如历代封神小说中所述,阐教只有十二金仙,另有副掌教、大罗金仙级别的燃灯道人、陆压道人、南极仙翁、云中子以及其他门人近百,想想也不太可能,就算没截教上万那么夸张,几千还是应该有的。

不愧是经历过太古、上古与中古三代,从两个量劫中逃出生天的神兽,青狮、白象与大鹏在韩昶脑海里拼凑起了一个完整的凡人修真黄金年代。

“封神量劫之后,你们便去了西方,这么说应该和满天神佛挺熟的咯?”韩昶问道,他也曾经这么问过秦广王。

“那是,非俺灵牙夸口,他日道友若有幸升天,无论是九霄云外亦或四无色天上,只要提俺们兄弟的名字,神仙菩萨们都要给几分薄面。”白象洋洋得意道:“量劫时我们截教死的人最多,天上神位自然占得也多,就连那雷尊见面时都得唤俺们一声师叔呢!”

“哈……”韩昶翻了翻白眼,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没辙啊,谁让闻仲的师父金灵圣母是通天教主四大亲传弟子之一、虬首仙的师姐、赫赫有名的大罗金仙。

“昔日同门师兄弟,死的死、散的散,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被师祖带回紫霄宫避世反省去了……若以全身而退这个标准来看,大概也只有云霄师姐与无当师姐吧!”青狮掰着指头算道。

大师兄多宝道人,释迦摩尼佛的分身之一,在通天教主创立截教时带艺投师,通天虽知如来别有用心,但依然以首席弟子待之,后者在辅佐通天、处理教务等方面倒也用心,不仅帮截教拓展出很大的势力,还教授了火灵圣母、魔家四将等一批截教第三代弟子中的精英。但在封神量劫之中,多宝并未发挥出与其地位相衬的实力,原来是如来的意识苏醒了,最后老子非常配合与之演了一出戏,成功从量劫中解脱往西方而去,是为多宝如来。

大师姐金灵圣母为截教女仙之首,力战文殊、普贤与慈航浑然不惧,却被燃灯道人以定海神珠偷袭陨落,神魂被封为坎宫斗姆,为周天星宿之首,身份极其尊贵。

截教四大弟子中龟灵圣母最惨,接引道人将其打包给白莲童子,原本打算带回西方亲自调教,哪料包裹内钻入太古凶兽血池黑蚊所化蚊道人,龟灵圣母被蚊道人吸得只剩空壳一个,神魂俱灭。

云霄仙子,三尸已斩、道德已清,截教最为纯真善良之人,眼见师兄赵公明、妹妹碧霄与琼霄身死量劫中,一时心灰意冷下达到了与后土一样的离合境界,但以她的修为强行合道必定灰飞烟灭,被老子以太极图救下后便消失在三界之中。

无当圣母,万仙阵战败后逃遁,孤苦伶仃地在下界游荡,后来在骊山隐居时遇到一位名叫戎胥轩的年轻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妻,是为骊山老母,又称黎山老母。按照历代史籍的说法,秦国历代君王皆是戎胥轩与骊山老母之子中潏的后代,换句话说,骊山老母也是秦始皇的先祖。

“骊山老母?那不就是……”韩昶突然想起了许多自称骊山老母徒弟的传说人物。

“道友是想说齐宣王妃钟无艳和莫家寡妇贾莫氏吧?”大鹏眯眼说道,这事儿菩萨跟他们当笑话讲过,看天蓬元帅出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是啊……”但韩昶其实说樊梨花、穆桂英和白素贞来着,不过这些都是唐宋之后的事情了,狮驼国三王应该不会知道,而且骊山老母似乎还启迪过李白……

李白小时候读书不用心,老母跑道他跟前磨绣花针,等着李白问她“你磨什么呀?”她就说“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然后李白大受启发,从此刻苦用功,成了一代诗仙。

修真界的灾难——封神量劫在周代商之际结束,最终,包括大罗金仙在内众多截教门人被送入封神榜,通天教主被道祖鸿钧带走,整个截教名存实亡,彻底消失在了华夏修真史中,而天庭得到了大量中高层管理人员的补充,不过这部分人员来历混杂、派系斗争激烈,昊天玉皇大帝很是头疼,后来又弄出一个神霄派改革计划对这些情况进行整改,取得了很大成效。

西方教虽然也同样得到了截教、阐教中的大量新鲜血液补充,但从老子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将整个西方教变成了东方佛教之后,多宝道人归位,释迦摩尼修为大进并开始掌权,准提与接引道人急流勇退。

阐截两教门人皈依佛门的名单如下:

阐截副掌教燃灯道人是为燃灯古佛、十二金仙中惧留孙是为惧留孙佛、文殊广法天尊是为文殊菩萨、普贤真人是为普贤菩萨、慈航道人是为观世音菩萨。

截教长耳定光仙是为定光欢喜佛、羽翼仙是为大鹏护法明王菩萨、毗芦仙是为毗芦遮那佛,至于金光仙、灵牙仙、虬首仙都跟随各自的主人加入西方教……三千红尘客大部分都是截教门人。

散修孔宣是为孔雀大明王、马元是为马元尊王佛。

乌云仙誓死不入西方教,被投入须弥山八宝功德池中镇宅。

“等等,灵山有两只金翅大鹏雕?”韩昶诧异道,原本他还以为羽翼仙就是大鹏王。

“道友不必奇怪,凤凰又不是一只,因两位兄长之故,我与羽翼仙虽然认识,但我们之间并无关系,几千万年前或许是一家。”大鹏解释道:“不过,我这远方亲戚倒是与那只猴子有些渊源。”

“混天大圣鹏魔王!”韩昶终于想起了。

“正解,齐天大圣孙悟空在花果山为妖称王,游遍名山大川,广结贤达为友,与四海千山九幽十类之中六个神通广大的妖王结为兄弟,简称七圣,其中移山大圣虽名为狮驼王,但与我们狮驼国同样没有关系!”青狮伸出一根手指摇晃道。

“虬首兄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还一直以为你们是同一个人……”有些酒精上头的韩昶突然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你们俩究竟是谁被文殊骟了呢?”

“哎……”白象与大鹏同时用手捂住了脸,明显是快憋不住笑了。

“……不怕道友笑话,那只被骟了的狮子就是我!”对于这么隐私和敏感的问题,青狮并未动怒,只是低下头喃喃道:“文殊师兄当时这么做是为了救我,狮子**是三界第一等的强啊,有时兴致上来自己都控制不住,嘿嘿嘿……”

“好吧好吧,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对于这段辛辣的往事,韩昶赶紧摆手阻止了青狮继续说下去,骟了之后野性大减,适合作为坐骑,同时也有利于青狮的佛门修行,饲养员都懂的,而文殊之所以要这么做的最关键一点,西游量劫中有场好戏需要青狮配合,万一这家伙擦枪走火,影响了修行不说,丢的是佛祖颜面。

那拍卖场里那些天妖奴隶向要吃自己的人致敬又是什么情况呢?

“先生有所不知,妖族,至少大部分妖族,没有结婚前相当开放,露水鸳鸯比比皆是,可一旦婚配便为夫妻同命、矢志不渝、忠贞不二、永不分离。”大鹏也不含糊,耐心讲解起来:“拍卖场里那些由于战争、灾害、劫掠等原因破了家的奴隶女性,若非有孩子的牵挂,早已殉了死,好不容易亲眼看到孩子们有了生的希望,她们便能安心离去。”

“是啊,在此界,高阶妖魔吞噬低阶妖魔天经地义……”白象感慨附和道:“天地以万物为刍狗,我等又何尝不是其中一盘肉菜?”

“既然已经决定死了,让我吃掉也算往世超生了……”大鹏认真地说道:“再说我也没有玩弄食物的习惯,无论是妖是魔,一旦端上餐盘,都是食物,这点,哪怕将来我们自己处于这个位置也是一样的。”

说罢,大鹏又指了指天上!而韩昶似懂非懂中,对天道的理解又深了一步。

此刻,狮驼国三王与韩昶已是真正意义精神上的同类,才对韩昶所提如此尴尬的问题都没什么芥蒂,若换作他人,怕是死一百遍都不够。

278 夺魂取魄

当韩昶还在与狮驼国三王把酒言欢、大块朵颐、畅谈往事之时,幽冥地狱已经因为黄泉国事态的不可控制总体动员起来,不止是幽冥地狱,冥蒙地狱、兵锋地狱甚至整个冥府神殿都在做战争准备,而昔日死敌西方诸狱也罕见地表示,可以提供包括直接出兵在内的各种形式援助,并将边境重镇的军队全线后撤以示诚意,外交使团近期频繁往来于冥府与西方各狱之间。

“底限是归还血池地狱……”大魔神巴尔思量着:“不过别说路西法不会答应,恐怕我自己这关过不了吧?”

“大人,我探过冥府的口风了,他们不指望路西法会把血池地狱吐出去来。”阿加雷斯微微笑道:“只要第四殿的鬼魂之路不断,维持现状即可!”

“哈哈,那就好,那么多孩子撒在外面,后路被切断的滋味可真好受啊!”巴尔哈哈大笑道,虽然三十年之期未到,但三分之二的魔神军团仍在各个方向上与冥府对峙,永生地狱那边也有一些,倘若归还血池地狱,许多魔神军团的补给和退路将被切断,完全指望其他地狱供给是不可能的。

“大人,您真的准备将魔神军团派往黄泉国吗?”阿加雷斯盯着巴尔的眼睛再次确认道。

“为什么不呢?”巴尔狡黠一笑:“就算是外域,妖魔之间的争斗也从未少过,更何况我现在还是魔神地狱的执掌者。”

“或许撒旦也是这么想的……”恶魔公爵阿加雷斯自言自语道。

“他啊,真捉摸不透呢……”这一刻,巴尔想起了许多往事,若仍在妖魔鬼怪界,作为炎魔族直系继承人,他还得称撒旦为殿下,谁让对方是纯血恶魔种、真魔族的王子,尽管这类继承人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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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层堕落地狱主城圣浮里亚瞭望台上,路西法展开六对漆黑色的羽翼,闭着眼睛、张开双臂,仰面迎向地狱乌云中撒下来自天上人间的道道金光。

在这阴间与十八层地狱,绝对没有哪个冥土体质能承受如此纯正的阳光,但路西法可以,只因为他是曾经的光明之子、上帝的宠儿。

“天父啊,原来你依然没有放弃我……”路西法突然睁开双眼,这一刻,他身上的气势达到了顶点,一种俯瞰天下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明白该怎样做了!”路西法低下头,看了眼圣浮里亚之下的苍茫大地:“虽然我们终究要是要堕落的,可在最终堕落之前会得到拯救……这是天父的许诺!”

“我的王……”瞭望台后方同样是两位十二翼堕天使,魅惑天使切茜娅与叛逆天使番尼,作为路西法的左膀右臂,她们自始至终追随毫无怨言,无论是过去从天界堕入地狱,亦或将来堕入比地狱更深的地方。

“番尼……这次你不用出战了。”路西法回头说道。

“您是怕我与昔日的同僚们并肩作战有些尴尬吗?”素颜的番尼,已经彻底女性向的她即便与魅惑天使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

“……不,这次我想自己去!”

“王!”切茜娅与番尼同时出声道,却被路西法轻轻摆手阻止了。

“该来的总归会来,没什么东西是永恒的……”路西法平静地说道:“我也一样。”

“……我去过外域!”番尼紧盯着路西法的双眼道。

“正因为你去过外域,所以切茜娅才更需要你留在地狱协助你。”

“什么,连我也不能去吗?”这一刻的魅惑天使也有些懵了。

“撒斯姆、亚伯汗、玛伊雅弥、贲薨、帛曳、昔拉……随我出征,切茜娅、番尼留守堕落地狱和血池地狱。”路西法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若我不在,切茜娅继任堕落地狱执掌者!”

“是!”瞭望台上,切茜娅、番尼位置的更后方跪下了一大片堕天使、智天使、昨天是与主天使,只有相当于鬼王阶以上的高阶天使才能在这里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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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不会临阵变卦,把我们像太和宫那会儿几个哥们一样宰了吧?”行进在黄泉国三柱城前往冈崎城增援路上的武穆兵团前锋踏白军,统制官高宠与杨再兴在行进途中聊着天。

“应该不会……十八层地狱全都在撤防,所有的军队和补给都在向黄泉国集结,事关位面存亡,别说原本与妖魔就是死敌的天使,就算是撒旦与巴尔,也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高宠并不太在意这些事情。

“总计超过一千万的鬼军啊……”杨再兴使劲挠着头:“冷兵器时代,这个数量级的战争也是极不可思议的。”

“呵呵,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放出去的,黄泉国地域狭小、地形复杂,多山多水少平原,交战规模会很有限,不过……”高宠好像突然想到了某些因素。

“不过什么?”

“许多妖魔会飞,我们鬼修只有鬼王阶以上能飞行……”高宠喃喃道。

“而且还飞不太久!”杨再兴非常无奈地补充道,他自己就是鬼王巅峰,太清楚冥府鬼军空中力量的缺乏了,堕天使与一部分恶魔天生长着翅膀是真方便。

“嘘……”高宠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传音入密:“已经有几分钟没得到斥候讯息了!”

“明白了!”杨再兴点了点头,双腿一用力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大枪径直往数里外前方一甩,带起一连串冲击波与几十个黑色的身影。

“敌袭!”早有踏白军中嗓门大的撕心裂肺吼起来,一部分踏白军也随机从马上跳下来,与还留在马上的同伴一起手持弓弩盾牌构成了一张有层次的立体防御阵型。

“左前方三十度,标尺两百,发射!”

“右前方二十度,标尺三百,发射!”随着几名军官的口令,踏白军的弩箭飞入路旁的草垛、树木、林间甚至溪水中,一时中箭的惨叫声四起。

“影魔……”高宠曾经在和恶魔地狱的交战中发现一种特殊的敌人,他们以若有若无的身法穿梭于隐蔽间偷袭对手,隐匿气息的手段堪称一流,斥候侦骑之所以失去联系估计也是他们干的。

“不好……”刚想发动,杨再兴已经被一根巨大的锥形枪从天空中捅了下来,脸盆大的空洞出现在胸前极其突兀,高宠赶紧翻身下马,接着从芥子空间中掏出一把药草敷在了伤口上。

“堵住!”指示一名部下接替他按压住,高宠站了起来,直望向锥形枪的来源处,半息间便锁定了目标,一个箭步飞驰而出。

“乒乒啪啪,刺啦!”激烈的金属碰撞与摩擦声响起,甚至还有血肉被划开的声音,高宠逮住击伤杨再兴的影魔便是一阵毫不留情的猛攻,对方估计也没想到他这么快便反应过来,方才偷袭得手的兴奋劲顿时被打了个措施不及,连连中枪,再看四周,踏白军骑兵队已经在徒步的同伴们掩护下展开了对一切可疑目标的扫荡,都是打老了仗的万年鬼修,自然有对付隐匿敌人的办法,厮杀声在周围的树林中此起彼伏。

这是一场典型的遭遇战,发生在冥府鬼军与成建制的影魔军之间,就像最近几周来,黄泉国战线附近,数百到上千的妖魔有组织、有计划地对黄泉鬼军与冥府鬼军发动的大量袭扰战,作为先期到达的武穆兵团各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损失……

“宗本,听说了吗?”岳云行色匆匆找到了张宪,这两个人隶属的前军与背嵬军此次跟随中军行进,暂时还没遇上妖魔军,但是另外友军的战报已经送到了。

“应祥,轻点,如此神色当心被你父亲看见!”张宪让小舅子赶紧闭嘴,不过岳飞自从与韩昶会过面后似乎开朗不少了,为这种鸡毛蒜皮小事还不至于惩戒。

“哦……宗本,从最近的几份战报中我发现一个规律!”

“什么规律?”张宪侧目道,一直粗线条的岳云竟然学会分析与思考了。

“凡是有鬼帝压阵的,损失都不大,而且这些妖魔似乎有强行摄魂的法门……”岳云轻声说道。

“他们竟然能在战斗中拘束魂魄……带回外域!”张宪沉声道,以往伴随织田军战斗的妖魔因为等级较低,很少会出现这种行为,就算有也是在战斗结束后布阵施法拘束残魂,但最近发生的袭扰战因为许多中、高阶妖魔加入,正在逐渐成为一场场狩猎,经常需要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士兵才能抵消一位中阶妖魔的单体战力优势,所以很多情况下妖魔数量比较少,但造成的伤害依然相当大,许多分散行军的百人队几乎是瞬间覆灭。

“和国”对妖魔鬼族二十一国通过黄泉比良坂进入黄泉国一侧的兵力规模有限制,三大魔国与六大妖国上限是三万,其他魔国是一万,对鬼国神宫倒没限制,可他们也凑不出一万以上的兵力……妖魔暴乱至今,还没见到任何鬼国神宫的军队出现在边境上,可见外域的鬼族似乎对重返阴间也没什么兴趣。

妖魔族暂时还没有与“和国”翻脸的打算,尽管伊邪那岐可能是妖魔暴动的罪魁祸首,同时“和国”还挖走了妖魔各族大量人才,虽然不是各阶里最强的,但妖王魔王也不少。给予这种情况,各国对于宝贵的“出境”名额可谓异常珍稀,非精英不得加入,一方面努力降低战损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即时获得鬼修的魂魄,这玩意可不像妖魔的魂晶可以从尸体上获取,妖魔只有将鬼修伤至无力反抗最好半死不活时才能抽取魂魄,若死得太早,魂魄没有冥躯支撑便自然溃散了,这就未免得不偿失了。

279 因果沉重

“初时没有感觉到,后来不知怎的又有感觉了……”秦广王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各方面情报汇总到一起,黄泉比良坂妖魔暴动与韩昶失踪的时间、地点以及突然建立的“和国”,织田信长与伊邪那岐结盟等等。

“一个不属于阴间这个位面突然与阴间连接在了一起……那不就是外域!”秦广王终于能确定韩昶丢在了那片天道都无法掌握的空间内,唯一的好消息是至少他还活着。

老蒋第一时间便冒险去了次外域,能感知到韩昶的存在,但具体方位来不及确定,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冥府之门外域一侧聚集了大量高手,真正的高手,不是巴达克与托菲里斯那种二流货色,至少妖王巅峰甚至魔尊!虽然因为现在两处空间暂时连接到了一起,秦广王在外域已经能发挥完全的实力,但虫魔族的这位大能也不是一般魔尊,稍一犹豫间他便着了道。

十殿阎君实力排名第三,不,现在排名第二的秦广王受伤了,仅仅一个照面,所幸老蒋功底扎实,硬拼数掌后瞅了个间隙逃之夭夭。

“奶奶的,差点就回不来!”秦广王拍着胸口气喘吁吁地对幽冥地狱首席判官崔钰说道:“尽快通知其他阎君,最近勿再尝试,妖魔们这次动了真格,我们的冥府之门都被看住了……不要冒险!”

“是,大王!”看老蒋这次真的吃亏不小,接着提醒道:“西方诸狱那边呢?”

“……不用,估计那些家伙很快就会知道了。”秦广王尽管受了伤,也没忘记坑那几个西方地狱执掌者:“嗯,跟奥西里斯说一声吧,那老家伙与小韩关系不错。”

撒旦与巴尔因为烙印的关系没回过外域,跨出冥府之门那一刻起他们便不是自己,换谁都不干吧?奥西里斯临动身前得到了来自幽冥地狱的讯息,冥府之门戛然而止,真正像秦广王,在妖魔暴动之后进入外域的只有路西法与赫尔,不用说,大杀四方,在妖魔围攻下,两人都受了点伤。

“陆之道暂代修罗地狱政务,泰山王总理兼理后六殿军务,全力支援幽冥地狱!”冥府三大至尊之一、十殿阎君之首阎罗王,在听说秦广王受伤的原因之后,淡然一笑,随即与修罗地狱首席判官陆之道交代了几句之后便消失了,比预计的要早些,冥府的战争机器提前启动了。

“我会把韩道友带回来的!”这是阎罗亲口对老蒋说的:“你们负责保护好他在人间的家人……如果伊邪那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上天宫金仙,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

“呵呵,十殿阎君中也只有他去妖魔鬼怪界如入无人之境吧……”秦广王摇摇头,自称为阎君之日起,他还没吃过那么大亏呢:“虫魔族大能姆尔阿……什么来着?”

姆尔阿兹库尔,虫魔族唯一的魔尊,作为伊邪那岐向阴间进军号召的积极拥戴者,他亲自坐镇秦广王的冥府之门外,随时准备狩猎后者,同时还派出了大量虫魔族精英去外域各地抓捕来自人间的大修士。

细想了一下阎罗关照的事情,秦广王立刻召来黑白无常,布置了相关事宜,有鉴于黄泉比良坂之上塞健陀人间投影与两个高阶妖魔的交战情况,保不准伊邪那岐会将更强大的妖魔投入人间,单凭无常实业的企业部队显然没有足够力量应付。既然阴间东西方已经开始初步的合作,那人间代理机构也可以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务必在伊邪那岐众多算计下不动声色地保护好韩昶家人。

“大王,伊邪那岐这么做已经算干涉人间了吧?”玄冥宫长吏陈宫帮忙揣测着阎罗王华中深意:“而且陛下竟然还认识伊邪那岐!”

“嗯,不但干涉了,还挺深!”秦广王一边认真写着玉蝶一遍回道:“陛下本身就是一个很古老的存在,他认识伊邪那岐是正常的。”

“搅乱三界,如此沉重的因果……”陈宫擦着自己一额头冷汗。

“全算在这孙子身上!”秦广王狞笑道:“放手干,我只要自己兄弟一家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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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上海市徐汇区天钥桥路华夏名府十七楼与二楼的业主抛售了自己的房产,一位外地土豪与一位据说是某跨国公司高管的中年人分别成为了这两套房子的主人,保安在这两位先生的搬场过程中发现了许多包装得很严实的老家具。

“老家具?有钱人的独特爱好……”保安不置可否的摇头笑着。

正因为包装严实,才能夹带许多私货,包括布设对妖魔战阵法所需的材料和一些北方工业仿制的自动步枪……虽然用上的可能性很小,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无常实业企业部队的一支精英小队和几名至少筑基期的干部分别入驻了十七楼与二楼,张凌赫然在列。

“姐,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有事您就招呼一声!”张凌主动上门问好。

“小张弟弟,真没想到,原来那个外地土大户就是你啊!”刘妮说得直白,张凌内心却很无奈,他并不想欺骗韩理的妻子。

“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们家老爷子就突然看中了这里的房子……”张凌扭捏地解释道。

“没事,我们家老韩买这里的房子时,我也和你一样糊涂……”刘妮笑道:“等你们忙好,我来拜望伯父伯母,张角的亲戚就是我们家亲戚,不用见外!”所谓外地土豪就是假扮他父母的两位前辈,而刘妮也因为坚信韩昶还活着而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但如果到分娩前那一刻韩昶还没回来,那就很难说了。

“好的,姐!”张凌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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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车轮……神话的车轮毫不留情地碾压着黄泉国的大地,须佐之男作为黄泉国的国王,得到了苏我、中臣等原黄泉国重臣的支持,众大名也在激烈的交锋中最终站了队,德川家康、北条氏康等臣服于织田信长,武田信玄、伊达政宗等向须佐之男效忠,而龙造寺隆信、大宝寺义氏等投向伊邪那岐。

各地大名所属几百、几千的鬼军逐渐汇聚成上万,来到各自主君的势力范围中,原黄泉国国土被比较平均的分成了三部分,须佐之男的黄泉国、伊邪那岐的和国、名义上尊奉父神但只是合作关系的织田军。

须佐之男麾下大概还有十五万左右的黄泉鬼军,织田军有二十万,和国则拥有……近一百五十万的兵力,其中九成是为伊邪那岐效力的妖魔军,而且后两者之间有明确同盟关系,须佐之男处于绝对劣势,但他有冥府的支持……这次冥府不再是名义上的,而是整个阴间和十八层地狱,目前已有包括武穆兵团、燕赵兵团、吴越兵团等部在内的六十万左右冥府鬼军进入了黄泉国,是之前黄泉国战时期的五倍以上,他们支撑起了黄泉国势力范围完整的防御体系,并频繁地与织田军、和国军以及来自外域的妖魔军发生战斗。

黄泉城,黄泉国主城,扼守阴间入口的第一大城,为便于总揽全局,须佐之男从自己的主城八坂转移到这里,并将黄泉城进行了扩建,其中一部分划给了冥府作为领馆与联合作战指挥中心,毕竟现在黄泉国唱主角的是冥府鬼军。

宫本武藏依然是须佐之男的侍卫,虽然后者恢复后修为已远远超过了他这个保镖,但须佐之男仍将他留在身边担当类似联络官的工作,相比苏我虾夷与中臣镰足,显然宫本更为现任国王所信任。

这是一场父亲与儿子的战争,却事关阴间存亡,若伊邪那岐完全占领黄泉国,战争将蔓延到整个阴间,更多妖魔进入地狱吞噬所有的鬼魂,后土的六道轮回将被彻底破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东西方地狱都懂,一个有秩序的生死轮回过程将变成一场没有边际止境的杀戮,做这种地方的执掌者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当堕天使第一个出现在黄泉国时,并没有人感到意外。

两个主战天使军团,在两位堕天使率领下,径直撞向妖魔泛滥最严重的、有妖魔狩猎场之称的八幡城、稻禾城地区,效忠须佐之男的鬼帝源赖信站在自己主城天守之上只看到漫天撒下金色的光芒,地上的妖魔在无所遁形中被烤焦,偶有强大的真妖真魔试图腾空而起,也被高阶天使果断击落。这天,和国妖魔军与来自外域各国的狩猎队损失了四万多,而堕天使军团的损失不到一千。

这是一场没有玩弄任何花招、充满魄力的正面击溃战,足见堕天使与妖魔之间不可调和的仇恨与矛盾,甚至让秦广王对太和宫事变中堕落地狱和魔神地狱的通力合作产生了一种错觉。

随着第二日隶属和国的纯血恶魔军团反击,观战的源赖信再次领悟了不可抗力的真谛,强如堕天使也很难抵御魔王的联手。以欲望天使撒斯姆和扭曲天使亚伯汗为首的一众高阶天使在中、低空反复与同阶但数量更多的高阶恶魔血拼,智天使以下座天使、主天使等纷纷被击坠落到地面上时,早已等候的中、低阶恶魔们蜂拥而上,撕裂他们的肢体与翅膀、啃噬他们的头颅与五官、掏出他们的内脏与**……撒斯姆与亚伯汗以完全体的天使神武装形态迎战四位魔王亦被牵制,在数倍于己的恶魔潮水一般的攻击面前,天使军团溃败了,与第一天形成了鲜明对比。

原本很想出战的源赖信看看自己城里只剩几千那三瓜两枣,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保持防御姿态、接纳溃败的天使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但即便比这更困难的情况,他都没想过背叛或投降,武功高强、骁勇善战的源赖信既是黄泉女王伊邪那美的忠臣、也是她的面首之一。

281 千引石灵

和国主城筑城伊势之时,顺便也修了一下黄泉比良坂这条三岔路,清一色黑曜石大板。一路往妖魔鬼怪界,边境上有大城多贺横跨两界,驻军十万,统兵官均为王阶,以形成对过往妖魔的完全优势与威慑;另一路通往不远处、堵住了黄泉国与人间通道的千引石。

此刻,和国国主伊邪那岐正静静坐在千引石前,细细打量着这块熟悉又陌生的石头,虽然民间给它以拟人冠名“道反大神”,又名塞坐黄泉户大神,但包括伊邪那岐自己在内都没想到千引石会产生灵智。

“要真是孕育那只猴子的五彩神石也就算了……”伊邪那岐无可奈何地看着千引石中那个若婴儿般躺着却皱着眉头、紧闭双眼的石灵喃喃自语道:“可我当时就随手捡一扔而已,根本来不及多想。”

利用千引石这个bug与另外一处机关,伊邪那岐曾经多次往返于人间、外域和黄泉国进行他不可告人的阴谋,可现在千引石有了自己的神智,在逆转北斗七星聚灵阵引发的爆炸中受了很重的伤,发脾气了,二话不说便关闭了黄泉国与人间通道,任凭伊邪那岐各种手段都无动于衷,谈不拢,或者说谈崩掉了,千引石灵根本不理睬他。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在千引石上凿出的大大小小洞窟以及上面挂着的符箓禁制,伊邪那岐目中闪过可惜的神情,一声长叹,但是随着他这声叹气,石灵眉间竟然出现了一丝波动。

“咦?”

“乃……”石灵艰难地吐出了第一个字。

“乃什么?”

“木……”第二个字。

“乃木?乃木什么玩意?”伊邪那岐转头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妈……妈……”

“妈妈?”伊邪那岐眼前一亮,如果不出所料,“乃木”应该是乃母或者奶母之类。

“嗯……”石灵眼睛虽然依旧未睁开,但对伊邪那岐传达过的意思稍微点了点头。

“你是想找妈妈?”

“嗯……”

“我上哪儿找一块石头的妈妈去……不对!”伊邪那岐正打算另寻说词时转念一想,伊邪那美与他在黄泉比良坂上分离前曾于千引石旁哭泣三日,血泪早已渗入千引石,如此说来,千引石想找的妈妈就是……没辙,别说黄泉国,就连伊邪那岐自己都不知道失踪的伊邪那美和北畠显家在哪个角落。

“明白了,我给你去找……”伊邪那岐继续用神识与石灵交流着:“但是能否商量一下,我呢去给你找妈妈,你呢先给我开个口子,否则我也没法找吧?”

“……好吧,说话要算数哦!”稍稍动摇了一下之后,千引石终于松口了,但只给伊邪那岐开了个最低级别、最低全线的通道。

“谢了!”盘算着这条通道能够拍出的妖魔等级极限之后,伊邪那岐露出了诡计得逞的阴险笑容,人间可没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他派去的精英。

在捕获韩昶之前,伊邪那岐希望手里握有一定的筹码足够让他听话,而这些筹码便是韩昶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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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狮驼国三王从和国发给外域各方势力的照会中闻到危险的信号之后,韩昶便没离开过狮驼洞。大鹏认为当时那种情况下要追踪极其微弱的生魂气息虽然会比较困难,但伊邪那岐麾下妖魔现在已有百万之众,不乏奇能异士,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别人做不到,难保有天赋异鼎的妖魔能根据那一丁点蛛丝马迹便判断出特定生魂的大致行踪,所以韩昶暂时留在他们洞府里最安全,一方面三王能帮忙琢磨下如何安全返回人间,另一方面韩昶还可以与三王切磋交流,增加自己的经验值。

“道友,你这天罡地煞的法门与师尊传授的不相上下呢?”青狮非常好奇韩昶从哪里学到如此玄妙的术法施用技能。

“有一位名唤红云的老先生指导过我……”

“……”青狮与白象面面相觑,大鹏也是满头问号:“不认识!”

“唉?”看三王懵逼的样子,却轮到韩昶纳闷了:“难道你们师尊没跟你们说过冥祖?”

“恕我等孤陋寡闻,冥河老祖是为冥祖,但红云这个名字还真没说过……”白象的表情很无辜。

作为洪荒时代一起过来的老伙计,通天教主不可能不认识红云,但他与两位师兄一起选择对这段往事避而不谈,所以别说青狮、白象,就连阐教十二金仙、截教四大亲传弟子亦只知冥祖不识红云,渐渐红云这个名字便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外域之中,大概也只有后土合道之前那些大能才对红云的事情知晓一二吧。

三王虽为妖修,但毕竟出身自鸿钧一脉、玄门正宗,对凡人修真耳闻目染,其中经验对韩昶颇有裨益,不知不觉中又过了数日。

“大哥、三弟!”某个午后,白象刚一出现在洞口便嚷嚷道:“天使在黄泉国出现了!”

“天使!”青狮与大鹏惊愕道。

“天使?”韩昶想起了太和宫事变,神色为之一变。

“据内线回报,堕天使军团在攻击和国的妖魔大军!”白象补充说明道。

“路西法竟然会出兵相助冥府……”韩昶喃喃自语,随即释然。

“呵呵,看来冥府的行动力比我们这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强多了。”青狮爽朗地笑道:“和国若与整个阴间抗衡,饶有百万大军,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吧?”

“伊邪那岐可比我们想的还要淡定呢,除非……妖魔鬼怪界中另有势力支持他!”大鹏不愧是三王中的智者,一语便点出了前者确实有恃无恐的资本:“我这两日翻阅下典籍,发现第六天魔王摩罗自天上被贬入下界之后,仗着魔王巅峰修为四处流传作案,杀妖皇与魔尊各一、伤者无算,但这样一位魔王竟在与和国的联盟中甘居下风,默许大名们投靠后者,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嗯呐,三弟言之有理!”青狮点头沉吟道:“伊邪那岐的修为至少与摩罗相当。”

“妖魔鬼怪界这边也并非没有行动力,我们或许很快便能看到诸魔国的动静了。”大鹏继续说道。

“什么动静?”韩昶不解。

“三大魔国会对各自所属外围势力进行收拢……”大鹏挠了挠头:“尤其是夹在妖族与魔族之间的那十一个魔国,很快将彻底站队,进一步完成战备资源的整合之后,他们才有可能胁迫和国及其背后的势力,同时决定与冥府是战是和,毕竟现在黄泉比良坂已经打通了,许多渴望阴间亡灵与凡人血肉的妖魔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六大妖国有妖族同盟,自保无虞但进取不足,急于展露獠牙的应当是三大魔国,还从未有任何一方势力敢像和国这般肆无忌惮!”大鹏继续解释道:“狮驼国根基尚浅,同盟以外唯一与我们关系尚可的只有吉尔尼斯那些狼人,至于和其他魔国之间,明的暗的都没吃过亏,如惹毛了我们,一把火烧了果园打游击去。”

“噗!”韩昶喷了青狮一脸,赶紧说道:“不好意思!”

“没错,除了少数几个和四御差不多的老家伙我们打不过,其他魔尊及以下,我们兄弟仨联手管保他们连门都不敢出,当年初到此界时……”青狮不计小节地撸掉脸上的茶水,说起了往事。

“和四御差不多?能说说是谁吗,以后我好绕着他们走。”

“妖魔鬼怪界公认可与四御匹敌的三大高手,万妖之祖白泽、迦南老祖应龙,剩下那个魔尊……不说也罢,因为他被囚禁在一个无法脱身的地方。”青狮大致说了下,又继续说起了当年。

如来只负责将他们传送至妖魔鬼怪界,但具体位置听天由命,所以他们掉在了一处世外桃源中。自然环境极其恶劣的外域之中,所谓桃源必定有大能据之,更何况妖魔灵果的产地由旧时期大能狸力占据着。

形似猪、善土工,四肢有爪带锯齿,简直就是天生园丁的狸力脾气可不太好,骄横数千万年养成的妖皇气势瞬间罩住了侵略者。虽然当时三王都还只有妖王巅峰的境界却毫不畏惧,合力之下竟当场格杀了狸力,让妖魔鬼怪界一片哗然,尤其是那些新世纪大能。当两位魔尊联袂而来想驱逐三王占据桃源时,狂吃妖灵果的三王却已臻妖皇境,本着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的原则,毫不犹豫宰了那两位魔尊,为新生的狮驼国祭旗,此刻却顿时一片宁静,妖族同盟恰逢其时地递来了橄榄枝。考虑到狮驼国人烟稀少、势单力薄,确实需要强援,三王便顺水推舟将狮驼国纳入盟约之国,同时贯彻了以商立国的宗旨,说到底,他们只想在自己这方地界里逍遥自在。

“不知道此界内与你们想法相同的有多少……”韩昶叹气道,若都像狮驼国这样,他压根就不会被卷入这场纠葛之中。

“咳咳,据我掌握的情报,迦南、青丘与我们狮驼皆为妖族中无意往阴间发展的势力,塞尔达、狂狼模棱两可,天妖岂止想去阴间,他们还想重返三界呢!”大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目前加入和国与狩猎队的妖族大部分出自这三国。”

“三大魔国中,龙魔与迦南交好,价值观类似,他们不想与整个阴间为敌,而魔灵与真魔非常想入侵阴间和人间的,尤其是后者,真魔族对魂魄与鲜活血肉异常渴望。”青狮补充道:“魔国对下属魔族的控制力一向比较差,以下克上、各自为阵、自说自话的情况经常发生,就算是龙魔国也有不少以个人名义参加狩猎队的龙魔族。”

“伊邪那岐只要有天妖、魔灵与真魔中的任一势力为靠山,便可在与冥府的抗衡中立于不败之地……”大鹏颇为无奈地说道:“妖魔鬼怪界历史悠久,龙凤初劫后延续至今,这三族底蕴远不止表面我们所看到的这些,许多不属于任何势力的远古妖魔都未曾过露面呢!”

“因为后土吗?”此过节韩昶还是比较清楚的,阿奈与秦广王都说过。

“嘿嘿,可能还是盘古留在万物生灵记忆中的烙印太强了吧……”

282 变异灵果

“原路返回风险很大,没准伊邪那岐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我了……他早晚还是会找到这里的吧,可我妖怎样才能摆脱那个家伙呢?”

谢绝了三王再次饮宴的邀请,韩昶在白象的练功房内苦思冥想了整整三日,虽然有些不解,青狮依然吩咐亲信日夜轮班守在练功房外。

“嘎吱嘎吱……”

“呃,韩先生!”今日轮守的正好是老熟人隼十一,忙不迭帮韩昶将巨大的石门拉开。

“谢谢,十一!”自从三王将亲信们介绍给韩昶之后,他便跟着一样称呼了,虽然顺序是按照狮一象二鹏三熊四这样排下去的,但三王之后皆下属与奴仆,尊卑有别,而韩昶与他们的主人平辈论交。

“不客气,先生!”隼十一毕恭毕敬道。

“道友,总算等到你出关了!”大鹏如影随形般出现在韩昶面前,接着便是青狮与白象。

“有劳三位道友操心了!”韩昶拱手道,出来前他换了身长衫,不再是之前的现代人打扮。

“啧啧啧,好一位儒生修士!”白象咂舌赞道,他们妖族印记太深,再怎么化形总是有些破绽,就像青狮那一脸髯须和自己这身肥肉。

“就是头发短了些……”大鹏眼神犀利,微笑道:“道友若在别的妖魔面前切不可露此真容,很容易被推测出身份,而且鬼修也不是这样的。”

“嗯?”韩昶想到自己一路都是以沾染着妖魔之气的斗篷和鬼修混过来的,不禁有些意外,青狮也是因为靠得近才发现他的。

“鬼国神宫的人一般都戴着面具,而且他们不会披妖魔的衣服……”大鹏解释道。

“三弟所言……确实!”青狮的口头禅,他当时并未根据穿着来判断韩昶的来历。

“那我该如何穿着才能不引人耳目?”韩昶请教道。

“鬼族之人与妖魔混在一起太引人瞩目了,更何况狮驼国与鬼国神宫并无交集,所以道友的决定非常正确……”聪明的大鹏已从问题中听出了他的打算:“若道友真打算出去走走,还是扮作妖吧!”

“妖?”韩昶心想拟鬼丹都没瞒过妖皇,自己毫无妖气如何蒙混。

“哈哈哈,道友不知妖灵果与魔灵果的奇效吧?”白象笑得很开心,总算有他能解答的疑惑了。

“这不是你们妖魔晋级的天材地宝吗?”

“正确来说,是中阶妖魔!”白象解释道:“我等当初虽是妖王,但凭着吃光一季妖灵果也突破了……只是差点没把我等撑死。”

“果然!”韩昶猜测那是量变引发质变了。

“除了能帮助中阶妖魔晋级的正常妖魔灵果外,还有一种从未流传出去的变异灵果,妖魔以外的生物吃了之后会保持一段时间的妖魔之气,别说我等,只怕四御近在咫尺都不一定能分辨出来。”白象凭自己的修为推测臆断出四御的能力。

“可我是凡人,吃妖灵果没副作用吗?”

“若换作是鬼修或怪,恐怕会爆体身亡,但人嘛,本来也是妖的一种吧……”青狮拿起桌上盘中的圆形果实啃了一口之后笑道:“道友既是洞虚期大修士,又有冥府之门这等奇宝在身,变异妖灵果这点气算个屁!”

“……这便是变异妖灵果?”韩昶恍然大悟,这东西他曾当作餐后水果吃过几颗。

“不错,那道友现在感觉如何?”大鹏笑眯眯看着他。

“嘎嘣脆,外形像加纳果、口感也像……”韩昶再次拿起了其中一个掂量细看着,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不同妖魔灵果还有中阶辅助以外各种各样的奇妙功效,所以才能成为这方世界中的硬通货。”白象得意洋洋道:“不过这种能拟形的变异灵果委实不能外流,关系太大。”

“怪不得,吃过哪些果子之后我总感觉有些异样的气徘徊在身周……”韩昶若有所悟道:“冥府之门似乎也吸收了其中不少。”

“道友尽可放心食用……”青狮关照道:“只是别像我们那般贪嘴就行了。”

“嘿嘿,我们当时可是吃光了整整一季的妖灵果,狸力这老家伙气得痛下杀手,我们不得已还手才误伤了他,至今仍有些惭愧。”白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明显不诚恳。

“道友别听我二弟胡诌,吃得最多就是他。”青狮辩解道:“就算不吃妖灵果,狸力也会杀我们,物竞天择、强者为尊,妖王巅峰的妖魂晶同样不可多得,只是他不了解我们的力量性质,最终被反杀而已!”

“原本在如来身边待久了,我等已不太想杀生,再次破戒之后竟然释怀……便突破了。”大鹏说得很轻松,可韩昶知道哥仨中唯独他吃荤不忌杀生,当年吃光了一国人的也是他。

暂时想解决了隐匿身份的事情,青狮便问起了韩昶的打算。

“我想往北走!”

“往北……天妖国?”大鹏的神情有些凝重。

“道友,据我等所知,冥府鬼军正在黄泉国与和国、织田军打仗,伊邪那岐看来是铁了心要占据黄泉国全境了……他野心很大!”青狮捋了把自己的髯须:“若道友这个时候外出恐怕很危险啊!”

“既然命中注定让我来到这昔日的妖魔鬼怪界,若不好好游历一番可亏大了。”秦广王曾向韩昶描述过他在外域的诸多见闻,后者颇为神往。

“原来道友存了这般心思……那就跟狮驼国的商团驼队吧!”

狮驼国作为妖魔鬼怪界著名的贸易中转站,每天都有大量货物从四面八方拥入,又有包括妖魔灵果在内的大量货物自狮驼城发出,虽然妖魔各族签订过商贸保护协议,仍有完全不在意商团背景的亡命之徒不法分子埋伏在商路之上,随机打劫各国商团。

“不仅我们狮驼国的商团经常会派出真妖甚至妖王护送,各大魔国也普遍使用军队来押运物资。”白象大致讲述了商贸运输的情况,理论上韩昶有跟着商团走遍妖魔鬼怪界的可能性,避开伊邪那岐的耳目:“在大多数妖魔国度内,商团是受保护的。”

“但我们三个中任一出现在商团中都不太合适,没有这个先例,除了引人注目,还容易生疑!”大鹏分析道:“但你若在我们手下的妖王中选几个作为随从,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妖王,差不多就是妖魔鬼怪界土匪、山贼的极限了,再往上是真正的大能领域,这个层次一般都会为各大势力招纳、供奉,作为终极武力,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拦路抢劫,所以商团有王阶妖魔护送已经足够了。

召唤来各自的亲信,十位妖王与真妖昂首挺胸一字排开站在一起的气势相当惊人,但随着青狮一声咳嗽便烟消云散,这些高阶妖修都是青狮他们进入妖魔鬼怪界之后收服的,忠诚度很高,至于不忠诚的、不甘心的都已经和狸力一样埋在妖灵果树下了。

“道友可在其中任选三个,几日后狮驼城将发出一批当季妖魔灵果,两位妖王押镖已是很高标准,再多会有问题,你懂的!”青狮解释道。

一季妖魔灵果大约有五百万斤的样子,占到外域总产量的七成,非常抢手的战略物资,即便有妖王坐镇押运,依然有走水的风险。

“明白……”韩昶也不好意思拂了三王得好意,在与诸位妖王们抱拳见礼时认真打量了几眼,心中很快有了计较。

“马六、兔九、隼十一留下,其他人回去吧!”大鹏右手一挥,没报到名字的妖王们躬身告辞。

马六,一位脑门前长着有尖耸独角、脑后留着条马尾辫的年轻妖王,腰间还缠绕着一根粗壮的马鞭,传说中独角天马的后裔,妖王上阶修为。

兔九,长着一双血红色大眼睛和一对长兔耳的可爱萝莉,整日里笑盈盈的稀有品种魅兔,妖王中阶修为。

隼十一,曾经因为仰慕大鹏王,专程前来投奔的年轻鹰族隼武士,他会被韩昶选中纯粹是因为熟人的关系,真妖巅峰修为。

“那就他们咯?”确定韩昶选了谁,青狮取过三个妖灵果,在三妖脑门前不经意地晃过间吸入一丝真元后递给了韩昶,后者注意到,真元出窍那一刹那,三妖的身体甚至都有些细微颤抖。

“这是?”韩昶不解。

“这就是变异妖灵果的另一妙用了——缔结契约!”大鹏替青狮讲解道:“大哥已为你在他们元神中签下了一张空白的主仆契约,接着只要你吃下果子便能屡契。”

“只有这样,妖才会死心塌地追随你一声,若你身死他们也不活,所以他们永远不会背叛你。”青狮此举可谓用心良苦,但那三妖眼眸中却同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服从强者没错,可韩昶的修为却比他们低多了,若非三王是他们现在的主人,根本不会有妖王同比自己弱的人签订主仆契约。

“这与奴隶有何区别?不,应该是比奴隶害惨吧!”韩昶有些不忍道,奴隶可不一定会殉葬。

“从他们臣服于我,便应有此觉悟了!”大鹏明说:“哪怕我叫他们现在去死也是没有二话,当然,我已经不会这么无聊了。”

咦,这么说,大鹏以前这么干过?

“大大王,若这果子让他们自己吃了会怎么样?”韩昶掂量着手里的三个妖灵果。

“那我所施执之法便会被抵消,然后……他们便可为所欲为了呗!”似乎感觉韩昶会做什么的青狮估计说得重了些,想打消他的念头。

“好吧,那你们自由了!”韩昶随手便将妖灵果扔向三妖,三妖虽然疑惑,仍以闪电般手速接了过来。

“不过作为自由的代价交换,我希望你们能在这三年里做我的保镖兼随从!”韩昶平静地说道。

“……”马六与隼十一皆愣了下,随即对视一笑,修炼到他们这份上,自然明白什么情况,齐齐向韩昶拱手:“多谢韩先生,这三年我等必鞍前马后护佑先生周全!”

“嗯,这位姑娘似有难言之隐?”韩昶看向名为没出声的女性妖王兔九。

“嘿嘿,先生……您刚才发错妖灵果了!”恢复了媚态的魅兔眯起一双血眼、裂开嘴笑道。

“啊,不好意思!”

“道友眼光果然毒辣,一眼便相中了十位妖王中最擅长做生意的两位……”大鹏摩挲着下巴笑道:“因为他们是白象的部下,”

“哈哈哈,道友真会挑。”因为韩昶的选择很快便成了光杆司令的白象似乎更开心,还特意与两位部下说起了体己话。

“马六,若是打不过劫道的,你可现出真身带着韩道友一路狂奔、逃之夭夭,我相信除了三弟,这界应该没人能追得上你的。”

“小九儿,好好为韩道友温床暖被,若没生满几窝小兔子就给我别回来……”

“老大,讨厌!”魅兔脸上顿时红霞一片,不知觉中一巴掌拍在白象后背上,后者猝不及防之下立刻现出了原形,山一般的肥硕身躯直挺挺嵌入了墙壁中,看得青狮与大鹏也张大了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看向兀自含羞的兔九。虽说妖兽的完全人形比较弱,但老二毕竟还是妖皇吧?这家伙哪儿找来的这只兔子?

白象肆无忌惮地妖言惑众,马六无所谓,老大说得没错,打不过便逃很正常、不丢人,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兔九虽天生魅惑体质、天生巨力,却仍是处子之身,几句话间便臊了个满脸通红。

这些日子,韩昶已经观察到三王与他们手下不尽相同的微妙关系。青狮恩威并济,因为熊四、龙五、虎八是他完全凭自身强大武力与气魄征服的;白象和蔼可亲,因为马六、兔九和他之间更似老板与雇员的关系;大鹏天生上位、名声在外,鹰七、雕十、隼十一与鹞十二都是主动投靠他的猛禽,只有燕十三是大鹏捡回来的孤儿,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胳膊肘往里拐的主。

“韩道友,封神量劫与西游量劫前后进入这妖魔鬼怪界的可不止我等兄弟三人,以后没准还能碰到老熟人呢!”

283 长路漫漫

经历一番风波之后,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二十三年的狮驼国商团驼队仍然按时出发了。

“……”化名为韩永的洞虚期大修士韩昶一筹莫展地坐在商队中部某辆大车的顶棚上,看着头顶上方高处翱翔的那只红隼,兔九像个黏黏虫一般,不是圈着他的胳膊便挽着隼十一,起初他甚至恶作剧地认为这两个妖有一腿,想带着他玩3p,直到隼十一完全化为人形竟有了向双飞发展的趋势。

原来大鹏王麾下的隼大将、隼武士竟是个母的……一头红色短发的隼十一面容清秀、轻盈灵动,英姿飒爽的她经常现以原形高高在上瞭望方圆百里、提前发出告警。若只有小股土匪拦路,平日里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马六跟韩昶说出去遛个弯子的功夫便解决了,若是成百上千的山贼,马六便会居中号令调度,将商队护卫组成军阵,或固守待援、或主动出击,当然,有他和兔九这样的妖王在,这一路上受害者都是劫道的。

说起来很有意思,狮驼国三王明明是唐朝的妖怪,却用明朝与宋朝的军制,比如小钻风便是小旗、总钻风便是总旗,接着还有妖百户、妖千户,隼十一便是妖千户,而马六则有一个妖万户的身份。

“除我以外,熊四龙五与虎八也是妖万户,作为狮驼军的万户,我们都有两千人队的直属,现在商队护卫便是我那两个千人队中的一个。”马六为人谦逊,无论对韩昶亦或小妖都十分客气。

从万户的分布情况不难看出,青狮主军、白象主商、大鹏管情报。

“六哥客气!”本着敬吾一尺、还汝一丈的原则,韩昶对马六以哥相称,倒让后者连连摆手推脱不敢,不过后来也习惯了,各论各交吧。

天妖国像个月牙形一样,将狮驼国圈在中间,狂狼国在天妖国北、塞尔达在狂狼国北、青丘国在塞尔达北……依此类推,迦南位于整个妖族势力的最北面,紧邻极北的鬼国神宫与东方魔海的娜迦。

自从学会看阴间的地图之后,韩昶便又恢复了资深驴友的信心与冲动,即便伊邪那岐这次没把他诓入外域,冥府之门激活十八层地狱激活之后,他也打算像秦广王那样游历域外百年,现在只不过将既定目标提前了而已。未来这些时间,韩昶不仅要找到一条能安全回到人间、回到妻儿身边的路,同时还要凑合机缘,分神境界让他已经能够非常清晰感受到洞虚期的召唤。

“妖魔鬼怪界三年游!”韩昶大笔一挥,在铺开足有一人高的域外全图上标上了许多点,将这些点连在一起之后,马六与兔九也勉强摸清出了韩昶的全盘计划。

“先生,您是打算往西北方向走吗?”

“没错,第一站便是天妖国都善见城,而且狮驼国原本就处于天妖国的半包围中吧……”韩昶制订攻略时想过大鹏的嘱咐:“道友往北去,一路可途径妖族各国、领略外域风土人情,至于魔国那边待局势明确后再决定去与不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勿以身涉险。”

“您说的是没错,不过我们一般不会走仞利天这条线。”兔九笑道。

“为何?天妖国不是离你们最近吗?”韩昶不解道。

“十一娘,你来!我先先笑一会儿……”兔九竟把回答这个常识的权利让给了隼十一。

“小九,不得无礼!”马六拉下脸责备了一声,又转头向韩昶致歉。

“无碍,十一娘,你说吧!”韩昶平静摆手道。

“是,先生!”红色短发的母禽娘先行了很男性化的抱拳礼:“因为天妖国太富有了……尤其是首都圈这一代的天妖贵族们!”

在狮驼国蹒跚的这段日子里,三王专门为韩昶介绍过妖魔鬼族二十一国。

天妖,顾名思义,便是那天上的妖,这个庞大的族群最早可追溯到远古洪荒,龙凤麒麟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妖的一种,再往后,妖皇帝俊、东皇太一这两位妖族的老大更联手建立了妖庭统治天界、一家独大,就连那女娲娘娘、地皇伏羲也是妖族血脉。

“即为圣人,便不可再参与三界纷争……”道祖鸿钧制订天道时也没忘记束缚天道之下最强的圣人们,若没这条,女娲与伏羲只需暗中里帮妖庭一把,巫族便是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巫妖量劫之后,人族兴起、巫妖式微。最初阿奈与秦广王说到这里时,韩昶还以为此处人族指原始人类,却越到后来越发觉得不对劲,260万年前,别说原始人,就连早期猿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难道是现代考古学家研究错了?

直到很久以后,韩昶才明白所谓人族兴起所指根本不是现代人类,而是泛指女娲创造的各种形态的早期人类。

大约200万年前,天地重合,龙凤初阶、巫妖量劫的幸存者与早期人类融合,又逐渐形成了许多新的种族,其中一部分人族与妖族的混血后裔成为了天界高高在上的统治阶级,充分证明了混血的才是最好的之后,他们将自己命名为天族,并与另外七个最强的种族合称为八部众,也就是统御这方天地的神族。

韩昶脑门上的青筋与血管在不停跳动,就像恐龙化石依稀诉说着白垩纪霸主曾经的辉煌那样,八部众神族被演绎成了各种宗教与各种版本的神话传说在阴阳两界流传至今。

180万年,一位名叫帝释天的天族武将推翻了当时天帝的统治,八部众与之抗争,导致了大量早期人类的死亡,天界开始进入长期的无政府状态,而地界迎来了大冰川期。

70万年前,道天地再次分离之时八部众已彻底衰落,玉皇大帝受道祖鸿钧之命出掌天庭,老子立人教、元始天尊立阐教、通天教主立截教、准提与接引立西方教。不知道衰败的八部众与玉皇大帝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总之当时的天族族人大部分被贬入域外与这里的妖族融合之后竟再次兴盛,并建立了强大的天妖国,作为被赶出天界的天族后代,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回天庭!所以,天妖对黄泉比良坂的事特别上心,他们想要的可不仅仅是阴阳两界,相比之下,魔族太没追求了。

天妖国国土面积至少是狮驼国的五十倍甚至更多,空间性质也是外域中罕见的稳定,两千多万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大量传承了祖先优良血脉的天妖族修真楞是在长年累月的战争中打服了魔族,并与迦南联手缔造了妖族同盟,实现了南北互保,最近一次大手笔便是拉了狮驼国入盟,也算是间接帮了青狮他们一把。

仞利天作为天妖国的首都省,居住着大量天妖贵族,他们的财力足够在第一轮开市中便扫光狮驼国商队携带的妖魔灵果,因此,马六他们通常走正北方向、天妖国与美索、巴伦这两个魔国接壤、相对贫瘠的边境地区,以确保有足够货物带往剩下的妖魔各国。

妖魔灵果虽然是好东西,但自恃身份的天妖贵族们还不屑于专程跑到边境去跟穷人抢。

天妖原本就是人族与妖族的混血,因此正常状态下除了肤色与某些细小特征,其它与凡人并无多大区别,但他们可以修炼妖功并通过妖化来增强战斗力,至于能增强到程度主要取决于血脉中妖的那部分祖先是谁,传说妖皇与东皇将妖族功法修道极致依然是人形,这也间接证明了天道之下人形是最适合修炼的形态。

说来挺有意思,像其他种族一样,妖族也可以修魔、魔化甚至成魔的,而且早些时候,妖还是魔的主要来源,妖魔不分家由此得名。但是,妖魔鬼怪界中妖魔的关系却极匪夷所思,同根同源相亲相爱的很多、反目成仇的例子也不少,比如龙族建立的妖国迦南与魔化龙族建立的龙魔国关系就很好,而天妖国与魔化天妖族建立的真魔国关系便极差,或许是因为龙族认可魔龙,天妖族却不认可真魔族的关系吧。

“要不兵分两路吧!”隼十一出声了。

“兵分两路?”马六与兔九齐齐望向同伴。

“先生与我、九儿带一部分货物进入仞利天,六哥你带其余货物去边境市集等我们。”隼十一解释道。

“这有些不妥吧……”马六刚想说,本次商队主要目的是护送韩昶,东西卖不卖得掉尚在其次。

“嗯,可行!”韩昶想了想,虽然没有马六这样沉稳可靠的妖王在身边有些单薄,但兔九与隼十一也不是吃素,更何况目的地还是天妖族的首都省,又有妖族同盟这样的铁血契约在,安全应当没有问题。

“就是就是,六哥你放心吧,我一步也不离开先生!”魅兔从刚才开始便挽着韩昶的胳膊没松开过。

“好吧,我把商队安排妥当就过来……”马六点头告退便去准备了。

其实一季500万斤的妖魔灵果中一半是各国的订货,狮驼国商团此行兼带送货,从剩下的那一半中分出三成,应该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满足天妖贵族们的虚荣心了,再分出三百小妖听兔九与隼十一调遣,叮嘱了几句,马六便带上大队往北方出发了,韩昶一行则走上了西北方大路往仞利天而去。

284 北府兵团

黄泉国战进入了第四个年头,在过去的三年中,第六天魔王摩罗以织田信长的身份完成了对手下的召集,并以有限兵力与占优势的冥府黄泉联军对抗至今,即便是须佐之男痊愈之后亦很难在其手上讨得便宜,最多就是进一步压缩织田军的地盘而已,但这样的努力随着和国建立宣告前功尽弃,若非须佐之男尽早收拢军队,现在能否三分黄泉国还两说。

须佐之男,又名素盏鸣尊以及其他一大堆称号,最英雄的事迹便是灌醉并杀死八岐大蛇,后世传得神乎其神,真相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韩昶在八坂城与前者交流时聊过一些他感兴趣的往事。

“鼻子、嘴巴和臀部里取不出美食的……”

“梳子怎么可能变成美女?奇稻田姬是我救下的人类幼女……”

“八岐大蛇可是妖王阶妖兽,我当时只有上仙水平,不耍诈怎么打得过……”

“天丛云之剑其实就是八岐大蛇的妖魂晶,而且它也没藏在尾巴上……”

须佐之男的成长史简直就是一本流氓厚黑学,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伊邪那岐的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保食神是神产巢日神杀的,与他无关……救下人类幼女,养大了做老婆……假意结交八岐大蛇,灌醉了再做掉他……

是什么让流氓最终成长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一位忠诚的丈夫与一位称职的父亲?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奇稻田姬!简直堪称日本传统女性的典范,为了帮助丈夫开枝散叶,甚至还帮他娶妾,也就是须佐之男同父异母兄长、大山津见神的女儿大市姬。

也因为奇稻田姬,让须佐之男决定以一个凡人的身份与妻子终老死去并让神魂进入永久的长眠,至于被伊邪那岐分成三份是后来的事情了。

须佐之男恨伊邪那岐,原因有三:一是伤母弃亲之仇;二是分魂裂魄之痛;三是奇稻田姬之死!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我可以肯定父神与我妻子的死肯定有联系!而且母神在黄泉国并没有找到奇稻田姬的魂魄!”

奇哉,继小乔、虞姬之后又一个失踪的美女,不同处在于阎罗王找回了虞姬、伍官王找回了小乔的一魂一魄。

“如不出所料,贵夫人的魂魄应在域外!”韩昶想起些往事后提醒道,也更坚定了须佐之男与伊邪那岐死拼的决心,因为只有打垮和国,他才有机会去外域。

从黄泉鬼军与织田军、和国军的交战情况来看,须佐之男的才能强于伊邪那岐,略逊于织田信长,所以黄泉鬼军一般都会安排在和国正面的战线上,至于织田军那边则完全交给了冥府。

织田信长坐拥包括主城建勋、副城橿森在内的二十余座大城,五大家老中除了转投伊邪那岐的羽柴秀吉与泷川一益,明智光秀、柴田胜家、丹羽长秀等依然忠诚,还有最近投靠的德川家康也带来了立花宗茂、立花道雪、本多忠胜这样的勇将,虽然整体实力在黄泉国三分天下中最弱,但战斗力却很强,另外织田信长还从和国挖来了不少妖魔军……来往无往非礼也,不过这种行为貌似得到了伊邪那岐的首肯。

织田军御灵、北之庄、琉璃、会津等城一线面对的是武田、严岛与春日等城,不过织田军这边是主力,而黄泉鬼军除武田城之外都只有各城城守一部,至于城的主人如严岛城主、西国之雄毛利元就,春日城主、天下总代官大久保长安等皆率军在外与和国军交战。

与织田军交战的任务大多交给了冥府鬼军,只有武田城方向例外。

武田城,以自己姓氏命名主城的黄泉国大名只有一个,那就是昔日的甲斐之虎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原名武田晴信,幼名胜千代,通称太郎,出家后法号德荣轩信玄,清和源氏源义光之后,武田信虎嫡长子,日本战国时期甲斐国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从四位下大膳大夫、信浓守、甲斐守,甲斐武田氏第十七代家督,有“战国第一名将”与“战国第一兵法家”之称。

武田信玄于天文十年夺当主家督之位,天文二十二年到永禄七年,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进行了五次川中岛合战。永禄十一年与德川家康密约平分今川领土,元龟二年,骏河全境压制,开始攻略远江三河,进入与织田信长敌对状态。元龟三年,应与织田信长敌对的将军足利义昭之请,从甲府领起兵三万余上京,讨伐织田信长,在三方原合战中大败德川织田联军。元龟四年殁于信浓的驹场,时年仅53岁。死后在黄泉国继续深造,目前是鬼王巅峰境界,在三方势力站位的过程中,武田信玄毫不犹豫选择了须佐之男并起25000兵襄王,在前一阶段的黄泉国战中出尽了风头。

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通过五次川中岛合战打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但与织田信长、德川家康却是灭族之仇,会如此选择并不意外。

此刻,壮年形象的武田信玄正身披红色战甲站在武田城城墙之上,目光如炬,因为他可见范围内竟是黑压压一大片织田军,或者说穿戴着织田军盔甲的妖魔军。

“呵呵,尾张的大傻瓜……真看得起我啊,尽起十万大军,是想一举拿下武田城全境吗?”武田信玄习惯性摸了摸嘴边翘起的两撮胡须,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黄泉国史称“武田城合战”的一次阶段战役在韩昶抵达天妖国都城省仞利天之前爆发,对阵双方分别是织田信长麾下明智光秀12000兵、柴田胜家16000兵、村井贞盛9000兵、蒲生氏乡10500兵、妖族佣兵6000、魔族佣兵12000与黄泉鬼军武田信玄的6000兵、严岛与春日等城城守合计3000兵,另外还有在此地区协防的冥府鬼军各部合计23000兵。

柴田胜家的后援有德川家康的23000兵、丹羽长秀的12000兵、北条氏康的11000兵、松永久秀的7000兵与妖魔佣兵22000;而正在驰援武田城的也是汉武兵团与翼王兵团一部,总兵力大概有五万左右。

65500对32000,织田军比联军多了整整一倍,但为何武田信玄只有6000兵呢?因为他的人马大多由山本勘助与真田幸隆率领前往与和国的战场了,主城只剩下城守保科正俊与自己直属的军队。织田军方面,柴田胜家是主帅,明智光秀自突袭八坂城失利后便不再作为主帅,这次战役也不例外。

这是一场决定黄泉国三分之势变化的战役,得失三成领土。

“武田君,区区几万妖魔鬼军而已,何必在意?”

“嘿嘿,我只是想着如何以三万之数聚歼一倍之敌?”武田信玄对一旁全身光明铠、面带铜甲的青年武将咧嘴笑道:“狄武襄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这次统兵官并非狄某,我只负责居中协调而已,顺便帮你守个城而已。”青年武将揭下铜面,露出一张刺着字的俊俏面容,乐呵呵笑着。

“武襄竟不是统兵官?那……”武田诧异道,如此重要的战役,狄青还不是大将。

“还能有谁,当然是老种咯!”狄青一脸理所当然。

种世衡,字仲平,京兆府人,祖籍山西,大儒种放之侄,北宋名将、种家军开山人,官至东染院使、环庆路兵马钤。种世衡为当时总领西北军务的范仲淹一手提拔,主要功绩有招抚羌人、筑城安边,巧施离间计除去西夏皇帝李元昊的心腹大将野利刚浪棱、野利遇乞兄弟俩。

狄青,字汉臣,汾州西河人,北宋名将。出身贫寒、自少入伍、面有刺字,善骑射,人称“面涅将军”,宋仁宗时累官延州指挥使。他勇而善谋,在宋夏战争中,常披头散发、戴铜面具、冲锋陷阵,立下了卓越战功。名臣尹洙、韩琦、范仲淹皆与其关系不俗,范仲淹甚至授以《左氏春秋》,狄青因此折节读书、精通兵法,后以功升枢密副使。但即便如此忠勇的武将处在重文轻武的宋朝,也因备受朝廷猜忌导致最后抑郁而终。

冥府鬼军各部合计23000兵,其中有汉武兵团灌婴、樊哙一部3000兵,翼王兵团李秀成一部2000兵,以及北府兵团各军数部18000兵。

“北府兵团来了几军?”武田突然抓住了狄青的手腕,毫无疑问这才是本次合战胜负关键。

“杨、折、种、狄四军三十二营!”狄青不动声色间甩甩手便挣脱了武田,这明显是在借询问之机考量他的修为啊。

“多有失礼,还望见谅!”武田信玄收起戏腻的神情,郑重其事向狄青躬身道歉。

“不客气……武田君腕力真高啊!”虽然有些不服气,但狄青不得不承认黄泉鬼修提升实力的方法确实有一套,同为鬼王巅峰,二者魂力竟相差无几。

武田信玄为何如此重视北府兵团?盖因北府兵团便代表了昔日北宋西军。

据史料记载,北宋军队分为禁军、厢军和乡兵三部分,其中作为军中主力的禁军同样分为三部分——河北禁军、西北禁军以及中央禁军,南方各路所有禁军加在一起,其数量也不及以上任何一部。西北禁军因驻扎民风彪悍陕西,又长期对夏、辽、金的战争,因而长期保持强悍战斗力,一直是北宋名将与强军的摇篮,其中比较有名的部队有府州折家军、麟州杨将军、青涧城种家军,西军能斗敢死、天下闻名,堪称宋文明的守护者。

阴间的北府兵团共五军一百二十八营64000兵,然而参加这场战役的虽然只有杨、折、种、狄四军的三十二营,但高阶鬼修大部分都到了,可谓精锐中的精锐。

杨家一门七郎八虎,除传说鬼帝杨希杨七郎以外皆鬼王,这次来了五个;种世衡挂帅,种诂以下包括种师道、种师中在内十多名种家子弟一个不拉;折惟昌、折克行、折可适、折可存、折可求等折家鬼王悉数在列;至于狄家,除了史料记载中那个继承了父亲狄青骁勇善战才能的次子狄咏,还有演义中的护宋侯狄龙、卫宋侯狄虎与第三代的宝枪将狄难抚。

据说,狄青最初面对老气横秋的孙子狄难抚时不太能接受,但孙子毫不在意地拍着他肩膀并安慰道,还有个曾孙叫狄雷的家伙,在武穆兵团岳飞账下效力,号称四猛八大锤中之一的铜锤。

武田城合战的具体过程没什么好敷述的,阴谋阳策、三十六计、各展所能。

第一阶段,明智光秀部与村井贞盛部出琉璃城方向逼近武田城北、蒲生氏乡与妖族佣兵出会津城逼近武田城南,正东方向上是柴田胜家与魔族佣兵,三个方向齐头推进,之所以北路没出现妖魔军是因为明智光秀几次作战中都把妖魔当做消耗品来使用,所以没有妖魔愿意与他并肩作战。

严岛与春日分别在武田城南北面,没有接受种世衡合兵于武田城的建议,毫不意外地被织田军几息间踏平,两地3000城守兵全军覆没。

北路,灌婴、樊哙部与李秀成部合兵一处,伏击村井贞盛,小胜,斩首600,速退;南路,北府兵团杨、折两军十六营突击蒲生氏乡与妖族佣兵,杨七郎阵斩蒲生氏乡与真妖两名,余者成鸟兽散,被中路柴田胜家收拢。

第二阶段,灌婴、樊哙部再次与李秀成部合兵一处,伏击明智光秀未果,反中计大败,鬼王灌婴殁;次日,种家军接应溃败的李秀成部,与追杀的村井贞盛部激战,互有伤亡;柴田胜家部开始攻武田城,近五倍兵力劣势下,武田信玄没让织田军前进半步,还斩杀了魔王与真魔各一名。

第三阶段,樊哙部与李秀成部第三次合兵,成功牵制明智光秀,并狙杀其手下沟尾茂朝;种世衡合北府兵团三十二营突击武田城下的柴田胜家,激战之后退入武田城,此时,遭受较大损失的柴田胜家已无法在兵力上对武田城守军形成优势,遂有退意,他决定等北路明智光秀与村井贞盛到后再次攻击。

第四阶段,获得后方两万增援的柴田胜家没有等到明智光秀,却等来了霍去病率领的汉武兵团骑兵主力,平原野战、无险可守,在兵力几乎相等的情况下,以步兵为主的柴田胜家惨败,这时他才知道翼王兵团石达开亲自前往接应李秀成的散兵游勇,明智光秀连日激战后无力突破,见有被包围的可能性再次先行后撤。

号称十万大军的柴田胜家,损失了整整七成,而冥府与黄泉联军也折损了近两万,战争从来都不是无本的买卖。

这场战役最引人瞩目处并非对阵双方的战略战术造诣,而是总有那么一批黑衣人抢在双方打扫战场之前收割将死阴兵未溃散的魂魄与已死妖魔的魂晶,他们修为极高,若遇鬼王及以上的鬼修转头就走、毫不恋战;若遇鬼将及以下便顺带一起杀了收去魂魄。

“又是他们,灵魂收割者!”这是冥府鬼军上下对这些来自外域神秘掠食客的统一称呼,以往只在黄泉国与和国战场上出现的他们,终于也出现在了织田军这个方向上。

285 入善见城

仞利天,善见城。

若如各种神话传说所描述的那样,仞利天于佛教中位列欲界六天之第二天,系天帝帝释天所居、位于须弥山顶之天界,山顶四方各八天城,加上中央帝释天所住之善见城,共有三十三处,故称三十三天……但在天妖族秘典中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巫妖量劫中幸存下来的妖族与早期人类混血,产生了十分强大的基因,是为神族八部众中的天族,天族的首领天帝,慈和仁爱,在天地之间曝撒神族的光荣与眷顾,万物苍生得到了量劫之后一个难得休养生息的时期,但这种平静很快便随着以八部众为首的天界神族与妖魔鬼怪之间的战争而结束,后土合道产生的位面法则漏洞那时还很大,直到百万年后昊天重建天庭时才补完。

在天界神族大军四处征讨骚扰边境的妖魔鬼怪时,一位名叫帝释的天族将领脱颖而出,深受天帝重用,却不知为何故叛乱并斩杀前者自立为天帝,八部众和其他种族与其暴政抗争,世间又是一场浩劫,并最终导致大冰川期的到来。

又几十万年后,道祖鸿钧的道童昊天自大罗天下界,重建天庭,三界修真纷纷依附,而早已衰败的天族自命天帝后裔则不愿侍奉新的主人,在昊天修补位面法则时退入妖魔鬼怪界,在那里他们遇见了很早以前的妖族,并再度融合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天妖族。

冥历一千五百万年前,盛极一时的天妖族仿秘典所载重建善见城,并以善见城为中心设都城省仞利天,与另外十七天共称天妖国十八行省,传承至今,任凭妖魔鬼怪界风云变幻岿然不动……不过在黄泉比良坂那次妖魔暴动中却损失了南方自领省威德天,但天妖国并没未大家预测的像狂狼族那样直接讨伐和国,因为有人非常清楚伊邪那岐是怎么回事。

“若现在天妖国便与和国开战……就是妖魔鬼怪界的完全毁灭!”据说现任天妖国国主不动明面对群情激愤的部下时如此解释道。

望着莲座中央、高耸入云的善见城,韩昶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先生,通关文牒已签署,我们可以进城了!”隼十一回报。

“谢了……十一娘!”韩昶微微颔首。

自进入天妖国首都省境内,所到之处皆歌舞升平、一派欣欣向荣、繁荣昌盛,与之前贫瘠的东方自领省庄严天、平庸的常设省娑罗天形成鲜明对比。眼前景象让韩昶想起了第四层永生地狱让死者幸福到不愿意投胎的“灵之国”。

“天妖国以天妖为名,有两个意思,一是他们自承为天族后人,二是只有成年礼时修为达到天妖境界的族人才能享受完整的公民权,进入仞利天善见城!”马六解释道。

“天妖?已经属于中阶妖修吧!”韩昶有些不可思议道:“那岂不意味着我们眼前所见天妖族人至少都有这个境界?”

“是的,之前在庄严天、娑罗天两个行省,我们还见过不少浅绿色皮肤的天妖族吧?那些都是血统退化、成年后修为较低的天妖族人。”兔九不以为然道。

满载妖魔灵果的狮驼国商团在天妖军护送下进入善见城集市,那里有愿意花大价钱交易妖魔灵果与其他紧俏物资的各国商人。

“天妖族人与凡人区别不大,但他们的军队却为何如此凶神恶煞?”打量着马车两边身着金色铠甲、带半面盔、露出狰狞下巴的天妖军士卒,韩昶不禁打了个寒颤。

“因为天妖军除了中高层军官与少数禁卫部队,大多是紧那罗族。”兔九解释道,从血统上来讲,狮驼国居民以兽妖为主,而天妖国居民是人妖,因此才更像人。

“人妖……”韩昶翻了个白眼:“紧那罗……不也是八部众之一嘛?”

“因为紧那罗是天族的下位神族,更是一个以守护天族为终身使命的战斗种族……”兔九三言两语概括了一番,韩昶总算明白了。

按照天族统治时期神族对相互扶持才能共同壮大这个道理的的独特理解,每一个神族都有着对应的上位神族或下位神族,八部众也不例外,其中与上位天族对应的便是下位紧那罗族,其他还有阿修罗族与夜叉族、迦楼罗族与龙族等,总之,那个年代,没有上位或下位关系的神族,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同与凡人极为相似的天妖族相比,紧那罗族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妖怪,自从跟随天族堕入妖魔鬼怪界后更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只追求强大的肉体,身上包括牙齿和眼睛在内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可以用来杀死敌人的武器,脑子嘛便差强人意了,虽然也能修炼,但比天妖族妖修可就差得远了,所以紧那罗族只能担当天妖军的普通士兵与中下层骨干,真正指挥军队的仍是那些高阶天妖族。

基于妖族同盟的良好关系,天妖族派出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妖王前来接待狮驼国商团,韩昶隐匿在商团的普通随从与杂役中,官方狮驼国商团带队的是来过善见城多次的商人兔九。

“呵呵,九姑娘,又见面了!”身着一身黑灰色锦袍、彬彬有礼的善见城商会会长、仞利天执政、妖王乔迦不紧不慢、颇有绅士风度地迎了上来:“咦,六哥呢?”

“六哥去东方了……”兔九调皮地眨眼并附耳轻语:“最后两车是送给不动明国主的高阶妖灵果!”

“哈哈,二大王果然精明,佩服!”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的乔迦十分客气地再次拱手:“九姑娘,请,拍卖会即将开始,或许还有三位大王想要的东西!”

“有劳!”兔九突作为难状:“只是我要带几名随从仆役入内。”

“无妨,同行同行!”妖王仰头笑道:“又非内城,只是个拍卖会而已,贵族们若嫌弃九姑娘仆役的身份,大可不来便是,我又没请他们来,哈哈哈!”

像极了罗马斗兽场的善见城集市拍卖场,数万商人和他们的随从云集于此,妖兽混杂,偶尔还能看见鬼族与怪族。虽已时过进迁,天妖族内部分贵族仍自视甚高,不愿放下身段与普通妖魔共处,也幸亏有一些杰出子弟与誓死效忠的紧那罗族军队,这些贵族才没被看他们极不顺眼的魔族干掉,但也仅限于首都省仞利天内,常设省的安全勉强说得过去,自领省根本没有保障,已经属于天妖族快放弃的地区了,所以他们才不会为了一个自领省与和国彻底闹掰,至少目前后者掌握着天妖重返三界的钥匙,在没有完全准备好之前,天妖族还需要借助这条通道去阴间和人间打探消息、收集情报。

拍卖场中央主场是一个直径百米的圆形石台,周围一圈分布着二十余个边长十米的方台,正各自吆喝着拍卖物品,大到军队和领地、小到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军队和领地?”韩昶目瞪口呆道。

“是的,先生,千人以下的军队、百亩以下的领地……都是可以拿来拍卖的,再多就不允许了,或影响国力的平衡。”兔九解释道。

“这位先生是?”显然很好奇狮驼国妖王、商团负责人兔九与隼大将为何会对一个区区天妖阶的随从如此谦恭,乔迦还是很有礼貌地问询道。

“狮驼国客卿韩永!”隼十一抢先答道,一边感慨这变异妖灵果的奇效,竟能在妖王巅峰鼻子底下掩饰生魂气息,至于为何取了韩永这个化名……据大鹏说,此界与华夏修真界颇有渊源,许多妖魔喜欢给自己取个华夏人名,叫韩永的就算没十个,八个总有的。

“原来是韩先生,久仰久仰!”乔迦客气道,心想或许这位修为只在天妖与灵妖之间的客卿肯定有所特长,才会深得狮驼国三王器重,马六、兔九竟隐隐以其为首。

在妖魔鬼怪界,各方势力拜客卿是一种常见行为,而且这种性质的招揽并不局限于高阶妖魔修真,许多有特长但修为较低者也经常被各国礼贤下士邀请,龙五、马六、虎八等之前也都是狮驼国客卿的身份。

跟在乔迦身后随处逛着,接受天妖贵族们嫌弃与鄙夷目光的洗礼,韩昶置身此地其实兴趣寥寥,见识过狮驼国的拍卖后心中已再难其波澜,绝大部分物品都是他这凡人修真无法享用的妖魔法宝器具。

“九儿、十一娘!”一声娇滴滴传来,韩昶警觉起来,而兔九确是难得地炸毛了。

“青……青予!”看来那位狮驼城最著名勾栏的老鸨与兔九有那么一段往事,导致后者见到她很别扭。

“十一拜见仙子!”隼十一倒是大大方方见礼,谁让她往日的主子大鹏王与这九尾狐有一腿。

“免礼,这位是?”看到隼十一之后那身装束的韩昶,青予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兔九挤眉弄眼让她闭嘴的意思。

“在下仞利天乔迦,敢问佳人来自何方?”幸亏此间主人乔迦捋了捋额前刘海,无意识中接过了话茬。

“原来是乔迦乔大人,善见城商会会长,青丘野狐青予这厢有礼!”堆起一脸笑容,青予施了个万福。

“原来是青丘直系,失敬失敬!”顺杆而上的乔会长殷勤道:“仙子今日既到善见城,乔某可否一尽地主之谊?”

“既如此,还劳乔大人费心了,请!”狐狸精到底是狐狸精,同为妖王,乔迦似乎对青予的魅惑之术毫无抵抗力。

“仙子请!”

就这样,现任善见城商会会长大人完成了引导狮驼城商团进入交易集市拍卖场后自动解任,向韩昶一行告了个退便陪着家人逍遥去了。

“呼,一身汗……”兔九虚惊一场是因为乔迦不经意间扫视着韩昶。

“我也一样……”隼十一是因为青予在狮驼国拍卖场曾经见过韩昶的鬼修形象。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而韩昶此刻却被市场角落里某个摊位上的一件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块大小与自己冥府之门差不多的黑色玉牌。

“我可以看看吗?”韩昶自顾自走到摊位前向摊主问道。

“哦,这位妖族的大人,您可随意掂量!”摊主老叟用他几声烟嗓回复道,于是韩昶径直拿起了黑色玉牌。

“咦?”老叟眸中精光突然一闪,这个妖族竟然直往此牌而去。

“冰凉……里面似乎有某种东西与冥府之门产生了联系……”韩昶将玉牌握在手心慢慢把玩。

“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兔九与隼十一刚才发现韩昶不见时吓了一跳,随即发现后者竟站在鬼国神宫的摊位前,而且貌似还与摊主相聊甚欢。

286 谒见厅外

“此物怎卖?”虽然暂时看不透黑色玉牌的玄虚,但韩昶能感觉到一种牵引,遂决定先行拿下慢慢研究。

“此物不卖……”老叟慢悠悠说道,同时伸出干枯的手指比划着,灰色皮肤,与阴间那些鬼修无二异。

“不卖你放在这里干嘛?”看韩昶吃瘪,魅兔的性子一下子窜了上来,妖王气息散发出去,竟连周围毫无防备的天妖贵族都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但赠有缘人……”面对妖王气势,老叟却无动于衷,捋着长须、微微一笑:“比方说这位妖族的大人看来就与此物很有缘呢!”

“我吗?”兔九指了指了自己,随即立刻被否定了。

“虽然大人是妖族气息,但……也无妨。”老叟似乎不想揭穿什么,大手一挥,便要让小厮将玉牌装入一个木盒中。

“不用装了……好吧,谢了!”韩昶起初想直接将玉佩揣入怀中,看到小厮拿出的那个紫檀木匣,胸前突然一紧便临时改了口,任凭对方将玉牌装入匣中递给自己。

“这位大人既与我鬼族有缘,可否留个名姓呢,待将来再续个情分?”老叟见韩昶接过木盒,不紧不慢问道。

“这,自然没有问题。”吃别人的嘴短、拿别人的手短,韩昶既然拿了老叟的东西便无法拒绝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便以蚊呐之声传音入密道:“小姓韩,名昶!”

“收到!”老叟拱手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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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凡间女子总缺一双鞋、一身衣,妖魔也是一样,适合妖魔鬼怪各族女性的美容护肤产品、滋补养颜的美食、金银宝石的首饰、炫丽多彩的衣物等等,隼十一还算克制,而魅兔眼里只剩下了这三个字“买买买”!早将护卫韩昶与妖魔灵果摊位的买卖抛到了九霄云外,而韩昶只是陪着兔九与隼十一兜了一圈集市便感觉洞虚期分神境界快扛不住了,根本没精力再去研究那块黑色玉牌,或者说那个紫檀木盒。

黑色玉牌,经十一娘检查并无特殊之处,像是鬼国神宫的身份牌,而韩昶则更关注那个木匣,黑色玉牌一开始会引起他注意纯粹是因为长期保存在木匣中沾染了它的气息。

好不容易满足了购物欲的兔九终于回到了自家摊位上,饶是妖王修为,也累到了虚脱,因为整个集市中有比许多她还疯狂的天妖贵族女性,能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实属不易。

“咦,我们的货呢?”兔九看着空空如也的台上,抓过一个小钻风问道。

“卖……卖……卖完了!”小钻风结结巴巴回道:“刚上架便被几位天妖贵族包了圆!”

“什么!我不是限定每人限购多少的嘛!”

“是啊,可贵族的仆人也多啊!”在妖王追问的气势下,小钻风都快哭出来了。

“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兔九没好气地摆摆手,便又恢复了魅兔的姿态挽住了韩昶:“先生,我们先回馆驿休息吧!”

是该回去好好睡一觉,养出点精神元气再好好研究下那个木盒,进入妖魔鬼怪界之后,他感觉灵气吸收速度比阴间和地狱更为艰难。

“天妖国号称第一妖国,除了传承自八部众的血统,还有他们强大的实力!”在前往馆驿的路上,兔九与隼十一有句没句地介绍着天妖国的情况。

天妖国总计有十八行省,分别是首都省仞利天、直隶省欢喜天、直隶省光明天、直隶省树园天、常设省金殿天、常设省月行天、常设省娑罗天、常设省速行天、常设省影照天、常设省智慧天、常设省下行天、常设省上行天、常设省清净天、自领省庄严天、自领省如意天、自领省旋行天、自领省喜乐天,以及在黄泉比良坂妖魔暴动中失去的自领省威德天。

以上各天分别由各位妖皇与国主的直属妖王担当执政,比方说首都省仞利天执政妖王乔迦、直隶省树园天执政妖王羯罗、常设省月行天执政妖皇三世明、常设省娑罗天执政妖皇荼利明等。在天族等级秩序中,“明”与“天”是一种类似于帝王的尊称,所以妖魔鬼怪们有时会称呼天妖国国主不动明为不动明王,同理,善见城商会会长乔迦也会被称为仞利天王,但天妖族自己是绝对不会用这种外行称呼的……

站在好大一座类似皇宫的建筑前,韩昶有些无语。

作为妖族同盟的象征,天妖国与其他五个妖国一样,都为同盟各国的国主修建了富丽堂皇与身份对应的馆驿,而善见城里狮驼国的这座还特别对应了三王的半妖化尺寸……青狮与大鹏还好,白象那山一般身躯,不造得大些还真容不下。

天妖贵族自视甚高,自尊心也是极强,若没有办法安排与客人身份相衬的住所,他们会觉得非常丢人,所以才有了善见城内城这一处驿馆区建筑群奇观,除了庞大的狮驼国馆驿外,还有另外四个妖国的。

“即为我国馆驿,从进入门那一刻起,便是我狮驼国领地。”隼十一边走边介绍道,有点像领馆的性质:“每个妖国平时都会留一些官员在此负责日常的打扫、清理工作,我国也不例外。”

“各位大人,寝室均已照吩咐安排妥当!”一个白头老妖匆匆跑过来跪在兔九面前。

“嗯,请将这位大人带到我的寝室休息!”魅兔一把抱住了隼大将:“嘿嘿,今晚我与十一娘同宿!”

“是!”老妖立刻回头叮嘱了几个下人。

“吓我一跳!”韩昶听到兔九前半句时着实有些紧张,直到后半句出来才松了口气,但是他很快又发现隼十一的寝室就在兔九的对面……

“虽然妖族敢爱敢恨,但韩先生毕竟是我们的主人,没有您同意,妾等哪敢登门入室!”兔九站在韩昶门前装得宜家宜室般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接着又立刻恢复了一脸魅相、眯眼睛笑道:“但如果先生要九儿等侍寝,妾等也很乐意……”

“九儿等?”韩昶正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时,兔小九已被十一娘一把拉入了自己房间。

“……”捏了捏额头,韩昶苦笑着关闭了房门。

按照五星级宾馆的标准,这是一间四百平米左右的总统套房,但撤去了原来兔九的寝具与物品,换上了全新的素色套装。

“这还他妈的是妖嘛……”韩昶静静躺在按摩浴缸中,想起了那个头上有两个可爱小肉角的鬼女,还有那个曾像只小鸟一样依偎在他胸前、古灵精怪的青溪小姑……

其实冥府之门与黑色玉牌之间没什么联系,有联系的是那个用来装黑色玉牌的紫檀木匣,韩昶只一接触便感到一股仿佛多年未见的亲近。

“什么情况?”韩昶一下子从浴缸内坐了起来:“怪哉!”

试着将冥府之门放到木匣内,只见原本泛黄的玉佩表面开始泛出白芒,周围出现星光点点向冥府之门中聚集化为一丝丝灵气渗入韩昶的身体,而灵台上方那颗自进入外域便消耗到现在快见底的小太阳中也再次出现了涓涓溪流般的灵力。

木匣对冥府之门来说就像是一个充电宝!

虽然大为惊奇,但此等异象既然已经发生也不能浪费咯,韩昶赶紧就地打坐,开始配合着吸收冥府之门散发出的灵气,让洞虚期肉体进一步凝实,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空冥期正在向自己招手了,可是转眼又不见了。

“今日我王将在谒见厅召见各国商团负责人,对各位多年来位天妖国繁荣昌盛作出的贡献!”第二天一大早,善见城内吏向各国馆驿转达了不动明的旨意并交付邀请函。

“先生运气真好,一来就可以参观下天帝的宫殿!”隼十一看了下邀请函后交给了兔九:“不过大概只有九儿能进谒见厅吧,我们都得在殿外候着。”

“权当茶话会吧,没准还能远远地看见那位不动明王。”韩昶淡然一笑。

“嗯,离这种大能还是远点好!”兔九自言自语道,韩昶的身份若在此地暴露可不是闹着玩的,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商团代表都在此地。

果然不出十一娘所料,只有每个国家这次的商团负责人才能入内,随从只能留在殿外的行政酒廊打发时间,韩昶便与隼十一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一旁侍者赶紧奉上茶水与点心,其他商团的随从也各自挑了位子招来吃喝,大家一边有说有笑品鉴着这座几乎完全照搬自昔日天界统治中心的大城,一边等着各自商团的老大。

“先生,您别回头,我给你慢慢说!”十一娘若无其事地说道:“这边在座的都是各国商界精英,而且他们的商团首脑除了很会做生意这个共同点还有都很能打!”

“很能打?”韩昶很好奇为何十一娘用这个词来形容。

“妖魔鬼怪界,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只有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才会产生公平交易。”

“嗯,有道理……”韩昶琢磨着:“若是胡雪岩这种商人来到外域集市怕活不过几个时辰吧。”

“我们右手前方第一桌来自迦南的龙族与天妖族一样,都是八部众的后裔,和他们坐在一起聊天的是青丘狐族,这两个国家在妖族中与我狮驼国关系最好。”说罢,韩昶只看见那几个高大魁梧的龙族青年向隼十一招了招手,而两位狐族美女也一脸媚笑地向韩昶摇了摇小手,隼十一点了点头回礼,韩昶则笑着挠了挠头,看来这三国之间的关系确实很密切。

“右手前方第二桌是塞尔达妖族,即传说中的灵妖,第三桌是狂狼族与魔族的吉尔尼斯,左手前方第几桌都是魔族……”隼十一以眼角余光为韩昶标的方位:“他们坐的很有意思,也充分说明了彼此藩属关系。”

韩昶印象里不太说话的十一娘此时却口若悬河般、引经据典地将那些魔族之间的关系理了个通透,不愧是大鹏王麾下的情报军官,而且他还发现隼十一根本没在意那些魔族刺眼的目光。

“真魔那一桌有虫魔、克苏鲁、卡马克那拉与藏地魔国,和魔灵坐在一起的是乌丹、特兰斯瓦尼亚、魔影,最后那桌龙魔两边分别是巴伦与美索……魔海的娜迦单独坐了一桌。”

“十一娘,你说的有些大声了!”隼大将不在意,韩昶可没法像她这么淡定。

“先生放心,这里除了迦南与青丘的两位妖王,其他都只有真阶或以下……对于魔族来说,用王阶来做生意已经很浪费了,更何况还只是几个随从。”确实,妖国不算,魔国之中只有三大魔国的商团随从是真魔,其余多是上魔,虽然从作为商人这个角度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哦,明白了!”十一娘这么一说,韩昶顿时轻松许多:“可魔国不都是用军队护送商团的嘛!”

“魔族军队是不能进入善见城的,能让他们在首都省附近的军营驻扎已经算优待了。”十一娘笑道:“只有妖族同盟的军队才能进入彼此国都。”

287 天妖贵族

“咦,有魔族的臭味!”

“是哦,这里会有低阶魔族?”

鄙夷的眼神与闲言碎语飘入在座的魔族耳中,谒见厅外行政酒廊不仅供应商团随从们,还有一些路过的白袍天妖贵族,这些家伙一向心高气傲,秉承天族血脉,看不起任何妖魔,像商会会长乔迦这种在天妖贵族是他们中很另类的存在。

“嘴巴放干净点!”一个火爆脾气的高大魔族终于压抑不住站了起来怒吼道,旁边几个同伴拉都拉不住他。

“哦,这大个看起来挺厉害的嘛……”天妖贵族少年中的一个闻言便慢慢走了过来,虽然腰还没对方手臂粗,但他仍毫不畏惧地迎向魔族的眼神。

“你……”魔族反而有些骇然:“想干什么?”

“你们是客人,若我先出手,王会怪罪我失了礼数……”少年自言自语道:“这样吧,我让你先打三拳!”

“……狂妄,欺魔太甚!”魔族冷静下来,突然眼神一凌竟直接现出更为庞大的原形。

“狂魔!”十一娘不禁轻吒了一声的同时点出了其乌丹国狂魔族的身份。

“狂魔族艾司,修为上魔!天妖族小儿报上名来!”

“不,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年轻的天妖贵族丝毫不惧狂魔狂化后已超越了灵阶的气势。

“啪!”狂魔艾司毫不犹豫地出拳,极为迅猛,却打了个空。

“咚!”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又一拳砸在天妖面前的地面上。

“噗!”第三拳终于打倒了,但艾司却感到一种彻底的无力感,因为斗大的拳竟被对方用一根手指顶住了……

“三拳已过,轮到我了!”年轻的天妖果然有把刷子,并非许多妖魔所想那种只会口嗨的纨绔子弟。

“噼啪噼啪!”电光火石间交换了数招,一个身影隔开了已经身受重伤的狂魔与天妖,原来是与乌丹国商团随从坐一起的魔灵族出手帮了同伴一把。

“和气生财,何必打打杀杀呢!”那个清瘦的魔族堆出一脸笑容向天妖打着招呼。

“魔灵族?”

“魔灵族阿撒席勒,这位尊贵的天妖族大人是……”瘦魔族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又问起了对方的名姓。

“天妖族,耶迦……”天妖听到对方阿撒席勒这个名字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地狱那个撒旦的手下嘛,怎么会在此地?”

“小魔陋名何劳大人挂齿。”

“小魔?哈哈哈,堂堂魔王阶竟自称小魔,有意思……”耶迦笑了几声便转过身去:“今日不打架了。”

“多谢大人手下留情!”说完,阿撒席勒已解除了狂魔的狂化形态,带回自己那桌疗伤去了。

“魔王、妖王?”韩昶疑惑间望向十一娘。

“善见城结界对魔族有限制效果,魔王阶进入此城便自降一等,妖族不受影响,而天妖贵族提升一等。”隼十一解释道:“所以刚才那个阿撒席勒的家伙,明明是魔王阶却只能在这里发挥出真魔巅峰的战力,而那个天妖的战力已相当于妖王!”

“明白了,那么他的真实实力应该是真妖咯……这样的天妖贵族有多少?”

“至少三千!”隼十一比划着:“天妖族可是号称三百妖王、三千真妖的天族传承。”

“天哪!”韩昶不禁失声,妖修阶层中的妖王比鬼修体系中的鬼王高半阶,所以至少一半妖王强者堪比鬼帝……这样的妖族在善见城有三千个!好像冥府后六殿拢共也只有二十来个鬼帝吧?

天妖族看不起其他妖魔是有底气的,即便没有善见城的结界,拜天妖族传承自天族的特殊修炼体系所赐,他们也拥有数量上远超其他妖魔族的高阶妖修,但也正因为这个体系,天妖国面临着一个血统不断退化的问题。

天妖族未成年前,随便在哪里居住都可以,直到成年那天会由宗族或各城镇守府鉴定他们的修为,天妖及以上才享有完整的公民权甚至可以去仞利天善见城接受高阶妖修的指导,他们被称为天妖贵族,而修为未及天妖者将被迫从仞利天迁出,因为他们没有资格享受天妖族的最好资源,甚至一些修为极低、肤色淡绿的天妖只能长期生活在匪患严重的自领省边境,而他们的后代又因为先天条件太差导致血统进一步退化,或是成年之前没有充足的修炼资源难以进步,许多天妖最后都沦落到连生活难以为继、卖身或被劫掠为奴的份上。

对自尊心极强、自视极高的天妖贵族来说,天妖为奴便不再是他们的族人,但所有的天妖贵族都忽视了一点,那就是经过漫长岁月后,天妖族的人口结构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修为较低的天妖族人已经占到了总人口的八成以上,他们才是这个国家大部分物质文明的主要创造者、贵族们赖以生存与发展资源的提供者。

“狮驼城有这功能吗?”韩昶说的是提升一阶修为。

“怎么可能!”十一娘笑道:“就算有,凭三位大王斩杀过旧时期大能的傲气也不会用。”

“撒旦我见过,这个阿撒席勒若真是他手下,不应该在地狱吗?”韩昶诧异道,难道这个魔族也有冥府之门?

“因为他根本就没去地狱,只是和撒旦保持着某种程度上的通讯联系,并按照撒旦的指示在地狱创建了撒旦教和代表魔灵国做生意的撒旦商会。”

“这都行?”韩昶很好奇,随即释然,既然自己能用青溪改造过的手机打通阳间的电话,撒旦为什么不行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只能算是撒旦的信徒!”双目紧紧注视着那个在天妖族面前极其谦恭的魔族,而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略略转身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隼大将则还他嗤之以鼻。

“耶迦,够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是前几日接待过狮驼国商团的乔迦,他身后跟着那位青予仙子。

“仞利天!”略带颤音的呼声中,天妖族少年耶迦和他的同伴们齐齐单膝跪地,冷汗自两颊淌下,乔迦不仅是善见城商会会长,同时也作为不动明的亲信执掌着首都省仞利天。

“你是荼利明的儿子,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一直以来都被大家认为很温和的乔迦此刻却厉声指责道:“但这里都是我的客人、天妖国的贵宾,自领五百鞭,回你的娑罗天去吧!”

“是……”没给天妖族少年半点迟疑的余地,只一拂手将其抛出酒廊外便展现出仞利天的强大实力,别看乔迦只有在善见城才能达到妖皇境界,即便没有结界,他也丝毫不怵任何妖皇魔尊,因为他本身便已经是非常接近皇阶的妖王巅峰!

“各位贵宾,不好意思,今次是我善见城失礼了!”贵为仞利天,乔迦竟然向魔灵族那个方向低头鞠了一躬,吓得那一桌魔族手忙脚乱。

“不不不,天妖族的少爷只是与我等切磋一番……”阿撒席勒摆手道。

“稍后会有赔礼送至馆驿,还望各位见谅!”乔迦环视了一圈,很明显他说的赔礼是这里全部:“谒见仪式很快将结束了,各位稍等片刻!”

“仞利天言重了!”妖魔各族齐齐拱手致谢后,这处酒廊又恢复了原样。

“这位先生,又见面了!”慢慢走向角落时,收起刚才教训后辈的严厉表情,乔迦又恢复了一张商人的市侩。

“我吗?”韩昶看着乔迦,指了指自己。

“是啊,狮驼国尊贵的客卿韩先生……”乔迦颔首微笑道:“就这么混迹于商贾之中,有失身份啊!”

“呵呵,商人怎么了?很丢人吗?”听对方这种说辞很耳熟的韩昶眯起了眼睛笑道:“士农工商皆国之命脉,天妖族高高在上,也没少行商路啊!”

“士农工商……乔迦受教!”说罢,他便转身说道:“青予仙子,你这位老相识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会长大人,韩先生可是狮驼国三位大王的座上客,哪能让您轻易看透呢?”九尾妖狐咯咯笑道:“十一娘,我没说错吧?”

“仙子慧眼如炬,十一五体投地……”隼大将表面不动声色,情绪上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但内心却在未韩昶身份可能暴露了着急。

“韩先生,其实……”乔迦正待继续说些什么,只闻一阵风声,一个胖乎乎、肉绵绵的毛团便从天而降,落到了韩昶的桌上。

“仞利天,已经有了仙子这口碗里的,还想着十一娘锅里的吗?”是结束谒见的兔九回来了。

“哪里哪里,只不过看韩先生在这边坐得落寞,想过来与两位聊几句!”乔迦笑道。

“有事明日再聊呗,我们要回去收拾行装准备赶路了,后面还有十八国呢!”没有接对方的茬,害怕韩昶身份被揭穿的兔九毫不犹豫谢绝了聊天。

“哈哈哈,这边的确不是聊天的地方!”不愧是商人的妖王乔迦很识趣地拱手相送:“他日有缘再叨扰!”

“一定一定!”想着等会就要走了,一点机会都没留给对方的兔九满口应承下来。

看着乔迦与其他妖魔寒暄去了,兔九凑近韩昶说道:“不知道那只狐狸精和天妖说了些什么,回到馆驿后赶紧收拾走人!”

“据我观察,韩先生的身份并未暴露!”隼十一沉吟道。

“不管有没有暴露,此地皆不适宜久留!”关键时刻,魅兔的智商难得上线。

“嗯,无论对方有何意图,我们尽快赶路贩卖商品总是对的!”韩昶总结道:“时间就是金钱……不,妖魔魂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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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狮驼国商团中……那位韩先生……到底什么来路啊?”两具肉体激烈的碰撞中,乔迦还不忘打听情报:“说是妖族……可我怎么……总感受到一股鬼气?”

“嗯嗯……我遇见他时……他似乎是一位鬼修……披着沾染妖魔之气……的鬼修……”九尾妖狐娇喘之际断断续续吐露真言:“可是后来再碰到时……他已经……成了完全的妖修!”

“想模拟妖气不难……但连妖皇境界都看不透……真的很难!”看来,乔迦似乎对极品妖灵果的功效不是很了解。

“管他妖魔鬼怪……会长大人……我还要!”娇滴滴靡音中,九尾妖狐的兴致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两条雪白的大腿与九条尾巴几乎都缠在了眼前这个精壮的天妖族男人身上。

“好的,仙子!”仞利天嘴角一翘、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刺。

食色性,妖魔也不例外,尤其是从不压抑本性、想做就做的妖族。

288 噬血狂狼

两个挺拔的身躯,分别身披藏青与浅灰的大氅站在善见城头,任凭高处凌冽的寒风带起脑门前的刘海兀自岿然不动,只是静静注视着数百米下方络绎不绝的车队人流中一支小小的狮驼国商队。

“就是他们?”面白无须国字脸、孔武有力、目光坚毅的中年男子头也不回地问道。

“是的,陛下!”仞利天王乔迦恭敬回答道,而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这般臣服的只有天妖国的现任国主不动明!

“血族后裔谨记,青莲之火中,似鬼非妖之人是为汝等救生济世之神……”不动明喃喃自语道:“无论预言所说是不是这位先生,都要看好他……暗中保护,不得有半点懈怠与差池。”

“是,陛下,我这就去安排,可是……”乔迦抬头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和国那边呢?”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不动明微微摇头一笑:“迷失在这界的人间修士虽然不多但还有些,鬼知道那家伙说的哪一个?”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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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沙尘、恶劣的自然环境让韩昶再次确认了自己身处被摈弃在三界之外的第四界,商团驼队在前往天妖国北方常设省金殿天与马六那队汇合的途中,亲眼见证了位面法则的崩溃,吞噬了一个村镇的天妖族,没有一个逃出来。

“若没有灵妖或真妖以上的修为,很难从重力中摆脱这种位面塌陷!”马六遗憾地说道,同为妖族,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普通天妖族能居住在相对稳定的仞利天周围已经不错了,而这里已经很接近天妖国与狂狼国的边境。”

“狂狼国……我记得狮驼国也有些犬科妖兽吧?”韩昶回想道。

“是的,但很少,除了狐族以外,大部分犬科妖兽都在狂狼国,甚至还有些混血魔狼!”隼十一解释道。

“那天妖国除了传承天族的天妖与紧那罗族,八部众中另外六个呢?”

“先生有所不知,当年帝释悖天时,杀戮得最凶的便是包括天族自己在内的八部众!”马六接上了话茬:“最终除了天族、紧那罗族、龙族以外,其他几乎都是灭族的状态,仅留下了少量血脉也进入妖魔鬼怪界的过程中被同化为天妖族了。”

“原来如此,天妖族的形成也是一种对八部众历史的总结与继承……”韩昶若有所悟:“我记得三界内还有罗刹女与巡海夜叉呢!”

“罗刹?阿修罗吧,他们应该就是八部众遗留在三界的血脉!”兔九想起了狮驼国三王曾经对他们讲过些上界位面的事情。

在兔九与隼十一的基础上,资历更老的马六又为韩昶将天妖国捋了一遍。

第一妖国、十八行省,明面上可见的八位妖皇、三百妖王与三千真妖,以紧那罗族为骨干、总兵力合计三百万的天妖族大军。

“妖王与真妖这些高阶妖族主要出现在天妖贵族之中,这似乎与他们的培养体系有关!”马六点出了关键字:“血族传承!”

按照马六所说,天妖族使用传承自天族的秘法,确保每一代天妖贵族中的八部众适格者都顺利继承前辈的天赋与资质,有众多妖王的指导,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刻苦锻炼与善见城结界的独特加成效果,这些心高气傲的天妖族青少年想不成为高阶妖修都很困难……

出关、入关,狂狼国到了,从出关手续比狮驼国都简单这点上可以能看出天妖与狼妖关系不错。

各种各样狗头狼首人身的妖修在大街上……韩昶喜欢狗,但突然间来到这样一个犬科动物的国度仍有些不适应。

6500万年前,龙凤初劫或者说白垩纪恐龙的突然灭绝事件给了哺乳动物的繁荣昌盛创造了绝佳机会。作为最早的北美特有物种,化石记录表明的犬科动物可追溯到大约3500万年前的始新世晚期、渐新世,胡狼从大约900万年前的中新世开始迁徙到欧亚大陆,400-500万年前土狼蔓延到非洲,200万年前扩散到南美,这也使它们成为现存最古老的食肉动物群之一。

犬科动物主要包括狼、豺、狐狸与狗,家族成员有36种,犬科动物与熊、鼬鼠的关系比猫科动物果子狸、猫鼬、鬣狗等更密切,没错,熊是犬科动物,而鬣狗是猫科动物……不可思议的分类,大自然就是这么顽皮。

既以狼为名,狂狼国真正的主人自然是狼。约500万年前的上新世纪中期,狼起源于新大陆,并在150万年前的更新世中期分化发展,后土合道之时,狼族也经历了一个分离时期,一部分随上古狼神菲尔留在了三界,另一部分在上古狼神莱坡菲古斯带领下进入到妖魔鬼怪界。

三界狼族既有得道成神成仙的,比如二十八宿里的奎木狼,亦有化鬼的,比如冥土地狱执掌者赫尔的大哥冰原魔狼,但更多只能作为凡间物种繁衍壮大,其中就有一种被人类驯化的狼,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狗。须知狼只有46个亚种,而犬属灰狼种的狗却已经有了1400个种类,并与马、牛、羊、猪、鸡并称“六畜”。

所以,基于狗的庞大基数,韩昶在狂狼国市镇街道上看到的更多是狗!

体型娇小的腊肠犬族、西施犬族与西施犬族;身高八尺的獒族与圣伯纳犬族;体格健壮的卡斯罗与罗威纳犬族武士;体态优雅的牧羊犬族与猎犬族以及中二青年哈士奇犬族……韩昶是真的想把那一个个狗头摸过来,但在马六告知只有亲属和主人能摸时便果断放弃了。

虽然狗多,但狂狼军的主力还是狂狼族,除了少数强大的犬族与熊族担任了一部分军职外,即便是狼犬与獒犬大多也只能担当国内治安的任务。

狂狼国面积只有天妖国的五分之一,但行省面积大致相同,所以只有四个省级行政单位,分别由四位妖皇镇守,其中狂狼国国主辛鲁亲掌首都省威尔尼斯、汤氏掌行省鲁尔尼斯、吞天掌行省菲尔尼斯、魔犬加尔姆掌行省海尔尼斯。

“狂狼国四大行省威尔尼斯、鲁尔尼斯、菲尔尼斯……尼斯?”听到尼斯这个后缀,韩昶突然想起了一个魔国的名字“吉尔尼斯”!

“先生一定很好奇那个叫吉尔尼斯的魔国吧?”马六只一看韩昶的表情便明白了。

“是啊,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吗?”

“岂止关联,打个比方,如果妖魔两族闹掰了,吉尔尼斯就绝对不会站在魔族一边!”兔九摇着手指说道:“因为吉尔尼斯与狂狼国有非常密切的血亲关系!”

好不容易抓住卖弄的机会,兔九哪会放过。

巫妖量劫之前有两位狼神,天性纯良温善的母狼神菲尔与狼族最强的战士莱波菲古斯,他们是夫妻、姐弟或兄妹?至今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母狼神与一部分顺从的狼族犬族留在了三界,而莱坡菲古斯不愿屈服于天庭和玉皇大帝,毅然率领一部分狼族投入外域,并进一步整合了这个位面上的狼族后裔建立了自己的国度并茁壮成长。

想在强敌环伺的妖魔鬼怪界获得一方能延续种族的稳定空间,除了战争别无他法,狼族性格坚忍、能战不屈,但在势力刚形成的初期任然遭受到近乎灭国的打击,狼神莱波菲古斯思冥想中创造出嗜血狂狼这一密法,激发出狼族战士们的潜力,击败了强敌、消除了危机、拯救了狼族,从此以后狼族大军又被称为噬血狂狼军,狂狼国由此得名。

接下来又产生了一段非常狗血的剧情,就像天族当初与洪荒百妖融合形成了天妖族,凡间的狼人魔化后也进入妖魔鬼怪界,与狂狼族融合形成了新的血脉——魔狼族,每一次不同或近似种族的融合见证了生命发展进化的奇迹,随着看对眼的狂狼与魔狼后裔不断增多,魔狼族与狂狼族的血亲关系也在不断浓厚。

三十万年前,狂狼国现任国主辛鲁与吉尔尼斯公主生下了吉尔,并明确了混血魔狼吉尔是狂狼国第二顺位继承人后,吉尔尼斯几乎就等于狂狼国的第五个行省了。

“六哥,你刚才还说到魔犬加尔姆掌行省海尔尼斯?”

“是的,妖皇加尔姆,传说中以其嚎叫声宣告世界末日来临的魔犬……您似乎认识他的儿子格拉非冈?”

“嗯,他在人间……我收养了他!”韩昶郑重其事道。

“……这件事情您最好烂在肚子里,千万别再透露出去了。”马六接着又问道:“您是不是有一块他手下的妖魂晶?”

“咦,你怎么都知道?”

“据说曾有奇怪的鬼族客人竟然将真妖巅峰的魂晶破开换零钱……”兔九插话道:“正常人会这么干吧?”

“好吧,那个人就是我!”韩昶无奈地承认道。

“我们最好像个办法将这块魂晶还给狼族!”马六继续说道:“归还狼族妖魂晶,尤其是那些高阶妖族的魂晶,对于狼族来说是一种足够尊重的表现,可以得到狼族珍贵的友谊。”

“换句话来说,我们商团可以在狂狼国得到最优惠的政策和最周全的保护。”兔九确认道:“妖族同盟是义务,而友谊则会充满意外的惊喜!”

“嗯,狼族是你敬他一尺、他还你一丈的种族,我们不缺魂晶,但是缺一份安全感。”隼十一突然小声莫名道:“最近总感觉有几双眼睛盯着我们!”

“这个,我用过一些也不要紧吗?”韩昶有些不好意思道。

“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死于非命的妖族魂晶橙色都会削弱,哪怕失去了一成,这块魂晶仍然十分难得!”接过韩昶递过来的狼人魂晶掂量着,马六点了点头。

289 血斑巨犬

“茶、上茶、上好茶!”

“座、看座、看上座!”

原来不仅是狼人的那块妖魂晶,马六还将以往收集到的大妖与灵妖阶狼族妖魔魂晶一并送往了海尔尼斯行省执政厅,并受到了与之相对应的隆重接待,看来这些事情都是狮驼国三王特别嘱咐过的。

“乔戈瑞斯!”海尔尼斯行省执政厅的狗头官员一接触到魂晶便脸色大变:“各位狮驼国的阁下,兹事体大,我须立刻向本省首席执政汇报。”

“没事,我们等着!”马六、兔九、韩昶不约而同翘起了二郎腿,而隼十一情愿站着。

魔犬加尔姆,自诸神黄昏之后便消失在三界之中,许多人容易将他与死人之国尼弗海姆的女王、冥土之君赫尔的大哥、冰原魔狼芬里尔混淆,虽然同属一方,狼犬彼此间相互认识不假,但真不是同一个。

拖着残缺的肢体、疲惫的身躯,抛却了往日的仇怨,魔犬加尔姆遁入妖魔鬼怪界,恰逢其时地加入了莱波菲古斯与其他妖魔抗争的队伍,立下汗马功劳,狂狼国建立之后被委以世代镇守四分之一国土的重任,可谓一狼之下万狼之上。

在妖魔鬼怪界的这些年,加尔姆过得很开心,不仅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了自己的家庭,独子格拉非冈出生后更给这位早年北欧神话中赫尔之门的守护者、血斑巨犬加尔姆带来了希望,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受了蛊惑情愿降低等级也要进入黄泉国参战的事情非常恼火,直到后来,他又听说妖魔暴动前夕,格拉非冈去了凡间,差点就控制不住妖发动大军去讨伐伊邪那岐,虽然最终理智战胜了疯狂,加尔姆仍极为仇视和国。

乔戈瑞斯既是格拉非冈的亲随、加尔姆已故老友的孩子,也是狂狼族最有希望在最近一千年内晋级妖王的后起之秀。狂狼国三万大军在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中损失了两万多,乔戈瑞斯也在失踪名单内,加尔姆一直以为只要这个亲随还活着,就能知道格拉非冈去了哪里,但现在这块妖魂晶的出现代表线索又断了。

“哎……”颤抖中抚摸着乔戈瑞斯的妖魂晶,披着臃肿袍服、血斑满脸、白发苍苍、老泪纵横的加尔姆已丝毫没有当年那条冥犬的威严,无奈叹息间又仿佛瞬老了几千岁,之所以有这种反应,一是亲生子格拉非冈不知所踪,二是乔戈瑞斯的父亲当年为了保护加尔姆而战死,而后者将其与格拉非冈一同抚养,狼犬之间还是一直很有感情的。

“不好意思,狮驼国的各位,我失态了!”加尔姆缓过神来便立刻向韩昶他们致了歉:“这是我一个孩子的!”

“没事,能回收道亲人的魂晶,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马六附和道。

“这位先生……”尽管有些唐突,加尔姆还是决定先问问:“来自何处?”

“黄泉比良坂!”韩昶如实答复。

“魂晶何处所得?”加尔姆很奇怪韩昶身上为何也有乔戈瑞斯与格拉非冈的气息。

“妖魔暴动的战场上我侥幸余生,这是一位狼族兄弟临死前交给我的。”

“他心甘情愿奉上吗?”加尔姆睁大眼睛问道。

“不好意思,首席执政大人……”马六赶紧插嘴道:“若非心甘情愿,这块魂晶的品质不可能这么高啊!”

“对不起,我多疑了!”想明白怎么回事后,加尔姆竟以妖皇之躯向韩昶、马六等行了一礼:“乔戈瑞斯与我情同父子、而格拉非冈又不知所终,方有如此失礼举动,还望诸位见谅。”

“这如何使得!”韩昶赶紧去扶,纹丝不动,堂堂妖皇此刻却如凡间一凄凉孤老,他差点就想将格拉非冈被自己收养的事和盘托出。

“感谢各位将我族同胞魂晶送回,你们是狼族真正的朋友,我狂狼国必以诚待之,请!”从失落中恢复了些正常的加尔姆大手一挥:“宴、摆宴、摆盛宴!”

狂狼族的风格,干脆!在其他妖魔国商团还在啃着食堂提供的干粮与冷菜汤时,韩昶等人已经和加尔姆的手下们坐在一起有酒有肉、大快朵颐了。

“各位的商路要一直往北方去吗?”推杯问盏间,加尔姆安排陪宴的灰狼将问道。

“是,妖灵果卖完之后还要去那边贩卖魔灵果!”马六点头。

“最近狂狼国前往塞尔达的商旅不太平啊!”举着酒杯想敬一杯的白狼将插嘴道。

“哦?”兔九皱眉道。

“魔族那边似乎在抓紧储备战略资源,贵国商团带着那么多妖魔灵果,难免会被盯上……”白狼将回复道:“想必各位也知道,塞尔达一向是魔族匪患的重灾区。”

“一般由狂狼国入境塞尔达的商团,都会由各城邦的军队护送吧?”

“以往的确是这样,最近不行了,他们自己不被烧杀掳掠已经烧高香了!”灰狼将补充道。

“那么严重?”这回连隼大将都开始皱眉了:“那商路岂不断了?”

作为妖魔鬼怪界中除天妖、龙、犬、狐这几科妖兽意外大部分其他种族妖兽的聚居地,塞尔达是一个非常开放的妖族国度,他们甚至大量接纳了血统退化的天妖族群,采用邦联制的塞尔达由许多个小型妖族城邦组成,国家体量极大,但这种松散型的组成不利于抵抗外侮,因为无法密切配合,各城邦协同应对魔族劫掠的能力比较差。

“断不了,其他商团我们不管,可我们狼族的朋友岂能不管!”灰狼将与白狼将异口同声道:“待我等向执政进言,派狂狼军护送各位!”

“这也行?”韩昶瞪大了眼睛。

“只不过军资方面,嘿嘿……”原来这两条狼打的是这个主意,闲着也闲着,做雇佣军任务还能贴不下军用。

“我们商团愿奉妖魔灵果各百斤以充军资!”马六笑道。

“够了够了!”只想顺便捞点的灰狼忙不迭答应道。

“什么够了,要这么多!还当我们狼族是朋友吗!”白狼一拳捶在同伴头顶上:“各五十斤就足够了,多了传出去,狼族会被笑话。”

“两位太客气了,这样吧,我折个中,各八十斤!”马六斩钉截铁道。

狮驼国三王曾经对马六和兔九交代过,哪怕全部货物都没了也要保护好韩昶,所以马六对于这种赞助费根本不在心上,只是没想到狼族竟是把己方所得往下喊的。

“马兄在狮驼国身居高位,我二人才能皆远逊于兄,在前往塞尔达王都的这一路上愿任凭差遣!”

很明显,灰狼、白狼这两位真妖阶狼将的保证得到了加尔姆的授意,而为了护卫狮驼国商团,竟送出了四千狂狼军,清一色的狼骑兵组合,每个组合都由一位狼族武士与一匹没有化形能力、权充坐骑的低阶狼族组成,总共两千骑,若加上商团本身的那个千人队与数千随从、杂役,马六这个万户已经快名副其实了。

之后发生的一连串战斗充分证明了两位狼将的明智之举,若由他们自己指挥,这四千狂狼怕是早已妖折算大半,而妖王马六也终于展现出其狮驼军万户、妖王巅峰的实力,除了出其不意冲阵鞭杀盗匪山贼的首领,还多次指挥狂狼军对剩余的魔族展开了追击,援助并解救了其他国家的商团,在狮驼国商团与狼骑兵的活跃下,隐约间,封闭了一阵子的商路又渐渐活了过来。

随着旅途渐近塞尔达王都,望着四野升腾的乌烟瘴气,闻着空气传来的浓重焦臭味,马六和韩昶也终于意识到最近魔族举动的非比寻常与塞尔达国中正在发生的重大事件。

“先生,看来三大魔国正在收拢外围势力的传言是真的。”马六沉吟了一会儿,取出数支箭头说道:“您看,这些是真魔与灵魔军中的制式箭矢,有剧毒!”

“收拢外围势力?”韩昶不解道。

“就是另外十一个魔国中属于他们的部分……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战争,魔族需要将所有资源切实掌握在手中来开动庞大的战争机器。”

“所有资源……也包括各国商团吗?他们不怕妖族反击?”韩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未彻底撕破脸皮之前,妖族不会反击……”马六继续说道:“同样,我们攻击由魔族军队伪装的劫匪盗贼也不会引发他们的强烈反应,高层最多当没看见,任由下面厮杀,优胜劣汰,这是妖魔鬼怪界的法则。”

“搞那么复杂,魔族这是想对付谁啊?”韩昶一想到三大魔国与六大妖国相同的体量,成百上千相当于鬼帝的修真,便不禁为冥府担心起来,即使东西方地狱能够完全联手、亲密无间,鬼王阶以上高端战力似乎也不到天妖国的一半。

“一者是黄泉国之后的整个阴间位面,二者或许就是他们自己吧,毕竟外围势力分开够久,有些魔国已经不是那么愿意回到母国怀抱了。”马六分析道。

“这么说,首先会爆发魔族之间的内战?”韩昶接着问道。

“没错,魔族内部会有一场血腥的清理!”马六肯定道:“所以最近我们就在妖族这边溜达,绝对不能卷入魔族之间的内斗,待局势稳定以后再去也不迟。”

马六的说法与狮驼国三王的见解相同,这段时期许多事情会变得很微妙。

291 塞尔达国

相对于塞尔达动荡不安的局势来说,无论是狮驼国、天妖国亦或狂狼国,都已经能称得上是和谐典范了,偏偏又无法坐实魔国大军劫掠塞尔达所属城邦,妖族同盟的相关条款无法启动的情况下,塞尔达的高层十分被动。

按照界、门、纲、目、科、属、种的生物分类学方法,塞尔达妖族涵盖了整个动物界脊索动物门的近五万种脊椎动物,包括鱼类、鸟类、蛇、蜥蜴等爬行类、青蛙、蟾蜍等两栖类和大部分哺乳动物,虽然从这些动物衍生出的妖修总数不少,但质量欠欠,没有龙凤后裔、洪荒百妖中王者的血脉传承,即便是狮虎豹这类猛兽能够修到顶尖的例子也不多。别看凡间虎豹称雄,但在这妖修界中,他们看见青丘狐族与狼族得绕着走,更遑论迦南的龙族,当然,狮驼国三王是个例外。

塞尔达到底有多少城邦,大概连现任塞尔达王自己都搞不清楚,历经数千万年内斗,塞尔达王换了几百任,以妖族旷日持久的寿命来说,实在太短了,但即便如此,塞尔达的国体也从未变过,一是因为塞尔达妖族对任何外来妖族的宽容,只要愿意,所有的妖族都可以成为塞尔达的城邦之一,二是因为……旧时期的妖族大能们多隐居在塞尔达,任何势力想吞并塞尔达之前都得好好考虑下这个问题,包括魔族往年也只敢在塞尔达边境活动,从未像最近这样深入过,由此可见三大魔国正在逐渐失去了对外围势力的控制能力。

妖族同盟里面有重要的一条,不得以同盟条约为名干涉内各国的内政与侵犯主权完整,所以哪怕塞尔达内部再乱,其余妖族明面不会说一句话,但若魔族想趁虚而入,对不起,你触发了妖族同盟协防条约,妖族会集体出兵捍卫塞尔达的主权。

灰狼与白狼两位常年驻守边境,对塞尔达国情非常了解,想来也是加尔姆特意指定这两个部下随行的。

“塞尔达城邦分大中小,大如天妖国行省,小如一般城镇,离王都越近越安全,反之,许多小城散落在边境地区,魔族通常打劫的就是这些边境小城。”驼队休息用午餐时,白狼一边吃一边介绍着:“魔族一般不会去碰中等城邦,相对于那些小城来说,中等城邦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实力,且有妖王坐镇。”

“妖王坐镇?”

“是的,塞尔达国有大量妖王,甚至比天妖国还多!”灰狼夸张地形容道。

“什么!”韩昶正啃着某种禽类后腿烧烤的嘴停下了,天妖国号称三百妖王、三千真妖已经够让他吃惊了,没想到经常被魔族欺负的塞尔达竟有如此深厚底蕴。

“塞尔达妖族种类太多太杂,哪怕每个种族只有一个修炼道极点的例子,也远远超过三百之数……”马六一脸凝重道:“虽然妖王之间差异较大、良莠不一,但毕竟都达到了妖王这个层次,不然种族在塞尔达也没有立足之地啊!”

“其实六哥、十一娘你们……应该也是塞尔达某一族的王吧?”白狼说罢,看向韩昶这边。

“咳咳,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马六、隼十一没什么,倒是魅兔呛了口水。

“只不过是一个中等城邦下属的一个小村镇的王而已,随便来几波魔族分分钟扫平。”马六点头确认了白狼的说法:“对自己力量感到失望的我们没有保护好族人的自信,所以直接把族群迁到了王都附近直接并入本家……条件是流放自己,以避免妖王的潜力威胁到本家继承人。”

“那你们岂不是失去了安身立命的资本?”韩昶皱起了眉头,虽然不可否认这也能勉强算是一种从强敌手中保护族人的方法,难怪他总觉得熊四、马六等妖身上有一种类似秦广王那样的上位王者气质,起初还以为是修为的缘故。

“是啊,失去族群的王就什么都不是了……在漫无目的的流浪中,我来到了狮驼国!”隼十一说道:“他们收留了我并委以重任,并以狮驼国主的身份与本家谈判,如果我将来晋级至妖皇,便可以拥有本家长老的身份。”

“有了这个身份便可以随时正大光明地回到族人身边。”兔九帮忙解释道。

“那兔九你呢?我可从没感觉道你像个王者。”韩昶问道。

“呵呵,兔九是被人逼婚逃出来的……”隼十一实在憋住,笑出声来。

“……”韩昶、灰狼、白狼齐齐看向魅兔。

“讨厌啦,十一娘!”就像当初在狮驼洞被白象调侃那样,兔九又在不经意中使出了大力拍掌,隼十一惊得毛都竖起来了却不敢动,幸亏马六反应快,凝神聚气下沉蹲实,现出半妖态,双蹄全力平推……但仍在灰狼、白狼的一脸错愕中被拍出十多米远,周围正一起用餐的狼骑兵们也倒了个稀里哗啦、四仰八叉。

“对不起,六哥……”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误的兔九扭捏抽泣道,隼十一赶紧抱住她的肩膀安慰着。

“无碍……下次要注意了!”马六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这一掌也彻底改变了灰狼、白狼对这个团队中真正最强者的认识。

“大姐早!”

“大姐吃好!”

“大姐晚安!”此后,那些狂狼骑兵们看到兔九都一个德性,除了毕恭毕敬问好奉上青青河边草,还经常当众表示再也不吃兔子了,终生做兔子的守护神等等。

鉴于边境小城邦在魔族袭扰前已毫无抵抗能力,而中等城邦还在为地狱魔族焦头烂额中,狮驼国商团决定直接去塞尔达王城。

一路收编各国被魔族攻击残存的商队抱成一团后形成了一个超大型商团,在塞尔达王派出接应的军队下顺利进入了塞尔达王城弗摩尔。

“各位,王城到了,可以安心休息了!”一名高大的半人马妖王在城门开启之后大声喝道:“弗摩尔欢迎各位的到来,妖族商路永远不断!”

幸存者们噼里啪啦的掌声响成一片,其实大多送给狮驼国商团与狂狼骑兵的,这一路上塞尔达军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援救各国商旅,也就是马六的那个千人队与八千狂狼军仗着腿快,从魔族驱使的众多魔兽尖牙利齿之下救回来不少。只有在王都附近不远处,塞尔达王的军队和魔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掩护了商团,这只军队的统帅正是马六的本家——塞尔达马王、赤尾马妖马纳果达。

“达尔!”交接完之后,马纳果达来到狮驼国商团宿营地,神色复杂地看向马六。

“呵呵,果达哥!”后者倒是毫无顾虑地跟这位本家打起了招呼。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赤尾马妖说道:“当初族内也没说你必须走啊!”

“不,流放是我自己的选择,果达哥你也别介意!”马六很轻松的笑道:“我不能坏了塞尔达妖族的规矩,青鬃马妖的王已经死了,而马妖不需要两个王……卸下一族重任的我似乎成长得更快。”

“那就好……”马纳果达似乎松了口气似地说道,随即发现了马六身后的韩昶等人:“这几位是?”

“九儿、十一娘,还有这位是我狮驼国客卿韩先生,三位大王的贵客。”马六介绍道。

“狮驼国的兔九与隼大将?闻名不如一见,两位果然天生丽质、绝色佳人!”马纳果达很有礼貌地恭维道:“族弟马哲达尔有赖诸位照顾,我谨代表塞尔达马妖一族向各位与狮驼国表达最衷心的谢意!”

原来马六的真名叫马哲达尔……

“马王请起,言重了!”兔九、隼十一可不敢代表狮驼国接这个茬,还是韩昶出面拖了马纳果达一把,这个举动也让后者明白了这个普通妖族在狮驼国商团中真正的地位,遂重新站定又向韩昶拱了一手。

“此事说来话长……这样吧,在我王谒见各国商团代表之前还有点时间,请各位到我府上一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马纳果达神色凝重地说道。

“如君所愿!”韩昶转身道:“九儿,你带灰狼白狼安顿好商团与狼族骑兵,我和六哥、十一娘去次马王府邸!”

“哼,先生又不带九儿去玩!”

“九儿听话!”韩昶安慰道。

“好吧,九儿自己跟狼玩!”兔九赌气地跑开了。

“跟狼玩……”韩昶等三人一头黑线,看得马王莫名其妙。

最近,兔九喜欢找白狼灰狼这两个狼族中的人精去狩猎……狩猎对象自然是近期常在塞尔达出没的魔族游骑。

马纳果达的府邸在塞尔达王都弗摩尔城的核心区域,门口一座超大的骏马雕像。

“这座雕像据说是我马妖族的先祖、传说中天马神佩卡萨斯的真身!”前往会客厅的一路上,马纳果达介绍道。

“佩卡萨斯?”韩昶听着耳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各位从狂狼国到塞尔达以及塞尔达境内直到王都的一路上一定碰到过不少魔族吧?”待到会客厅内坐下,马王屏退左右才郑重其事地问道。

“是的,多者上万,少的几十上百都有,几乎无所不在!”隼十一抢先回道,即便是她,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预警:“而且有些魔族还驱使着大量魔兽!”

“我们有狼骑兵护卫,依然产生了数以百计的伤亡,所幸妖魔灵果遗失不多。”马六想了一下:“但我有一点没想通,虽然塞尔达常年遭受魔族骚扰,规模都没这么庞大与持久吧?”

“没错,以往边境虽然残酷,还不至于无法生存……但最近魔族的贪婪几乎失控了,肆无忌惮地洗劫边境不算,还将战火燃烧到了王都附近!”

“为何妖族同盟没有启动?”

“妖族同盟主要针对的是妖魔国战,必须有明确的入侵者,但战死魔族大多无法确认身份,至今还没有任何一方魔族势力声称对这些事情负责,所以无法触发妖族同盟的协防条款……不过,相邻的青丘与狂狼两国都已经应部分中小城邦的青丘派出军队驻防当地了。”

“贵国的城邦竟有这种权力?”韩昶诧异道。

“是的,塞尔达其实就是一个个小国家组成的,军事独立、外交独立,塞尔达王除了保境安民所享受到的大国之主福利极为有限。”马纳果达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那贵国没有针对这种情况采取什么措施吗?”韩昶问道。

“接下来就是问题所在了……塞尔达国内有人勾结魔族!”

“什么!”这回轮到马六与隼十一坐不住了,对妖族来说,此事可非同小可,但也正因为事关重大,掌握此种一些情况的人不敢贸然揭发。

292 灭世巨猿

塞尔达王巴罗,妖皇,弗摩尔巨猿族,按照凡人的年龄来算,已步入知天命的岁数。照理说,同为六大妖国之一的最高首脑,日子应该过得相当舒服才对,但他自成为第365任塞尔达王之后就没轻松过。

动荡不安的国内局势、层出不穷的城邦冲突、屡禁不止的部族骚乱、永无止境的魔族骚扰……还有一个始终让他放不下心的继承人。

起初,在弗摩尔巨猿族、一部分塞尔达妖族本家和忠臣的全力支持下,巴罗一手大棒、一手萝卜,恩威并济,使塞尔达政局不断稳定、城邦冲突日益缓和、部族骚乱渐渐平息,至于魔族的骚扰,巴罗狠下决心,动员各城邦联军组织了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役,一举荡平了盘踞在边境的上百股大小魔族山贼盗匪,缔造了塞尔达边境百万年未有的宁静与和谐。

但堪称盛世的巴罗朝也最终随着这次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落入到一个持久的魔咒中。

一直以来,塞尔达便重复着明君、明君、昏君、庸君、昏君这样的统治更迭,但既没有三世以上的明君,也没有五代以上的昏君,而平庸的王则活得更长久些,就像一个循环魔咒始终套路着塞尔达妖族。

首先是参与了黄泉比良坂位面法则突破工程的三万塞尔达王亲军几乎全部死亡,王太子布雷失落,然后不知道隶属于哪方的魔族有预谋有组织地袭击边境,好不容易太平了几百年的边境又沦陷了,紧接着便有一些城邦门阀豪族对巴罗的治世方法提出了质疑,混乱中,各个城邦自顾不暇,更不可能对遭受魔族灾患的边境提供支援了,巴罗的金字塔进一步崩溃。

作为忠于巴罗的塞尔达妖族马妖本家,马纳果达一直在调查边境塞尔达妖族与魔族勾结的证据,势单力薄、所获有限,并且始终感觉到有一张无形大手在阻扰自己的调查。

“这是一场赌上了本家命运的战斗……”马纳果达看着马六认真说道:“如果说以前我还想让你回归本家,但现在却完全不希望了。”

“明白,如果塞尔达马妖一族毁在了这场斗争中,马六哥还可以在狮驼国继承本家的血统开枝散叶……”韩昶对马纳果达的想法表示很理解。

“理解万岁,所以各位卖完妖魔灵果之后赶紧走吧,千万不要卷入塞尔达的内乱之中……”马纳果达几乎是用恳求的眼光说道:“达尔,如果可以,请带上本家的一百位男女幼童!”

“……没有问题!”马六与韩昶对望了一眼之后,坚定地回复确认。

“那就太好了,明日午后,我亲自护送你们出王都。”仿佛放下了最后一件心事的马纳果达眉目间总算舒展了些。

“在王都这里也需要护送?”韩昶不解,塞尔达国内已经混乱到这个程度。

“窥伺灵果的可不止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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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琢磨着马纳果达最后那句话的深意,韩昶、马六与隼十一离开了赤尾马妖的府邸,前者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妖族城邦中也有人想动这批货的脑筋且毫不在意妖族同盟。

“先生,这回好像搞大了。”兔九得知后这样说道:“要不,我们把妖灵果全部送给塞尔达王呗,他不是重整朝纲正需要嘛!”

“事情没那么简单……”马六制止了同伴的遐想。

眼前这一场塞尔达国的内乱,门阀豪族联手勾结魔族,企图推翻给塞尔达带来未来与希望的弗摩尔巨猿一族,这类事情塞尔达历史上发生过许多次了,或许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因为伊邪那歧而变得有些复杂了。

驱使魔兽攻击商团驼队的无名魔族,最多的时候竟然能有上万的规模,克苏鲁、虫魔、乌丹、卡马克那拉、特兰斯瓦尼亚甚至真魔族与魔灵族等各种身份的魔族都陆续在战场上被发现,但就是没有任何一个魔国承认这是他们干的……当然不会承认,承认了便等于同妖族开战,虽然随着青丘军与狂狼军应部分塞尔达城邦的邀请入境协防,实际情况也和开战差不多了。

在前代塞尔达王暴夢、弗摩尔巨猿巴罗未被推举为新王之前,塞尔达边境以往不仅魔族匪患成群,同时也是妖族魔化的重灾区。不同于其他妖族魔化是为了提升力量,就像迦南的龙族魔化为龙魔那样,塞尔达一部分妖族的魔化是从肉体到精神非常彻底的魔化,也就是魔族!为了阻止这类形势的蔓延,在巴罗的铁腕之下,塞尔达边境一时期的强硬政策与坚壁清野,导致魔族匪寇势力急剧萎缩,但随着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整个妖魔鬼怪界的未来局势将发生巨大变化,魔族匪寇又死灰复燃,再加上塞尔达妖族的内乱,边境再一次不可避免地沦陷了。

“现在问题关键在于塞尔达妖族与魔族勾结到多深……”韩昶将马六的后半句话说了出来:“我们这个商团编制已近万,若再加上其他愿意同行的妖魔商队,目标实在太大了!”

妖魔商团?没错,魔族匪患可没有因为同是魔族而手下留情过,这和塞尔达妖族的内讧是一个道理,什么都是假的,利益至上从来没有变过。

“也别等明天了,即刻出发!”隼十一难得发表意见,并得到了马六点头赞许。

“嗯,既然如此,大家便各自分头准备下吧……给巴罗留下十车妖灵果。”韩昶汇总了大家的意见:“告诉那些商队,愿意跟我们走的一起走,不愿意的可以留下。”

“是,先生!”马六、兔九、隼十一、灰狼与白狼齐齐回道。

塞尔达王都表面的繁荣景象“欺骗”了大多数商队,他们认为多种族混居、需求多样更容易创造商机,只有少数几个小商队愿意同行,这样狮驼国商团的规模也得到了进一步控制,包括四千狼骑在内总数也没超过七千人,出发时的500万斤妖魔灵果还剩下350万斤左右,折合1750吨,基于以怪力著称的木牛与流马这两种奇特驯畜,商团用300辆大车分装了剩下的妖魔灵果,空出100辆车上分别装载着补给与路经天妖国、狂狼国、塞尔达时的部分贸易所得,大部分已经委托各国商队捎带回狮驼国了,就和这批次的狮驼国商团妖负责将之前各国预定的妖魔灵果送货上门一样,这种贸易模式有点像某东。

正常情况下,狂狼骑兵一般只负责警戒、打仗、吃饭和睡觉,马六那千人队负责重要商品的核心护卫,车把式、伙夫、杂役等随从人员关键时刻也能顶一顶,能以兽首人身出现的都是妖修,不可能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至于妖魔鬼怪界最好的驯畜木牛流马力气虽然大,但灵智极低,就算给它们修个几千上万年也难以开窍。

不过因为兔九的存在、灰狼白狼想拍韩昶的马屁,一部分狼骑兵们也卸下盔甲、打着赤膊帮忙参与了出发前各种物资的装载准备工作。

“砰嘭!”狮驼国商团准备就绪即将出发前,馆驿外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马六与隼十一对视了两眼,高度警觉起来。

“狼骑,戒备!”灰狼毫不犹豫地嘶吼道,因为两个暗哨被杀前发出了特殊的信号,原本就警戒着的狼骑兵们迅速翻身上了巨狼,成防御阵型赶到车队前后左右,那些打赤膊的甚至连盔甲都没顾上穿便拿起兵刃与马六的千人队站到了一起,紧张地望向四周。

下一秒,箭矢已如雨般落下,惨叫声中,商团的随从和狼骑兵们稀里哗啦倒下了一片。

“小九,保护好先生!”话音未落,马六已一跃上墙,而隼十一也腾空而起,电眼扫描起了驿馆周围和袭击发动的方向。

“左前八十步,百弓!”

“右前九十步,两百刀盾!后方众多妖族,似有重武器,无法确认!”隼十一刚说了两句,便被无数箭矢逼落云头,连滚带爬逃到了盾牌后方。

“十一娘,没事吧?”韩昶一把抓住了隼十一的胳膊。

“挨了一箭……对方有妖王阶射手!”

“伤在哪里?”韩昶一个公主抱,将柔弱的身体搂入怀里。

“……屁股上!”隼十一埋下头,用一种细如蚊呐的声音说道。

“好吧……小九,帮十一娘疗伤!”韩昶无奈地将她转手交给了兔九。

商团驻地馆驿外空地很大,大得足以容纳下上千辆驼车,四周一圈围墙,虽然挡住了商团众人的视线,但也挡住了偷袭者的行进路线,为狼骑兵的反击赢得了时间。

“我们才不管袭击者是妖族还是魔族呢,只要敢有人对狂狼挥刀,狼族必与之血战到底!”完全没有兔九面前那谄媚样,灰狼白狼恢复了狂狼本色,各带领一部分骑兵分开从后门杀出,自另一条巷包抄袭击者的后路,狂狼非凡的弹跳、敏捷的身躯让他们在屋顶上行走如履平地,只一袋烟的功夫,袭击者大队后方已升腾起了狼烟。

“兔九,你指挥防御,除非我死,不许擅自出击!”在围墙上方挡了一阵箭矢,马六便打了个招呼,径直锁定了对方的大将。

“马妖?”大队袭击者中方才偷袭隼十一得手的猞猁王贝塔刚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便被一双巨大的马蹄铁正中面门,满脸鲜血。

“怎么会,你这个马妖族人怎会能攻击我们?”贝塔语无伦次道。

“因为我已经不是塞尔达马妖了!”后者面无表情地冷冷说道:“我是狮驼国万户马六!”

“那……你就去死吧!”猞猁王在撕心裂肺地狂吼中露出了真身,刚才那一击让他明白了妖王中阶与妖王初阶的天差地别,再不拼命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如你所愿!”马六点了点头,擎出一根青鬃编成的马鞭。

“噼啪!”当鞭子高速甩动时卷曲形成一个圆圈,圆圈速度超过音速产生音爆发生劈啪作响时,猞猁王已经挨了十七、八鞭快不省人事了,他到现在还没想通,马妖没用真身都能比自己强那么多!

当最后一鞭即将击向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猞猁天灵盖时,一双手平里伸出扯住了马鞭!

“……”马六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灼热起来,鼻子中还哼出了粗气:“马纳果达!”

293 讨价还价

这是一场属于马妖之间的战斗,塞尔达马妖本家、赤尾马妖的王马纳果达对昔日族弟、青鬃马妖的王马哲达尔、现在的狮驼国妖万户马六。

焰尾棕褐与青骢,两匹都是有着上古传承的马妖,没有更多言语,只一息间便各自现出真身,在馆驿外头对头、蹄对蹄、马尾对马尾的展开了互攻,妖族袭击者一方趁马六无暇顾及将猞猁王贝塔从四处踩踏的马蹄子底下拽了出来,而他们在这一过程中又挨了几马掌,贝塔眼看已经没了出气。

妖王中阶,类比鬼王巅峰或鬼帝下阶,这样的战斗又岂是普通妖族能掺和的,贝塔后方数以百计的妖族袭击者被战斗余威波及受伤倒地,而狮驼国商团这边因为有一堵高大围墙保护,挡住了不少冲击……砖石真的能挡住妖王的攻击?

“六哥将冲击导向两侧了……虽然现出原形,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兔九判断道,两位马王的战斗虽然激烈,但彼此都留了几分清灵。

“果达哥,为什么会这样!”这才是马六真正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几个时辰前这位塞尔达王的忠臣曾向狮驼国一行预警并他们早点走,甚至还以一族未来的希望相托,可是转眼却成了截杀商团的人……

“我也不想……留下全部的妖魔灵果,我可以做主放你们离开。”马纳果达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此刻却遍布血丝:“不要逼我啊!”

“是塞尔达王的意思吗?”虽然两匹烈马脚上功夫没停过,头部相互撞击、巨大的脚掌印在彼此强壮的身躯上,但暗地里的交流却没停止过。

“不,是老祖矔疏的意思!”说到这里,马纳果达突然弹退到一旁恢复了人形,脸上和身上仍留着不少蹄印。

“老祖……矔疏!”显然被这个名字怔住了的马六也立刻恢复了人形。

矔疏,旧时期大能,塞尔达老祖,辟火独角马。

“我不再是塞尔达马妖族人,所以老祖于我意义不大!”马六想了一下,便昂首挺胸道:“妖魔灵果不可能全部给你,最多三成……还有青丘国呢!”

“青丘算毛线……七成!”

“四成……青丘之后有龙族!”马六刻意压低了嗓门。

“好吧……一半成交!”仿佛很忌惮龙族这个字眼的马纳果达苦笑道:“若我一开始便说明是老祖的意思,你们还会反抗吗?”

“会,但或许我们可以谈个更好的价格!”马六不仅是妖王、万户,同时兼任着白象手下最会做生意的两个掌柜之一。

兔九召回了狼骑,而袭击者也撤除了馆驿的包围,一场厮杀,狮驼国商团和参与袭击的塞尔达妖族门阀各自损失了数百人手。

“老祖不怕我王迁怒吗?”在妖魔灵果交接过程中,马六面无表情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赤尾马妖。

“不知道老祖为何要这么做,但自他决定出山时,我族的命运便已注定了……”

“你们会怎么处置塞尔达王?”

“老祖说要拥立巴罗的儿子布雷为王!”

“布雷?他不是死在妖魔暴动中了吗?”这是个非常震惊的消息。

“他几天前回来了,而且已经是妖皇了!”

“……他现在是魔是妖?”

“妖虽然还是妖,但魔性似乎很重……我只在几个时辰前远远看了他一眼,便被安排了抢夺妖魔灵果的任务,万分抱歉!”马纳果达回忆道。

“知道了,多谢手下留情……那100位幼童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带来了……让他们忘记此间的一切吧,从此本家便为狮驼国青鬃马妖一族!”马纳果达重重地点着头。

从马纳果达的描述中,韩昶他们已经能基本概括出塞尔达现在的基本形势。由于马妖族老祖、旧时期矔疏的表态,马妖族已从巴罗的忠臣反转成为了拥戴他儿子推翻他老子的势力,虽然不清楚矔疏与妄图颠覆塞尔达的妖族门阀以及魔族勾结到什么程度,但可以肯定有联系,弗摩尔巨猿将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马纳果达忠孝无法两全,无奈中便使出了苦肉计,先与马六打一架,再抬出老祖的名头勒索妖魔灵果,接着放走狮驼国商团。

“快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塞尔达王都城头,马纳果达目送韩昶他们的车队离去,身后城内烽火四起、喊杀声震天,忠于巴罗的势力与阴谋推翻巴罗的势力应该已经扯下了最后的脸皮,最倒霉的还是附近的平民以及滞留王都的各国商队,毫无疑问的将被洗劫一空。

韩昶回首,只能看见城头上马纳果达孤零零的身影,越来越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

“先生,放心吧,兄长他既然敢留在那里为族人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必然也有自己的打算。”马六知道韩昶在想什么。

“旧时期大能矔疏……塞尔达有几位老祖?”

“不清楚,据说是妖魔鬼族二十一国中最多的!”马六继续说道:“但旧时期大能一般都不会轻易参与俗事,否则塞尔达国也没那么多次王权易位了,不知矔疏老祖这次为何入世。”

离开塞尔达王都的第三天,从那些飞离王都的禽妖口中得知,塞尔达王似乎成功镇压了叛逆的儿子和一众企图颠覆他的门阀豪族,死了许多妖修。

韩昶想象着两头十多米搞得银背大猩猩在王宫大殿房顶上透支着肉体极限、挥舞着比象腿还粗的胳膊和55寸的拳头,不躲不闪交换着伤害输出,最后那头稍微年轻些的大猩猩因为经验欠缺些,一不留神被打倒在地上,接着,隶属于塞尔达王的弗摩尔巨猿军开始了在王都各条街道上搜捕溃散的门阀豪族以及跟随他们的飞禽走兽。

“希望你那位兄长能安全渡过此劫……”韩昶安慰道。

“谢谢……先生!”

离开塞尔达王都的第五天,旅途相对之前平静许多,或许是因为魔族被吸引到了王都那个方向,所以在接近青丘国的边境地区基本上没碰到过魔族袭扰。

“各位老大,我们的护送到前方关隘为止了!”灰狼与白狼回头向韩昶他们拱手道。

“有劳两位,这一路辛苦了……”韩昶还礼,平心而论,若没有这四千狼骑分担了驼队的警戒、搜索和接战工作,商团的损失会比现在大许多。

“奉海尔尼斯执政大人的命令,我们将留在塞尔达靠狂狼国一侧的边境执行剿匪人物,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会留在此地关隘塞尔达妖族的兵站修整一段时间。”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妖灵果,请收下!”马六让随从扛过来两大箱子。

“这……”只看那几个随从吃力的样子,这两大箱子恐怕就远不止百斤了。

“应该的,一路上狂狼骑兵也多有损伤,抚恤理应多些。”经过大大小小几十次战斗和最后那次王都商团馆驿突围战,护送商团的四千狼骑中阵亡骑兵172、坐狼233、伤骑兵529、坐狼461,战损比超过三成,足可见狼骑执行加尔姆命令非常坚决。

“如此便多谢马六哥了!”灰狼、白狼也不矫情,再次拱手:“我们兄弟陪各位入关吧!”

“有劳!”

在塞尔达妖族兵站安顿好几千狼骑,灰狼、白狼领着韩昶、马六、兔九与隼十一来到了青丘国与塞尔达的边防站前。

这段事件,边防站已大开门户,一方面青丘国应塞尔达靠他们一侧几个中小城邦之邀,出兵协防,身着青灰色盔甲、骑着的青丘军与各种物资一直在进进出出,另一方面,青丘国还接纳了许多塞尔达的难民,妖族同盟条约中有这样的条款。

“愿意收容难民说明青丘狐族也不是那么死板……可刚才那几位官员对你们二人态度却尤为恶劣?”狐族办事员对狮驼国的客人可谓谄媚,但对灰狼与白狼的态度却比对难民的还差,甚至都不允许他们跨入黄色标记的边境线,只好就地挥手告别。

“呵呵……”白狼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还是灰狼简单地讲了些原因。作为各种犬科妖兽的庇护所,狂狼国过去收容过一些因为各种事情从青丘叛出来的狐族并得到了狂狼国的庇护,而青丘国也曾因为这些事情与狂狼国交恶甚至反目,虽有妖族同盟关系,但这两支犬科动物种族的关系至今仍很僵。

“难怪,可他们为何对狮驼国商团态度那么好呢?”韩昶刚才清楚感受到了狐族对他们和对狂狼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因为青丘狐族主修元神与各类法术,妖灵果对他们修炼的加成作用最大。”马六解释道:“即便是修为达到了真妖甚至妖王的高阶狐妖,妖灵果仍然有一定效果。”

“是啊,哪像我们这些主修体术的妖族,进入高阶之后,吃了几乎等于没吃。”兔九抱怨道,虽然她是魅兔,但这种魅惑更出于种族本能而非施用法术。

“各位来自狮驼国的尊贵客人,从这里往后便是我青丘国了,请跟随各自商团驼队的引导官,走官道大路六日后便可抵达王城!”穿着一身类似春秋战国时期的官服,一位狐族的女性官员笑盈盈地柔声细语道:“祝各位在青丘玩得开心、过得愉快,谢谢!”

“玩得开心、过得愉快?”韩昶听着耳熟却很奇怪,一线之隔的塞尔达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了,青丘国不但依然安定和谐还有余力支援邻近的塞尔达城邦……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青丘狐族果真有御魔族于国门之外那么强大的战力吗?从关口随意走动的青丘国狐族官员与军人身上,韩昶可丝毫没感觉到高阶妖修的气味,这意味着近乎完美的人形是狐族以特殊手段变化的假象。

294 郡守之邀

作为食肉目犬科的一个分支,狐族与狼族其实是一个祖先的后代,但与狼族差不多同时期进入妖魔鬼怪界的狐族却自称在此界找到了龙凤初劫时四大族之一的青丘狐血脉,与之融合后不断演化逐渐形成了现在的青丘狐族,与天妖族标榜自己是天族后裔一个道理,青丘狐族也以青丘狐后裔自居,又经历千万年沧海桑田之后,青丘狐族有了如今妖魔鬼怪界青丘国这五郡十八县之地。

“青丘狐族有两大家族。”隼十一解说道,在极品妖灵果辅助下,猞猁王造成的伤害好得很快,至于后者早已被双马踩到死得不能再死了。

“两大家族?”韩昶从阴间到外域一直很好学,只要不懂或没听说过的,他都会流露出一脸让人不忍的疑惑。

“咳咳,这位狮驼国的大人有所不知……”引导官是一只老狸,与那些狐妖不同,他的化形不够彻底,脸上还留着许多一眼便能看出其原形的种族特征和一根黑黄相间的大尾巴。

“请赐教!”韩昶很客气。

经由本地土著、引导官狸的讲解,青丘国虽然以狐为主,但也有不少附属种族,即便是狐族内部还有赤、灰、白、沙、敏、苍等分类,而唯一高高在上的便是这青丘狐族。虽然他们缔造了青丘国,但历经数千万年后,其他狐族与附属种族仍表达了某种质疑。

“不公开、不民主!”老狸随意说出了这两个禁忌词。

“……”这倒让韩昶吃了一大惊,青丘国的言论自由程度似乎有点离谱啊,只是一个小小的引导官都敢如此直言不讳,或者说青丘国的人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青丘国没有独裁者,青丘狐以外的狐族与附属种族也有充分的民主与自由!”

好吧,青丘国确非一党独裁,因为一直以来青丘狐族都以青、白两个姓氏最为尊贵,两家轮流执政……青丘狐族在这界上演了一出妖魔版的“驴象之争”。

“哈哈,说来这青白两姓的起源也有个非常无厘头的笑话。”老狸掩饰不住内心的愉悦竟笑出声来:“因为这牵扯到青丘狐正宗直系的争议。”

青丘青丘,既以青丘狐族为名,理所当然,一部分自认为传承了血脉的青丘狐族便以“青”为姓了,但有一部分喜欢较真的同族经过考古研究发现青丘狐应该姓白!总之,后来谁也没争过谁,青丘狐族逐渐分化为两大家族。

“总有人说我们青氏一家独大,不要搞错好吗?这不还有白氏呢吗?”自从某位青氏家主不负责任地说了这句气话之后,白氏竟真的开始与青氏角逐起了执政位……

执政党、在野党……韩昶从没想过那么复杂的事情会发生在妖魔鬼怪界,果然不愧为与龙、凤、麒麟并列远古四大种族的青丘狐后裔。

“不好意思,扯远了!”唠叨了一路的老狸致歉道。

“不不不,我们听得很有意思……听老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韩昶赶紧致谢。

“是啊,有些事情我们这些妖魔鬼怪界的土著都没听说过呢!”马六、兔九和隼十一补充道。

“老哥,请问你们青丘国历史上有没有一位叫白浅或白浅予的大神?”

“白浅?”老狸皱起眉头想了一下:“青丘国现任国主白棠,有三子一女,分别为白练、白霓、白裳与白予,倒是没听说有叫白浅的,不过……”

“不过什么?”韩昶一愣,这个名字他只是随便问问的。

“青氏家主青央倒是生过一个单名为予的孩子。”老狸点头确认道。

“青予?”马六。

“青予!”兔九。

“青予仙子……”隼十一。

“怎么,各位认识郡主?”老狸奇怪道:“她很久以前便离家出走了,至今没回过青丘呢!”

“岂止认识,你们这位郡主可……实在太有性格了。”难怪青予见到仞利天时自称野狐,原来是离家出走的野丫头,韩昶摩挲着下巴,狮驼、天妖、狂狼最大勾栏的女主人,若非塞尔达内乱,青予收拾了塞尔达国和部分魔国的业务,恐怕已这个行业里她已冠绝妖魔鬼怪界,只是不清楚还有多少大鹏王、仞利天这样的妖魔俊杰成为她的面首。

“各位,这便是我青丘国千乘郡句阳县的商团馆驿了,请放心休息,青丘国没有任何匪患,也不惧魔族骚扰……”老狸突然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说道:“若是可以,请在本郡交割妖灵果2000斤,郡守大人愿意出王城两家三倍的价格。”

“没问题……”马六非常配合地凑近老狸耳朵回复道,难怪这老头如此殷勤,连青丘狐族两家的密辛都能毫不犹豫抖落出来,但若按之前常规,订货都是由各国国主亲定后分配给各郡各县的。

“多谢,嘿嘿,妖灵果这么好的东西,狐族从不嫌多。”老狸转过身,对韩昶等深深一躬:“今晚,郡守夜宴,专程邀请各位狮驼国贵宾,即时请务必莅临赏光!”

“请转告郡守大人,我等必按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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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国五郡十八县,郡的面积与天妖国的行省差不多,整体布局与狂狼国近似。中央最大的商郡辖王城青丘、菏泽县、东明县与沧水县,东拒魔国的蔡郡辖城阳县、贯邑县与冕句县、北邻迦南的楚郡辖昌邑县、鹿县、戎县,西方的陶郡辖堰城县、平乐县、濮水县与离县,南方和塞尔达接壤的千乘郡济阳县、句阳县、曲县与郜县,今日宴请狮驼国商团的正是为了多得2000斤妖灵果专程赶到句阳县的千乘郡守、老狐狸白辛。

“老狐狸?九儿,你听说过这人?”

“是的,在妖国商界,七尾白辛可是位名人……”魅兔想了想说道。

“七尾?青丘狐族不是只有九尾、六尾与三尾嘛,何来七尾?”韩昶诧异道,在和青予有过床笫之欢的大鹏王曾经为他转述过青丘狐族尾数的定义。几尾乃天生,其中九尾有着能成长为妖皇的潜力,六尾的潜力是妖王、三尾的潜力是真妖,以上数据不绝对,因为修炼也讲资质和刻苦努力的,很多九尾虚有尾数却连真妖都达不到,但六尾和三尾哪怕再努力也没有能够成为妖皇的。

“呃,正确来说还有个一尾,就是正常形态的狐妖。”魅兔答道:“白辛原来也是一只九尾……被割掉了两尾。”

“嘶……那他还能成为青丘国五大郡守之一?”韩昶倒吸了一口凉气,青丘狐族失去尾巴意味着什么?就像男人被阉割,还是两次!

“因为他是为了青丘国与白氏一族失去的尾巴。”马六言语间流露出对这个白辛的钦佩之情。

经由魅兔的讲解,韩昶总算明白过来,同时也对今晚能与这位妖国商界名人见面充满了期待。

白辛是青丘狐族白家中目前资格最老的长辈,就连当代家主白央都是他侄子,别看他现在只有妖王初阶的修为,当年也曾是妖皇强者,很久以前的青丘国存亡之战中为激发力量割去一尾,弑魔尊高手三名力挽狂澜,战后力量退化至妖王,之后因为白家某后嗣悖逆之罪,白辛又以一尾之代价求得国主法外开恩,力量再次退化至真妖,直到前不久才又刚恢复到妖王境界。

正因为白辛为青丘狐与白家付出如此大的牺牲,所以数百万年来才能稳掌千乘郡,并为青白两族后辈所共同景仰,还有马六兔九这样的外人。

商人逐利,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白辛连自己的尾巴都敢割,堪称典范,相比普通商人,他的视界更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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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国是浓浓的春秋风,所以赴宴得穿周服,而不是眼前这一身中不中、洋不洋的混搭明宋风,正愁没什么衣服穿时,郡守那边派人专程送来了周礼服。

九儿粉色立领中短裙、十一娘则是一身青萝曲裾,韩昶与马六均着窄袖、叉领、腰间束带的儒衫。

“似乎与汉服差不多……”韩昶感受着空落落的裤裆。

“本来汉服也是由这些款式发展而来。”马六认可了韩昶的说法,作为高阶妖修,他平时多穿短打,只有谈生意时会穿得庄重些,但儒衫礼服却很少穿。

“我们还有多少妖灵果?”韩昶问道。

“250万斤妖灵果在塞尔达国之前卸了三成剩175万斤,减去路上因为匪患损耗及被六哥他兄长讹去的一半,还剩80万斤不到。”兔九如实汇报,马六听到一半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

“拿5000斤来作见面礼应该不过分吧?”

“您全送掉我们都没意见,反正本来就连之前订货份额都不够了,索性减去一半,让他们和二大王去扯皮吧。”兔九非常轻松地甩起了包袱。

唤过千人队中几名武士将妖灵果装车,韩昶一行骑上暂充坐骑的流马,跟随老狸仆役往千乘郡守的临时行宫漫漫踱步而去。

相比塞尔达城镇现时的人迹寥寥,句阳县街头巷尾妖来魔往、摩肩擦踵、不亦乐乎。虽然妖魔两族在意识形态上的传统死敌,但并不妨碍他们的民间交流、货物买卖。

“狐妖确实妩媚妖娆……”韩昶努力回避着街道两边楼宇大开窗口旁一片雪花花酥胸半露、烈焰红唇、热辣目光与口水。

“青丘国的风俗业历史由来已久,据说狐族大能最擅长将异性作为鼎炉增益自己的修为。”马六介绍道:“其实就是一种双修秘术,根据施法者意愿决定妖力增长倾向于谁。”

“咦,六哥,你似乎很了解这种秘术啊?”兔九不怀好意地笑着。

“咳咳,以前我走过几次青丘国的线路……”马六以咳嗽声掩盖着自己的心虚。

295 七尾白辛

白辛已经在妖魔鬼怪界活过了两千万个年头,作为青丘狐族的第一代九尾,他亲眼见证了狐族在这个位面的生存、发展与崛起,更目睹过无数族人前赴后继、浴血奋战,许多九尾、六尾甚至连灵妖境界都没有便赶着去与其他妖魔厮杀继而陨落,所以他对自己失去两条尾巴并不是太在意。

“没了就没了呗,问问自己的良心,摸摸自己的脑袋,多少同胞到死都没眨下眼睛,他们中许多还是和你们一样大小的孩子……”白辛是这么教育后代的。

总之,白辛虽然市侩,但为国家与家族牺牲却毫不含糊,堪称妖族中的长辈典范。

秉承了血统越优秀繁衍后代时间间隔越大的特点,九尾平均五百万年到一千万年一代,六尾两百万年到五百年,三尾更短些,所以白辛现在只有两个儿子、五个女儿,全部都是九尾,但随着白辛的儿女与不同狐族通婚,血脉逐渐退化的过程中还诞下了许多六尾与三尾甚至一尾的孩子,这些后代的寿命与繁衍速度恰成反比,所以白辛这一脉最终又成了个庞然大物,尤其白辛从没因为那些庶出的后代血统淡薄而忽视,这次开后门多求那2000斤妖灵果也是为这些孩子准备的。

“呵呵呵,子孙满堂,挺好!”每次家宴,白辛都要发掉一大堆红包,为了便于记忆,他规定所有第四代都称其为曾祖而不必多次叠加,而这些后代多称白辛的两个儿子为大爷、二爷,称白辛的五个女儿为姑奶奶。

今晚,白辛将在千乘郡句阳县的行宫邀请狮驼国的一行客人,为了妖灵果,他情愿拉下这张老脸赔笑,所以早早便站到了大门口,拄着拐杖,在一个六尾的孙子陪同下依次接见了顺便邀请的句阳县各界名流。

满头银发、三缕白须、略显商人的富态,白辛乐呵呵看着韩昶一行。

“青丘白氏辛,在此恭迎狮驼国的尊贵客人!”白辛装模作弯腰拱手,却被马六一把轻松托起,妖王中阶对妖王初阶,这老狐狸实力确实退化不少。

“狮驼国客卿韩,拜见老太爷!”韩昶学马六低头,抡圆胳膊行了个周礼,而兔九与隼十一跟着欠了身。

“使不得,各位乃我青丘之贵宾,如此大礼,小老儿可受不起啊!”商人就是商人,白辛知道,这个时候越客气获得的利益越大:“小七,给各位叔伯阿姨磕头还礼!”

“是,爷爷!”看着外貌年龄比自己还大的黑发中年大叔毫不犹豫便跪倒在地,梆梆梆,三个清脆的响头,韩昶连忙去扶,却根本扶不起来。

“嘿嘿,我家小七虽然不太长进,可也是妖王呢,比小老儿如今可强多了呢!”白辛介绍道,却让马六猛地想起来青丘国的白无军统领白景!一位在历次妖魔战争中赫赫有名的青丘军将领。

“原来是白无炼白统领,久仰久仰!”马六赶紧抱拳,白无炼正是白景的绰号,白无军亦由此得名。

“彼此彼此,青鬃马王、狮驼国妖万户!”白景亦抱拳还礼。

“小七,让客人在门口吹风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很有眼力劲的白辛对韩昶招呼道:“狮驼国的贵宾们,随我入席吧,请!”

“白老请!”

宴席开始前,有下人凑近白辛耳朵嘀咕了几句之后,白辛那张老脸立时变得通红,这是狐族一兴奋就会流露恶真性情,韩昶看见眼里,知道他应该已经知道见面礼的轻重了。

“各位,白某今日高兴、非常高兴!所以想当面宣布一件事情……”白辛眯眼笑着看了韩昶一眼后继续说道:“将白某的掌上明珠、幺女白研许配给狮驼国客卿韩先生!”

“噗!”不止韩昶,马六还好,刚捧起酒杯喝了两口的兔九与隼十一已先后呛到了。

“爷爷!”白无军统领白景也是一脸愕然望向白辛,别人或许不知道其中缘由,他还不清楚嘛,白辛这一脉分支中天分最高的便是这位年龄比自己还小却已被内定为下任白氏家主的五姑姑!看清楚,是白氏家主,不仅仅是白辛这一脉。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妖魔鬼怪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青丘国之所以能在此界屹立两千多万年不倒,就是因为青丘狐族始终秉着强者为尊的原则,分青白两家相互比拼竞争、优胜劣汰,最终选拔出领导千万狐族的适格者。

毫无疑问,白研作为下任白氏家主,也是青丘国主的角逐者之一。

“白老,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面对此刻宴席上千乘郡句阳县各位有头有脸的宾客,当事人韩昶不得不亲自询问了,可他又不敢太失礼了:“小……妖我还没准备好。”

“呵呵,韩先生放心,老儿这幺女可不辱没了您的尊贵身份。”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小妖配不上白老千金。”韩昶连忙摆手道:“再说妖族不都讲真性情嘛,这应该还没征得研郡主自己的同意吧?”

“嘿嘿,我这丫头心比天高,说这个位面就没配得上她的,你说怎么办?年轻后生!”白辛突然传音入密道,彻底堵住了韩昶的嘴巴,后者一脸惊惧。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眼见身份被识破、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韩昶不得已装出妖族都会有的受宠若惊样。

“哈哈哈,这就好!”

“恭喜白翁喜得佳婿!”

“祝研郡主早生贵子!”宾客们眼见一锅生米煮成了熟饭,连忙齐齐恭贺道。

“爷爷,拿这5000斤妖灵果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白景凑近老爷子身旁小声问道:“姑姑她真的乐意嫁给这么一个灵阶都没到的普通妖修?”

“臭小子,你懂个屁!”白辛皱起眉头骂了他孙子一句:“好好张罗下把你姑姑送出去……”

撇开老狐狸与小狐狸的闲话不谈,魅兔直到离开郡守行宫还是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而十一娘倒是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马六难得不依不饶地追问着同一个问题。

“先生,您真的不认识白研白郡主?”

“六哥,我都说几遍了,真的不认识,见都没见过!”韩昶一脸的无奈:“我又不是许仙,更没救过一只白狐,以身相许这种事情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更何况我在凡间还有位身怀六甲的妻子!”

“……奇了怪了,那您为何答应得那么快?”马六也没想通此中道理。

“是啊,先生,难不成那老家伙威胁您?”兔九突然插嘴道:“我这就去把那5000斤妖灵果收回来。”

“哎,我的凡人身份被识破了!”韩昶只好两手一摊,坦白了传音入密的内容。

“不可能吧,在变异妖灵果效力下,妖皇都不可能识破您的吧?”隼十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难道是您最近一次吃错了妖灵果?可我从您身上丝毫感觉不到妖修以外的气息啊!”

“没想到白辛是那样的人,狐族总归是狐族……”名侦探兔九推测道:“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不可能为了5000斤妖灵果和与狮驼国搞好关系就把自己的女儿、白氏一族最有潜力的妖皇送给您吧?”

“所幸他没当场揭露这个秘密,看白景的表现就知道他也蒙在鼓里呢!”马六判断道:“白辛说的是将女儿许配给您,而非让您入赘……以不变应万变,剩下的先回馆驿再说。”

很久以后,白研才对韩昶坦白,之所以老狐狸能识破其身份皆因白研所指,韩昶确实没见过后者,但白研却认识他,皆因前生往世缘弄人,好吧,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是啊,区区5000斤与几句叮嘱又如何能让我舍得自己最宝贵的幺女许配凡人?还不是因为青氏出了一个同样资质甚至更出色的后裔,如果让研儿继续留在青丘国,毫无疑问两王相争必有一伤,这与青丘狐族的发展并我的理念相悖,让研儿早点退出这场竞争也好……只可惜了她这身妖皇修为,日后还能不能为青丘所用。”白辛左手拿着份玉简、右手举着个空樽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幺女白研是他妻子生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女儿,老年得女,这等宠爱自然远非之前二男四女可比,想不到今日是自己亲口将她送了出去,此中难舍岂能言语?

“这么说来,那后生竟是人间的大修士?难道他就是和国伊邪那岐指明要拿的凡人修士?”白辛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性价比,最后仍坚定推翻了自己出卖女婿的可能性:“切,和国算什么东西,岂可与我幺女的终生幸福相提并论。”

伊邪那岐发往妖魔各国的照会中并未明言所要捉拿的人类修士名字,只说交送和国。

“景儿……”想到这里,白辛向屏风外招呼了一声。

“是,爷爷!”白无军统领在家里就是他爷爷的保镖与亲随。

“着白无军分出三千骑护送狮驼国商团驼队前往王城,你亲自带队!”

“是,爷爷……可是您身边呢?”

“笑话,我在自己领地内还能有什么麻烦,你若不放心就让白桓、白垣他们过来。”白辛不耐烦道。

“是,爷爷,我这就去安排。”

“……”白辛撸着胡须摇头想道:“白景这孩子修为不错、心也实诚,可就是死脑筋一个,转不过弯来。”

296 妖魔战争

“姑父,这一路往北,过千乘郡济阳县、陶郡堰城县、离县便可进入商郡境内。”白无军统领、六尾白景对韩昶做足了晚辈对长辈的礼仪,却让后者无比难堪,一个凡人被一个几百万岁的妖王叫姑父,无论多少阳寿都不够折的,怎奈对方还不依不饶。

“姑父,规矩不可废、礼数不可缺,景既为研姑姑的侄儿,自当对先生执礼。”话没说两句,白景又是一拱手。

“好吧好吧……只要别再繁琐、拘束,显得生分!”韩昶只好从另一方面来替从未谋面的妖妻开导这位侄子。

“谨遵姑父教诲!”

事实上,青丘国泰民安,完全用不着三千白无军精锐护送狮驼国商团,白辛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擅自先拿掉了5000斤妖灵果,怕其他郡县有样学样,国主面子过不去。

没狮驼国与狂狼国地界上那么多彪悍的妖魔族武士,倒与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妖贵族有些近似,青丘国多人形且有仙灵之气,总能闻到淡淡清香。

三千白无军轮番值守着大车,碍于白景的衔阶,沿途各郡没再敢截留狮驼国商团驼队,只能配好做好后勤补给工作,各级官员到馆驿慰问贵宾、交换些手信,韩昶倒也不小气,零零散散又撒出去几百斤妖灵果。

“白研到底是谁?”夜深人静时,韩昶最近经常会想到这个事情,莫名其妙得了个位于整个修真树顶端的妖皇为妻:“不,不可能,我已有妻,最多就是妾,还得刘妮同意才行。”

呵呵,韩昶也不想想,鬼女阿奈、青溪小姑,又有哪个得到刘妮同意过?

“妈的,我何时也成了种马?”一想到这儿,韩昶就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晃荡思绪又发散了出去:“六哥,夜宴之日,你称白景为妖魔战争的英雄是怎么回事?”

妖魔战争,韩昶到妖魔鬼怪界之后,眼看这已着跑了半壁江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您是想问妖魔战争吧?”马六转头,看了一眼韩昶身边的白景:“景兄,这应该还是你来说最清楚吧?”

“嗯,有关妖魔战争的来龙去脉,小侄倒可为姑父解惑一二。”白景稍微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随即便娓娓道来。

后土合道之前,外域虽有妖魔鬼怪界之名,但相对于天界与当时的地界也就是人间来说,实际上仍是一片蛮荒之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自然条件恶劣、灵气匮乏、魔怪丛生、鬼物横行,生物普遍智商低,确实无法引起任何修真的兴趣。许多妖族虽然在这片土地上出生,但成年后依然会选择去天、地两界发展,就像乡下青年去城里打工一样。直到巫妖统御天地,一部分不认同妖皇与东皇领导的妖才重新回到这片出生的土地上,这便是不为所知的神话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妖族回迁。

第二次大规模妖族回迁是巫妖大战时,由兵荒马乱的天地之间前往妖魔鬼怪界避祸的妖族与一些早期人类。

第三次大规模妖族回迁发生在后土合道之后,巫妖式微、八部众统治天界与雷神帝释天疯狂屠戮期间,此时的位面法则尽是漏洞,高阶修真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穿梭于三界之间。

第四次大规模妖族回迁是玉皇大帝重建三界秩序时,许多不愿服从天庭管束的妖族举家迁入妖魔鬼怪界,对天性崇尚自由的要来说,宁愿吃苦也不愿向天庭低头,但此时的位面法则经过各位圣人补缺已逐渐严格起来,第四次回迁让许多妖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后来经历封神与西游两次量劫,包括狮驼国三王在内又有一些妖族进入了外域。

伴随每一次重大的回迁事件,妖魔鬼怪界的妖魔力量对比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剧烈的位面动荡中,既有千万年历史的魔国一夜间便倒塌崩溃,也有新生的妖国被掐死在襁褓之中。后土合道的7680万年间,唯一没什么变化的大概就是鬼国神宫与那些怪族了,其他国家中就连历史最悠久的祖龙后裔迦南都经历过数次衰败后又再度崛起,更不用说其他妖魔国度了。

所谓妖族同盟其实就是天妖与迦南这两个超级大国撑起来的,塞尔达大而无当、内乱不断、力量分散却始终不死,狂狼与青丘战力不差,奈何国土面积较小,至于狮驼国虽然是个超级小国,但因为掌握着妖魔灵果这种超级战略物资,再有三王坐镇,不容任何一方小觑,即便是三大魔国亦不敢轻易与其翻脸……曾经有过翻脸的例子,但结果整个妖魔鬼怪界也都看到了,三妖尚在王阶时,便能联手斩杀旧时期大能、妖皇狸力,如今三妖皆已臻妖皇境,试问还有谁敢捋狮髯?

鬼国神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鬼国神宫的战绩不过是一位魔尊,却有个魔国皆避而不谈的事情。与鬼国神宫近在咫尺的龙魔族尽管也曾对鬼族领地、富庶之城垂涎三尺,但始终秉持祖训而不敢越雷池半步,却偏有不信邪的真魔与魔灵两族大能不停游说。

“你行你来!”龙魔族索性为魔族高手们放开了一条路,任由他们去刺探鬼国神宫……对魔族来说,决定动手的那一天也是最悲催的一天,真相也远不止一位魔尊陨落那么简单。没错,死就死了一个,但被囚禁的魔尊与魔王高达两位数,其中魔尊四位、魔王九位,至于魔王以下的魔修不计其数,估计也是鬼族没兴趣要活的了,从此鬼国神宫成为了妖魔鬼怪界四大禁地之一。

妖魔鬼怪界四大禁地:仞利天阿修罗城、鬼国神宫、魔灵谷与真魔崖。

“仞利天阿修罗城?”韩昶一个激灵。

“姑父,你们去过善见城,应该也看到阿修罗城了吧?”

“没有。”

“先生,您肯定见过的……”马六清了下嗓子:“善见城的下方!”

“下方?不就是一个人工湖嘛,湖水真干净,善见城的倒影清清楚楚……”韩昶突然醒悟过来:“那个倒影便是阿修罗城?”

“是的,自有善见城以来,阿修罗城便是妖魔鬼怪各族的禁地。”白景点头确认道。

毫无疑问,一山不容二虎,妖魔鬼怪界最大的两股势力妖族与魔族之间经常发生战争,话不投机三句多,虽然也有妖族关系好的魔族,但战争双方的主角地位却从未被撼动过,妖族入魔无法恢复本性即为魔,魔族为了获得人口与资源,势必劫掠妖族,无非规模大小。

组织上万魔族与魔兽洗劫塞尔达边境乃至腹地的城邦,便是真魔与魔灵两族的外围势力,这也导致妖族同盟对战争状态的确认与判断一开始便发生了错误,最后一次妖魔战争后,近300万年的和平蹉跎了大多数妖族的战斗意志,而魔族却从未懈怠过,即便不与妖族打仗,他们自己也会内讧,真魔与魔灵甚至不惜将一部分领土拆解组成新的魔国,让他们之间互斗并吸引妖族同盟的火力!

附属国若在与妖族的战斗中被灭亡,也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白景,到底发生过多少次妖魔战争了?”

“回禀姑父,如果从后土合道那时算起,迄今已有66次,平均每116万年一次,时间间隔最长达500万年,间隔最短只有3万年……我参加的是第64、65次和第66次妖魔战争。”

哑口无言中,韩昶对妖魔鬼怪界动辄万年的计时单位彻底没了脾气,这个位面上都是些什么生物啊,成百上千万年的活着,难道他们因为无聊才爆发战争的吗?

“妖魔战争有几个硬性指标,至少波及七成以上的势力、百位以上的妖皇与魔尊、上千万的兵员参战……所以很多小规模的争斗被没有纳入妖魔战争的统计中。”很显然,万年历足够各族恢复生息、进化演变,要知道阴间有史记载不过30万年,而凡间人类社会的历史才一万年!

一万年能干什么?或许不够一条虫变成一个人,但许多史前动物可以活生生被人吃成濒危物种甚至灭绝。只看现今妖魔鬼族二十一国的存在时间,便能知道这些国家背后主导的妖魔种族有多么不容易。

迦南7680万年甚至更多,青丘2500万年、塞尔达1620万年、狂狼1280万年、天妖2200万年、狮驼4万年……龙魔3200万年、魔灵5180万年、真魔5300万年,其余魔国分别在30万年到1000万年间不等,而7680万年内,相当于迦南、魔灵与真魔这种体量的超级大国、庞然大物少说也有一打,至于其他中等意思、小意思与往世尘埃作伴的更不计其数。66次大规模战争,换来极端艰苦环境下修真水平、灵智开启程度的极大提高,须知旧时期大能可都是在另外两界完成修炼再遁入妖魔鬼怪界的,而新世纪大能开始出现的世间却缩短很多。

在天道控制力最薄弱的边缘位面,妖魔鬼怪界的生物自然生长……只是长得有些茂盛。

奥西里斯曾经跟韩昶说过,这个宇宙时间不可逆,而在时间面前,没什么是永恒的,包括时间自己。

297 苍翠草堂

历次妖魔战争,皆有大能陨落,但很少涉及到旧时期的那些老家伙,也就是后土合道之前便在妖魔鬼怪界避世的妖皇、魔尊们,圣人之下他们最强,自然不会臣服于同阶的帝俊与太一,更不会让下界的巫族与早期人类骑到自己头上了。

毫无疑问,妖魔鬼怪界有着四界之中数量最多的高阶修真,但年轻的不知天高地厚、而年老的也被后土合道吓破了胆,境界总比真正的准圣差了半筹,那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妖魔战争的英雄呢?

首先,越阶杀敌是必须的;其次,率军取得某次战役的胜利或者在这场战役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再次,没有恃强凌弱、屠杀妇孺的行为;最后,没有背叛过主君与族群。

白景就是这样一个人,杀敌勇猛、足智多谋、宽于待人、忠诚青丘与白氏,在第64次妖魔战争中以大妖巅峰修为先后斩敌方真魔九名,在第65次妖魔战争中又以真妖初阶修为斩魔王两名、真妖巅峰三名,在第66次妖魔战争中以妖王初阶修为再次斩魔王巅峰三名,被魔族称为“白无炼”,意为千锤百炼之白无军,虽然非常遗憾没能杀过魔尊,但他指挥下的白无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不擅长体术的狐族军竟然在近战中击溃了近乎同等数量的魔尊大军,是白辛为之骄傲的孙子,也是他这一脉中第三代杰出人物的代表。

当然,在姑父面前,白景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光辉战绩和盘托出,只是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参加过的战斗与妖魔战争的残酷性,并得到了马六的共鸣。

“先生,其实最近那两次妖魔战争我也参加了……”马六认同了白景的说法:“遮天蔽日的羽箭、排山倒海的冲阵、开膛破肚的厮杀,无数残肢断体从眼前掠过……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出现、随时能够埋葬真妖以下修真的位面塌方。”

“马兄所言不差,虽然个人战力能在战术中发挥一定的作用,但对大规模作战与战略而言却依然杯水车薪,只要战法得当,低阶妖魔一样堆死王阶妖魔。”白景不断点着头,白无军的胜率很高,但并非没有吃过败仗。

“嗯,伯平当年也是这么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韩昶突然想起了两世为将的高顺:“历代名将又有哪个不是如此?”

“姑父所言伯平是哪一位?”白景好奇道,马六虽然同样不知道高顺是谁,但他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

“是一位来自汉末的猛将,鬼王巅峰修为,现为我玄冥派守护神将!”韩昶随口答道,话一出口却难再收回,这个便宜侄儿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姑父竟为鬼修!”白景用一幅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韩昶:“难道您是鬼国神宫的人?可为何身上有如此纯正的妖气……不、不用回答,侄儿失仪了!”

看白景因为一时误解自己捂住了嘴,马六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

“没事,都是自家人,无须大惊小怪!”韩昶打着哈哈混了过去,而白景知道了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之后,警卫工作更加敬小慎微了,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祖父一眼相中这女婿了,虽然修为不再,但眼力界还是妖皇阶的。

白氏能攀上鬼国神宫一个有鬼王阶守护神将的门派,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哪怕青丘国灭白氏依然在妖魔鬼怪界四大禁地中有生养生息之处!

商郡青丘城即青丘国的王城,妖魔鬼怪界青丘狐族的发源之地,虽然比不上善见城的宏伟、狮驼城的热闹、弗摩尔城的多民族异域风情,也是一个很有意境的地方,用韩昶的话来说就是很“中国风”。

云锦织绣、白狐图腾、写意泼墨、雕栏玉砌与青花瓷,无处不透露着一股浓重的仙灵之气,果然不愧为隐藏在龙凤麒麟之后的第四族——青丘狐。

狮驼国商团驼队随白无军踱步进入王城市集,早有等待已久的狐族掌柜、跑堂、杂役们纷拥而上,按照各自的堂口对号入座帮忙端茶送水、卸货盘点、交割妖灵果,整个场面有条不紊,在妖魔鬼怪界,要论会做生意,狐族说第二还真没人敢认第一,狮驼国虽然意识先进但管理还差了点。

“侄儿等拜见姑老爷、叔父!”韩昶一行跟着白景正坐在商会会馆中喝茶等待交割结果时,几位锦服青年与少年一进门便齐齐拜倒在地,这阵势吓了韩昶一跳。

“这……”韩昶等着白景解释。

“姑父,这几个小辈是我家表侄!”白景不好意思地介绍道:“也就是当今国主的孙子,各王府的世子……”

“什么!”韩昶刚想跳起来又被马六按了下去,只听后者小声说道:“他们应该已经知道老爷子将研郡主许配给您的事情了,莫失了礼仪。”

“姑老爷,原本跪在儿的应该是父亲他们,但又恐商贾之地失礼,便让我们先行到此拜望!”当先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面带笑容、朗朗有声道,话语间虽有着些许对长辈不恭却可见赤诚。

“哈,挺有性格一孩子!”韩昶附和道:“白景,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那些表兄弟应该都已经等在集市外了,既然他们认为商贾之地有失礼仪,那我们就出去让他们拜见吧,毕竟太子应该也在其中!”白景笑道,显然他也没把王子们的身份放在眼里,勋贵?在这青丘国,还有谁贵得过白辛?国主白棠也不行。

韩昶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其一是所谓太子身份只在国主暴毙的情况下才有效,否则便是按惯例于青白两大家族最优秀的子弟中产生,包括国主白棠与太子白涟自己在内,都不认为他能继任国主,因为当世青白两家的候选人都太优秀了。

青庚,青丘狐族青氏家主青央长子、妖王巅峰,在上次妖魔战争中曾阵斩魔尊,统帅大军作战的水平也相当高;白研,白辛幺女,虽然只有妖王中阶修为,但文韬武略丝毫不输白无军统领白景,虽然没有越阶杀敌的战绩,但曾率军坑死过魔尊……没错,就是坑死的,那位魔尊郁闷之极,到死都未瞑目。

原本,青白两家长老联席会议更倾向于白研,但随着一位叫“韩永”的狮驼国客卿被白辛亲点为婿,这场将要激化的矛盾戛然而止,也从一定程度上保存了青丘国的元气。

对于青丘国的内政,韩昶没有任何意见,问题出在白研的辈分……太高了!白辛是青丘狐族青白两家硕果仅存的耆宿,连当代国主白棠、青氏家主白央都是他的侄子,白景与太子同辈,白研的年龄虽然比太子府世子还小,却是正儿八经的姑奶奶,就连太子都得恭恭敬敬叫韩昶一声“姑父”,至于其他六尾、三尾甚至一尾的普通狐族已经不知排到多少辈之后了。

“老子的阳寿就是这样在青丘国折完的……”很多年以后,在篝火之前,韩昶这样对他和白研的孙子说道。

青丘勋贵再贵也贵不过白辛的原因之二在青丘国主谒见完狮驼国商团后以家宴款待韩昶他们时真相大白,白辛那第二条尾巴就是为白棠丢的!犯悖逆之罪的白家后嗣便是白棠!虽然事后查证是冤枉的,可白辛的尾巴也回不来了,所以白棠一直很感激白辛并将他当太上皇供在千乘郡,地位千万年来无法撼动,这在以实力为尊的妖魔鬼怪界简直无法想象,魔族那边孙子强大到将曾祖踩在脚底下的例子举不胜举。

宫斗,从来就是残酷的,所以老谋深算、爱女心切的白辛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幺女卷入这场残酷的竞争,就算青庚无意,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也会有所行动。

在白辛、白研父女俩的精心策划与韩昶识趣的配合下,青丘国未来国主之争告一段落,“皆大欢喜”、“安定和谐”这两个词奠定了未来数百万年青丘国的繁荣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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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儿妹妹,你真打算嫁给那位狮驼国客卿……那个灵妖吗?”几天之前,青丘宗祠苍翠草堂前,在堂妹亲口说出了这个决定之后,温文尔雅、清新俊逸的青年人同样认真地问道。

“是的,青庚哥哥……看到那个人时我想起了许多往事、禁锢已久的回忆……”俏丽的素颜面容、水汪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原本略微颔首的白研突然抬起头来确认道:“我是他的妻子,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明白了……原本我还想放弃候选,以夫君的身份辅佐一位出色的青丘女王。”青庚微微笑道:“不过现在开始,我也要学会做一位好君王了……恭喜你,研儿妹妹!”

“谢谢,哥!”抱一抱,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一只年少青狐带着一只幼年九尾蹒跚学步的光景中,那年,青庚刚学会化形,而白研才出生不久。

“如果可以,将来你和妹夫在孩子中挑一个姓白送回青丘吧……”

298 青丘之棠

“妹夫,满饮此杯,祝狮驼国与青丘国永结连好!”

“陛下,臣……弟……我……同祝!”韩昶一时不知在青丘国主面前如何称呼自己。

“哈哈哈,妹夫真性情也,你虽非青丘之臣,但研儿总归是我表妹,叫我一声大哥总是没错的!”白棠的表面形象是位中老年人,异常开朗健谈,丝毫不避讳自己当年因为耿直豪爽好打抱不平,稀里糊涂卷入了承袭大统的阴谋中被判悖逆,别说继承人的地位,就连修为都差点废掉,幸得叔父白辛割尾明志、一力保荐,将故意陷害白棠的青氏候选人踢出局进而确保了前者继位的正统性。

“是,大哥!”韩昶顺杆爬上又得了位便宜兄长,虽然年纪大些,只看外表也足够当他爷爷了。

“虽然我不明白研儿妹妹怎么会看上你,但既有叔父做媒,你便是我白氏的女婿。”白棠大大咧咧、直言不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狐族,倒与狮驼国三王有些相似:“此界诸国只管报我白棠的名字,多少都会给几分薄面!”

“多谢兄长……”韩昶想谢了再说,又不会少块肉。

“不过妹夫你这修为确实有点低……”白棠说出来一直以来马六、兔九、白景他们都极力回避的事情:“表妹虽非悍妇,但万一有个口角啥的,你毫无还手之力啊!”

“呵呵,我修炼也才没多久……”韩昶说了大实话,而且单就修为来说,他这相当于天妖的洞虚期能因为分神境界被误解为灵妖已是抬举了。

“明日,我派内吏送几支增益修为的丹药给予妹夫,以助修炼!”白棠突然凑近韩昶耳边窃语道:“作为过来人,我建议妹夫至少晋级至大妖甚至真妖才好,否则**难以承欢!”

“难以承欢?”韩昶一脸惊惧,别说他还没想到那么后面,直到现在,自己连这位死活都要嫁给自己的妖狐什么样都没见过呢:“兄长,研郡主现在何处?”

“这你算问到点子上了……听说你还没见过她?”白棠的表情似乎是一幅理所当然。

“是啊,就连婚约都是老爷子指配的。”韩昶回道:“不过老爷子又说是研郡主让他指的!”

“嗯,果然是研妹的风格……妹夫你放心,时机到时,她自然会出现在自己相公面前!”白棠继续说道:“几日前,她找过我,说云游去了,让我好好款待你们……你说这丫头有多不让人省心?妖魔暴动之后各地兵荒马乱,驻藏地魔国的三万青丘军才回来一半多,我都没想出个头绪呢!”

“您是说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

“是啊,据青丘军中幸存的高阶妖修说,感受过一股磅礴的阵法能量,当时就怀疑是人为的,紧接着和国便出现了。”白棠一本正经地思考着:“而妖魔暴动最大的嫌疑人、和国国主伊邪那岐向各国发的第一条照会竟然是捉捕人类修士,莫名其妙,人类修士已经不知道有几万年没出现在此界中了。”

“此界真有人类修士?”

“应该有,当时还引发过六九天阶呢!如果没死的话,现在应该也有三万岁了……希望他别被伊邪那岐抓住吧!”

“青丘狐族有没有想去地狱的?”韩昶问道。

“有,但不多,妖族中比较热衷于去阴间的主要还是天妖和狂狼,塞尔达现在自顾不暇了,应该没什么精力去讨伐冥府鬼军吧……”

“迦南呢?”韩昶提到了狮驼国商团在妖族境内的最后一站。

“迦南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妖魔鬼怪界的镇守!”白棠想了一下:“祖龙后裔奉白泽之命戍守此界!”

“白泽!”韩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哦,妹夫也听说过白泽大神?”白棠有些奇怪,妖魔鬼怪界高阶妖修才能接触到的领域韩昶怎么会了解呢?

“洪荒百妖之首啊!”韩昶已经习惯了人类的思维方式,随口而出。

“那倒也是……但白泽大神不仅为洪荒百妖之首,他还是万妖之祖!”白棠随即释然,年代久远之后,一些年轻的妖族传承中早已没了对祖先的尊崇与规矩。

“万妖之祖又作何解?”

“就是说我们这些后世妖族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白泽的血脉。”

“等等,青丘狐族和龙凤麒麟一个年代吧?”韩昶一脸惊愕:“怎会传承白泽的血脉?”

“因为白泽是开天辟地之后第一种妖兽,他的后代经过不断变异、进化、融合才有了龙凤麒麟青丘狐,而我们作为青丘狐祖后裔,自然有他的血脉,虽然已经淡得没了影,但要说所有后世之妖都是白泽后裔也并不为过。”白棠提起白泽十分崇敬,当初青白分家之时,老祖取白姓便有其中这一层意思,而且从形态来看,狐比龙凤麒麟更接近白泽。

“那白泽现在又身在何处?”

“呵呵,此天此地,白泽身化!”白棠笑道,用手指点了上下。

“……”韩昶恍然大悟,原来白泽与盘古、后土一样。

“白泽合道之密若无四族传承,可能连我都无法跟妹夫解释呢!”白棠挠了挠头,接着说道:“但听说白泽还有直系后裔尚存,不知真假。”

“应该是真的……”韩昶想起了白泽在三界的传说种种,但他这回没失口,只是确认了另外一件事情:“所以,龙族是相当于妖魔鬼怪界守护者的存在?”

“原则上是的,但即便强如迦南也曾面临灭国之危,而造成这个结果既有篡位夺权、储位之争等内乱因素,亦有魔族作崇等外因,总之有人见不得这妖魔鬼怪界一家独大……”

“平衡?”

“是的,平衡!”

韩昶现在终于能理解这种平衡的意思了,在外域妖族这边逛了半圈便能深切感受到,若非位面法则与妖魔鬼怪势力之间的相互牵制,只这一界的高阶妖族便足以颠覆阴间几个来回,更何况还有数量庞大的魔族。

可若三十六重天与妖魔鬼怪界全面开战,会否同样惨败呢?答案显而易见,不会!因为圣人之下皆蝼蚁而外域无圣人。

天道之下九个圣位明摆着,老子、元始、通天、女娲、接引、准提、燧人、伏羲、神农……这九圣中前面六位货真价实,既有仙帝修为,又有圣人境界,而三皇修为虽然有点水,但好歹也是圣人境界,再加上修为同样达到了仙帝水平、境界却无限接近于圣人的如来佛祖和四御,试问要打倒他们要填进去多少妖皇魔尊才够数呢?

外域为何无圣人?说来说去还要把这笔账算到后土身上,巫族精血所模拟出那股散发着远古沧桑的气息令旧时期大能们心境大大受损,之后7680万年无寸进,别说仙帝,真正达到玄仙修为的妖魔也没几个,据白棠自己估测,大多数妖皇魔尊都长期徘徊在金仙、混元金仙与太乙金仙之间,真正达到大罗金仙水准的并不多。

“那兄长您是什么水平?”

“我嘛?妖皇中阶,或许比不上你们狮驼国的三位大王,但大罗金仙应该是有的。”问修为级数在修真界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但白棠却毫不在意道,说明他从一开始便没把韩昶当外人:“不过我有青丘狐的传承,真正打起来可能比妖皇上阶还强些!”

“又一个站在妖魔鬼怪界修真树顶端的怪物……”韩昶无语,然后又想起了另一茬:“兄长,我一路来时听说狂狼与青丘最近关系不太好?”

“最近?没那么近……其实我倒不太在意那件事情,主要是族里的长老们一直耿耿于怀。”白棠喝了口酒之后摆摆手道:“因为狂狼国收留了我那辈青氏的储位候选人,也就是导致老爷子断尾的那些家伙。”

“不会吧,这么重要的危险人物他们也敢收留?”

“可不,我当时年轻不懂事啊,觉得狂狼族管得有些宽了,又因一时气愤被老头子们当枪使,最终和逃到狂狼国边境的那些家伙打了个头破血流,结果他们没啥事,狂狼却死了不少……”

“老大,您这得有多么不懂事啊!”韩昶哭笑不得道,看来事情明白了,青白两家之争牵扯到前来劝架的狂狼,白棠作为储位竞争的胜利者、未来的青丘国主贸然出手,杀了狂狼国的重要人物,狂狼国虽顾全妖族同盟的大局没找回场子,但也埋下了梁子并最终导致了两国常年关系紧张。

“如果有机会,我还是要当面向莱波菲古斯致歉的……”不过白棠也坦率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当时确实太冲动了,若问清楚那位小哥是谁,我不会动手的。”

“那位小哥究竟是谁?”

“莱波菲古斯最小的儿子……”

“您是说您失手杀死了古狼神的儿子?”

“嗯……”白棠一脸无辜:“我又不是存心的。”

“……”韩昶突然有种不想与青丘国扯上关系的感觉。

299 为母则刚

“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哼唱着一首很有感觉的抒情歌曲,韩昶独自坐在大车车篷顶上,呆呆地望向远方朝阳升起的地方。

“先生这是怎么了?”兔九感觉到一股苍凉之气,所以没像以往那样跳上去陪韩昶,只是小声问着马六与隼十一。

“不知道,从出青丘城开始他就是这样了……”隼十一摇摇头。

“或许,先生是在想他凡间的妻子吧!”作为一族曾经的王,马六看着驼队里那一百名马妖族的童男童女有模有样学着车把式与各种杂役,联想道。

马六没猜错,甚至大部分还猜对了,韩昶确实在想刘妮,但还想了鬼女阿奈、青溪小姑以及从未谋面自称是他妻子的九尾妖狐白研,这后宫队伍的成长速度有点快啊!

除了阿奈与自己有某种程度上的肌肤之亲,青溪小姑的眼泪可比最初那有点意思的一抱假太多了,至于白研,韩昶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到底救过狐狸没有?我救过吗?我真的救过吗?”韩昶发动洞虚期修为分神境界苦思冥想着却依旧毫无头绪:“除了小学春游去动物园,我好像都没见过狐狸吧?更别提认识了……”

“小黄?”在自己接触过的生物中,只有一只草柯基和狐狸长得有那么几分相像,就那还是他从街上捡回来的,养了几年后因为太肥而被附近工地上的民工惦记上遭了黑手,等他赶到时连狗毛都不剩了,死无对证。

“小黄是公的,而且毛色也不对,哎……”韩昶又露出忧郁的眼神:“不知道妮妮在干嘛,她应该收到了张凌带回去的信息吧,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太帅了……”完全被韩昶拿一脸忧郁吸引住了的小迷妹兔九双手合拳放在胸前,喃喃自语道,马六与隼十一见状只能笑着摇摇头,虽然都是鬼王,可小兔子的家世与九尾完全没得比啊,就算进了韩昶家的门也只有做小的分。

“九儿,说实话,我感觉先生惦记的还不止他夫人一个……”十一娘安抚着魅兔。

“往后余生……也是你!”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韩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目光异常坚定,虽然三生石上没显示出他的前生后世,但只要自己没死还有一口气就必须信守承诺、在妻子分娩之前回到她身边,自始至终,韩昶的妻子便只有刘妮……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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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韩昶的表现截然相反,华夏名府18层的家中,刘妮毫无小女人姿态地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咒骂着:“死老韩、死大叔,一声不吭就去忙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这架势看得前来蹭饭的张角、张凌与帮忙照顾孕妇的小阿姨一家门目瞪口呆,“女子本弱”说的就像刘妮以前,现在却完全成了“为母则刚”。

对于韩昶这次的不告而别,张角与张凌早就解释过了,涉及到一个全球性重大宗教类旅游产品的开发,为了防止竞争对手的抄袭与破坏,所有参与人员采取封闭式办公,还有模有样拿出了一部分可以内部传阅企划书与进度表可以公开的部分,总之三个月内、刘妮分娩之前,保证当事人到位。

“造原子弹都没这么麻烦吧?”刘妮抱怨道:“这个项目能盈利多少钱呢?”

“……”在张角授意下,张凌颤巍巍举起了一个手指。

“一百万?”刘妮咂吧了一下嘴巴似乎浑不在意,张凌则摇摇头。

“一千万?”刘妮仰起脸有些认真地问道,张凌继续摇头。

“一亿?”刘妮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喔”字形,张凌还是摇头。

“十亿!”刘妮终于坐不住站了起来说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梳子,但张凌依然摇头。

“是一百亿,美金!”按照黑白无常的授权,张角为这个不存在的项目定了六百多亿的开支,无常实业需要承担其中的20%左右,另外80%由西方地狱驻人间办事处提供,这是执掌者们谈好了的,钱再多也没问题,唯一头疼的是如何不动声色中处理好这些资金的来源去向等流通问题。

“与人间的财富相比,各位还是先想想眼前怎么解决伊邪那岐和外域的问题吧!”秦广王是这么勒索西方诸狱的,三十六重天不惧妖魔鬼怪界,但妖魔若脱离外域,第一个踩的便是十八层地狱,想必冥王与大魔神也明白韩昶在这件事情中的重要性。

“韩昶……我见过这个凡人,虽然只有洞虚期修为,但他的冥府之门确实很逆天。”哈迪斯想的并非区区几百亿,而是为何有韩昶这个人的存在。

“哈哈哈,不用想那么多,我觉得就冲我与人间大修士处得还不错这点,也得赶紧想办法把他从妖魔鬼怪界捞回来……”巴尔乐呵呵笑道,事实上他已经联络了外域中一部分忠于他的炎魔族,务必在伊邪那岐找到韩昶之前把他带回人间,只有发出邀请但至今没得到回应却还必须掏钱的圣魔神湿婆与尼弗海姆的女王赫尔略显郁闷。

“一百亿美金!”刘妮深吸着一连串的口气,饶是先天期的心境也十分动摇,没有一个聪明的女人会跟钱过不去,尤其是已婚妇女!

“是的,我们作为这个项目的支持单位,目前也就知道这些了。”张角不无遗憾地说道。

“那老韩能分到多少?”

“据说韩哥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个人合作者之一,大概能分到10-15%左右,刨去成本与税收,以一个十五年的账期分红来算,估计第一年能到手……三亿多吧!以后还会越来越多的!”张凌一边涮着牛羊肉,一边按企划书中的利润点进行了说明。

“……”此刻刘妮眼睛里只有两个大大的“”字符号,这可是好大一笔巨款啊,她根本没想到那个闷声不响的老韩竟在不到半年时间里搞出那么多花头,不但攀上了无常实业的这棵高枝还拿下了这么大项目,难怪前阵子他各地跑得勤快,又是道观又是神社的,忙的不亦乐乎。

“方便的话帮我转告老韩,赚钱养家最要紧,暂时不回来也没事……谢谢!”刘妮摸着隆起的肚子,眯起眼睛违心地说道。

“咳咳,张角,前面你说你们是这个项目的支持单位,应该也不少捞吧?”另一边,韩昶的表妹依依开始用眼角余光不断扫视着自己的丈夫。

“这……”张角倒忘了这茬,赶紧敷衍道:“还好吧,一、两百万总有的……”

“那还差不多!”依依一脸得逞的表情,而张凌只听到表哥心在滴血的声音。

作为无常企业二级公司的中层,张角年薪大概有六、七十万,平时都是全数交给妻子的,完成玄冥观项目就任江西分公司总经理也没几个月,这一、两百万之数上哪找去?私房钱全贴进去也不够啊!张角决定年底前向总公司申请一笔临时开支救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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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军将狮驼国商团驼队送到青丘与迦南的边境便告退了。

“姑父,侄儿公务在身,不便远送!”白景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之后站起来笑道:“他日姑父若遇姑姑,还请带她回青丘完婚,老爷子可一直盼着这一天呢!”

“那是自然……待我碰到她先!”韩昶说着大实话。

迦南,妖魔鬼怪界的守护者,也是唯一明确有旧时期大能坐镇各州的妖国,7680万年沧桑岁月、风雨飘摇、经久不衰。

龙凤初劫之后,残存的龙族与其他种族一样分为两部,一部留在天地之间繁衍,一部进入妖魔鬼怪界,这些龙族后裔历经巫妖量劫、天龙八部、玉皇大帝重整天庭等时期的分分合合,最终形成了现在的迦南一都四州十六郡。

一都即王都迦南,四州分别是冀州、荆州、禹州、幽州,各辖四郡,合计十六郡。其中,老祖狻猊领冀州,坐镇东郡;老祖钟山领荆州,坐镇南郡;老祖蜃龙领禹州,坐镇西郡;老祖烛阴领幽州,坐镇北郡;老祖应龙坐镇王都迦南。

一边听着马六介绍,另一边韩昶心中却在像敲击登闻鼓,狻猊、钟山、蜃龙、烛阴与应龙,哪一个不是远古洪荒出了名的妖兽,他们的事迹从远古代经太古、上古、中古、近古一直流传至今,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与图腾象征。

祖,始也;龙,人君像。谓始皇也。

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与《战国策·燕策》中,人们将秦始皇称为祖龙。

另一种说法为生活在距今251亿年至199亿年前三叠纪时代的一种恐龙,鳄鱼、鸟类等动物的共同祖先。

按照秦广王的理解,以上两种说法都对也都不对。首先,按照现实位面的定义,秦始皇嬴政贵为应是天界某个星宿下凡转生的九五之尊、历代君王之一,他在人间统一六国、南平百越、北击匈奴、修建万里长城,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将中国推向大一统时代,奠定了中古两千余年政治制度的基本格局,在中国史上的地位发挥了类似于祖龙在地球生物进化体系中的重要地位,所以讲秦始皇称为祖龙是一个形容词。

至于三叠纪时代一种恐龙的说法与另外一个概念“盘古大陆”并存,都无法由现在的人类科学与修真界证实,在这一过程中可以确定的事情还要往后推2亿年左右,既距今6500万年前左右的龙凤初劫,当事人祖龙祖凤的存在由鸿钧道人进行了确认,当然,也就仅仅是确认而已,龙凤麒麟与青丘狐这四种圣兽族群之间的厮杀,连整个地球的地貌都改变了许多。自然远非连混元大罗金仙境界都没到的鸿钧所能干涉。

但也正是由龙凤初劫中悟道,才成就了后来的道祖鸿钧。

311 百里连营

昔日山清水秀、繁华似锦的黄泉国有着阴间桃源的称号,除了黄泉比良坂这一处空间性质不太稳定以外,大部分地方都非常适合阴间原生种族生存与魂魄生养休息。黄泉之酒芬芳醇香、黄泉之水甘甜可口、黄泉之汤舒活筋骨,对于重铸过冥躯的鬼修来说有凝练魂魄、固本培元之功效,汤中极品黄泉秘境更能助高阶鬼修提升心境修为……但自从四年前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在黄泉女王伊邪那美失踪之际举兵后,这片世外桃源便陷入无尽的烽火之中,大量黄泉国难民不得不疏散到黄泉国之外。征得秦广王同意后,黄泉国在离孟婆旧居不远的黄泉镇附近筑城比良用来安置难民,一方面避免了与黄泉镇的原住民发生直接冲突,另一方面便于对黄泉之民管理与监控,毕竟交战双方都有大量中高阶鬼修,混进几个间谍搞搞破坏也很正常。

孟婆旧居因为韩昶的缘故被黄泉之民视为圣地,他们也不敢离太近,只在草庐以外十米处搭建了瑞垣与祭台,只要路过便会停下来拜一拜,虽然他们的行为与现时岛国之民没什么区别,但其中还有许多归化黄泉国的原生种族,看他们身着和服、一本正经参拜孟婆旧居的样子颇为虔诚,秦广王不禁哑然。

“眼看着又一座城将起了……”望着以丁目与町为单位的数十万民宅绵延百里、一望无际,回到酆都城头上的秦广王兴叹道。

“是啊,大王……毕竟阪泉城只有一座而难民又太多,以往这条路上除了黄泉镇与少数村落,基本上没有本地居民的。”陪同老大前来视察的陈宫面露难色道:“长此以往,人口比例难免失调,能否限制一下呢?”

“公台此言差矣,这也是战争时期的权宜之计,总不见得让他们继续留在黄泉国成为织田信长与伊邪那岐的后备兵源吧?”一旁的荀彧解释道:“就冲他们依然奉韩先生为国主,认同站在冥府一边的须佐之男,冥府便不得不伸出援手。”

国战之前,黄泉国有鬼1268亿,国战至今仅余五千多万,须佐之男、织田信长与伊邪那美各取三分之一,那么失踪人口去了哪里?其中除了一千多万被冥府收容的难民,剩下的都已消耗在战争之中,或被妖魔饱餐了战饭,或流离失所逃亡外域,听说妖魔各国最近出现了许多来自黄泉国的鬼族奴隶,为区别于鬼国神宫,他们将其称之为阿依努。

战争拼的是资源,军队需要人口来供养,织田信长与伊邪那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能够留在他们势力范围内的必定都是忠于己方可称之为国民的从属,而须佐之男在没有能力独自对抗罗国与和国之前,刻意引导臣民流亡阴间正是为将来留些元气,想必秦广王也是知道的。

“没错,只要他们别随意干扰黄泉之路上的鬼魂,便许他们在黄泉路近忘川一侧修建民居、安身立命,另加派鬼差帮助阪泉城守维持地方治安。”秦广王认可了荀彧的策略:“可以适当收点租金……”

虽然暂时和解的东西方地狱决定一致对外,先打垮阻隔在阴间与外域之间的和国与织田军,再另想办法修补好黄泉比良坂的位面法则,阻止妖魔对阴间和地狱的入侵,因为没有比这些地狱执掌者更清楚妖魔鬼怪界实力的人,若有,便是那一位叫姓韩名昶的人间大修士。

真正让冥府头疼的问题并非难民的安置而是西方诸狱参加黄泉国战的军队如何配置。冥府十殿一体,军队的调动与派驻不存在任何问题,但失去了冥府这个共同敌人的西方诸狱呢?没打起来就不错了!秦广王与当初的藏地魔国女王班丹拉姆面临一样的烦恼,可他有的是人才,玄冥宫全套文官班底派上阵,不够?还有从二、三殿借来了刘晔、蒋济、陈平等智囊,对该地区进行了了全面规划与改建。

秦广王口中的“又一座城”便是眼前这座超级大城。以阪泉城为首、以酆都城为尾,以黄泉路轴心贯穿黄泉镇,黄泉路两边二十里内,一侧为民、一侧为军,泾渭分明,没有修建传统的城墙但城市规模已尽显无余,面向阪泉城,右手为可容量近千万人口、黄泉国风格的八十一町,左手为十八连营寨,其中冥府十殿的驻军营寨呈十字排列将西方志愿军分隔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田字格。

黄泉镇升格为黄泉郡,成为十八层地狱以外阴间地区的第一个郡级行政单位,首任郡守张良。

“黄泉郡守、看经司张良拜见秦广大王!”

“留侯请起!”在阴间说曹操……曹操是肯定不会到的,秦广王亲手扶起了身前的年轻人:“这么短时间内便有如此成绩,子房功不可没啊!”

“哪里,若无诸位阎君鼎力相助,完工遥遥无期。”张良客气道。

张良,字子房,战国晚期韩国都城新郑(今河南省郑州市新郑市)人,秦末汉初杰出的谋士、大臣,与韩信、萧何并称为“汉初三杰”,协助汉高祖在楚汉战争中最终夺得天下,帮助吕后扶持刘盈登上太子之位,圯上受书、佐策入关、斗智鸿门、暗度陈仓、下邑奇谋、虚抚韩彭、劝都关中皆出自张良之手。张良生性洒脱且不留恋权势,譬如论功行封时,刘邦曾令张良自择齐国三万户为食邑,张良辞让并谦请封始与刘邦相遇的留地,故张良又称为留侯。张良辞封的理由很简单:韩灭家败后沦为布衣,布衣得封万户、位列侯,一生的宿愿基本满足。

也有人说是张良因多年征战、身缠病魔、体弱多疾,又目睹彭越、韩信等有功之臣的悲惨结局,深悟“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于是急流勇退,摒弃人间万事,专心修道养精、静居行气,晚年据说追随赤松子云游去了。

无论真相如何,“谋圣”张良现供职于冥府,直属于东岳大帝掌七十二司之一的看经司。

“那些来自西方的志愿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西方八狱现已到位五军……”张良介绍道:“分别是来自永生地狱的天空军团、阿鼻地狱的战神军团、冥土地狱的魔狼军团和堕落地狱的堕天使军团,其中六个堕天使军团刚结束轮战,正在自己的营地中修整。”

“是啊,黄泉国地方太小,并不适合百万级以上规模的会战。”秦广王以超乎寻常鬼修的眼力遥望着阪泉城,意气奋发地说道:“最终,那些家伙还是会来到这里的吧……”

“大王……”一直神闲气定的张良也在秦广王表达出了某种意思时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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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与凤凰族的历史都太过悠久,连同为洪荒四大种族的麒麟与青丘狐都是自龙凤分支繁衍而来,乃至6500万年前已与龙凤有隐隐并驾齐驱之势。龙凤二族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甚至不惜下嫁龙女凰娥以获得麒麟族的支持……当然,最终麒麟谁也没支持,他还想着龙凤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龙凤共斩麒麟而后决,同焚,青丘狐衰,逸之……道祖在青丘狐卷宗中留下的回忆,许多人只看懂前半句,没明白后半句什么意思,但这也是青丘狐同为洪荒四大种族最有力的证据。

“祖龙祖凤联手斩杀麒麟之后展开决战并同归于尽,一起烧死了……青丘狐很倒霉,在旁边看热闹也会被波及,逃之夭夭。”韩昶与白棠都是这么理解的。

“先生,此处已是迦南国荆州地界!”难得隼十一老实地蹲守在车篷顶上。

“十一娘,这几日未见你凌空……”韩昶对此也感到奇怪。

“嘿嘿,先生,您又不知道了吧!”魅兔又卖弄起来。

“知道什么?”

“龙族的天空不允许任何外族染指,除非得到允许!”兔九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地说道。

“这……似乎很霸道啊!”韩昶摇头晃脑道,这大概就是神的领空意识吧,在不用飞的日子里,隼十一几乎成了那些马妖幼童的保姆。话说马妖幼童们不愧是赤尾马妖马纳果达精心挑选的后裔,虽年幼,但个个都已是人马形态,整日里围着隼大将“十一娘、十一娘”的叫着,与韩昶、马六也很亲切,唯独见魅兔有些胆怯。

“谁让他们有横的资本,无论妖族亦或魔族,来到迦南都是客客气气的……”马六感慨道:“不,有一个例外!”

“六哥是想说龙魔吧?”韩昶猜也猜到了。

“没错,正是与迦南颇有渊源的龙魔族!”马六解释道:“龙魔族为了提高自己的战斗力强行入魔,但如何以魔化龙族形成一个种族却仍不失本性这就很难理解了,其他妖族入魔之后基本上都会因性情大变导致在族中失去立足之地,久而久之便投魔族去了。”

“就像混血魔狼吉尔那样……不对,吉尔的父亲就是狼皇辛鲁,那他母亲是谁?”韩昶想起了幻城前与巴尔贴身肉搏的巨狼。

“吉尔的母亲便是一位龙魔,吉尔继承了他母亲的一部分血统,所以即便魔化也没失去本性和王位继承权。”马六点了点头。

“唔……唔……唔……”就在韩昶在问些什么的时候,远处传来响彻天地的铿锵龙吟之声,白山黑水之上似有无数飞翔的巨大身影徘徊着。

“是龙族来迎接我们了……”马六与兔九相继站了起来,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商团随从们。

312 迦南龙族

“龙族热忱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一口中气十足的欢迎辞没过多修饰,但将龙族的好客之情溢于言表。

“好客?龙族可不会无缘无故地示好……”兔九嘀咕着:“还不是看在妖魔灵果的份上。”

“小九,禁言!”马六提醒了同伴一下,接着又望向龙族声音传来的地方,喃喃自语道:“平等的交流建立在认可彼此的强大之上!”

说罢,马六竟也开始激发自己的妖性,浑厚的妖力甚至在其身后凝结出了青鬃马的投影。

“先生,六哥完全解开了对自己妖力的束缚了!”隼十一附耳轻语。

“咴咴咴……”只见一匹青鬃虚影仰天长啸、嘶风而去,隐约直到天际。

“青鬃马王,名不宣传!”天际云端显现出数头蓝色巨龙,与韩昶想象中的五爪金龙不太一样,这些龙都是西方龙族的形象,倒与地狱巨龙们十分近似。

几声清脆的响声,狮驼国商团驼队前方不远处的湖畔凭空出现了数千名蓝甲武士,而上方那几位也跟着落下了云头化作人形,虽未着盔甲,但身材却比后方那些武士更魁梧。

“钟山会!”

“钟山诚!”

“钟山琦!”当先三名蓝发青年依次通名报姓。

“原来是龙族的钟山氏三兄弟,久仰!”虽然没见过面,马六总还听说过钟山氏三龙。

“马王客气了……”作为三兄弟的老大,钟山会朗朗道:“今日奉老祖之命前出南郡迎客!”

“往日虚名皆往矣,如今只余狮驼国一介商贾!”马六回礼道。

钟山会、钟山会……韩昶听到这个名字立刻联想到了那位三国后期的曹魏名将,也就是老熟人钟山繇的幼子,不过很显然,这里的钟山会是一条龙,一位岁数远比钟山繇大很多的太古龙族。

“这两位美丽的小姐……”龙生性淫、好色,即便是来自迦南的龙族也不例外,只不过钟山诚与钟山琦比较收敛,但看见两个曼妙身材就在不远处时依然忍不住出声询问。

“咳咳……”兔九皱起眉头咳嗽了几声:“两位兄长,这才多久便忘了小妹?”

“九儿……”原本跃跃欲试的钟山氏二龙只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缩成了二虫,踏出两步不算,竟还往后退了两步。

“呵呵……”钟山会看到此景也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六哥,这是怎么回事?”韩昶也感觉到了身周的奇怪气氛。

“小九曾带商团来过迦南多次,似与这两位钟山兄相谈甚欢。”马六如实相告。

“马兄,这位是……”钟山会略一探查便发现韩昶修为只有灵妖左右,却能让马六恭敬有加。

“哦,钟山兄,这位便是我狮驼国三位大王的客卿、商团主事韩永!”马六介绍道。

“原来是韩先生,久仰大名,还请恕小龙失礼之罪!”钟山会连忙面向韩昶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全礼。

“无碍无碍,龙王修为深不可测、小妖才是钦佩之至!”韩昶还礼,并明言自己修为有效。

“龙王?”钟山会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随即破颜而笑,倒让韩昶楞了一下,钟山会客气地称马六为马王,自己依葫芦画瓢而已。

“先生,您误解了……钟山兄称我为马王,是因为我确实曾做过塞尔达马妖一个分支的族长,但他并非龙族的族长,所以不能以王相称。”马六尴尬地解释了一下,韩昶不是真正的妖魔鬼怪界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不不不,是小龙没说清楚,造成先生误解!”笑归笑,钟山会明白韩昶的身份之后自然不敢再失敬。

“那谁又能称为龙王呢?”韩昶不解。

“自然是我迦南龙族钟山氏一脉的祖先……钟山神!”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钟山会挺了挺胸膛,无比自豪与骄傲,无他,别族的旧时期大能只敢躲在幕后,而迦南的老祖们则堂而皇之镇守迦南的中央与四方,俯瞰整个妖魔鬼怪界,7680万年来正面硬刚所有挑战,不能说毫无败绩,但最后活下来的总是他们。

烛阴,又名烛龙,女娲族人与龙族的混血,人面蛇身、周身赤红,迦南国老祖,坐镇迦南冀州北郡。传说烛龙睁开眼,天下便是白昼;烛龙闭上眼,天下便是黑夜;烛龙吹一口气,天下便是冬季;烛龙呼一口气,天下便是夏天。烛龙从不吃喝,也没有气息,可一旦他吐一口气,天下便刮风。虽然以上传说有点扯,但他的强大不容置疑。

钟山,又名钟山神或中山神,马身龙首,迦南国老祖,坐镇迦南荆州南郡。许多神话,包括山海经在内,都将其与烛阴和秦广王蒋子文混淆,但其实钟山就是神兽钟山,祖龙的一个分支后裔,而蒋子文所在钟山便以其为名。

蜃龙,很稀有的太古蛟龙一族,坐镇迦南禹州西郡。传说祖龙后裔蛇神与雉鸡在正月交配,生下一粒很小的蛋,这粒蛋引来满天云雷,雷击将蛋掩埋入土,蛋孵化出来是为蜃龙。

应龙,祖龙后裔,坐镇王都迦南。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这里的“年”应为万年,应龙真正称得上是龙中之精。传说应龙是上古时期黄帝的神龙,它曾奉黄帝之令讨伐过蚩尤,杀蚩尤而成功臣,因此又被称为黄龙;禹治水时,神龙曾以尾扫地、疏导洪水,因此应龙又是禹的功臣。至于元始天尊门下十二金仙之一的黄龙真人与他是什么关系,尚未有确凿证据。

狻猊,龙生九子中的老五,也是九子中唯一没入魔的那条龙,平生喜静不喜动,好坐,又喜欢烟火,坐镇迦南冀州东郡。狻猊的人间形象最为常见于结跏趺坐或交脚而坐的佛菩萨像前,明清之际的石狮或铜狮颈下项圈中间的龙形装饰物等。

狮驼国时,青狮与大鹏用了较长的篇幅重点介绍了迦南国的五位老祖,尤其是其中镇守迦南东方、与魔族有直接接触的狻猊。

相较于龙九子中的另外八子,狻猊的存在及不可思议,因为在妖魔鬼怪界漫长的7680年中,狻猊的兄弟们都先后入魔,他们带领后裔与附属种族创建了龙魔国,成为三大魔国中的一支奇葩,迦南与龙魔两者合璧便是妖魔鬼怪界制衡妖魔二族的平衡力量,饶是比真魔与魔灵更雄极一时的古妖与古魔,也不曾打下迦南与龙魔任何一个。

如今的迦南依然是妖魔鬼怪界的守护者,虽然在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中也损失了一些兵力,但相对于其他妖魔族来说是极少的。对于是否要为了新鲜血肉、亡灵魂魄进入黄泉国与十八层地狱作战,获得通向人间的通道,迦南持坚决否定意见,但铁杆盟友龙魔却第一次动摇了……想当年,龙九子其八为保卫迦南而主动入魔,唯剩老五狻猊,数千万年来,有狻猊与烛阴、钟山这些老朋友的交情在,龙八子又长期灌输着子孙后代龙族无论妖魔鬼怪皆同根同源的意识,迦南与龙魔的关系就像人间的美国与加拿大,几乎是一个国家了。

八位龙魔老祖为迦南与整个妖魔鬼怪界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作为祖龙与另外几个远古种族的混血后裔,他们在禁锢自己数千万年的妖王巅峰境界上入魔突破成为与妖皇同阶存在的魔尊,从而获得了击败古魔的力量,在那场腥风血雨的滔天大战中保住了迦南与龙族在妖魔鬼怪界的延续,之后便拖着那身丑陋不堪的魔躯相互扶持着静静离去,任凭老五在旷野上泣血呼唤他们却无动于衷。

“五弟,永远记住,你是龙的后裔,开天辟地最尊贵种族的后代,活下去!”

“五哥,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们!”

“老五,若有来生,我们还是兄弟……”

但是后来,原本以为自己将彻底魔化、迷失本性的龙八子惊奇地发现了自己的神智仍异常清晰,在血脉羁绊的作用下,八位魔尊合体之下竟然再次突破,堪堪达到了合道的门槛,在合道与龙族之间,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前者,在迦南旁建立了龙魔国,以龙魔之躯来继续守护龙族。

兄弟重逢自然格外欣喜,迦南也开始重视魔化对龙族,尤其是给那些亚龙种带来的巨大战力提升作用,经过一段事件的斟酌与磨合,迦南正式将龙魔族纳入龙族的旁支,直到现在,王都迦南的议事大厅中仍是十四张王座,其一为现在的迦南国主,五张属于迦南的五位老祖,剩下的便是龙八子,不过,龙八子为了避免尴尬与后裔们的困扰,一般并不参与迦南的事务决策,始终空着那八张椅子,只有祖龙圣诞日才会过来坐坐,和老五叙叙旧、和朋友聊聊天,即便是在对伊邪那岐外交照会的意见上发生过分歧,龙八子依然谨守规矩。

暗流主要出现在龙魔国的二、三代后裔中,作为龙八子的亲生子,他们既有强大的力量,又有广泛的关系网,与真魔、魔灵两族交往亦甚密切,尤其入魔时,这些龙子后裔对新鲜血肉的渴望甚至还超过了许多魔族。

313 钟山龙马

钟山诚,妖王初阶,钟山琦,妖王下阶,两者都是迦南荆州龙军千户一级的统兵副将,而他们的兄长钟山会是万户、师一级的统兵官,修为则至少达到了妖王中阶,可能还不止,马六的直觉。

钟山诚、钟山琦这两条小**为何一看到兔九便下意识地后退呢?前往南郡的一路上,钟山会以此为谈资聊开了话题。

兔九随商团来过几次迦南,她这级别的妖王一般都是作为主事的,别说钟山会,就连老祖们看见兔九都是客客气气地称呼她为小丫头,钟山还曾调侃着要在优秀的后裔帮她寻一房好夫婿,来个龙兔联盟……结果毫无意外的,传说中的旧时期大能措不及防中被抽上了墙壁,亏得他妖皇上阶的修为也只能尴尬地掸掸灰尘,不敢与魅兔计较。

“谁能扛得住老夫这一掌,我便替他向狮驼国提亲!”钟山是这么对子孙们宣布的,包括钟山诚、钟山琦在内的龙族子弟们无不跃跃欲试,但是非常不幸,钟山模拟着魅兔那随意的一掌之力,竟没有半个后裔能承受住,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的钟山会也不行。

钟山会是有老婆孩子的龙,但他曾熬不住兄弟们的请求以身犯险,结果小半个月没下床。

于是,“大力兔女郎”的绰号在龙族年轻一辈中不胫而走,但钟山诚、钟山琦与魅兔的纠葛并未止步于老祖试掌,态度一直很轻佻的两条孽龙竟然在酒肆中将兔九误认为帮闲的招待加以调戏……结果就是他俩至今还患有严重的恐兔症并拒绝一切与兔子有关的事物。若拉开阵势打,妖王初阶的龙族未必会输给妖王下阶的魅兔,但可怕就可怕在小兔子那完全无意识状态下的一掌黯然销魂。迄今为止,只有两位妖皇吃过兔九这一掌没有受伤,那就是白象与钟山神,其他妖王都吃亏不小,就连马六摆足拼命架势依然被打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魅兔的身世是个迷,白象王捡回来时还只有一条胳膊大小,体弱多病很快就要死的那种,据狮驼国三王推测,应该是出自塞尔达国某个已经消失的部族。

“诚诚、琦琦……见到阿姐怎么也不好好打招呼呢?”魅兔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二龙之间,左右手一勾一搭:“今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个美女!”

“哦……”钟山诚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兔九。

“老大,别又是耍我们吧?”钟山琦将信将疑道。

“骗你们是小狗!”兔九手指一甩却是隼十一的方向:“这不就是美女嘛!”

“哇哦!”刚才被兔九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细看的钟山诚这时才定下心来好好打量不远处的十一娘。

“呀呀呀!”正回应兔九的招手、眯眼笑着的隼十一突然抹去了笑容,凝神聚力中几声暴喝,她学马六那样将真妖巅峰的气势完全散发出来,竟似不弱于妖王。

“这……这是真妖阶?”撇开目瞪口呆的两个兄弟不谈,正在与韩昶、马六寒暄的钟山会也不禁回过头来。

“嗯,如假包换……不过十一娘有三大王赐予的妖力。”马六解释道。

“难怪,我竟然在这位姑娘的气息中闻到了妖皇的味道。”钟山会点头道,却让韩昶腹诽“你属狗的吗?”

不得不说,十一娘的这个行为让钟山诚与钟山琦两兄弟溟灭了轻薄之念,转而殷勤起来,相对于兔九那不经意间便能拍死龙的高度危险指数,俏丽的禽娘似乎更适合做龙的妻子……可惜,与一门心思想为韩昶暖床的魅兔不同,隼十一完全没那个想法,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

荆州南郡,迦南国南方重镇,除了老祖钟山神亲自担当守备太守,还有妖魔鬼怪界高纬度地区最大规模的水军“龙鳞军”,泛着青光的深蓝鱼鳞甲与龙鳞刀是他们的标志性装备,一万名龙鳞军驾驭着数百艘战舰蜂拥而出在南郡城前的江面上排列整齐,拱卫着中央那艘大船,舰桥上方一面大大的“钟山”字旗。

“祖龙后裔钟山!”眼见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公共场合的老祖在几十位妖王、真妖阶后裔的簇拥下来到船首,钟山会赶紧带着他的兄弟们上前行礼:“孙儿奉老祖迎接狮驼国贵宾至此!”

“嗯,看到了!”钟山看向钟山会的眼神满是慈蔼,目光也同样在马六、兔九、隼十一脸上划过,最后定格在韩昶身上:“咦……”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韩昶只有灵妖修为,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妖不简单,钟山甚至都没法看透这位与钟山会并列在几位妖王之前的贵客,所以他也不再矜持,竟站起身来。

“父亲!”察觉到钟山的不寻常举动之后,他身旁一位白发老者失声道。

“老儿钟山,这位客人很面生……”在马六与钟山会都没反应过来之前,钟山已站到了韩昶的面前。

“狮驼国客卿韩永!”通过周围人等的举动,韩昶已经非常确定眼前这位像上古之证一样散发着玄黄古朴之气的老者身份了,不卑不亢地拱手行了一礼。

“深不可测啊,小朋友……”钟山走近了些,凑近韩昶身旁传音入密道:“老夫虽然看不透你,但依然可以感觉到你身体中的祖龙血脉,很淡,却很纯正,与我们这些祖龙后裔近似。”

“祖龙血脉?”韩昶一愣,难道是藏在识海灵台上樟木盒内古证之中的尼布被发现了,想想又不可能,随即释然,龙的传人嘛,或多或少总会有些:“老祖好眼力,我的祖先的确是龙。”

“哈哈哈,这就对了!”钟山开怀大笑道,能发现新的龙族后裔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马六、兔九、隼十一,拜见世伯祖!”狮驼国一行也跟在韩昶之后上前行了礼,至于为何称呼钟山为世伯祖且待稍后分解。

“都起来吧……小九儿,又见面了!”钟山笑道:“今日再来看看我这些不成器的后代,有哪个入你眼的……”

“钟山神老,您又调皮了!”兔九一幅扭捏状。

“父亲,慎言……”为了避免上次那幕再度出现,刚才那位白发老者及时阻止了钟山漫无边际的胡诌。

“对对,不好意思!”钟山也不想让小辈担心,立刻岔开了话题:“马闲侄,我那五小子最近过得怎么样?”

“五哥还是那般洒脱……不羁!”两人说的正是狮驼国妖万户龙五。

“是放浪不羁吧,那小子仍不愿回来看看老爷子吗?”白发老者忿忿插嘴道:“也不知道这犟脾气像谁!”

“像谁?像我像你!”钟山皱眉道:“钟山鹿,说起来总归还是我们亏欠他多些……”

当一场欢迎仪式渐渐有了向家庭伦理剧发展的趋势后,钟山会瞅准机会打了个岔,吩咐几个钟山氏子弟将狮驼国商团驼队带入南郡城中,至于韩昶他们这些主事的则一起去了荆州太守府。

祖父钟山、父亲钟山鹿……韩昶在狮驼国见过那位额前长角、待人随和、随性所致的龙五哥,就算是碰到那些小钻风、总钻风什么的小妖,也会主动打招呼的妖王龙五,只是没想到他还有悖逆家祖的一面。

“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年?”

“先生,想什么呢?入席了!”兔九趁提醒韩昶时顺势挽起他的胳膊一同坐上了酒席,这时,韩昶才发现迦南国荆州南郡的狮驼国商务宴会根本就是钟山的家宴,没辙啊,谁让这头老龙经营南郡几千万年,本地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是他的子孙后代,不仅如此,政府机关、工商士农、龙鳞军等各级组织内也都是沾亲带故、乡里乡亲的,虽然有些旁系的血统越来越淡,但不可否认他们有同一个祖先。

很熟悉的圆桌酒席没什么好多说的,鸡鸭鱼肉等闲菜肴是绝对上不了台面的,韩昶直到这时才知道一件事情,妖魔鬼怪界若论吃,还真没人比得过龙族。

“极寒之地适合各种奇珍食材保鲜……巨大的日夜温差让食材精华更容易聚集……”钟山鹿笑着解释道:“岁月太过漫长,龙族大厨总是变着法换花样来满足嘴刁的小家伙们!”

“是啊,先生,龙族的强大与美食可都是妖魔鬼怪界首屈一指!”马六附和道,作为狮驼国贵宾,马六、兔九、隼十一与韩昶都坐在钟山的主桌上,作陪的主要是钟山次子钟山鹿与另外几个孙辈,而辈分更低的钟山诚他们没有资格坐到这里,至于钟山会完全是沾了韩昶他们的光。

“可这草怎么回事?龙不是肉食动物嘛……”韩昶用筷子点了下菜碟里几棵韭菜一样的植物,看得出,九儿挺喜欢吃的。

“呵呵,您还不知道,龙族钟山氏的原形便是蓝鳞龙马,自然也能吃些素,与许多妖一样都是杂食性。”马六解释道:“不过我们马妖族是纯素食主义者!”

“马王所言不差,我等原形龙首马身,虽然妖王以上也可化为完整的龙形,但一般没有那个必要。”钟山鹿颔首道:“我祖父是龙、祖母是马……”

“龙马?”韩昶想起了陪唐僧取经的白龙马、西海龙王三太子。

“龙马其实是龙……不过听说后来化形为龙的马也被称为龙马。”作为曾经的马妖族长,马六对各种与马有关的事情自然如数家珍、头头是道。

“那龙族有没有敖姓?”韩昶冷不丁问道,小白龙本名敖玉。

“敖姓?”这回轮到钟山会一脸茫然了:“这真没听说过,要不等会问问老祖。”

“不用问了,我正听着呢!”方才告退招呼过几桌客人的钟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钟山会身后:“没想到韩先生知道这么古老的龙族姓氏,不对,是青狮讲给你听的吧?”

“正是,不知有何忌讳否……”韩昶猛的一个激灵,立刻顺水推舟道,刚才无意识的一问差点就暴露了。

“没什么忌讳,只是此姓太过古老,我也不曾与后辈们说起……”钟山唏嘘间满是惆怅:“大概也只有天界那一部分直系后裔使用这个姓了吧……”

既然有人提起又没什么忌讳,钟山便给一厅堂后裔与韩昶他们打开了话匣子。

314 龙氏敖姓

龙氏敖姓,几个意思?

钟山神虽然在妖魔鬼怪界存在了数千万年,但对应凡间不过区区260万年,相对于龙凤初劫后仍在三界繁衍的其他妖族来说不过沧海一粟尔,他也是从祖先前辈那里听说的龙氏敖姓之故。

祖龙姓龙名敖,取意龙傲天下,也将龙族自命不凡为天道之下第一等种族的野心表露无余,他的直系子孙从此便以敖为姓,而龙九子、烛阴、钟山等旁系却是不能用这个姓的。

何为直系,就是祖龙后裔与后裔结合是为直系,而旁系则是祖龙后裔与其他种族的后代。

“不过,迦南确实有一条敖姓巨龙……”钟山捋着长须慢悠悠说道。

“谁?”一众小辈好奇道。

“王都太守、最强龙王应龙!”

“应龙世伯祖?他不是姓应嘛!”钟诚打岔道。

“谁说他姓一开始便姓应的!”钟山给了钟诚一个暴栗:“敖姓龙族至妖魔鬼怪界后遭遇了一场大变故,他才改了姓氏……”

应龙本姓敖,是为敖应,但妖魔鬼怪界直系龙族太少又经历几乎全部死绝的家门变故,敖应便娶了旁系后裔,为掩盖这段悲催往事,他直接取“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典故中的“应龙”为名,于是,他的子孙也都姓了应,随着时间变迁才逐渐形成了迦南六大家族之一的王都应氏。

冀州狻氏、荆州钟氏、禹州蜃氏、幽州烛氏、王都应氏与王都莫氏,韩昶面前出现了一个由六大家族构成、完整的迦南国权力核心系谱。

“王都莫氏?”若说其他五大家族韩昶还略有耳闻的话,莫氏却完全没听说过。

“没错,一个在近千万年妖魔战争中崛起的龙族旁支,象征死与荒芜的黑暗龙族后裔!”钟会解释道。

“黑暗龙族?他们和地狱巨龙一族有什么关系吗?”

“似乎并无多大关系,虽然皆为西方龙族,或许五千万年前是一家吧……”钟山说道。

还好,钟山并没有像老狐狸白辛那样推销女性眷属的习惯,韩昶在家宴一般的圆桌酒席间如鱼得水,四处敬酒,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若光论酒量,估计秦广王一个人就能扫平整个迦南钟山氏。

上帝是公平的,龙族天生战斗力惊人,但对乙醇的抵抗力却很差,尤其是人形状态下的巨龙,酒精考验的韩昶在年轻龙马之中简直成了神一般的存在,马六和兔九也各自喝趴下七、八头巨龙,至于隼十一却是滴酒不沾只喝了些果汁。

“因为是飞行员,所以不能喝酒吗?”韩昶摇头道,转眼间几张圆桌上的主家便只剩下了钟山与钟山鹿等寥寥数龙。

“韩先生,此酒如何?”钟山笑眯眯问道。

“初饮时清淡如水却后劲实足,齿颊留香、回味无穷!”韩昶掂量着酒杯赞许道:“想必这便是传说中的龙涎?”

“呵呵,先生果然知道不少……”钟山承认了韩昶的说法,但后半句却用上了传音入密:“此酒虽按古法酿制但并非真正的龙涎,而此间人多称其为龙泉。”

“原来如此……钟山神有何指教?”韩昶心领神会,显然老龙不想点穿他的身份。

“近日心血来潮、多有不祥之感……韩先生,借一步说话!”只一念间,钟山已抛出了隐形的隔音罩,而包括钟山鹿与马六在内的周围人也知趣地熟视无睹、各归各聊开了。

“是啊,位面法则消失,妖魔大举入侵阴间,突然出现的和国与罗国势力,横亘在妖魔鬼怪界与阴间之间,诸多异变……”韩昶认可了钟山的说法:“蝴蝶效应之下,一振翅间面目全非,即便是历史悠久的龙族亦无可幸免。”

“虽然不知道蝴蝶效应什么意思,但先生所形容的却很贴切,迦南,或者说整个妖魔鬼怪界正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危机。”钟山继续说道:“迦南立国7680万年,起源于后土合道,强辟鬼界为阴间建六道轮回,彼时位面法则并不算缜密,甚至可以说漏洞大开,妖魔鬼怪界大能以下修为者可畅通无阻于两界之间,但随着时过境迁,位面纷争不断,再加上道祖、圣人与天庭齐齐出手修补位面法则,几乎完全彻底遮断、屏蔽了妖魔鬼怪界与三界的联系。”

“天地人三界,构成了大部分生物意识中最稳定的三角形……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妖魔鬼怪界作为第四点发挥的重要性呢?”钟山说了一个超出妖门认知领域的概念,但这个概念对于来自现代人类社会的韩昶来说却很平常,无非就是平面内的三角形稳定性与四个点在三维空间中构成的四个稳定面。

“就此而言,妖魔鬼怪界虽然不稳定,但绝对不存在自我毁灭的可能性,除非有外力破坏面之间的分界线,也就是位面法则!”

“就像现在这情况……”韩昶点了点头,本来他还想辩解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看了看钟山的眼神遂作罢。

“先生请放心,本位面只靠修为眼力便可看出你身份的绝对不会超过三个!”钟山笑道:“当然除非你把自己卖了,否则与青狮、白象、大鹏三位大王同级的妖皇、魔尊上阶最多只能怀疑而无法确认,我当然更不行了。”

“那您为什么却能知道……”韩昶看着钟山神的眼睛镇定道。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从之前那几句话中,我也只能判断出青狮与你说了许多三界往事、典故。”钟山眨巴着眼睛,继续笑盈盈地说道:“老朽虽为大能却战力平平,甚至还及不上一些后裔妖皇,但卜算与知命自信可冠绝此界,妖族中唯有白辛那只能掐会算的老狐狸,没失去尾巴之前或可与我比肩……”

“您的意思是?”韩昶思忖出揣测着钟山的意思。

“卦象显示,妖魔鬼怪界目前发生的异象皆与先生大大有关……”钟山一笑,却又是卖了个关子。

“与我有关?”韩昶不清楚对方到底掌握自己多少情况,只能继续装糊涂。

“与妖魔鬼怪界未来相关的几乎所有光点都在往你身上聚集……每个光点中还包含着海量的信息,我虽然只能看到其中一点点,但已经足够我猜一猜你的来历了。”钟山用戏腻的眼神看向韩昶。

“多谢钟山神体谅!”韩昶说的是前者未戳穿其身份这件事情。

“体谅谈不上,我也是在为龙族与先生结份善缘,包括龙族在内的未来之光有太多落在了你身上。”说到这里,钟山有些唏嘘起来:“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突破的,迦南也不例外,或许不至于灭亡,损失必定惨重,若那天到来,还请韩先生看在同为龙之传人的份上照拂一二。”

又一个世界末日托孤的,上一位是永生地狱的执掌者奥西里斯。

“明白了……”韩昶若有深意地点着头。

看韩昶作出了同意的表示,钟山便撤去了隔音罩,周围人等这才重新聚集过来。

“马六,接下来你们是准备去鬼国神宫吧?”钟山问道。

“回世伯祖,鬼国神宫这次也订了些妖魔灵果,若无意外,这次应该依然让我们入境交割,大王与我们嘱咐过。”马六答道。

“呵呵,那些鬼族,以往都是让我们将商品货物堆放在国界迦南或龙魔一侧的货栈,然后他们自己派人运回国内的。”钟山无奈摇头道:“没想到狮驼国初来乍到没几万年,却与鬼国神宫关系这么好。”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但三位大王皆笑而不言。”韩昶如实相告,他想起了“妖一魔四、鬼怪皆二”这茬。

“或许他们只是想让你自己去亲身体验下吧……”钟山接着又传音入密道:“韩先生其实是鬼修吧?”

“就算不是鬼也差不多了……”韩昶叹息道,妖魔鬼怪界的妖王可真没眼力劲,其实他还真错怪了钟山,重铸冥躯的英灵同样有血有肉,在与阴间十分近似的妖魔鬼怪界,服用过拟鬼丹、掩去了生魂气息的韩昶确实与他们没什么区别,钟山能推测出韩昶是鬼修已属不易。

谢过钟山神的款待,离开南郡的是狮驼国商团选择了王都那条线路,虽然迦南国内安定平和,但因为最近魔族那边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钟山神建议他们经王都进入幽州,这样可以离冀州的边境地带远些。

“龙魔与迦南这样的刎颈之交,应该不会有人对我们不利吧?”相对于传统形态的华夏龙族,韩昶其实更想见识下龙九子的风范。

“龙魔族内部即便再混乱还不至于攻击迦南,但与冀州接壤的不仅有龙魔国,还有魔海的娜迦与虫魔国……”马六翻出地图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虫魔族?”韩昶皱起了眉头,那条名为“巴达克”的真魔阶虫草至今还温养着妹夫张角的丹田,凡间又一位金丹修士指日可待。

“没错,是一个公开叫嚣着要入侵阴间的魔族国度,妖魔鬼怪界半数以上的虫子都是虫魔后裔,所以我们每次宿营前都要做好灭虫工作。”马六继续说道:“虫子太小,简直无孔不入,非常适合刺探情报。”

“哦,难怪我总见你们的随从、仆役们每到一处,头件事便是喷洒奇怪的液体。”

“那就是杀虫剂!”兔九回应道,女性讨厌虫子,妖王也不例外。

315 目标龙城

不好意思谢绝钟山派蓝鳞军护送的好意,钟山会、诚、琦三兄弟便一起与狮驼国商团一起出发了,目标王都迦南或者王都迦南,区别不大。

“还有最后55万斤妖灵果与220万斤魔灵果……”一边赶车,兔九一边与马六盘算着:“除去被你哥勒索去的一半,剩下的妖灵果大部分与200万斤魔灵果交割给谁呢?”

“容我想想……”马六一想起塞尔达国经历的那些事情,脸不由得一红,虽然当时那种情况破点财情有可原,但毕竟货物都是在他手里丢的。

“六哥,反正数量早已不满足订单了,给谁不都是给嘛?”十一娘关切地问道。

“嗯,情况我已经跟迦南国方面解释过了,就这些了,几家平摊。”兔九耸了耸肩:“若还想要多的,让他们自己去跟塞尔达交涉吧。”

“塞尔达与迦南之间隔着青丘呢……订单不足的部分,贵国自会补的。”钟山会说道:“作为妖魔鬼怪界的守护者,迦南还不至于为这点事情和妖族同盟国闹翻,更何况按照妖族通商的规矩,谁丢的货谁吃进,谁也不亏。”

“对迦南、天妖来说也一样,妖族同盟中没有国大欺小的道理,但若去龙魔国最好有认识的迦南龙族作向导,毕竟龙魔也算魔族,形势无常、难以判断,所谓血亲只在他们与迦南之间,最多看在向导面上少抽点税。”马六总结道。

“诚诚、琦琦,你们会陪我们一起去吧?”魅兔装出了一幅可怜相看着钟山昆仲。

“这,得听大哥的……”钟山诚与钟山琦唯唯诺诺道。

“呵呵,九儿你放心吧,老祖关照过,只要贵方提出,蓝鳞军会陪各位出使龙魔国。”钟山会见状笑道:“迦南与龙魔之间允许单个规模2000以下的部队彼此驻军。”

“不过实际情况大多是迦南的军队护卫商队、使团进入龙魔国,而龙魔军不太会进入迦南,因为根本不必担心在迦南遭遇袭击。”马六继续说道:“至于龙魔国境内却因为有各种魔族,情况比较复杂,若妖族同盟的商队、使团碰到异常情况,除了迦南护军,龙魔族也会派兵保护的。”

“是够复杂的……”韩昶还没理清其中关系。

“韩先生,我们将进入王都地界……”钟山会放马出去兜了一圈又回到了韩昶的马车旁:“不出意外,王都迎接我们的人应该快到了。”

果然,钟山会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龙吟之声,隐约又是一股……不,两股骑兵!

先头一股骑兵金盔金甲金色龙马,金黄色旗帜上一个大大的红色“应”字,应该是祖龙直系后裔、迦南老祖应龙麾下赤焰龙军的赤焰金龙骑,之后一股全身黑甲黑色龙兽,黑旗之上一个大大的白色“莫”字,想必便是当今迦南国主莫特直属的墨龙兵。

“赤焰金龙骑统制应无涯!”金发白脸笑得阳光灿烂。

“墨龙骑统制莫维!”黑发青脸铁面冷峻。

竞争意识似乎极强的两队人马几乎同时驻足于狮驼国商团驼队之前,旌旗飘飘、马啸龙吟却不见半点杂声,只有两位统制官先后通报了身份。

“蓝鳞龙潭骑统制钟山会,拜见两位兄长!”蓝发黄脸拱手道。

“客气个啥,自家兄弟!”应无涯一边拍着莫维的肩膀,一边拢住钟山会,黑发青脸嘴角竟也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笑容。

“钟山诚、钟山琦拜见两位哥哥!”

“免礼免礼,几年不见,你们两个好像又长进不少……对了,狮驼国的人呢?”应无涯似乎这时才想起自己干嘛来了。

“这不都在你面前嘛!”钟山会一脸嫌弃地白了伙伴一眼,存心的是吧?

“咳咳……”韩昶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马六不动声色,兔九则一脸气鼓鼓。

“不好意思,应无涯奉老祖之命前来迎接贵客!”应无涯拍了拍盔甲,来到韩昶面前低头、弯腰、拱手。

“莫维奉迦南国主之命前来迎接贵客!”莫维的动作与前者并无差异。

“不敢当,狮驼国客卿韩永,见过两位将军……”韩昶摊手道:“只是两位都奉命而来,我听谁的呢?”

为何应无涯与莫维会联袂而来?后来韩昶才知道原因,除了说明妖魔灵果对于龙族支撑自身守护者的地位至关重要,也同时反映出龙族后裔彼此间的竞争关系与强烈的经侦意识。

“……既是老祖之命,理当随应兄前往。”先开口的竟然是莫维。

“不妥,现任迦南国主毕竟是莫世伯!”应无涯辩解道,而这两条龙的表现也让韩昶一行的眼珠子掉了一地,既然都非常想要灵果,却为何又如此谦让呢,不合逻辑啊!

“好啦,两位哥哥也别再客气了,国主现在肯定在老祖府邸做客对吧?”钟山会一眼便噶出了苗头:“那我们便一起去见应龙老祖呗!”

“妥!”应无涯与莫维异口同声道,而给韩昶的感觉是,应龙与莫特这两条傻龙作过头了,因为应龙府邸距迦南王宫咫尺仅半步之邀。

三支迦南龙族的骑兵队再加上狮驼国商团驼队本身,又汇聚成为一个超过万人的大队,浩浩荡荡开向王都迦南。

一路之上,韩昶眼见地表依旧贫瘠、树木不盛、花草凋零,不由感慨,即便是妖魔鬼怪界的守护者,龙族控制地区的环境也没比塞尔达、天妖族好到哪里去,同样只有空间性质比较稳定的地区才有比较繁荣的城镇与农工商业,妖族同盟各城通常都与城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妖魔鬼怪界大能众多,为什么他们不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个世界呢?”韩昶曾经问过青狮这个问题。

“已经在这么干了……所以妖魔鬼怪界才有那么多妖魔聚居之所。”青狮想了想回答道:“原本狮驼城也是一片荒地,只有狸力控制的世外桃源还好些,我等兄弟三人轮流坐庄输入大量的妖力来平衡空间变异之力,才有了这一座万妖之城。”

“因为目前狮驼国只有我们三各妖皇,所以地盘比较小,等熊四、龙五他们进阶,不说能扩展地盘,至少我们几个也能轮流出去走动走动。”大鹏的解释很清楚。

只有妖皇能干预空间变异,天妖国十八行省、狂狼国四省、青丘国五郡、迦南国一都四州十六郡,按照平均三个妖皇上阶能平衡一郡或一省空间变异力来算,一个初步数据跃然纸上,虽然妖皇五阶每一阶差距都很大,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但已足够韩昶从另一个侧面了解各妖国真正的实力。

若没有外域空间不稳定这个因素拖住了那么多高阶妖魔,对三界来说意味着什么?

“韩先生,即将入城,祖龙气息可能会对各位有些影响,请莫惊慌!”并没有察觉韩昶的心思,钟山会再度靠了过来。

“祖龙气息!”韩昶不禁失声道:“祖龙还活着?”

“先生莫惊,祖龙早已陨落,这里只有祖龙留下庇佑子孙后代的神器。”马六解释道。

“马王果然见多识广,正因为祖龙庇佑,迦南才有傲视妖魔鬼怪界的底气。”钟山会笑道:“王都之大,足有两个郡之地,却无须妖皇坐镇,一则迦南为天然洞天福地、二赖神器之效。”

“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神器竟然能从远古洪荒时代流传至今呢?”

“自然是龙珠……”金发白脸的应无涯插嘴道:“此珠并非龙珠通常定义上的内丹,而是祖龙之瞳!”

“瞳?眼珠子吧?”韩昶顿时愣住了,这算什么情况。

“迦南国神器是祖龙的眼珠子,这件事情并非隐晦。”钟山会接着说道:“妖魔鬼怪界众所周知,事实上,大凡妖族都有这么一两件神器、法宝之类的东西镇压种族气运,魔族倒是很想从他们那些远古的祖先身上扒拉下几个部件来用,只可惜心有余力不足。”

“为什么?”

“因为魔族历史太短,根本就没有能与祖龙祖凤相提并论的远古大能!”应无涯耸了耸肩膀,很开心地笑道,就好像是在嘲笑狮驼国客卿这般没有常识,钟山会则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脸,自己这位族兄人长帅实力又强,就是这个性格不太好,有时候得意忘形到连对象是谁都不看。

“哦……”韩昶浑不在意,反正他本来也不是此界之人,马六却对应无涯皱起了眉头。

“呵呵,不好意思,我道歉……刚才突然想到了些好笑的事情。”应无涯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收声并向韩昶拱手致歉。

“活该!”黑发青脸的莫维从鼻孔里哼道。

“王都到了!”得到龙族特许振翅飞翔的隼十一飞得很高,高到几乎能看见妖魔鬼怪界的穹顶,接着便发现一条青鳞赤发金眸的巨龙横亘在前方的广袤大地上。

迦南龙城,这便是王都迦南真正的名字。

316 应龙老祖

龙龙龙,韩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龙,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龙,既有完全人形的高阶龙族,也有龙头人身、龙头兽身的小型化低阶龙族,还有许多虽未化形却已开启了一部分灵智的亚龙族与龙兽……看着满大街科普话本中非常熟悉侏罗纪剑龙、弯龙与白垩纪霸主暴龙很守规矩地行走在专供未化形龙族使用的大型步道上,凡间人类世界神话传说中的各种飞龙、翼龙有序徘徊在龙城迦南上空,而贯穿全城的水道中也隐约能见道蛇颈龙、鱼龙甚至沧龙的影子。

“迦南既是妖魔鬼怪界的守护者,也同样守护着远古洪荒的血脉,各支龙族、亚龙族的后裔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上亿年,甚至还有比迦南历史更悠久的种族。”钟山会指着那些大爬虫向韩昶解释道。

“嗯,我已经看到了。”目不暇接中,韩昶简直有种乱入侏罗纪公园的错觉,没准那些大爬虫里面还有三叠纪的遗民。

街市巷间、龙来龙往,还有许多其他兽类,看来迦南并不禁止跨越种族的交流,若将青丘比作小家碧玉,那迦南便是金刚法相、不怒自威,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商团驼队在几千龙族骑兵引领下前往馆驿驻屯、交割货物,而韩昶等人在应无涯、莫维与钟山会亲自带领下径直进入老祖应龙宅邸。

金碧辉煌的大门进去便是一溜盘龙柱,无时无刻不见五爪金龙,韩昶一把摸上去竟然还顽皮地贴上来求抚摸。

“活的?”韩昶赶紧收回了手掌。

“先生莫惊,这只是一种用来做装饰的拟龙,本身并非活物。”钟山会摊开手掌,一条拟龙便乖乖地躺了上来:“龙族惯用这种法器作为建筑物的警戒,某些大型拟龙甚至可以在一定区域内对抗高阶妖魔。”

“有点像凡间的菌类……”韩昶学着钟山会的举动,轻轻摸了几下那条拟龙。

“先生喜欢,等会儿我禀明老祖,让他送您几条玩玩。”应无涯大方道。

“不过……”莫维嘀咕道:“这种东西离开龙城还有用吗?”

“老莫,你可真扫兴啊!”应无涯没趣地白了同伴一眼。

正在几龙相互埋汰时,一位白发老翁紧赶慢赶跑过回廊招呼道:“几位公子,还不带贵客入内,老祖与国主等着呢!”

“知道了,敢山大叔!”钟山会应了一声,回过身摊开双手道:“走吧,老祖催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韩昶终于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祖龙的那位直系后裔,而且他也做好了被这条龙中之精看破身份的准备,据钟山神所说,若妖魔鬼怪界有三人能以修为看穿韩昶,那应龙必是其中之一。

“后生晚辈韩永见过应龙前辈!”不管三七二十一,韩昶决定先堵住这条龙精的嘴巴:“奉上狮驼国国宝极品妖灵果三枚!”

“唔?”似乎颇感意外的应龙甚至还都没来得看清来人,便被那句“后生晚辈”怔住了:“我晚辈中有韩永这号人物吗?”

“呵呵呵,贵客免礼,狮驼国三位大王客气了!”如大鹏预估的那样,就像孙悟空见了人参果,应龙只听见极品妖灵果几个字已经笑到合不拢嘴,虽然妖灵果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用处了,但并不妨碍他多培养几个年轻有为的后裔或饱个口福啥的,此举也不枉费青狮一番好意。

这时韩昶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起眼前这条传说中的老龙来。

金色胡子就像一捧龙须面挂在胸前,金色长发随意披撒在青袍之上,面目清瘦、白中泛黄,一双金色的瞳孔炯炯有神正同样端详着面前的韩昶。

“后生?晚辈?”应龙当然不会被几颗极品妖灵果轻易摆平,他在琢磨一个问题,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正是!”韩昶拱手笑道:“九霄龙吟惊天变,一入洪荒化黄龙……”

“……”这下应龙看向韩昶的眼神更古怪了,但也仅仅表面一滞尔,随即便恢复了正常:“果然是我龙族直系后裔,你父系应该是天妖吧?”

“老祖眼光毒辣,一语中的!”看应龙很识相,韩昶赶紧就坡下驴,周围龙等唏嘘间若有所悟,而钟山会也以为找到了自家老祖说韩昶有龙族血脉的缘由。

“呵呵,老祖,不给介绍下吗?”应龙身旁客座上一身墨绸锦袍的黑发青脸中年笑道。

“哈哈哈,不好意思,陛下,来了位十分有趣的晚辈,感慨之下竟忘乎所以。”应龙辩解后立刻转向韩昶:“来来来,见过陛下!”

在迦南能被称为陛下的只有当代国主、黑暗巨龙莫特。

“狮驼国客卿韩永参见陛下!”没有对应龙那般谦逊,韩昶不卑不亢地拱手作揖。

“免礼,韩先生既为狮驼国贵客,又同为龙族直系后裔,无须多礼!”莫特摆摆手,接着嘴角翘起笑道:“虽然老祖说你应为他后人,可我怎么闻到了深渊的味道?”

韩昶内心顿时一惊,原本只以为应龙修为够高,眼前这头黑暗巨龙同样深不可测,尼布在自己身上寄居多时,有时还会去灵台串串门,虽然此刻随古证乖乖躺在檀木盒中,但哪怕一丝地狱巨龙的残留气息都没能逃过莫特的鼻子。

“深渊?”应龙转头看向莫特:“不会吧,听说你那深渊一脉分支早就消失在地狱中了。”

“嗯,所以我更费解了……希望是错觉吧!”莫特摇摇头笑道:“大家入席了,再没完没了,小兔子又要数落我们怠慢了客人!”

“莫大叔,您还记得我?”与应无涯他们站在一起的兔九开心地挥舞着手。

“哪能忘了你这丫头,我龙族可有不少年轻后生还惦记着你呢!”

“真的嘛……”兔九闻言便左顾右盼,这才发现确实有不少应、莫两家的年轻人望向这里,却无一例外地却被钟山诚、钟山琦两兄弟用眼神杀反弹了回去。

“呵呵,倒让先生见笑了。”处在一群后裔小辈中的应龙与莫特非常和蔼可亲,也让韩昶再次见证了龙族强大的凝聚力,此情此景若让魔族看到,一定会对数千万年间妖魔鬼怪界流传的十四条恶龙传说产生困惑与不解。

远古洪荒至今,无论是在天界亦或进入妖魔鬼怪界避难,龙族一直很团结,哪怕入魔都不会忘记自己龙族的身份。

“如果让他们知道,地狱巨龙一族曾经发生过激烈的内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韩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三缄其口。

“听说先生接下来还要去鬼国神宫与魔族那边?”席间,莫特问道。

“是啊,毕竟对方也是付过钱的,做生意要讲信用嘛!”韩昶回道。

“嗯,鬼国神宫问题倒是不大,但魔族那边……”莫特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什么。

“龙魔国也不行吗?”韩昶有些吃惊,果然与钟山神说的一样,最近的情况恶化到就连一衣带水的龙魔都似乎被牵扯进去了。

“嗯,最近往来迦南的龙魔族越来越少了,虽然我们两国接壤之处暂时没有发现龙魔军,但他们已经在其他妖国边境与魔国境内出现了。”

“陛下,就算龙魔胆子再大还不至于对迦南挥刀相向吧?”应龙宽慰道:“听狻猊说,他最近准备去和龙八子会个面,问清楚什么情况。”

“老祖……迦南历史上同室操戈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啊!”莫特语重心长道。

“嗯,所以更要将可能产生这种情况的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无涯……”应龙想了想,回头唤了一声。

“是,老祖!”赤焰金龙骑统制立刻起身,走到应龙身边。

“我们撒出去的人有没有回信?”

“最近两个月每隔三日,我便会放一批出去,最远的应该已经抵达魔族腹地了。”应无涯低声回道:“估计这两天就有信传回来了。”

间谍?没想到迦南龙族还挺深谋远虑的,两个月前,甚至比韩昶被伊邪那岐诓到妖魔鬼怪界的日子都早。

“此界形势错综复杂,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莫特看韩昶一脸不可思议,解释道:“其实妖魔各国彼此都安插过暗探,但随着黄泉比良坂那次妖魔暴动,妖族同盟在魔族一侧的许多地下组织突然失去了联系,不得已再次派出高阶妖修重建情报网。”

“这……之前在狂狼、青丘等国可没人讲过。”韩昶内心一阵瀑布汗。

“狂狼桀骜、青丘自高、天妖很有野心、塞尔达自顾不暇……贵国三位大王嘛,守成有余、进去不足,自然没人会太在意这些事情,毕竟这个情况以前也发生过。”莫特继续轻描淡写道:“不过多在妖魔战争前后!”

“……”别说韩昶十分震惊,就连马六、兔九、隼十一以及龙族一些后辈都站了起来,应无涯与莫维倒是坦然自若,钟山会则在思考问题。

“老祖,这是否意味着新的妖魔战争?”钟山诚插话道,似乎有些兴奋。

“理论上有这个可能性,不过应该没那么快。”莫特点头道,龙族不怕战争,魔族想打便奉陪,又不是没打过,不过这次的情况有点微妙,因为看起来魔族并不想同妖族开战而是想侵入阴间,总不见得妖族舍己为人来阻止魔族吧?

“所以即便龙族想打,也没得由头?”韩昶问道。

“没错,妖族同盟若未明确遭受魔族攻击的话,协防条款便不能启动。”应龙认可了韩昶的说法:“避免妖魔战争错误开启,毕竟这个位面已经两百万年爆发没有大规模战争了。”

“可青丘与狂狼不是已经出兵塞尔达了嘛?”

“一方面是受塞尔达城邦之邀,另一方面部分证据已被查证,所以授权同盟所属军事力量可以进行对一到两个魔族势力进行小规模的惩戒。”

“明白了……”韩昶想起了1979年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中国不想打仗,但也不怕打仗。

317 夜半三更

狮驼国在龙城有使馆的,虽较天妖族那面子工程般的皇宫级馆驿略有不如,但依然十分雄伟、奢华,毕竟狮驼国三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他们自己不住,最起码的体面也得保持着。大部分时间,这里供狮驼国商团的主事与护军头领使用,比方说马六、兔九、隼十一这种,熊四、鹰七、虎八他们护送商团时也住过,狮驼国排名靠前的妖王中大概只有龙五没来过,或者说这小子自从迦南出来就没打算再回去,脾气倔得跟他老爷子钟山鹿一模一样。

应龙确实看穿了韩昶的身份,联系和国发往妖魔鬼怪界全境的照会,在似鬼非鬼、像妖非妖的疑惑间很快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既然从一开始便帮韩昶圆了谎,自然更不会在后面点破了,哪怕看在三颗极品妖灵果的份上,区区一个凡人修士,来就来了呗,不过因为分神境界的关系,让应龙误以为韩昶是空冥期大修士。

吃喝完毕,小辈们纷纷向老祖与国主告别之后,而应龙给韩昶传音入密:“晚上别睡!”

妖修是否需要睡觉这件事情没人能够证实,因为修真级别越高,越发感受到自己与天道的差距,因此一刻不敢停歇,即便休息也是一种类似假寐的入定状态,封锁感官沉浸冥想,哪怕对修为只有一丁点提高作用也是好的,但对周遭事物的探知能力会下降到最低水平。

夜深人静,被安排在青狮王总统套房内的韩昶真没睡,原本他还想用檀木盒转点妖魔之气补充灵力,考虑到应龙那句话遂作罢,只是闭目养神静待那三更时。

“后生!”果然,应龙如约而至,披着一身夜行材质的斗篷,如影随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的茶几前,自顾自正泡着茶。

“老祖果然守信!”

“老祖?呵呵,也就这个世界的妖魔们会这么称呼我……”闻言,应龙不禁有些感慨。

“后土合道前不计,您已经实打实存在了有7680万年了吧?”韩昶惊讶道,这都不算老,那还有谁能算老呢?

“不是这么算的……”应龙掀开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了比应无涯还年轻的一脸笑容:“后土合道之前,妖魔鬼怪界时率跟人界,大约只有天界的十分之一,所以这7680万年只相当于天上的26万年,对大罗金仙们来说不过沧海一粟尔。”

“应龙老祖……”

“后生,没人的时候别这么称呼,显老!”应龙举手示意:“叫我敖应吧!答应的应。”

“敖应?您果然是祖龙敖姓直系!”

“嘿嘿,是钟山那老家伙说给你听的吧?”应龙笑时露出了皎洁的牙齿,一边还用手指摸了下鼻子:“不过你也可以叫我敖皇,皇帝的皇,因为我真是我这代龙族的王!”

“您这一代龙皇?”

“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烛阴、蜃龙、钟山与龙九子,莫特都不知道。”

“现在,我也知道了,不要紧吗?”

“只要你别在妖魔鬼怪界说出去,莫特他们这些后裔知道就太麻烦了。”应龙已经嫌自己地位太高了:“其实,天地未隔绝之前,我去过人间!”

“原来上古时期黄帝身边的那条神龙真是您?”韩昶瞪大了眼睛:“那么后来……”

“没错,后来我又拜在元始天尊门下,阐教十二金仙中唯一的妖族便是本龙!”

“那么您便是黄龙真人?等等,我脑子一下子懵了,先让我捋捋关系……”韩昶努力回忆着:“狮驼国三王为截教门下,那么他们也是你的师兄弟咯?”

“正解!”应龙笑道:“所以我的资历在迦南五老中最浅,钟山他们才是真正跨越了远古洪荒传至今日的龙族,虽然是分支,但胜在岁数大。”

韩昶完全搞糊涂了,应龙在晚辈们面前可是装得一幅老持沉重的模样,天晓得这些旧时期大能对时间什么概念。

“可……后土不是不让你们进入阴间吗?”

“那丫头片子说的是不能进入阴间……”应龙更正道:“我去的是人间与天界!”

“刚才您说自己是一代龙王,那龙族现在到底有几代呢?”

“我只能说我知道的,祖龙开始为第一代,烛龙为第二代,我是第三代,第四代是青龙,也就是东海龙王敖广他爸爸敖青。”

从应龙的描述中韩昶得知,他认识四海龙王,毕竟商周时期敖广已经当政东海了,他这条线上后来还引出过哪咤闹海、猴王夺兵等事情。

“烛龙不就是烛阴吗?”韩昶听出问题来了。

“呵呵,虽然我不否认烛阴资历比我深,但他其实是烛龙的孙子而并非烛龙本人,因为这代王印就是烛阴亲手交给我的。”说到这里,应龙似乎有些兴奋:“因为烛龙早已不在了,所以后裔们尊称烛阴为烛龙,严格意义上不太妥当,再说,钟山也是烛龙后裔。”

“烛阴比您岁数大很多吧?”

“龙族传承不看岁数只看资质与机缘,所有直系都是后补。”应龙翘着二郎腿说道:“不过现在我已经从那个位置上退了下来,鬼知道青龙又把位置传给谁了,反正不是四海龙王他们,实力太差还小心眼。”

这都哪跟哪儿啊……韩昶一头黑线。

“道友,我的事情说完了,该轮到你了吧?”从刚才的对话中,应龙已知韩昶身份与师门颇有渊源,连称呼都改了,此刻正叉起双手拄在茶几上,笑盈盈看向韩昶。

“我吗,这说来话可就长了……”韩昶挠了挠头,便从上古之证、冥府之门挑了些能讲清楚自己来历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应龙初时听着还挺悠哉,除了对冥府之门竟然出现在一介凡人之手中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外,大部分时间都挺镇定,直到听说太和宫事变、地狱巨龙内战、阴间乱成一片之后才神情严峻起来。

“冥祖红云!”听到红云这个名字时,应龙终于坐不住站了起来,作为远古之末、太古之初的那代龙皇,他还是很清楚这段往事的。

“哈哈哈,想不到啊,你竟然有红云的传承!”应龙激动之下的仰天大笑,差点连自己布下的静默结界都捅破了。

“冥祖并没有让我们传承他的灵云之道……”韩昶遗憾地说道,若让他以玄冥道继承红云衣钵,假以时日必然一飞冲天。

“对对对,你为人族,虽然不是不能传承,但效果总归不如灵云……”应龙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在我等小辈的记忆中,红云与三清、妖皇东皇、女娲鲲鹏等同辈并列,他才是真正可称之为老祖的人物啊!”

“你……还小辈!”韩昶看着眼前这活宝默不作声了,或许岁月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屁。

“呈昔日红云老祖之情,帮他觅一传承者的事我也出份力吧!”应龙继续说道:“其实,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几年便修炼至洞虚期的,道友有如今的修为应该也得了老祖惠赐。”

“冥祖恩情永世难忘。”难得韩昶说了句真心话。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大致能理解魔族最近为何有这么多奇怪举动了……”应龙重新坐了下来,面目严肃地说道:“在一个不适合发动妖魔战争的时期,他们要发动一场针对冥府的战争,掠夺阴阳两界的资源!”

“不适合发动妖魔战争的时期?这如何解释?”

“因为现在的妖魔力量对比是妖占较大优势,魔族不傻。”应龙继续解释道:“自从上一次妖魔战争结束后的两百万年来,妖族同盟一直保持着对魔族力量对比上的绝对压制,只看高阶妖修,我们就比他们多了数倍不止,所以魔族绝对不会不明智地挑在这个时候发动,除非他们脑子抽抽……但据我观察分析,就算没抽也差不多了。”

“敖皇大人,那么接下来龙族准备怎么办?”韩昶问道。

“先行召开龙族长老会,再邀请另五大妖国与会……统一口径,若任由魔族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他们的力量增长很快便会超过我们,届时只怕不打都不行了。”

应龙的话里深深反映出他对现状的担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妖族占优势,但随着天妖与狂狼对阴阳两界魂魄、血肉的渴望日积月累、塞尔达内部的急剧分裂,迦南与龙魔的分歧日益增大,龙族是否还有能力控制妖魔鬼怪界的局面呢?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几位老祖商量对策,道友这几日暂且不要离开迦南,我感觉有事要发生……”应龙站起身来、拱手告别:“前往鬼国神宫之事先延后几日,我亲自陪你们去!”

“多谢敖皇!”

“不客气,同为华夏修真,我没有理由不帮你们……身份方面,钟山说过什么没?”

“钟山神说只凭修为便能看穿我的妖皇魔尊,此界不超过三个。”

“差不多吧,我应可进入三甲之位,另两个,一是不理世事的妖兽,一是极黑之地的魔尊。”应龙有足够底气将自己列入妖魔鬼怪界三大高手之一:“道友应该是碰不到的。”

在位面法则压制下,应龙依然能帮助皇帝征战四方、斩杀蚩尤,依然能跻身元始天尊眼界并被收为十二位亲传弟子之一,其修为可怖至极。

“对了,我师尊他老人家现在如何?”

“天地隔绝已久,人间现在只有道教供奉着三清祖师。”韩昶虽知应龙会失望,但仍如实相告。

“哎,封神量劫让师伯、师父与师叔之间势同水火,几千年证道斗法,死了多少同门,天道恢恢、疏而不漏……”应龙唏嘘道:“今日便说到这里吧,过几日再叙。”

妖皇巅峰、深不可测,此刻的应龙根本不像韩昶印象中那位二仙山麻姑洞的四无金仙黄龙真人。

318 祖龙殿前

应龙离去之后不久的第二日早朝上,迦南王宫后方的祖龙殿便响起了号角声,所有龙族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活,望向王宫的方向。

“不愧是做过龙皇的敖应,说话还是挺有分量的,百年不遇的长老会竟然就这么开张了。”韩昶站在窗口,看着周围龙族们忙碌的身影。

“先生,龙族似乎有重大集会!”马六可不知道敖应与韩昶三更密谈的事情:“要不要我派人去打探一下?”

“不用了,谢谢……”韩昶突然想起了什么:“告诉我们的人,这两天减少外出。”

“是,先生!”马六领命而去,迦南王都境内很安全,再说还有兔九与隼十一在。

“韩先生!”马六刚离去不久,便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原来是钟山会。

“钟山兄何事如此惊慌?”

“韩先生,不好意思,全城戒严!”钟山会拱手禀报:“外国使节、来往商旅须节制禁足,国主特意吩咐加强馆驿的保卫工作。”

“节制禁足?”韩昶琢磨着这几个字的意思。

“近日龙八子将来王都,这八位老祖入魔已久、魔气滔天,寻常妖魔很容易被感染……”钟山会解释道:“所以除了一部分中高阶龙族,就连我们自己人都会尽量减少出门的机会!”

“那么夸张?那我这等灵妖岂不是直接魔化?”韩昶十分配合地问道。

“这……恕末将不敬,先生修为确实不咋的!”钟山会诚惶诚恐道。

“你还真够直接的……”韩昶幽幽地看向对方,当初,他还只有元婴期时便已在太和宫大开杀戒,又有名师红云调教过,在那些东瀛阴阳师、神官面前可谓威风八面,哪知到这妖魔鬼怪界完全不够看。

“先生有狮驼国三位大王器重,将来必定有大造化……”钟山会眼看自己打击到了韩昶的信心,连忙出言恭维补救:“假以时日,妖王境必如探囊取物,至于目前您大可不必在意!”

“托您吉言……对了,钟山兄过来就只为传达这个消息吗?”

“两千蓝鳞龙潭骑奉命驻扎于狮驼国馆驿之外!”

“哦,这就是加强保卫工作的意思?”韩昶点点头:“明白了,辛苦各位!”

“此乃末将分内之事,即便国主不下令,我家老祖也吩咐过……”钟山会突然凑近说道:“近日老祖便将入王都!”

“钟山神?他来干嘛……”韩昶装作完全不知情道:“难道?”

“正是祖龙殿长老会!”钟山会倒没隐瞒,只听那响彻天地恶号角声,大多数龙族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相传,除了每千年一次的祖龙祭,迦南龙族每逢重要事件时也会临时召开祖龙殿长老会,届时当代迦南国主、迦南五祖与龙魔八祖将齐聚祖龙殿,参与重大事件的讨论与决策,虽然因为龙八子曾经为龙族作出过巨大贡献,龙族给了他们与迦南五祖同等的地位,包括祖龙殿上那把决定龙族未来的椅子,但他们一直谨守潜规则,只谈看法不参加表决,这种高姿态赢得了全体迦南龙族的尊重,所以长老会一直是当代国主与迦南五祖说了算。

距离上次祖龙祭还未满千年,所以这次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重大事件,事实上,自从黄泉比良坂妖魔暴动之后,许多迦南龙族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同味道。

迦南国官方考虑到龙八子魔气太甚,害怕他们对中低阶妖修造成伤害,所以下达节制禁足的命令也算情有可原,而韩昶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也就敞开了在没人敢打扰的青狮套房内展开了修炼,静待祖龙殿长老会的结果。

应龙,或者说祖龙以后的第三代龙皇敖应,很踌躇,作为迦南老祖,有可能还是妖魔鬼怪界最强的三位大能之一,他倒不反感当初后土合道筑六道轮回,因为彼时鬼族的确弱小,夹在妖魔势力之间,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每天都有大量魂魄饱了妖魔们的口腹之欲,因为太惨,生了恻隐之心的应龙自己都出手援助过鬼族。

鬼界脱离妖魔鬼怪界自成阴间、地狱,甚至取代了其三界之一的位置并导致妖魔鬼怪界的位面性质发生了巨大变化,经历过天崩地裂、位面塌方之后,许多妖魔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尤其是最近两千万年内成长起来的新世纪大能们,甚至包括狂狼、塞尔达等妖族,都认可魔族“向地狱进军”的口号,新旧势力间关于是否需要侵入阴间和地狱甚至人间来获取新鲜血肉、生灵魂魄展开过无数次口角,其中一部分还升级为争夺种族决策权、部落话语权的激烈冲突,无论是狂狼国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亦或塞尔达国的内乱,都与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关键时刻,先期整合过内部的迦南、青丘、狮驼等妖国都已经公开表态反对魔族的激进方针了,狂狼内部持不同政见者对半开,与狂狼交好的魔国吉尔尼斯或许会帮着狂狼打魔族,但却非常认同“向地狱进军”,这就形成了一个难以厘清的矛盾状态。塞尔达城邦太多,有比魔族更激进的,比如禽妖族与蛇妖族等,也有与迦南、青丘一样守成的,比如弗摩尔巨猿族与马妖族。

“马妖族?”韩昶不解,不过后来经马六解释才明白,原来塞尔达老祖矔疏假意支持叛乱势力,并授意马纳果达以苦肉计勒索妖魔灵果,但在巴罗与布雷这对巨猿父子妖皇之间的战斗中,雷厉风行地收拾了参与叛乱和逼宫的塞尔达妖族,帮助巴罗稳定了塞尔达的政局,估计这家伙也看出点什么来了。

魔族以三大魔国为尊,真魔与魔灵先后多次在重大场合重申魔族的意志,不仅蛊惑了大多数魔族,还拉拢了一批妖族,只有龙魔一直没有正式表态,这可能与迦南对他们的长期影响有关系,最主要还是龙八子的意见,后裔们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几位老祖的手掌心,而最近随着龙八子再次来到迦南王都,这一切即将揭晓。

祖龙殿位于迦南王宫后方,一座不大的小型宫殿,却更庄严肃穆,黑曜石地面从迦南王宫后花园一直延伸至祖龙殿内,身着黑甲的墨龙兵御林军像一尊尊雕像杵在路两旁,静静地注视着从面前走过的一个个大人物。

一身血红色大袍、花白胡子、走起来风声带火的黑脸大汉是镇守迦南北方的幽州太守烛阴,紧随其后的是瘦骨嶙峋、面如土灰但精神矍铄的迦南西方镇守禹州太守蜃龙,接着是蓝袍大褂、满头银发富家翁、镇守迦南南方的荆州太守钟山,最后便是一身墨绸锦袍、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的当代迦南国主、黑暗巨龙莫特,而本次长老会发起人应龙正站在祖龙殿前高高的台阶上向同僚们拱手致意。

“老烛、老蜃、老钟、陛下!”

“小应、老蜃、老钟、陛下!”

“小应、老烛、老钟、陛下!”

“小应、老烛、老蜃、陛下!”

龙族繁琐的称呼与礼仪被几位老祖简化道几个语气助词中,也充分体现出了他们各自在迦南龙族中的地位,应龙虽然相较烛阴他们略小,但他是做过龙皇的,地位自然最高,烛阴、蜃龙与钟山辈分高,地位近在伯仲、无分高下,至于莫特,辈分与迦南五祖差了老远,五祖不出,自然是身为国主的他说了算,五祖出世,莫特还是妖谦让的。

“少了狻猊?”都说好奇害死猫,韩昶也不例外,长老会当天,他按捺不住内心,他戴上隐神头盔直接潜入了祖龙殿,并在离五位老祖不远处蹲伏下来:“哦,对了,钟山会说过狻猊之前去龙魔国了,估计会与龙八子一起来吧。”

隐神头盔库内埃,果然名不虚传,哪怕韩昶以洞虚期修为硬行驱动,依然没有被祖龙殿内任何一位老祖发现,应龙感觉到有些怪怪的,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瞄向韩昶蹲点这个方向笑了笑。

“这家伙到底是发觉还是没发觉呢?”韩昶压抑住湍湍不安、平心静气、收敛心神,继续看了下去。

“各位,今日邀请大家过来,正是为我们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事情定了基调。”应龙在自己的座位上介绍道。

“明白,最近我也在想这件事情,是吧,老钟?”烛阴大大咧咧说道。

“嗯,不过决定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我们,而是龙魔那边!”钟山点头道:“我们要多想想如何说服他们。”

“陛下,您怎么看?”尽管辈分比五祖笑,但蜃龙还是挺尊重这位当代国主的。

“听各位前辈的……虽然黑暗龙族谨遵老祖教诲,仍有一些不孝子弟投入魔族阵营,所以在事情如何解决上,我们应更主动些。”莫特顿了顿继续说道:“据我得到的情报,龙八子这次很可能会倒向魔族。”

“不会吧!”角落里正听着的韩昶突然一个激灵,这些天钟山神、应龙这两位迦南老祖以及钟山会、应无涯这些后辈言谈举止中无不涉及到龙魔,一个中心思想,虽是魔化龙族,但迦南龙族对他们与寻常龙族并无二致,而龙魔鼎力支持迦南的国策也可谓相濡以沫、荣辱与共。

319 龙生九子

妖魔鬼怪界的天空通常比阴间和地狱更昏沉,但妖魔大能们连空间变异之力都能平衡,区区天候又如何在话下?天气好坏只看大能心情,即便是四季如春的青丘某郡也有过连绵三年阴雨的时候,而迦南国则主要是多云与晴天,毕竟地处位面极北,温度本来就低,雨水太多易引发冰雹、雪灾。

不同于往日,祖龙殿灯火通明,几位老祖刚落座寒暄了不久,万里晴空的迦南王都东方便突然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龙城所有王阶以上的龙族和妖魔修真,包括赤焰金龙骑统制应无涯、蓝麟军龙潭骑统制钟山会在内,都齐齐望向天边。

“龙八子!”站在狮驼国馆驿庭院内,马六与兔九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隼十一虽然非常努力,但却无法明确气息所在。

随着乌云越来越近,黑雾魔气愈发膨胀几乎笼罩了半个龙城、直达祖龙殿,这时,自乌云末梢落下九个身影。

“墨龙兵墨龙骑统制莫维恭迎各位老祖驾临!”

“哈哈哈哈,有阵子不见,贤侄似乎又精进不少?”当先一人是位驼背老叟,只呼了口气,便将妖王上阶的莫维平地托起:“陛下他们呢?”

“正在祖龙殿内静候各位!”莫维一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哼,莫特小辈越活越不敬老了,也不出殿迎接……”又一个生气的哼声,却是戴着张面具的高个男子。

“老四,莫特好歹也是现在的迦南国主,自然要坐镇祖龙殿咯,切莫失礼!”一个头上长着两只巨型号角、星睛豹眼、眉似红霓、声若铜钟的牛脸大汉安抚着自己的兄弟。

“是啊,四哥,莫失了长辈风范!”白脸银发的狮脸中年无可奈何劝解道,原来正是龙生九子中唯一没入魔的那条龙、迦南冀州太守狻猊,他先前就在龙魔国,听到应龙法器长老会的召唤,便一起回来了,但莫维从他的脸色上已经能看出与兄弟们谈得不如人意。

除了仪表堂堂的狻猊,另外八子虽仍有些妖像但魔气萦绕中的那一个个身躯、样貌俱已变形,让躲在暗处的韩昶感到十分不适,突然感觉到一阵暖意,却发现应龙又往他这边笑了笑。

“天哪,应龙的修为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啊,隐神头盔都没能瞒过他!”韩昶毛都快炸了。

“道友,我能察觉到不是因为我的修为,而是你自己太大意,没有平衡好妖灵果溢出的妖力与拟鬼丹散发出的魂力。”应龙传音入密道:“不过我已经帮你擦干净了,否则还是有可能被囚牛发现的!”

“谢了,敖皇!”

“不客气!”应龙又说道:“你且平心静气呆着,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动……我会慢慢跟你讲得。”

被莫维迎入祖龙殿的龙八子,高的高、矮的矮、瘦的瘦、胖的胖,相对于包括狻猊在内、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几位迦南老祖,他们似乎完全已不在乎形象,须知王阶以上就能修正甚至改变自己的外貌了,同人间智能手机的美颜、滤镜,但魔族不讲究这些。

老大,囚牛,也就是先前那位星睛豹眼、声若铜钟的牛脸大汉,凶相毕露,传说为入魔前性情最温和的他可能还是现在龙八子中最正常的一个……

老二,睚眦,瘦高个,秃头,三角吊睛眼,胡子拉碴,眼神极其犀利地打量着周围。

老三,嘲风,稻草一般的杂发头顶露出两只猫耳朵,正用舌尖舔着自己的嘴唇。

老四,蒲牢,面具男,超过老二睚眦两倍、竹竿一般的身材在风中摇曳不定。

老六,赑屃,驼背,拄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脸上堆叠起的层层皱纹都无法看清他的眼睛所在。

老七,狴犴,虎脸,裂开嘴笑着,身材魁梧、比例匀称,但却是头丧尸兽,躯干之上森森白骨外露却毫不掩饰。

老八,负屃,还是个驼背,他倒是拄了一根很正常的盘龙拐,但满脸髯须,别说眼睛,就连嘴巴都没露出来。

老九,也是龙八子中最小的螭吻,身材短小矮胖,金鱼般的大眼泡挂在眼帘之下,此刻似笑非笑看着迦南五祖。

韩昶看得心惊胆战,魔王中的魔王,魔尊,之前听钟山会他们说过,龙八子在没有魔化之前都在妖王巅峰和妖皇初阶左右,一入魔便达到了魔尊中阶以上,尤其是老大囚牛,魔尊巅峰,并不比应龙老祖差多少。

“估计差还是差些,至少他就没看见戴隐神头盔的我!”韩昶心里嘀咕着。

“道友是不是觉得龙八子没一个有龙样?”应龙的传音入密中竟然还带有笑声,韩昶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之后经由应龙的讲解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龙生九子,这条龙是谁?世人皆以为是祖龙,他若还活着肯定会从棺材板里跳起来,那这条龙又是谁?正确答案,是一条与第二代龙皇烛龙差不多年代的母龙,妖皇巅峰的大能。彼时,后土还未合道,巫妖分治天地,都想拉拢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因此,从龙凤初劫中渐渐复苏的龙族倍受二族眷顾,在三界中呼风唤雨、好不自在。

《左传》说龙“各有雌雄”、《淮南子》介绍龙“其雄鸣上风,其雌鸣下风”,残缺的古书中称将母龙、雌龙称为“赤螭”,按照正常逻辑,龙在交配后会生下“龙宝宝”,而生下的“龙宝宝”就是虺,传说《述异记》有言:“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这段记叙因少了个“万”的单位被钟山神所推翻。

问题来了,祖龙无论与什么生物交配,生下来的都是龙,最差也是各亚龙、类龙,那为何龙生九子却没一条龙呢?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正因为他们的父亲是其他种族,而他们的母亲是一条没能摆脱“龙性生淫”这个困惑的漂亮母龙,接下来“龙生九子却没有一条是龙”这个话题的答案,韩昶秒懂。

意识层面的交流很快,快到迦南五祖与龙八子都没察觉,这其中纵有传音入密的神奇,也有应龙修为与他们修为的差距因素在内,大概只有囚牛抬头看了应龙一眼。

老大囚牛的父亲是一头牛魔,老二睚眦的父亲是一匹心眼很小的魔豺,老三嘲风的父亲是一只猞猁,老四蒲牢的父亲是条海蛇,老五狻猊的父亲是一头雄狮、老六赑屃与老八负屃的父亲是同一只乌龟,老七狴犴的父亲是一头老虎,老九螭吻的父亲则是一条神秘的鱼……可想而知他们的母亲兴趣爱好得有多么广泛。

在龙九子入殿之时,国主莫特与迦南老祖们一并站起以示友好与尊重,此举似乎打消了先前蒲牢的牢骚,场面开始热络起来,毕竟大家同属龙族,至少在他们这一点来说都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论岁数,烛阴、蜃龙、钟山最大、辈分最高,论修为,应龙雄冠妖魔鬼怪界,论地位,莫特是当代迦南国主,所以龙八子还是先行了一礼,然后诸人还礼。

“不知陛下此次召见我等有何吩咐?”老大囚牛向莫特拱手问道,十分客气。

“囚牛老祖免礼,这次不是我召见各位……”莫特手掌一翻:“是应龙老祖!”

“敖皇?”龙八子齐齐看向应龙,他们知道应龙真实身份的。

“正是本龙,事关天地人三界与妖魔鬼怪界安危,兹事体大,不得不临时召集各位龙族老祖共议之!”应龙沉声道,此刻他依然是一幅老态龙钟。

“三界安危?”龙八子龙三嘲风不屑一顾地暴了句粗话:“自我等被排挤出出局,三界安危还干我等屁事?”

“呵呵,嘲风老祖,话不是这么说的……”钟山争锋相对道:“你我这个层次应该已经能理解天道了,妖魔鬼怪界何时离开过这个世界的位面构成?”

“可主位面依然没我们的份!”老二睚眦指出了问题关键:“若要保持龙族经久不衰的战力,新鲜血肉与魂魄是必须的!”

“哎,即便是后土未合道之前的几千万年,妖魔鬼怪界做了些什么,各位又不是不清楚。”道骨仙风的蜃龙老祖说道:“相比天地人三界的蒸蒸日上、欣欣向荣,妖魔之争何其休也?”

“切,三界证道论法造成的杀戮也不少……”老四蒲牢悠然道,蜃龙一时竟无言以对。

“各位,稍安勿躁,我们是来议事,不是来吵架的!”狻猊做起了和事佬,一方好友一方兄弟,他的立场最尴尬。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们龙八子也表个态吧!”一直静听几位老祖发言却没有插话的老大囚牛终于开口了:“为子孙后代计……我等龙魔决定支持真魔、魔灵两族对阴间的讨伐战!”

“……”闻听此言,不只钟山、蜃龙、烛阴,就连狻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只有应龙一幅意料之中的表情,而莫特却若有所思,好像在思考什么。

“不过,各位迦南老祖大可放心,龙魔族支持谁不列入今次议题。”囚牛继续说道:“我等兄弟也不会干扰迦南国策……将来妖魔若再起争端,龙魔族依然站在迦南龙族一方。”

“囚牛老祖,此言差矣……”应龙朗朗道:“我等居于妖魔鬼怪界之最,一言一行都会对位面稳定、种族运势产生巨大变化,贸然表态会引发什么严重后果,无法预计。”

“龙魔后裔的生存与发展需要大量新鲜血肉、魂魄,弑魔屠妖会再度引发妖魔战争,这个后果我们担不起,所以只能向外发展。”老七狴犴附和着囚牛的说法。

“难道妖魔鬼怪界与阴间、地狱爆发全面战争的后果我们就担得起?”应龙皱眉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老九螭吻掩嘴笑道。

除了那两只默不作声的乌龟,龙八子大多参合到了与迦南老祖们激烈论战中,左右不是人的狻猊居中协调却难以逢源,应龙与囚牛俨然两派领袖,每到关键时刻才发声,引导着话题焦点与基调,祖龙殿中一时间煞是热闹,旁听者只有奉命在此侍奉的墨龙兵墨龙骑统制莫维,老祖们似乎也不避讳他,对了,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某人。

停更通告20190416

写在《上古之证第一部冥府之门》第二章结束之际

上古之证系列已写百万之数,尚有一半虽未放出,但总感觉缺了些什么,是黄金三万字不够吸引人亦或没有商业价值?遂决定大返工。

其实,大家从最近的更新情况也可以看出来,除将原本每节近4000字改为2000字以增强阅读体验外,还更新了基础设定,包括一部分最初章节,以便让后面的剧情更合理,顺便把以前挖的一些坑填平,会有老读者看到后来莫名其妙,其实是因为之前的设定改过了……总之,我会边改边更,尽可能使整部小说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上古之证并非无限流,涉及人物较多盖因现时世界日新月异,人们对宗教信仰、神话传说的认识也在与时俱进,之后的剧情中,韩昶修为不超渡劫期,基本上还是修真界里的一棵草,而第六天魔王摩罗、岛国父神伊邪纳岐以及许多神话传说的真相会逐渐浮出水面,天地隔绝会被打破,道祖留下叹息一声后,再也按捺不住的圣人最终齐出……停更返工时间预计3个月,尽可能快完成后续章节的修改后重开连载,敬请期待。

173 虚张声势

临时征用了神札授与所的茶室,因为韩昶这边一共五个人,所以祭主也带了属下四名神官入内,其余人全部放在神札授与所外围警戒。

茶室很小,按照约定,韩昶与祭主须磨入内,而另外八个在外面守着,顺带一提,伊邪那岐会包括中文在内的许多外语。

一杯清茶,一缕清香。

刚一落定的瞬间,两人的神识便已碰撞在一起。一个是大罗金仙弱化了三个层次且无法补充神力的寄灵躯,但有着丰富的证道斗法经验;一个是有着分神境界的洞虚期大修士,手撕脚踹过中位魔神,但没有与修真在意识层面上的斗法经验。

“幻境,成功!”

“控心,失败!”

“易魂,失败!”

伊邪那岐不经意间连施三术,虽然成功地将彼此拉入一个类似林间的幻境,但控心与易魂且果断失效,让其深感意外,而韩昶正笑着望向他。

“华夏人,你竟然真的超越了元婴期!”显然这种结果祭主无法接受,原本他还想施展夺舍寄灵之术的。

一时间,附身须磨的伊邪那岐灵魂周围电闪雷鸣,他自己幻化的树林中,无数个阴魂鬼手呼啸而过,其形苍凉、其声悲戚,韩昶本意并非在别人的幻境中制造诡墓的气氛,但实际效果却很明显,伊邪那岐被自己吓了一跳,而韩昶也没能打破幻境。

“嘿嘿,如果我说我挨过六九劫雷,你信不信?”韩昶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笑着说道,手里也没含糊:“指石成金、游神御气、追魂、摄魂!”

“纳尼!六九天劫?”伊邪那岐一时被怔住了,但却忽视了一点,六九劫雷不等于六九天劫,所以他下意识里确认了韩昶空冥期的修为。

伊邪那岐非常清楚,自己能施展三重阴阳术是因为自己曾经有过大罗金仙修为,可对方实打实叠加了四套……其实韩昶经常这么做只是因为缺乏道术基础,搞不清楚各种术法的具体施法条件与对象,所以只好挑近似的几种一起来,当然,也只有他能这么用,别的元婴或洞虚期修士要这么干,些许灵力根本无以为继。

“余甘拜下风,请住手吧!”高手过招立显分晓,伊邪那岐似乎还略逊半筹,虽然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我实在没有必要冒着风险为了两个废魂与一位空冥期大修士耗下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位人间大修士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味道,竟让我一点都没有想与之争斗的心思……”

既然对方纠结于自己的威胁,韩昶便收起了法术,而伊邪纳岐也跟着收回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同一个问题。

“你想干嘛?”又是同一个问题,这么循环下去两人自己都会颇觉尴尬,便约定轮着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华夏修真韩昶。”

“伊势神宫祭主须磨,或者您可以称呼我为伊邪……是我妻子派你们来的吧?”对方一上来便自报家门并顺便点破了韩昶的来历。

“伊邪那岐!”韩昶立刻严肃起来,没想到眼前这消瘦的中年男子竟然就是传说中来自天上的神仙、列岛诸神之父。

“不用紧张,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与那美争吵了。”伊邪那岐给韩昶斟了一杯茶后突然伤感起来,甚至还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既然她这般想要两个儿子回到她的身边,我也没意见,毕竟当年错多在我。”

“受尊夫人之托……”韩昶在心底给他竖了根中指。

“如果可以,请转告我的妻子,我想当面向她道歉。”伊邪那岐诚恳地说道。

“这个……我尽力吧,你们家务事,我也不好保证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列岛父神既然能那么客气,他不好意思拒绝,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多谢韩道友!”

因为剧情转变太突然,原本韩昶还准备与寄灵的妖魔或者怪物什么的打一架,再带着张凌他们夺命狂奔,没想到对方竟摇身一变成了幡然醒悟的浪子。

生意既然谈好了,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地,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考察日本神社这种事情已经被妻子笑话过了,而且这次会连张角的妻子、韩昶的表妹依依都会加入。

“喂,老张,听说你们中国寺庙没玩够,又去玩日本神社了?”依依一直用老张称呼丈夫。

“这个……公司安排的,旅游资源项目开发嘛,让我们先去看看。”

“听说我哥现在和你们公司合作?”

“是啊,扶持小微创企业嘛,不过你放心,哥的项目绝对大有前途。”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洞虚期大修士更有前途的职业吗?

“有钱途就好,这两天我和雯雯在大肚皮家里玩,你们不用那么早回来的。”

“……”张角尴尬地望向韩昶,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

“记得带手信,生巧二十盒、白色恋人三十盒!”

“是,长官!”张角的妻子与女儿都很喜欢吃机场免税店里的这两种巧克力,搞得他以前每次从日本回来都会被当成代购……

尽管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弄得大家都紧张得要死,但从茶室里出来时,伊邪那岐与韩昶两人的和颜悦色让大家放下了悬着的心,因为普通撸子对这些高手完全不起作用,真崎甚七郎连g36的五十发弹鼓都准备了,就准备好谈崩了可以大开杀戒。

“祭主大人?”几名神官十分玩味须磨的态度,就这老家伙在几个小时前还是极阴鹜的,恨不得将捣乱的人一网打尽。

“一场误会,都撤了吧!”伊邪那岐挥了挥手。

“是,大人!”

“把东西还给来自华夏的客人。”

“大人……”别人或许不清楚这箱子里是什么,可快进入金丹期的笹川可非常清楚。

“还给他们。”伊邪那岐脸色不太好,竟然还有部下敢质疑自己的命令。

“是,大人!”

看着伊邪那岐与他手下们表演,韩昶十分淡定,虽然向妻子道歉也无可厚非,但在这个时候提出很显唐突,最初他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若不是自己全力在环境中爆发了那么一下,或许现在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柯幸,怎么样?能走吗?”韩昶问着受伤的这个哥们。

“无碍,被流弹蹭破点皮,能跑能跳。”柯幸耸了耸肩笑道:“多谢韩理。”

“嗯,那就好。”

“几位尊贵的客人,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大人让我们送你们去目的地。”真崎甚七郎跑到韩昶面前深深鞠了个躬。

“哦,那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车与人尽管用,列位在日本期间的开销全部由我方报销!”笹川代伊邪纳岐承诺道,并奉上一个厚厚的信封。

“先生,这……”张凌怕对方不怀好意,毕竟之前杀过他们的人。

“放心,他们现在还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就让他们送吧。”韩昶回头笑道:“日本出租车也不便宜……”

174 虚与委蛇

虽然皇冠包车免费,但韩昶依然只要了一辆大七座的丰田商务车和一个看起来还算老实的司机,普通人,至少他看不出有啥问题,就算有问题也在自己掌控内。

没有回彦根市的旅馆,韩昶让张凌给他哥去了个电话说事情全都解决了,约好时间机场碰头,其他时间不要出门,而韩昶他们驱车直接去了京都,爱宕神社在京都市右京区爱宕山山顶,而八坂神社在京都市东山区,作为日本全国约三千座八坂神社的总本社,它的所在地祇园可是京都非常著名的旅游景点。

韩昶他们可没心情逛什么二宁坂、三年坂,在真崎甚七郎联系安排好的橼舍隐清水寺别墅休息了一晚之后,立刻驱车前往祇园八坂神社回收了须佐之男的残魂,接着又去爱宕山回收了火之迦具土神剩下的魂魄。

最后一站,多贺大社。

也不算太出人意料,伊邪那岐只身一人、穿着便装等候在多贺大社鸟居前。

“须佐最后的那部分骨殖存放在神社深处,为了避免各位麻烦,我来亲自带路。”

“那太感谢祭主了……其实这种小事只需要来一位神官大人便可以了。”韩昶加装客套。

“这是我的宫啊!”站在高耸的鸟居之下眺望整座神社,伊邪那岐仰头感慨道。

据《古事记》记载,伊邪那岐大神者、坐淡海之多贺也。

和铜五年,天地隔绝迁徙,伊邪那岐在这里将肉身托付给愿意回天界的孩子们带回高天原,而将自己的灵魂镇座在多贺大社,对他来说,伊势神宫只是工作的地方,而多贺大社才是家。

“道友,请!”伊邪那岐谦恭地做着手势。

“请!”能让昔日的大罗金仙如此优待,韩昶也不敢太傲慢。

“道友,您是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何要镇压儿子魂魄?”

“确有此一问。”韩昶想着你儿子关我屁事,但又抱着好奇的心态顺着他说道:“好歹他们也是你儿子吧,死了都不放过?”

“哎,迦具土死在我手里,我一生有愧,虽然他并非我亲生儿,但毕竟也是那美的,我不应该如此冲动杀死年幼的孩子,将他魂魄保存起来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在黄泉国复活……至于须佐之男则是行将入土时主动求我封印的。”

由散宜生所说的列岛神话中,韩昶已经知道须佐之男性格变化无常、时为凶暴、时为英雄,还曾因狂暴的性格被视为破坏神。年轻的时候,须佐之男在他姐姐天照大御神的帮助下压抑了负面性格,成功斩杀八岐大蛇、迎娶了白富美奇稻田姬,生下了大国主神。从有黄泉国承担着岛国之民轮回转世功能的现实来看,大国主最终还是会和神话中描写的一样成为阴间之主,因为他奶奶伊邪那美就是黄泉女王,大国主继承黄泉国是早晚的事情,此乃后话,再来说说须佐之男。岁数上去了、脑子也越来越糊涂的须佐之男将死前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让他镇压自己的灵魂,以免去阴间发疯,妈妈看到会伤心。

边走边聊的过程中,韩昶又了解道一些事情。

“所以,在您决定回收我这两个儿子的魂魄之前,也请留意可能产生的后果。”伊邪那岐这番话说得很诚恳。

“尊夫人知道吗?”韩昶反问道。

“迦具土的事可能不太清楚,须佐之男的事她应该知道。”

“明白了,我将如实转告……”

平安时代,奉命重建东大寺的俊乘坊重源参拜多贺大社,据说因此延长了二十年的寿命。天正十六年,丰臣秀吉为其母大政所祈求病愈,奉纳米一万石,后由此建成了奥书院庭园和太阁桥,奥书院庭园是从书院俯瞰院子的罕见庭园,与奥书院共同形成和谐的美景,伊邪那岐便是在这里招待了韩昶一行。

“十拳剑并非单指一把剑……”看着楠木盒内的残剑碎片,伊邪那岐平静地说道:“只要是剑柄较长的剑在我们那个时候都被称为十拳剑,但这确实是我误杀迦具土的那把,所以才能成功回收他的魂魄。”

“天丛云剑……也很久没见了!”列岛古神多以此名称草薙剑,伊邪那岐轻轻抚摸着它感受其中须佐之男沉睡着的三分之二魂魄,留恋之情溢于言表。

此情此景让韩昶想起了关于修士孕育后代以元婴期为最佳的说法,列岛父神与母神作为成名已久的大罗金仙,即便不算那些私生子也下了不少崽,这份感情似乎并不比普通人弱多少,但表达方式却颇为极端,动不动就杀啊砍啊的,充斥着家庭暴力。

“素戋鸣,回来吧……好了。”伊邪那岐念念有词,光芒一闪而过,接着又将草薙剑递给了韩昶,后者也感应到了其中魂魄已经完整。

“就此别过!”韩昶让张凌先将两个楠木盒子收好,自己则向伊邪那岐拱手道别,须佐之男最后那部分魂魄竟然在奥书院深处,对方此举着实避免了自己不少麻烦。

“恕不远送!”伊邪那岐也不再假客气,静静地呆在多贺大社台阶前鞠躬送别。

就这样,韩昶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与两个楠木盒回到阴间之后,便立刻拉着高顺、钟繇一起去黄泉国了,而张角张凌还要忙着把清空了中部国际空港库存才得到的大量白色恋人与生巧送至各处。

为了迎接韩昶的到来,黄泉国国门大开,两百侍女、数千黄泉鬼军组成的仪式做足了场面,就连即便放到整个冥府武力榜上都能排到号的鬼帝们都来了,虽然普通个子不高,但各个威风凛凛、散发着雄厚魂力。

奉上十拳剑与草薙剑,黄泉国女王伊邪那岐自然是痛哭流涕、千恩万谢,激动之余差点就控制不住想拉韩昶进洞房,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某位大能警告过她的事情,才改拉为拜。

能让黄泉国女王拜伏的,在目前的冥府来说只有三大至尊与秦广王,前三者是整个阴间名义上的统治者,而秦广王则是黄泉国的直接领导,不过现在又得加上一个了。

“拜见国主!”

源赖信、平贞盛、坂上田村麻吕、北畠显家……大铠、胴丸、腹当这些日本特色浓郁的甲胄面具之后是一个个平安时期及以前有名的武将,此刻女王都趴下了,他们哪里还敢站着,尽皆单膝跪拜,因为女王曾当众说过迎回迦具土与须佐之男魂魄的那个人便是黄泉国主,今后黄泉国三十万鬼军与众多鬼帝的主人,因此虽各怀鬼胎,表面上依然诚惶诚恐。

175 寄灵秘法

“这如何使得……”韩昶刚想扶起伊邪那美。

“韩祖莫见怪,古证访客若执掌者,黄泉国虽为阴间僻壤,但也有所闻,礼所当然!”伊邪那美解释道:“更何况您还是收回我二子神魂的恩人,那美从此亦愿奉韩祖为黄泉国主。”

“我在凡间已有妻子!”韩昶一本正经表态道,虽然伊邪那美看上去美丽动人,却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一想到对方的冥躯构成便毛骨悚然。

“不不,先生莫要误会,妾所说黄泉国主并非妾身夫婿的黄泉国王,而是黄泉国万物众生之主。”伊邪那美突然又扭捏起来:“当然,若先生不嫌残妾花败柳之躯,妾亦愿为蒲草暖榻……”

“别别别,国主就国主吧,这样挺好!”韩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黄泉女王后一个提议,阿奈与青溪那个六万年老处女的事情还没解决,你个大罗金仙级的鬼帝凑什么热闹?此刻,一旁的钟繇笑得还挺开心,而高顺却只能使劲憋着。

虽然有些遗憾,伊邪那美仍毕恭毕敬地让韩昶坐了上座,一边让众鬼差去准备二子神的魂魄复苏仪式。

“国主大人,黄泉国虽为小邦,但也有幽冥地狱十分之一大小,山水景致别有情趣、鬼杰地灵物产丰富、鬼魂轮转设置齐全,俨然一个小地狱。”黄泉国太政苏我虾夷在伊邪那美示意下为韩昶介绍道。

“不好意思,苏我大人,你还是叫我先生吧。”韩昶尴尬地笑道:“我暂时还没习惯国主这个身份,在上界,我不统治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统治……妻子除外。”

“好的,国主先生。”苏我虾夷又一个鞠躬坐实了韩昶的身份。

“伊邪那美……”

“妾身在,先生!”母神反应很快。

“你丈夫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并且愿意当面向你道歉……这事你怎么看?”

“不知道,曾几何时相濡以沫、比翼连枝,但后来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一起说起这些,伊邪那美总是一脸的幽怨:“三番五次的复合又争吵,阴阳相隔、欲罢还休,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呵呵,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只负责转达。”虽然刚从别人手里拿到一个比海南岛都大的地盘,韩昶依然是那样没心没肺,他能看得出妻子对丈夫还余有旧情,否则以黄泉国的实力又怎会轻易让伊邪那岐脱出鬼门关?只需她请那位阴间大能帮忙,十个伊邪那岐也跑不掉。同理,大罗金仙境界的伊邪那岐又岂会因妻子的相貌丑陋、冥土之躯而还决绝?他们这个层次还会在乎相貌?哪怕是灵魂的样子?

所以这对夫妻中肯定有一个出问题了……

“你丈夫用的似乎是寄灵秘法吧?”韩昶想起了一个让他倍感困惑的事情。

“正是,我夫妻二人早年游历三界时得妖魔鬼怪界大能传授。”伊邪那美毫不犹豫地承认道:“但此法须有肉身为基,所以妾身现在无法施展给国主欣赏,还望先生见谅。”

“没事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韩昶临走了才想起来:“国主不国主的随便你们折腾吧,但我真当不了黄泉国的家!”

“绝对没有问题的,先生!”

尽管韩昶丝毫不解黄泉女王的妩媚风情,但伊邪那美依然在黄泉神宫那尊自己的神像左侧,也就是神宫的真正主位上立了一座韩昶的神像并昭告全国,从此黄泉国姓韩了,一位有着与执掌者们相同信物上古之证的人间大修士。

“先说好,我只挂名,具体的管理还是你们自己,否则我宁可不干。”韩昶根本不想被黄泉国的事务拖累,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他的追求。

“是,先生,国主自然想干嘛就干嘛……”伊邪那美虽然很奇怪韩昶为何如此讨厌权势,但仍依约而办,反正国主之位空着也有几十万年了,以前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

在黄泉女王爱情与权力的双重诱惑下,韩昶毫不犹豫便选择了权力,也算两害相权取其轻吧,虽然因为这场风波被阎君们狠狠笑话了一番,冥府十殿仍第一时间发了通报,承认了黄泉国主的地位和黄泉国仅次于十八层地狱的存在,接着是第二狱的犹大政权、第四狱的奥西里斯,西方诸狱尚未表态、不置可否,就这样,韩昶白捡了一个不属于十八层地狱体系的小地狱,稀里糊涂中被推上了死界权势的巅峰。

“黄泉国主驾到!”随着玄冥宫卫士们的一声长喝,秦广王贤伉俪笑盈盈、喜滋滋地迎来出来。

“老哥,这是您安排的吧?”韩昶没好气地抱怨道。

“不,公台策划、公达导演……”老蒋突然问道:“这可是阴间一国之力啊,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少手下吗?”

“伊邪那美好像说过,现在黄泉国有六个鬼帝、二十几个鬼王、数百鬼将……兄长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韩昶疑惑道。

“那你可知冥府十殿都没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鬼帝与鬼王,甭提老历老余有多羡慕你了。”秦广王哈哈大笑道。

“可我还不知道好不好使呢。”

“放心吧,岛国之鬼都死心眼,一旦臣服便终生臣服。”

“万一弄几个战犯出来算怎么回事?让我去给他们背锅?我爷爷知道还不劈了我。”韩昶想起了自己爷爷曾参加过抗战。

“应该不会,那些人好像都还在靖国神社供着呢,轻易不会放出来的……对了,冥王使者到了,去见见吧!”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我似乎一直在等这个邀请。”韩昶算了下,日本五日游,阴间差不多也有小半年了。

黑色长发直垂腰间、黑绸长裙拖于地面,黑瞳散发着魅惑的目光、嘴角永远挂着淡淡的微笑,这就是潘多拉,冥王的使者,上次秦广王大婚时来的也是她,韩昶记得很清楚,一身很不合事宜的黑纱套装在大红灯笼之下显得尤为醒目且妩媚。

176 冥王之邀

传说泰坦神的儿子普罗米修斯从天上盗取火种送给人类并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从而造福了人类、加速了文明发展进程,众神之王宙斯对此十分恼火,准备狠狠惩罚普罗米修斯。

“哥们,我十分钦佩你,只要你肯向宙斯承认错误、归还火种,我一定请求宙斯他饶恕你。”受命执行处罚的火神悄悄对普罗米修斯说道。

“为人类造福,有什么错!我可以忍受各种痛苦,但决不会承认错误,更不会归还火种!”普罗米修斯坚定地摇头道。

于是,不敢违背宙斯命令的火神只好用一条永远无法挣断的铁链将普罗米修斯缚在高加索山一个陡峭的悬崖上,在他胸膛前钉了一颗金刚石的钉子,令其无法入眠、双膝不能弯曲,整日忍受饥饿、风吹与日晒。即便如此,宙斯依然不觉解恨,又派了一只嗜血之鹰每天去啄食普罗米修斯的肝脏,每当嗜血之鹰啄食以后,普罗米修斯的肝脏又会奇迹般复原,周而复始忍受痛苦。普罗米修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不后悔,也不屈服,情愿为人类而受苦,直到有一天,英雄赫拉克勒斯为寻找赫斯珀里得斯所看守的金苹果树来到这里杀死恶鹰、松开锁链,解放了普罗米修斯,但为了满足宙斯的条件,赫拉克勒斯将追求永生、愿意为解救普罗米修斯献出自由与生命的半人马肯陶洛斯族战士喀戎作为替身留在了悬崖上。

处理完普罗米修斯该轮到人类了,出于平衡的考量,为了抵消火给人类社会发展带来的巨大进步,宙斯决定让灾难也降临人间。

宙斯首先命令火与锻冶之神赫菲斯托斯使用黏土依女神的形象做出一个可爱的女性,接着命令众神赠予使潘多拉充满诱人的魅力:火神赫菲斯托斯给她做了华丽的金长袍和发带、爱与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淋赋予她妩媚与诱惑男人的力量、众神使者赫耳墨斯教会了她语言技能……每个神灵都给她一件礼物,宙斯也不例外,但他在这美丽形象背后注入的是灾难、瘟疫与祸害。

古希腊语中,潘是所有的意思,多拉则是礼物,“潘多拉”即为“拥有一切天赋的女人”。

宙斯送了潘多拉一个密封的盒子,随后便让赫尔墨斯将她带给普罗米修斯的弟弟“后觉者”埃庇米修斯成为他的妻子。心地善良的普罗米修斯曾经告诫弟弟:“如果宙斯送你任何东西绝不能接受。”可单纯的埃庇米修斯只看了潘朵拉一眼便忘记了普罗米修斯的提醒,迎娶了美丽的潘多拉。随后的故事地球人都知道,潘多拉在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那只盒子,人类从此饱受灾难、瘟疫与祸害的折磨,而智慧女神雅典娜为了挽救人类命运而悄悄放在盒子底层的美好东西“希望”还没来得及飞出盒子,惊慌万分的潘多拉便又把盒子关上了……所以,“希望”曾经很长一段没能出现在人类世界中,知道后人进行了进一步的引申,虽然关在盒子里的“希望”没被释放出来拯救人类,但它最终成为了一种精神寄托长留在人间让人类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闯下大祸的潘多拉没有脸再呆在人间便自杀了,魂魄被冥王哈迪斯所收留。

传说潘多拉在人间时与丈夫埃庇米修斯生下了女儿皮拉,皮拉后来嫁与杜卡利翁,在神惩罚人类的大洪水里,唯有皮拉与杜卡利翁两个人生存下来并成为了现代人类的祖先……当然,这种明显违反了繁衍与遗传学客观规律的神话估计连神自己都不信。

“潘多拉拜见秦广王、秦广王妃、黄泉国主!”这位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贵族小姐双腿略微曲膝同时两手稍提裙摆两侧、非常有礼貌地向韩昶点头致意,这是一个标准的西方礼节。

“美丽的小姐,你好!”韩昶左手扶右胸,身体稍微前躬同时点头回礼,他是不想让西方冥界的人看扁了,在见潘多拉之前特地让陈宫帮着温习了一下礼仪。

“奉冥王旨意,请韩先生到深渊地狱一游。”潘多拉接着说道。

“一游?为何不是一叙或一见呢?”韩昶琢磨着冥王邀请函语词用意。

“陛下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世人面前了……”潘多拉笑着解释道,换言之韩昶不一定能见到冥王。

“呵呵,还真是冥王陛下的风格。”秦广王笑道:“他从不见凡人,即便是神还得入他眼界……我等十殿阎君中也只有阎罗王见过其真容。”

“嗯,还是秦广大王了解我王,请韩先生谅解。”潘多拉认可了秦广王的说法。

“明白了,我会去的,你先回吧!”韩昶不假思索道。

“但是……冥王陛下让我与先生一起用冥府之门回去。”潘多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这个要求确认挺难以启齿,等于间接让韩昶放弃保镖了。

“什么!”这回首先暴起的却是高顺,这种情况下,韩昶谁来保护?

“……”韩昶也是一愣,哈迪斯这个要求还这有点强人所难。

“想必韩先生应该明白,如果陛下存心对您不利,别说一个区区鬼王,就算有十位鬼帝也一样没用的。”潘多拉想先打消韩昶的顾虑。

“呵呵,这话说得有点大了吧?”秦广王听闻此言,王霸之气顿时宣泄而出:“别说韩先生现在贵为黄泉国主,就算他只是冥府贵客,又岂容尔等无礼?”

“陛下邀请了韩先生,韩先生自然就是冥界的客人,自然会照顾周全!”潘多拉做了个发誓的姿势,黑色魂力凝聚在其头顶上方竟抵消了秦广王的一部分威压。

“哈迪斯!”秦广王皱起了眉头,身上气势更盛了。

“米斯特蒋,就知道你会发飙,我才赋予潘多拉神力与这段影像……”黑雾中出现了一个影子,应该就是冥王哈迪斯了:“这样吧,我以我的神格发誓确保韩先生的安全……哎,我当初真不应该贪便宜拿了这块石头,凭空多那么些麻烦事。”

所谓麻烦事便是指冥府之门间有约定邀请彼此激活各狱功能的义务,冥王也不例外。

冥王哈迪斯的神格,等同冥府三大至尊的保证,若再有不放心便是质疑东岳、地藏与阎罗他们了,豪爽的秦广王竟也一时语塞,气焰顿时萎了下来。

“好吧,我与你走。”韩昶紧紧盯着黑雾中的冥王影像,对潘多拉说道。

“好的,韩先生,何时动身悉听尊便!”潘多拉又一个欠身后便返回玄冥宫的驿馆了。

“先生……”高顺似心有不甘。

“伯平,没事……冥王神格的保证,呵呵,他还真看得起你。”秦广王曾经说过,鬼话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但三个人除外,东岳帝君、阿加雷斯与冥王哈迪斯。

于是韩昶准备多晾潘多拉几天……

177 辟谷之后

张凌已经回江西去复命了,总公司过来的葛莉莉与柯辛跟着一起去了玄冥观,看来已有各自家中的长辈关照过要抱准大腿。妻子刘妮肚子其实没怎么大,但已尽显福态,张角与韩昶搞“小微创”的日子里,小阿姨、依依与雯雯母女三代经常来韩昶家帮忙照顾刘妮的日常,这下反而轮到两个男人无所事事了。

盱眙十三香龙虾加冰镇啤酒,大快朵颐的舅哥与妹夫二人。

“大修士辟谷后就真的不用吃东西吗?”张角现在对韩昶崇拜得五体投地。

“不是不吃,而是不需要吃。”韩昶边吃边解释道:“按照科学的说法,金丹期以后便可以逐渐从呼吸吐纳间摄取维持肉体机能所需要能量与各种微量元素,但仍然需要利用消化系统来进食,元婴期以后则完全不用。”

“哥,要不要再来十斤?”看着韩昶袖子管撸到肘部、戴着一次性手套掰扯着两只硕大的龙虾螯吃得正欢,张角揶揄道。

“十斤太多了,再来五斤吧!一人五斤!”韩昶回头跟老板说道,想起了楚江王那个吃货:“嘿嘿,虽然不吃饿不死,但人总有口舌之欲,神仙嘴也馋啊!”

趁着店里没人注意,韩昶在张角面前表演了如何用手指吃虾:食指与虾体接触,灵力传递过去,虾壳分离如同给自己脱衣服般流畅,虾肉露出弹出背筋,分解成一点点小肉块,在灵力包裹下渐渐消失在韩昶的指尖,看得张角都呆了。

“可是这么吃没有口感……果然美味经过食道留下的芬芳香润才是修士们恋恋不舍凡间美食的真正原因啊!”韩昶像喝马爹利一样轻晃着啤酒杯与张角相干,随即一饮而尽:“爽!”

一点不似传说中清心寡欲、看淡一切、唯道至高的大修士,韩昶在张角面前依然是那个随性所至、率性而为的普通人。

“对了,张角,我以前好像听依依说过,你们家是创汉功臣张良后人?”吃着吃着,两人聊起了张角的家世,以前韩昶没过问是因为自己不在玄门内,但现在,韩昶觉得很有必要问问清楚,因为野史《列仙传》也曾记载张道陵是汉留候张良的八世孙。

“祖上确实这么传的,但有多少人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张角尴尬地笑道:“别说是我,就算现在当家的三爷爷都没说过,因为本家始祖乃天师张道陵……”

作为传统修仙家族,张角自有古老传承,相对于韩昶这种半道出家的修真,他的基础知识很扎实,一番家谱讲解,也让后者对中国当代道教、全真派、张道陵与“正一道”、“龙虎宗”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张天师既指张道陵,又是“正一道”龙虎宗各代传人的称谓,后世称张陵为“祖天师”、陵传子衡称“嗣师”、衡传子鲁称“系师”,曰“三师”又名“三张”。第四代张盛由汉中徙居江西龙虎山并世代相传,其子孙世袭、皆称“天师”,因此张姓有时也被称为“张天师”。元代中后期,各种符箓道派再次整合后形成了“正一道”又名“天师道”。清崇佛抑道,乾隆朝改授正一真人秩以五品,禁止真人差委法员往各省开坛传度,限龙虎山天师府统率本山道众并停止朝觐等,道光年间取消正一真人称号,终止了朝廷与正一道的关系,但正一道内部仍按传统教法续演不止。

张道陵的事迹流传很多,比如太上老君授“正一盟威符录”、三五斩邪雌雄剑、阳平治都功印、平顶冠、八卦衣、方裙与朱履,令张道陵集三万六千神灵收服蜀中六大魔王、复游各地斩妖巷孽、夺盐池建功立德等。这时,韩昶想到了秦广王对四大天师的描述,张道陵御赐尊号“降魔护道天尊”、“高明大帝”,有点类似中央高级顾问,修为不过上仙但级别很高、待遇极好,更福泽子孙后代百世。昔日,张道陵交代子孙道统“非我宗亲不能传”,也就是说承继家主非天师血统不传,若后代无子嗣,则由兄弟叔侄辈中,选出贤能者来承继、传授,所以到张角这代,家主是修为最深的三叔公而非嫡长子身份的爷爷,练气十二层的表弟张凌更被预定为下一任家主。因此,韩昶判断张角所属修仙家族与如今世俗化的“正一道”其实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吃饱喝足,老板买单,走人!”

“好勒,十五斤十三香,九百,啤酒十二……箱!”老板报出这个数字时他自己也楞了一下,两个人十五斤小龙虾还说得过去,这十二箱整整144瓶啤酒就有些夸张了,赶紧让店员清点空瓶独怕给客人算多了。

“不用点了,是十二箱!”更让老板吃惊的是,面前两人中只有一个微微脸红,另一个却好像完全没喝过似的。

数了三十张红的给老板,又给女眷们打包了十斤分两盒装,扬扬手说不用找了,哥俩便将双手插在裤兜里、十分潇洒地甩着凉拖,辟哒辟哒散步回家了,从初秋深夜路灯衬托出的背影看去,十足两个常年混迹于此的市井青年……

此时此刻,青烟缭绕、沉香弥漫的太清仙境大赤之天通明宫中,三个盘膝而坐的道士不约而同望向站在廊前的同伴,眼神里充满着困惑,照理说,他们这个层次出现不安本座的情况真是难得。

“道兄有心事?”身着墨青长褂、头戴紫金冠、前额十分光亮的中年道士站起来询问道。

“哦,无碍,突然心血来潮,竟想起了凡间后裔……”身着赤色长褂、披头散发、庞眉文额、朱顶绿睛、隆准方颐的青年道士唏嘘道。

“呵呵,如今也只有辅汉与孝先凡间香火最为旺盛。”另一个身着紫袍、白发苍苍的老者乐呵呵笑道:“可惜天地隔绝,无法探知一二。”

“……”最后双眉如角、黄袍黑发、浓眉大眼的中年道人依然紧闭双眼、不动神色坐着,但从他噘嘴的表情来看肯定在听。

张道陵、字辅汉,葛玄、字孝先……没错,住在这凡人甚至普通仙人都无法触及的圣境四天之一太清仙境、天庭九霄核心之地的四位道人正是道教所尊四大天师,即张天师张道陵、许天师许逊、萨天师萨守坚与葛天师葛玄,作为老子人间化身李聃亲手点化的四位凡人修真,成仙已久,他们的存在年代甚至早于秦汉而非世人所传生年。

“太平道、天公将军、大贤良师……”披头散发的赤袍青年正是下界张角口中那位本家始祖张道陵,但他嘴里念念有词的却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自己曾不远千里前去相救的人:“算了,不想了,改日再去问问老师吧,总觉得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178 死神睡神

入夜、休憩,韩昶回到了阴间,十斤龙虾中有一半是带给阿奈与高顺的。

阿奈难得不顾淑女形象大快朵颐吃得挺开心,而连魔神地狱那种垃圾都吃得下去的高顺却犹豫了。

“伯平,不合胃口吗?”

“不,只是想起了与这人间食物极像的某种魔兽……”

“擦,还真有?”韩昶诧异道。

“妖魔鬼怪界有一个叫螯的种族,时常犯我边境,相当有智慧还能口吐人言……”

“高大哥,能不能吃完再说?”鬼女露出了可怜的眼神,手里塞满了龙虾肉,而手里还拽着两只,如此美味吃完再吐也不迟啊!

此刻的阿奈像极了某人,虽然青溪奉调去了第五殿,但其性格中的一部分活性因子似乎也转移到了鬼女身上。

交代了几句日常之后,韩昶便直接去玄冥宫了,接着又让秦广王通知潘多拉过来。

潘多拉好奇地触摸着韩昶冥府之门轿厢内的每一个角落,韩昶好心提醒第一次可能有点反胃与不适应。

“据我所知,十八层地狱执掌者的冥府之门都是单座舱,而韩先生的冥府之门却能荷载两人……我王心有不甘理所当然。”

“哈迪斯会嫉妒?”

“先生有所不知,我王当年也是上了某位大神通的当,才导致冥界被卷入六道轮回的,所以他很后悔接受了那位大神通的美意!”潘多拉对那段影像中哈迪斯的表述作了解释。

“估计那位大神通就是冥府之门的制造者吧……”韩昶暗自揣测。

第十层深渊地狱,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冥界”,也是十八层地狱中最特殊的一个,因为它的执掌者是冥王,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对死亡的绝对统治力,除了哈迪斯,整个阴间还没有第二个冥神敢称为冥王。无论深渊地狱之前的主人是谁,哈迪斯所在之地狱即为冥界,别说深渊巨龙,即便是他们的龙族祖先都未必能胜冥王。

一阵摇晃后,韩昶终于踩到了深渊地狱的土地上,而潘多拉不知是真是假,借口晕眩始终靠在他身上。

丝毫没有意料中死气沉沉的样子,满眼竟是湛蓝的天空与鲜花绿草,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竟一点都感觉不到死界特有的阴森寒气。

“这里是……极乐净土!”潘多拉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了一丝恐惧与慌乱,千算万算没想到韩昶冥府之门在深渊地狱的落点定位竟是冥王哈迪斯的老巢。

最先察觉到韩昶到来的是哈迪斯那两个高位属神,曾经与吕布、白起在广宗城下大战的死神达拿都斯与睡神修普诺斯。

大大小小、四处飞舞的妖精们好奇打量着韩昶,潘多拉作为冥王的神使与他们经常见面,只有眼前这个生魂是个例外。

“这些是冥界的花草数目之精,我们这里叫精灵或者妖精……”潘多拉总算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下来:“华夏岸边似乎称为花仙树妖吧?”

“是的,花仙树妖……”韩昶喃喃道,伸出手掌摊开,几个小妖精竟然还直接爬上了他的手指。

“生魂?潘多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活人带入极乐净土!”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

“尊敬的死神大人,这位先生是陛下的客人,上古之证的所有者之一、玄冥道人韩昶!”

“玄冥道人……咦,你的冥府之门落点竟然在极乐净土内?”另外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是达拿都斯的哥哥、睡神修普诺斯。

紧接着,两位身着牧师服,即便以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看也是型男美模的神祗就这么坐在虚空王座上直接出现在了韩昶与潘多拉面前。

“没想到啊,上古之证竟然出现在一介凡人手中。”达拿都斯一边摇着头、一边轻蔑笑道,全然不顾他哥哥闭嘴的眼神:“暴殄天物啊!”

“不好意思,韩先生,我这个弟弟一贯如此粗糙无礼,还请包涵!”修普诺斯没辙,只好先连笨蛋弟弟的失礼一起道了歉。

“无碍,韩某不过一介区区洞虚期修士,怎当得神祗重礼。”韩昶故作谦虚道。

“洞虚期大修士……失敬失敬!”这回轮到达拿都斯吃惊并态度谦恭了不少,想想也是,上古之证所有者大多是执掌者,韩昶的修为又能低到哪里去?更何况他是有着冥府之门、还活着的洞虚期,前途无可限量的人间神仙以及阎君后补、执掌者后补等一堆无冕头衔。

“对了,韩先生还有个黄泉国主的身份!”达拿都斯张大的嘴巴还没合上,潘多拉又补了一刀。

“黄泉国主?!”二神终于坐不住了,虽然他们贵为高位神,但在极乐净土,说到底也只是哈迪斯的两条狗,执掌者的仆从,而韩昶不仅是人间的大修士、上古之证所有者,现在更是一方诸侯,身份、地位立见高低,就算二神修为再高,也不得不弯下他们高贵的腰躬身行礼。

“其实,以您现在的身份是可以见我王的……”潘多拉小声说着:“但我王邀请您时还不知道您与黄泉国的事情。”

“没事,前阵子刚处理完幺蛾子的事情,回来就有好心人送了我一个阴间国度,虽然不大,鬼帝也还有几个。”韩昶故意的轻描淡写在达拿都斯与修普诺斯听来却尤其刺耳,广宗城下,他们的对手正是冥府的两位鬼帝,而且还没打赢。

“潘多拉小姐,容我先去禀报冥王说明情况吧!”修普诺斯果断接下通知任务。

“哥,太危险了!”达拿都斯一把扯住前者:“陛下还在沉睡中!”

“不禀报的话也许会更危险……”修普诺斯甩下这么句话便立刻飞走了。

“韩先生、潘多拉小姐,请在此地稍等,我让妖精们准备茶水。”先前还十分嚣张并蔑视凡人的死神此时却客气了很多,连带着对潘多拉这个修为连鬼王都没到的普通冥神态度也好了些,吩咐妖精们在大理石铺就的花坛附近布置好西式餐桌椅和下午茶,请二人落座,有句没句地聊齐了无关痛痒的话题。

179 希腊神谱

极乐净土,自古以来便只有真正神祗才能踏入的圣地,甚至连修炼连一些较弱的金仙都不在这范畴内。古希腊神话体系将神阶划分为主神、上位神、高位神、下位神,其中,冥王哈迪斯是地位仅次于众神之王宙斯的主神,比照修为,他的部下中也只有死神与睡神这类高位神巅峰才算勉强进入了鬼神境界,至于其他高位神与下位神虽能调用鬼神之力,但真实修为可能只有鬼帝、鬼王的水平,有些还不及冥王军中的高级干部,而冥王军三巨头是连达拿都斯、修普诺斯都认可的强者。

潘多拉担任了韩昶希腊神话的主讲,而达拿都斯作为很早以前就存在的古神对其中一些误区进行了解释与答疑,因为他对韩昶的无知实在无法忍受却又得硬撑着客套。

相对于支离破碎的华夏神话,古埃及神话、古希腊神话、北欧神话甚至玛雅神话,至少看起来都非常完整,它们不仅有一个完整的神体系,还有自己的神话史诗,比如我们称之为荷马史诗的《伊利亚特》与《奥德赛》。

古希腊宗教的起源可回溯自他们祖先印欧民族的神“帝乌斯”信仰。

从民族渊源来探索,希腊古代四个主要的部族——亚该亚人、爱奥尼亚人、埃俄利亚人、多利安人都是属于印欧民族。这四个部族来到希腊大陆的时间不同,但他们都自称为希伦的后裔,“希腊”名称由此而来。

根据人类历史学家的研究,古希腊宗教并非单独形成的体系,而是传承自远古印欧民族拥有综合性与多元性的古老信仰,因此古希腊宗教的起源要比荷马史诗来的年代早,古希腊人的宗教内容相当丰富与繁杂,因为是原始自然神灵崇拜,大大小小的神祇多有重叠,他们的神祇有些来自美索不达米亚、古埃及、克里特、迈锡尼,酒神狄俄尼索斯据说就来自小亚细亚的弗里吉亚,众神之王宙斯则来自最古老的印欧民族神祇,阿芙洛狄忒是腓尼基人供奉的神祇,后来传到了希腊,其他先进文明对古希腊宗教的变化也有影响。

古希腊文明是以米诺斯文明为基础,而米诺斯文明又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以及古埃及文明有联系,他们所尊崇的神祇每一尊皆具有显明的个性并且具有地区上保护神的神格存在。

多神信仰作为古希腊宗教的神学基础,古希腊人在他们的神话中对于神祇的起源以及与人类文明之间的关系做了的很多阐释,荷马史诗、阿里斯托芬的创世说、古罗马诗人奥维德、天主教教宗希吉努斯、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都以原始神建立他们的形上宇宙学。

言归正传,众所周知,宙斯是奥林波斯的第三代众神之王,而在他之前还有两代。

第一代,原始神,存在于古希腊不同时期、不同的神话传说或宗教与诗歌中,彼此之间身份与职位也不同,也不存在关系性,但他们是这个世界最早的神祇。按照这个说法推断,他们应该和龙凤麒麟、巫妖等族类似,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第一批得道的神仙修士,明显共同点之一便是在古希腊甚至世界各地的诸多起源神话中都出现了创世神的龙蛇形象化身;而柏拉图也在《提麦奥斯篇》提到了盘古这雷巨匠造物主从混沌中创造宇宙万物的事迹。

达拿都斯他们这些后代神将公认的第一代神被称为原始神。

时间之神柯罗诺斯,又称永恒之神,当然在确定时间不可逆的现世,所谓时间之神也仅仅是个称谓,不详别的神属具有实质性,据韩昶估计,他或许能进行某种条件下的时间加速与循环。

定数女神安纳克,夜之女神倪克斯的分身之一,柯罗诺斯之妻、神后,她与柯罗诺斯一起孕育了双性神法纳斯,她的口头禅是“命运可以打破,但定数必须遵守”。

总之,柯罗诺斯与安纳克给韩昶的感觉更像两位科学家,创造了古希腊众神的父神。

命运女神赫玛墨涅,夜之女神倪克斯的分身之一,法纳斯的女儿,掌管宇宙全体命运的女神,代表着宇宙中一切力量(毁灭之力、创造之力)和无法抗拒的命运。

自然法则女神阿德拉斯忒亚,夜之女神倪克斯的分身之一,神母,法纳斯之妻,她以法则的形式规定了一切宇宙自然的规律,在所有的法则里,无一例外均统一包含了诸种限度,阿德拉斯忒亚以法的形式建立并确定了各种规定,没有谁能违抗。

双性人的妻子?韩昶表示无法理解,潘多拉表示少见多怪,达拿都斯不置可否。

混沌之神卡奥斯,宇宙天地万物诞生之前,黑暗被黑暗掩盖,不能分辨的深渊就是一切,即混沌,但卡奥斯并非真正意义上具有人形的神。

所以第一位神应该是头生之神普罗多格诺斯。

夜之女神倪克斯,她是地位高于所有原始神的最古老神祇,掌握着众神之上的绝对权力,就像老子一气化三清那样的存在,定数女神安纳克、创力命运女神赫玛墨涅、自然法则女神阿德拉斯忒亚三大女神皆为其分身,但她的分身很奇怪,既是神后、又是神母和女儿,与其说是分身,不如说是分神更确切,她还是众神之王宙斯最畏惧的神。

爱欲之神厄洛斯,又称宇宙、天空与活力之神,自混沌中诞生、参与世界创造的一位原始神。永生神中数他最美,他是世界之初创造万物的基本动力,是宇宙最初诞生新生命的原动力和自然力创造本原的化身、一切爱欲和情欲的象征。

双性之神法纳斯,普罗多格诺斯的转生。

生殖与繁衍之神普里阿波斯。

黑暗之神厄瑞波斯,幽冥神,永久黑暗的化身,组成宇宙的基本元素之一,他与夜之女神尼克斯结合,生下了埃忒尔与赫墨拉。

地狱深渊之神塔耳塔洛斯,哈迪斯治下冥界惩罚穷凶极恶之徒的囚笼沿用了他的名字。

至高神埃忒尔,又名无限、天堂之神,超宇宙的深渊之主。

白昼女神赫墨拉,她与兄长埃忒尔结合生下海之女神忒希斯。

岛屿诸女神涅索伊。

大气之神埃尔。

薄雾之神弥斯特。

远初女神特希斯。

自然秩序女神菲希斯。

春天新生之神厄利克帕奥。

大女神欧律诺墨。

思索光明之神安托则斯。

水源之身修德洛斯。

深海之神蓬托斯,象征孕育一切的最初之海。

大地女神盖亚,在世界最初的两大本源——水和泥土中孕育出的神灵,有时也被称为大地母神。

天穹之神乌拉诺斯,第一代神王,他贪恋权利,霸占了母亲,拉拢利诱了一部分原始神,打压逼迫另一部分原始神并最终形成了众神顶端的王权,在克罗诺斯阉割乌拉诺斯夺取王座之后,包括永恒之神柯罗诺斯与夜之女神倪克斯在内的许多原始神归隐山林、或与本源融合,总之不再出现在后代神与世人面前。

180 奥林匹斯

天、海、地、冥、时空之神克罗诺斯,泰坦十二神之一,大地女神盖亚所有子女中最小但最可怕的一个,他憎恨他那**旺盛的父亲并最终把他赶下了王座。

韩昶觉得按照古神的能力,阉割可能只是一种瓦解对手势力的比喻,反正结果就是乌拉诺斯战败,克罗诺斯胜利登上王座,是为第二代神王,又称泰坦神王。

山岭诸神乌瑞亚,盖亚的孩子,泰坦十二神之一,最古老的山神。

大洋神欧申纳斯,即俄刻阿诺斯,泰坦十二神之一,与忒希斯结合,生下了第一代智慧女神墨提斯。

太阳神许珀里翁,泰坦十二神之一,阿波罗之前的光明神。

天体之神克利俄斯,泰坦十二神之一,在泰坦战争中与其他顽固派泰坦一起对抗宙斯,因而在失败后被关进塔尔塔罗斯深渊里。

北方天柱之神科俄斯,泰坦十二神之一,科俄斯与其姐妹福柏结婚,他们生有哺育女神勒托与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两姐妹,因此他有几个非常显赫的孙辈,包括阿尔忒弥斯、阿波罗和赫卡忒。

人类之神伊阿珀托斯,普罗米修斯与埃庇米修斯的父亲,人类的祖先,泰坦十二神之一。

古光明女神忒亚,泰坦十二神之一,她与许珀里翁结合生下了日神赫利俄斯、月女神塞勒涅和黎明女神厄俄斯。

记忆女神摩涅莫绪涅,泰坦十二神之一,司记忆、语言、文字的女神,和宙斯结合生下文艺九女神缪斯。

预言女神福柏,泰坦十二神之一,与科俄斯结合生下哺育女神勒托与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

大地母神瑞亚,泰坦十二神之一,继承了其母盖亚的大地神格,第二代神后,瑞亚与克洛诺斯结合生下赫斯提亚、德墨忒耳、赫拉和哈迪斯、波塞冬、宙斯三女三男六个孩子,目前奥林匹斯山上最神圣和古老的神灵。

规律女神忒弥斯,十二泰坦神之一,法律和正义的象征,她是乌拉诺斯的女儿,作为宙斯的姑妈和第二位妻子,她和宙斯生育了时序三女神荷赖和命运三女神。

海之女神忒希斯,泰坦十二神之一,又名泰西斯、塔拉萨、创造女神,她与欧申纳斯结合,生下了第一代智慧女神墨提斯,也就是宙斯的第一位妻子。

除了以上十二位泰坦主神外,还有西西里火山女神安泰、冥想女神墨勒忒、歌唱女神阿俄伊得、冰海女神狄俄涅、裁决之神阿得努斯、替换之神厄斯塔廋斯、安第斯山神安得斯、圣山之神奥利博若斯,他们和他们的子女统称为泰坦神。

传说乌拉诺斯被阉割时精血溅飞到盖亚身上,使她独自孕育了怪物巨人一族、复仇三女神厄里尼厄斯与自然三女神墨利埃……这是个比伊邪那岐兄妹列岛造神还扯淡的神话故事。

在宙斯兄弟姐妹们与他们父亲克罗诺斯的战争结束后,泰坦的神话也告一段落,一部分消失在神话中、一部分留在了奥林匹斯山上,另一部分被囚禁在地狱中。

奥林匹斯十二主神,是古希腊宗教中最受崇拜的十二位神祗,在罗马神话中进一步升华。

雷霆之神宙斯,第三代神王,奥林匹斯山的主宰,天空、天气、雷电、法律、秩序与命运之神,罗马神话称其为朱比特,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婚姻和生育女神赫拉,第三代神后,罗马神话中的朱诺,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传说她是一个充满嫉妒心的女人,对于宙斯沾花惹草生下的各种半神进行了百般折磨。

家庭女神赫斯提亚,又称炉灶女神,罗马神话中的维斯塔,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海神波塞冬,宙斯的弟弟,罗马神话中的涅普顿,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丰收女神德墨忒尔,又称农业、生育、园艺、粮食和收获的女神,罗马神话中的刻瑞斯,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智慧女神雅典娜,又称战争、战略、战斗、手工业和理由的女神,罗马神话中的米涅瓦,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光明神阿波罗,又称音乐、愈合、瘟疫、预言、诗歌、医药与剑术之神,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又称月亮女神,罗马神话中的戴安娜,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战争之神阿瑞斯,又称暴力之神,罗马神话中的马尔斯,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爱情女神阿佛洛狄忒,又称美神,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火焰之神赫菲斯托斯,又称工匠、冶炼、石匠、雕刻与火山之神,罗马神话中的武尔坎努斯,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神的使者赫尔墨斯,又称旅游、信件、贸易、偷窃、诡计、语言、写作、外交、体育和畜牧业之神,罗马神话中的墨丘利,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酒神狄俄尼索斯,因为家庭女神赫斯提亚一直与人类住在一起,便把位置让给了酒神,所以许多记载中狄俄尼索斯也是奥林匹斯十二神之一。

那冥王哈迪斯到底算不算奥林匹斯十二神呢?众说风云,否定观点说因为他是冥界的统治者,肯定观点说他与宙斯的弟弟波塞冬是海界的统治者,同样能跻身十二位主神。

“陛下肯定是奥林匹斯众神之一,但并不在十二神之列……”达拿都斯肯定了潘多拉的说法:“冥王陛下的强大雄冠众神,堪称主神中的主神,就算没有象代表王权的神雷,陛下依然是阴间最强的神祗。”

“那么达拿都斯先生,您又是什么来历呢?”韩昶很好奇,如果真按照神话中所说,达拿都斯与修普诺斯可是夜之女神尼克斯的孩子,怎么可能沦落为冥王的属神?

“所以传说就是传说,我们的父母只是奥林匹斯的普通下位神,但得到了尼克斯女神赐福得到了我们现在的名字,现世的人类不也经常用英雄们的名字嘛……传着传着就变样了。”达拿都斯实话实说,能得到女神赐福硬生生将后代的阶位提高一个层次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敢狐假虎威,虽然他们兄弟俩是女神私生子的说法在天界也很盛行。

对了,冥界还有一个上位神,冥王哈迪斯的妻子、冥后珀耳塞福涅,达拿都斯与修普诺斯一直很郁闷,明明在天界和人间都那么温良贤淑的一位女神,怎么到地狱就变得如此凶蛮残暴了呢?连冥王哈迪斯都惧她三分,更遑论他们这些属神了。

181 专属座驾

传说当年冥王哈迪斯的女仆、哭河之神科库托斯的女儿、水泽仙女明塔一直自认为长期空缺的冥后之位最终会落在自己手里,然而哈迪斯却从埃特那山娶回春天女神珀耳塞福涅为妻并宣布立为冥后。明塔嫉妒之下便到处处传扬说自己远比珀耳塞福涅越美丽高贵,并且哈迪斯一定会回来自己身边,甚至扬言要将珀耳塞福涅扫地出门。愤怒的珀耳塞福涅一言不合便将明塔踩为尘土,而哈迪斯都不敢说半个字,只是出于怜悯让明塔的骨灰中长出了薄荷草。

踩为尘土?这得有多么暴力?虽然明塔的本源水泽就是泥沼,但已足够说明冥后的力量了。

不多时,睡神便飞了回来,后面跟着一辆独角兽撵,看来是冥王的礼仪。

“哥,你脸色不太好啊?”达拿都斯发现睡神本来就苍白的脸似乎更白了。

“惊扰陛下休息,为剑气所伤。”修普诺斯小声说着,虽然自己无意抵抗,但冥王那一剑也很随意,几乎没用什么力道。

虽然不知道死界最强大的神为何用佛教术语“极乐净土”为自己的圣地命名,但兽辇风驰电掣的一路上,极乐净土确实名副其实,没有哀愁、没有悲伤,妖精们欢声笑语,神明皆和蔼可亲,但韩昶觉得火爆脾气的达拿都斯反倒比他们多了几分人情味。

巍峨嶙峋的石灰岩罗马柱、巨大高耸的青砖教堂……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哈迪斯的主城就像一座诸多西方建筑艺术堆叠到一起的后现代艺术品。

身穿古希腊长袍、脚踩凉皮拖鞋站在高高石阶上,黑色波浪纹长发披肩、落腮蜷须中年人形象的哈迪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凡人。

悲哀与清澈的瞳孔中折射出冷酷无情,黑色象征绝对的公正无私,他行事冷酷、理智,纪律严明但喜欢黑暗,他对占据最好位面的人类这种生物不抱任何希望。作为泰坦神族第二代王克洛诺斯与神后瑞亚的儿子、冥界之王,哈迪斯只追求着绝对的死亡与救赎,他曾使忒拜城邦染上致命的瘟疫,直到少女墨提娥克与墨妮佩自愿献祭才停止。哈迪斯在神话时代有着比弟弟宙斯更强的力量,他一直是比奥林匹斯山最强大的神祗。

止步于石阶前,韩昶不卑不亢地昂首与冥王对视。

“黄泉最终还是落入了一介凡人之手,真可惜啊……”哈迪斯面无表情地说道:“来自冥府的客人,我就是哈迪斯!”

“玄冥派韩昶见过冥王陛下!”没有报黄泉国主的身份,因为只有玄冥道才是韩昶真正的依仗,而他自己也从没把黄泉国主当回事。

“嗯,免礼……看到你的古证,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哈迪斯的铁面上突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今日招待你就当还他这份人情吧。”

“……”韩昶不明白冥王为何这么说。

“既得冥府之门,你应该知道它的来历了吧?”哈迪斯试探性地问道。

“知道一些,但不多。”韩昶想了想红云曾经说过的话:“这个层面上还不是目前我能接触到的,待我将来修为到时再说吧。”

“明白就好,作为他的传人,别说洞虚期,就算大乘期也是远远不够看……”哈迪斯话里的他,应该就是冥府之门的创造者:“东方神祗强大、神力浩瀚、神威浩荡,当年我可吃了不少亏呢!”

“冤有头债有主,冥王陛下还不至于找我一个凡人小修的麻烦吧?”

“你?哈哈哈,我找你干嘛?冥府三至尊还差不多……”哈迪斯笑道:“不知者无畏,今天本王不但不找你麻烦,还送你一份机缘,他日若回阳间,有空去奥林匹亚那棵白杨树下看看。”

“奥林匹亚的白杨树?”韩昶有些莫名其妙。

“树下埋着好东西,不过现在天地隔绝,也没谁能用得上了,就送给你作为先前我属神傲慢无礼的赔罪吧。”

“如此,韩某谢过冥王陛下。”韩昶心想:“其实最傲慢无礼应该是你自己才对,不过你是主神,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潘多拉!”

“是,您忠实的仆人潘多拉听候您的吩咐。”

“带韩先生绕冥界兜一圈吧,毕竟深渊地狱也算是十八层地狱的组成之一,按照当初的约定,我们要礼遇冥府之门所有者。”

“是,陛下!”

三言两语便被冥王打发走了的韩昶发现一个问题,深渊地狱也就是希腊神话中的冥界实际上分为三个部分,普通灵魂居住的“阿斯福德草原”、高尚者、英雄和神之子们居住的福地“极乐园”与罪大恶极者接受惩罚的地狱“塔俄塔罗斯”,极乐净土连接着极乐园的是一条次元通道,没有鬼神之力或冥王特许甚至无法进出。

这是神的通道,在地狱这样的低维度空间内部构成次元通道,哈迪斯绝对力量与冥界法则的体现……无论是大魔神巴尔亦或东岳大帝,都没有这个能力。

“潘多拉小姐,那是否意味着我以后再来深渊地狱也去不了其他地方?”

“呵呵,韩先生每次来可以先找我啊,潘多拉很乐意为黄泉国主服务。”独角兽撵上,潘多拉贴近韩昶的耳朵轻声说道,丰满的胸脯有意无意磨蹭着他的手臂,就像阎罗王所说,生魂果然对冥土体质的异性有极大亲和力,这让他又不禁想起了母暴龙伊斯塔尔、邻家大姐都市王、青溪小姑、鬼女阿奈、伊邪那美……

韩昶很想推开潘多拉,但又怕她突然将自己从兽辇上扔下去……通道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门,通往冥界哈迪斯神殿的背后,独角兽辇放下潘多拉与韩昶就回去了,这可是极乐净土迎接贵宾的专属座驾,而潘多拉自己的座驾则是一辆闪烁着黑曜石光芒的马车,拉车的竟然是八匹没有头的黑色骏马。

“恭迎潘多拉小姐!”与巨门配套的宽敞门厅前,赫然站立着三个身着盔甲披风、高大威猛的汉子,见潘多拉从马车上下来便俱都单膝跪倒,只听见盔甲齐唰唰的摩擦声。

“韩先生,这三位便是冥王军的三巨头。”

“天猛星拉达曼提斯!”

“天雄星米诺斯!”

“天贵星艾亚哥斯!”

挨个恭敬地自报家门,虽然冥王军至今未真正意义上同冥府鬼军交战,但不可否认,冥王军将来一定会是冥府的劲敌之一。

182 冥界之王

“潘多拉小姐,这是……”看到潘多拉很暧昧地倚靠在一个男人身上,三巨头之一的拉达曼提斯脸上露出了极为诧异的表情,竟不顾礼节质问起来。

“咳咳,这位是黄泉国主、玄冥派开山祖师韩昶韩先生……”潘多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了韩昶后继续教训道:“拉达,太放肆了!”

“属下知罪,拜见韩祖!”高傲的翼龙不得不垂下了头颅,而米诺斯与艾亚哥斯却为同伴的冒失苦笑不已。

“没事,初次见面,三位请起!”韩昶一边嘴上应承着,一边还在心里嘀咕:“倾慕小姐的仆人?传说的冥王军三巨头竟如此没有城府吗?”

与冥王哈迪斯的品味一致,三巨头的盔甲结合了东西方特色,以中世纪骑士甲为基础的板甲与挂甲组合、黑黝黝的明光铠胸甲,再往周围一看,冥王军皆是如此。

在哈迪斯将深渊龙族赶走之后,深渊地狱按冥王的冥界进行了重新规划与改造。

既然有类似人间的社会结构,那各方势力、政治团体、利益纠葛也会存在,与谨守各时代人类文明底限一样,阴间也有这种底限,不同的是,人间法律由人类自己根据需要制定,而阴间的法律大纲则由后土合道那一瞬间产生,换句话来说就是后土制订的,但也仅仅是条大纲而已,细则仍由各狱自己制订,不能超出大纲的范围,就算是相当于西方冥界存在的深渊地狱也不行,哈迪斯认真研究过阴间的位面法则,并在此基础上修改了自己所在冥界的法律,才使之跻身于十八层地狱之列。

痛苦之河“阿刻戎”、叹息之河“科库托斯”、烈焰之河“皮里佛勒戈同”、忘川“勒忒”与憎恶之河“斯缇克斯”等五条冥河将整个深渊地狱划分为三大地区,也就是普通灵魂居住的“阿斯珀德罗斯“,高尚者、英雄、神之子居住的福地“极乐园”和罪大恶极者接受惩罚的地狱“塔俄塔罗斯”,冥王军三巨头又兼任了冥界的三判官之职,对所有进入冥界的灵魂进行审判并发往对应的地区,其中甚至还有许多神话级人物。比如因对勒托那无理而在冥土受罚、肝脏终日为群鹰啄食的提提俄斯;因杀夫被判往无底瓮里注水的阿尔戈斯王达那俄斯那些女儿们;触怒众神日复一日推动着巨石的希绪弗斯;色胆包天调戏天后赫拉、被绑在风火轮上的伊克西翁、骄傲自大、永远忍受着饥渴的坦塔罗斯等等,传说在“塔俄塔罗斯”最深处还有被百臂巨人看守的泰坦神们。

“陛下的旨意你们应该也收到了吧,韩先生是冥界的客人,陛下以神格担保他在深渊地狱中的安全,所以将你们调过来担任我引导韩先生参观期间的保卫工作,以防不法之徒。”

“谨遵王命!”三巨头再次低头后便出去张罗警卫工作了。

“韩先生,请!”

“冥王治下也有不法之徒吗?”韩昶疑惑道。

“不常有,但不能保证没有。”潘多拉答得模棱两可,冥界的不法之徒,各个都是胆大包天的英雄人物,就连哈迪斯本人都因为被赫拉克勒斯偷袭受过伤,而俄耳甫斯、奥德修斯、埃涅阿斯等英雄进入冥界后皆全身而退。

出了哈迪斯神殿,韩昶才清楚地看到保护自己的警卫规模,冥王军三巨头将带着他们的部分直属部下与三千冥王军随行,遮挡在飞翔马车左右前后,天上还有警戒的冥雕,作为冥王的贵宾,潘多拉直接带韩昶飞跃了痛苦之河“阿刻戎”,灵魂船夫卡隆则呆呆地望着路过的冥王军,哪有收费站敢收军队的买路费?

“这可是从来没活人有过的待遇呢!”战马上的米诺斯与同伴交头接耳着。

“是啊,冥王神格……难怪死神与睡神大人这次都罕见地回避了,出点什么岔子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吧!”艾亚哥斯唏嘘道。

“少说点话吧,正烦着呢……”冥王军三巨头平时关系并不太好,拉达曼迪斯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呵呵,是因为潘多拉小姐吗?”艾亚哥斯毫不介意地回敬道:“你若有胆量,大可以干掉那个家伙试试看嘛,区区一介凡人而已。”

“……”对于艾亚哥斯的建议,拉达曼迪斯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但黄泉国主、古证之主、冥府之门、开山祖师这几个字眼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喂,拉达!艾亚哥斯可是跟你开玩笑呢!”米诺斯瞧出了翼龙的不对劲:“你不会真的这么想吧?”

“我自然晓得,这可是哪怕赔上整个冥王军都必须确保其安全的贵宾……”拉达曼迪斯说完这句话又露出了狰狞的面容:“但只在今日深渊地狱有效!”

不知道是被拉达曼迪斯暴躁的气息感染亦或其他原因,大队人马离开河岸时,韩昶听到了几声沉闷的狗叫。

“哼嗯嗯……汪!”穿过冥界五大河流汇聚形成的泥泞且布满烟瘴的沼泽,隐约能看见一只有着三个头、嘴边淌着滴到草丛中滋滋作响的毒液、脖子里盘绕着毒蛇、身后还长着蛇尾巴的怪物,原来是守护冥界大门的三头狗刻耳柏洛斯,它肯定是闻到了韩昶的生魂肉香。

“不好意思!”面对这种极不友好的表现,拉达曼迪斯几步上前,毫不犹豫地赏了它一个暴栗,随即又拎起它的耳朵小声说道:“笨狗,陛下担保此人安全,你疯了吗?”拉达想的是,万一这条狗不识好歹给韩昶一口,麻烦就大了。

“啊呜呜……”原本还挺嚣张的三张恶狗黑脸顿时吓到了苍白,地狱第一恶犬秒变哈士奇,竟然还摇起了尾巴,作为有着鬼王修为的高级哺乳类,当然能听懂拉达话中那几层意思。

第一,眼前这个人不能得罪。

第二,要保护好眼前这个人。

第三,绝对不能让他不开心。

相同的感受,达拿都斯在最初得知韩昶身份时也曾有过。

183 克利俄斯

坐在潘多拉的黑色马车上,继续闻着怡人的罗曼蒂香气,风驰电掣后眼前已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漫天魂草在黄昏中摇曳,无数死者灵魂喝过忘川之水后便一直漫无目地在这里游荡,没有回忆、没有未来。

“忘川之水……”韩昶将手臂靠在马车的门窗上,突然想起了孟婆汤,不知道那位老奶奶最近过得怎么样,很久没去看过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又一座深灰色的巨大城堡出现了,矗立在空旷大草原之上尤其突兀。

“韩先生,这便是我冥界第一重镇王哈迪斯城……”指着这座城堡,潘多拉殷勤地介绍道:“有时候冥王陛下也会将他自己的灵魂投影到这里。”

城堡前数百米的台阶上,三三两两、手持长镰的冥王军一边吆喝、一边维持着死者鬼魂长队的秩序,将他们挨个放入城内排进审判流程,就和凡间法庭一样。

“可以下去看看吗?”对于西方地狱的鬼魂之路,韩昶也很好奇。

“当然可以!”完全无视三巨头的暗地反对,潘多拉已经满口答应下来。

“好吧,米诺斯,路尼是你的部下……”拉达曼迪斯催促道。

无奈之下,不得不抢在由潘多拉、拉达曼迪斯与艾亚哥斯一起陪同的韩昶之前,米诺斯先行进入了审判庭。

“先停一下吧!”

“大人?!”身着大法官袍的天英星路尼作为米诺斯的亲信部下,一直忠实代理着审判庭工作,审查鬼魂的罪行并依据程度不同鞭挞流放他们,当他看见米诺斯后便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单膝跪伏在地。

“今天有领导参观,别见血!”米诺斯小声嘱咐道。

“是,大人!”虽然不明白上司所谓领导是谁,路尼仍依言减小了皮鞭挥动的力度:“就算是潘多拉小姐也见多了此间场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直至韩昶在一堆冥王军簇拥下进入审判庭、饶有兴致地问这问那时,哈迪斯城最深处的某个灵魂猛然间察觉到了上方的生魂气息。

“生魂?”

“灵魂?”发现对方注意到自己时,韩昶也是一怔,再看看三巨头与潘多拉却似毫无反应。

“韩先生,您这是……”看韩昶停下脚步、警觉起来,潘多拉也有些疑惑。

“这座城下面有东西!”韩昶做了个停下脚步的手势。

“警戒!”眼珠子转了两圈后,拉达曼迪斯毫不犹豫地吼道,周围的冥王军与哈迪斯城的守卫们也如临大敌般迅速摆开了阵势。

“下面有东西我怎么不知道?”艾亚哥斯一边嘀咕着,一边还是与米诺斯、路尼呈三角站位,将韩昶与潘多拉拢入其中,而原本应该站在路尼那个位置的拉达曼迪斯则径直跳落到审判庭下方释放魂力,全神贯注地搜索着哈迪斯城最低层。

“哈迪斯城的最深处应该就是塔俄塔罗斯的最深处,泰坦神族中那些嗜血暴力者被关押在那里由三位百臂巨人看守着无法动弹……”博学的米诺斯可是三巨头里唯一看完哈迪斯城图书馆典藏的人,而长期代理他审判庭长的路尼也只看完了一小半而已。

“这位人间大修士竟能感知到?”艾亚哥斯愕然,论修为,洞虚期只相当于鬼将巅峰或鬼王下阶左右。

韩昶是有着分神境界的洞虚期,人间修士对灵魂的敏感度可比本身就是灵魂的鬼修强多了,而且他今天能感应到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泰坦跑出来了。

躲在百臂巨人无法触及到的夹缝中,早已失去神格的克利俄斯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突破冥界禁制重返天空的机会,韩昶出现在塔俄塔罗斯正上方恰好回应了他的期待。

其实,从韩昶进城开始,路尼就很烦躁,作为米诺斯的左右手他太清楚活人进入哈迪斯城意味着什么了,除了是对冥王最大的侮辱,每一次必定引发重大事端,就像赫拉克勒斯打伤过冥王一样,俄耳甫斯、奥德修斯、埃涅阿斯等人也没少破坏冥界的秩序,更麻烦的是,因为有理智这样东西的存在,他现在是这个活人的保护者。

“冥王陛下以神格担保韩先生在冥界时期的安全!”只这一句话保证便足够赔上整个冥王军了,但从冥王会受伤这种意外来看,哈迪斯也不可能掌控所有的事情。

“呵呵,有不少强大的冥神,咦?这个奇怪的人类竟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不简单啊……”没有神格的克利俄斯灵魂在高速上升过程中盘算着自己目前能夺舍对象的极限:“鬼王境界太低不予考虑,那三个鬼帝巅峰境界又太高……咦,这个鬼帝正好,强大,但神识较弱,哇哦,竟然还是炎魔后裔。”

泰坦十二主神之一,即便只剩下灵魂也是极为强大的。

路尼几乎在一刹那间便被抽空了意识,迷惘困惑中手里的皮鞭竟不由自主地延伸出去,目标韩昶。

“路尼,你疯啦!”天英星也是实力强悍的鬼帝,所以直到鞭子末梢快碰到韩昶的鼻尖才被正巧回头看到的拉达一把拽住,而一旁的米诺斯与艾亚哥斯竟还没反应过来。

“我……疯了?”路尼的表情很奇怪,无他,克利俄斯的夺舍并不完整,路尼还在灵魂深处挣扎:“克利……俄斯……”

“克利俄斯?”三巨头惊呼道:“泰坦!”

“韩先生、潘多拉小姐,请暂避锋芒。”米诺斯在二人面前张开了魂力屏障,而艾亚哥斯与拉达曼迪斯两人将被克利俄斯附体的路尼包夹在中间,能夺取鬼帝冥躯的可不是一般敌人,他们甚至从溢出的魂力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拉达,出手吧,如果让他完成夺舍,我们三个联手都对付不了!”艾亚哥斯吼道,巅峰魂力急速上升,韩昶二位巨头此刻的气势甚至逼近了外域狩猎时的秦广王。

“黑潮冲击!”

“赤焰暴风!”

两大鬼帝联手施展的大招止步于路尼身周半米外,此刻,路尼的双眼竟开始散发摄人心魄的绿色光芒,那是泰坦的神光。

184 迷途羔羊

“蝼蚁……”原本只有鬼帝中阶水平的路尼瞬间便爆发出了超越鬼帝的魂力,第一拳打飞了拉达曼迪斯,第二拳艾亚哥斯重重撞在粗大的罗马柱上。

“星辰枷锁!”米诺斯也出手了,但也仅仅牵制了对方数秒而已。

“区区冥神……咦?”克利俄斯突然有些奇怪身躯为何停顿了,但作为天英星的顶头上司,米诺斯却非常清楚路尼身体的弱点,一击奏效,而刚被打飞的拉达曼迪斯与艾亚哥斯又重新扑了上去。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审判庭中升起了高浓度的魂力漩涡,三巨头中的两位在正与路尼近身肉搏,而米诺斯一方面保护着韩昶,另一方面还能冷不丁地出招钳制对方,四者间打得不亦乐乎,冥王军们以韩昶与潘多拉为中心布下防御阵型。

“动作太快,完全看不清啊!”这场出乎意料的恶斗让韩昶想起了堕落地狱中马超与亚伯汗的那场比试,他只是因为有分神境界,所以神识比拉达他们强一些,但实际修为只相当于鬼王而已,看不清是正常的,而只有鬼将修为的潘多拉虽未花容失色,但也十分紧张。

这是一场僵局,三巨头暂时制服不了克利俄斯附身的路尼,对方也奈何不了他们三个,但随着克利俄斯夺舍进度完成,三巨头败北只是早晚问题,毕竟克利俄斯是昔日的泰坦十二位主神之一,完整形态下能对战宙斯与哈迪斯,虽然没有神格,但对神力的理解与应用技巧可比死神、睡神这种二流神强太多了。

哈迪斯城在不停的颤抖与振动中,相当于数位鬼帝巅峰的战斗爆发在这座象征冥界最高权力机关的城堡内,想不引起极乐净土的注意也难。

“是克利俄斯!”达拿都斯面露惧意,昔日的奥林匹斯之上,他可连正眼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而他兄弟修普诺斯被哈迪斯那随意的剑气所伤仍没复原,即便如此,二人依然准备出战。

“塔俄塔罗斯的逃犯吗?”一个充满了雌性魅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谁……冥后!”惊醒过来,死神、睡神赶紧单膝跪地。

“陛下在休息,不得惊扰……”与在上界时那一身种子女神洁白的衬花长袍不同,冥界的珀耳塞福涅则是一身黑袍,挽起的发髻是她身为人妇的象征:“随我去哈迪斯城!”

“是,冥后殿下!”

一阵空间扭曲后,珀耳塞福涅已出现在哈迪斯城王座旁的后座之上,而高高王座之下便是正和克罗诺斯战斗的三巨头与数千冥王军。

“这是……珀耳塞福涅?”韩昶很快发现了头顶上的异常,那位后座上的黑衣贵妇以及分立于其左右的双子神,整个冥界中除了冥王与冥后,估计也没人敢用死神作背景墙了。

“克利!”随着珀耳塞福涅一声轻喝,上位神力绽放的一瞬间,路尼便停止了动作,两眼直勾勾望向她。

“你,你是谁?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尊敬的泰坦主神阁下,宙斯是我父亲、德墨忒尔是我母亲,而我是冥王哈迪斯的妻子珀耳塞福涅。”

不同于宙斯博爱天上人间所生的那些半神和普通人,作为主神与主神的后代,珀耳塞福涅拥有绝对的力量与权势,虽然她并不擅长战斗,但依然拥有上位神祗的境界,在灵魂方面完全压制夺舍进行到一半的克利俄斯。

“苏醒!”朱唇吐字、死魂复燃,路尼的灵魂在听到冥后这两个字后突然雄起,炎魔本源之力不断涌出将自己的灵魂世界烧灼为火海,克利俄斯因为受不了这种高温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脱体而出,严重受伤的灵体被修普诺斯一把擒获。

“达拿都斯、修普诺斯,你们带克利俄斯回去吧!”

“是,殿下!”

“拜见冥后!”包括潘多拉与三巨头在内,冥王军跪倒一大片。

“有劳冥后!”韩昶拱手致谢。

“令道友身处险境,应该冥府道歉才对。”一点都看不出珀耳塞福涅是被大伯哈迪斯绑架的,举手投足间尽显冥界当家人的姿态。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说谢谢。”

“不客气……”珀耳塞福涅打量着韩昶,随后出人意料地说道:“道友妻子身怀六甲?”

“还有几个月就生了吧!”虽然不知道冥后为何有此一问,韩昶仍如实相告。

“既如此,我便送令郎一件礼物为惊扰韩先生赔罪!”说罢,冥后从项间摘下一串项链:“这是象征丰收的种子,天地隔绝后留在我身边也是浪费,赠予贵客还能得见天日、护佑人间丰饶。”

“这份礼物有点贵重啊……”韩昶嘀咕道。

“韩先生很奇怪我怎么知道您妻子怀的男孩?”珀耳塞福涅猜中韩昶心思竟很开心地笑了:“我可是种子女神……”

留下那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和那条有几百颗小子串成的项链,冥后消失在光芒之后。

而昏厥的路尼这时也清醒了过来,整个人趴伏到地上,汗如雨注,差点伤害到冥王以神格担保安全的贵宾,仅此一条便无幸免可能。

“请韩先生恕……路尼罪无可恕,但还请高抬贵手……”毕竟是自己的亲信部下,米诺斯也跟着跪了下来,他又太清楚路尼的罪有多重了。

“那就把他交给我处置如何?”韩昶做了个令众人都感到意外的决定。

“这……当然可以!”米诺斯第一个反应过来,若把此事交给潘多拉或死神处理,几条命都不够:“路尼,还不谢过韩先生。”

“不过我还是想先征询下你自己的意见,路尼先生?”韩昶对跪着的天英星和颜悦色道。

“我,愿意!”原本想以死谢罪也不脱离冥界的路尼在看到韩昶那清澈的眼神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如此,路尼你以后便跟了韩先生吧!”虽然冥王军普遍感情淡薄、无视生死、追求救赎,但相互间仍存在着一定羁绊,就像拉达对潘多拉的无条件服从与侍奉会渐渐转变成为了爱情,而米诺斯也将路尼视作生死的兄弟而非普通下属,否则又哪会让他代理审判庭。

“从此,你便不再是冥王军了……”看着路尼褪下盔甲,跟随韩昶返回冥府之门,米诺斯喃喃自语道。

185 冥后馈赠

“没想到从来一毛不拔的冥王陛下都能让你顺回不少好处?”秦广王打量着韩昶手里那串冥后赠予的种子项链以及其身后小心谨慎的前冥王军高级干部,唏嘘不已。

“也是凑巧,几个意外都赶到了一起。”韩昶得了便宜还卖乖,挠着后脑勺哈哈笑道。

“炎魔后裔、鬼帝修为……不错不错,玄冥派又添一员大将。”

“嗯,路尼!”

“是,主人!”路尼神情紧张地等待着韩昶的命令,从王座上那位幽冥地狱的执掌者身上,他感受到了比三巨头、双子神更强的气势。

“不用叫主人,和高顺、阿奈他们一样叫我先生吧……”韩昶很随意说道,刚才秦广王那具话启发了他解决如何安置路尼的问题:“以后你就是我玄冥派排名第二的守护神将了。”

“是,先生……”路尼想问排名第一是谁,但又有些犹豫,毕竟刚入伙。

“第一守护神将是高顺高伯平!”

虽然有些不甘心于在鬼王之下屈居第二,但在不久后与高顺的切磋时才发现若对方不用陷阵技能,自己还能占几分优势,如果放开打,输的肯定是自己,更何况高顺还有极为明显的突破趋势,这才对排名的事情彻底不纠结。

“路尼,你这炎魔后裔是怎么回事?”韩昶指路尼被秦广王一眼看穿真身的事情。

“回先生,根据家中长辈描述,炎魔是很早以前外域妖魔鬼怪界的豪族,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能够变化形态的炎魔大能在各生物种群内都留下了自己的后代,而我们这一支就是炎魔与人类的后裔。”路尼交代道:“随着修为的增长,我们这些后裔还能有一定几率炎魔化以增强战斗力。”

“哦,就像巴尔那样?”

“您是说大魔神陛下吧,他自己就是纯血炎魔,自然远非我们这些混血的后裔所能比拟。”只不过提到巴尔的名字,路尼便已诚惶诚恐。

“哦,我见过他以真身形态对战外域大能。”

“……”路尼突然很想膜拜韩昶,能看到巴尔真身形态的人是什么概念?上古之证的主人又得有多牛掰啊!

“深渊地狱和魔神地狱关系怎么样?”

“大魔神陛下与冥王陛下一直是西方诸狱联盟的核心,也只有他们两位才能凝聚起散沙一般的西方各狱来对抗冥府……”路尼犹豫了一下:“如果可以,请先生不要让我出现在对深渊地狱的战场上,离开冥王军已是背叛,若再向昔日战友横刀就更难堪了。”

“打仗?玄冥派不掺和,你只要保护好玄冥教的人就可以了,绝对不会让你难做的。”韩昶拍拍路尼的后背以示安慰。

“谢谢先生。”路尼也试着模仿华夏鬼修行了个拱手礼。

在玄冥派阴间道场,韩昶将路尼亲自介绍给了大家认识。阿奈很大方地与路尼握手,玄冥派终于有了鬼帝阶的护法;高顺也很高兴,终于有了可以切磋的对象;唯一不开心的是牛头,他不得不从玄冥派第三高手的位置上再往下移一位。

深渊地狱冥府之门的激活很鸡肋,韩昶可不想每次过去都要先找潘多拉,找多了容易迷失自己,众神赐福可不是假的,那个女人身上确实充满了诱惑。

妻子还没下班,在地狱的时候两人也经常微信或电话联系,只是最近国际漫游多了些,虽然青溪帮韩昶改造了电话,但各个地狱实际所在位置与现实世界仍然是一一对应的。

“老白,安排两周后一个去希腊的日程……公司有人会说希腊语吗?”韩昶以通幽术联系了白无常。

“让我想想……有,不多,而且修为比较低,我来安排吧。”虽然古希腊神祗也在冥府驻阳间办事机构研究范围内,但希腊语毕竟是小语种,幸好有几个小家族按照“无常实业”的授意组织过年轻人攻读小语种,否则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练气二层,勉强算是个武术家的孙符,今年19岁,没错,他弟弟叫孙篆。

准备好日程安排,韩昶这次想和妻子一起去希腊,唯独吃不准孕妇会不会被拒签,虽然近年来希腊经济不景气,毕竟是申根协定国家啊……

“亲爱的,这项链哪来的?”回家吃晚饭看电视时,刘妮在茶几上看到了那根珀耳塞福涅送的项链。

“嗯,一位虔诚居士送给宝宝的。”

“这是麦种?”刘妮凑近了那串晶莹剔透的项链仔细看着。

“麦种?你能分辨出水稻和大麦?”韩昶非常好奇,妻子竟然认得出种子的类型,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稻谷金黄、内、外颖沿边缘卷起成钩状互相钩合包住颖果,而大麦子实暗黄椭圆、腹面有沟……学农时农民伯伯教的,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了。”刘妮还不知道因为进入先天期,经常会灵光乍现:“这师傅雕工太好了,就像真的一样!”

“这就是真的好吗!”韩昶心想。

“尤其是这颗坠子,好大啊,足有一般麦种谷种的几倍!”神的种子能小吗?他不知道怎么跟刘妮解释。

“这是好东西,可得给囡囡当传家宝留着。”刘妮小心翼翼地将种子项链收藏起来。

“不用藏,你戴着不就等于宝宝戴嘛!”虽然囡囡原本是苏南、浙江、上海等吴语地区对幼年儿女的昵称,不分男女,但韩昶可是非常清楚孩子性别的。

“真的!”刘妮挽起长发、露出脖颈,让丈夫将项链扣在自己胸前:“漂亮吗?”

“非常漂亮!”闭上眼睛,韩昶能够清楚感受到种子项链散发出的母性灵气正慢慢渗入刘妮体内,太神奇了。

“那我就戴着,突然间感觉好淡定、好温暖……”主神级的赐福啊,能不温暖吗?

“呵呵,这孩子有福,还没出世就捞了那么多好处。”韩昶轻轻抚摸摩着妻子的腹部,一边心想着:“光伙食费就不下几千万呢,如果没有无常实业帮忙,老子大概要沦落到去抢银行了。”

电视中小鲜肉们继续着缠绵的剧情,但此刻只能作为夫妻闲话的背景存在了。

“亲爱的,你有阵子没休息了,过几天我们去旅游怎么样?”

“旅游!这个可以有……但我肚子的宝宝怎么办?”刘妮从一瞬间的激动欣喜突然转落到犹豫中。

“危险期早过了,连房事都不禁,你还怕颠着他?”别说旅游,先天期的胎盘稳固得紧,十级地震都颠不出来,当然,修士间的争斗就另当别论了。

“讨厌!”刘妮脸上泛出几丝红晕,掐了韩昶一把。

186 属臣觐见

第二天,韩昶与妻子一起准备了个人旅游签证所需的材料:经济证明、户口簿、护照与身份证复印件。

房产证、车产证、纳税证明……原本张角想帮韩昶般商务旅游签证,但考虑到邀请函须由与“无常实业”有业务往来的希腊当地公司提供,而那边办事机构又没有中层干部,容易暴露核心机密,便放弃了这个打算,但领事馆这边仍然动了些关系才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希腊驻上海领事馆十年前之签发ads团体旅游签证并未开放个人旅游签证,当时有很多个人被拒签只好转到意大利入境,但现在希腊经济一天世界,正巴不得中国人去呢,所以韩昶五天后顺利拿到了签证,而刘妮也早已打包好了行李箱。

“看来妮子怀孕后想出去旅游看来蓄谋已久……”韩昶很无语,毕竟对于每年都要旅行几次的白富美来说,能耐着性子在家与单位两点一线严格执行保胎计划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这样憋下去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老大,明天我陪老婆出国旅行去了,三周左右。”韩昶跟秦广王“请假”道。

“好啊,玩得开心些点,阿鼻地狱和冥土地狱的邀请也到了,你可以玩好回来再去。”秦广王早就从白无常那边得到消息了:“仙要修、玩乐也要尽性,反正十年都等了,他们也不会在乎这点时间。”

“这一年半载玄冥派和黄泉国那边还要兄长帮忙操心了。”

“没事,他们现在日子比我老蒋我舒坦,阴阳合璧之后玄冥派就像一个印钞机,我们幽冥地狱也沾了不少光。”老蒋摩挲着下巴呵呵笑道。

“大王,黄泉国使臣求见!”殿门口值守鬼吏禀报。

“黄泉国使臣?见我还是见他们国主?”

“回禀大王,使臣说一见大王、二见国主!”

“好吧,让他进来吧!”

“遵命!”

不多时,玄冥殿门口已转入一人,却是韩昶认识的苏我虾夷与年轻的鬼帝北畠显家。

“属国小臣苏我虾夷拜见秦广大王!”

“苏我拜见国主!”

韩昶发现了一个细节,苏我拜见秦广王时用了全名大礼,而拜见自己时用了姓,再有那北畠显家在苏我拜见秦广王时仅仅点头而已,但在拜见自己时却是单膝下跪。

“呵呵,贤弟,这项礼节我来为你解释……”秦广王先让二人站起赐座上茶,接着跟韩昶说道:“苏我是我冥府属国下臣,拜见宗主国王上必须全称行大礼,但对你来说却是家臣,称姓更显亲近,北畠是苏我的随从,他见我连下跪资格都没有,但他又是与我同阶的鬼帝修为,所以点头即可,但他是你下属的武将,必须大礼参拜家主。”

虽然有些绕口,韩昶总归还是搞清楚了,而苏我虾夷则在一边点头奉承道:“大王对我国习俗真可谓了如指掌。”

“其实本来冥府各狱很早以前也有这类规矩,现在却不讲究了,包括阎罗天子在内的各殿阎君都不喜欢臣子们跪来跪去。”秦广王说明了一下:“对了,苏我,趁你们国主在,说说什么事吧,如果需要回避的话我就把这里让给你们。”

“不不,下臣哪敢,其实这些事两位殿下能一起听听最好。”

“哦,与我们两个都有关系?”韩昶一下子来了兴趣。

亏得苏我虾夷也是推古天皇到皇极天皇时代权倾朝野的丰浦大臣,虽然后来被儿子苏我入鹿坑了,但才智一流,只见他口落悬河地把几件事情捏把到一起说了,秦广王与韩昶才明白了来龙去脉。

苏我虾夷此来为黄泉国代执政、黄泉女王伊邪那美所遣,主要有两个请示与一个情况汇报。

一、迦具土与须佐之男魂魄复苏在即,请宗主国王上赐封两个神位。

二、黄泉女王想在黄泉比良坂的千引石附近与她丈夫伊邪那岐谈判,请国主请予批准。

三、列岛与黄泉国连接处最近极为活跃,妖魔鬼怪界入境数量突激增,请宗主国协助调查。

“火之迦具土本来就是火神,既入阴间便封他一个业火冥神之位未尝不可;须佐之男却是天上有神位的,不宜加封冥神,但可以牛头天王相尊配享黄泉香火。”荀彧在一旁为韩昶参谋道。

“列岛与黄泉国的连接处自从堵上了千引石便成了单通道,列岛之鬼只能进不能出,相对于地狱的边境来说应该更稳定才对,所以大王应尽快派员查明此事并同时剿灭漏网妖魔,毕竟黄泉国与阴间的联系是双通道……”荀彧的意思很清楚,黄泉国如果成为妖魔鬼怪界的落脚点就大事不妙了。

“嗯……苏我,你听见没有?”秦广王认可了荀彧的分析。

“是,大王,荀令君所言甚是,下臣当照实回禀。”接着,苏我又看向韩昶。

“夫妻俩见个面而已,断无不许可之道理吧?”韩昶见秦广王轻轻点头,又继续说道:“伉俪本应团聚,想见就见吧!”

“是,国主!

“近十年冥府无战事,可以抽调少许精锐前往黄泉比良坂协助调查,你就这么回复伊邪那美吧!”秦广王大袖一挥,送客。

“谨遵王命!”苏我虾夷诚惶诚恐趴伏于地叩谢。

“贤弟,你知道苏我身旁那个武将的来历吗?”待苏我虾夷退出玄冥殿后,秦广王笑着问道。

“风林火山吗?”

“嗯,荀令君,还是你来说吧!”

“是,大王。”荀彧接过了话茬:“北畠显家,日本南北朝时代的公家兼武将,17岁时时出任镇守府将军镇守陆奥。同年,权臣足利尊氏在镰仓造反,北畠显家南下勤皇大败足利军,迫使足利尊氏逃往九州。三年后北畠显家再度南下征讨足利尊氏,虽然一度获胜,但因长途奔袭、兵疲马困,所以又陆续退往伊势、和泉整顿。后来在和泉再度举兵,因援军迟至,导致其与足利大将高师直作战时大败并于石津力战而死,享年21岁。”

“真年轻啊,而且最关键他还是十四世纪初生人,这个年代的华夏英灵中出现过鬼帝吗?”韩昶听出了最关键的地方。

“华夏最年轻的鬼帝是高宠……而岳家长公子岳云和武穆兵团前军统制张宪有可能刷新这个纪录。”秦广王再次确认道:“最晚也是十二世纪。”

北畠显家的确是日本历史上的军士奇才,年纪轻少但学养甚高,好读《孙子兵法》,相当善战,讨伐足利尊氏时发明了风林火山,两百年后的战国时期,武田信玄使用风林火山为阵旗可能也是受到了北畠显家事迹的影响。

187 织田信长

论资质,岳云、张宪未必不如北畠显家,近年来接连大战强敌才有了突破的机遇,相对于华夏鬼帝多集中出现在两汉三国时期,可见鬼帝并非只看资质,对于时间沉淀也有一定要求,而黄泉国那些鬼帝呢?平贞盛、十世纪初,源赖信、十二世纪末,北条时宗,十三世纪末,就连有日本“战神”之称、黄泉国最早的鬼帝、据说是汉献帝后裔的坂上田村麻吕于九世纪初卒,至于战国时期的上杉谦信、真田幸村等即将突破的鬼王巅峰更多在十六世纪,当然,华夏这边虽然也有石达开这样很早就能修炼至鬼王的怪胎,毕竟只是个案。

远的不讲,就拿高顺来说,最近十年刚突破鬼将晋至鬼王的,若非遇见韩昶打开心结,再有红云这样的洪荒大神辅导了几天,光一个鬼王巅峰就够卡他几万年的,相同的例子还有河北四庭柱。

所以,黄泉国的英灵修为为何能暴涨确实值得推敲与研究,难道只是因为黄泉汤磨炼人心意志的关系吗?不能说完全没有,但韩昶都觉得不是主因。

“贤弟,看来你这国主当得不及格啊!”

“嗯,伊邪那美似乎对我隐瞒了些什么……需要我直接问她吗?”对于修炼方法,修士之间从来都是很避讳的,就算是家主也不太好过问此中隐晦。

“不用问了,我告诉你吧……”最终还是秦广王为韩昶解了惑,伊邪那美并非没与宗主国共享成功经验是因为这种修为暴涨方式太有违鬼道与人寰,冥府各狱不屑用也不敢用,而黄泉国为了对抗妖魔鬼怪的入侵不得不进行高阶鬼修的速成。

“炼鬼之术——百鬼夜行!”简单来说,就是把阴间的鬼放到凡间去吸食人气,然后鬼修再炼化这些鬼为己所用籍此强行提升修为,被炼之鬼修为越高效果越显著,西方诸狱也有类似法诀,但问题时很少有鬼自愿被炼,强炼重刑犯又会产生滔天暴戾之气,英灵都不一定能压得住,加之凡间无辜者的众多死伤,这两点皆与冥府道统相悖。

“贤弟即为黄泉国主,须知这种饮鸩止渴之法只能保得一时平安,日积月累必成大患。”秦广王语重心长道:“也只有独享黄泉汤这阴间宝地的黄泉国能维持到现在吧!”

“看来此间事罢,我少不得还要去黄泉国几趟。”韩昶自言自语道:“至少目前看来,他们还是挺尊重我这国主的。”

“是啊,不过既然这次他们能主动求援,我自会派冥府鬼军前往,既可给你打个前站,也可作为你施行改革的依仗,顺便再调查一下真相。”

事实上,看似强大的黄泉国现在问题不是一点点严重了,在伊邪那美还沉迷于和丈夫破镜重圆的幻象中时,黄泉国已经到了快亡国的边缘,仅靠苏鹿、藤原一系老臣无论如何都撑不住的。以上情况,伊邪那美知道一些,但不多;秦广王了解过,但没那么全面;韩昶是个甩手掌柜,指望他明白过来却需要些时间。于是,黄泉国的局势将在几位鬼帝大名的暴走与某位负心汉的野心和虚情假意下彻底恶化。

日本滋贺县犬上郡多贺町多贺大社。

“大人……”

“嗯,你们退下吧!”昏暗的烛光下,伊势神宫祭主须磨屏退了众多侍者。

“是!”待几位筑基期神官慢慢消退在黑暗之中,须磨才露出了自己真容,那是一幅只属于天上神仙的清秀脸庞,却又多了几分戾气。

“那美,你终于答应与我见面了……这次我们再也不分离了,好吗?”须磨自言自语道,这一刻,他是伊邪那岐、列岛诸神之父神,曾经沧海岁月后,他每百年换一具肉身苟延残喘于世间,如今甚至连一介人类修士都奈何不了,还得陪着笑脸让对方轻而易举地拿走原本应当用作献祭的儿子魂魄,甭提有多么憋屈了。

“哦,父神竟然也会有这种烦恼?”伊邪那岐身前宫灯的火苗中竟升腾起一个模糊的影子。

“哼,彼此彼此,你又何必调侃我!”

“小神哪敢嘲笑您呢?”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小神?哈哈哈……昔日的第六天魔王自称小神,不怕笑死你的敌人吗?”伊邪那岐反唇相讥道:“摩罗,按照约定,我打开黄泉比良坂,你攻占黄泉国。”

“你的目标只有黄泉国?为何不直接打下人间呢?”火苗中的影子明显有些不满足。

“黄泉国打下来我便封死来往阴间的通道,只要比良坂在我们手里,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伊邪那岐突然轻蔑地笑道:“直接打人间?你有那个胆量吗?”

“哎,父神说话真伤人啊……”影子的态度显然他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摩罗,有着“第六天魔王”之称的妖魔鬼怪界大能,又称魔僧、魔佛、波旬、六梵天主,日本战国时期的大名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幼名吉法师,出生于尾张国胜幡城,日本战国时期的大名、天下人,“日本战国三杰”之一,一生致力于结束乱世、重塑封建秩序。

作为尾张国大名,织田信长于桶狭间合战中击破今川义元的大军而名震全国,后通过拥护室町幕府的末代将军足利义昭趁势上洛并逐渐控制京都,之后正式提出“天下布武”的纲领,将统一全日本作为目标;先后两次打破“信长包围网”,将各个敌对大名逐个击破,掌握了一大半日本领土。他使用了大量火枪战术并实行兵农分离、鼓励自由贸易、整顿交通路线等等革新政策,开拓了日本近代化的道路,他成功控制以近畿地方为主的日本政治文化核心地带,使织田氏成为日本战国时代中晚期最强的大名。

永禄十一年至天正十年间,织田信长推翻了名义上管治日本逾两百年年的室町幕府,并使从应仁之乱起持续百年以上的战国乱世步向终结,但在全日本即将统一的前夕,他的心腹家臣明智光秀谋反,将其围困于京都本能寺,激战后自杀,但人们始终无法找到织田信长的尸体,这使其更加富有传奇色彩。

“传奇是人类的产物,神可不需要……”摩罗在人间游荡了数千年之久并最终消失在本能寺之变后,魂魄为伊邪纳岐收束于七色灯芯中并温养至今。

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此即为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见敦盛卿之首级!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188 摩罗转生

织田信长是人、是神还是魔?伊邪那岐将现在的摩罗解释为一种具有人格的魔体,在为人的漫长岁月尤其是作为织田信长存在的那段时期里,摩罗感染了浓重的人性,从一位潜伏凡间的妖魔鬼怪大能自甘堕落为想凭一己之力征服世界的狂人,竟然还公然喊出了“第六天魔王”的真名大号,这就让三界大能们无法接受了,因为这种行为严重破坏平衡。于是天地隔绝后某一天,天界与地界罕见地联手施压妖魔鬼怪界,先敕令让他们自己解决,如超限时,天地大能将亲自出手。

妖魔鬼怪界都是什么人物?除了后土合道那次就没见他们对谁低过头,这次也不例外,虽已被剔除在三界之外,但自尊心还是挺强的,所以他们一开始并没理睬天界的敕令,而摩罗知道天界欲为难自己后竟然还先下手为强了。

当时日本的佛教除了禅宗以外,其他宗派都将原本看家护院的僧兵运用在了争权夺利上,甚至还与信长的敌人组成了联盟,可他们又哪想到在一个极为信仰神佛的国度内会产生一个弑佛者。织田信长连亲弟弟都杀,何况比叡山僧侣不像和尚更似军阀?对他来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当时日本的天主教传教士对信长的评价是“此人不信任何神佛,对他来说神佛不过是些无用的金属木料”。元龟二年,织田信长火烧当时的佛教圣地比叡山延历寺,杀数千僧众,连许多跟随敌对将领进入比睿山的百姓都杀了,因此织田信长又被世人称之为“佛敌”。

在无法用神力直接干涉人间事务的近现代,降生转世是最有效的方法,但织田信长屠杀僧众的行为直接把襁褓中的转世灵童们来了个一锅端,让满天神佛吃了个哑巴亏。比叡山事件后,织田信长继续屠杀拥有僧兵的寺院势力,没有放过任何可能藏匿武田信玄遗族的禅寺,最后连日本佛教密宗真言宗的圣地高野山都被他宰了三千僧兵。

因为第六天魔王对抗天界的行为有点过头了,妖魔鬼怪界大能终于也坐不住了,撇开天地威胁不谈,摩罗的行为会直接影响到三界平衡,恐怕第一个倒霉的还是位面状态最不稳定的妖魔鬼怪界。

被历史抹杀的名将与显赫人物中,甚少人像明智光秀一样,知名度高却一生却充满着谜团。永禄十二年,明智光秀登场,但在此之前,他的经历不明、他父亲的姓名和出生地都不详,他一生中最大的行动“本能寺兵变”的真正原因也不清楚,一生都被谜团包围着。

有人说是因为织田信长对神佛的屠杀行为连对神佛极有信仰的部属家臣明智光秀都看不下去,便突袭“本能寺”并一把火烧死了织田信长,因为火力太猛,直接烧得信长挫骨扬灰,连尸体都找不到了,而明智光秀在山崎败给羽柴秀吉之后又成了农民们“落武者狩”的目标,如此的结局也未免太过于简单了,况且围绕着这个不可思议的结局,还到处流传着光秀其实没死逃脱的“生存说”……好吧,明智光秀压根就是妖魔鬼怪界派来清理门户的人。

想作为人类称霸世界的梦想破灭后,唏嘘间留下“人间五十年”残念的织田信长,不,摩罗从精神到肉体都已经支离破碎,魂魄皆为当年云游至本能寺的伊邪那岐所收拢。

佛修认为,世界分为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欲界有六天。所谓欲是指物质五欲─色声香味触。“欲界”是六道所居,欲界众生有**心,欲界越高,**心越淡,欲界天有六层,亦称“六欲天”,其特征主要是有乐、欲。摩罗总是以诱惑、胁迫等方法企图阻碍行者修道。在佛经故事中,释迦牟尼佛修行过程中就曾多次拒绝摩罗之诱惑。

“身为僧佛却信仰基督、屠杀僧众?”伊邪那岐摇头笑道,作为上天宫下来的金仙,他太清楚那些仙人想得到什么了。

一般情况下,修士修炼至大乘期历经九九天劫成为金仙之后即便想继续留在人间都不可能了,因为按照道祖鸿钧制订的天地法则,金仙体质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人间这个位面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无法承受金仙的力量,必须统统滚到天上去住,虽然天地隔绝之前还能时常返回人间,但就此引起的因果必须全部由其本人完全承担起来。

蝴蝶效应啊,别说金仙,即便那些准圣玄仙也得好好考虑才行,一不留神千万年修为毁之一炬,想哭都没地儿申诉。

金仙是真仙之后又一个阶层的总称,其中有按境界高低依次分为金仙、混元金仙、太乙金仙与大罗金仙,不过说老实话,除了金仙修为相对较低,其他三个境界都差不多,只是修炼功法的区别,在这三个境界之上还有一个被称为混元大罗金仙的层次……也就是修真界定义上的玄仙。

大罗,意为一切空间永恒逍遥,金为不朽,即在一切时空永恒逍遥、不朽不灭的仙人,是修道者的最高追求;混元者,元气未分,混沌为一,元气之始也,通指妖魔鬼怪和兽修突破次高阶回归道统后的境界,比方说大罗金仙境界的妖王巅峰突破后,他便是拥有大罗混元金仙境界的妖中皇者——妖皇,堪比玄仙的存在;太乙者,宇宙万物本源,通指开天辟地、鸿蒙之初贯穿整个洪荒的那第一批修者、历经数次量劫还活着的仙人们,比较不好意思没修炼到金仙的程度,所以太乙金仙中强的冠绝金仙之顶、弱的垫众仙之底,甚至连许多新晋仙人都不如,太白金星便是其中一个……

伊邪那岐是金仙,而且还是修为非常接近大罗境界的那种,伊邪那美比他稍微弱些,但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否则如何胜任黄泉女王?

完成列岛的固定工作之后,伊邪那岐并未如意料之中那样达到大罗境界,这让他很郁闷,据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从更高层次神仙那里打探到的信息,伊邪那岐在人间这段时间里沾染因果太多、太重……总之就是过得太随心所欲、沉湎于各种欲望,道果不稳很难再进一步。

于是从那时开始,伊邪那岐便以金仙之躯静静地坐到了多贺向海的石崖上思考一个问题,然后忽然有一天,他不知怎么地便突破到了大罗金仙境界……再后来天地隔绝,他让仙人后裔将自己的肉身带回了上天宫,魂魄却用不知从哪里诓来的寄灵秘法留在了人间,在人间的漫长岁月中,他渐渐发现了黄泉比良坂的秘密,完成了包括收纳摩罗残魂在内等许多不可告人的勾当。

189 三界之上

一个大罗金仙竟然撬动了由天地法则与众多圣人之力维护的三界,这是一个连道祖鸿钧都得好好想想的问题。

后来这个问题被一位来自人间的修士破解了,但那已是很多年以后,因为现在这位修士和他的妻子正坐在汉莎航空lh733次航班前往德国法兰克福机场的公务舱内。

“上海到法兰克福的直线距离约九千公里,上海到雅典的直线距离八千公里左右,按照我目前的飞行速度也用不了两个小时……可我却要在这玩意上忍受十几个小时!”自从掌握了飞天遁地的诀窍、体会到了腾云驾雾的便利之后,韩昶觉得坐飞机就是浪费时间。

按照飞行计划,韩昶屁股底下这架波音747将在飞行十二个小时抵达法兰克福,停留一个小时后转机lh1280次航班的空客320前往埃勒弗瑟里奥斯韦尼泽罗斯国际机场,之所以没有选择时长更短的土耳其航空,是因为刘妮在突厥人的波音777上曾经有过不太好的飞行体验,而国航的空客321又伸不直脚、躺不下来。

红眼航班与公务舱的好处就在于没有太多人叽里呱啦,包括妻子在内的大部分乘客都已经进入沉睡,即便是波音747那狭窄的搁脚处也挡不住人们的疲倦和睡意。

韩昶一点都不累,洞虚期大修士睡觉?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一边还在纸上涂涂画画辅助记忆,一边分析着三十六重天。

上三十六重天、下有十八层地狱,这是修真界的启蒙常识,却不知为何就连这些知识都渐渐消失在了岁月长河中了。当然,因为秦广王与红云的教导,韩昶暂时补上了这一课,但也仅仅一课而已,前者冥神鬼修、后者陨落洪荒,道听途说中能总结出五阶三十六层就不错了,而且天也比地大太多了。

从华夏诸天神佛的角度来看天,天界分为五阶三十六层,五阶分别为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界四天、四梵天和圣境四天,空间维度位置与人界科学定义上的对流层、同温层、中间层、电离层、外溢层等一一对应,作为道生万物宇宙创世理论的基础,这些天都是天界众神仙居住的场所。

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中的“三界”并非指以前的天地妖魔鬼怪界,也不是现在的天地人三界,而是欲界、色界、无色界三界,“五行”指金、木、水、火、土。也就是说相对于凡间,“三界”和“五行”这个范围内可以近似超脱生死,但仍有约束,到这个程度还不称心的神仙们可以继续修炼,争取跳出三界五行,不受这个范围约束,最终超凌三界、逍遥上清境,就可以真正的自由自在、长生不老。

三界二十八天不分高低贵贱从属,完全平等。

欲界六天: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重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以上六天与佛教的四天王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一一对应,第六天魔王说的是摩罗最早出现于他化自在天。

色界十八天:虚无越衡天、八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天、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佛教对色界的定义为四禅天,即初禅三天、二禅三天、三禅三天和四禅九天,初禅天须陀洹果有梵众天、梵辅天、大梵天这初禅三天,二禅天斯陀含果有少光天、无量光天、光音天这二禅三天,三禅天阿那含果有少净天、无量净天、遍净天这三禅三天,四禅天阿罗汉果有福生天、福爱天、广果天、无想天、无烦天、无热天、善见天、善现天、色究竟天这四禅九天。

无色界四天: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与佛教中四无色天,即空无边天、识无边天、无所有处天、非想非非想处天等一一对应。

四梵天:太虚无上常融天、太释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太极平育贾奕天。

圣境四天: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大罗天。

三清胜境,即玉清圣境清微之天、上清真境禹余之天、太清仙境大赤之天,是天庭所属诸部所在,比如雷部之雷城就在玉清境清微天中。

三清天之上名大罗之天,据说是鸿钧道祖合道化身之处,即是元始大道生化之处,胜境之极,也是众多大罗金仙及以上境界神仙的居所,此天没有主宰,只有清静真一之道气弥漫诸天,以彰显大道无形无相之理。《度人经》有云:“三界之上,眇眇大罗,上无色根,云层峨峨。”

根据曾去天上出过几次差的秦广王描述,与阴间一样,天界也开会对各自管辖范围进行了划分,但过程远没地狱那么激烈,大能们只在意识层面进行短暂交流后便确定了下来,其中西方占据了欲界与四梵天中的三天,因为他们崇尚绝对的自由和平等,强调自我和救赎;佛教占据了被他们称之为四无色天的无色界,但许多佛教仙众也生活在其他势力范围内,像阿弥陀佛便居住在四梵天里的平育贾奕天,灵吉菩萨住在小须弥山,普贤住在西方光明净土,而观音等菩萨住在南海普陀珞珈山;天庭真正的统治范围囊括了色界中的五天与整个圣境四天,此九天并称九霄或九重天,即赤霄、碧霄、青霄、玄霄、绛霄、黅霄、紫霄、练霄、缙霄,并与佛教的九重天即郁单无量天、上上禅善无量寿天、梵监须延天、寂然兜术天、波罗尼密不骄乐天、洞玄化应声天、灵化梵辅天、高虚清明天、无想无结无爱天等相对应。

秦广王还结合他为数不多的游历,指出了几个关键人物所在,比如北欧神话中的至高主神奥丁便住在被他们自己称为阿斯加德的龙变梵度天中,奥林匹斯众神占据着被西方世界称为神域的太皇黄曾天、竺落皇笳天与竺落皇笳天,上帝耶和华的化身分散在太释玉隆腾胜天、清明何重天、玄胎平育天、观明端靖天与玄明恭庆天……至于岛国神灵所在上天宫,又被神佛们称之为七曜摩夷天或他化自在天,所以伊邪那岐认识摩罗并不奇怪。

190 抵达雅典

“看来三清天中玉清圣境清微之天在玉皇大帝掌握中确凿无疑,而四御中另外两位大帝应该掌控着三清天中的另外两个,四梵天有可能指的就是西方诸天……不对,玉皇大帝所在正是四梵天中的太虚无上常融天。”结合秦广王所说,韩昶认真进行着自己的推理,之后的事实证明,他这次推算的准确度还挺高。

色界中除了五个被确定为天庭疆域的天之外,其余天都处于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的环境中,天界各方之所以暂时没发生激烈的冲突是因为还有那么多空白的天等着征服,忙都忙不过来,本来就为了长生不老而存在的神仙们根本不需要再为了生存空间而战。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预定在10分钟后到达法兰克福机场,地面温度15度,谢谢!”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汉莎航空航班lh733次航班,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因为有雾,目前还有10架飞机等待降落,请耐心等待,其实吧我也想早点降落,但法兰克福机场飞机太多了,一天一千三百多架次的飞机起降,平均每分钟一架,没办法,我尽快吧……”

到达时间广播后紧接着出现的机长广播让韩昶感慨了一下,二战结束七十年后德国佬也学会了幽默感。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着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所有个人电脑及电子设备必须处于关闭状态。请你确认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已妥善安放。稍后,我们将调暗客舱灯光。谢谢!”

虽然是昨日深夜近零点的飞机,滞空时间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左右,但因为时差的关系,所以现在还是第二天凌晨六点,韩昶因为想着三十六重天出了神,一旁的妻子醒来都没发现。

“认真思考问题的男人真帅!”刘妮附耳轻声道,倒让韩昶楞了一下。

“呵呵,你醒了。”韩昶笑了,伸出手摸了摸妻子的头。

法兰克福机场要逗留一个多小时,因为转机航班lh1280次也在同一航站楼,所以时间比较充裕,韩昶与刘妮便在航站楼里吃了早餐,顺便欣赏了一下凌晨六点便已经很忙碌的德国机场。

七点不到再次登机,这次换了一架空客320,目的地雅典国际机场,全名埃勒弗瑟里奥斯韦尼泽罗斯国际机场,iata代码“ath”。

雅典国际机场位于雅典东南约30公里处的斯巴达地区,于公元2001年3月29日起运行,是雅典唯一的民用机场,标志性市容建筑之一。以该机场为主要枢纽和基础的奥林匹克航空公司原来是一家希腊国营航空公司;2009年,希腊政府决定对奥林匹克航空实行私有化;2013年,奥林匹克航空成为爱琴海航空旗下子公司。两条跑道每天可供600架班机起降,年输送旅客1600万人次。

希腊的机场是全世界空港中出了名的服务差,韩昶还没来得及抱怨,所有用来问候对方父母祖辈的词语已经被同行的中东人、北欧人用了个精光,甚至连非洲人都加入了这个行列。

“锅底反过来嫌炉子黑了……”韩昶决定安静地做个美男子,戴着墨镜、挽着妻子昂首挺胸出关。

“韩先生韩先生!”正兴奋挥舞着牌子并大喊的姑娘是“无常实业”驻希腊办事处的文员王萍萍,一旁憨憨笑着的少年正是先期到达的希腊语翻译孙符。

帮忙提了行礼,王萍萍带三人坐上了办事处的丰田商务车前往据雅典机场七公里左右的阿提卡阿芙机场假日酒店,在车上,小姑娘的热情好客、见多识广、伶牙俐齿让韩昶总算明白了为何“无常企业”让一个连中层都不是的普通人在希腊管理办事处,而且王萍萍还解决了韩昶一个重要的概念问题。

奥林匹亚、奥林匹克与奥林匹斯三者的区别,普通人都不太容易搞清楚的事情。

奥林匹亚位于希腊南部平原、伯罗奔尼撒半岛西北部,它是首届现代奥运会举行的地区,也是奥林匹克运动的圣地和每届奥运会之前向太阳神阿波罗采集圣火的地方。公元前十世纪左右,奥林匹亚成为一个圣地,其主要大型建筑都是在前四世纪成形的,426年拜占庭皇帝狄奥多西二世下令禁止在奥林匹亚从事圣事来克服古老宗教的影响,进而推广基督教。

奥林匹克则是一个翻译词汇,它原指古希腊时期在奥林匹亚举行的对天神宙斯的祭祖活动。祭祖活动中的体育比赛被称之为“奥林匹亚竞技”。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在研究古希腊文化时,开始把“奥林匹亚竞技”又称之为“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由于在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召开期间同时还要进行诸如学术讨论、诗歌朗诵、艺术展览等其他的一些文化活动,所以人们便把包括奥林匹亚竞技在内的整个活动都冠以“奥林匹克”的称呼。为了与现代相区别,故又称为“古代奥林匹克”。

奥林匹斯是雅典的山名,有时也译作奥林波斯与奥林帕斯,坐落在希腊北部靠近爱琴海的地方,距离马其顿不远,东面濒临萨洛尼卡湾,海拔2917米,奥林匹斯的希腊语意为“发光’。古希腊人认为奥林匹斯山位于希腊的中心,而希腊又是地球的中心,那些主宰人类的诸神就住在这座神山上,古希腊神话与文学艺术都跟奥林匹斯山不仅有密切,事实上奥林匹斯确实在某个维度上连接着被称为神域的太皇黄曾天,只不过天地隔绝之后便很少有人或神能够从那里穿越往返天上人间了。

由于许多对古希腊历史不熟悉的人经常混淆奥林匹亚遗址的宙斯神庙与雅典的宙斯奥林匹斯神庙,可惜这二者完全不是一个地方。首先,奥林匹亚遗址的宙斯神庙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西北部,而宙斯奥林匹斯神庙位于雅典;其次,奥林匹亚遗址的宙斯神庙建于公元前472至456年,毁于公元522到551年的大地震,而雅典的宙斯奥林匹斯神庙建造时间为公元前174年至公元132年哈德良大帝时期,被毁时间不详;奥林匹亚的宙斯神庙是多立克柱式,属于古希腊建筑,庙内古希腊著名雕塑家、建筑设计师菲迪亚斯所作宙斯神像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而雅典的宙斯奥林匹斯神庙属于古罗马建筑,科林斯柱式,是希腊化时代和罗马时代希腊最大的神庙,柱高17米;奥林匹亚遗址的宙斯神庙如今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柱子碎块,而雅典的宙斯奥林匹欧斯神庙现存16根柱子,其中13根为一组,另外三根,有两根矗立,一根倒地。

191 奥林匹亚

虽然确实不该把“奥林匹亚”与“奥林匹斯”这两个地名混淆,但它们之间的联系也不容忽视。多数人只知道“奥林匹克运动会”发祥于古代“奥林匹亚”地区,却不知这地区的得名从何而来。起初,运动会举办的地区并不叫“奥林匹亚”而叫“伊利斯”,如今奥林匹亚镇依然隶属于希腊境内的伊利亚州,即古代的伊利斯。当时的运动会叫做“献给奥林匹斯宙斯的运动会”,它的起源与希腊人对住在奥林匹斯山上众神的崇拜直接有关,但由于古希腊文语法上的变格,这个运动会后来被简称为奥林匹克运动会,而举办这个运动会的地区也因此开始被称为奥林匹亚。

“那么我们明日去哪里?”韩昶问道。

“我们要去的是奥林匹亚遗址,具体位置在距首都雅典以西约190公里处伯罗奔尼撒半岛的西部山谷,阿尔菲奥斯河北岸。”孙符顿了顿,接着说道:“奥林匹亚是公元前一千年古代厄利斯人用以敬拜宙斯的一个宗教中心,古希腊人的圣地,史前时代就有人在那里居住了。”

阿尔提斯圣地是古代世界最高的建筑杰作之一。除了庙宇以外,还保留着专供奥运会使用的各种体育设施。开始于公元前776年的奥运会每四年在奥林匹亚举行一次。为纪念奥林匹亚运动会,公元1896年在雅典举行了第一届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以后每四年举办一次。接着,奥运会在其他国家轮流举行,但仍用奥林匹克的名称,并且每一届的火炬都从这里点燃。奥林匹亚城也就成为爱好体育的人们最崇敬的圣地。这里气候宜人,景色优美,到处都是橄榄树、桂树和柏树,以及世界上最古老的运动场,游客还可以参观宙斯神庙、赫拉神庙等遗迹。

从18世纪开始,一批又一批的学者接连不断地来到这里考察和寻找古代奥林匹克竞技会的遗迹。1766年,英国人钱德勒首次发现了宙斯神庙的遗址。此后,经过大批德国、法国、英国的考古学家、史学家们对奥林匹亚遗址系统的、大规模的勘查、发掘,至1881年取得了大量有关古代奥林匹克竞技会的珍贵文物和史料。

1988年根据文化遗产遴选标准c(i)(ii)(iii)(iv)(vi),奥林匹亚遗址被列入《世界遗产目录》,评为遗产的报告:世界遗产委员会第十三届会议报告。

韩昶从身边路过的现代希腊男人身上一点都感受不到达拿都斯、修普诺斯等冥神以及冥王军三巨头那种雄壮魁梧、刚直坚毅的气质,反倒是容貌与其他欧洲人不大一样的希腊女性,身材纤细了许多、娇小了不少,但也更大方自信、风度翩翩,街上时常能看见美艳动人、披着头纱的希腊美女。

“在长期的民族融合过程中,所谓的古希腊人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要有也是在乡下地方,比方说奥林匹亚!”王萍萍解释道。

“哈迪斯……”望着古奥林匹斯神殿残垣断壁周围的白杨树林,韩昶突然非常想问候冥王他家人,因为后者只说送给他的东西埋在白杨树下,但没说哪棵树,而且连是什么都神秘兮兮的,韩昶也没好意思问。

“贤弟,你就丝毫没怀疑过哈迪斯送你礼物的动机?你那么确定他送你的是好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个潘多拉魔盒……”秦广王在得知韩昶去希腊的原因之后,曾经问了一连串问题。

“堂堂冥王还不至于在这上面玩花样吧?他的信誉可以期待不也是兄长你说的嘛!”

“……他弟弟人品不行。”秦广王一时语塞下搬出了宙斯的例子。

鉴于冥后珀耳塞福涅送的种子项链品质不错,韩昶觉得哈迪斯手笔不会小,而且他自己也说过回不了地面,所以那件东西纯粹是作为礼物还某个人情送给韩昶的。

只是站在这几大片覆盖了周围山坡的白杨树林前,韩昶一脸的懵逼啊!刘妮倒挺开心地由希腊土著王萍萍带着在废墟中穿梭来去,美其名曰“胎教”。

“韩理……”作为修仙家族出身的孙符虽然只有练气二层,但多少知道些修仙的事情,无论长辈或公司领导都和他说过,这次希腊之行态度一定要端正,有没有机缘再进一步全看眼前这位大修士了,尽管看起来不太像,看这对夫妻腻味的样子,似乎与清心寡欲的金丹修士根本沾不上边。

“没事,我有点出神了,可能昨天没休息好……”看着妻子和王萍萍越走越远,韩昶说道:“小孙你身手好,去我太太和小王那边吧,我不需要保镖!”

“是,韩理!”孙符对自己武功还是有点自信的,更何况大修士也明说了让他去保护夫人,不难听出有让他回避的意思。

“天罡地煞的施展还是要尽量避开凡人啊……”韩昶支开孙符是有道理的,既然是哈迪斯的东西,必然有较为强大的神力残留,就算深埋在地下也会发出类似冥后那串种子项链的波动,这在他挖掘十拳剑和草薙剑的过程中已经得到了证明。

那就放开找吧,分神境界使韩昶洞虚期神识的探测能力堪比空冥期,就奥林匹亚这一亩三分地,真不是他吹的,分分钟搞定。

欧洲人不光对圆明园和故宫的劫掠极为彻底,即便是同属欧洲的神迹发源地奥林匹亚也没放过,韩昶就像一台人肉地表探测器一样扫描着整个奥林匹亚地下都是干干净净……直到奥林匹亚遗址北边五百米左右上坡上被树林环绕着的那一片建筑内,他才感知到了一些神力的存在。

奥林匹亚博物馆是希腊乃至世界都闻名的历史博物馆之一。在其九个展厅内的两个小厅展内出公元前3500年至公元前1600年的各种石器、陶器以及公元前九世纪的矛、剑、斧等铁器,其他展厅主要陈列了奥林匹亚地区出土的塑像,其中较珍贵的有大力神海格立斯像、宙斯妻子赫拉头像、胜利神帕欧尼奥斯像以及希腊诸神宙斯、波西顿和雅典娜等会战恶魔的浮雕,此外还有部分罗马时代的大理石雕群像。

韩昶连碳14都不需要便能根据灵气多少探知文物真假、是否仿造工艺品等等,但无论几千年亦或上万年,都离神话时代想去甚远。

找,继续找,巨大而苍老的石头峥嵘而立,韩昶漫步在奥林匹亚遗址上,一边欣赏着那些充满着英雄、美女与厮杀、美轮美奂的雕像,一边静静地感受着它昔日的辉煌与灿烂,感知天地与断壁残垣……旅游淡季没什么游客,一片幽静、一片萧索,遇到有人路过时韩昶还用上了类似忍者的隐身术,将自己与罗马柱残骸融为一体。

192 白杨树下

“哈迪斯能有什么好东西呢?”韩昶努力搜索着脑海里对于古希腊神话的记忆。

哈迪斯坐在四匹黑马拉的战车里,手持双叉戟……泰坦战争时独眼巨人为冥王三兄弟打造的神器,哈迪斯的隐形头盔、哈迪斯的三叉戟和宙斯的雷霆……象征死亡和冥界统制权的冥王之杖。

“双叉戟是他的武器,指定不会给我……冥王之杖象征性太强……那么就只剩下那顶头盔了。”

没错,冥王哈迪斯要送给韩昶的礼物正是隐形头盔——库内埃,传说当年泰坦战争时,哈迪斯带着它潜入泰坦大本营、毁掉了他们武器,接着才能和兄弟们打败父亲克罗诺斯,结束了那场战争,而库内埃最后一次是在巨人之战中,赫耳墨斯戴着从哈迪斯哪里借来的库内埃达到了巨人希波吕托斯,注意!是巨人希波吕托斯,并非后世雅典王忒修斯与阿玛宗女王的宝贝儿子希波吕托斯。

一直以来,很多人把泰坦之战与巨人之战混为一谈,但其实这是两场不同的战争,泰坦之战是宙斯他们奥林匹斯神族在母亲瑞亚的指示下推翻克洛诺斯等泰坦神族的战争,比巨人之战要早很多。

泰坦之战时,大地母神盖亚是宙斯这一边的,战争结束后宙斯立他第七位妻子赫拉为天后时,盖亚还赠送了金苹果树作为贺礼。但后来因为宙斯对泰坦神及其后裔过于残酷:比如把泰坦之战时和他敌对的泰坦神们打入了塔尔塔罗斯、处罚立天之神阿特拉斯、把先知之神普罗米休斯锁在高加索山每天秃鹰啄食其肝脏、狂暴之神墨诺提俄斯被雷霆击倒等事件最终触怒了盖亚,因此大地母神怂恿自己的另一些儿子——干特斯巨人们攻打奥林匹斯山,企图把“暴君”宙斯推翻。

在泰坦之战时与宙斯他们敌对的泰坦神有五个,他们分别是克洛诺斯、伊阿珀托斯、许珀里翁、科俄斯与克利俄斯,第二代带母神瑞亚和宙斯的另两位姑姑妻子忒弥斯和摩涅莫绪涅支持宙斯,而其他泰坦神基本上都是中立的。

泰坦神为什么会有巨大的感觉让世人误解为巨人呢?因为他们多数本体并非奥林匹斯众神那样的人形,而是高山、大洋之类的化身,如泰坦最长者俄刻阿诺斯就是环绕世界的大洋,安泰女神就是西西里的安特纳火山,安德斯就是安第斯山,奥利博若斯就是圣山奥林匹斯,许珀里翁就是太阳等等,虽然泰坦神人性化的成分比远古神族——普洛托革诺伊神族更多些,但也多得有限。

泰坦的本意也不是“巨大”而是“紧张者”,天神乌拉诺斯在责骂自己这些孩子时常称呼他们的诨名“泰坦”,泰坦神族便由此而来。

干特斯巨人一族是大地母神盖亚吸收了天神乌拉诺斯被克罗诺斯阉割时溅出的精血所生,他们各个拥有野兽躯体,强大堪比奥林匹斯众神,在母亲盖亚怂恿下悍然攻击了奥林匹斯,挑起了巨人战争,当然,结局也是非常悲惨的。

巨人中最强的,在大地上拥有永生之力的阿尔库俄纽斯,在巨人之战时被人类英雄赫拉克勒斯用箭射倒再拖离地面而死;巨人之王波尔费里翁被宙斯的雷霆击倒,赫拉克勒斯补射一箭毙命;恩刻拉多斯被智慧及战争女神雅典娜压在西西里岛的埃特纳火山之下,常年被泰坦女神安泰镇压;厄菲阿尔忒斯被光明射神阿波罗和射中双目而亡;欧律托斯被酒与狂欢之神狄俄尼索斯用酒神杖砸死;刻吕提俄斯被幽冥与魔法女神赫卡忒用火把烧死;弥玛斯被火与工匠神赫淮斯托斯扔出的铁弹炸死;帕拉斯被雅典娜杀死后剥皮裹在了盾牌上;波吕玻忒斯被海王波塞冬劈裂在科斯岛的一角镇压形成了现在的尼绪洛斯岛;埃该翁被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用箭射死;阿格里俄斯和托翁被命运三女神摩伊赖用青铜棒砸死……巨人希波吕托斯被戴着隐形头盔的神使赫耳墨斯用钻石弯刀刺死。

“隐形头盔连神都看不见,更何况我还不是真正的神仙……虽然看不见,但它的体积肯定不会变!”韩昶想通了这茬,便开始找寻有明显头盔形状空缺的土层,并最终在一棵硕大的白杨树下找到了它。

“我终于明白哈迪斯为什么一点都不爱惜库内埃,借来借去还从不主动讨还了……”

因为这顶头盔太潮了,钢铁侠看过没有?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完全不符合古希腊众神的审美观啊,韩昶倒是不太介意。

“神?”

“嗯?”在韩昶试图用地煞术“招来”将头盔取出时,对方竟然出声了!

“我的神,您终于想起我来了吗?”

“额……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神!”

“可我清清楚楚感受到了您的神力啊!”

“有神力就是你的神了吗?”

“不,愿意戴上库内埃的神才是库内埃的神!”

“等等,那不愿意戴的戴了呢?”

“库内埃就不会有神器的威力。”

“……”韩昶心想这神器也太没原则性了。

与心智已开的神器交流就是方便,不用温养不用放血,简单沟通谈好条件,库内埃便彻底从了韩昶,甚至不待后者同意便主动进入了他的芥子空间。

“你,老四!”韩昶的识海与芥子空间是连在一起的,而这很机械的几个字竟出自韩昶的元灵分身之口,虽然只有一丝元婴分神,但简单的思考与交流还可以。

“我,老四?”库内埃显然有些不服气,他可是灵智开启的主神器。

“他,老大!”元灵分身指了指了识海灵台上方莲座内紧闭双目的韩昶元婴。

“好吧,这个老大我认了,那么老二呢?”库内埃的气势瞬间短了一截。

“老二不在家,不过他的修为在这里!”元灵分身又指了下识海上方那颗小太阳,浩瀚磅礴的灵力呼之欲出,库内埃一哆嗦,气势又矮了些。

“老二我也认了,那老三又是谁呢?”

“我,老三!”元灵分身摘下斗篷帽子,露出了那张与韩昶元婴一模一样却没半点表情的脸。

“……四弟拜见各位哥哥!”库内埃彻底服了,新主人这灵魂空间里的内容丰富得有些可怕。

莲座上的元婴,也就是韩昶本身,这时睁开了半个眼睛打量着库内埃的囧样,嘴角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193 影魔傀儡

“呼……”收回意识,韩昶从打坐状态中恢复过来,在几个欧洲游客惊讶的眼神中跳下废墟,接过一缕风嗅了下期中刘妮的味道。

“奇怪,也没走多远,气息竟如此紊乱……不好!”韩昶突然纵身几个跃起,越过石沏拱门与过道,直插竞技场,就在那半圆型台阶边上,刘妮与王萍萍正被五、六个衣衫不整的外国青年围着,而孙符已经躺在了地上,隐约还能看见血迹。

这是赤裸裸地在打洞虚期大修士的耳光,比起在日本时张凌那组被伊邪纳岐手下狙击更过分,因为韩昶的妻子现在也成了受害者之一。

怒火中烧下,差点就要爆发了,刘妮可是韩昶为数不多的逆鳞之一。

“不对……傀儡?”刚想动手,韩昶又迅速冷静下来,因为他能清楚看见,除了孙符受伤倒地,刘妮与王萍萍并未受到实质上的伤害,而那些青年的神态与表情都不太对。

失魂落魄是对这些人最形象的描写。

“啊哈……”原本倒在地上的孙符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甩出几路霹雳弹腿,正中对方两人的脑袋并将他们踢出三、四米远却没见倒地,接着孙符又左手一掌白虹贯日、右手一拳傍花拂柳,被击中的另外两人一样没倒地。

韩昶与孙符都很奇怪,练气二层怎么也算是武术行家了,打趴几个普通人根本不在话下,但此刻的对方身手一般却极抗打击,还很擅长殴斗,这不有一个就直接从背后以抱摔姿势锁定孙符的双臂,而另外几个被打退的家伙立刻上去对孙符又是一顿饱揍。

近在咫尺的刘妮早已花容失色,王萍萍则试图拿一根断树枝去帮同事,却被傀儡一把夺过折断,紧接着一耳光抽得王萍萍眼冒金星,紧接着这个傀儡便被另外一只芊芊素手抽飞至腾空半米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先天中期,相当于练气十层左右的掌力,足可开碑裂石,别说打飞一个普通人,孙符觉得就算换成自己也照飞不误。

施暴者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怔住了,除了困住孙符的那人,另外几个都转过头看向了刘妮,但暂时没有任何行动,见此情况,韩昶先压下心头怒火,满怀疑问隐下身形。

“不错不错,没想到竟然有一位女骑,哦,还是位怀孕的母亲!”斜角阴影处又站出来几个蒙面西装男,当先一个拍着手的白西装并未蒙面却自顾自称赞着刘妮那一掌,可拍了一半又戛然而止,因为他在刘妮的脖子上看到了自己不该看见的东西。

“种子!”顿时,一种混合了财富与占有欲望的火焰顿时充斥了瞳孔,而全身毛细血管也瞬间舒展开来了:“这么巧?就是这么巧!”

无论是那几个傀儡还是白衣男的手下,包括刘妮等三人都没没听懂他什么意思,而韩昶则做好了出手准备,因为对方背影里翻腾起了不属于人类的气势。

“影魔!”就在白衣男扑向刘妮的那一起身间,韩昶从后方单手拽住了影魔伸出的右手臂,导致白衣男从原本的扑势突变为跪姿,双膝硬生生撞击在奥林匹克的石板砖上。

在那些傀儡与黑衣男刚反应过来想反击偷袭者时,韩昶空着的左手一挥,洞虚期大修士的威压直接扯断了傀儡们的木偶线,而黑衣男们也跟着摔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花开顷刻!”韩昶轻吐四字,便有无数桃花瓣落在那些傀儡身上开出七彩之花,顷刻间凋谢凝结成两个仙桃:“孙符、王萍萍,吃了它们,然后照顾我太太。”

原来,刘妮在刚才扇飞那个傀儡时已然懵了,再往后她只感觉到丈夫那飘逸的身姿晃动了几下制服了那些歹徒,接着丈夫又单手搂住自己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见孙符毫不犹豫三下五除二啃完仙桃,王萍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吃下,只觉体力、精力、脑力瞬间暴涨,之前的恐惧与惊慌荡然无存,再看孙符,被打得鼻青眼肿的脸已经恢复了不少。

接过韩昶手中的刘妮,王萍萍扶着她慢慢坐下,而孙符将那些黑衣人拖到角落后开始神情紧张地在周围警戒起来,就只一个桃而已,提升了几层不知道,但他已经非常清楚地摸到了先天的边缘。

“你,你是谁!”被韩昶拽在手里的影魔发出了细微的颤音。

“这事应该我问你才对!”韩昶皱起了眉头,加大了手腕上灵力输出,影魔顿时如针扎般抖动起来。

“我说,我说,伟大的贤者,请您不要再伤害我!”

“贤者?我难道是在玩勇者斗恶龙的rpg吗?”韩昶自嘲道。

骑士、贤者、游侠、法师……作为妖魔鬼怪界中少数能钻法则漏洞进入三界的低阶魔修,影魔奈凡是一种能吸收周围生物灵魂与物品上灵气的恶魔种,潜伏人间数千年以来,他徘徊于各大神迹遗址搜罗众神与古代修士的遗产重新强化自己并晋级至中位的天魔。虽然不用再回避阳光并大大方方地行走于人间,但在没有把握抗衡现代科技兵器的前提下,他通常十分低调,即便发现携带有宝物的可疑对象,也会先用炼制的傀儡去试探一下,确定有利可图再进行抢夺,直至看见刘妮项间那远远超出一般文物、散发着神力的神器,他才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亲自出手了。

奈凡在被韩昶拽住的一刹那不是没试图反抗过,他以灵魂增强过的攻击与强力的精神去冲击对方,却被反噬,在遭遇过他的少数幸存者心目中,影魔是非常恐怖的魔鬼之一,但这种程度还远抵不上强大反差下奈凡对韩昶的恐惧程度,遂连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从奈凡碎片化的回忆中,韩昶发现了被那些地狱执掌者确认过的真相。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道法则并非完全无懈可击,韩昶还曾亲眼见证过秦广王利用这个漏洞狙杀魔修……妖魔鬼怪界大能们长期致力于钻法则漏洞,将有潜力的后辈输送至地狱和人间,至于天界,应该也不会少。奈凡便是这些后辈之一,甚至经历过神话到人类时代这段过渡时期。

“我的任务是在人间积蓄力量……直到在地面上重现我魔荣耀。”

“神力……现世中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普通人身上。”奈凡修为还可以,毕竟也活了有数千年了,但一时利欲熏心下脑子会堵住,这不就被修为超过大主教甚多的洞虚期大修士逮了个正着。

194 主仆契约

韩昶不担心影魔,他担心的是刘妮。一是腹中胎儿会否受影响,二是他第一次在妻子面前暴露了修为,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仙力量,他还不知道刘妮醒过来之后怎么解释。

奈凡的供词中出现了一个新的概念“我魔荣耀”。

王萍萍是一个普通人,充其量是个胆子很大的女汉子,但比韩昶初到地狱时好一点,因为她信主的存在,虽然震惊还是很容易便接受了神仙鬼怪的存在,藉由那个桃子,她感受到了体内蓬勃并呼之欲出的力气,孙符向她解释这就是习武之人的丹田之气“内力”,待她修炼至练气七层,也就是先天期,内力便会转化为真气。

“韩理,那些黑西装的家伙怎么处理?”孙符凑近问道。

“他们是凡人,先不要动!”韩昶回道,之前用天罡法术“花开顷刻”将被奈凡炼制傀儡凝练为能增进修为的仙桃是因为那些傀儡早死了,因果已不存在。

“那么这个白西装呢?”

“……贤者大人,这是小魔的肉身啊!”原来影魔是通过六道轮回转世到人间再重新修魔的,他既可以算人也可以是魔,据他说自己在意大利还有不小的基业。

“意大利?你小子不会是黑手党吧?”

“这位小哥真是能掐会算……”影魔摩挲着双手、一脸媚态。

“擦,我还真蒙对了!”孙符一怔,就吃个桃的功夫,他竟然能掐会算了。

“难怪傀儡像希腊当地人,而那几个黑衣人像意大利人。”王萍萍附和道。

从1990年代开始,希腊经济发展变缓。2004年雅典奥运会又令希腊元气大伤,2007年起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更加雪上加霜,使希腊的旅游、航运等支柱产业损失惨重,通货膨胀率升高,失业率高涨,而经济增长率低于2%。与此同时,私有化、税收上涨和养老金改革使希腊生活在贫困线下的穷人生活水平进一步恶化,一年内发生多次数百万人大罢工。多位政府高官卷入腐败丑闻,民众对政府不信任加剧,在野党也趁机发出挑衅,政府处理社会危机时力不从心年轻一代普遍对未来迷茫,对社会不满,已成严重的社会问题。

希腊以“民主发源地”为傲,国旗的九条宽带寓意“不自由毋宁死”,热门网站与私人媒体也以极端倾向和言论吸引年轻人注意。在这种情况下,意大利黑手党组织“克莫拉”的中层奈凡漂洋过海前往希腊发展,网罗了一批青年骨干,也为其搜敛众神遗产提供了便利。

“克莫拉?”只是听到这个名字,韩昶便有点头皮发满的感觉,不为别的,就因为它是现在世界排名前五位的黑社会组织,意大利最古老的有组织犯罪团伙之一,过去三十年数千宗谋杀案的罪魁祸首,绝非以凡人力抗衡的庞然大物。

“是的,贤者大人,与山口组、松采沃兄弟会、光荣会一样,克莫拉也有魔修背景。”看韩昶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奈凡索性又浇了把油。

“看来确实不只有冥府在阳间有办事机构啊……”貌似浑不在意奈凡的话,韩昶回头看了眼遥远伊奥尼亚海那一边的意大利,自言自语道,秦广王曾经说过西方诸狱在凡间也都有代言人的。

时间有限,韩昶根本不想和海那边的意大利黑手党扯上关系,便直接沟通了正在上古之证中研究大神通文献的尼布。

“亲爱的尼布先生,如何与魔族签订主仆契约?”韩昶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

“魔族?哪种魔?”戴着副老花眼镜看书的尼布抬起头来望向声音传来的上方。

“魔就是魔呗,还能有几种魔?”韩昶不解。

“……”对于主人的任性,曾经的地狱巨龙尼布陷入了沉思,并在数秒之内为韩昶普及了一堂他所知范围内的妖魔扫盲课程。

首先,妖魔鬼怪这个体系中,妖不容置疑的排在第一位,无他,天庭本来不叫天庭而称妖庭,有妖皇帝俊、东皇太一与洪荒百妖,就连祖龙祖凤按形态来说都属于妖族,所以妖族想不当第一都难。

“先生……其实地狱巨龙也算妖族,只不过祖先们生遁地狱经历了太长时间后,我们这些后裔的肉身体质早已因适应阴间环境之需与冥土同化,才融入到鬼修体系中的。”

飞禽走兽、鱼虫鳞甲、树精草怪,只要他们以道为标、修炼本族功法成为人形,也就是最适合追寻天道的形态,皆可称妖,但没成人形之前只能称为妖禽、妖兽、妖虫、妖术等等,所以称呼人形妖族为禽妖、兽妖,他们会很高兴,这表示你认同他们的修为与身份,反之却会很生气,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这么叫来贬低、激怒他们。

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神兽!通指龙、凤、麒麟与青丘狐族直系或出色的旁系血脉,比如龙生九子、不死鸟、四不像等等,这些神兽直到成为兽神之前都是野兽形态,对于世人称呼他们为神兽或兽神都不太介意。

魔族的成分太复杂,应该说此世本无魔,但随着各种生物寻觅天道内心却误入歧途,魔便产生了,这便是走火入魔一词的由来。最早的魔族是奥林匹斯众神中的魔化神、天使堕落以后转化成的纯血恶魔和上帝创造、能力强大且不受其支配的各种失败作品,后来这些魔族的极端属性也逐渐影响到妖族和人类,入魔的种族独辟蹊径、修炼魔功,是为魔修,人族修魔道为人魔,妖族修魔道为妖魔,鬼族修魔道为鬼魔,都可以算是魔族的一个分支。

随着更多基因元素的加入,魔族的队伍也越来越庞大。最早的魔族后裔都称自己为恶魔种或纯血恶魔,就像撒旦、七大恶魔王与大魔神巴尔这种,对于大部分魔族来说,悖逆天性才是真正的原罪,而弱肉强食是再自然不过的本能与天性,他们做任何事情皆秉性而为并以此为荣,无独有偶,法家荀子不也提出过“人之初性本恶”的观点嘛。

恶魔地狱的魔族以纯血恶魔为主,而魔神地狱基本囊括了大部分魔族分支,连被世人视为魔功修炼者的炼金术士、亡灵法师都有,可他们明显就不是魔族,甚至连魔修都不是,只不过是被主流群体排斥而已。

至于排行第三的鬼,实际上本来应该是最末位,因为妖魔鬼族以外、无法具体定义的种族全部归到了第四位的怪,所以怪的实力也呈现出与散魔散修一样的情况,就是强者极强、弱者极弱,但以整体实力来看,鬼族甚至还弱于各种怪,毕竟后土未合道之前,上界的死者鬼魂全部落入妖魔鬼怪界,而在妖族与魔族的眼里,这些孤魂野鬼、纯能量形态的意识体对他们的修行来说简直就是龙虎大补膏,经常鬼魂一到下界便会陷入前二者的围剿并被吞噬,除了少数精英能逃过这一劫,大部分鬼魂难以幸免,包括大巫们的魂魄,也因此触动了后土的怜悯之心,才有了六道轮回、阴间这些后面的事情。

195 影魔降服

在后土化身六道轮回之后,阴间与妖魔鬼怪界从此有了固定的疆界划分,虽然漏洞不少,还有一部分妖魔怪被后土不小心诓入了阴间,但鬼魂们的生存率大大提高了。许多精英的魂魄得以幸免后继续修行并建立了自己的势力,逐渐壮大之余还能保护同族,而在阴间和地狱的妖魔怪族也像鬼女阿奈与秦广王说过的那样,在漫长岁月中不断被鬼族所同化形成了新的种族,阴间和地狱、冥土体质的原生种族,并得以修炼鬼族功法是为鬼修。

“影魔确实是恶魔种,直接签订恶魔契约便可以了,但是主人您可要当心……”尼布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这个恶魔修为比您高,最终不仅不会服从您还会反噬您!”

“反噬?就这个家伙?”韩昶故意把影魔拎了起来让冥府之门中的尼布能看到。

“……目前这个自然不会,但若有人强行提升他的修为呢?主人可得考虑清楚风险啊!”尼布打量了影魔一番后说道。

“但如果不签订契约,又很难保证他不出卖我们……算了,先顾着眼前吧!”按照尼布传授的方法,韩昶直接划开了白衣男的手掌心,并将流出的鲜血在影魔头上画了个六芒星。

咦,一般人与恶魔签订契约不是都划开自己手掌心吗?

“谁规定与恶魔签订契约必须放自己的血?”尼布教道:“这都是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类召唤高阶恶魔时才会用的方法,他们哪有胆子在恶魔身上拉口子?”

影魔目前的修为只相当于中阶天魔,而韩昶却是中阶顶峰、实打实的大修士,还达到了高阶修士才有的分神境界,在影魔的转世肉身上取血理所当然,而且就算韩昶自己愿意,后者也不敢让他放血啊!

韩昶毫不犹豫选择了主仆契约,根本无视相对风险较小但效果较差的平等合作契约,因为他有足够自信保持修为上的优势,主仆契约需以恶魔的一部分灵魂为质,而他识海灵台之内大爷太多,影魔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老五!”隐身头盔库内埃趾高气昂地教育着后进来的小恶魔,虽然没什么攻击力,但奈凡的灵魂依旧被库内埃主神器的气势唬住了,忙不迭点头哈腰。

向新老大鞠躬问好之后,奈凡便立刻带着他那帮小弟走了,临了还向孙符、王萍萍二人非常客气地道歉告别,留下欧元若干作为汤药费与精神损失费,态度好得与之前判若两人,而韩昶他们也准备回去了。

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车辆颠簸时,刘妮醒了,她先看了看韩昶,接着慢慢转过头又看了看。

“哈尼,我怎么了?”

“嗯,你太阳晒多晕倒了。”韩昶撒了个丝毫没有想象空间的谎言。

“哦,我刚才做了梦……”刘妮又转过了头去,喃喃自语:“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前排的孙符与王萍萍挺后“紧张”那两个字一下卡到了喉咙口,刘妮这段话太隐晦了,简直就在跟韩昶挑明她知道一切。

“啪!”太清楚妻子路数的韩昶立刻给了刘妮一个暴栗:“丫头你根本就是睡了一觉啥都没想起来吧,还背台词!”

“嘿嘿,被你发现了!”刘妮吐了下舌头,接着抚摸着肚子说道:“宝宝,爸爸打妈妈,快点出来帮妈妈打爸爸好不好?”

“好!”虽然刘妮本人、孙符与王萍萍都听不见,但韩昶却非常清晰地听到他儿子回应了母亲。

“这家伙……”

接下里几天纯度假,王萍萍带着韩昶他们几人好好地游玩了雅典卫城、圣托里尼岛与米克诺斯岛等旅游胜地,在普拉卡区十九世纪的街道和小巷、咖啡馆与古代建筑的残垣断壁间闲情散步,在伊亚小镇的古建筑群顶端吃着羊排大餐欣赏日落,在爱琴海的蓝天白屋风车、优质海滩和缓坡山崖间穿梭,不得不说,地中海这种安逸的环境还真养人,温度湿度都刚刚好,体感舒适、不冷不热,就连韩昶与刘妮这种早已寒暑不侵的修真都觉得十分惬意舒适……

人活天地间,生来不是为了被那几平米办公室束缚的……上帝给了人类手和脚,是为了让我们去探索这个世界的奥秘和自己的人生意义。

韩昶想着这些凡人才会去想的问题,又看了眼天空,湛蓝湛蓝的,几多白云调皮地勾画出一个大胡子头像。

在天上看着我的是谁?上帝、圣子、宙斯亦或真主安拉?

两周时间很快便过去了,韩昶与刘妮准备返回上海,不过这次多了两个跟班,孙符与王萍萍,希腊的事务暂时交给了另一个文员,王萍萍现在正处于修真启蒙阶段,需要有个好老师带入门,而孙符则一举晋入了先天期!19岁的练气七层!韩昶一早与张角、张凌联系过,给他俩在玄冥观安排了筑基期的代师父。

“咦,张角,你也进阶至筑基了?竟然比张凌还早一天?”韩昶记得不久前,张角还只有练气九层,而立之年许久未突破了,张凌虽是练气十二层、先天大圆满,但也得要三年五载才能晋级。

“不光是我和张凌,许多在玄冥观修炼的各大家族子弟与江西分公司中层也都晋级甚至跳级了。”张角如实汇报。

以玄冥观制造信仰的速度和产生灵气加成的效率,摆脱了工业化的桎梏,玄冥观众人在这方小天地内就等于处于一千多年前的大气中,再加上大部分人本来是先天期,适应之后出现集体修为暴涨的现象也属正常。

张角算过,韩昶离开这两个礼拜,包括一起去过日本的王雎,玄冥观又出现了四个筑基期,张角、张凌、王雎与另外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师兄,练气十层、十一层左右的人中也有七、八个都到了先天大圆满,随时可以冲击筑基期,对于后代们的进步,老爷子们整日里红光满面、倍感欣慰。

197 天雄奇兵

秦广王等人再次踏足黄泉国的时候,差点不敢相信眼前这片土地不久前还是之前山清水秀、田园风光的温柔乡,连许多原本因为三十万黄泉鬼军编制限额而解甲归田的老鬼们都重新披挂上阵了,可见织田信长攻势之犀利。

除了最早跟随织田信长的柴田胜家、佐久间信胜、丹羽长秀等鬼王,几次大胜后,黄泉国重要藩镇势力中的德川家康与丰臣秀吉也加入了织田军。

“母神行事荒唐,竟让华夏人做了国主,黄泉国从来都是我和族鬼魂的领土,岂可易于他人?”不得不承认,织田信长的口号还是得到了许多黄泉之鬼的认同,因为自古以来黄泉国便是岛国死者的最终安息处,承担着生死轮转、六道轮回的工作,但又有多少鬼知道黄泉的来历呢?苏我等作为最早跟随黄泉女王的重臣,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对奉韩昶为国主毫无心理负担,织田信长则由伊邪那岐告之真相,但他不仅不认可,更以推翻现在的黄泉国主政势力为己任了。

“黄泉国名义上还是贤弟的地盘,他不在期间,我这做大哥的替他平息叛乱也很正常吧……”秦广王这句话奠定了黄泉国太政苏我、纳言藤原等老臣继续执政维持黄泉国体稳定的合法性。

在黄泉国三分之二的领土被织田信长收入囊中后,进入黄泉国的冥府鬼军第一次在安居城与织田军交战并击败对方。当时,柴田军一万五千、丹羽军一万一千正奉命攻击真田幸村的主城安居,真田军原本兵力拢共也就五千左右,历经数次战斗后仅剩两千多且士气低落,无论如何都很难抵挡过十倍于己、气势汹汹的织田军了,真田甚至准备再一次战死孤城……

天雄军统帅卢象升没给真田幸村这个机会,毕竟真田军还算是友军,安居城又是易守难攻的战略重地,在黄泉国战局不允许再恶化的情况下,两万八千人编制的天雄军兵分六路,孙承宗领一路上安居城城墙以具现化火铳和火炮对抗柴田军的铁炮队,杨廷麟领一路牵制丹羽军,孙传庭与杨国柱两路在柴田军攻城战打得火热时自左右两翼夹击,最后两路由卢象升亲领在柴田军后方隐蔽处伏击溃兵。

在鬼修水平与具现化武器质量差不多的情况下,善守的真田军先是跟柴田军在城垛上耗了一阵,耗到差不多时,天雄军接替真田军上墙接着耗,而柴田见丹羽军久去未回感觉不妙准备撤退时又被孙传庭与杨国柱夹击导致伤亡惨重,好不容易收罗溃兵便打边退,又被倒提着青龙偃月刀的卢象升剁了。

安居城下的战斗结束后,没逮着兔子还被咬了几口的丹羽长秀想着回来继续攻击真田军,看见烽火狼烟才知大事不妙,欲撤退时又被杨廷麟咬住不放了,赶紧壮士断腕留下半数人马掩护自己撤退,是役织田军折算两万,而真田军只损失一千多,天雄军阵亡六百。

作为明末由天下勤王兵马总督、兵部尚书、大司马卢象升一手打造的天雄军,是一支纪律严明、作风顽强、作战勇猛、军民关系融洽,深受人民爱戴的一支威武之师。

卢象升的团队除了孙传庭与孙承宗是另加入的,其余大多是生前随从,至于野史传杨国柱与虎大威临阵脱逃、陷害主帅更属无稽之谈。

杨国柱者宣府总兵,崇祯十四年于锦州城南西石门陷清军埋伏,清军以高官厚禄劝降,杨国柱死战不降被箭身亡;虎大威者本塞外降卒,为偏裨、最有声,后累功至陕西总兵,崇祯十四年于第三次围攻开封战役中被李自成农民军火炮击中身亡,卒死王事,论者贤之。能坦然战死于沙场的高级将领,颇有风骨之评的杨国柱与虎大威怎会陷害他们的偶像卢象升?要跑早就跑了,就像松山战役时的大同总兵王朴那样脚底抹油,还是打到最后死战后突围?

“陪我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卢象升在阴间还原了他命令几名部将突围的真相,同样接受该指令的还有先求援兵、后为其收尸的杨廷麟等文官,但也有抗令不遵、至死相随的部将杨陆凯等。

卢象升是民族英雄,汉族抗击后金的民族英雄,与岳飞抗金如出一辙,修为已臻鬼王初阶,他手下多为鬼将,而柴田胜家、丹羽长秀与手下将领皆为鬼王,前者甚至与真田幸村一样都是鬼王巅峰,但依旧败了,可见当兵势凶到一定程度,不大的修为差距也可以弥补,但若织田军中这次出现个把鬼帝就很难说了,虽然败依然会败,损失却会小不少。

像安居之战这样上万等级规模的战役在韩昶没回黄泉国之前爆发过六次,其余万人以下的小规模交战不计其数,几乎榨干了黄泉国的国力。从数据来看,自秦广王调动了冥府鬼军来黄泉轮战练兵以来,冥府与黄泉的联军胜得多些,战线恢复到了开战之前的一半左右,而织田军也因为得到了妖魔鬼怪界的增援,许多相当于中、低阶鬼修的妖魔加入了织田军。

“妖魔?”最初接到张宪与耶律楚材打扫战场的报告时,秦广王的表情也有些凝重,看来黄泉比良坂的篓子似乎不是一般大,妖魔竟能成建制出现在敌阵中。

“是的,妖族的狂狼、魔族的獠牙魔、食人魔……我们损失挺大的。”张宪说到了最近一次高宠麾下两千踏白军与妖魔军的交战情况,若非高宠亲自迎击,那两千踏白军骑兵能回来几个还是未知数。

在这之后,李牧与张宪都在作战中发现过小编制的妖魔群体,而天雄军则遭遇了成军以来最大的败仗并被迫将损伤严重的几个单位撤至黄泉国门外的阴间修整,这也是韩昶回黄泉镇时看到的景象。

苏我等太政、内大臣簇拥着韩昶回到了黄泉国的主城黄泉,城内外一片肃杀气氛,校场场上许多新兵都在熟悉火枪铁炮、甲胄器杖的使用方法,而那些数万年的老兵却浑不在意这些武器似地坐在一旁草垛间聊天,只有看见统制官、副将等中高级军官经过时才会起身行礼。

“末将等参见国主!”只听得一大片甲叶的摩擦声,韩昶看见秦广王与钟繇,刚想打招呼,便有一群黄泉武将单膝跪倒在自己面前,不得不尴尬地先让他们免礼起身。

“国主,这位是田村麻吕大人、这位是源赖信大人……”在老蒋笑盈盈走过来前,苏我忙不迭为韩昶介绍了忠于黄泉女王的大名们,大多是平安、飞鸟时期生人。

“呵呵,贤弟,贵国情况不妙啊!”只有秦广王乐是笑呵呵走过来的。

“兄长言重了,不妙您还笑得那么开心?”

“我是看见贤弟高兴啊!”秦广王摇头道:“田村君,跟你们国主汇报下最近战况吧!”

“是,秦广大王!”坂上田村麻吕,又称田村麿,平安时代武将,第二任征夷大将军,身高一米五左右,人不够高大魁梧却目光如鹰、须髯如金针,十足的汉人样儿,他是传统日本文化中的武神。

198 天神鬼话

原先有六位鬼帝和三十万兵力的黄泉鬼军在一年多的战争中,损失了近七成,鬼帝伊邪那美、北畠显家、平贞盛失踪,楠木正成阵亡,仅剩坂上田村麻吕与源赖信勉力支撑,黄泉鬼军虽仍有十多万,但半数以上是新兵,黄泉国各地也不再复往日旅游胜境,城与城之间的交通经常被破坏,只需见狼烟便知战事起,若非还有冥府鬼军在,黄泉国已是彻底姓了织田。

“母神行事荒唐?黄泉国从来都是和族鬼魂的领土?”韩昶听到了几个关键词:“那个尾张的大傻瓜真这么说过?”

“还是叫他摩罗吧……妖魔鬼怪界大能、第六天魔王摩罗在阴间转生,我亲眼确认过了。”秦广王得意地笑道:“不过因为是转生,所以目前修为也只有鬼帝巅峰,若是妖魔鬼怪界那个完全体,我可应付不了。”

言下之意,老蒋自己已经超越鬼帝巅峰了。

“是的,韩祖,大王以身犯险,劝都劝不住。”钟繇抱怨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贤弟须以黄泉国主之名征讨织田军,争取那些还在中间摇摆的各地镇守,同时挥师北进,一直打到黄泉比良坂,真相便可大白。”秦广王凑近韩昶耳朵说道:“如果你还想继续当甩手掌柜,就必须找到伊邪那美!”

“……”韩昶立刻抓住了其中要点,学着秦广王的样义正言辞道:“苏我虾夷、田村麻吕、源赖信诸卿,即刻加速整军备战,所欠物资粮饷尽快报上来,本国主来解决!”

“是,国主!”又是黑压压跪倒一大片,他们不敢谈的事情,韩昶一句话便解决了。

“国主解决?”秦广王听了直摇头:“还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兜底,不过这次得用硬通货支付,否则散大夫那边不好交代啊!”

“那是自然!”韩昶笑着回应道,守着玄冥派阴阳道场这棵摇钱树,别的东西没有,信仰和魂力可是大把大把。

韩昶对军事与打架都不在行,但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些基本道理还是懂的,苏我、藤原等太政、内大臣皆为凡间做老了官的鬼,他们才是后勤补给、军国大政的行家,而只要有足够的信仰和魂力,让秦广王自己推磨都愿意。

“兄弟,不会真让老哥我推磨吧?”

“怎么可能……”韩昶不怀好意道:“对了,兄长,迦具土与须佐之男恢复得怎么样了?”

“哦,你在打他们两个的主意?”秦广王想了一下:“确实,如果他们能恢复过来,也算是一大助力,但你又如何能肯定他们会站在你这边?”

“国主又不是我自己封的,实际上黄泉国的统制者仍是伊邪那美,他们不会不明白的。”

“可以找个借口,就说他们的父亲伊邪那岐是织田军的幕后黑手怎么样?”

“这也行?”虽然韩昶觉得伊邪那美的失踪与伊邪那岐绝对脱不了干系,但是目前还没有充分证据。

“有什么不行,尔虞我诈,黄泉国的鬼都是死脑子,做事太古板。”这一刻的秦广王看起来就是个奸商。

于是,伊邪那岐与妖魔勾结的事情又被添油加醋了一番后在黄泉国广为流传,还没有明确表态以及原本已倾向于织田信长的各藩镇守也动摇起来。

黄泉国橿森城。

上身赤裸着的织田信长正用力挥舞着他的爱刀鬼丸,在人间时作为总大将时,出于安全及身份的考虑,基本上没有亲自上阵的可能性,在阴间他却仗着鬼帝的巅峰修为横行于阵前、斩将夺旗,但自从上个月被深深打击到后,他就再也不做这些蠢事了……那时,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冥府地狱的执掌者、十殿阎君之一的秦广王从眼鼻子地下溜掉,不,是堂而皇之、从容不迫地离去,几百个魔忍都没拦住他对己方军情光明正大的打探。

“刺探军情?我就来看看你是谁而已。”秦广王立于织田信长面前,安静地说道:“向我挥刀吗?”

“……”织田倒是想砍,但魂力刚一凝聚便直接就溃散了,根本集中不起来。

摩罗,妖魔鬼怪界真正的大能,全盛时期战斗力甚至还高于彼时冥河形态的红云,但在转生投入地狱后却只能发挥出两到三成左右的力量,虽仍是与秦广王相同的巅峰鬼帝,但还有一定差距。眼下这种情况,织田信长防守勉强,若执意攻击的话极有可能被反杀,所以他很郁闷。

“两到三成?你就知足吧,我现在连半成都没有……”伊邪那岐解放摩罗魂魄时自嘲道,虽然修为有限,但父神勾结外域妖魔军,将伊邪那美引入了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三千黄泉鬼军被埋伏在那里的妖魔军撕成了碎片,只有伊邪那美与北畠显家侥幸脱逃逆向遁入妖魔鬼怪界深处不知所踪……

“那个大罗金仙不会坑我们吧?”黄泉比良坂的外域一侧,几位年轻的妖魔大能正在的大帐商量着如何将裂缝进一步扩大。

“你是说伊邪那岐?”

“应该不至于吧,他都把裂缝扩大到现在这个程度了,等真阶妖魔们也能过去之后,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占领黄泉国并以此为跳板进击阴阳两界呢?”

“那个女人抓到没有?”

“还没有,我已经通知其他妖魔族了,务必生擒,有她在,我们便可以直接起开千引石,大踏步迈向人间。”

“人间啊……真是充满了诱惑,那些老家伙总说要低调些、别触犯位面法则,可低调守法有肉吃吗?”想想那些生活鲜美的人形与充满了欲望的灵魂,即便是相当于鬼帝的王阶妖魔们都难以抵受住这种诱惑。

他们的这幅丑态完全落入了大帐外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黑影眼里,而守卫在门口的妖魔军却似毫无察觉,大帐内正热火朝天谈论着妖魔族将来在黄泉国、阴间与人间美好前景的年轻妖魔们就更不会在意了。

“哎……”一声叹息若宏钟般刺破了热络的场面,年轻妖魔们不约而同停下了探讨。

“谁!”终于有位背景深厚、胆子较大的妖王喊出了声:“哪位前辈?”

“天神鬼话……”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似乎又在自言自语、渐行渐远:“可信否?不可信否?”

199 黄泉国战

大能者,即无所不能,最初被解释为不受这番天地限制约束者,可满足这项条件根本没几个,接着便稍许扩大至受天地约束影响忽略不计者,具体来说就是玄仙这个层次的神仙,而妖魔怪鬼界把修为相当于金仙、鬼帝同阶存在的妖王与魔王都称为大能虽有夸大之嫌疑,但因为妖魔族王阶的实力区间跨度太大,弱者并不比寻常鬼王厉害多少,强者却堪比玄仙,因此也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妖魔凡臻大能境,已可洞悉部分天机,他们也知道自己所在的妖魔鬼怪界位面变异力较强、空间性质很不稳定,虽然以往已有不少来自现世三界的迷途者流落至外域被他们吸纳、吞噬,有时还能钻点空子去阴间和地狱的边境打打草谷,可这点量哪够他们分的,于是更多妖魔最终都消失在冲击结界的战斗与争夺福地的无谓内耗中,新世代妖魔大能们为了避免这种性价比极低的损失不断重演,置后土合道前老一辈的告诫于不顾,直接喊出了“称霸地狱”和“向三界进军”的口号。

“现在的后裔太不地道了……”某位旧时期大能抱怨道,相比他们那个年代基本上还仍遵循天道来说,新世纪的后裔们确实不守规矩,说好听些是没原则,难听点就是唯利是图、见利忘义,把天道的威严与祖宗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若旧时期大能都像这些后裔,恐怕也没有现在阴间、地狱相对的稳定与和谐了。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后,新世纪大能们终于在黄泉比良坂附近发现了一条被人为撕裂过的缝隙,而那条缝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位天神,这位天神似乎挺愿意与他们合作。于是年轻冲动的妖王、魔王们赶紧纠集起各自的军队赶了过去,经过相当于人间数千年的努力后,总算轰开了一条能成建制输送妖魔军前往黄泉国的稳定通道,配合摩罗这个当年在外域也相当出名的第六天魔王展开了对黄泉国的完全攻击形态,胜利似乎指日可待。

以上情况与秦广王自己构想的栽赃污蔑基本差不多,至少织田信长没当面否认,妖魔军那边也开始调查是否有内奸,至于伊邪那岐嘛索性与伊邪那美一样玩起了失踪,让正在调查黄泉女王失踪事件的无常实业驻日办事处侦察人员都没处找去。

但局势发展出乎妖魔大能们的意料,第六天魔王在妖魔军的配合下也就和有冥府鬼军支援的黄泉鬼军维持了个五五之数。

秦广王不是没想过尽快结束黄泉国的战争,但再三考虑后仍决定拖延一段时间,否则他一上来就把前四殿几个主战兵团全部压上去便可直接踏平织田军了。老蒋麾下的谋士们认为拖一段时间有三个好处:一是在三十年约期未到之前继续练兵,二可把黄泉比良坂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最好能抓几个对方的高层审审,三能帮韩昶剪除黄泉国内的异己分子继而巩固政权,这不,随着织田军大胜,德川家康、丰臣秀吉那几棵墙头草很快便倾了过去。对他们来说,韩昶的黄泉国主之位不过是母神用来结好华夏冥府、确保黄泉国安全存在的手段,既然母神不在,还有个不输父神的新后台“第六天魔王”,德川家康与丰臣秀吉的前世旧主,他们更没有理由遵从韩昶了。

“三十年之约必有一场恶战,阴间作为冥府前四殿的最大后盾不能有半点差池,黄泉国位置险要,没有忠实可靠的军队与鬼帝无法及时应变。”秦广王说道:“伊邪那美在的话尚能控制黄泉国的局面,可一旦她出问题就很难讲了,尤其黄泉国最近还出了那么多怪事。”

“明白了,兄长。”韩昶点头附和道:“黄泉国会在第二次会议前后立场坚定地站在冥府一边。”

“此间事了,你可于迦具土与须佐之男中扶植其一继任黄泉国王,在伊邪那美回来前掌执政位。”

“火之迦具土与须佐之男?”

“作为母神的直系子嗣,黄泉国的藩镇势力没有理由不认可他们两个的存在,但是……”秦广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们的魂魄虽已渐渐复苏,地位仍需实力支撑。”

“嗯,伊邪那美也说过,刚苏醒的迦具土心智如儿童,而须佐之男虽有武勇大智,但魂魄一分为三,损伤较大,还须在其各自主城休养。”

“回禀国主,为避免信长谋取二神,我特意拜托前田庆次与宫本武藏分率两千黄泉鬼军在爱宕与八坂驻守,冥府亦在城外各屯兵三千以为支援。”苏我报告,爱宕城,火之迦具土的主城,八坂城,须佐之男的主城,皆为黄泉国腹地新筑之城。

前田庆次,真名前田利益,日本战国时代中后期名将,幼名宗兵卫,因前田家家督前田利久体弱无子,幼年过继予利久当养子,一代战国倾奇者中少有的文武双全之才,诗歌、音乐之才华皆名冠当世,有“大刚之大将”之称。

宫本武藏,日本战国末期著名的剑术家、兵法家和艺术家,幼时跟随父亲新免无二之助一提真学习当理流兵法,十三岁初次决斗便战胜了“新当流”的有马喜兵卫,十六岁击败但马国刚强的兵法家秋山,二十一岁赴京都与来自各国的兵法家交手,到二十九岁决斗共计六十余次,没有一次失手。剑术以外还是手里剑和体术等多种多样武术的高手,二十来岁已经开创一派号称“圆明一流(圆明流)”;庆长十年写下剑术书《兵道镜》,宽永年间完成二刀的兵法,号称“二天一流”。

“长枪一横花飘零,松风追月伴我行。无双人间世如梦,倾奇万世永留名。”韩昶很想见见秦广王都极重视的这两位黄泉国高手,尤其是有着“花之庆次”的前者,至于宫本武藏虽被岛国人喻为“天下第一剑客”,不过他自己也曾说过,有上泉信纲、冢原卜伝、伊藤一刀斋、柳生宗严等等,他岂敢称天下第一。

有巅峰鬼王与冥府鬼军保护,又在苏我等伊邪那美一系重臣势力范围的腹地,织田军很难有所企图。

200 八坂城下

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一十九年至四十四年,这场前后断断续续一共持续了三十五年的黄泉国战,最终结束时间甚至晚于阴间第二次东西方势力会议闭幕,因为随着冥府从阴阳两界对黄泉比良坂空间裂缝事件调查的不断深入,真相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复杂。

所幸修为更高的妖魔目前过不来,织田军还无法完全左右战局,这个时候,年轻的妖魔大能们甚至有一种被秦广王与伊邪那岐合谋玩耍了一把的感觉。

可不是嘛,空有大批高阶妖魔却无法投放到黄泉国战场,只能催促中阶及以下的妖魔军去补充织田军的损失,待他们发现冥府操控这场战争时已经欲罢不能了,毕竟在连接妖魔鬼怪界与阴间的已知漏洞中,黄泉比良坂最为稳定,越来越多属于不同势力派别的妖魔们正在往这里聚集,高层又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登陆点,只能在黄泉国反复的拉锯中寻找突破契机。

“只要是通过黄泉比良坂到达阴间的妖魔,全部要服从我的指挥!”织田信长扬言,虽然在黄泉国内他只能发挥出鬼帝巅峰的战力,可一旦回到外域,他便是超越鬼帝的第六天魔王,魔王中的魔王,压倒性的差距前,年轻妖魔们不服不行,但表面顺从的同时也各自联络起了隐匿于世的族中大佬。

“摩罗?”大佬们努力搜索着记忆并最终想起了这个曾经把第六天兜底翻的魔王,但更多的则是沉默,这种直逼魔道最顶端存在且有各种特殊能力的魔王巅峰,即便是妖皇魔尊想对付他也要考虑清楚后果。

外域,也就是原来的妖魔鬼怪界,远比秦广王他们这些冥神想象的还要大很多,后土合道只是其中百分之一,龙凤量劫、巫妖量劫以来的大部分幸存者都在外域,但因为空间性质极不稳定、妖魔鬼怪间亦不和谐导致大部分地区的生存环境比地狱还要恶劣,所谓困境激发潜力,妖魔鬼怪之间互相攻伐、彼此猎食,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强大了。

虽然外域也有些世外桃源,但无一不是大能与高阶妖魔们聚居之所,并以这些外域的洞天福地为中心划分出了妖魔鬼怪界的政治团体与势力范围。

附带一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初三界的时间流逝速率基本相同,直到龙凤量劫对时空法则产生极大破坏后才由鸿钧合道修补三界并重新修订天地法则,通过调整三界时间速率使其在不同维度与位面间达到平衡,最终稳定了空间性质和维持了地球这个基点的存在,而后土合道是在妖魔鬼怪界内,因此外域的时间速率与阴间基本相同。

别说天庭,就算是数百万年前流落至妖魔鬼怪界生存繁衍至今的洪荒百妖,对自己所在这个位面的了解都极有限。至于冥府,执掌者们不断穿梭往来探索外域,才初步熟悉了边境地区,但因为势力所属不同,东西方地狱间对外域的情报交流也很不够,知之就更少了,甚至有时候明知道是个坑,也不会告诉对方,就这么坐视对方掉坑里被妖魔吞噬,因为无论敌对势力亦或外域妖魔产生损失,对于巩固己方阵营都大有裨益,华夏冥府如此、西方诸狱亦然。

张角在阴间的这几天过得很忐忑,他知道自己的大舅子修为很高,在阴间似乎也很有权势,否则“无常实业”那些董事对韩昶的态度不会这么恭敬,但他没想到这种权势能达在地狱中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归根结底贫穷限制了他的想像力。

“哥,这就是您的国度您的城吗?”站在黄泉城高高的墙头之上一片灯火阑珊处,张角小声地问着韩昶。

“呵呵,我的国度我的城……伊邪那美与她丈夫各有主城,但那两个城皆已在织田军势力范围内。”韩昶这两天捋了捋秦广王跟他说的事:“老蒋情报中有一个关键人物始终没露面,我们都觉得他非常有问题。”

“那个伊势神宫的祭主须磨?”张角反应也不慢:“不,是伊邪那岐!”

“是的,他的已知信息最早可追溯到来自三十六重天之一的高天原,可高天原究竟对应哪一重天,老蒋不知道,伊邪那美也不知道,她的认识中只有上下天宫而无三十六重天,东瀛神道这一路算传歪了。”不过,韩昶这次真冤枉了母神,伊邪纳岐与伊邪那美来自上天宫没错,但上天宫所在七曜摩夷天本来就是一个封闭空间,信息相对闭塞,类似的空间在天界有十八个,即色界十八天,即便是天庭,也只在其中占了五个而已,加上圣境四天共同组成九霄。

黄泉国战事因对阵双方各自掣肘的原因终于演变成了持久战,看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变化后秦广王便回幽冥地狱了,在他授意下,冥府鬼军将在黄泉国轮流驻扎、配合黄泉鬼军作战兼练兵,视情况保持兵力规模。韩昶特意去了次八坂城,见到了冥神形态、无法动弹的须佐之男,就是在这里,他亲眼见证了一次黄泉鬼军与织田军之间的战斗,虽然不至于性命交关那么大,但十分凶险。

八坂城和爱宕城都是伊邪那美迎回二子后新筑之城,前者为水城、后者为山城。八坂城现在的城守正是受苏我之托保护须佐之男的剑豪宫本武藏,除了他自己从自己主城三峯带来的两千剑客,城外不远处还驻扎着三千冥府鬼军的骑兵,而韩昶这次来到八坂城又带来三千天雄军以作护卫,统兵官正是韩昶在黄泉国外见过的虎大威,卢象升的得力干将之一。

伊邪那美当初考虑筑城位置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黄泉国会发生内战,所以八坂城的位置相对爱宕城来说更靠近战区,但有鸭川与十几座城阻隔在前,没人觉得织田信长会冒险使用数万兵力迂回此地,而织田军的情报人员在渗透时也大多被宫本武藏的徒子徒孙们剁了喂狗。

但在战局进入僵持阶段后,第六天魔王就要开始想其他办法来突破了,其中一条便是以火之迦具土和须佐之男为质,策反黄泉鬼军,毕竟大部分人眼里他们作为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的儿子,才是黄泉国的正统继承者。基于这样一种战略考虑,一万六千明智军在八千有特殊遮蔽能力妖魔军掩护下来绕过前线,悄悄运动到了八坂城下。

201 须佐之男

在大红色圆木与灰白色石材堆砌起来的水城八坂前,明智光秀坐在马扎上如同一座铜钟。前世因织田信长灭佛行为背叛过主君的他此刻想什么无人知晓,但在黄泉国蛰伏万年后,一听到织田军的名号便复归至其麾下,让其他将领都很怀疑他的动机。

“还有下一次本能寺吗?”织田信长站在跪伏在地的明智光秀面前,一边擦拭着他的压切长谷部一边轻声问道。

“十兵卫誓死效忠第六天魔王。”明智光秀全名为明智十兵卫光秀,战国中以智谋见长的名将,性格冷静、待人诚挚热忱。在桶狭间一战后认定织田信长是值得侍奉的主君,并为了创造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的存在而尽忠。他在前世背叛主君的原因众说风云,可谓一生谜团,姑且不论保皇说、怨恨说、野心说、四国说、不安说、天皇说以及幕府再兴说等等,但此时此刻的黄泉国战中,明智光秀非常明确地站在了织田信长一边,并接受了攻打八坂城、夺取须佐之男的作战任务。

明智光秀很像华夏历史上的一位名将……周瑜周公瑾。

就是在这样一种特殊的情况下,明智军在水城八坂附近对冥府鬼军形成了三倍的兵力优势,而顶着黄泉国主头衔的韩昶此刻正与不能动弹的须佐之男相谈甚欢,根本不知道城外的情况,那些有特殊隐蔽技能的妖魔可是织田军从十多万妖魔军中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冥躯基本还原了须佐之男前世的样貌,却少了几分暴虐与戾气,不过他依稀记得是韩昶将自己带回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母神身边。

虽然依旧很虚弱,但素盏呜尊的神智可比他那同母异父的哥哥迦具土清醒多了,通过这次与韩昶交流,再加上平时由宫本武藏传达的时局分析,须佐之男非常清楚黄泉国局势变化的要害处,另一方面也为了报答韩昶将他的魂魄从伊邪那岐控制下带回到母神身边的恩情,须佐之男表示愿意继任黄泉国王并仍奉韩昶为国主。

其实,韩昶本来是想直接把国主之位让给须佐之男的,后者这回说什么也不答应了,表示要谨遵母训,否则便是不尽孝道,给韩昶的印象完全不似传说中性情暴虐。

“不过国主,您也看到了,就我现在这幅模样……”须佐之男尴尬地苦笑着,父神将其魂魄分裂镇压时可是硬生生撕开的,远不如迦具土那样一刀两段来得干脆,所以直接后果便是他脑子虽好,肉身却恢复得极慢,至于火神……死的时候就是婴儿,这种神智没几十年怕也长不大。

“没事,有苏我、真田这班文臣武将和冥府的支持,你自己再加把油,很快就能出来走走了。”韩昶没心没肺地继续安慰道:“我呢,想办法把你母亲找回来,你呢顺便把黄泉国的事扛起来。”

“是,素盏呜谨遵国主之命……”列岛人神都死脑筋,不知变通,而韩昶依然想当个甩手掌柜。

此刻门外候命者是那三千天雄军的统兵官虎大威,张角一直跟着韩昶与须佐之男密谈的同时,韩昶的贴身护卫高顺正和宫本武藏在剑道馆内切磋武技,二者同为鬼王巅峰,征得韩昶同意后在此小试身手,反正剑道馆本来就在天守阁下方,也算保镖切磋两不误。

比武过程没什么好复述的,中华古武技对东瀛二天一流,高顺强在魂力充沛、攻防一体,而宫本武藏以鬼王巅峰修为运用二刀流,由这对立的二极升华为顶尖武技,“伯耆国安纲”与“承影”交织出一曲刀光剑影、武将与剑客的奏鸣曲,兵刃来去之间竟斗了个五五之数。

“嘘!”宫本武藏在又一次照面时悄悄使了个眼神,目光飘忽不定中暗示着高顺,后者亦心领神会放慢动作,收敛了魂力与兵器的呼啸,侧耳倾听起来。

“嗖嗖嗖!”十几支手里剑钉在宫本武藏瞬间翻起的榻榻米之上,而高顺挥舞长剑往房梁阴影处使劲议一挥,三、四颗头颅腾空而起。

“魔忍!”宫本武藏的弟子与门客们这时才醒悟过来,却被更多暗器打倒了一片。

“敌袭!”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起,更多剑客鱼贯而入,与暴露的忍者们拼杀起来。

“宫本君,这里交给你了,我上楼。”高顺一脚踢倒杀手甲,接着又一肘撞飞杀手乙,径直往韩昶所在天守阁而去。

“好的,高将军,下面交给我!”宫本一把撕裂外衣,手提双刀,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膛和健壮胸肌,狠狠地呵斥道:“将袭击者全部杀死!”

“是,城守大人!”只是稍稍瞄了几眼敌人的服饰与徽章,剑客们便知道来袭者属于织田军的魔忍者,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杀了出去。

“大人,城内起火了!”

“嗯,我看见了,全军出击!”坐在马扎上的明智光秀沉声道,左右武将旗帜一挥,妖魔军解除了隐蔽,而明智军的几十个方阵也放弃了芦苇荡的掩护一起动了起来。

即便到了阴间,黄泉国战的双方还是采用了日本战国时期的军队编制和阵型,明智军也不例外,由本阵和以“备”为单位的各兵种方阵组成,包括总大将、副将、军师、佑笔、军奉行、军目付、使番、物见番头等设置齐全,但少了马回、小姓、药师、祈祷僧等保障人员。

一备通常有600至700人左右,正面的明智军有十个步兵备、四个铁炮备、四个弓箭备、四个骑兵备和两个大铳备,再加上本阵守备总计16000人,而8000妖魔军也在他们各自的兵官指挥下组成了十个方阵,配合明智军的攻势从侧翼向八坂城压了过去。

“虎大威!”

“末将在!”

“先生由我守护,你立刻将天雄军带入八坂城协助城防,同时联系周边友军驰援!”高顺虽非帅才,但作为一军之将还是合格的。

“末将得令!”昔日卢象升账下的悍将虎大威早从喊杀声中听出了异常却不敢离开半步,直到看见高顺,风风火火吼了几声便下去了。

“先生,敌袭。”高顺看见韩昶后的第一句话。

“知道了,我需要移动位置吗?”

“不用,您就呆在天守阁,列岛诸城这个部位应该是最安全的。”高顺肯定了日本的古城设计。

“属神有罪,织田军应该是冲我来的……”须佐之男抱歉道:“连累国主了。”

“哥……”张角想知道韩昶的下一步打算,可是欲言又止。

“不要紧张,估计他们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韩昶笑着安慰须佐之男,同时高顺的镇定自若也打消了他的顾虑:“我们只要坚持一天就够了,天亮之前他们打不下这里就会被包围。”

“国主英明!”

“张角,一起见识见识阴间的战争?”韩昶又转头说道。

202 斗智斗勇

阴间的十个小时,也就是阳世一杯咖啡的功夫,明智军必须尽快拿下八坂城天守阁,拿住尚不能动弹的须佐之男,否则周围几个城的援军一到,想跑都来不及。

明智军的几个铁炮队在步兵队掩护下慢慢靠近了城墙,正准备开火时却没发现任何活动目标,城墙上已空无一人,而原本蹲在城外的天雄军则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地的器杖军械。

“怪事?剑客守城没常识,城垛之间也不设弓箭防御吗?”明智军刚产生疑惑时,几排箭雨便掉落在铁炮队与步兵队之中,哗啦啦倒下一片,却是宫本武藏手下擅使长弓的浪人与天雄军弓兵自城墙后方的抛射。

“八嘎!”在几名罗圈腿的武将嘶吼下,步兵队勉力支起巨大的木质盾牌来抵御流矢。

“盾牌就有用吗?”一名华夏武官站在城墙之上讥笑道,丝毫不在意将城头打得碎石飞溅的弹丸。

“纳尼?”虽然十分奇怪对方为何如此淡定,但明智光秀的手下脑子也转得飞快,只见那些被盾牌格挡住的箭矢头部却绑着一颗颗魂力浓郁但极不稳定的晶石。

“不好!”根本来不及催促躲避,相当于鬼将与鬼王群攻技能全力一击的晶石纷纷炸裂,大盾与持盾者皆粉身碎骨,步兵队瞬间崩溃,弓兵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庆幸,城墙上方又冒出了几百名明军火铳手与十余门大口径弗朗机。

就像**鬼军一样,虎大威所部天雄军可是装备了大量具现化火器的,火铳手的鸟枪本系前世明军缴获的倭寇铁炮改进而来,精度与威力更甚前者,至于此刻城墙上的弗拉机都是用带壳开花弹,一发炮弹藏300至500发子弹,数管齐下如倾盆大雨,明智军的前锋很快垮了,往后败退的同时还冲击了妖魔军的方阵,可把那几位魔将气到够呛。

“擅退者,格杀!”明智光秀坐在马扎上,摇晃着他的小扇子丝毫不动声色,人数占绝对优势的长弓队开始远距离输出压制,而更多步兵队举着大盾牌开始欺近城墙。

“嘎吱嘎吱!”却不想城门突然开了,虎大威麾下的骑兵队,600名重装骑兵各个左手三眼铳、一手苗刀,冲出城门、一路狂奔,一下子便冲散了重新集结起来的步兵队,撞上在后方督阵的明智军骑兵队,三轮火铳瞬发即退,死板的明智军失去中军调度,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又倒下了一片,而悲催的步兵队再次集结后又被撤离的明军骑兵队冲了一次,这次伤亡更甚于之前,因为明军骑兵终于在火铳用完后腾出手来挥舞兵器砍杀了,杀完这阵也不回城,径直奔左侧而去,明智军这才清醒过来,分出两个骑兵队去追击。

此刻,饶是冷静的明智光秀也终于坐不住了,示意左右挥舞信号旗变阵,8000妖魔军在他一个鬼王下阶的魔王率领下驱动着方阵向城墙另一侧压来过去,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受到强烈抵抗,这个方向上只有少数明军火铳手配合宫本武藏手下的浪人射杀敌人,经受不大的损失后,一些会飞的妖魔已经攀上了城墙,与剑客们肉搏起来。

显而易见,虎大威的排兵布阵就是针对有完整建制、擅长野战攻城的明智军,至于看似整齐实则纷乱的妖魔军在肉搏中也没能占到多大便宜,毕竟能进入黄泉国参战的妖魔修为普遍较低,灵妖灵魔等只相当于等闲鬼将,而宫本武藏手下的剑客鬼师、鬼将甚至鬼王都大有人在,以一当十、当百都不在话下,只见妖魔们的残肢断臂从城墙上飞落,却鲜有剑客和明军的尸首。

“本阵出动!”十余波小规模突击失败只能徒增损失,不愿意添油加醋的明智光秀再次下令,10000人的本阵开始发动,先前遭受沉重打击的各步兵队、铁炮队与骑兵队纷纷退至两边,准备短暂修整完毕后从再次加入本阵对八坂城的波次攻击。

“没有新的计谋了,我老虎就这三板斧,剩下哥几个准备死扛吧!”虎大威对手下队官们两手一摊,示意接着是纯拼体力的活:“按照攻防十比一的兵力配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诺!”众将拱手领命而去,除去骑兵队,现在这段城墙上至少还有2000明军与1000浪人剑客,他们将面对剩下13000左右的明智军,至于8000妖魔军那段城墙只有数百明军与500浪人,但情况却比这边好些,毕竟宫本武藏手下的高阶鬼修都在那里撑场子,而虎大威手下拢共也没几个鬼将,主要都靠具现化火器与先进战术弥补。

在修为差距不大的前提下,具现化火器还是非常有效的,有好东西还得看怎么用。

外界的纷乱丝毫没有影响宫本武藏与高顺联袂收拾偷袭内城的魔忍,甚至都没人能靠近天守阁的楼梯口,因为高顺就守在那里,鬼王巅峰的气息一散开,入侵者无所遁形,高顺也不与他们纠缠,只管将其打落楼下,自有剑豪们将他们大卸八块。

“报告主公,魔忍队全军覆没!”

“……看来还是得硬攻啊!”明智光秀站了起来,褪下头盔,一边抽出他的长切明智近景与肋差俱利伽罗乡,一边发令:“左马介光春、村上和泉、妻木主、治左卫门、诹访飞騨守……随我突击八坂城!”

被明智光秀点到名的几个武将至少鬼将巅峰,加上其本人鬼王巅峰的战力,几乎没怎么费力便站上了城头,虎大威见势不妙,组织排枪打了几轮便后撤开避其锋芒了,集中兵力阻击他们的后续不对。

对于这种结果,明智光秀并不感到意外,但因为时间紧迫,他同样无意与虎大威纠缠,带着这个鬼王组成的小团队直扑内城天守阁。

“呃……”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沉闷的撞击与入肉的刀切声中,天守阁外街道上,天雄军士卒、八坂城的浪人与剑客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明智光秀没怎么费什么力气便来到了宫本武藏面前。

203 位面三通

“让路吧,宫本君……”退去盔甲准备全力战斗的明智光秀示意身旁众人退下,自己则缓缓擎起了双刀。

“哈哈哈,光秀,作为武将,你觉得与剑客在单挑中谁胜算更大些呢?”宫本武藏嚼咕着剔牙草,一边笑道,无论今生前世,他都没听说金柑头光秀何时以武力出众过。

“我不需要击败你。”虽同为鬼王巅峰,明智光秀依然不敢大意,在貌似全无防备的宫本武藏面前摆好了防守姿态:“自有我的手下去请殿下!”

“哦,你确定吗?”宫本武藏故作诧异道,目送明智光秀手下那些鬼王离去,鱼贯而入天守阁却不出手阻拦。

“……”虽然奇怪,但明智光秀却依然不敢放松对宫本武藏的戒备,剑豪给他的压力非常大,刚想问为什么,却看到手下最强的鬼王撞破主楼墙壁飞了出来。

“殿下恢复了?”明智光秀实在想不通这个城里除了须佐之男与宫本武藏,还有第三个人能如此轻松打倒仅次于他表弟兼女婿、有“鬼武者”称号的左马介光春。

“嘿嘿,你分心了!”刀光闪过,明智光秀本能地格挡闪躲,但还是被宫本武藏一击便斩断了手持肋差的左手,尽管修为相同,但剑豪与并不以武力见长的智将差距明摆在那里。

“主公,是华夏的武将!”见主公受伤,左马介光春落地后都顾不上看自己的伤势便飞扑到明智光秀身侧护佑起来,接着他们便看见一前一后出现在天守阁上方的韩昶与高顺,前者气定神闲,后者却是鬼王巅峰之威滔天,脚下一堆明智军鬼王与鬼将的尸体。

“敢问两位阁下尊姓大名?”明智光秀昂起头,不卑不亢地问道。

“韩昶!”

“高顺!”

“原来是国主大人与神将本尊,呵呵,光秀此战输得不冤。”明智光秀慢慢站起身来行了个礼:“既有国主在此,光秀再不敢造次……春之介,我们撤!”

一击而未得手,明智光秀跑得也干脆,待妖魔军发现不妙却是撤晚了,被虎大威军与另外3000骑兵前后夹击,最终,这些具备隐匿气息技能的妖魔活囵囤逃回去的不到2000,这也为日后妖魔军与织田军的不和埋下了种子。

明智军离去不久,附近城堡的黄泉鬼军方才陆续赶到,见韩昶与须佐之男无恙皆称侥幸,对于八坂城之战的结果韩昶并不意外,毕竟天雄军守城有一套,而须佐之男在接见过几位昔日母神手下的重臣后对外宣布了自己恢复后将接任黄泉国王并继续奉韩昶为国主等决定,苏我、藤原等极为赞同,同时为了防止类似八坂城之战的突袭发生,特地增加了八坂城与爱宕城的守军。

虽然须佐之男尚不能动弹,但已经可以思考并说话了,在韩昶离开黄泉国后,他将作为国王来管理黄泉国,同时挑起对抗织田信长的重任。

回程路上,韩昶不断思考着与须佐之男的会面,此次谈话中涉及到一些连秦广王都不知道的事情,父神伊邪那岐、神秘的上天宫七曜摩夷天与下天宫高天原、天照大御神、月读命等……

“贤弟,该来的总会来,你自己看吧!”案几后批阅公文的秦广王一见到韩昶,便拿起桌角上两份卷轴晃了晃。

“呵呵,应该是阿鼻地狱和冥土地狱的邀请函吧?”韩昶根本没打算接,不用看都知道内容,径自啃起了秦广王案前的贡果。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想先回家一次,最近感觉许多事发蹊跷……”韩昶边吃边分析道:“岛国之行,我招惹到了伊邪那岐;希腊旅游,我收服了影魔;到魔神地狱恰逢冰原魔狼突袭幻城,深渊地狱更有泰坦神暴动。”

“嗯,确实,我在调查黄泉比良坂的过程中也发现不少巧合,尤其是这次织田信长挑起的黄泉国战中有成建制妖魔军的出现。”秦广王沉吟片刻后说道:“根据这些迹象,我们基本上够已经可以判断黄泉国是位面三通无疑,若不出意外,外域中应该也有一个类似黄泉比良坂的地方。”

“位面三通?”韩昶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是的,现在的外域就是原来的妖魔鬼怪界,这你知道吧?”秦广王解释道。

“嗯,兄长与阿奈都说过,后土娘娘合道所成的阴间原本便属于妖魔鬼怪界的一部分。”

“巫妖量劫后,阴间取代前者成为三界这个立体三角形架构四个面中的稳定面,而妖魔鬼怪界因为失去了一部分而变得很不稳定,位面变异之力极强。”秦广王面对虚空比划着:“这时道祖出手,帮后土娘娘弥补了合道的几个重要缺陷,其中就包括使用两个三通空间将妖魔鬼怪界固定在阴阳头尾,不至此界离失崩溃,这是我以前在外域历练时无意中听到的一个传说,现在看来是真的……”

“有这么神奇?”韩昶皱眉质疑:“兄长,您是什么时候去外域的?”

“六万多年前吧,那时我没成为阎君,但上古之证已经到手……”秦广王哈哈大笑道:“彼时尚年轻的我身怀奇宝,在压抑不住的好奇心驱使下,我着实去了不少地方,但在外域却没敢跑远。”

“为什么?”韩昶问道。

“因为位面法则!”秦广王倒也干脆:“我在冥府之门附近都只能发挥出两三成实力,哪里还敢深入虫魔族腹地,随便来几万个普通虫魔就能堆死我了。”

“虫魔族?上次那两个家伙……”韩昶想起了倒霉的托菲里斯与巴达克。

“是这个吗?”张角很配合地取出了巴达克之草。

“嗯,这两个家伙常年在我的冥府之门处挖墙脚,我想收拾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秦广王颇具深意地看了韩昶一眼,随即便点头道:“虽然只有相当于普通鬼帝的真魔阶修为,但被位面削弱过的我与他们单打独斗都很吃力,幸亏有贤弟与阿丽娅相助,才能顺利拿下,不过……小张,你现在只有筑基修为,可千万别心存侥幸想直接炼化此草啊!”

“多谢大王关心,我哥已经跟我讲过了,只可作为凝聚灵气辅助修炼之用。”张角拱手道,迄今为止,他依然很难相信自己正与传说中掌握死后世界的阎君坐在一起。

“嘿嘿,你明白就好,正宗道门、修仙世家出身,肯定比我这半路出家的贤弟要懂一些。”秦广王用手指擤着鼻子。

“兄长,不带你这么埋汰小弟啊……”韩昶故意咳嗽道:“在我妹夫面前留点面子呗。”

“那自然,你表妹也是我表妹,即为你妹夫,那也等于是我妹夫……”秦广王拍着张角的肩膀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你们一家死后的荣华富贵……”

204 外域大能

大能者,无所不能。

外域,传说中的妖魔鬼怪界,龙凤量劫至巫妖量劫之间的鼎盛时期,另外两界势力与之相比多有不如,和现在的魔神地狱有些近似,妖魔鬼怪界也是来者不拒,活的死的都行。几千万年的沉淀会产生几个类似三清四御的存在也不足为奇,但因为这些旧时期大能在后土合道过程中被盘古气息压迫过,道心受挫、境界止步之下齐齐隐居,所以现在外域已经成了新世代大能们的天下。

就像阴间对阳间非常了解而阳间对阴间却知之甚少一样,外域在天地人三界修真的眼里也很神秘,除少数妖魔族后裔从血脉传承中大概了解了一些事情外,大部分冥神,包括经常在边境狩猎妖魔的十殿阎君在内,都不是很了解外域深处的情况,无他,位面法则削弱太甚,强如伍官王、也就是番尼天使番尼,当年为了从妖魔鬼怪界大能手中夺回小乔一魂一魄都受了不轻的伤。

天,有三十六重;地,有狱十八层;人间,七大洲四大洋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后土合道之前的几千万年,三界时历相同,后土合道之后,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外域延用阴间时历,差不多相等于五六个阴间大小的原妖魔鬼怪界经历又几千万年的无数次纷乱,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妖族六国、魔族十四国与鬼族一国,统称妖魔鬼族二十一国是外域这个位面上现世最强大的核心政权,另外还有许多妖魔散修形成的小部落、小城寨,当然实力与二十一国是完全没法比的。

与现世三界对真正大能的定义不同,外域只需达到鬼帝中、上阶层次便可称为大能,二十一国对这些大能进行册封,许其领地与招募部属等特权,目的是为了巩固各自的中央政权,这点与恶魔地狱、魔神地狱类似中世纪欧洲的领主制度极为相似,韩昶之前在幻城所见混血魔狼吉尔便隶属其中之一的狂狼国,这位狂狼国的二王子很久以前似乎与大魔神巴尔相识……妖皇上阶已与鬼神相当,而且还不是死神睡神那种二等神,倘若真按照神位排,至少有上位神的强度,这意味着比妖皇吉尔更强的巴尔很有可能是主神级别!

“主神?”所罗门城顶端的王座上,大魔神偶然也会想到执掌者之间的相互评价,不经意间翘起的嘴角充满了嘲讽:“即便是主神也做不了外域的王……主神中的主神、冥王哈迪斯或许可以。”

作为数千万年前那个忍受着刀割一般痛苦、费尽全力硬挤过位面屏障裂缝的小小炎魔,巴尔对外域王者们睥睨寰宇、毁天灭地的强大仍记忆犹新,虽然他现在也能做到,但那般举手投足、轻而易举却有些难度。

巴尔与撒旦是阴间那少数几个知道外域一部分真实情况的执掌者之一,而且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还和外域魔国保持着一些联系,因为他们都是奉命来到阴间的,尽管时过境迁,他依然不会忘记。

是继续作为阴间的王自由自在?还是按照魔国大能们的指示打破后土合道,在三界曝撒魔神的荣光?不同于伍官王卧底的性质,巴尔无须隐瞒任何事情,他自始至终都是恶魔族,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人奇怪,毫无心理负担,能明面上遵守执掌者之间的约定已经很给面子了,而促成他这么做的原因也很明显,目前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支持他肆意妄为,七十二柱魔神与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魔神军团远远不够。别说华夏冥府不允许有人破坏六道轮回,即便是西方诸狱内部也不会支持,总而言之,阴间是他们这些地狱执掌者的天下,地狱间彼此间攻伐杀戮那叫政治,你带外人进来玩算几个意思呢?

给巴尔四到六个地狱是冥王哈迪斯的极限,作为奥林匹斯体系中仅次于宙斯的存在,他对外域有些了解,早年他独自用冥府之门去过妖魔鬼怪界其中几个国家,见识了传说中比地狱更恶劣的环境,比恶魔更凶残的生物与各种匪夷所思的奇闻,遂下定决心,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外域中那些怪物跑到阴间来捣乱……很多年后,哈迪斯才意识到自己那次遭遇的独特性。

撒旦的情况和巴尔差不多,但他俩并不从属一国,上级交给的任务他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否则他也不会在第二狱的战争失败后立刻收缩了防线,谨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贝尔施布铎等恶魔王偷袭塞特、从老古龙萨麦尔手中救下韩昶……联系因果种种,秦广王猜测他或许真的只想做好一个地狱之王而已。

对于后裔们在阴间和地狱的表现,妖魔鬼怪界的新世代大能们看法显然不同,有时候甚至截然相反。一方面为后裔们不太听话而恼怒,另一方面也为他们取得的成就唏嘘不已。

“小小炎魔,竟然成了地狱的王?”对此嗤之以鼻的正是真魔族长老之一埃蕾什基伽儿,后土合道后外域出现的第一批真魔族大能,真魔国的缔造者之一,按辈分来说应该算是巴尔的姑奶奶,谁让她弟弟娶了炎魔族大公主。

“大人,现在已经不能称其为小小炎魔了,毕竟他也是阴间一国的君主……”左首边白袍老者提醒道,相对于前者的嚣张跋扈,他显得极为内敛。

“那又如何?他难道不是恶魔之种?他体内流的不是恶魔之血?”埃蕾什基伽儿反问道,作为死之地恶魔女王、魔尊修为的她有足够自信高巴尔一头:“法则打破虽然不易,但我听说那两个三通空间中的一个已经出现了。”

“是的,位置确定在藏地魔国境内一个叫黄泉比良坂的地方,离边界不是太远。”另一位紫袍长老回应道:“已有魔影族、虫魔族、魔灵族的小喽啰在那里活动了。”

“呵呵,老头子们被后土吓破了胆,他们不敢出来,那就是我们几个说了算。”恶魔女王一下站了起来,本已凝练的魔气瞬间放开:“把孩子们散出去,路只有一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扬我真魔荣光!”

“……是,埃蕾长老。”上首那静静听着长老们发言的华服青年毕恭毕敬道。

205 藏地魔国

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二十年,死之地恶魔女王埃蕾什基伽儿亲率五十万真魔军出河西走廊入藏地魔国,藏地众魔王无不叩首相迎。

外域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其中魔国十四,以龙魔、魔灵与真魔三族为最强,无他,只因这三族不仅有外域排名前十的新世代大能坐镇,更有后土合道前的旧时期大能在世,无论高端战力亦或总体实力都稳压其他魔国几头,之所以这三族没有完全统一魔族分支,只是为了在与妖族势力甚至彼此之间建立缓冲区,扶植不算太弱的魔族势力,避免与妖族直接对抗。

相较于魔族今日之强盛,当年外域最强妖族虽然早已不复昔日辉煌,但依旧保留着六大妖族国度,占据着妖魔鬼怪界半壁江山,并与魔族以中间十一个分别依附于龙魔、魔灵、真魔存在的魔国为界,原则上只要对方别打过来,妖族就不会打过去……当然,与妖魔谈和平共处本身就很荒唐,大部分妖魔之间的矛盾更甚于华夏冥府与西方诸狱,但也不绝对,有些妖族就与魔族相处得不错,更联袂进军黄泉比良坂阴间一侧的黄泉国,加入了织田军。

外域,即原来的妖魔鬼怪界,不仅有妖魔怪,还有一小部分当初未能进入阴间的鬼族,凭借强横的实力与某些特殊能力,他们在妖魔缓冲区极南之地的万里沼泽带建立了一个相当规模的国度“鬼国神宫”,此国存在与黄泉国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鬼国整体实力相对妖魔来说差不少,但妖魔们也不敢过于欺压鬼国神宫,鬼国就像为了天道为了平衡外域各方势力而特意留着的一颗筹码,一颗带刺的剧毒之果,无论哪方吞下它都不会太舒服。

曾经有不信邪的妖魔大能试图打下鬼国神宫,但结果便是魂飞魄散,肉体与精神皆荡然无存……

鬼国神宫竟然有毁灭准圣的能力!难以想象那些妖魔大能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此战之后,鬼族以一国之力跻身外域核心势力,就连恶魔女王埃蕾什基伽儿这样自视甚高的新世代说起鬼国神宫也是一幅避之不及的嫌弃表情。

无论妖魔鬼族哪一方,藏地魔国一个都惹不起,不但要尽地主之谊伺候好窥伺黄泉比良坂的各方大爷,还得做好各路妖魔大军的后勤工作,好在魔国也是一方诸侯、主权国家,妖魔军不敢欺人太甚,补给所需均以硬通货结算,就连向导的工资都无拖欠,倒让藏地恶魔们借此机会发了一大笔横财。

“什么!五十万大军!”得知此事的藏地魔国女王,魔王巅峰修为的班丹拉姆被吓了一跳,之前各方势力聚集在黄泉比良坂入口的军队拢共已近十万,勉强还能应付过去,这一下又来了五十万,班丹拉姆担心钱没赚着命先没了。

“哈哈哈,吉祥天,何必这么小家子气呢?”空气中传来一声抱怨。

“埃蕾……就知道是你!”被叫破真名的班丹拉姆回过头来望向魔宫上方:“这里没外人,下来好好说话。”

“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娘带大军来为你撑场子,别不领情哦!”一直以来都有足够实力与信心站在别人头顶说话的埃蕾什基伽儿仿佛丝毫不介意藏地魔国女王同样不够礼貌的回应,从半空中落下来直接搂住对方脖子嘻嘻哈哈笑道。

“省省吧,您这五十万人马老娘可供不起。”班丹拉姆一巴掌拍开了后者的爪子。

“嘿嘿,有我真魔国的战争后勤,你担心啥呢?”

“那还差不多,住宿费给你们打个八折,不能再少了!”

这两个女人关系不简单,通俗点来讲就是闺蜜,而藏地魔国这十四国垫底货之所以能存在至今也是因为后者。班丹拉姆的魔王巅峰境界在强者如云的外域中不算什么,但埃蕾什基伽儿的魔尊修为就很可观了,别说魔族内部,就连妖族都得卖她几分面子,地位若阴间的地狱执掌者们……

相对于纷乱如麻的阴间、常年杀戮的外域和同样不太平的人类世界,天界可谓是一片祥和,不同势力与信仰在对流层、同温层、中间层、电离层和外溢层五阶三十六重天中和谐相处,即便有矛盾大家也能坐下来平心静气对话解决。

是真的喝茶聊天,不是假的。

宙斯,奥林匹斯第三代神王,居住在四梵天中的太虚无上常融天,也就是传说中真正的圣山奥林匹斯,人间那个只是天地隔绝之前宙斯的行宫。

上帝耶和华、圣母玛利亚,居住在四梵天中的太释玉隆腾胜天,***教将上帝称为真主安拉,犹太教称其为雅威,圣子耶稣据说滞留于人间。

梵天、毗湿奴,居住在四梵天中的太极平育贾奕天,前者是创造神,后者是保护神,二者与圣魔神湿婆同为古婆罗门教和印度教的三大主神。

拉,赫里奥波里斯九柱神之首,居住在四梵天中的的太虚无上常融天,古埃及神话中最重要的太阳神。

如来,即释迦牟尼佛,接引道人,居住在无色界四天,与准提道人共创西方教,在老子指点下改西方教为佛教,与东方天庭共存于九霄,受东方众生敬仰。

奥丁,阿萨神族之王,居住在四梵天中的龙变梵度天,北欧神话中的至高主神,女神弗丽嘉的丈夫、雷神托尔与冥土地狱执掌者赫尔的父亲、诡计之神洛基的兄弟,他在日耳曼的神话和宗教系统内被称之为沃登,星期三(wednesday)由此得名……玉皇大帝更直接以中文“周三”为其冠名相称,奥丁那叫一个郁闷。

三清四御九真,老子、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等,皆圣人;玉皇大帝、南极大帝、北极大帝、南极仙翁、太乙真人、闻仲、云中子、赤精子、玉鼎真人、道行天尊、火神祝融、清虚道德真君等,皆玄仙与神王,同层次的还有东王公、西王母与三皇……最最关键三十六重天之顶大罗天上还有个道祖鸿钧。

正因为非常清楚天上的情况,冥王哈迪斯才不敢对华夏冥府斩尽杀绝,在他理想的冥界规划中,他至少留了六个地狱给十殿,就怕万一哪天三界又通航了,三清四御如来佛祖等知道是他灭绝了华夏冥府,随便来两个,他都得吃瘪。

206 九霄之上

外域离开三界太久,原本不买诸天神佛账的旧时期大能们桀骜、孤高,但吃过一次亏后学乖了、低调了,可没经历过这茬的新世代大能呢?位面变异之力让许多外域种族常年生活在不安中,除少量作为核心存在、较为稳定的区域外,大部分真阶以下妖魔根本无法自位面变异之力造成的空间振荡这种妖魔鬼怪界独有自然现象中逃脱,阖族时常发生,被后土合道摈弃在三界之外的怨恨,比地狱更残酷的环境、丛林法则下数千万年的弱肉强食、尸山血海中的忘我拼杀,进入阴间、人间甚至天界都成了当代妖魔鬼怪后裔们极其迫切的需求并成年累月不断尝试,凡人世界众多匪夷所思、光怪陆离事件的背后,都有着新世代大能们的影子。

那诸天神佛又如何看待被分离出三界的妖魔鬼怪界呢?封神量劫后曾有位神仙同仁问过慈航道人这样一个问题,结果这姐们纠结足足三年后直接皈依了佛门,并在佛祖面前许下普度众生十二大心愿,是为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如“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一样,观音虽未成佛却早已有了佛的境界。

总而言之,后土合道前妖魔鬼怪界的整体实力在太强,尤其是巫妖量劫中,天地之间损失了太多大罗金仙甚至准圣阶强者的情况下,妖魔若要一统三界已非痴言,更何况此界大能多随心所欲、唯恐天下不乱,所以酷爱平衡的道祖方才点拨后土合道打压妖魔鬼怪界、削弱他们的力量,不过也给他们留下不止一线的生机,两个位面空间三通!

其一为黄泉,在阴间,目前已为外域妖魔鬼族二十一国所共同确认;其二尚无人知晓,但据大能们推测应在妖魔鬼怪范围内……那就真的没人知道吗?

三界之上、眇眇大罗,上无色根、云层峨峨。

在元始大道生化之处、胜境之极,有一座道观,名为“紫霄宫”,是道祖鸿钧休憩冥想之所,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了,但仍洞悉三界,对万物有所感知,即便摒弃在三界之外、能蒙蔽天机的外域,在道祖眼里依然无所遁形。

理论上来说,三界内的一切都是道祖可以掌控的,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原因之一,鸿钧无欲无求,合道之后,他身上的最后一丝人性也已抹灭,大部分时间他都作为一个旁观者不干涉任何事情,只在必要的时候出手稍许调整一下,以免以地球为基点的立体三角位面崩溃;原因之二,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对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关心到位;原因之三,他要集中精力应付第五次量劫。

龙凤初劫,公元6500万年前,巫妖量劫,260万年前,封神量劫,公元前1046年,西游量劫,公元629年……按照间隔规律,第五次量劫将在一万八千年后,天即鸿钧、鸿钧即天,地之不存、鸿钧安在?可第五次量劫明明时间尚早,他却感到一股类似量劫的气息,情绪因此产生了一波涟漪。

道祖亦有无法预知的事情?当然有,首先三十六重天顶之所以为大罗天,正是因为道祖限制了自己探知大罗金仙及以上境界的能力,以示对高阶修真的尊重;其次,现在的鸿钧已经不再能像远古洪荒那样随意地以清静真一之道气弥漫诸天、彰显大道无形无相之理了,经历过几次分身后,他开始对维持天道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遂决定不再分身,收拢神识、隔绝天地、凝聚道力,而这时两个小朋友在他毫无察觉情况下捣鼓出来的冥府之门与一堆石头让他略感意外,这种存在甚至可以让凡人脱离天道轨迹,他觉得有点小意思,当然,也就仅仅有点小意思而已。

“老师……”太清仙境大赤之天,又称离恨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叟独坐在兜率宫前石崖之上望向大罗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中闪过一丝迷惘。

上一次量劫,他二弟元始门下应劫封神、虽然也是死伤惨重,但至少保住了十二位亲传弟子,相对于三弟通天那贡献了目前天庭半数神位的截教来说却好太多,虽然剧情完全不似人间小说那样,但结果差不多,修真想的都是如仙逍遥、肉身成圣,万不得已谁愿为神?

好在老叟自己只有一位弟子,怎么轮都轮不着,倒也省去了诸多牵挂。

“玄都……”

“弟子在!”虚空中一阵波动后,一位青衣少年出现在老叟面前。

“能下凡吗?”

“……能!”闻言,少年脸上的愕然一瞬即过。

“准备一下,为师守你仙体,你下凡帮我做几件事情……也是帮你自己。”

“是,师父!”少年垂头拱手。

天地隔绝之力与位面法则限制太强,就算有圣人护法,大罗金仙下凡也只能维持个二、三阶散仙的修为,若一不慎落入阴间或外域,绝无生还可能,但即便如此,玄都皆义无反顾。

玄都者,圣人老子的关门弟子玄都大法师也,老子一气化三清后,常年侍奉兜率宫这位太上老君,至于另外二清却从不曾彰显于世。

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妖魔大军的集结情况自然不在秦广王掌握中,随着不久以后阴间一侧越来越多的妖魔军到来,冥府与黄泉联军即便在须佐之男痊愈恢复了冥身修为之后也只能维持个不败的局面。

与热闹的妖魔鬼怪界和阴间截然相反,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却毫无动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自杀森林青木原树海!”

“东京食尸鬼!”

“池袋车站杀人魔!”

“户山公园白幽灵!”

随着这几周来越来越多的灵异事件报告由无常实业驻日办事处抄送至总经理办公室与江西省分公司总经理张角处,电话对面韩昶也感到了其中几丝诡异。

“哥,这些事情不像普通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冥府有派人去调查吗?”张角询问道,作为黄泉国主的妹夫、黑白无常的亲信、韩昶之后以第二个生魂形态进入地狱的人类,他的身份与地位已经在无常企业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207 妖魔之道

“冥府那边还没回信,但应该与黄泉国脱不了干系……”韩昶皱着眉头:“凡间的事情,冥府很难插手,尤其是那些伪装成普通人的妖魔。”

“要不我们再去一次?”已经进入筑基中期的张角对自己现在的实力很有信心:“通过目前那些灵异事件来看,纵使有妖魔重现人间,等级也不会很高。”

“这次对手可没伊邪那岐那么好说话了,让驻日办事处不要轻举妄动、暴露身份,尚不清楚黄泉比良坂对妖魔进入阳间的限制程度……等我过去!”

“哥!这不好吧……”听到韩昶要自己去,张角立刻有些焦急起来:“嫂子还有几个月就快生了。”

“没事,我先去,去去就回了。”韩昶安抚道,随后又说道:“张角,你坐镇玄冥观,挑选筑基期高手,第二批次待命出发!”

“可是……”

“没可是,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韩昶去意已决。

“好吧……”一想到韩昶的修为与他在阴间的地位,张角顿时无言:“要不还是先让上回几个兄弟陪你去吧?”

“也行,订后天的机票,我把家里事安排下。”一想到刘妮怀胎六月,韩昶是真不愿离开,可又不能不去,牵扯到降妖伏魔,现在这世上还有谁比空手格毙中阶魔神的他更在行呢?

虽然非常渴望凡人的血肉,但年轻的妖魔大能们最近并没有进军人间的计划,至少目前没有,因为代价太大。

阴间与外域,属性相同、环境类似、时历一致,即便如此,能无损进入阴间的妖魔,最多是相当于灵仙、鬼将的灵妖灵魔,高于此阶若要强行进入阴间,实力降幅达九成以上且状态奇差、各种负面加成,妖魔大能们经过无数次尝试后得出以上结论;外域与阳间,属性、环境与时历皆不同,修为极低的妖魔可无损出入,下妖下魔以上进入阳间,修为立减九成,后天武者便可轻松收拾弱化状态的上魔甚至真魔,更别说那些掌握着大量现代化兵器的人类军队了,目前草率出动恶魔大军侵略人间简直就是一种自杀行为,这是血的教训。

散阶与地阶原本并不完全代表修为层次,却是大部分低级妖魔的真实反映,尽管十一、二劫散妖散魔与极少数地阶妖魔实力堪比玄仙,毕竟数量极为稀少,所以习惯上散阶与地阶仍代表着大部分低级妖魔。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几个不信邪的小辈妖魔为人间新鲜血肉所吸引,隔三差五开个小差从黄泉比良坂混入人间,引发了一连串的灵异事件,搞得日本各地警视厅一筹莫展。本来伊势神宫的须磨主祭是现世灵异事件最有发言权的人,但他自己失踪也已有一段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其他神宫先后派出了神官与阴阳师前往协助警方调查这些事件,所获得的情报由内部线人共享给了各东西方灵异研究机构驻日本办事处。

“凡间出现了外域妖魔?”妖魔在人类世界出现对冥府来说并非什么新闻,但外域两个字格外刺眼。天地隔绝之前,凡间就像地狱原生种族的超级市场,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去收割,搞些阴谋、叛乱,催发战争与灾难,然后坐享其成,饱餐人类的血肉与灵魂,对这种行为,地狱执掌者们通常都会睁只眼闭只眼,西方如此、东方亦然,因为这也是阴间重要人口红利的来源之一,除非那些原生种族太过分,执掌者们才会派出鬼军讨伐作乱者。

对于冥府十殿来说,地狱的原生种族其实就是当初滞留在阴间的妖魔怪族后裔,本质上也是妖魔,他们在华夏冥府治下还算比较守法,偶尔去人间打个牙祭啥的问题也不大,只要别被抓住。但对于西方诸狱来说,情况就相当复杂了,地狱巨龙、恶魔王、外星人、堕天使、七十二柱魔神、古希腊冥神、圣魔神、尼弗海姆的女王……都不是什么善茬,身处六道轮回的恶魔种们,自己不去为祸人间已算自律,又怎会约束境内原生种族的妖魔与部下们?

天地隔绝后,鬼修们的冥土体质受到了位面法则限制,没有类似阎王令与冥府之门这类法宝,纵使鬼王阶的妖魔想在阳间噬血也冒了很大风险,一不留神就会被人类修士斩妖除魔,更多时候,他们只能隐藏在人类社会背后做些小动作,总之很憋屈,所以西方诸狱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地狱争霸这个主题上。

过去几百上千年人类世界灵异事件记载中的妖魔大部分都来自阴间和地狱,只有极少数是由位面法则缝隙中漏出来的外域妖魔,别说是对他们相当排斥的华夏冥府,就连同为恶魔种的撒旦与巴尔,对外域入侵过来的妖魔也从未手软过,轻者吸收同化、重者赶尽杀绝。

地狱争霸是位面内战,外域若插手性质便不一样了,这点上东西方观点一致,别看塞特一直是地狱霸权主义与历次战争的急先锋,但他杀的外域妖魔同样不少。

所以,现在人类世界频繁出现外域妖魔的事情也同样引起了地狱各方关注,尤其低阶妖魔们还是不受法则限制的血肉之躯,非正面对抗情况下,他们对普通人类优势太大了。

当然,冥府才不会将黄泉内部变故告知西方诸狱,一切有关外域妖魔出现在凡间的情报都靠他们自己收集、推测,不过动用办事处也逐渐将西方诸狱的阳间势力暴露在了冥府面前。

在大多数地表人类一如既往的照常工作、生活与休息过程中,整个地底世界的关注焦点就这样再次集中到了岛国,别说日本人有多倒霉,谁让黄泉国对应的阳间部分在列岛,岛根县松江市至今还立有一块刻着“神迹黄泉比良坂伊赋夜伝说地”的石碑,而日本大分县的别府八大地狱汤也相当有名气……

此刻,黄泉国已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已经恢复到鬼帝修为的须佐之男终于能正大光明站到织田信长正面,挑起了扫平叛乱与割据势力、黄泉国统一战争的重任,在素盏鸣尊、素盏雄尊、须佐乃袁尊、神须佐能袁命、须佐能乎命、牛头天王等传奇称号的感召下,一大批墙头草望风而降,虽然织田军同样有以灵妖灵魔为骨干的妖魔军不断充实进来,但总体力量对比逐渐趋于平衡。据荀彧、荀攸与钟繇等谋士估算,冥府若着急解决黄泉国的内战,只须投入前四殿两成左右的兵力便能在数年内帮助须佐之男将织田军和妖魔军全部推平,哪怕敌军中再次出现几个鬼帝也是一样的结果。

“一切为了三十年之约……”秦广王合上了钟繇的黄泉国战策论,喃喃自语道。

208 二刷岛国

随着预产期不断临近,韩昶与刘妮的生活反而平静下来,因为不想挺着大肚子在公司来跑来跑去影响同事,刘妮提前休了产假。

“妮妮啊,绪红姐跟我打过招呼了,放心休息,明年给我们这些阿姨、伯伯带个大胖外甥回来!”经理特意与刘妮谈了休假安排,在国家政策外又加了半年给她,整个周期恰与韩昶的停薪留职重合。

“老韩,我知道你自从与张角他们混在一起,便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工作……”刘妮坐在床头,捧起韩昶的脸仔仔细细端详着:“妈妈怕宝宝营养不太够,让我回家陪他们一段时间,所以不用顾忌我们母子,放手去干吧!”

“好……”正愁没什么借口出差时,刘妮解救了烦恼的洞虚期大修士,韩昶再次看向刘妮却已震惊。

“我老公是做大事的人,只要他想做就一定会成功的!”刘妮重重点了下头确认道,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创业阶段没那么多儿女情长……钱只要够用就行,老公也不要太拼哦!”

“妮妮,你看我像是那种会很拼的人嘛?”韩昶双手环抱着妻子的腰、故作潇洒自嘲道。

“以前你的确不像,但最近你有向这方面发展的趋势了。”刘妮平静地说道,先天圆满之息不经意间显露出来:“老婆感觉不会错的,一如我相信你正有大事在做……”

“好吧,待事情做完,我一定会多陪陪你和孩子。”韩昶信誓旦旦道:“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嗯……”踮起脚尖、闭起双眼,韩昶非常配合地贴了上去,孕期的刘妮散发着诱人的母性光辉,总让他欲罢不能,但一想到有个同样先天期的小家伙可能会感知到父母在干什么,总有些紧张,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认识偷尝禁果的那会儿。

第二天,绪红姐和他老公来帮女儿收拾了行礼,中午韩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闲扯结束后,他又帮忙送二老与妻子回了娘家,顺便蹭了晚饭。

“小韩啊,男人重事业是好事,但事业之外也别忽视对家人的关心,就像当年我……”晚餐结束后,趁着母女俩说体己话,丈人也拉韩昶去了阳台上,一边聊着往事,一边却面向魔都皎月当空:“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亏欠她们许多。”

“知道了,爸爸,我保证会一如既往地对妮妮和我们孩子好的,尽力做好一个父亲和丈夫。”韩昶信誓旦旦保证道:“无论现在或将来,我的心在这世上从未改变过。”

“有你这句话就好。”丈人转过头,盯着韩昶的眼睛说道:“妮妮是我们的心肝宝贝,虽然有些任性,但和你一样都是好孩子,千万不要伤害彼此。”

“爸爸,您放心吧!”韩昶无可奈何地笑道:“您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

“对哦,我看你小子总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老丈人每次碰到韩昶都会说这句话,仔细端详几遍却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真正的答案只有韩昶与刘妮自己知道。

此情此景让韩昶再次想起了结婚前的一次家宴,那天丈人喝醉了,拉着他蹲树底下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起刘妮年幼时差点被人拐走,年轻时差点遭人非礼等等,吧啦吧啦一大堆嘱咐与拜托,足见其爱女之心。

“莫非,女儿真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听着丈人隶属往事密辛,与刘妮有关的每一件事情,韩昶突然有这种感觉。

在丈母娘家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下午,丈人一家在自家别墅前目送张角来接韩昶,挥手告别中却有点悲喜交加的意思。

“我去几天就回来了!”看着一家子恋恋不舍,韩昶哭笑不得地安慰道。

东航mu293次航班,17∶25自浦东国际机场t1出发,20∶40降落日本广岛机场,飞行时长两小时十五分钟。

“韩理好!”

“辛苦了,各位!这么大老远过来,马不停蹄又要飞日本。”刚到航站楼入口处,便看到了从希腊调回来的孙符与王萍萍,韩昶笑着招呼道。

“能在韩理麾下工作,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已从见习员工提升为中层后补的孙符不动声色中拍了韩昶一个马屁。

“不必客气,这次没准还要用到你们的外语特长。”一边寒暄一边走着,韩昶看见了早已候在入关通道后的张凌等人:“来,你们先相互认识一下吧。”

“各位前辈好,我是来自希腊办事处的孙符!”孙符毫不见外,二话没说,先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希腊办事处,王萍萍!”短发美女向张凌大大方方伸出了右手,倒把这位天师后人准备说的客套话憋了回去,众人看着筑基期高手那幅囧样顿时哄笑起来,没错,筑基中期,在张角自黄泉国回来晋级筑基中期后不久。

“原来张角的表弟喜欢这个类型?”韩昶顿时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暧昧气氛,难道是红娘、月老?

“小王姐姐,其实我们岁数都差不多,不必以前辈相称。”自来熟的许婧拉起了王萍萍手摇晃道。

“是啊,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无须太在意俗礼……”葛莉莉接过话茬:“难不成以后你修为飚了,我们还要喊你声大姐不成?”

“孙符说,先入道者即为前辈……”因为韩昶那一招“花开顷刻”而入道,短短两个月内已臻练气七层的王萍萍连忙解释道。

“哈哈哈,被你叫的前辈才紧张得不得了呢!”日语n1级的柯幸揶揄着张凌。

“时间差不多了,入关吧!”眼看寒暄得差不多了,韩昶以外队伍中最年长者、练气十二层的王雎拍手提醒道,没错,筑基期大圆满,上次去日本前他是练气十一层。

张凌、王雎、葛莉莉、柯辛、许婧,此行除张角作为分公司总经理需要坐镇江西分公司与玄冥观外,上次日本之行的伙伴全部到齐,另外还多了两个,也就是练气九层的孙符与修真新人练王萍萍。

无常实业中层内部密传,只要跟着江西分黄冈山项目部的金丹期修士韩理出差,回来修为都能上一个甚至几个层次。

209 血色浓重

二刷日本前,韩昶特地去了次玄冥宫,与秦广王和他手下的智囊团一起研究了此行。

自打外域妖魔频繁出现在岛国的消息传出,西方各狱驻人间办事处闻风而动,调集精兵强将前往,试图从中获取更多情报。无常实业驻日办人力不足,别说参与了,就连最基本的侦察任务都无法有效完成,韩昶能够出面自然最合适不过,一者他是黄泉国主,出了问题的黄泉比良坂名义上属于他,二者他是目前修为最高的人间修士,鬼王鬼帝们碍于各种原因无法现身阳世,他一人便能够横扫西方各狱驻人间办事处,更不必像普通人那样担心人身安全问题。

“虽然也不是没有能威胁先生的东西……”高顺想了想:“如果先生灵力消耗过甚,大当量热兵器甚至核武器还是可以对先生造成一定伤害的。”

“……”韩昶无语,原子弹下无冤魂,高顺应该不知道这个典故吧。

“伯平,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在帮派械斗中用榴弹炮……”陈宫用手肘杵了下同伴。

“嗯,是谋欠考虑了。”高顺尴尬地笑了笑。

“不,伯平所言有一定道理,路边炸弹的威力并不比炮弹小……”秦广王可比陈宫他们更清楚地面世界的情况:“贤弟,阳间修真之战你不会输,但须加倍小心妖魔的各种奇特能力。”

“是,兄长!”对此,韩昶深有体会,陪秦广王狩猎时,二魔技能层出不穷,看得他眼花缭乱。

“其实我也在犹豫,是否现在便解决织田信长,反正他又不是执掌者,老蒋我出手不算违规……”秦广王考虑了一下,接着说道:“打下黄泉比良坂后我们还可以用高阶鬼修自阴间支援你,必要时短暂进入阳世问题应该也不大。”

虽然高顺这样的鬼王巅峰全功率输出只能在地面停留三十分钟左右,或许鬼帝还能坚持更久些,可那些低阶妖魔又能在鬼王和鬼帝手中坚持几秒钟呢?

“别别别,您出手的话,鬼知道会否节外生枝。”韩昶果断拒绝了老蒋的好意,而织田信长也因为再次从秦广王手中逃过一劫而莫名心悸。

随着空客319平稳地着陆,韩昶一行浩浩荡荡入关时,日本当地时间已是晚上八点,无常实业驻日办包了两辆商务车将伪装成游客的韩昶等人送往岛根县松江市浪花小川酒店入住,韩昶跟张凌关照了几句后便回自己房间去了,留下他们自己开会。

“此地距黄泉比良坂二十公里左右,明早直接从酒店附近的玉造温泉站坐jr到揖屋站下,坐几站便到目的地了。”日本通许婧介绍道。

“嗯,明早用餐后出发,大家行动别太严肃,有点游客的自觉性……”王雎一本正经说道:“虽有韩理同行,大家也不能太依赖前辈了。”

“嘿,这次我们是要动真格的吗?”年轻气盛的茅山派弟子柯辛问道。

“不,我们这次的任务只是帮驻日办收集妖魔在黄泉比良坂出没的情报,并非降妖伏魔……”张凌环顾一周后郑重声明:“如非万不得已,不得与妖魔或者西方地狱的人交战!”

打发众人回房休息后,张凌坐回到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取出了龟壳与铜钱数枚,焚香卜算:“奇怪,卦象上我们一行不该有血光之灾,可为何总显示那个方向上血色浓重……”

宍道湖东方美保湾中海方向,正是黄泉比良坂所在,韩昶回房后立刻从窗台飞去了那里。

“从灵异事件多出于夜晚来看,外域妖魔似乎都像吸血鬼那般抗拒阳光……”日出之前,韩昶自恃修为先独自去人间的黄泉比良坂看了看,如夜枭一般掠过枝头,一边赞叹日本人的绿化真好,哪怕黄冈山人迹罕至处都没如此天然植被,难道日本人过去几十年真的放着自己这些树不砍却在中国收购森林吗?不过这次他错了,熟悉日本的许婧告诉他,日本人倒是想砍伐过于茂密的树林,无奈人力成本太高,竟不如从中国进口便捷。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吧……”韩昶从枝头慢慢落到林间,掏出手机打开谷歌地图确认了一下位置:“道祖神神社?”

没认识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之前,韩昶打心底钦佩日本神道教能凭空造出那么多神出来,但当伊邪那美、须佐之男、火之迦具土等列岛神话人物以真身形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韩昶还是挺震撼的,神道教从来不缺想象力,尤其是凡人们将杂乱无章的神道体系规整后又衍生出了包括武神、军神、酒神等等在内的众多神祗。

道祖神,村庄守护神,大体相当于土地城隍一样死者灵魂收容所的存在,但眼前这个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它供奉的是一块石头。

没错,就是当初伊邪那岐用来堵住黄泉比良坂的那块千引石!

身处密林之中,韩昶戴上探测器,借着月光很仔细地观察着近乎荒废的神社遗址中间那块不大的石头,竟如中阶鬼修那样泛着黄色光芒,摘下探测器浑然不觉,就是块在日晒雨淋作用下表面斑驳、整体磨圆了的山岩而已。

夜晚降温,林间湿气重,韩昶终于发现了此地诡异之处,干燥、非常的干燥,甚至许多落地枯叶都不曾沾染雾气水渍,就这么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踩在上面发出枯叶清脆的碎裂响声。

在千引石前蹲下身来,韩昶伸出右手掌轻轻放在石头上,将神识慢慢渗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千引石远非神社遗迹表面露出的这么一小块,这片树林底下是一整块巨石,但又不太正确,因为巨石之上早已千疮百孔,并且有明显人工雕琢的痕迹,石头表面泛着黄光却找不到身为鬼修本体的一丝主动意识所在。

“有妖气!”韩昶目中精光一闪,瞬发天罡飞身托迹之法隐去身形,悄悄守候在千引石旁。

“土遁?”看着包裹在几个赤橙相间甚至白色光晕中的兽型穿过巨石上的窟窿到达地面,韩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千引石再也堵不住黄泉比良坂了……”若不出所料,那些兽型正是自黄泉比良坂阴间一侧进入人间的外域妖魔。

210 百鬼夜行

据岛国神话记载,千引石因承二神之气累月成神,真名道反,又名塞坐黄泉户大神,岂会容鬼卒甚至小鬼阶妖魔在此地撒野横行、畅通无阻?其真实道行到底多深暂且不提,只凭韩昶方才所探,巨石修为明显高过那几个兽型妖魔几筹却毫无动静,这才是匪夷所思之处。

“莫非现在千引石仅留下这一躯壳而神识不再?”正狐疑间,又有几个小妖魔窜出,接着,更多妖魔出现了,其中还有隐隐泛着黄光者。

“天阶妖魔……”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韩昶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这种级别的妖魔出现在人间意味着什么?毁灭与杀戮!

说来也巧,以往不过是些小鬼级别的散妖散魔,可最近妖魔军驻地附近出现了一位云游僧,经不住这个僧人蛊惑,一些中阶妖魔也动了心思并赌上小命进入了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其中少数几个修为较低借的凭借夜晚色竟然还成功了,但修为更高些的妖魔却永远消失在了千引石的窟窿里,看来位面法则依然发挥着作用。

天阶妖魔已开始有些人形了,但不完全,用韩昶的来说就是简直没法看,兽型妖魔要完全化形至少得有真阶,显然这种能力并不是眼前这些妖魔所具备的,除非他们的本体类似人形,稍加掩饰亦可掩人耳目,但畜生总归是畜生,那股外域腐尸澡泽中熏陶出来的骚臭之气四溢弥漫却难以消除,韩昶甚至不得不闭了鼻息。

“还好我先过来看看。”韩昶暗自庆幸,这种情形下,无常实业那些小朋友,除了筑基期张凌侥幸可逃,余者一点却生还机会都没有,计划得改一改了。

“百鬼夜行?”随着林中聚集起来的妖魔越来越多,韩昶脑子里突然迸出来这个名词:“不对,伊邪那美说过,百鬼夜行只是黄泉国祭祀活动在人间的海市蜃楼投影而已,更何况眼前这些都是妖魔而非鬼族啊!”

看妖魔们聚集起在一起,似乎在接受其中地位最高者的指令,一个浑身覆盖着皴裂黄土的人形魔族与一个犬头人身的瘦长妖族。

“阿帕奥沙,你这旱魔族长老也来凑这份热闹,就不怕时间一到、魂飞魄散吗?”犬头妖族讥笑道。

“哈哈哈,格拉非冈,犬妖族大将,妖王修为,自甘降阶,不也是为了这人间的血肉嘛!”被称作阿帕奥沙的旱魔族长老笑道:“咱们就别相互嘲讽了,日出之前,赶紧办正事吧!”

旱魔族长老、犬妖族大将!即便在外域的王阶妖魔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而现在,他们竟然敢顶着修为惩罚的效果强行进入人间!

“甚合吾意!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把附近处理一下吧……”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突然转过头来看向韩昶隐匿的方向:“人类,你们还不现身吗?”

“发现我了?”韩昶正纳闷时,却见不远处草丛中冒出来十几个身着黑色防爆盔甲服ars与凯夫拉头盔、手持各型自动步枪、冲锋枪的人影,正一边做着战术手势,一边呈半跪与匍匐姿态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聚集在一起的妖魔们。

“高科技产品哦!”察觉到那些盔甲服表面散发出的屏蔽磁场,韩昶恍然大悟,这是一种与阴间犹大鬼族特种部队类似的隐蔽效果,难怪他没发现,不过这些人似乎也没发现他。

“tata!”瞥见那些黑衣人盔甲服胸口椭圆形地球正中耸立着的一把铁锤,韩昶想起了对方的身份,不出所料,印度最大、最古老的财团塔塔正是阿鼻地狱阳间办事机构,也只有这家总资产占到印度国民生产总值2%、涉及信息技术、钢铁、汽车、机械、电力、纺织、化学、食品、家用电器、电子设备、计算机、石油开采、渔业、银行、投资公司、印刷出版、原子能研究等领域的超级公司才能建立起完整的对妖魔鬼怪作战体系,并在过去几百年间维持好黑暗世界的秩序。

每个地狱,或多或少总有些不法之徒,除了阴间执法机构会抓捕其中一部分外,仍剩下许多隐匿在阴阳之间的夹缝中,时不时出来捣个乱什么的,人类世界的执法机构无法缉捕和惩罚这些鬼犯,大多数情况下是靠各个地狱的阳间办事机构来完成这些工作,无常实业也有类似职能,只不过华夏冥府控制得比较严格,不法之鬼相对少些,而西方诸狱管理漏洞较大,阳间办事机构因为要经常负责帮阴间善后,所以作战能力与装备更强更全面。

令所有执掌者都没想到的是,最先在凡间同外域妖魔开战的竟然是印度阿三,原本大家都以为会是华夏冥府放第一炮……事实上确实冤枉圣魔神了,他压根就没想同外域在人间开战,岛国离阿鼻地狱的信仰势力范围远开八只脚,就算要出头也轮不到他们。可塔塔公司高层不这么想,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世人面前显摆显摆,何不顺水推舟彰显阿鼻地狱的强大呢?第十一层地狱那块阴阳两界通行证就在极端仇视妖魔的战神塞健陀手里,这便能解释通了。

作为湿婆的第二个儿子,塞健陀由萨蒂女神的转世、雪山神女帕尔瓦蒂所生,传说出生的第六天已经很强壮了,第七天便带着天军杀死了恶魔塔如阿卡,得到了诸天称赞……总之,塞健陀是个另类,他不愿忤逆父亲,所以放弃菩萨业位跟着湿婆一起下了地狱,但他又不愿意介入东西方地狱之间的战争,只是恪守保护边境不受妖魔侵犯的职责。

每当有针对中国的事情发生时,总有两个国家不缺席。谁呢?一个日本、一个印度。这两个国家恰逢其时地走得非常近乎,时不时就要搞个军事演习什么的,一会儿南海遛遛,两一会儿总理首相互访。为什么印度和日本这两个离得老远的亚洲国家那么亲密呢?因为在遏制中国这个战略目标上,这两个国家有着共同利益,并且是非常亲密的合作关系。所以也就不奇怪阿鼻地狱的人间办事处、塔塔企业灵异事件处理部队iprf能获得陆自的全套装备了。

密林中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一方是以旱魔族长老、犬妖族大将为核心的近百个妖魔,虽然他们修为已降至低阶,但妖王与魔王的尊严和见识还在,另一方是大约三十人的塔塔企业灵异事件处理部队,最低都是练气七层的先天期,仅以修为而言,他们与此地妖魔的差距并不大,更何况他们还携带着大量自动武器。

211 金甲战神

“咕……咕……”一个鸟头猿身的妖兽似乎承受不住紧张气息的压迫,身体突然向前倾倒,为了保持平衡,前肢发力撑地,没想到这种行为在灵异事件处理部队眼里却成了一个袭击信号,没有收到队长的开火指令以前,两发9mm帕拉贝鲁姆手枪弹便撕碎了对面那只鸟猿的脑袋。

妖魔的身体强度、反应速度与力量虽然远超普通人类,但分子结构近似的血肉之躯同样会在现代文明的杰作前粉身碎骨。

短暂的平静只维持了零点零几秒,厮杀直接开始了,可把某位洞虚期大修士吓得够呛,子弹擦着头皮飞过、裤裆底下跑手榴弹,好几次韩昶都差点压抑不住冲动想跳出来放手厮杀,可转念一想没准会成为双方共敌遂罢手。

占火力优势的iprf毫不犹豫向对面妖魔倾泻着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并试图拉开距离保持输出,而以低阶妖魔的伤亡为代价,修为更高些的妖魔却悄悄欺近至他们的身边,噼里啪啦沉闷的撞击声中开始出现了属于人类的惨叫声。

“噗……嘣!”出乎意料地,iprf其中一个黑衣人竟舍弃了撤退阵型逆流而上,空手打飞一个散魔,前胸斗大的窟窿正是他修为最好的证明。

“筑基中期!”韩昶眉头一跳,看着其他iprf继续后退却不管这个同伴:“难道他准备一个人挡住妖魔们为战友赢得逃跑的时间?”

这个iprf修者很强,即便舍弃自动武器,空手或持刀都未在对抗几名妖魔的情况下落入下风,在其掩护下,其他iprf边打边退,很快将脱离了密林中的交战区域。

“想走?没门!”旱魔阿帕奥沙一声暴喝,几个弹跳越过这名筑基修士,拦在了iprf们身前,进入这个位面前,他可是有着魔王修为的旱魔族长老,虽然现在修为被位面法则削弱了,但战斗经验与优秀的种族本能还在。

旱魔,洪荒时代如惔如焚、燃火布旱的旱灾之鬼“旱魃”的入魔后裔,久而久之便成为了妖魔鬼怪界的一支,天生能操控大气温度蒸发任何物体的水分。

“焚天!”上位地魔阶的鬼王技能,虽然简化过了,但那股滔天热气势不可挡地烘烤着整片树林。

“不好!”筑基期的iprf暗自嘀咕了一声,冲锋枪重新上趟,几梭子逼退近旁的妖魔,随后飞身扑向旱魔,企图阻止阿帕奥沙继续烧灼他的伙伴们。

“凡人,你的对手是我!”但另一个速度更快的身影拦住了他,是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

“妖犬!”

“错,是犬妖!”

“有区别吗?”印度修士刚起了这个念头,便被对方一爪从树梢抽下,重重地砸到了树底下:“好快……”

“嘿嘿,当然有区别,妖犬是灵妖以前的形态,老子现在可是妖王!”虽然被位面法则削弱后的修为比灵妖还低,但格拉非冈依然傲娇。

“噗……”妖犬很随意的一击便已让战神塞健陀的忠实信徒身负重伤,同时也让他充分认识到彼此间战力的巨大差异,再往林边一瞅,他那些伙伴一个都没跑出去,已经被烤成人干了!

“伟大的战神,您忠实的信徒在此地召唤您……”似乎下定决心般,他也没打算再爬起来,就这么躺在树下的坑中,咬破手指沾着鲜血拉开一个卷轴,这个动作让格拉非冈与韩昶都皱起了眉头。

“召唤术?他想召唤谁?”

金光爆闪刺得犬妖眼睛都睁不开,但韩昶却真真切切看到卷轴所化五芒星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应下界信徒血契,吾将投影降临人间……”六头十二臂、身着金甲甲胄、合掌而立的战神塞健陀当空矗立:“斩妖除魔!”

塞健陀,又名鸠摩罗、库玛尔、希克伊瓦哈那,婆罗门教中诸天军队的领袖、军主与战神,虽然眼前这个只是他的人间投影,但在极短时间内也能发挥出本体一小部分战斗力!已经足够收拾眼前这些妖魔了。

“就这几个小妖小魔……也罢,本座便成全尔最后的心愿吧!”明显有些不开心的塞健陀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自己信徒的尸体上,刚想起手又停住了:“咦?”

因为他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个犬妖、一个旱魔以及一个潜藏在密林不远处树丛中的人类。

旱魔在金甲战神出现的那一刹那已经停止了对iprf的杀戮准备跑路了,而犬妖族大将没想逃也没机会逃,因为他离得实在太近了,可看他表情又似乎在想什么。

“韦陀?”韩昶突然想起了传说中那位佛教的护法神将,难怪金甲战神的形象如此熟悉,中华大地上凡是个庙都都有供着这么位菩萨呢!传说,婆罗门教的战神塞健陀被大乘佛教吸引至中土皈依佛门,是为护法神将韦陀菩萨。

“小魔休走!”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瞅见想跑的旱魔,塞健陀直接一降魔杵打了过去:“硄!”

旱魔不出所料地被砸成了一滩血肉模糊,昔日连诸天妖皇魔尊都敢打的降魔杵下,区区旱魔别说此刻只有地魔修为,即便是魔王形态的旱魔族长老,不死也得退层皮。

“嘿嘿,虽然我此刻肉身只有地阶,可我灵魂还是妖王!”格拉非冈不再犹豫,默默念起了咒语。

“哦,难怪……给自己寄灵?”塞健陀轻蔑地笑道:“如此秘法,又能发挥你几成实力呢?”

“妖固有一死,死在佛教护法神将降魔杵下又何尝不是一种荣幸呢!”格拉非冈已经快压抑不住浑身反噬的力量了。

“你认识我?”塞健陀有些意外。

“鼎鼎大名的降魔杵,三界又有几人不知?”似乎寄灵成功的格拉非冈终于不再压抑:“给我消失吧,犬烈牙!”

“即识降魔杵,还敢刀剑相向?真是可悲啊……”塞健陀十二条臂膀全部动了起来,降魔杵以外的十一件法器同时运转起来:“也罢,也让尔见识下韦驮之所以为天的原因吧……昙花一现!”

在无数幻化的昙花飘落间,妖王状态的格拉非冈甚至连塞健陀的边都没碰上便像瓷器一般破碎了,附近妖魔皆被花瓣波及化为尘埃,只余下少数快吓破了胆的iprf队员在那里瑟瑟发抖。

“时间过得真快……”随着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所有的妖魔气息消失,塞健陀知道自己的投影时间到了,三成力量与妖王巅峰硬拼后消失得更快。

“来自人间的大修士,玄冥道友,此间事了,还请往阿鼻地狱一游……”令韩昶意外的事,即将消失的塞健陀投影竟然转头看向自己,并借着眼角余光与一个微笑传来这样的信息。

“……”韩昶直起身来,向塞健陀消失的方向抱拳作揖道,即为回应其邀请,亦为在大雷音寺配享菩萨业位的护法神将韦驮天。

212 企业部队

相当于灵妖巅峰的力量碰撞与旱魔灼烤大地的绝技使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近二十万平方米阔叶林带完全焚毁,一场大火后,残枝败叶焦土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iprf在场的侦察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少数幸存者在日本警方到达前已由iprf后勤支援组用直升机接走了,警视厅动用大量警力封锁了受灾地区并疏散了附近居民,电视台记者闻风而动,企图从迁徙居民口中搜集证言与新闻。

“昨晚后半夜开始,山上不断爆发响声和火光。”

“我好像听到某种嘶吼的声音!”

“电话打不通,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干扰。”正确答案应该是iprf的电子干扰装置。

“我还以为地震了呢,最后一声好响啊,感觉像山崩地裂。”

在警方与志愿者辅助下,收拾好金银细软一家一当向疏散巴士集中的居民们七嘴八舌地向记者诉说着,这种情况持续到高层传达了禁止采访的命令才结束,不甘心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不断抱怨着时留意到后续一辆辆白色巴士停靠在路边,上面下来竟是一个个荷枪实弹的陆自队员……

当韩昶鬼鬼祟祟敲开张凌房间的门,后者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谁。

“韩理!这是……”筑基修士惊讶地看着韩昶怀里的栗色幼犬。

“嘘!”韩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去过黄泉比良坂了!”

从浴室里拿了块浴巾,将沉睡状态的幼犬轻轻放在里面,韩昶将独自探查黄泉比良坂的事情经过大致诉说了一遍。

“tata?”张凌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结合您的描述与分析,我可以断定他们是传说中tata的企业灵异事件处理部队,简称iprf!”

“企业部队iprf?全修真战斗单位,他们的装备可真不错啊!”韩昶回忆起来,一脸凝重。

“是的,隶属于阿鼻地狱人间办事机构的战斗侦察部队。”看韩昶表情,张凌有些不甘心,接着支支吾吾说道:“其实这种单位我们也有……”

“无常实业也有企业部队?”韩昶表示没听黑白无常说起过这事:“这次的任务不是应该让他们出动更合适嘛?”

“韩理,您知道,我们国家是禁枪的……”张凌解释道:“所以无常实业的企业部队cprf无论规模、数量或装备都比欧美国家甚至印度都差远了。”

作为张角的表弟、四大天师之一张道陵的人间后裔,这代重点培养的继承人之一,张凌所掌握的内幕并不比张角少,尤其经历过上次日本之行后,他已贴上了大修士亲信的标记,家中长辈说起阴间和地狱自然也不再避讳他某些事情。

“嗯,这倒真是,而且他们用的是日本军方装备……”韩昶想起了那些黑衣人的武器:“中日关系至少还没融洽到由陆自来提供装备支援的程度。”

“嘿嘿,虽然如此,我们或多或少也还是有一部分现代化装备的。”张凌神秘兮兮地笑着从床底下抽出了两个黑色行李箱:“无常实业旗下同样有武装部和射击俱乐部的……”

“这是你们从国内带出来的?”韩昶琢磨着,这两大箱子能过安检可真不容易。

“不,这是昨天商务车后备箱里的,驻日办事处提供,原装正品德国造。”张凌更正道:“不过光这些已经是我们企业的极限了,所以cprf就算来了,大部分人也只能空手。”

“嗯,还不如不来……”打开箱子,韩昶稍稍检视了一下来满足自己的枪控欲便又合上了。

“我就不用了,明天一早,你让大家自己挑些短枪随身携带。”韩昶嘱咐道:“虽然对鬼魂用处不大,但对低阶妖魔,这些武器还挺管用。”

“其实我们专门配了对鬼魂作战弹药的。”张凌接着说道。

“哦……那还差不多!”韩昶想想也是,本来这些企业部队针对的敌人就是不法鬼魂,妖魔只是附带而已:“让大家这几天尽量小心,行事都低调些。”

“是,韩理!”张凌爽快地答应道。

“呵呵,小张,你以后不用那么客气,跟张角一样叫我吧!”韩昶突然想起了这茬,说真的,张凌的资质确实比张角高很多,后者跟他去了次阴间,在三十倍加速度下才突破,而前者完全靠自己努力突破的……26岁的筑基中期,啧啧啧,据张角说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好的,韩哥!”张凌很爽气回应道,接着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可是这条小狗?”

“它?”韩昶回头看了眼正熟睡的幼犬:“暂时就当时我半路上捡回来的吧……”

既然韩昶都这么说了,张凌也不方便再问下去,其实韩昶怕说出来吓到大家。这条狗正是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给自己寄灵强行提升战力的最终结果是妖力损失殆尽、魂魄没有妖力护持瞬间溃灭,但格拉非冈的幸运就在于他硬拼塞健陀的人间投影,妖力散得太彻底,犬妖的魂魄溃灭之后反而留下了他最初的形态,或许这就是所谓不破不立吧,为了维持幼犬的生命体征,韩昶还特意转化了些真气帮它调理了一下。

所以,现在的犬妖族大将就是一条狗,一条初生不足半月与寻常凡狗无异的柴犬,尽管张凌以筑基期修为能闻到些许奇怪气味,一种不属于人间的气味。

早餐后,王雎等人来到张凌房间,各自挑选了短枪,作为无常企业的中层与修仙家族传人,他们或多或少接受过军事训练,常规武器的使用都不在话下,唯一的例外是王萍萍,她半道出家、无门无派,看见一行李箱武器弹药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我就不拿了,免得走火。”王萍萍看着同为女性的葛莉莉英姿飒爽地整备武器,有些羡慕又有些遗憾地说着。

“没事,我们也是以防万一,希望用不上。”户外达人柯辛笑道,只见他熟练地解弹匣卡笋与手动保险机柄,检查空膛机匣套筒复进弹簧,复位,最后再次确认保险放入腋下的枪套内,随后便开始和许婧逗弄韩昶带回来的小狗。

213 多神信仰

不出韩昶所料,昨晚松山市黄泉比良坂那把大火并最终有进入近期的灵异事件目录,当地政府对外宣称是自然火种引发的森林火灾,封锁该地区并以jr山阴本线为界,迁走了附谷与中意东社区的居民。

第二天,因为封锁的关系,昨天韩昶等人连jr揖屋站都没能下,往前坐到荒岛站下来兜了一圈,接着又打车走山**回酒店,途中在古城山以东、黄泉比良坂以南的东出云中央公园逗留了一会儿,视力超好的韩昶甚至能看到更多车辆搭载着来自日本全国各地神社的神官与阴阳师正在进入黄泉比良坂。当晚,让张凌他们继续在酒店吃喝休闲、掩人耳目,韩昶自己又借夜色去侦察了一次。

第三天,超乎寻常的陆自调动与相关新闻报道还是立刻引起西方诸狱的关注,结合最近日本地区妖魔活动范围的逐渐缩小,他们也将面裂缝定位到黄泉比良坂附近,于是,松山市街面上突然多了一些谈吐不凡、行踪诡异的西方人。

为何之前西方诸狱阳间办事处还在满世界找外域妖魔时,印度人却已能精确定位到黄泉比良坂呢?本来对这事还挺纳闷的韩昶一看道赛建陀的投影后便明白了,这位老兄曾做过一段时间的佛教护法神将,即便现在他依然有菩萨业位在身,所以一听外域妖魔出现的方位瞬间秒懂并立刻指示iprf前往。

第四天夜探,韩昶发现那些来自日本全国各地神社的神官与阴阳师开始在千引石附近布阵。虽然修为普遍较低,但量变到一定程度引发了质变并再次得到强化的结界终于堵住了千引石上面的窟窿,暂时没妖魔能出来,而已经出去的妖魔依然潜伏于各地。

可惜,黄泉比良坂是一根单行循环的位面三通……外域可以通向阴间,阴间可以通向阳间,反之则不行。现在阴间的黄泉比良坂全境皆在织田军掌握中,所以低阶妖魔们可以在阴间集结然后畅通无阻的前往阳间,再从容地从阳间另一个地方返回外域,饱食新鲜血肉的他们还记得给主子们打包一份外卖回去。

“另外一个三通?”韩昶想起了秦广王对位面三通的描述,既然黄泉比良坂连接着妖魔鬼怪界往阴间、阴间往阳间的单向通道,那必然还有一处同样连接着阳间往妖魔鬼怪界、妖魔鬼怪界往阴间,可是那个地方在哪里呢?韩昶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是修者!”第五天中午,在下榻的温泉酒店用午餐时,张凌与王雎,除韩昶外一行中最强的两人率先发现了金发碧眼的同行。

没错,来自西方的牧师!现代日本盛行基督教信仰,因此牧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算唐突,张凌修为比他们略高些,很容易便感受到了对方潜藏的真气波动。

“练气十层左右!”王雎小声附和道。

“嗯,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

来自四面八方、西方诸狱人间办事处所属的修者与企业部队都以最快速度来到了岛根县松江市,相对于修为较低但装备教好、组织纪律性较强驻扎在松江市内与靠近古城山的企业部队,那些修为较高的先天修者甚至筑基修士还是比较喜欢安静、舒适的环境,温泉之乡理所当然成为其中许多人的首选,对于享受这点,东西方人都差不多。

似乎感受到王雎视线中的某种关注,两位牧师身边身着暴露的美女突然回过头来对他抛了个媚眼,随后做了个不要声张的动作。

“筑基期……他们也不想找麻烦。”张凌可以确认对方至少达到了筑基中期,因为他这个筑基初期再加上窥探灵气波动的法器都没能准确地测定那个美女的真实修为。

“是啊,妖魔都来不及处理呢!”王雎很没劲地扔了小块牛排到嘴巴里,使劲咀嚼着。

虽然类似阎王令这类空间道具可以让鬼修无损往返人间,但数量与冥府之门一一对应、极其稀少,目前可以确定每个地狱只有一块,幽冥地狱例外,因为黑白无常挤占了血池地狱的名额。掌握阎王令者无一不是执掌者亲信、修为高深或某方面有特长的能力者,他们以一己之力在人间建立起各种秘密组织,去做阴间执法机构在阳间没法做的事情。通过神通的展现,他们笼络了凡人修仙家族和修者来充当地狱法律的人间执行者。虽然目前东西方地狱在阴间是敌对关系,但执掌者们并无意将这种关系延续到人间,说穿了就是资源不够,所以大家对人间办事处及其资源的使用都很小心。

西方诸狱单个实力普遍强于冥府十殿,这种差距也同样体现在其人间办事处与企业部队上,这可能是东西方宗教观本质上的不同与意识形态差异所致。西方无论哪个年代,都是很有信仰的一群人,哪怕处在彼此敌对的战场上,牧师也是必不可少的标配,就像二战时的德国、现在的美国等等,而华夏当代的信仰,你懂的,公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但执政党除外。从思想理论体系来说,中国共产党的信仰是马克思主义;从奋斗目标来说,中国共产党的信仰是共产主义。在中国共产党的党章中明确写着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所以共产党员除了对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信仰外不能有其他宗教信仰。这种情况具体反映到阴间和地狱这个位面上,便是现时冥府十殿与西方诸狱之间的实力差距。

至于主义信仰者死后所去的空间维度,这不在有神论者讨论范围内……

日本三大宗教,神道教、基督教与佛教,相对于现代大多数中国人是无神论者来说,日本人则是多神信仰。

日本人的三大宗教信仰,来源于对人生三件大事“出生”、“结婚”与“死亡”的不同认识。

日本人一出生,先要到神社求拜,接受天神的保佑。神道教是日本固有的宗教,根据神道教的说法,日本天皇就是天神的儿子,所以天皇死后,要给天皇建立神社。东京著名的明治神社与明治神宫,就是为了纪念明治天皇的宗教场所,这是规模很大的神社。在日本的住宅小社区里也常常有很多小的神社,就像中国土地与城隍庙,收纳一方亡灵、护佑一方平安……但很匪夷所思的是,日本人的婚礼大部分都在基督教教堂里举办的。

214 昙花一现

“你愿意嫁给某某为妻吗?”或者“你愿意娶某某为妻吗?”这样的婚礼,对日本年轻人来说比传统婚礼更具吸引力,基督文化的爱情观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日本人的爱情观。当然,一些讲究的大家族仍然会沿用神道教的传统婚礼,之后再举办基督教婚礼。

日本人死后大都选择在由寺庙管理的墓地。诞生在中国的佛教禅宗在日本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但更多时候依附于神道教存在,就像禅宗认可黄泉国的存在并相信人死后都会去死之国黄泉一样。

岛国独特的多神信仰导致其修者以神道教为主、佛教次之,基督教基本没有,无论教义或历史底蕴,岛国的基督教都属于舶来品,没有类似西方主教、神父、骑士这类修者产生的土壤,因此在黄泉比良坂遭遇重大危机时,神道教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帮黄泉国擦屁股的重任……问题出在伊邪那岐这个曾经缔造列岛的父神!

随着伊邪那岐的失踪,韩昶与秦广王都隐约觉得现在许多事情和这老小子脱不了干系,从伊邪那美被袭击开始,黄泉国就很不对劲。事实上,伊邪那岐的确是先由人间去外域,蛊惑妖魔们不断轰击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破坏位面属性、扩大通道,接着又由妖魔鬼怪界混入阴间的黄泉国,再蛊惑其中的低阶妖魔们去人间狩猎。

随着黄泉国战中遇到越来越多的成建制妖魔军,冥府确认了黄泉比良坂的位面三通功能,这仗就不能照着原来计划那样打了,尽管秦广王一直压着消息,但西方诸狱情报部门的鼻子并不比狗差多少,很快都会知道这样一个空间的存在。

“黄泉国竟然就是传说中的三界通道!”

“冥府打算就这样放任外域妖魔不管吗?”

“外域妖魔,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嫌杀得多。”

“……”

可想而知,西方地狱诸如此类的口伐笔诛很快就会到来,而且还是站在华夏冥府一直自诩的大义份上。

说实话,韩昶个人对织田信长没什么看法,但非常不爽明智军对八坂城那次偷袭,颇有些打脸,还有织田军反乱所用借口“阴间自古以来都是黄泉国的领地……”

“感情连阴间都是你们的,能要点脸不?”

韩昶与秦广王很好奇明智军是如何运动到八坂城腹地的,前者一度以为织田军中的妖魔都皆招募自黄泉国原生种族,因为黄泉鬼军中妖魔也不少,而妖魔族阴间后裔在冥府的职业更多是维持地方治安与秩序的鬼卒。

“好歹我还是黄泉国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却在视察己方地盘时被叛军围攻了,这传出去难免落了十殿阎君的口舌……”若非宫本武藏与虎大威奋力搏杀,韩昶黄泉国主的这块金字招牌指不定就砸了……

塞健陀非常好奇竟能在异国他乡看见韩昶,但随即释然,基于韩昶与秦广王的良好关系,他会出现在日本调查外域灵异事件并不奇怪。虽然基于阿鼻地狱的立场,塞健陀无法悖逆父亲湿婆神与华夏冥府合作,但不妨碍他向韩昶示好,只轻轻一笑间便转达了圣魔神的问候与邀请。作为圣魔神的次子,塞健陀并不愿同华夏冥府敌对。在遥远的神话年代,塞健陀在东方游历时曾卷入了封神量劫,劫后在四无色天拜谒了如来并受佛法,接着又摇身一变成了佛教护法天尊韦陀菩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促使其产生如此巨大转变,有人猜测与一朵花有关。

在东方那段时间,塞健陀,不,当时他给自己取了个汉人名字“韦护”。

那场遮天蔽日、旷日持久的封神量劫、证道之战打得很惨烈,华夏大地上高阶修士如雨般陨落,成为许多神仙至今都不愿回忆的一段往事。这一战中,韦护作为散修站在阐教一方而非像封神榜中那样拜在道行天尊门下,参与过许多重大战役。最终,韦护受老子、原始天尊与西方二圣指点,屡屡化险为夷并以肉身成圣,封三教护法全真,也算是天庭的高级官员。

既为天庭高级官员,韦护在天庭有府邸,肉身尚存无封神榜与天规约束的他度过了一段快乐、逍遥的时光,直到他碰到了她。

昙花,原本是韦护府邸院里一株小小花仙,某日韦护在院中发现了这棵尚未化形的昙花,觉得甚是美丽,便特别关注她,每天里亲自浇灌、精心呵护,随着时间流逝,昙花对韦护也渐生情愫,直到某一日惊艳盛开,在韦护痴痴的凝望下、昙花化为一位美丽的仙子并向其告白,韦护对昙花同样有好感,于是两位仙人眷属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当时的天庭正处在一种微妙的变化中,玉皇大帝试图削弱三教在天界众的影响力以重振朝纲,原始天尊不愿再与小师弟通天教主起争执,遂双双退隐,而老子一气化三清,并以其中太上老君的身份辅佐玉皇大帝。

神仙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但昊天却认为神仙必须忘情,否则无法承担起三界秩序维护者的重任,至少他自己时这么认为的。在玉皇大帝主导下,天庭进行了所有天规戒律的重新修订工作,其中重要一条便是神不得有情、仙不得私情,理所当然的,韦护与昙花仙子的私情事件首当其冲。作为封神量劫中熬过来的一辈金仙,韦护可以不在意,但身份较低的昙花仙子是天庭部属,玉皇大帝奈何不了韦护却能惩罚昙花。

昙花仙子最终在韦护被玉皇大帝借口支离府邸时被贬下凡间,韦护碍于自己三教护法的身份,自然不会造玉帝的反,但又愧见昙花,伤心、郁闷、烦恼、无奈之余受好友道行天尊开解,前往西天灵鹫山大雷音寺听佛法解愁。

时间会使人淡忘很多东西,韦陀在灵鹫山修行,日夜与佛陀为伴,竟然真的忘记了昙花仙子,而他自己开始自称韦陀,即一个曾经叫韦护的头陀。但是,被贬下凡的昙花仙子却始终不能忘怀韦陀,知道每天清晨时分韦陀总要下山采集朝露为佛祖煎茶,于是每日昙花都会等在那里为他绽放,希望他能够想起自己,可惜韦陀从她旁边经过了无数次也没能认出她来。

后来,知道了整个事情经过的普贤真人实在看不下去,化身聿明氏去帮哀伤的昙花仙子了结这断没有结果的前世姻缘,并点拨了她两句话:“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何有错,天罚地诛我来受,苍天无眼我来开。”昙花仙子沉思了一会儿后便坚定地点了点头,普贤真人会心一笑,带着昙花仙子直入佛国。

昙花到达佛国,一眼便认出韦陀,而韦陀也终于想起了前世因缘。佛祖知道韦陀这样的一段经历后生恻隐之心,允二人去凡间了断未了因缘。于是,在凡间,韦陀与昙花仙子正式结为夫妻共度余生,作为凡人的韦陀弥留之际终于开口说道:“曾经经历过便好,这一段情我永世不会忘,可毕竟都过去了,也是该放下了……”昙花仙子亦很坦然,韦陀这番话总算了却两人尘缘,从此世间昙花只在黎明之前朝露初凝之时盛开并花开即落。

韦陀回灵鹫山之后彻悟,晋护法天尊韦陀菩萨;普贤真人代昙花承受了一部分因果,虽然保住了昙花仙子的灵根,但他只能与韦陀一起留在四无色界修行,后佛法大成,晋大行普贤菩萨,为此事,没少被昔日阐教师兄弟们笑话。

215 暗流涌动

虽然阿鼻地狱所对应的阳间信仰之地在印度,从地缘上来说是东方更接近中国,但在阴间却属于西方诸狱阵营,秦广王认为这可能与雅利安人的迁徙有关。公元前十四世纪,雅利安人南下进入南亚次大陆西北部,往南驱逐古达罗毗荼人,创造了吠陀文化并建立了种姓制度,最终古雅利安人与古达罗毗荼人融合成了今天体征独特的南亚次大陆人。

圣魔神湿婆与梵天、毗湿奴同为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对于代表创造的梵天、代表秩序的毗湿奴,湿婆因为继承了生殖之神“兽主”与吠陀风暴之神鲁陀罗的神格,属性上更倾向破坏与毁灭,所以三主神之约后,他选择执掌阴间,因为毁灭某种程度上也有“再生”的含义。

“既然我们三人总有一个要去阴间,那就我去吧!”就像古埃及神话九柱神的位面分工那样,湿婆很潇洒地与梵天、毗湿奴挥手告别,前往阴间开辟了一方天地,冥历六万年前参与阴间的东西方势力会议并最终确定了阿鼻地狱在阴间的地位。

据秦广王说,那次会议上圣魔神一开始没出手,反倒是他部下、堕落的精灵龙梅纳格在同东西方地狱执掌者以及众鬼神的较量中大出风头,神妃帕尔瓦蒂作为辅助亦给精灵龙的战力加分不少,可就在冥府认为湿婆是可以被争取的同盟时,圣魔神竟然出手了并且差点就摧毁十方阎罗大阵,若非东岳帝君及时扛下,十八层地狱很可能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十殿阎君至今都没弄懂当时圣魔神突然出手的原因,但个中缘由别说秦广王他们不清楚,就连其心腹精灵龙梅纳格都不知道……

圣魔神的长子、象头神伽内什与他弟弟完全不一样,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强大无脑”,反正父神让他打谁就打谁,看谁不顺眼就打谁,当然,因为这个性,他也没少挨揍,至今象头神仍对吕布那杆方天画戟心有余悸。

经历过黄泉比良坂那场大火,iprf暂时歇了菜,但其他地狱阳间办事处的企业部队仍想着包括潜入封锁区在内的一切办法侦察,甚至不惜动用国家层面的力量,就像堕落地狱隐藏在英国剑桥大学的阳间办事机构bprf和冥土地狱的人间代言瑞典萨博防务集团kprf,正分别向文部科学省与防卫省等部门施压中。

“国家层面……这帮蠢货,就这么想把凡人带进修者的世界吗?”接到来自国内的信息,张凌非常气愤,修者之战不可牵连凡人是修真界数千年来的潜规则,尽管外域妖魔是他们现在共同的敌人,地狱之间的矛盾也未延伸到人间办事处,但这种做法太明显,普通人会怎么看?难保有心人不会将这么多事情联系起来,最坏的结果,普通人们察觉到一个真实存在的死后世界会对这个世界的发展产生多么巨大的变化?

“大胸……!”王雎想起了午餐时那位金发碧眼、一口北欧方言的大姐姐。

“虽然日本政府很奇怪为何英、瑞两国要特别指定让他们的记者与民间团体进入黄泉比良坂,但还是照办了……”张凌向韩昶解释道:“剑桥大学附属机构研究超自然现象,而萨博公司下属也是有科学研究所的。”

“看来神道教对日本国家机关的影响力很大,他们的通行证都是由防卫省与国家公安委员会直接签发的。”韩昶放下了手机,刚刚收到来自张角的短信。

“我们是不是也要拜托大使馆出面?”孙符插嘴道。

“笨啊,我们用什么借口请大使馆帮忙呢?”王萍萍给了同伴一个暴栗:“说阴间被人捅了几个窟窿,我们这些异能者需要去调查一下吗?”

“我们有韩理,不需要这么麻烦!”葛莉莉笑道,然后望便向韩昶。

“嗯,今天晚上我会再去一次,你们去市区兜一圈,该吃吃、该玩玩。”韩昶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莉莉,顺便打听下怎么把狗托运回国吧!”

“是,韩理……小狗取名字了吗?”葛莉莉接着问道。

“就叫它格拉非冈吧……”韩昶不假思索道。

“好的,那我就先用这个名字登记吧,一会儿到市区找个宠物店买个宠物航空托运箱。”

宠物航空托运,不只一点点麻烦,尤其是这种无主幼犬,葛大小姐最后动用了驻日办事处的关系,办妥了动物健康免疫证明、检疫证明与运输器械消毒证明,提前到东航柜台办理了值机手续,才将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顺利拐带回国。

听韩昶说到今晚要再去一次黄泉比良坂时,张凌有些凌乱,作为资质比张角更高的天师后裔,虽然目前只有筑基中期修为,但前天路过封锁现场时明确感受到过山上的气息,直觉告诉他,韩昶能如此从容、频繁地进出众多神官、阴阳师布下的结界大阵,修为可能远不止他自己说的金丹期那么简单……

此刻,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妖魔军的临时驻营地与其说是营盘,不如说是一座城市,因为妖魔鬼族二十一国都有驻军在此,还有许多聚集于此找机会的散修,庞大的各种需求让整个营地成为了一座巨大的城市,只是没有城墙而已。

除了三大魔国中的十万龙魔军、八万魔灵军,其他魔族无论强弱大小也有合计近十万的军队驻扎于此,六大妖国仿佛商量好一般,各派了三万妖族军合计十八万结阵联营,至于神秘的鬼国神宫倒只出动了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尽管如此,也没有妖魔族敢欺压鬼族人。

当然,此地真正做主的依然是真魔国。死之地苏美女王的五十万大军,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她坐镇在此的目的可不仅仅是黄泉比良坂,还兼着帮藏地魔国维持局面,龙魔族与魔灵族碍于身份与地位,自然不会在同藏地魔国的交易中短斤少两、欺行霸市,其他魔族可没准了,尤其是那些无法无天的散修小团体。

216 法则漏洞

藏地魔国本身军队并不多,所以他们在黄泉比良坂附近的后勤补给能力堪堪能满足三十万大军所需,索性埃蕾什基伽儿动用了真魔国的战争后勤系统来满足本国军队,饶是如此,藏地魔国的内政官员们依然忙到不可开交,庞大驻军带来的不仅是补给问题,还有大量的治安问题。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关系错综复杂,妖魔可以做朋友,魔族之间却可能是死敌,妖族之间相对来说稍微好点,真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剪不清理还乱,三天两头有妖魔寻衅滋事、打架斗殴,魔族监狱一时人满为患,藏地魔国的女王班丹拉姆一个脑袋几倍大,甚至有次碰到几族争执,班丹拉姆也不与他们纠缠,直接一招魔王现世,将参与打架的魔族囫囵吐枣,之后那些魔族倒是能太平了几天。

“听说阴间到人间那个裂缝被补上了?”

“是啊,前几天听魔灵族的兄弟说过,修为太弱出不去,修为太高又容易挂在位面法则上,一时没人再敢越雷池半步。”

“你说,那个云游僧所言真实否,人间果然到处都是新鲜血肉吗?”

“应该不假,从人间回来的哥们各个红光满面,还带了不少手信给老大们,我都看见人腿了……”

“喂,说归说,口水别流我裤子上啊!”

酒肆中、勾栏内,妖魔族私下的闲言碎语不断传入微服私访的妖魔军高层耳中,并得到了彼此的确认。

“那个人所言不差……但阳间依然有修士存在,而且人类的武器同样能高效率地杀死我们的孩子。”虫魔族某位老持沉重的魔王沉吟道,他想起了前几年族里失踪的两个晚辈。

“是啊,除非成建制进入人间,否则我们会很吃亏!”一名辅助官模样的青年真魔附和道。

“我们当前的主要问题还是在于高阶妖魔能否无损突破位面法则,否则无论是在阴间还是在人间,都只有给别人打工的份!”来自狮驼国的虎妖王斩钉截铁道。

“是的,织田信长已经尾大不掉了,没有妖皇魔尊去钳制他,送去黄泉国的后辈们最后都只能沦为他野心的炮灰。”

“别忘了阿帕奥沙与格拉非冈……”来自青丘的狐族妖王小声地来了这么句,把天彻底聊死了。

离城市军营不远处的某个阴暗角落中,几十名黑袍忍者跪伏在一个戴着斗笠、罩着面纱的神秘男子面前。

“大人,我们的人都已经到位了,随时可以行动。”貌似领头的忍者附耳说道。

“嗯,愿意支持我的王阶妖魔现在有几个?”沙哑浑厚的男性嗓音。

“妖王两位、魔王六位,真妖真魔阶二十四个,只是……大人,我们真的有必要在此地引发妖魔内战吗?”

“呵呵,乱局才能浑水摸鱼,妖魔鬼怪界原本就是被放弃的位面,道祖尚且能以天道行事,我等以万物为刍狗亦无何不妥吧?”

“是,大人……”

让手下们分头行事后,神秘男子摘下了斗笠与面纱,那一脸坚毅若韩昶看到肯定会非常吃惊,这不正是让整个冥府在阴阳两界疯狂寻找的岛国父神伊邪那岐嘛!

无论心悦诚服也好、威逼利诱也罢,黄泉比良坂附近愿意与伊邪那岐合作的妖魔已经占到了此地高阶妖魔总数的一半,他们统辖的军队数量同样不在少数。

外域妖魔各族,早已过惯了直截了当、快意恩仇的日子,谁强就听谁的,谁不服就把他打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这个位面体现得比地狱更淋漓尽致。

不知道伊邪那岐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笼络到这样一批堪比金仙甚至大罗金仙的存在,阴谋之神洛基注定要让位了。

“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伊邪那岐自语自语着:“那个被奉为黄泉国主的家伙竟然也有上古之证,我早该想到的!”

最初,伊邪纳岐遇到韩昶时被他的分神境界所欺骗,不敢与之对抗,他还以为是伊邪那美托梦大修士来索取儿子魂魄,又哪里会想到韩昶时直接用冥府之门进入阴间的!直到在织田军中蛊惑妖魔时听说了韩昶的阎君后补身份才恍然大悟,遂决定提前发动计划,利用黄泉比良坂牵动阴阳两界,在妖魔各族之间的矛盾与利益关系上做文章,将三界扯入纷乱漩涡中,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浑水摸鱼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酷爱平衡的道祖不知道这些事情吗?别忘了为了表示对高阶修真的尊重并鼓励众生勤修大道,道祖屏蔽了自己探知大罗金仙及以上境界的能力,所以此刻伊邪那岐虽因附身凡人须磨后只能在外域发挥出鬼帝实力,但依然有大罗金仙境界,难以想象他若从高天原取回肉身能达到什么程度。

“大罗金仙……”很久以后再回头看看这曾经梦寐以求的境界,列岛父神只能苦笑自嘲:“圣人不灭、大盗不止,区区大罗天又岂在诸天之首?”

伊邪那岐竟然否定了道祖鸿钧的天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无视包括圣人甚至道祖制订的位面法则。

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对应阴间的十八层地狱,千方百计在位面缝隙中寻找机会,或许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徒劳无功,可一旦出现漏洞与裂纹,妖魔们便会趁机捕获许多阴间与地狱的魂魄,甚至还有遗落阴间的凡人生魂。随着冥府的建立,很多时候妖魔军免不了要与守卫边境的阴兵发生战斗,但与风险成正比,获利也相当丰厚,所以别说中、低阶妖魔,就连真阶甚至王阶的妖魔都时常徘徊于外域的边境地区,而虫魔托菲里斯与巴达克是其中比较倒霉的两个,因为他们的对手是秦广王,一个经常主动打开自己的冥府之门形成裂纹引诱并狩猎妖魔的鬼帝。妖魔以血肉为食提升阶级,鬼修吞噬魂魄增进修为,对一些妖魔来说,秦广王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但对阴间来说,后者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维护着位面法则,即便是背叛了华夏冥府的伍官王,在靖边这条上依然没有半丝懈怠。

黄泉比良坂的出现,让时常踌躇于边境位面裂缝之前的妖魔王者们看到了希望,一个无损进入阴间的可能性,虽然目前只有灵阶及以下能做到,但相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要知道以前只有最低的那种散阶与地阶才能肆无忌惮地进入阴间,修为稍微高点的下阶妖魔都会被位面法则大幅削弱甚至湮灭,更甭说在其之上的天、灵阶了。

除去散阶与地阶,妖魔的正式阶位起于下阶,依次往上,妖修有下妖、天妖、灵妖、大妖、真妖、妖王乃至妖皇,而魔修则有下魔、天魔、灵魔、上魔、真魔、魔王与魔尊,分别与神仙各阶位对应,而所谓“魔神”只是第九层魔神地狱对强者的尊称,并不在魔修体系内,冥土体质的大魔神巴尔实际上属于冥神鬼修体系中的鬼神,相当于妖皇与魔尊的存在,有点混淆,但如果能分清楚便很好理解妖魔鬼怪界诸势力如何划分的。

217 神挡杀神

妖魔鬼怪界四大种族,以新世代大能中的几位妖皇、魔尊为最强者,鬼国神宫虽只存数位鬼帝但毕竟没有鬼神坐镇,至于怪族……行事诡异,无法以常理论之,大部分时候,以小部落形式存在的弱小怪族都是妖魔欺压的对象,但也曾经有妖魔与怪交战的记录,最终结果却是妖魔惨败,之前被迫害至几乎亡族的怪却出人意料未取他们性命。

怪,亦或不怪。

许多饱受位面变异之苦的低阶妖魔们都非常渴望阴阳两界的稳定生活,就算是经常闹个地震、山呼海啸的黄泉国对他们来说都已弥足珍贵。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多的是愿意加入织田军去黄泉国参战的妖魔们,对他们来说,与其留在外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还不如去黄泉国拼一把,鬼修魂魄对他们来说非常有吸引力。灵阶以上的妖魔,本身有一定对抗自然灾害与位面变异的能力,且在妖魔鬼怪界中有一定权势,能确保一小块具有比较稳定属性的领地来确保种族繁衍,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应上位势力要求组织军队参加各种战争,这种关系就有点像恶魔地狱中的恶魔王与恶魔领主。

织田军中的妖魔几乎都是外域中没什么势力与根基的散、地、下甚至天阶妖魔,而成建制的部队都是在灵魔率领下受命协助织田军作战,但对织田军的号令并不买账,总体来说就是看在主人面子上听调不听宣吧。但随着几次战役中,织田军对妖魔近似于炮灰的使用,引发了许多妖魔的不满情绪,而这种情绪也很快通过各种渠道蔓延到正在指挥军队轰击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法则屏障的妖魔大能们耳中。

“忍耐,继续忍耐……”早在黄泉国战刚开始,织田信长扬言通过黄泉比良坂到达阴间的妖魔要全部服他指挥时,妖王与魔王们就已经很不开心了,但强者为尊这个道理深深刻入他们的骨髓,别说有位面法则对他们的削弱作用,就算不削弱,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这近百万整装待命的妖魔驻军中也找不出半个是第六天魔王摩罗的对手,决算是真魔族二长老、死之地苏美的恶魔女王、新世代大能、魔尊埃蕾什基伽儿都不行。

各自族中大佬告诫后辈若非万不得已、千万别开罪摩罗,至于埃蕾什基伽儿是少数见过第六天魔王发威的人之一,那时候,她还很年轻,修为也只有真魔阶。

第六天魔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搅乱上天宫被放逐六道轮回,谁知他竟在妖魔鬼怪界打下一片江山,后来不知何故,他投胎人间是为织田信长,成了一个以凡人之力终结战国乱局、差点统一了列岛的诸侯。

“那只是一场五十年的游戏……”织田信长的侍从偶尔也能听到主公一个人时对过去岁月的回忆,恰如上天宫其他神祗对他的评价:此神不须自己行乐,而爱下天化作,以他人之乐事而自在游戏,故曰“他化自在天”。

妖魔们也是后土合道许多年之后才发现,不间断保持稳定能量的输出可以一定程度上暂时削弱甚至抵消位面法则,尤其在对侧有人使用过一种名为“冥府之门”的空间系法宝后一段时间内,法宝神通残留在位面法则周围的改变力若善加利用再配合妖魔力轰击很快便能凿出一个大洞来。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改变力会慢慢消失于无形,但黄泉比良坂本身具有不稳定的空间属性,负负得正之下得到的改变力却极为稳定,法则一再削弱后通道会不断扩大,大到灵阶以上的妖魔迟早能无损通过,虽然时间比较长些,但妖魔有的是人,动员大军、招揽散修保持大范围无差别能量输出保持并扩大裂缝,妖王、魔王们有事没事也会去放两炮,魔尊埃蕾什基伽儿与闺蜜、藏地魔国的女王班丹拉姆都这么干过,感觉没什么太大变化后,两个女人便兴致索然地罢手喝茶去了。

“反正已经等了几千万年了,又岂在这朝朝暮暮!”作为真魔国大能,其实埃蕾什基伽儿对于去阴间甚至人间发展都没太大兴趣,班丹拉姆也一样,高层对血肉的渴望远不及中下层妖魔,主要还是因为后裔们的请求。

“就维持目前这个力度吧……每天十万妖魔,估计再有个三五十年,便能通过大妖与上魔中的强者了。”埃蕾什基伽儿为本世纪妖魔鬼怪界最重大的位面突破工程定了基调。

“有矛盾的不能放在一起。”

“体力型和脑力型的可以组合。”

“妖族与魔族能配合好吗?”

“鬼族有提过什么意见吗?”

相比除展现肌肉外无所事事的埃蕾什基伽儿,班丹拉姆需尽地主之谊协调着每天三班倒工作的妖魔各族关系,忙到不可开交。

三五十年,寿命足够长的妖魔们能够等待,可有一个人却无法等待,那便是伊邪那岐,人类须磨的身体最多还有十年寿命,更何况还要支撑其鬼帝阶的修为,整日里外域与阴阳两界三头跑,损耗只会更快,前阵子两位王阶妖魔自降修为由黄泉比良坂前往人间,引起了人间修者的注意,一阵混战下魂飞魄散,侥幸逃回外域的妖魔说人间修者召唤出一位身高八尺的六臂金刚,三两下便干死了犬妖族大将与旱魔族长老……伊邪那岐听说后,暗里抓住其中一个散妖搜魂确认了塞健陀的身份。

“阿鼻地狱的韦驮天?”伊邪那岐虽然知道自己肯定在冥府怀疑对象之中,但印度阿三掺的这一脚却意外引发了日本神道教的大动作“封锁黄泉比良坂”!参与结界构筑工程的神官中竟然还包括伊邪那岐在人间精心培养的亲信,伊势神宫那些祢宜与权祢宜,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十多位筑基期神官引导、近百名先天期与数百个阴阳师将他们弱小的真气转化为灵力汇聚起来注入到黄泉比良坂的北斗七星阵中,不但暂时补上了千引石的窟窿,甚至还能在一瞬间绞杀那些企图穿越的妖魔,不过其中真相只有来自伊势神宫的几位筑基期神官知道,旁人眼里,此山之上除一片焦土和蓝天白云外,就只余些补种数目的园林工人。

“园林工人?”听日本老乡这么解释的韩昶哑笑道。

伊邪那岐依然能凭借他无视法则的体质穿梭阴阳,但他不想回,肉身经不起折腾了,他得留在妖魔鬼怪界主持全盘大局,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

“既然如此,那就发动吧!”

218 身不由己

韩昶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告别他深深热爱的人间,即便曾无数次生遁地狱也没现在这般绝望。

漩涡岩浆,巨大的漩涡中夹杂着火山熔岩,昏暗天空下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使劲撕扯着大地,包括布置结界的岛国神官与阴阳师们,众多先天炼气士甚至筑基期的修士们都没有丝毫抵抗力便被卷入千引石的禁制中,就像之前企图突破的恶魔们一样被绞成肉泥与碎片。

“呵呵,大意了……”韩昶苦笑着,别说是筑基期,就连他这个拥有分神境界的洞虚期大修士都快顶不住了,他仗着修为、自以为是地靠得太近,而且还分出了一部分力量保护身边的张凌。

饶是见过大世面、有着大毅力的天师后裔张凌此刻已彻底面如土色了,因为他在这个位置上能够清楚地看见漩涡中心那些日本神官怎么死的,一想到自己几秒钟后也会变成那样,是个人都没法继续保持镇定。

“哥,不用拉我了,你自己逃吧……”紧紧贴在韩昶的背后,张凌能感觉到从韩昶体内爆发出的强大力量抵消了前方一部分牵引之力,但两人似乎依在缓慢移动,张凌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张凌……帮我给太太带个话!”韩昶没有往后看,只留了个背影给张凌,面对千引石的一脸决绝:“孩子出生前,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张凌瞪大了眼睛,原本刚才就想挣脱韩昶主动投入漩涡,但他的手臂被韩昶拽着不能动分毫,只能呆呆看着韩昶的背脊,短短一句话间包含着韩昶对妻子的无限思念,由不得张凌细想,洞虚期大修士的全部灵力竟暴涨起来。

“迹云!”不再像往常那样叠加术法,韩昶这次只全神贯注地煞搬运术这一种,以自身灵力为引借来天道之力,或许没眼前的漩涡那般狂暴,却更磅礴浩瀚。下一秒,张凌出现在数百米开外,“轰隆隆”闪光一线间,韩昶与千引石中心的漩涡一起消失了,只余下张凌茫然地看着眼前山坡斜面上的百米陷坑与灰褐色巨石,巨石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洞眼,丝毫感受不到其中半点灵气,就好像此地消失的上百人从没来过一样。

漩涡不仅吞噬了岛国神官与阴阳师们,还有张凌心目中惊为天人的存在、金丹期修士韩昶,不,直觉告诉他,金丹期绝对没能力在那种情况下救他脱身,所以韩昶肯定已经超越了修士的境界。

“韩昶是洞虚期大修士!”阳间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曾与韩昶一起去过阴间、下过地狱的张角,张凌只能靠自己推测。

面对空空的人造山谷,死里逃生的张凌突然悟了,虚怀若谷之情油然而生,修为并境界一跃进入筑基后期,但他依然觉得无法面对韩昶妻子的目光,遂决定回国后先去找表哥张角……

千引石的突变源于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与阴间一侧超大型聚魂阵的全面爆发,在伊邪那岐威逼利诱过的那些妖王、魔王对暴虐、仇恨、阴险、卑鄙等负面情绪的刻意纵容下,营啸引起的杀戮彻底蔓延开来,几十万妖魔自相残杀时产生的无数血肉与亡魂源源不断进入九转聚魂阵并最终激活了阵法,两个半幅阵图合二为一之后就像原子弹的两块铀核瞬间碰撞在一起,超过了临界点的裂变将黄泉比良坂外域与阴间两侧的位面法则炸得荡然无存,而卡在两幅阵图之间的千引石受这种对位面法则的排斥力与“北斗七星阵”相互拉扯的作用,瞬间逆转引力,形成了一个类似黑洞的漩涡。

以伊势神宫四位筑基期修士为主导建立的“北斗七星阵”其实就是融合全真派阵法的九转聚魂阵简化版,因为伊邪那岐附身的须磨是伊势神宫主祭,他亲手培养了这些修士以应不时之需,没想到会给自己帮倒忙,不仅绞杀了众多欲往人间的妖魔,还因为两种近似阵法的相互排斥作用,炸毁了黄泉比良坂前往人间的通道。

“没那么简单!”韩昶闭着双眼沉浸在千引石内,这时他才发现远不止表面看起来那么大块石头:“这是一个奇特的空间……”

伊邪那岐当初用来堵住黄泉比良坂的巨石被他用近似于大罗金仙的修为刻满了空间阵法,就相当于一个小世界,虽然没黄泉国那么大,但远比外面看上去大得多,也只有这样才能承载起阻隔阴阳的作用。

韩昶不愿意多动,也不敢多动,生怕牵动这空间里的各种杀阵,只是在识海中央的灵台上召集所有管事的开了个会。

“……”韩昶的元婴始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睡又非睡。

“……”韩昶的元灵分身在灵台中央打坐,眉头紧缩。

“麻烦了,有懂空间阵法的哥们吗?”隐形头盔库内埃抱怨着,至于影魔那缕元神,只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诸灵吞噬了。

“我!”前龙将、现任经济学家尼布非常罕见地顺着上古之证与韩昶识海的联系进入了灵台之中。

“老二?”有着韩昶一律元神的元灵分身睁开了眼睛。

“尊敬的主人,此阵法若放在从前,尼布纵有空间属性亦不得其解……”牧师模样的尼布单腿跪在莲座内的元婴与元灵分身之前陈述道:“但自从我在古证中饱览群书后,如今或可一试。”

“……”虽然元婴依然老样,但略一颔首说明他同意尼布的计划,事实上,尼布也确实因为被千引石中的空间阵法所吸引才来到灵台中,他现在需要获得韩昶元婴的授权才能调动灵台上方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帮主人和自己脱困。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韩昶死在了这里,上古之证自然会跟去阴间,但尼布会怎么样没人知道,很大可能烟消云散,所以尼布哪怕只是为了自己也得拼一把。

219 和国崛起

超大型九转聚魂阵,就连伊邪那岐自己都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而投靠他的那些妖王与魔王、织田军中的鬼王与鬼帝们,望着眼前外域与阴间的大地在九芒星中燃烧、炙烤、悲号的末日景象却充满了兴奋。

无论是妖魔军亦或织田军中,伊邪那岐招纳的属下排位都不在很前面,甚至还很靠后,但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臣服伊邪那岐父神的地位与诡异强大的力量。忠诚也好、利欲也罢,他们舍弃了黄泉国鬼魂或外域妖魔的身份,成为了领袖伟大意愿的实践者,不得不承认伊邪那岐很有一套。

“父神荣光,由我们来守护!”原织田军的将领。

“慈悲的妖魔之神,请在这绝望的世界上曝撒您的仁慈!”外域妖魔。

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二十年秋,由一个巨大阵法引发的黄泉比良坂大爆炸中,织田信长失去了后方包括其副城橿森在内的十座城池以及近十万大军,随后他惊奇地发现黄泉国与外域的位面屏障彻底消失了,数以十万计的妖魔军与高阶妖魔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的后方,在未弄清楚爆炸原因以及妖魔大军是敌是友的情况下,织田信长不得不暂时收缩战线到主城建勋一线,静观其变。

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没有国属的散妖散魔才成了这场混乱最多的牺牲者,而妖魔鬼族二十一国中损失最大的自然是五十万真魔军与藏地魔国。作为前期强行弹压各族妖魔的代价,他们在这场暴乱中成为各族妖魔的首要报复对象,就连王阶亦无法全身而退。班丹拉姆于一众亲信的掩护下,跟着随埃蕾什基伽儿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而五十万真魔军在无休止的袭击与自相残杀中竟然损失高达八成的兵力,六位魔王只回来一半,另外三个则不知去向。

对暴乱妖魔进行了有组织抵抗的妖族主要来自青丘国、塞尔达国与狮驼国,与之对应,完全陷入混乱则是迦南国、狂狼国与天妖国,尤其是狂狼国,在九转聚魂阵的炸营效果与负面情绪影响下,狂狼们的战力生生提高了一个阶位、原本荧绿的瞳孔个个泛着红光,看谁都像是仇人,当然,自诩天之骄子的天妖与迦南龙族也没差到哪里去,力量暴涨之下完全袒露的野性自然需要宣泄……

三大魔国方面除了重灾区真魔军大营,龙魔军与魔灵军受影响相对来说小些,固守营盘外还收容不少散修,甚至还有余力接应溃败的埃蕾什基伽儿一行,妖魔暴动结束之后也主要是他们在收拾残局,充分显露了三大魔国的厚实底蕴,虽然损失都不轻。重装魔灵方阵被双目赤红的狂狼们肆意蹂躏,重甲魔灵武卒伤亡惨重;龙魔们化身巨大魔龙飞到天上也不安全,因为无数会飞的妖魔铺天盖地淹没了他们,暴走状态的天妖与迦南龙族轻轻松松拽落魔龙并将其大卸八块。维持阵法的能量与妖魔们的杀意完全溃散前,龙魔军与魔灵军都快绝望了,数日来混战疲惫不堪,连以前友军也在像疯子般攻击着自己,所幸他们没有像其他妖魔军那样被第三方势力大规模渗入才得以勉力维持。

“轰隆隆……噼啪噼啪!”数道夹杂着火焰的闪光落雷劈开了昏暗天际,在中低阶妖魔疯狂的自相残杀过程中,高阶甚至王阶的妖魔终于出手了,大面积群攻技能在妖魔聚集处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这是一场无差别攻击,无论清醒或无意识状态的妖魔都难以幸免。

“啊!”紧接着,落雷来源处几声惨叫,竟连王阶妖魔也成了被攻击对象。

灭魂柱原本就是妖魔鬼怪界高阶修真陨落的异象,随着后土合道才同样适用于阴间,妖王与魔王巅峰甚至部分中、上阶的修为相当于鬼帝,而在这场妖魔暴动中,伊邪那岐一共看到了七根灭魂柱……其中四个与他有直接关系,另外三个则死在惨烈的厮杀中。

“没有牺牲与毁灭哪来新的开始……”在众多部属的簇拥下,伊邪那岐慢慢靠近山崖边缘,看着不远处火光冲天、喊杀声连片,情不自禁感慨道。

“大人,位面法则似乎正在消失!”一名身材高大、黑色斗篷下只露出半个下巴的亲信随从伸出手在面前捞了把空气之后说道:“还是这样的景色与气味适合我们啊!”

“迫不及待想去人间展现你们的力量了嘛?”伊邪那岐闻言,戏腻地笑道,他今天是来亲身体验大阵施术效果的。

“谨遵大人旨意!”听到伊邪那岐这么说的高大魔族先是一楞,接着便毫不犹豫单膝下跪在其身旁:“您是我们的神,我们是您的剑,您所指之处便是我等泼洒热血之地。”

“马屁就不用拍了,说说看目前的情况吧!”

“是,大人……”魁梧的魔族身旁,一位面容消瘦惨白的妖族从一排亲信中出列,为其主君娓娓道来:“……综上所述,妖魔暴动已临近尾声,黄泉比良坂附近几个妖魔国度的地方政权已经被完全摧毁,我们已可接入接收并进一步向周围扩展。”

“扩展?算了,没有必要过分触怒不动明与狄斯,见好就收吧……”伊邪那岐轻吁了一口气,然后缓缓举起双手:“而这个位面法则已经消失、甚至感觉不到天道之力的地方应该有一个新名字了,现在我宣布……和国建立!”

短暂的沉寂之后,山崖后方、黄泉比良坂两侧忠于他的数万妖魔军与织田军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静默状态中突然爆发出雷动呼声,这一刻,他们的千年隐忍终于得以回报。

织田军?或许现在已经没法这么叫了,此处位面屏障消失后,伊邪纳岐亲自为接见了前来臣服于自己的丰臣秀吉与泷川一益,这两位也是伊邪那岐最早埋伏在织田信长身边的大将。从按照前者指示,暗中挑拨织田军与妖魔军的关系,到前者发出指令,及时调整在聚魂阵几个阵眼上的军队以配合大阵发动,他们都是居功至伟。

黑边赤底圆形内三颗对称布置的黑色勾玉,这便是崛起于黄泉国和外域之间新势力“和国”的徽章。

“伊邪那岐?”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第六天魔王,他与伊邪那岐很久以前在上天宫时便相识了,这次他能出现在黄泉并挑起国战也是后者帮忙,因此一眼便认出了勾玉徽章,黄泉国那边须佐之男应该也不会对这个图案太陌生,至于其他势力却要好好困惑懵逼一阵子了。

220 十年之上

韩昶在千引石中沉睡了二十分钟,但对他来说却仿佛过了二十年,因为尼布在灵台布设脱困阵法的副作用,韩昶想起了许多往事……那年我十七岁,她七岁。

人民公园是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去的地方,这里承载着我六岁以前的童年,依稀记忆中父母曾带着婴儿的我在这里游玩,父母因故去世以后,接着抚养我的爷爷也经常带我来这里,直到六岁那年爷爷去世了……举目无亲中我将一人踱步蹒跚,幸好还有小姨拼命帮我保住了弄堂里一间小房子,邻居大婶也格外照顾我,经常给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小学,成绩还行,进了离家不远的一所市重点;中学,成绩还行,但我没去高中,在老师意外的眼神中,我去了一个中等专业技术学校,简称中专,没有其他原因,每个月有三十二块助学津贴,成绩好还能拿几十块奖学金,最主要毕业包分配,对口单位都挺好,国企铁饭碗,旱涝保收没心事。

每个周六下午,只要没什么事,我都会坐在公园的一角内,吃着爷爷给我买过的白脱面包、喝着凉开水,静静看着身边人来人往,既能排除寂寞,又可以怀念一下爸爸、妈妈和爷爷他们。

我甚至经常有在这里许多角落看见他们的错觉,但没到这个时候,紧张得揉了几下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时,他们又消失了……每当发生这种情况,九岁以前的我还会忍不住哭起来,结果让周围路人误以为我是哪家走失的孩子而忙碌一场,但随着年龄渐渐增长,我便很少哭了。

我知道,那些都是回忆对大脑作用产生的幻觉,人死便是死了,生者只能坦然接受这些现实并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将来的生活,所以我还是会经常来人民公园,直到那天……

我和往常一样,背着那个据说是父亲留下的65式军绿挎包,沿着黄河路横穿北京西路、南京路直达公园门口,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我看见了一个女孩子。

齐肩短发、黄色发箍,隐约露出了小耳朵,身着这个年代已不常见的短袖白色洋装连衣裙,透明凉鞋、蕾丝边的短袜,最多也就六、七岁模样,她就这么一个人,斜背着个红色的小挎包,孤零零地站在公园门口,任凭身周人来人往,头一动不动,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快哭出来了却依然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一切。

或许因为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产生了共鸣,我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也就是几秒而已,我便从她身边路过,而她并没多看我半眼,接着一声尖锐的叫声自身后响起。

“妞啊,莫生气勒,跟娘回去!”

“伐要!”

“咦,妞还耍脾气,当心娘打呐!”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不要拉我!”

几步之遥,我听得尤其真切,回头看时,一个城乡打扮的大妈正使劲拉扯着那个女孩子,却没引起更多路人的注意,在那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年代,妈妈教训倔强且不听话的女儿,再正常不过了。

“根本不正常好伐!”我的脑子告诉我,小姑娘是一口纯正的上海普通话,而上了年纪的村姑方言特征非常明显,穿着打扮谈吐更没一个对得上号。

“人贩子!”瞬间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电视与报纸、杂志上许多拐卖儿童的事件瞬间映入眼帘,因为很小便没有父母,所以我更珍惜难能可贵的回忆,理解每一个被拐卖的儿童背后破碎的家庭,情绪暴动下,我的手比脑子动得更快。

“住手!”我回身一把拽住了那个村姑真抓这女孩的手,锁紧眉间直勾勾盯着那个村姑的眼睛:“侬想做撒!”

“……”村姑听到我一口正宗的上海话后似乎胆怯了,立刻松开了手,谄媚的笑容堆上满脸横肉:“不好意思,认错咯认错咯!”

我亲眼看着村姑消失在人流中,才稍稍松了口气,回忆刚才真的是太冲动了,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我,万一人贩子有同党怎么办?总算结果不太坏,至少成功破坏了一起典型的诱拐事件,如果考虑更周道些,我应该能配合警察将其绳之于法。

平复了心情,我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女孩,像个长辈一样摸了摸她头顶。

“小庞友,侬阿里的宁?爸爸妈妈呢?”我像个大灰狼一样微笑道。

“……”小姑娘并没像寻常女童那样胆小,这点从刚才村姑拉她手时的反应便可看出,而此刻,她竟开始观察起我来了。

“阿拉伐是坏宁!”我倒被瞧得有些心虚起来。

“嗯,我知道叔叔不是坏人!”小姑娘终于开口了:“爸爸让我在这里等妈妈,妈妈让我在这里等爸爸,所以妮妮哪里都不能去。”

“啥!”我顿时无语了,从诱拐到遗弃,这个跨度有点大了,于是我试探着问道:“你爸爸妈妈吵架,都不要你了?”

“不是的,爸爸妈妈带我出来玩,走过南京路,爸爸接电话失踪了,妈妈去找了,让我等在这里不要动……”小姑娘稍微想了想便稍微整理出了点思路。

“天哪!”我痛苦地捂住了脸:“这对父母得有多大心,才能把这么聪明一个孩子丢在这里!”

“好吧,叔叔陪你等在这里好吗?”我真不放心这么个可爱的囡囡再次被拐走。

“谢谢叔叔!”小姑娘眯起眼睛回了我一个灿烂笑容。

我正站直身体观望四周,看有没有着急找小孩的人,却明显感觉到衬衫被拽了一下,紧接着便听见几声沉闷的“咕咕……”。

“叔叔,妮妮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好……”我正想掏出包里的白脱面包与偶尔改善口味的红宝橘子水时,小姑娘伸手指了指旁边那家红的白的条状招牌。

“美国肯德基家乡鸡!”我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从她之前的描述来看,家境相当不错,她爸爸还有移动电话大哥大!这玩意可是那个年代的稀罕物。

1997年的肯德基,基本上就相当于现在的米其林三星餐厅,虽已入华近十年,但依然是潮店的代言人,要知道当时上海普通工薪阶层一个月工资也就两、三千块,花几十几块去吃一份洋快餐,普通人却是需要想想,尤其是我这种打小便没有了父母的孤儿。

把手伸进自己的裤兜,捏巴着那几张纸币,那是我存了三个月的零花钱,本来还打算给自己买双新球鞋。

“拜拜了,我的球鞋!”我在心底向那双满心期盼喊我主人的球鞋说了声再见,接着便义无反顾地带小姑娘走进了“开封菜”。

小姑娘吃得很开心,我吃得很痛心,尤其是正吃着的时候被一个胡子大叔抓着衬衫领子拽起来,那种憋屈、酸爽甭提了。

“小册老,骗阿拉囡囡是伐!”胡子大叔怒目圆睁,像极了刚才阻止人贩子时的我。

“我,我……”鸡肉卡在喉咙里,而脖子卡在大汉满手金镏子的手中。

“囡囡!哈瑟妈妈了,呜呜……”接着又有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冲进来一把抱住了小姑娘。

“爸爸妈妈,不要骂叔叔!”在这部充满了悲欢离合的家庭肥皂剧中,主角一直很冷静,笃定地吃完她那份薯条与鸡块后才慢慢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小姑娘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像七岁的女童,而她父母从误会中清醒过来后也赶紧向我道了歉,胡子大叔甚至还从手包内拿出了一沓人民币,这个待遇和落差让我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我以**精神果断拒绝了酬劳,虽然事后还挺后悔。

寒暄了几句后,那对搞事的夫妻便带着女儿匆匆走了,甚至都没问我的姓名。

哎,世态炎凉、人走茶凉……我无奈地挠了挠头皮尴尬地笑着。

“再见,叔叔……”小姑娘拉着她父母的手走时最后还回过头来招呼了我一声。

“拜拜,我的脖子,我的肯德基……”我也招手回应道。

那年,她七岁,我十七岁。

221 十年之下

那年,他十七岁,我七岁。

那天,我心情很不好,任谁年幼的时候被父母遗失在公园门口,心情都不会太好,哭算是其中最普遍的表现,但是我没哭。

我努力睁大双眼,抬头观察着周围形形色色的每一个人,想从他们中找出那对粗心的笨蛋夫妻,他们七岁的女儿就这么站在人流密度极大的公园门口,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各种阴谋与状况。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我眼前,没错,一个白衬衫折在海军蓝长裤内,斜背着电影里那种老式挎包,留着中分很土的青年……学生,如果我眼睛没问题,他的确穿着一双只有中学生才会整天穿的球鞋。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一个孤独的形象深深吸引着我,总感觉那种平凡背后蕴藏着深厚并可以依靠的力量,很独立、很倔强、很男人,或许这就是我脑海中那个大胡子爸爸年轻时候的样子。

“疼!”当我的右手被一个粗鄙的农妇抓住时,我并没有立刻出声,甚至还同她驳了两句,在确定对方试图将我带离此地时,我终于慌了,手足无措中彻底乱了方寸,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我。

“住手!”不知何时,刚才在街对面看见的白衣青年已经来到我身边,一把拽住了农妇并将其吼跑了,在我人生的第一个拐点拯救了我,可我接着又拉了拉他的衣角,因为我肚子不争气地饿了。

嘿嘿,看不出其貌不扬的叔叔还挺有钱,竟然真的请我吃肯德基,虽然妈妈平时以“垃圾食品”为由不让我吃这个,可我那时毕竟还小嘛,哪里控制得住自己的嘴巴,所以我吃到了人生最满足的一顿开封菜,尽管后来找到的爸爸不由分说差点揍了大叔一顿,总算结果还不算太坏。

临走时,我努力挥着手,告诉他我的名字,他似乎也听到了,向我频繁挥手。

我真的很希望再遇见那位大叔,我想告诉他,那个时候我便开始喜欢上了他……那年我七岁,他十七岁。

那年她十七岁,他二十七岁。

转眼沧海桑田十年过去了,韩昶从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上海郊区的一家国营电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略有积蓄后还能搞点小投资,和从前一样,不上班的时候,每两周去看一次小姨,每周六或周日的下午在人民公园某个角落里吃着白脱喝着凉开,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许多想法也逐渐成熟起来。

工作两年后贷款三十万买了第一套房子,以此为基础,两套、三套、四套……韩昶折腾了三年多,收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紧接着又全部投入股市……好在去年十月份便清仓了,还不错,六千多点到现在,短短一年间上证指数竟然跌去了70%,而与之相反转而买房的韩昶,资产得到了300%的增幅……房地产,中国货币的蓄水池,果然名不虚传。

“我只是走对了路。”韩昶经常这样告诫自己并始终保持着平常心,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和十年甚至二十年前都没什么区别。

十年前,韩昶曾在这里遇见一个很有共鸣的小女孩,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寂寥,但她至少还有一对爱她的父母,而韩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小姨和邻居大婶不是没帮他介绍过对象,但韩昶孤儿的身世、三班倒的工作性质、石库门里一间很小的老房子、其貌不扬的外表与谈吐以及路人气质显然无法成功吸引到任何女孩子。

“对不起,我们不适合!”

“你,是个好人……”

韩昶并不太在意这些,早在六岁时,他便已孑然一身,在这二十多年社会的巨大变迁过程中能以赤子心态保持正确三观,他觉得很知足:“我只是还没遇到正确的人。”

在公园里安静地坐到夕阳西下,韩昶起身,今天他想去淮海中路太平洋百货给自己买双新的篮球鞋,说到运动,似乎只有篮球他还比较在意,与动画片无关,早在中学时他便已经很喜欢这项集体运动了。

“为什么不就近在南京路上买呢?”

“上海人去淮海路多些,南京东路留给全国人民吧!”韩昶这样告诉自己,一个男人逛商场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买了一双高帮的气垫耐克,看看天色暗了,遂决定在外面吃个便饭再回家。

这顿饭吃得有点晚,韩昶索性坐在香港广场附近看起了夜景,作为一个孤儿,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

淮海中路是上海最近二十年出了名的夜店一条街,从最早的阿曼尼三、后来的安吉丽娜,到现在的“7thfloor”、“s2”和“linx”,韩昶有时候甚至觉得蹲在街对面看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人生百态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闲人,真正的闲人,现在韩昶不缺钱,缺的只是一个对的人。

那年他二十七岁,她十七岁。

刘妮的父母算是上海人里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作为最早下海的公务员,经过没日没夜的辛苦拼搏,在某个领域占据了一角,而刘妮作为他们的独生女,七岁以后便过着公主般的生活……一位很另类很独立的公主,不像同辈那些小皇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从未向父母要一毛零花钱,但在有钱人这个圈子里,刘妮从小到大接能触到的小伙伴现在多是淮海路上夜店的常客,她自然也不能免俗。十五岁开始混在大姐头后面谨小慎微地喝饮料、十六岁熟练地开卡、十七岁……一身休闲晚装的刘妮正兴高采烈地灌着小伙伴们。

今天她很开心,考入四大是上海每一位高中生的梦想,她成功了,乖乖女的形象背后是舞池中偶尔放纵的小妖精,她非常享受这种剧烈的反差。

“哈哈哈,想不到我们这些三校毕业的渣渣中竟然还能出个清复北交生,就冲这,今天的酒我请!”不知是哪位伯伯的公子,听刘妮的女伴说起四大便立马跳了出来,搞得来好像他自己考进去了似的。

“切,滚一边去!”女伴嗔怪道:“要请也轮不到你,是吧,妮妮!”

“嗯,今天我请!”刘妮大大方方接过了话茬,富二代官二代之间不凑分子,十八岁以上论资排辈,所以她从没付过一毛钱,不是不愿出,只是没资格,但今天,大姐头允许她破例一次,因为她实现了大家曾经都有过的追求。

小姑娘长得水灵但没化妆,与一大堆浓妆艳抹的美女形成了格外反差,也吸引了某些特殊嗜好者的目光,圈子里大家知根知底讲品味,不喜欢霸王硬上弓,也没人愿意招惹这些二世祖,尤其是刘妮这个二世祖们供着的活宝,但今天却有个不开眼的暴发户动起了这个念头。

“妮妮,时间不早了,姐帮你叫个车回去吧。”大姐头看了下时间,向身旁几位男生示意道。

“不要嘛,我还能喝!”刘妮脸通红通红的,和以往不同,她今天破例喝了两杯掺饮料的白兰地,酒精正在渗入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差不多了,开心就好!”大姐头扶起了刘妮:“答应姐姐,等你满二十岁再喝个够!”

谢绝了男生们的帮助,大姐头独自与刘妮相互扶持着出了了m2的大门,而某人正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这个时候还没什么代驾,所以大姐头放弃了自己的豪车,带着刘妮坐到了大马路牙子上招起了出租车,而马路牙子背后却有个看热闹的韩昶。

“出租车!”或许是因为今天生意太好以及不太招车的关系,连续几个出租车都被前面几波抢走了,急得大姐头直跺脚。

“嗨,美女,上哪儿,我送你们一程?”突然,一辆黑色猛禽f150出现在众人的眼帘里,硕大的车身占了半根道,上面下来三个大腹便便、条纹格子t恤、脖子里还挂着手指粗金链子,正不怀好意笑着的男人,正是先前在m2里窥伺她俩的土豪。

“不要!”大姐头白了对方一眼,手甩甩让他们滚蛋。

“甭和哥几个客气,这丫头都醉了!”两个男人直接伸手抓向刘妮,而另一个则掰开了大姐头:“玩玩呗!”

“喂,你们想干什么,再不住手,我要喊人啦!”大姐头竭力挣扎道。

“别别别,姐们你喝多了!”男人们继续嬉皮笑脸说着,手上却没停,拉拉扯扯中,刘妮已经半个身子都快塞进猛禽车内了。

这个相似的情节每一天、每个夜店门口都在发生,逢场作戏、半推半就、捡尸甚至于价格没谈拢等等,而现在这里虽然也有许多人看见,但大多数都抱着看热闹的想法,那三个男人体格可不是一般的肥硕健壮,m2门口有个相识但不熟悉的少爷见状赶紧跑上楼去叫那些二世祖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普通服务员惹不起这里任何一位顾客。

“啪!”当拽着刘妮往车里塞的那个男人脸上挨了这么结结实实的一脚摔到在地上后,另外两个不约而同松开了手,齐齐望向出腿者。

二十七岁的韩昶,正值年轻力壮,但丝毫不惧眼前这三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胖子,他只是奇怪自己哪来的勇气会让自己不假思索直接踹出那一脚。

因为那个女孩,韩昶好像在哪里见过,只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一丝感觉,他生平第一次打架。

“乡巴佬,英雄救美咯?这个剧情老不老套啊?也不打听打听,哥几个干啥的,就敢横刀夺爱!”胖子气焰极其嚣张,尤其是那脸上还印着耐克鞋底印记的,直接从车里翻出了水管与棒球棍。

“册那,咯记戆特了……”看着大姐头抱着女孩斜靠在猛禽轮胎似乎还有些懵圈,挡在前面韩昶握紧了拳头准备挨打。

“阿里得戆督欺负阿拉囡囡啊!”正在韩昶估算自己免不了会被一顿胖揍时,救兵出现了,一顿整日里混迹夜店、荷尔蒙指数极高又唯恐天下不乱的二世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出m2的,用他们的话来说,在这一亩三分地就算捡尸也只能他们干,别人在这里干了就是砸场子,更何况那几个乡巴佬欺负的还是他们妹妹,长辈间平时都互有交集,如果知道妮妮在这里被欺负,还不打断他们的狗腿,以后还怎么出来混呢?

说实话,二世祖的战斗力实在不堪入目,但胜在气势惊人、数量也多,一顿酒瓶子劈头盖脑地砸了过去,三个胖子东躲西闪仍溅了一身玻璃渣子,连车都没敢要就逃进了淮海中路那一丛夜色中。

“这就结束了?”肾上腺素飙升的韩昶甚至还没得及挨上一拳,人生第一架便草草收场了。

“小子,你过来!”大姐头招呼了韩昶一声。

“哎?”韩昶回头问道:“是叫我吗?”

“刚才真的太谢谢你了,受伤了没有?”

“没有!”韩昶摇头。

“会开车吗?”

“会!”韩昶点头。

“钥匙,请帮我把车挪过来,谢谢!”大姐头几乎是命令式的口气,佳人有约,韩昶不敢不从,耸了耸了肩,很无奈地接过钥匙往地下车库而去。

新款卡宴,感慨着有钱人的快乐平民想象不到时,闻着那股只属于美女的芬芳,韩昶轻轻一点油门,36l290马力的v6发动机还没来及喊出声便稳稳停到了大姐头和那个女孩身边。

“这个地址,谢谢!”大姐头在其他小伙伴帮助下将女孩搬上了车后座,一路上用着各种醒酒的法子,最后快到目的地时,迷迷糊糊的女孩才完全醒转,听大姐头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后,妮子脸红得就跟煮熟龙虾似的。

目的地原来是刘妮父母家楼下,韩昶很绅士地下车,为两位女士开门,而在刘妮下车的那一刹那四目竟对到了一起。

“……”韩昶没觉得那啥,反而是刘妮的小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是他!”七岁到十七岁,变化很大,大到韩昶已经完全认不出刘妮,而十七岁到二十七岁,依稀能辩,尤其是韩昶这种一成不变的,所以记性很好的刘妮立刻认出了对方。

“怎么办怎么办!”刘妮低着头,心里早已急成了一锅热粥。

“我扶你下来?”韩昶见女孩看了他一眼便立刻缩了回去也很纳闷:“难道我长得就那么惨不忍睹?”

“帅哥,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大姐头一把握住了韩昶的手,含情脉脉道:“你可以开我的车回家,油卡在前座手套箱里,密码贴在上面……”

“没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韩昶婉言谢绝,笑着说道:“车与老婆,概不外借,这个规矩我懂!”

“帅哥真会说话,不过麻烦你把我们送到家还要你自己就这么回去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大姐头赔笑道,不出意外,这个率直天真的男生会在今后几个月中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没事,助人为乐呗!”韩昶一如十年前那样潇洒挥手道:“我有钱!”

相对于韩昶现在的身价,一千块的确不算什么,大姐头眼光还可以,但通过穿着打扮来判断一个人却走了眼,虽然也没差太多,至少从财富的绝对数来说,他们的父母辈远比现在的韩昶要富有,而韩昶与平民的差别只在一和五之间。

“嗯?”刚想走时,韩昶背后传来了十年前那个熟悉的感觉,衣角又被拽住了。

“手机、微信、qq号,统统给我交出来……”刘妮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动作敏捷地翻身下车,一个箭步来到韩昶身后扯住他的衣角轻声说道,而大姐头正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这一切,此刻刘妮灵活得根本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丫头。

那年她十七岁,他二十七岁。

今年他三十七岁,她二十七岁,她认识他超过二十年,但他还蒙在鼓里,一直以为两人的交往开始于十年前……

2008年夏天第一次约会时,刘妮已是复旦中文系的一位女大学生了,虽然周围美男如云、校草如海,但自从韩昶出现便再也没有一个入得了她的眼帘。每天,她都期待着王子的讯息,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韩昶永远是刘妮倾诉与分享的好对象。

2009年春,两人第一次看电影时,韩昶错牵了另外一位女生的手,把穿着相同服饰的刘妮拉在了后面,直到几秒钟后他发现拽不动时才恍然大悟,这也成为日后刘妮嘲讽的常用句式。

2010年秋,韩昶与刘妮第一次接吻。

2011年圣诞节,刘妮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韩昶,两人爱得那叫一个没日没夜、昏天黑地,后者直到下床时两腿还是颤抖着的,初恋甜蜜、初夜是好奇以及兴奋的……

2012年夏,毕业仪式上,刘妮将韩昶正式介绍给了父母,而韩昶也带刘妮见了小姨一家与邻居大婶,这个时候,幸福的眼泪总是不嫌多的。

2013年春,韩昶想筹备婚事,但刘妮没同意,她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两人结伴而行,用三年内去看看这大千世界。于是,韩昶绞尽脑汁,以每年至少六十天事假与不升岗为代价配合刘妮完成了这项任务,还差点被单位开除,幸亏是国有企业……

2015年冬,韩昶向刘妮求婚。

2016年春,韩昶斥资两千万买下来了肇嘉浜路上华夏名府的一套期房;同年秋天,韩昶与刘妮完婚。

222 迷失外域

韩昶以一种近乎自由落体的方式坠落在黄泉比良坂外域一侧某个不起眼的水潭之中,若是太起眼,他这种生魂早就被妖魔们注意上了。不过韩昶很快便发现,妖魔们正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自相残杀”,满脑子充斥着杀戮,根本顾不上战场边缘细小的异常。

“水遁!”

“飞身托迹!”

“正立无影!”

“潜渊缩地!”

闻到腐臭与血腥味之后,韩昶不假思索瞬发一个基础法术叠加三个有隐匿气息效果的天罡法术,再含了一颗阿加雷斯送的拟鬼丹沉落到水底,外面虽然热闹,但稍微看几眼便知道不是自己这个层次能参与的,洞虚期在现世人间可称王,但在外域却远远不够,不如先躲起来,以分神境界分出一缕神识到水面上观察周围的动静。

“嗷嗷嗷……喔!”呼啸声中,一个身高三米的狼人,半米长的脚掌踩在几个骷髅兵身上,只能听见一连串骨头碎裂声,但狼人却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明显集中在前方正与巨熊搏杀的银色骷髅身上。

“至少有鬼王境界!”韩昶心想这到外域才没几分钟,妖魔鬼怪界果然名不虚传。

但在狼人扑向骷髅王时,一具壮硕的腐尸便在半空中将其拦截下来,狼爪飞舞中,腐尸身上绿色的浆液溅到周围妖魔身上都是几缕青烟。

“好强的腐蚀性!”韩昶看得心惊肉跳,万一洒到自己所在这洼水潭中怎么办?

真阶妖魔之间的对抗对周围生物来说不啻于一场巨大的灾难,他们的战斗只有大妖与上魔还能帮把手,灵阶以下只被余威波及便已神形崩溃,而韩昶恰恰是对应灵阶的洞虚期,好在他离得比较远再加有分神境界,虽然有些头晕目眩胸闷,还不至于受伤。

狼人很快撕碎了同阶初期的腐尸,自己也已皮开肉绽,白森森的骨头暴露在外面,再看那边,银色骷髅正卖力掏着巨熊的五脏六腑。

“嗷呜……”看见同伴的惨状,狼人便一声长啸、几个跳跃来到了骷髅上方,十根利爪上爆发出白芒一片,他生气并非因为骷髅干掉了巨熊而是骷髅对自己存在的无视。

“嘭!”骷髅身体表面泛起红光将那狼人弹飞,狼人还未着地又反身扑上,来回数次,狼人竟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并非骷髅的对手,一味以命相搏。

“这傻狼是不是疯啦!”韩昶猜测。

伴随着几声剧烈的撞击与摩擦声后,水面上方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旋即沉默几秒后又是一连串刺破空气的尖啸与杂乱无章的爆炸,最后一切消失于虚无,还不太放心的韩昶用神识检查了周围数十米不算,又探出头来用探测器认真观察了一会儿。

“……”确定只有远处还剩几个很微弱的赤色与橙色亮点后,韩昶才敢爬出水潭,低调地用灵力烘干衣服,然后发现仿佛经历过世界大战似的附近已经没了半个活口,妖魔尸横遍野,就连之前嚣张至极的狼人与银色骷髅也躺在那一堆无数残缺不全的尸堆中,狼人仅剩了右边肩膀以上半拉头部,而银色骷髅就像承受过巨大撞击般深深嵌入地面,全身没一处地方的骨头是完整的,空洞的眼眶中已经没有了象征其生命力的萤火。

见识过当初太和宫那场血战的韩昶依旧为眼前这番惨烈景象所震惊,虽然还不明白为何这些妖魔如此拼命厮杀,但战况确实激烈。

“生……魂……”原本以为了无生息的狼人竟然又瞪大了眼睛,吐出了艰涩难懂的几个字:“咦……你,身上……大……将的……气味!”

“大……将的?气味?”韩昶重复着狼人的话,忙然,接着又猛地想起自己收养的那条幼年柴犬:“格拉非冈?”

“嘿嘿……”听到这个名字的狼人突然笑了起来,用爪子指了指自己,接着喷出几口鲜血后话语才变得利索起来:“主公……格拉非冈!”

“好吧,我认识那条小狗,你不要急,慢点说!”韩昶真服了狼人,都只剩四分之一身体了还能口吐人言。

“您和主公是……”

“我收养了他!”看着狼人即将涣散的眼神与渴望答案的表情,韩昶简明扼要的地回答道。

“……”狼人楞了一下,虽然不可思议,但眼前这个人类身上确实有属于主公的味道,而且散发着一种极其友好且依赖的气息,因为韩昶前几天经常抱着格拉非冈思考问题。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你也看到了,这样子是救不活了。”韩昶指了指狼人胸部以下。

“没了……”狼人似乎很宽慰地点着头,知道主公还活着,也不枉费他们这队狂狼军一直守候并全部战死在此地。

“嗯,格拉非冈很乖,我会善待他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韩昶随意打岔道。

“谢谢,那么……这个送给你……”狼人艰难吐出最后一口气,在韩昶的帮助下闭上了双眼,紧接着其额头中央就像被刀切一般慢慢分开,露出了里面一颗碧绿璀璨、毫无瑕疵的菱形晶核。

能够清楚感受到其中类似灵力的充沛妖力,虽然不明白狼人为什么要把相当于人类元婴的宝贝晶核送给自己,但本着有便宜不赚是傻子的原则,韩昶迅速出手将它摘了下来收藏起来。

秦广王曾经说过,一般情况下,妖魔都不会心甘情愿留下完美的晶核,尤其是交给人类,所以当初那两条真魔阶虫是整个儿被秦广王炼成虫草的……若说凡人的血肉、鬼修的魂魄对妖魔来说是一种大补膏,那么妖魔的晶核对凡人修真与鬼修来说又何异于野山人参,当然,妖魔之间也会相互吞噬晶核来壮大自己,而凡人修真与鬼修同样会通过自相残杀来获取血肉与魂魄。

“这里不像阴间也不是地狱,更非人间……外域?”韩昶打量着四处的光景,恍惚间想起了与秦广王狩猎虫魔时的情形:“应该没错,可是这一堆妖魔的尸体怎么回事呢?”

事实真相是,狂狼国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的军队曾在附近驻扎,自从格拉非冈自降修为连续突破两层位面法则去了人间后,他的手下们便一直在这里等他,直至九转聚魂阵爆发,位于中心地带的格拉非冈军首当其冲被丧失理智的妖魔们袭击,同时自己内部还发生了营啸,几番折腾后只剩下近百名忠于格拉非冈的狼人亲卫,虽然最终也没能躲过骷髅大军的清洗。

韩昶不知道以上事情经过,也没打算弄清楚,但他知道此处并非久留之地,眼看风平浪静,何时再起波澜孰能料?从芥子空间里换出一身粗布斗篷,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韩昶便离开了妖魔的坟场往西而去……其实他若往东走个十几里就能回到黄泉国了。

许多年后回忆起这幕,韩昶总不由唏嘘,没这茬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妖魔鬼怪界也不至于崩溃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223 万妖之祖

“灾星降世,红莲业火将烧尽世间一切……”深邃幽暗中,外域尚存但避世潜修的前代妖魔大能们不约而同睁开了双眼,须知哪怕伊邪那岐诱发妖魔暴动、激活九转聚魂阵、消除位面法则进而在边境上捅出那么大篓子都没能惊动他们中任何一个,而韩昶不经意间踩在妖魔鬼怪界地面上那个脚步却让他们心血来潮。

“真麻烦啊!”一个慵懒的声音。

“后土这丫头,都几千万年了还不肯放过我们这些老骨头渣滓,咳咳……”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

“没辙,哪位大哥去看看怎么回事呗……”一个娇媚的声音:“顺便教教小辈们怎么做人。”

“人?”一个沙哑声音刚睡醒,莫名其妙地打岔道:“妖魔鬼怪界什么时候有过人了?”

“哎……还是我去吧!”一个极度深沉空洞的磁性男声。

“白泽大哥!”

“白泽兄!”

“师父!”

“主人!”

“官人!”之前那些声音突然之间都变得急促起来,不同称呼代表着他们各自与白泽的关系。

“很久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不知道如今又轮到哪一世……”深沉且饱含吸引力的声音属于一个白发苍苍、头上两个小小犄角的年轻男人,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能安全度过三个量劫并存在至今,仅此一点便是大部分洪荒古神无法企及的,与他同一时代的妖皇帝俊、东皇太一、巫族的大巫们皆已成往事尘埃随风飘散。

白泽,中国古代神话中地位最崇高的神兽,狮身鬼角山羊胡,象征祥瑞、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能人言,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祖先与龙凤麒麟青丘狐同生于洪荒,一脉单传甚至都未形成过真正的族群,在历史上的记载也是寥寥,至于先前那声“官人”只是某位女妖一厢情愿……

东晋葛洪《抱朴子·极言》与《云笈七签·轩辕本纪》中记载,白泽曾应黄帝所求作鬼神图鉴,即《白泽精怪图》,内有万一千五百二十种鬼神。

唐开元有白泽旗,是天子出行仪所用;明有白泽补,为贵戚之服饰。

后世因为白泽能够趋吉避凶,常将它的形貌使用在物品之上,《通典》记帝王之旗就绘有白泽的形貌,称为白泽旗。

《唐书·五行志》记载中宗韦皇后的妹妹用虎豹枕以避邪,白泽枕以避魅。

《开元占经》卷一一六引《瑞应图》云:“黄帝巡于东海,白泽出,达知万物之精,以戒子民,为队灾害。”

纵为万妖之首,白泽进入人间也只得堪堪保持兽型,位面法则、童叟无欺,至于他当时为何要结束百年静修出关去见轩辕却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确切来说,白泽是被一快石头吸引了,一快被阴间地狱执掌者们称之为“上古之证”的龙纹怀古,不过……尽管被吸引,但白泽的修为毕竟只是接近圣人而非圣人,所以他无法精确定位韩昶的位置,对于这件事情,白泽起初以为只是自己的能力问题,后来才明白,别说他这种相当于准圣存在的妖皇巅峰,就算是圣人的老师、道祖鸿钧也只能推测个大概,因为此物能屏蔽天机。

那就找吧,反正白泽也记不清自己究竟活了多久,漫无止境的岁月中找点事做总不至于太无聊。

妖脱胎于兽,是为兽妖;妖脱胎于花草树木,是为树精花妖;妖脱胎于人,是为人妖……这有些扯淡,但白泽本质上还是神兽的终极形态兽神王,但他更喜欢洒脱自由的人形,,而不像其他神兽,譬如龙凤麒麟那样经常保持本体原形,所以万妖皆奉其为妖祖。

“身为神兽却成了妖祖,呵呵……”遥远的神话时代,当祖龙后裔、堂堂兽神王、现为天界四方守护神之一的青龙听说这个消息后时差点笑抽了,后来不知怎的,白泽知道青龙笑话自己便找茬揍了他一顿。妖皇巅峰对兽神王,修为层次相同,但传承了大部分祖龙血脉的青龙依然输得一塌糊涂,得亏老子与通天教主做和事佬,四方守护神差点缺了一角……

和某位没心没肺在外域到处溜达的同学不一样,他那些小跟班们怀着沉重非常、忐忑不安的心情从广岛返回了上海,而江西分公司总经理张角和另外一些他们不太熟的中、高层干部正等在机场迎候。

“哥……”张凌看见张角,神色黯然,喃喃低语之后便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张角紧皱眉头也但没说话,只是用力拍了拍表弟的肩膀。

“张总?”一名张角的随行人员请示道。

“先让大家去酒店休息吧,晚饭以后开碰头会……”张角吩咐道:“我与张凌先去一次韩理家。”

“是,张总!”

“张总,这条狗怎么办?”王萍萍指了指自己怀里抱着的幼犬。

“……一起走吧!”张角看着尚自休憩的幼犬想了想,接着又说道:“王雎,酒店那边交给你了,材料准备一下,晚上会有总公司高层和……董事出席!”

“董事!”王雎可算师承全真教派王重阳一脉的青年英锐,他太清楚无常企业的董事是什么概念了:“那边来的?”

“嘘,不该问的别问,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嘛?”张角做了噤声的动作:“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

“是,张总,我明白了!”王雎诚恳道歉,调到江西分公司之后他一直在全真教派某位大佬门下修炼,确实不太熟悉规定。

一行人分为两波,张角、张凌、王萍萍带着幼犬前往肇嘉浜路华夏名府,其余人入住斯格威铂尔曼大酒店,抓紧时间整理此行的报告。

相对无言,张凌之前已经在电话里跟表哥说过当时的情况,说穿了,韩昶是为了救他才被漩涡卷进去的,尽管张凌自己只有筑基中期修为,但多少也能推测点金丹修士的能力,当时那种情况似乎并不是金丹期能够应付的。

“韩理是大修士,而且还是洞虚期分神境界……”张角认真地说道:“所以,漩涡到底能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尚未知晓,可能有事,也可能没事!所以无法确定的事就不要去猜了。”

“可是……”虽然被韩昶的修为震惊到了,但他觉得那种末日景象恐怕连空冥甚至渡劫期大修士都能吞没吧!

“……”张角刚想再说些什么时,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白无常。

224 归期约定

“白总,您好!”自从成为无常实业高层之后,张角已自动进入了黑白无常的日常通讯录。

“小张啊,大王让我转告你,他未发现韩先生生命迹象有任何异常,也就是说……他至少没死!”白无常初时听说韩昶失踪时也很紧张,立刻向秦广王汇报了,随后便得到了老蒋肯定的回复。

“初时没有感觉到,后来不知怎的又有感觉了……”秦广王解释道,龙纹怀古,作为韩昶力量来源的一部分,还能感应到只属于古证拥有者之间的羁绊。

“所以……”白无常的提示到此结束。

“明白了,白总,我会跟韩理的太太解释……”张角说道:“可是韩理的留言呢?”

“无妨,直说吧,那是韩先生与韩太的约定。”白无常笑道:“既然他已经给自己的归期定了个大限,比我们说一万句鬼话都管用!”

“是,白总!”张角再次确认,韩昶出差这几天,他妻子与丈母娘都在韩昶家帮忙照顾孕妇买汰烧,两小时前,他岳父也过去了,现在宾主应该还在尽欢中。

对于张角等人的出现,刘妮并不意外并似乎早有准备,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先天期修者,因为韩昶没有一起出现,多少有些预感。

“姐……”张凌欲言又止,被张角用手肘在后腰顶了一下。

“没事,不要紧张,说吧!”刘妮坦然地将双手平抚在肚子上,坐回到沙发里轻声道,但眼睛里的泪花已在闪动:“我什么都可以接受的,即便老韩不在了……”

“呃,没这么严重,韩大哥让我传话……”张凌深吸了一口气,模仿着韩昶的口气:“孩子出生前,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他是这么说的?”稍稍安定了情绪后刘妮问道。

“是的,韩大哥很确定!”张凌接着又补充道:“他现在从事着一项非常重要、保密性质的工作……”

“嗯,倒确实像他的口气,神经叨叨的……”能有张凌亲口确认韩昶暂时没事,刘妮稍微放了点心,转手拭去了眼眶中的泪花:“张角,让你表弟坐吧,大家都坐!”

“对对对,大家都坐吧,我来倒茶!”韩昶的小姨、张角的丈母娘见状赶紧招呼起来。

“不不,阿姨,您不用客气,我来帮忙吧!”王萍萍将幼犬往张凌怀里一塞,跟着韩昶的小姨进了厨房。

“这条狗是?”刘妮很好奇,就像狼人能闻到韩昶身上格拉非冈的气味一样,而刘妮似乎也能感觉幼犬身上韩昶的气息。

“韩理前几天在日本捡到的小狗,他好像挺喜欢,还让我们带回来。”张凌解释道。

“来,让我抱抱!”刘妮忙不迭从张凌手中接过了小狗,原本沉睡的格拉非冈竟然翻身仰面睁开了眼睛,吐了吐肉色的舌头,看了看面前刘妮和韩昶的表妹依依,小尾巴努力摆动了几下之后又睡着了。

“阿姨,它叫什么名字呢?”依依的女儿,韩昶的外甥女雯雯奶声奶气地问道。

“格拉非冈,不过我们现在统一叫他拉非!”帮忙将茶水送到众人面前的王萍萍插嘴道。

“哦,肯定又是舅舅起的!”雯雯斩钉截铁道,也让熟悉韩昶的人笑了起来。

“哪来的小狗啊……妮妮,孕妇不能接触狗!”韩昶的小姨二话不说便抢过了小狗逗弄起来:“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外婆外婆,有我可爱吗?”雯雯天真的问道。

“当然是我们雯雯更可爱咯!”小姨接着抱怨道:“这傻孩子,和狗较什么劲……”

“张角、张凌……”寒暄了一阵之后,张凌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甩眼色给王萍萍准备告辞,临走却又被刘妮叫住了。

“姐,有事您说!”今天能够较为妥善的解决韩昶失踪这件事情,张凌已经非常庆幸了,刚才交谈时他也看出刘妮有修为傍身,所以更放心了些。

“既然你们都叫我姐,那我也不见外。姐姐知道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具体做什么我不会问……”只比张凌年长一岁的刘妮,一本正经地微笑道:“如果可以,让老韩有空时往家里捎个信什么的,这样我也好知道他没忘记我们孤儿寡母!”

“是,我让他当面跟您报告!”原本轻松下来的张凌头皮顿时有些发麻起来,这算最后通牒吗?果然,即便再温柔的女人都有变成母老虎的趋势吗?韩理,你生命中最大的危机这才刚刚开始啊!

这天,还在外域恶劣自然环境与妖魔们窥伺中拼命挣扎的洞虚期大修士韩昶喷嚏就没停过。

送走客人,夜深人静的阳台前,刘妮披着薄纱矗立在秋日夜晚的微微凉风中,看着天上的星星,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道:“宝贝,你出生前,爸爸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

“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一名阴司神色极其慌张地越过玄冥宫长吏陈宫与主薄荀彧,直直拜倒在秦广王跟前。

“何事慌张,休要失了体统!”秦广王也没过多责怪那名阴司,以往这小子还是挺稳重的,今天必然有惊天大事。

“黄泉国……”可能事发过于突然,鬼师修为都没能支撑住他这一路狂奔。

“黄泉国怎么了?”最近只要与黄泉国有关系的事,秦广王都很重视,并下令黄泉国相关事宜无需通报便可直接送达王座之前。

“黄泉国太政苏我氏加急探马回报,黄泉比良坂的位面屏障消失了!”

“什么!”秦广王猛的一下站了起来,作为地狱执掌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位面屏障消失的后果,下一秒妖魔大军排山倒海般进入阴间的画面已经浮现在脑海里。

“大王!”荀彧、陈宫等文官谋士都听到了,这个问题可不是一般严重,基于天道与位面法则的强大,以往外域妖魔即便能利用法则漏洞渗透入阴间也会非常衰弱,可现在位面法则完全消失了……

“整军备战!”原本还打算利用那些漏网之鱼来练兵的秦广王毫不犹豫说道:“燕赵兵团与武穆兵团先期进入黄泉国,其余兵团整装之后先在黄泉国入口处待命,待我过去。”

“致函冥府十殿,幽冥地狱亟需大量增援,多多益善!”秦广王顿了顿之后又说道:“虽然陛下与冥王有三十年之约,眼下事更紧急些!”

“位面屏障消失之事无须再保密,以冥府名义直接向各狱发讯,高阶妖魔入境还都想着闲看白戏,没门!”秦广王几乎用吼的在发号施令,王霸之气四溢。

“是,大王!”

225 辗转反侧

千百万年蛰伏一朝释放,岛国父神伊邪那岐这次行事太高调,自他打出旗号并与织田信长会晤结盟后,阴间、十八层地狱与外域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很快都知道了黄泉比良坂这段位面法则失效以及一个横亘在阴间与外域两个位面上的强大新生势力“和国”,每天都有无数的妖魔鬼族从四面八方投向他麾下,伊邪那岐这个名字一时响彻阴阳与妖魔鬼怪界,各狱阳间办事处都从各自渠道得到了确切消息。

“伊邪那岐?很奇怪的名字,好像在那里听说过……”

“别是上天宫的人吧?”

“很有可能,从他并未强迫织田信长臣服于自己而只是结盟来看,两人似乎认识。”

“第六天魔王摩罗来自他化自在天,也就是东瀛神祗所谓的上天宫……”

“天上那些家伙在装傻吗,出那么大事也不下来管管?”

新世代大能们七嘴八舌讨论着,虽然他们的军队在黄泉比良坂的暴动中损失惨重,怀疑伊邪那岐理所当然,但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没有一个国家愿意单独同位面三通的实际控制者发生冲突,妖魔族二十一国压根就不是一条心,有一多半已经向黄泉比良坂伊邪那岐的主城伊势派出了使者,都想着能在未来那桌盛宴中分杯羹。没派出使者的势力大多是妖魔暴动中没被伊邪那岐渗透的国家,比如六大妖国中的青丘国、塞尔达国与狮驼国,魔族的龙魔国与魔灵国,黄泉比良坂所在的藏地魔国在这次暴动中被渗透得很最彻底,损失也最严重,就连他们的女王班丹拉姆都失踪了,反而是损失最小的鬼国神宫派出了使者。

真魔国作为三大魔国之一,在这次妖魔暴动中损失了至少四十万军队与三位魔王,二长老埃蕾什基伽儿的威信、势力与地位大受影响,真魔国主让她暂且休息,另外派出了使团前往黄泉比良坂,一方面试探从伊邪那岐处买路的价码,一方面调查事件真相。

一时间,伊邪那岐成为了外域权贵眼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没有别的原因,既然他已完全控制了能让王阶以上妖魔无损通过前往阴间的位面通道,那么接下来放哪些妖魔过去、放多少过去、妖魔们在阴间的收益如何分配、要交多少税等等,都是他说了算,如何才能确保收益率、实现利益最大化,各方势力都在酝酿怎么谈,这点很像当初的巴拿马运河。

外域妖魔对阴间与人间的野心始终都是悬在冥府领导层心头的一把双刃剑,通过前段时间妖魔频繁出现在人间这个契机,也不难看出地狱执掌者们对入侵者的警惕性。

继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零八年太和宫事变开启的一系列重大冲突之后,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二十一年,还远未到三十年相约之期的十八层地狱再度开启战争模式,不过这次的敌人来自外域,有史记载以来,东西方诸狱将首次罕见的联手。

尴尬,非常尴尬,阴间的十二年前,换算成阳历尚未满半年,东西方地狱仍在相互攻伐、打到不可开交:幽冥地狱将西方势力逐出犹大地狱、拉拢了地狱巨龙一族与永生地狱,顺便做掉了六神位一体的鬼帝塞特,彻底巩固了冥府前四殿的实力;当然,西方这边也没闲着,堕落地狱启动埋伏十万年的暗子,与魔神地狱配合,顷刻间拿下血池地狱并击杀包括两位鬼帝在内的众多华夏鬼修,击溃了前四殿联军,大军压境,兵临高唐、底比斯、琅琊与广宗等城之下,几乎等于全面开战了……这种情况下能达成停战协议等着执掌者们开会已属不易,指望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冥王哈迪斯自认没这个本事,但这并不妨碍冥府对外域妖魔入侵阴阳两界会造成巨大危害的宣贯活动,某种程度上也动摇了某些执掌者的决心,包括普遍被认为是妖魔鬼怪界内应的恶魔地狱与魔神地狱……

“搁置争议、摒弃前嫌、肝胆相照、荣辱与共!”这是玄冥宫长吏陈宫针对西方诸狱起草的宣传口号。

此时,第三层恶魔地狱主城撒坦古勒斯内某座类似教堂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内,恶魔王撒旦正襟危坐于主教位上紧闭双眼冥想,妒忌的贝尔施布铎认真弹奏着管风琴,傲慢的菲蒙摆弄着硕大胸部修指甲,愤怒的贝利亚鲁来回不停踱步中,而懒惰的阿斯蒙迪奥斯竟然睡着了……除了被塞特杀死的彼利特,恶魔王们全体到齐,神色形态各异。

“彼利特的继承者现在什么情况?”贝尔施布铎一边弹着琴、一边问道。

“几位亡灵君主与黑暗君主正在接受适格测试……”贪婪的阿修达诺兹谦恭道,即便同为恶魔王也是有高低之分:“但目前还没有人能成功配对彼利特的属性。”

“实在不行可以扩大范围至领主与骑士长中!”

“是!”阿修达诺兹眼神闪烁间,突然附耳小声问道:“贝尔哥,撒旦打算沉默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啊……”贝尔施布铎回头看了眼撒旦,摇摇头,他甚至能感觉到撒旦的思绪早已不在此间。

没错,撒旦还在回忆,回忆着几千万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数千个小恶魔在黑雾穹顶下集合,听着各自领队的大恶魔发号施令,随后便毫不犹豫地冲向了被他们称为死亡之墙的法则屏障,虽然早有大能打开了一些缺口,但并不足以让所有的小恶魔尽快通过,所以入口处依然形成了拥堵,而撒旦便是被堵在其中的一个小恶魔。

“听说我们的祖先是天使!”一起出生的同伴小声说着。

“天使?那些满嘴正义的伪君子怎么配……”撒旦也小声回复着,一边用力往前挤,生怕一不留神便被踩在脚下。

“真的,我听恶灵骑士大人说的。”小恶魔发誓道。

“你就扯吧……轮到我们了,赶紧的,用力推!”撒旦感觉到队伍前方的阻力在减弱,立刻招呼到同伴。

遥远的穹顶之上,两位恶魔族中的大人物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黑点,一个兴奋不已,另一个面色却似有不忍。

“这批出类拔萃的孩子能顺利到达对面还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呢,哎……”

“没什么好惋惜的,恶魔的宿命便是如此,谁让我们被抛弃在三界之外呢?”兴奋的那个恶魔叫嚣道:“总有一天,我们魔族会冲破天道桎梏,去阳光明媚的地上世界享用鲜活的血肉,繁衍更强大的后代!”

226 两手准备

撒旦几乎是被人流裹挟入位面屏障那窄小通道的,虽然能比较清晰地看见对面的世界,但仍有位面法则渗入通道内,泛着白茫的闪电与灼热的熔岩,时不时在小恶魔们中挖出几个巨大的空洞,每一个空洞便意味着几十甚至上百个小恶魔死去,即便没死的伤者也会被后面队伍踩成烂泥,这根本就是一条没法回头的路。

撒旦很幸运,在失去了八成左右的同伴后成功地到达了通道尽头,前方景色虽然依旧灰暗,但连他这样的小恶魔都已经能感觉到位面元素相当稳定。

“不用再担心毫无征兆的空间崩溃、土地塌陷与各种自然灾害瞬息而至……”撒旦心里正这么想着时,便被眼前飞过的残肢断臂所震惊。

黑色的羽翼、狰狞的面具、犀利的战甲……天使亦或妖兽?脑子瞬间短路的撒旦呆呆跪在通道口地看着眼前一切,这难道就是大恶魔们所描述的美好世界?

“快走啊,笨蛋!”还是那个同时出生的小伙伴,两个小恶魔拥有近似的优秀基因、彼此吸引扶持并从几百人一组的小恶魔培训班中脱颖而出,成为恶魔族向新世界探路的尖兵之一。

饶是恶魔,幼小的撒旦依然被眼前的杀戮所吓到了,通道尽头之外,到处是追杀着小恶魔的堕天使,最终那剩下的两成小恶魔也几乎全军覆没!但“几乎”这个词便意味着还有侥幸生还者,趴在同伴尸体下的撒旦拼着命往地底下挖,直至通道关闭、所有敌人都离去之后才钻出来。

早已记不清母亲什么模样的小恶魔撒旦在这天失去了最后一丝牵挂,相依为命的小伙伴替他挨了一刀,挂了,而他苟延残喘活了下来。

没有恨也没有爱,没有愤怒没有欲望,撒旦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恶魔们的各种极端属性,而是因为他很小时候失去了一切情感,迷茫将他变成了地狱恶魔族中最强大的恶魔王,再后来他打败了古龙萨麦尔成为了第三层恶魔地狱的执掌者,凡人们称他为恶魔撒旦。

他不恨那些把小恶魔们送入地狱的同族前辈,他也不恨在位面屏障后屠杀小恶魔的堕天使军团,撒旦与其他执掌者一样,对外域入境妖魔采取赶尽杀绝的强硬政策,要么同化要么死,这条政策保证了恶魔地狱在阴间的地位以及他的统治权,在长期致力于巩固、完善恶魔地狱统治与管理的过程中,撒旦建立了一个个恶魔国度,并将其影响力扩散至人间,收获了大量信仰。如果因为同情小恶魔们的遭遇而对后到来的恶魔采取怀柔政策,恶魔地狱毫无疑问会成为阴间所有势力的众矢之的,至于他暗地里做了点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别说与外域魔族颇有渊源的恶魔地狱和魔神地狱,就连冥府十殿都曾收编过外域妖族,阎君中也不只伍官王一个外族……

七大恶魔王与其说是撒旦的下属,不如说是被他视为平等的伙伴,撒旦从未干涉他们任何行动,只要求在某个特定时间听他命令做一件事情,而这个特定时间便在眼前,所以恶魔王们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贝尔……”

“是,尊敬的撒旦!”正弹着管风琴的贝尔施布铎收住了最后一个音符,站起身来弯腰恭敬道,其余恶魔王见状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注视着睁开眼睛倒挂起来的恶魔地狱执掌者。

“向恶魔地狱所属藩国、领地发布征召令!”倒挂的撒旦不再卖弄深沉,简明扼要地说着:“同时尽快为海德里希提供足够的资源,让他将**军团重新武装起来!”

“是……”贝尔施布铎唯一颔首后又轻声问道:“您真准备响应那边的指令吗?”

“两手准备,如果那边表现出足够的强大,我们自然要尽身为纯血恶魔的一份力……”撒旦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滚乱转:“但若他们被冥府击败,恶魔地狱作为十八层地狱的一份子,也得有一份担当。”

“如您所愿……”贝尔施布铎与众恶魔王一起躬身行礼,撒旦一如既往充满着邪恶的智慧,可他同样有不能投向外域的原因。

相对于恶魔地狱的蛇鼠两端,大魔神巴尔似乎并不屑于这种伎俩,外域也好、地狱也罢,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理想中的魔神世界,他崇拜的只有他自己。

阴暗潮湿的所罗门城地牢中,巴尔正与之前被他打败的那条混血魔狼聊着。

“大魔神?哧……”魔狼玩味的调侃道:“当年的小小炎魔如今也敢称魔神了!”

“您又何尝不是?”巴尔反唇相讥道:“狂狼国的小王子……”

“王子?不过是魔女庶出、没有继承权的野狼崽而已……”吉尔自嘲道,他所寄灵的冰原巨狼在先前那场与巴尔的战斗中透支了妖王潜力,早已不堪使用,只能在这地牢里苟延残喘,身为妖皇阶的混血魔狼,吉尔不明白巴尔为何不直接杀死宿主,这样他也会因为重伤的魂魄太久没有肉体支撑而烟消云散。

“我不杀你。”巴尔说道。

“为什么?”吉尔笑了:“鬼修是我们妖兽的美餐,妖皇魂魄对魔修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哎,哥们,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巴尔幽怨道:“好歹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这僻静的地牢中又布置了温养魂魄的阵法,虽然你的宿主肯定没救了,可你的灵魂总有恢复些吧?”

“……”吉尔没否认这点。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外域和阴间某段边境上的位面法则消失了……”大魔神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打算放你回去。”

“放我回去?”

“没错,据我所知,虽然你们非常期待阴间的鬼魂与人间的血肉,但像贵国这样有着数千万年传承的妖族并不愿意冒着灭族风险同十八层地狱开战……”

“不愿意开战?”吉尔白了巴尔一眼:“那我还冒着那么大风险进入地狱?”

“王子殿下,你就别瞒我了……”巴尔继续道:“具体原因我不会问,放你回去是觉得你对狼皇陛下来说还有些影响力,这对将来魔神地狱和诸位打交道有莫大帮助。”

“大魔神陛下这样想吗?”觉得巴尔不像开玩笑后,吉尔也开始认真起来。

“不仅是这么想,而且还这么做了!”巴尔更正了一下:“明日我会打开自己的冥府之门,虽然产生的裂缝不会太大,但让你爬过去应该没问题。”

“呵呵,侥幸捡了条命……”吉尔两爪抱拳道:“我会禀报父皇,如果可以,将魔神地狱放到最后一个来解决。”

“哈哈,托您吉言!”大魔神摇摇头笑着,他不是不明白放走吉尔这样的妖族大能对阴间意味着什么,但他必须这么做,与撒旦一样,他有不能附和外域本族的理由。

227 狮驼岭后

相对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妖魔鬼怪界、阴间与黄泉国,人间倒因为韩昶以洞虚期修为全力爆发阻止了聚魂阵滔天能量在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的外泄而幸免,在伊邪那岐没琢磨明白之前,妖魔们暂时无法再通过千引石上的窟窿进入人间,而无意中拯救了人类世界的某位大修士却在被能量暴风卷入外域后迷路了……

“幸亏早已辟谷,否则有九条命都不够饿啊……”韩昶用战死妖魔们留下的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妖魔鬼怪界恶劣的天候、复杂的地形下艰难前行并不断抱怨着:“这鸟不拉屎地地方比阴间差多了。”

虽然地狱环境很恶劣,天气也不算好,但各种灾害有规律可循,再说地狱本来就是折磨灵魂的地方,条件差些是正常的,只不过这种“差”相对于妖魔鬼怪界这个空间性质不太稳定的位面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没吃没喝、没有茂密植被,到处是类似藤壶、地衣这类低等动植物群落,偶尔有些荆棘,大自然也没有给它们充分的成长与进化时间,韩昶感觉自己走在一条没有半点希望的路上。修士辟谷仅仅意味着不用吃喝凡间食物,但维持机体运转的能量还是需要的,黄泉比良坂那场大爆发清空了他的灵力,现在完全是靠异空间内往日的存货在支撑,目前这种情况下几乎等于没有补充,所以他得想办法开源节流。

“只要不使用术法,不消耗灵力战斗……我还能活个几百年!”韩昶大致估算了一下异空间内的剩余灵力,隐形头盔库内埃虽然好使,但也是个吃灵力的大户,所以他只在最初碰到妖魔时稍微试了下便弃之不用了。

“咦,这边似乎还行……”爬过风雪雷雨交变的山坡,韩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周围景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能感觉到身边的空间元素很稳定,树木植被的品种与数量也逐渐多了起来。

“难道我已经离开了外域?”韩昶猜想,但又立刻否定了这个判断:“不,这应该只是个相对稳定的局部地区而已。”

和韩昶猜的差不多,原妖魔鬼怪界、现在的外域,只要是个比较稳定的局部地区大多成了妖魔鬼怪各族的人口聚集地,视范围大小,小可为屯、大可筑城,再大些就是各族的核心区域、要塞或都城之类了。

韩昶爬雪山时还在奇怪为何四处渺无人烟,却忽视了一处被白雪覆盖的石头。

“狮驼岭!”没错,一块不太显眼的界碑,代表着一个既古老又新锐的妖族势力,如果韩昶没错过这块界碑,听到这穿越了神话与现实、如雷贯耳的三个字肯定会好好审视、斟酌一番。

狮驼岭后狮驼国,青狮白象大鹏鸟。这首妖魔鬼怪界最近四万年来脍炙人口的童谣,说的正是韩昶进入的这个妖族国度。古老者,狮驼国三王来历非凡、背景深厚,新锐者,狮驼国立国不足四万年,相对于其他妖魔国来说差之甚远。

无论是原来那个狮驼国还是现在妖魔鬼怪界这个狮驼国,都没多少人口,前阵子听到藏地魔国边境的黄泉比良坂出现了传说中的位面三通,赶紧凑了三万妖兵让虎妖王与几个大妖带着去看热闹。之所以如此敷衍,是因为狮驼国三位老大觉得此间挺舒服,根本不想去地狱找不自在,派兵去无非不想抹了六大妖国之一的威风,只是没想到那三万妖兵顷刻间死了个干净,让原本人口就不多的狮驼国立时陷入十室九空的境地。为了缓解人口危机,狮驼国将韩昶来的这一方向上狮驼岭附近的屯民全部迁往主城,才算稍稍保留了些妖皇尊严。只是这么一来,狮驼城南面附近的屯就没什么人了,韩昶的错觉便由此产生。

虽然狮驼国兵少国弱,但有三位妖皇!这也是狮驼国能以如此贫弱之国力跻身六大妖国的资本。

青狮王,狮驼国大王,原截教通天教主门下虬首仙,在封神证道之战中被阐教元始天尊门下文殊广法天尊收服,后又随天尊皈依佛门,是为文殊菩萨坐骑,西游量劫时下凡作乱被再次收服。

白象王,狮驼国二王,原截教通天教主门下灵牙仙,在封神证道之战中被阐教元始天尊门下普贤真人收服,后又随真人皈依佛门,是为普贤菩萨坐骑,西游量劫时下凡作乱被再次收服。

大鹏王,狮驼国三王,祖凤后裔、凤凰之子,西游量劫时下凡作乱被释迦摩尼佛如来收为佛教护法神。

哥仨非常配合地完成了西游量劫,让佛教在东方兴盛后,按照约定,如来赐青狮、白象与大鹏域外一方天地修行,便是这妖魔鬼怪界中。虽然没了人间血肉供应,但三妖并不讲究,妖精魔血,能吃就行,若有来自人间的血肉那也不错,乐得自在,这么低欲知足的妖怪让妖魔鬼怪界存在了成千上万年的妖魔大能直呼看不懂。最初欺生时,妖魔大能们还与三妖干了几架,一颗妖皇与两颗魔尊的头颅彻底奠定了狮驼国在外域的地位。

“人间血肉就这么好享用吗?要付出代价的……”大棚王听说新世代大能们这么想凿穿位面屏障去人间发展时曾嗤之以鼻,只怪当初如来与两位菩萨给他们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域外即外域,贫瘠但自由,贫僧不会再干预三位逍遥……”如来这么说总还有些昔日情分在内。

通天教主门下弟子多宝,大罗金仙修为,封神证道之战中挑战师伯老子,惜败,后受接引与准提两位圣人指点,皈依佛教终成正果,是为多宝如来、释迦摩尼佛的分身之一。

“只要脱离佛界,哪都行!”衣食无忧与自由快活,三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因为妖魔鬼怪界脱离三界太久,别说秦广王,就连天庭都不是很清楚外域的情况,如来抱着侥幸将三妖随机投送,若让他们知道真相,三妖没准会大闹灵山。

所幸三妖运气还不错,避过了数次空间塌陷,觅得一处世外桃源,宰了原本占据此地的魔尊,本着妖不犯我我不犯妖、魔不犯我我亦犯魔的原则,招纳喽啰称霸一方,众多妖族纷纷相投,但少有强者,三妖却浑不在意,这心性倒像极了妖中的佛……佛系妖皇。

228 妖一魔三

韩昶也是快近城门口时才发现不太对劲的,之前路上半个人影没有,城门处却是妖来妖往、络绎不绝,只见那一个个牛头马面、狗首猫耳却个个中土打扮,韩昶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上来,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再往城门上方一看,我擦!

“狮驼城!”韩昶很容易便联想到了《西游记》中的狮驼国,作为西行路上最难过的两关之一,三大妖王实力各个堪比大罗金仙,神通皆不在美猴王之下,尤其是老三金翅大鹏,若非此关乃佛祖有意设置考验,玄奘早已饱了三妖肠腹。至于另一关……当然是女儿国,无论是对玄奘亦或猴子、猪头、河妖或小白龙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永远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女儿国很美好,狮驼国很残酷……为了搭设最难一关的舞台,如来甚至早几百年前便任凭大鹏吃尽这西域一城百姓,虽然如此巨大业力最后还是让三妖自己承担起来,歪打正着发去了外域,还得亏如来的众多分身之一多宝道人当年与虬首仙、灵牙仙还是同门,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按如来的解释,反正三妖要去妖魔鬼怪界的,顺便让他们带走这世业力也不算浪费。

此刻,韩昶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因为恰逢狮驼城开市,大批妖魔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妖魔声鼎沸中,韩昶亦被裹挟入城,所幸类似他这身打扮的妖魔也不少,从战死妖魔身上拔下的披风上尚余妖修气息、阿加雷斯所送拟鬼丹的功效再加上尼布从古证中翻出来一套隐匿气息的法门,倒没被认出来。

穿梭于街市、来来往往的妖魔之中,街旁野猪挑着货担、坊间兔子吆喝买卖、路边苍狼来回巡逻、楼上妖狐俯首弄姿,个个都像极了凡人做派。联想到秦广王曾经讲过一些妖魔修为与化形能力的联系,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韩昶开始留意观察了起来。

妖魔可以化为人形,这点和地狱巨龙们没什么两样,不同处在于后者的化形标准高太多,而妖修魔修功法却可以让妖魔自尚在最低的散修低阶始便能化形,虽然这种化形的完成度很低,但会随着修为晋级不断提高,直至真妖真魔完全化形,除了少数种族血统特别强的烙印无法抹去外,其他已与常人无异。

人形虽是修真的最高形态,但对妖魔来说却是原形更强大,只是真身状态下习惯于野兽的思维而不容易保持理智,这对于修真是大忌,稍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

一般来说,妖族比较喜欢兽首人形并长期保持,即便不能完全化形也会以用各种法术变化成最接近人类的形态出现。魔族则恰恰相反,就算是魔王也经常保持原形真身,除非某些特定场合需要以人形出现,他们才会化形,比方说和妖族做生意谈判的时候。

“呵呵,三妖品味新奇独特。”韩昶摇头暗笑,果然还是当初那个狮驼国,金翅大鹏吃光了附近居民后妖怪们便自己做起了营生,搞得他感觉来到了古装片场。

西游记中曾说狮驼岭的妖精背景雄厚,一封书到灵山,五百罗汉都来出来迎接;一纸简上天宫,十一大曜个个相钦。四海龙与他为友、八洞仙与他作会、十殿阎君以兄弟相称……

“这个世界有封神演义两成、西游记三成的可信度……”日后,秦广王倒也没否认三妖与他的交情,但此刻故事的主人公韩昶正身处这样一个真实的神话中。

“今日赋税,妖一魔四,鬼怪皆二!”一个官吏打扮的花豹在市场塔楼上高声宣布,却引发了下方一片骚乱。

“什么!昨天还是妖一魔三,今天又涨到了四!”

“是啊,我们魔族就那么好欺负吗?”

“大不了这生意不做了,魔族团结起来罢市吧……”魔族打扮的商旅们嘈嘈嚷嚷道。

“呵呵,各位别忘了,这是在狮驼国狮驼城!”花豹似乎并不在意魔族们的表现,只是轻蔑地笑道:“规矩自然是我狮驼国说了算。”

“走啦走啦,生意不做啦!”魔族们嘀咕着:“听说凡间有个特不靠谱,原来狮驼国三王也不靠谱!”

“原本三分税多少有些赚,四分税还赚毛线……”

听到魔族们这么说时,韩昶差点就一口水喷出来,***名气真够大的,竟然已经传到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妖魔鬼怪界。

“四分嫌多?那就五分……”伴随着刺人心脾的柔声细语,街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硕的身影,大大的耳朵小小的眼、长长的鼻子弯弯的牙,不经意吞吐着水烟圈,正是狮驼国的二大王白象!透过酒楼窗前的竹帘缝隙,韩昶目不转睛地大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妖王,心情十分激动。

“……”听到白象的话,街市上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虽然刚才那声音像女人发出来的,但妖魔们此刻却连透气的勇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五分还少,六分吧……”坐在巨大的车撵王座之上,白象眯起眼睛、阴阳怪气地笑道:“妖魔灵果,哪能这么便宜就给你们呢?”

是了,狮驼国占据的这片世外桃源盛产妖灵果与魔灵果,对于物产极其贫乏的外域来说,妖魔灵果是中阶妖魔们为数不多的辅助药材,在妖魔鬼怪界的硬通货中仅次于妖魔魂晶。

妖魔鬼怪界的法定货币是妖魔魂晶,从很久以前流传至今。每一颗晶核都代表着一个死去的妖魔,按品相、修为高低与残存魂力界定面值,比方说韩昶那块完美的真妖中阶魂晶几乎就是其他真妖魂晶的五到十倍左右……韩昶在路边商铺里鉴定过,虽然店主有些惊讶但也仅仅是有些而已,毕竟佩戴冥府之门的韩昶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店内妖王阶甚至更高级别的魂晶波动。

若不想付出代价去获取魂晶来提高修为,妖魔灵果对于中阶妖魔们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补品,许多高阶妖魔为了提高族人后裔的修为,也会让部属来狮驼国采买,别说六分,就是翻两番都值,说到底,总比厮杀中丢了性命好。

229 算是鬼吧

“这位客官,本店可是狮驼城内白象王亲口指定的魂晶交易所,若客官诚意出兑您手中这块魂晶,我们肯定会给您本城内最优惠的利率。”看着韩昶手中那块狼人心甘情愿献出的晶核,掌柜模样的狸猫似乎有些不舍,无论品相或残存魂力,这块狼人晶核都是同阶中极高的。

“谢谢,若我既不想失去这块魂晶,又想兑换些小面额的魂晶呢?”韩昶试探道。

“这……看来客官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货币吧?”狸猫狡猾地笑着:“若在其他地方,十有八九会被坑呢!”

“哦,何解?”韩昶故作惊讶道,这只干脆面还真敢说啊。

“因为您不清楚汇率关系呗,许多魔国的魂晶交易所可是会让您人才两空哦!”狸猫笑道,接着又一脸正气:“但在本店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的,白象王的金字招牌,我们没胆子砸,即便是大王和三王殿下,也不能破坏规矩。”

“原来如此,多谢掌柜了!”韩昶心想,就这点来说,白象王倒是和那头喜欢做生意的巨龙挺像。

“那么客官您想兑换多少呢?”狸猫又恢复了一脸谄媚。

“换这块魂晶内所存魂力的十分之一吧!”

“嗯,按本城汇率,您可得到同品质上妖魂晶一块或者……”狸猫啰哩吧嗦一大堆,韩昶听了个七七八八,总而言之就是非常值钱。

“给我这样一袋,各种面值都换些吧!”韩昶比划了一下。

“明白了,这就给您张罗!”狸猫掌柜应了声,便吩咐几只土豚小厮去准备了:“请将您的魂晶放在这里。”

“这是?”韩昶看见了一只木匣,一边是空的,另一边有一块蓝色晶核,而狸猫指了下空的一边。

“此乃转魂盒,可将您这块魂晶内的魂力暂存至另一块魂晶内,还能控制转移的额度。”狸猫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这么做会不会损坏这块魂晶的品质?”

“完全不会,只是对魂力的分配与记录,并非直接抽取。”听起来与阴间消费魂力的方式不太一样。

“那就麻烦掌柜了!”韩昶不假思索地将狼人魂晶放了上去。

“对了,客官,您是妖是魔亦或鬼怪呢?”狸猫在魂力转换时不经意地问道。

“呵呵,我算是鬼吧……”配合拟鬼丹的功效,韩昶逆转冥府之门激发出一部分近日吸纳的死气魂力。

“原来是鬼族的大人,请恕小妖眼拙!”狸猫调整了一下转魂盒上的刻度:“妖一魔四,鬼怪皆二,此二中一为营业税,另一为消费税,我店为您代缴其一,所以标记魂力就是这些没错了!”

“嗯,可以……”韩昶装模作样盯着。

“尊贵的鬼族大人,请收好,这是您兑换的魂晶。”

“很好,果然是诚信商家!”收回狼人的魂晶,韩昶只感觉其青芒略微黯淡了些,而狸猫给他那一袋却很有些分量。

“多谢客官夸奖,还请在其他鬼族大人面前多给些好评!”狸猫点头哈腰道。

“没问题,给你们点赞!”

仅就修为而言,韩昶有分神境界的洞虚期最多相当于灵妖,虽然比狸猫高了不少,但还不至于让后者毕恭毕敬那么夸张,好歹狸猫也是替白象王管钱袋子的掌柜之一,灵妖灵魔的手下都不少,狸猫真正忌惮着韩昶鬼族身份背后的鬼国神宫。

“神宫虽强,但吾兄弟亦不惧,只是不想惹麻烦!”青狮王曾经这么说的,同为能击杀妖皇魔尊的势力,狮驼国不愿与鬼国神宫为敌,因为他们和其他妖魔族关系都不咋地,这种情况下,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鹏王都建议减少树敌。

在狸猫掌柜亲自送出门后,转眼间腰缠万贯的韩昶消失在接到尽头,他需要休息,他需要在一个相对于前几日露宿好些的环境下睡一觉,如果可以,再吃点东西补充魂力。

支付了足额的住宿费之后,韩昶入住了狮驼国一家四星级客栈,挺大的套房,用人间的词来说就是山景房,能看见白雪皑皑的狮驼山和主城最重要的建筑“狮驼洞”。

狮驼城依山而建,透过百叶窗,韩昶认真观察了嵌在后面那座大山上的三王洞府,左边一座,几十米高的洞口,对韩昶来说或许有些大,但对白象王来说却正合适。根据之前目测,坐在车撵上的白象仍像一座小山,站起来的话应该有近七、八米左右。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与他们当面聊聊……”韩昶想到这里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怎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想法,狮驼国可是传说中那个骷髅若林、骸骨如山的炼狱啊!算了……我先想想怎么回人间吧!”

既然承诺,便当兑现;那年你十七岁,我二十七岁……

与非常低调、不想在狮驼国闯祸、悄悄寻返回人间的韩昶不同,秦广王可是准备在黄泉国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执掌者之间的约定只适用于阴阳两界之间,并不包括外域。地狱执掌者们可以在外域与阴间之间来去自由,只是他们不愿意去而已,不仅仅是危险系数,还伴随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撒旦与巴尔不去外域,是因为他们在至尊魔殿挂过号,一旦进入外域范围,他们就会与魔殿内自己幼年期立下的血契产生联系进而被魔族现任领袖所控制,首鼠两端并非没有原因,可以说正是这条致命束缚导致他们与外域魔族间产生了巨大的隔阂,须知数百万年后,恶魔地狱与魔神地狱早已不是简单意义上恶魔们所控制的地狱。

所以,若非万不得已,撒旦与巴尔是绝对不会投向外域恶魔族的!

地狱执掌者们冥府之门在外域的落脚点大多已为外域各方势力掌握,并在这些空间性质较为稳定的区域修建了执掌者神殿并加以祭祀……事实则恰好相反,这些神殿布置着大量阵法,可以在执掌者们出现之际有效预警并干掉他们。就像那两条守了自己上千年的魔虫,虽然最终被自己坑了,但在妖魔鬼怪界,秦广王仅凭被法则削弱了七成的修为并不足以走出太远,据他所知,十殿阎君中只有阎罗、伍官、转轮与秦广自己有过类似经历,而其他阎君在将冥府之门激活后就再也没去过外域,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太危险了。

西方诸狱这边,奥西里斯去几次被宰几次、狼狈不堪;路西法经常越境去狩猎恶魔,胜负皆半,有时也会输得极惨,十二个光之羽翼就像六对烤鸡翅;湿婆倒是来去无常、淡然处之、没什么变化;死人之国尼弗海姆的女王只要去外域必定大打出手,想来她那神殿对应的外域势力统治者也是位暴虐君主。

至于冥王哈迪斯,他去外域的次数比较少,但即便是这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对外域势力格局造成了巨大的动荡……所以他决定没事尽量不去外域,免得惹人嫌!

以上全部是地狱执掌者们密辛中的密辛,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除了他们自己和当事人,基于这些原因,阴间对外域其实并不太了解,当然,外域对阴间也是一样,尽管阴间原本和外域是一体,但七千六百八十万年的时间跨度实在太大了。

230 外域之乱

相对于已经极不淡定的阴间和地狱,妖魔鬼怪界其实也没好道哪里去,可能还更乱些。

外域只是现时三界对这第四界的称呼,外域妖魔们对自己所处的这个位面依然称之为妖魔鬼怪界,不过他们有个“旧时期”与“新世代”的划分,后土合道之前为“旧时期”,后土合道至今为“新世代”。随着“旧时期”的落幕,数千万年沧海桑田,妖魔鬼怪界早已物是人非。

根据对阴间妖魔鬼怪界比较有发言权的旅行家秦广王描述,整个外域的结构类似于将阴间与十八层地狱全部拍扁摊到一个砧板上再揉搓了几遍形成一个纺锤体,所以没法产生六道轮回、阴间和地狱那样的层次递进空间,可将整个外域视为一个维度,最直观的证据便是冥府之门在外域只有一个落点。

妖族六国、魔族十四国与鬼族一国,统称妖魔鬼族二十一国是外域这个位面上现在的主要割据势力,大部分妖魔鬼怪族依附于这些势力才能生存,有漫长边境线的二十一国之间相对独立又有姻亲与同盟关系,关系可谓错综复杂、敌中有我、我中有敌。

“和国”建立之前,妖魔鬼族二十一国的格局还算稳定,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各方都没有兴趣或足够实力打破这种平衡,最后一个国家“狮驼国”的出现算是个意外。

黄泉比良坂外域与阴间位面屏障的消失,对妖魔鬼怪界各方势力的影响会有多么大?很大,非常大!现时妖魔鬼族势力之间的平衡都是历经数千年万年才最终形成的,期间曾经有过一家独大的至尊魔国,也有过统一全境的大妖国,还有很长一段时期的百国割据,最后无一例外都消逝在历史长河中……随着阻碍妖魔们进入阴间的位面屏障消失,在无数种可能性的刺激下,主导妖魔鬼怪界历史进程的新世代大能们再次心热起来。

综上所述,阴间并没有立刻盼来期待已久的外域妖魔入侵事件,而妖魔鬼怪界却先进入了一个动荡时期。

拿主意的人多了,分歧自然也多了。

首先,旧时期大能们碍于与后土的约定,不得主动进入阴间;其次,部分妖魔种族在已经有了外域一方稳定天地的情况下,也不愿发动对阴间的大规模入侵;再次,对阴间的入侵计划谁说了算、谁拿大头;最后,出入两界的通道“黄泉比良坂”目前控制在“和国”手中,伊邪纳岐与织田信长之间已经形成了稳固的同盟,别说较小的妖魔势力,就连六大妖国与三大魔国都没有把握吃下他们,就算能吃下,伊邪纳岐既然有能力打开这条通道肯定也能关闭这条通道,毕竟这小子有用千引石堵住黄泉比良坂的前科。

所以,无论之前有多强势的妖魔族都不约而同采取了较低姿态去试探“和国”的态度,并愿意将入侵阴间所获分润一部分给伊邪纳岐与织田信长。

到底谁可以成为朋友、谁又将成为敌人?冥府十殿、西方诸狱、妖魔鬼族二十一国、伊邪那美与织田信长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纯以种族血统论已经靠不住了,撒旦与巴尔没在第一时间响应恶魔族的要求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各方都在探讨利益交换的可能性与意识形态的差异包容性。

龙魔族、魔灵族分别建立了两大魔国,恶魔族建立了真魔国……为何恶魔族建立的国度被称为真魔国而非恶魔国呢?因为妖魔鬼怪界第一大种族恶魔族,他们的血统不仅广泛分布于外域各地和魔族十四国,甚至连妖国都有附庸的恶魔族分支势力,真魔国王族称自己为真魔族并以真正的恶魔自居,真魔国之名由此而来。撒旦是纯血恶魔,相当于恶魔种的王族,而巴尔是炎魔族,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恶魔族的成员,但因为恶魔族与炎魔族良好的关系经常被误解。

真魔国底蕴非常雄厚,仅已知的旧时期大能便有四位,他们是有着太古四大凶兽之名的梼杌、穷奇、饕餮与混沌,以凶兽之躯入魔,他们在龙凤初劫与巫妖量劫之间那段时间可是出尽了风头,被许多魔族奉为始祖,但也因此在后土合道之时被重点关注,境界大大受损。

“那可是盘古气息啊……”几个老家伙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极后怕的,这些连妖庭都不在意的恶魔始祖,第一次在那个小丫头面前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同时也经常用这个事情来教育后裔们凡事皆需低调。

现在真魔国的当权者是一批新世代大能,修为最低的也达到了相当于金仙的魔王巅峰境界,魔尊强者堪比大罗金仙,尤其是当代真魔国国主狄斯,通常被认为是新世代大能中的最强者,他与三位长老组成了真魔国的最高权力机关“真魔长老会”,四者之间是一种很微妙的相互牵制与辅助关系。

虽然埃蕾什基伽儿的威信在黄泉比良坂妖魔暴动事件中大受影响,但她依然是真魔国不可撼动的三长老之一,这段时间没出现是因为她在帮藏地魔国的女王班丹拉姆疗伤兼恢复自己的实力,暂时退隐罢了。

夜色笼罩下的真魔国首都、主城真魔城至尊魔宫。

“大长老、三长老,两位对这个事情怎么看?”王座上的华服青年依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状,左首埃蕾什基伽儿的那张椅子空着,右首两张椅子上则是两位老者。

“启禀陛下,老朽认为伊邪纳岐所言有些危言耸听……”三长老西鲁多恭敬道,这位传说中妖魔鬼怪界极地大冰原上的恶魔之王,如何放弃了北方冰原投入真魔族麾下,至今还是个谜。

“也不一定……”大长老奥迦斯沉思道:“两位应该还记得第六天魔王吧?”

“不错,谁都没想到一个从天上被踢下来的神祗,如入无人之境般,以魔王境阵斩魔尊,我辈无人可敌!”真魔国主、华服青年狄斯点了点头,就算他姑姑埃蕾什基伽儿那时也只有真魔修为,对摩罗这样的高手只能仰望。

“这样人物,竟与和国达成联盟而非吞并对方……”大长老提示道。

“那也不能证明伊邪纳岐所言真实性吧?”三长老反驳道。

“嗯,我们派去的使者怎么说?”狄斯看向大长老。

“只允许我们每次三万规模左右的兵力出境,所获三成交予和国、两成交予织田军……”大长老如实汇报:“而且不许可攻击须佐之男治下的平民!”

“三万顶个屁用,还要把战果的一半交给他们。”三长老忿忿不平道,饶是冰原之王也有股子血性:“合着我们啥都没捞着!”

“这就算不错了,三大魔国都是这个价,他们与六大妖国是六四开,与其他魔国是七三开。”大长老继续分析道:“似乎只有鬼国例外,二八开,和国与织田军各一!”

“鬼国神宫?”闻言,狄斯皱起了眉头。

231 真魔抉择

在真魔国还没有正式给和国答复之前,或者说伊邪那岐根本就没准备听他们的答复,便以实际行动贯彻了他给各国定的标准,超过标准或没有按照比例缴纳战果的下场就是……不久前,一支由三千克苏鲁魔族组成的狩猎队在未得到和国许可的情况悄然出境,在黄泉国境内先后与黄泉鬼军、冥府鬼军发生战斗,接着又扫荡了须佐之男治下的两个城,俘虏了大量鬼魂与物资。

这支狩猎队由克苏鲁邪神之一札特瓜率领,但是饥饿的魔王过于自信,秉承魔族一贯弄虚作假的风格,公然违反了和国与克苏鲁三条约定中的两条,一是私藏所获,二是洗劫了黄泉国的平民,结果在由黄泉国返回外域的途中被和国大军攻击并全部就地正法,无一活口,但匪夷所思的是,在随后的两国交涉中,和国竟向克苏鲁归还了这支狩猎队应得的三成所获,至于札特瓜与他三千部下的魔魂晶自然被伊邪那岐理所地当然笑纳了。

和国通过这件事情告诉整个妖魔鬼怪界:一、各方势力必须遵守和国制订的黄泉比良坂通行政策,无论他们是否获得和国的出入境许可;二、和国会忠实履行契约精神,归还克苏鲁狩猎队三成所获便是最好的证明。

克苏鲁在三大魔国以外剩下的十一个魔国中综合实力比较靠前,虽然在黄泉比良坂暴动中也损失了差不多两万人马与一个临近的行省,但是作为第一批主动与和国达成书面协议的魔族势力,他们已累计出动了十余次,多者万八千、少的三五百,所获颇丰,总的来说还算守约,直到札特瓜被歼灭,和国便立刻再度下调了他们的入境标准,军队规模五千以下,所获八成交买路费。听到这个消息时,克苏鲁国主、“无形之神”奈亚鲁法特的脸头一次在未施法的情况下气到变形了,大怒之下差点便要起举国之兵讨伐和国,幸亏被二把手、“恶行与败德之神”伊果鲁纳克拉住才冷静下来。

“殿下,您知道和国最近半年收容了多少妖魔族吗?”伊果鲁纳克没有明劝,只是旁敲侧击提了个问题。

“多少?”奈亚鲁法特一愣,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些。

“两百五十万……”伊果鲁纳克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这还不算那边投靠他的黄泉国大名等鬼族势力。”

“……我明白了!”无奈中落回王座中,奈亚鲁法特陷入了与真魔国主狄斯一样的思考中,不同处在于前者开始着想如何弥补他们与和国的关系,而后者却一直盘算吃掉和国的可能性。

此刻,和国明面上的实力是近两百万妖魔军与丰臣秀吉、泷川一益等大名的二十万鬼军,还不算三十万织田军,和国占据的领土中包括黄泉国的三分之一、藏地魔国的两个行省、天妖国的一个行省、克苏鲁的一个行省以及狂狼国的一个行省,在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中,这些地区原有军政机关已被全部摧毁。不排除伊邪那岐有意为之,但和国现在已成为这些地区的实际控制者,藏地魔国没有能力夺回,狂狼军与和国军打了一仗,惨败,这也直接导致实力远逊于狂狼国的克苏鲁至今不敢强行夺回失去的领土。

经历过一系列战斗后,一个差不多有真魔国四分之一大小、横跨两界的新政权才算基本巩固了,其他妖魔国离此地比较远,都犯不着为狂狼、天妖、克苏鲁与藏地魔国出头,趁着位面法则消失、赶紧组织军队去黄泉国甚至阴间看看才是头等大事。

黄泉国直接联系着阴间与妖魔鬼怪界,尤其是入口处的主城黄泉,必然会成为了未来各方争夺的焦点,但和国对妖魔势力出兵规模的限制导致他们没有任何一方单独有能力与黄泉鬼军正面对抗,只能在无数次的小规模战斗中给须佐之男找点麻烦,或者在和国大军或织田军领导下作战,几乎没什么主导权,至于黄泉国最终归谁还得看华夏冥府。

显而易见,别说冥府不会答应,韩昶都不答应,至少他现在还是名义上的黄泉国主,在狮驼国蹒跚这几日间,藉由从坊间集市酒肆中听到些许伊邪那岐与“和国”的传闻,韩昶渐渐揣摩出了一些东西。

对于伊邪那岐是否妖魔暴动的始作俑者,几乎上不用再猜了,但妖魔大能们都有着确定又不敢明言的苦衷,毕竟和国现在政权相当稳固、战斗力也强,作为一方诸侯,和国是卡着阴间与妖魔鬼怪界唯一安全通道的强国,与未来几百年上千年的利益相比,区区几十万妖魔的损失并不在大能们眼里,这是一层不能捅破的纸,除非他们愿意撕破脸皮、冒着巨大的风险干掉和国,把黄泉比良坂抢过来。

“伊邪那岐看到我了,他是存心的……”韩昶没这些忧虑,他非常确信是伊邪那岐搞的鬼,包括千引石上那场将他卷入外域的大爆炸也是对方看见自己后才出现的。

没错,就是伊邪那岐,在见到韩昶那一刻,父神心头便充满了各种奇怪的情绪与念头,无论是韩昶从他手中夺去须佐之男、火之迦具土的魂魄亦或篡夺了原本已是其囊中之物的黄泉国,伊邪那岐都有足够的理由杀死韩昶,更何况他还误以为后者洞悉了他以千引石为阵眼主导大阵引发妖魔鬼魂暴动的整个阴谋,更要杀人灭口了,可是……临出手却突然僵住了,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个声音在牵绊自己!

“为什么?我明明感觉到这个人类大修士将来还会阻碍我!”有着大罗金仙境界的伊邪那岐竟也一时难以排除这种纠结:“哪怕拼着损耗真元,我都必须在这里解决他……”

因为无法集中精神,伊邪那岐失去了直接击杀韩昶的机会,懊悔之际传讯给了黄泉比良坂对面那些来自伊势神宫、正主导聚灵阵绞杀妖魔的神官们。

“主祭大人让我们逆转聚灵阵?”自全真教天罡北斗七星剑阵基础上改良而来的北斗七星聚灵阵本身就有九转聚魂阵的特性,逆转意味着什么青木次郎多少还知道些,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几个同伴,得到了肯定的目光,他们都收到了这个讯息,出于对于父神的盲目崇拜与绝对信任,虽然困惑依然毫无犹豫地执行了伊邪那岐的指令,接下来聚灵阵理所当然地失控,导入黄泉比良坂阴间与妖魔鬼怪界一侧九转聚魂阵的少许溢出能量,炸平了黄泉比良坂人间一侧半个山体,类似空间撕裂引发火山地震的大当量tnt爆炸葬送了半个日本神道教,其中尤以各大神宫损失最为惨重。

“这个华夏大修士留不得!”虽然在如今人间培养先天甚至筑基期修士极为不易,但伊邪那岐情愿牺牲自己在人间的大半家底来弄死韩昶,与之对应,被万分危急激发出潜力的韩昶展现出洞虚期全力强平聚灵阵之余威,这才有了张凌最后那一线生机。

232 何其尊贵

回忆着前些日子黄泉比良坂千引石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正在打坐的韩昶睁开了双眼,结合最近几天在狮驼城打探的信息分析汇总,他对如今身处这外域、传说中的妖魔鬼怪界有了进一步了解。

此地狮驼国并非西游量劫中那个狮驼国,但依然很有三王的风格。与国力强盛的另五大妖国相比,狮驼国可算是个另类,若非三王极其强悍,这种只有几百万子民与几万军队的国家分分钟就被其他势力囫囵吞连骨头都不剩一根……但以上假设不成立。从妖来魔往、络绎不绝的商旅中,韩昶发现其他势力的妖魔都十分遵守狮驼国的规矩,只要按规矩办事,狮驼国没有任何人为难他们,这个规矩就是狮驼国的三位大王。

妖魔鬼怪界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远比其他位面残酷且表现极赤裸裸,别说相当于真仙甚至金仙阶的妖魔王者,即便是站在金字塔顶端、妖皇魔尊的头颅也只能成为强者们奠定霸业的祭品、装裱荣耀的勋章,就像狮驼国与鬼国神宫。要在妖魔鬼怪界证明自己的力量,没什么比杀死大能更有说服力了!

距今约五万七千冥历年前,摩云金翅大鹏吃光了人间西域一座千年古城的王公贵族、百姓子民,占地为王,不久之后,又来了一头青狮与一头白象,本着不打不相识的原则,三妖大战一场后惺惺相惜、结拜为兄弟,并将方圆八百里地界划为狮驼国开始了他们的合法统治;冥历四万一千五百年前,狮驼国三王非常配合地完成了西游量劫的一个重大任务,按照事先的约定,如来将三王送入外域一处世外桃源,从此,青狮与白象彻底摆脱了各自主人的印记,获得了真正的自由,而大鹏也乐得逍遥自在;冥历四万年前,在妖魔鬼怪界这副了一段时间的三妖成功击杀占据妖灵果与魔灵果圣地的妖皇、旧时期大能狸力,再次建立了狮驼国,之后又斩杀窥伺宝地的两位魔尊,彻底巩固了狮驼国在妖魔鬼怪界的地位。

在狮驼国的酒肆勾栏中,只需花少许魂晶,自有小妖添油加醋地奉上狮驼国一番往事与三位大王的丰功伟绩。

“如今这青狮、白象与大鹏到底强到什么程度呢?”韩昶在投宿客栈的餐厅内自饮自酌思考着问题,令他颇感意外的是,这边食物品质与种类或许不及第二殿,但口感丝毫不差,尤其适合他这种活人,足可见魔灵果与妖灵果给狮驼国繁荣的贸易经济有多大帮助。

“那只死猴子当初不过是太乙金仙的境界就能大闹天宫……”韩昶由狮驼国联想到秦广王对神话人物孙悟空的介绍,但非常困惑,感觉即便孙悟空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几十万天兵天将别说打,滋泡尿都把他淹死了,可实际上首阵不胜、次阵又败,最后连天庭都被大闹了一番,原因何在?

“吃出来的呗!”秦广王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孙悟空那时候的短暂牛掰并非吹出来的,而是吃出来的。

一、蟠桃园共有桃树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如此众多桃树结的桃,孙悟空竟吃了大半园子,弄到七衣仙女只摘得两篮小桃、三篮中桃。

二、蟠桃会上与蟠桃搭配的那么多仙酒仙果随便挑几颗扔到凡间都是修真得道的极品天材地宝,孙悟空海吃胡喝又连带糟蹋了大半,要说他连个屁都没放出来谁信啊?

三、吃饱老酒晕呼呼窜到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如吃炒豆般干掉了五个葫芦的九转金丹,也难怪儒雅的老君会动了真火,这么多奇珍异宝下去竟没把这只猴子肚皮撑炸了,简直堪称奇迹!

以上“三大吃”与无数零嘴最终形成了孙悟空一段时间内连续作战、超常发挥所需要的庞大能量来源,“残暴君王”、“野性狂化”、“战歌号角”、“热血鼓舞”、“战争践踏”等复数状态加成效果使孙悟空在短时期内达到了玄仙境界,准圣修为的尽情一番宣泄令众多天兵天将至今仍心有余悸。

“可是青狮王也号称能口吞十万天兵天将呢!”虬首仙与灵牙仙,作为少数几个自封神量劫中逃脱的截教金仙,追随他们的主人修道修佛,至西游量劫时俱为大罗金仙境界,神通并不在孙悟空师兄弟之下,功德圆满后来到妖魔鬼怪界比较轻松地斩杀妖皇魔尊足以说明他们很接近玄仙了。

大鹏乃凤凰之子,身份何其尊贵,为何愿与妖兽结拜还屈居第三把交椅?两碗水酒后,韩昶很快便从卖弄学识的说书先生狐狸口中得到了答案。

鸟类是卵生动物,大鹏出身好,可惜孵化得太晚了,拼周岁比不过青狮与白象,而且他吃过太多人,业障太深、因果太大,若没有两位神通广大的兄长帮他罩着,指不定出什么岔子。恰逢青狮、白象,大打出手后发现彼此意气相投、颇对胃口,便甘愿奉二妖为兄,共掌狮驼国。如来算得挺好,盛产妖灵果与魔灵国的地区差不多仍是八百里。不思进取的三妖也不是没想过开疆拓土,无奈人手有限,他们手下像小钻风这种有名带牌的妖兵从没过四万七八千之数,这不刚整编了三万新军,又被最近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一波带走了,狮驼国在妖魔鬼怪界的五万年历史中,这种事情发生过好几次,命里注定,三王也彻底断了念想。五万不到的妖兵妖将,能维持好这八百里地界已属不易,遑论扩张?

“妈的,我走反了……”对狮驼国的来龙去脉就此了解得八九不离十后,韩昶好不容易才寻着份妖魔鬼怪界的地图,现在也能勉强看懂了,发了半晌呆后又不禁庆幸道:“原来伊邪那岐的势力已经那么大了。”

233 血腥拍卖

回想起伊邪那岐在千引石那道摄人的复杂目光,韩昶知道父神下次若再见到自己绝对不会失手了。据来往客商说,和国现在边禁极严,韩昶觉得之所以限定各大势力军队的通行规模除了有利于出入境管理,恐怕还有对目标人物的甄别任务。

目标人物,韩昶!没错,伊邪那岐可不认为一念之差导致的那场大爆炸肯定能干掉人间大修士,据他自己判断,韩昶若为躲避爆炸及时施展大修士神通,很有可能被空间旋涡卷入黄泉比良坂的阴间与妖魔鬼怪界两侧,其中后者可能性更大些,因为在他授意下,几个小分队对边境和国一侧进行过兜底式的搜索,并未找到有关人类的蛛丝马迹。至于人间,因为暂时还未做通千引石的思想工作,所以直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妖魔能进入人间。

做……思想工作?没错,千引石既然是一块灵智已经开启的活石!自然有自己的思想,懵懂之前任由伊邪那岐在它身上布设空间禁制、挖了许多通道,但这次因为九转聚魂阵与北斗七星聚灵阵的连续爆发导致千引石受了很重的伤,大量妖魔与修真血肉依然无法弥补它的损失,所以他闹情绪了,不再理睬任何要求,就像一个固执任性的孩子,令伊邪那岐颇为头痛。

撇开岛国父神的头痛不谈,韩昶斜靠在客栈窗沿上打量着过往商旅,大街上除了那些兽首人身的狮驼国人,还有许多来自各国的商人,狮驼城作为妖魔鬼怪界重要的贸易中心之一,每天承载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海量信息、商机与财富。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商人可以毁灭世界……这条真理在妖魔鬼怪界同样通用,尽管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妖魔商人依然能够铤而走险。狮驼城本身只有二、三十万居民,眼前这繁荣景象主要还是由流动人口带来的,韩昶叹为观止,当然,他也没忘捎带打探其他势力的情况。

身材高大的迦南龙族、妩骚弄姿的青丘狐族、金眸尖耳的塞尔达暗黑精灵族、桀骜不驯鼻孔朝天的狂狼族、全身遍布黑色鳞甲的龙魔族、如幽浮半透明状的魔灵族、头上长着一根、两根甚至三根以上巨大犄角的真魔族、始终被一团黑雾笼罩着的魔影族、保持着大量虫类特征的虫魔族、触须多足的克苏鲁族、被一身曲巴裹得严严实实却故意露出半个身子的藏地魔族、特兰斯瓦尼亚的吸血鬼族、吉尔尼斯的狼人族、头上罩着一个玻璃头盔以便在地上呼吸的魔海娜迦族、除了一身青皮似乎与凡人没什么不同的天妖族以及韩昶这种罩在黑色斗篷下不露真容的鬼族……对照二十一国这个数量,似乎被漏掉的几个其实是各大国分支,形状都差不多,不再复述,总之狮驼城的种族展示功能还是比较全面的。

“客官,您还需要点什么?小的赶紧给您预备好,店就打烊了!”跑堂的豺一脸媚笑道。

“打烊?这大中午的……”韩昶诧异道。

“客官您远道而来有所不知,每月三、十三、二十三未时为狮驼城集市拍卖会。”豺赶紧解释起来:“许多贵人包了客栈酒店在集市拍卖会现场用餐,所以……”

“明白了!”韩昶若有所悟道:“你们这可是搬场的节奏啊!”

“是啊,好在贵人们给的赏也多……”豺继续说道:“呵呵,对不住了,您呐!”

“没关系,这么一来,怕是晚饭也吃不成了吧?”

“我给您打包两肉饼,时间到了您先垫吧垫吧,明日掌柜补您一桌酒席!”

“承蒙美意,却之不恭!”韩昶向小二拱手,这哪里是妖,根本就是人妖,比之许多人类都会做生意多了。

既来之则安之,用完午餐,看各家酒店、客栈、饭馆的虎豹豺狼、兔牛鹿马忙碌地收拾锅碗瓢盆、灶具食材,韩昶也跟着他们一起赶往热闹的集市拍卖会现场。

与妖魔鬼怪界土地贫瘠、物资匮乏等关键词截然相反,狮驼城集市拍卖会却是物质文明异常丰富,大大小小几十个拍卖场,从妖魔修真用的各类兵器法宝至丹药魂晶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韩昶好不容易才挤进其中一个拍卖场。

“好浓的血腥气……”韩昶习惯性捂住了鼻子却差点露馅,因为鬼是没有嗅觉的,这个行为倒把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巨大的帐篷穹顶之下熙熙攘攘几千妖魔鬼怪,数十个摊位分四列一字排行,每个摊位前或多或少有些看客、买主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商品、活生生的各族奴隶。虽然这些来自外域各族的奴隶容貌千奇百怪、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是他们共同的特征,空洞的眼眶中晃过一个个影子却毫无波澜,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呕……”韩昶奴隶寻找着血腥气的来源,终于发现第三排末几个外面包着红纱帷幔的摊位竟然是在拍卖珍稀妖魔的身体零件,不,他们根本就是在屠宰奴隶,买主看中奴隶的哪部分,交付定金后立刻便有刽子手上前肢解卸货,十多颗大大小小的头颅已经摆在摊位前的托盘中了。

“妖怪是要吃人的……”韩昶使劲憋住反胃的苦酸,他终于想起了这是哪里,狮驼国,西游量劫中出了名的凶地,如今这妖魔鬼怪界的六大妖国之一,虽然它有着近似人类社会的结构,但对妖魔来说不过依然是相当于人类菜市场一样的存在。

东边的小妖将活人按住宰杀了,正在剐肉洗刷,西边的泼魔把人肉拿去鲜烹活煮,还在往里面加作料……骷髅头堆积得像一座山,尸体骨骸摆放像一片树林,人的头发粘成了毡毛毯,人皮撑开了正晾在树枝上风干,人肉变了色烂在地上像泥浆,人筋缠在树上晒干后晃亮如银,尸山血海、腥臭难闻、恐怖之极、惨不忍睹……比之血池地狱那场惨烈厮杀,这种单方面将智慧生命体作为商品甚至菜肴屠宰与烹饪的行为对于人类的韩昶来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催伤愁。

相互吞噬乃妖魔鬼怪的本性,这个概念或许甚至拓展到神仙与凡人身上都没错,只不过没妖魔们表现那么直观。弱肉强食,大部分妖魔当然不会去找比自己强的人讨没趣,所以在妖魔鬼怪界数量众多单体实力却很弱的普通妖魔种族毫无疑问成为了肉菜的最佳选择。

不忍心再看下去的韩昶立刻退出了帷幔,失神落魄间还有几分踉跄,差点撞到了近前一头吊睛白额的虎妖武士身上。

“哪个不开眼的……”虎妖刚想骂骂咧咧却迎来斗篷下一双闪烁着鬼幽灵火,虽然昏暗,但在虎妖眼里却极其刺眼:“不,不好意思,鬼族的大人,小妖冒、冒失了!”

待虎妖连滚带爬跑掉,韩昶眼帘内却闪过第四排摊位头一个高台上几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人类?”

234 我吃素的

妖魔鬼怪界中除了自己,竟然还有其他凡人?

三步并作两步,身形一晃,韩昶来到这座黄绸缎子扎成的摊位前,才发现那几个他误以为是人的奴隶与自己略有差异。

尘土血污掩盖不了非人妹子的水灵与美妙身材,黄色皮肤上还覆盖着许多细微鳞片、脑门上有一个或两个稍稍凸起的小肉角、没有耳朵或者被头发遮住了,角落里几个奴隶怀中还抱着幼儿兀自抽泣。

“这位鬼族兄弟,身法很是奇妙啊……”韩昶正待看得更仔细些时,耳旁传来朗朗豪迈之声,却是一个青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乍看之下,与秦广王还有几分相像。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韩昶压低嗓音回道,十分谨慎,自己刚才那几步可不是鬼族功法。

“看兄台似乎对这摊位上几个尤物感兴趣?”

“不,只是看着很像……”

“很像凡人是吧,哈哈哈!”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青脸汉子爽朗大笑道:“鬼族果然见多识广,这血统退化的天妖族确实很像地界的凡人!”妖魔鬼怪界习惯将人间称为地界,而非阴间。

“血统退化的天妖族?”韩昶十分震惊,六大妖国之一的天妖族竟然会允许狮驼国集市拍卖他们的直系种族。

“兄台不必诧异,虽同为天妖,血统却退化得如此干脆,根本无法获得本族庇护,甚至有可能还是族人亲手将他们贩卖为奴的……”青脸汉子似乎很熟悉这些奴隶的来历:“你看,周围这几个纯种天妖商客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也没把他们当同族看。”

“这可真是一个惊人的发现啊!”韩昶心想:“莫非我们人类便是这天妖族退化而来的人种?按照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人族由猴子进化而来,门纲目科属种的排类中,人类、类人猿与猩猩差别并不大,说到底,女娲娘娘也是妖族吧……”

“敢问……”就在韩昶想问对方姓名时,摊位后方突然骚乱起来。

“三大王殿下账下隼大将!”有相识的惊呼道,原来竟是给大鹏王办差的。

“闪!”隼头人身的真妖之前,几个小妖组成人墙挡开了附近的闲杂人等,点头哈腰将隼大将让至摊位最前面。

“奉三大王殿下口谕,到此挑选两脚羊!”唤过摊主,面貌清瘦的隼大将目不斜视吩咐道:“殿下最好童男童女……”

“是,小的正好有前几日收购的天妖族人十余口在此,大、大人请随意!”奴隶商人使劲弯腰低着头,损失点利润倒不怕,只怕惹恼杀人不眨眼的三大王。

“狮驼国以商立国,自然不会巧取豪夺!”商人胆怯懦弱、不住颤抖着的形象恰巧落在隼大将眼里:“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你尽管放心!”

“是,大、大人!”商人赶紧收敛起紧张神情,陪隼大将挑选了起来。

一想到那些外貌形体与自己几乎没什么两样,衣不蔽体甚至赤裸、相互拥抱着取暖的天妖族妇孺即将成为狮驼国三王口中的美食,韩昶竟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所幸这斗篷只能露出他鼻子以下半张脸。

不知狼人那颗妖魂晶能买其中几个,就算我买下了又上哪儿去找好人家收养呢?继续做奴隶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若突然得到了自由却又不知命运多亟。就算救成了眼前这些,那这世间悲催他都救得过来吗?佛祖一样没辙,至于观音与地藏菩萨,他们怕是永远也成不了佛了。

韩昶的三观认知在激烈思想斗争中不断被刷新着,恍惚间只能听见着周围喧嚣与那些天妖族被吆喝买卖,却又突然被一声娇滴柔美的靡音打断。

“吆,今天这几个娃娃不错嘛!”几个高大威猛、肌肉暴出的武士簇拥下,一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人形化程度相当高的妖族女子不停赞叹道。

“九尾?”青脸大汉似乎有些意外,但这两个字在周围的妖魔们听来却尤其刺耳,九尾妖狐,至少妖王的潜力。

“隼十一拜见青予仙子!”原来隼大将的名字叫隼十一,而那妖艳女子名叫青予,韩昶暗自记了下来。

“免礼……十一啊,我看上这几个幼童,不知三大王能否割爱?”妖狐竟当众向面首的部下抛起了媚眼。

“青予仙子发话,我等岂敢不从,只是三大王那边……”大鹏王的忠实部下似乎也习惯了妖狐这做派。

“十一,我呢也不让你为难,勾栏只要女童,年轻貌美的想必也都已有了必死之心,不如用这些姿色还得到去的蒲柳与剩下男童饱了三大王口腹之欲如何?”妖狐提了一个折中的条件,韩昶终于籍此想通了其中道理,那些天妖族女子的丈夫已然死去,遗孀受尽其他妖魔凌辱不愿意死去,唯一牵挂着自己的骨肉,此刻既有勾栏收了女童,剩下活死人之躯任凭宰割啃噬又如何?果然是天地以万物为刍狗……韩昶突然感觉洞虚期与空冥期之间那层隔膜似乎有了些皴裂。

“这……”一想到三大王并非好与之辈,隼大将仍是犹豫。

“无碍,此事我替三弟允了,不过……那些男童归我!”身旁的青脸大汉挤出人群慢悠悠说道,韩昶猛然抬头却十分错愕:“青狮精!”

只在跨出的那一步间,青脸大汉的髯须已长成满头蓝色鬃毛,而那张人脸也变成金眸青紫的狮脸。

“大大王!”周围隶属狮驼国的妖魔立刻跪了一地,其余势力的妖魔俱躬身行礼,就连那青予仙子也是忙不迭一个欠身万福。

好神奇的变形隐匿之术!就连青予这样天生敏感的九尾妖狐都没能察觉到青狮就在身边。

“大大王也好这口?”妖狐好奇地问道,既然青狮王发话了,隼十一自然忽略不计,照办就行了,当然,买那几个男童的钱还是隼十一代表大鹏王出,所谓公平交易只在三王之外,至于三王之内嘛,最后都会算在主管狮驼国财政商贸的白象王身上。

“童子肉?”青狮王一本正经地摇头道:“不,我吃素的!”

235 兹事体大

感觉周围妖魔倒了一片,韩昶却毫不意外,托吴承恩吴老先生的福,他早就知道狮驼国三王中,吃人的自始至终只有大鹏王,而青狮与白象在脱出封神量劫时便已跟随文殊、普贤吃了素,虽然他们自己不吃荤,但也从未阻止过三弟吃荤,少许因果值不得兄弟为此翻脸。

九尾妖狐收了三个女童,青狮王要了那两个男童,了无牵挂的十几位天妖族奴隶女子互相搀扶挣扎着爬起来向买主行了个大礼,貌似感谢他们能让自己的孩儿多活了几年,而妖狐也停止了谄媚笑容,与青狮王一起严肃地接受了奴隶们的致谢礼仪,此刻没有伤感,只有庄严与肃穆。

“莫出声……”来到韩昶身边,青狮王轻声唏嘘道:“这种仪式被称为妖魔的告别!”

身份一旦曝光,青狮自然无法继续留在拍卖场中看热闹,和妖狐青予、隼大将等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自行离开了会场。

“鬼族的兄台……或许还是称之为人间大修士更确切吧?”稍许有些得意的传音入密唯独韩昶能听见,是青狮的声音。

“……”刹那间,韩昶竟然有一种立刻发动隐形头盔库内埃逃之夭夭的冲动。

“贵客莫紧张,青狮无意冒犯,只想请先生出帐一叙!”这次的声音倒颇为诚恳。

“好吧……”由不得韩昶不答应,青狮是外域第一个认出他身份的妖魔,那已经挂了的狼人不算。

大帐之外,又恢复到了人类模样的青狮王在街角一头向韩昶笑着招了招手。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玄冥道人韩昶!”韩昶深感意外的同时也表达了遗憾,难道拟鬼丹失效了?

“原来是韩道友,我也没想到一位人间大修士会出现在这里!”青狮王直截了当,笑着解释道,还用上了敬语:“您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波动掩盖了生魂气息,若非我与您如此之近,断然发觉不了。”

原来自己以洞虚期分神境界加拟鬼丹让妖皇近身依然会被发现,而且这位妖皇还是后世鼎鼎大名的狮驼国青狮精。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呐?”感觉对方没有恶意,本着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原则,恢复了平静的韩昶露出了一丝神棍表情:“上古异兽青毛狮、截教十二金仙之一的虬首仙亦或文殊菩萨座下狮猁王?”

“……”这回该青狮精倒抽凉气了,短短一句话,韩昶便将他的老底揭得一干二净。天界与妖魔鬼怪界不似人间与阴曹地府阴阳一体,他们没多少渠道去了解人间,尤其是天地隔绝后,连个跑腿送信的都没了,对外界的信息相对来说更闭塞些。

“您不会将我出卖给伊邪那歧吧?”看着青狮茫然的小眼神,韩昶小心翼翼地发问道。

“……伊邪那歧?他算哪根葱!”正发愣的青狮不假思索回了一句,接着又补充道:“就冲这虬首仙的称呼,我也不至于出卖道友啊!”

“咦,何来出卖一说?”虽然绕了一圈,主动权又回到了青狮手上,但青狮对韩昶的态度又恭敬许多,尽管后者实际上可能只有洞虚期相当于中阶妖魔的修为。

“和国曾还秘传达了一条仅限于各国首脑知道的讯息……”青狮顿了一下,接着郑重其事说道:“凡捕获任何来自的人间修士,立刻解送伊势城,必有重谢!”

“作为报酬条件之一,以后该势力在阴间所获缴纳比例下调两成!”

“他还真够大方的……”韩昶悻悻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伊邪那岐竟愿以么大的代价来抓他。

虽然没听见青狮与韩昶说了些什么,但两人在街角碰头那一幕却落入了妖狐的眼中。

说实话,青狮自打知道韩昶是凡人修真时便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虽然不至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也颇多感慨,之所以出手救下那几个天妖族幼童同样是因为探知到韩昶的情绪波动。

“道友,既是故乡来人,能否请赏光寒舍,也让我虬首尽一番地主之谊?”青狮抡圆手臂、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华夏大礼,然后又狡黠地笑道:“顺便帮道友想想如何返回人间……”

“恭敬不如从命!”有过访问西方地狱经历的韩昶自然不会驳了青狮的面子,更何况他已明言会帮自己。

青狮仍如先前那样微服私访,带着韩昶穿过大街小巷,至一僻静处,早有守候在那里的亲信打开了前往狮驼洞的暗门。

“道友,请!”

“大王,请!”

虽然对大大王如此礼遇神秘的斗篷鬼族,青狮那几名部下依然十分恭敬地鞠躬行礼。

“虎八!”青狮唤了一声。

“属下在,大大王有何吩咐?”一名比之前韩昶在拍卖场遇见那位更健壮的虎妖低头抱拳应道。

“去请二大王与三大王来我洞府。”

“遵命!”虎妖身形一闪,已不见了踪影,看得韩昶暗自咋舌。

“呵呵,虎八乃我在此界收服的第五个妖王,妖魔暴动时侥幸生还……”青狮接着说道:“若是喜欢,便送予道友行个脚力如何?”

“不用不用,大王客气了……”韩昶连连摆手,心里暗道:“我又不是唐僧,没有紧箍咒制御不了这样的部下,半道上让他吃了也没准。”

虽然韩昶对青狮请他过府一叙还拉来白象与大鹏有所芥蒂,但后者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打包票:“我兄弟三人一体同心,绝对不会背叛彼此,更何况道友是我的客人!”

果然不出所料,白象与大鹏同样对韩昶出现在此界十分震惊,大鹏甚至还习惯性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巨喙,但态度尚算恭敬,均表示唯兄长马首是瞻,而且为了照顾韩昶的感受,这两位也像青狮一样都化作了完全的人形。白象是一位袒胸露***上只有杂毛几根、尽显富态的白胖员外,大鹏却是位头戴紫金冠、长发飘逸、英姿飒爽、鹰钩鼻的年轻公子,只是眼神有些阴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昶与狮驼国三王之间也明显热络了许多,一如当初与秦广王、初江王饮宴那般,三王无所不言、韩昶亦未隐瞒。

“离我妻子分娩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换算成冥历就是七年,所以七年内我无论如何要回到妻子身边!”

“……”三王脸上露出了与红云当年一样奇怪的表情。

“……道友不慎落入此间,莫说与我等故交阎君相识之故,只看同出华夏修真界,便有义务助道友一臂之力。”大鹏心思缜密地为韩昶分析起来:“兹事体大,道友的身份不容再透露半分,我等行事亦需低调,暗中安排人手护佑!”

236 外域迷局

金翅大鹏无愧三妖中的智囊,将来龙去脉、利害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虽同为六大妖国之一,但狮驼国势力仅止于这方地界,军政经济等远远比不上其他妖魔国家,若要护送韩昶强行通过和国控制区域返回黄泉国有些不太现实。

“我是个粗人,不会动脑筋,凡事听大哥与三弟的,只要打架别忘了我就行。”憨厚的白象表态,一点都不像集市上那个“妖一魔三”的奸商。

“嗯,三弟所言极是,此事确需从长计议!”青狮点头称道:“所谓知彼知己,还是让我这三弟先继续为道友讲下如今这妖魔鬼怪界的形势吧!”

“有劳!”韩昶拱手道。

狮驼国是现今妖魔鬼怪界主要势力中立国最晚的一个,大鹏亦在此间混迹了四万多年。作为“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的弟弟,昔日大闹灵山时金翅大鹏的实力漫天神佛有目共睹,在西游量劫之后被封为“大鹏明王”,与孔雀一样做了佛教的护法。

四万多年,大鹏对妖魔鬼怪界的了解程度自然远非秦广王利用冥府之门在外域逗留那区区几十年可比拟。

妖族六国、魔族十四国、鬼族一国,统称妖魔鬼族二十一国是现时妖魔鬼怪界这个位面上的主要势力,大部分种族都依附于这些势力生存。用秦广王的话来说,整个外域的形状和结构就像将阴间与十八层地狱全部拍扁摊到一个平面上再揉搓一下,漫长边境线上的二十一国之间相对独立又有姻亲与联盟关系,关系可谓错综复杂、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有些国家表面上很铁,背地里还时常想着颠覆甚至吞并对方,有些国家表面看起来矛盾重重却充满了雄心壮志。

譬如迦南与龙魔交好,龙魔罩着巴伦与美索,天妖欺压巴伦而美索又与藏地魔国矛盾重重,龙魔遂与天妖交恶,但真魔作为藏地魔国的宗主国,又与天妖交好,这其中关系又有几人能看明白?为了道祖最喜欢的平衡,外域两大种族,妖族与魔族名义上必须对抗,妖族六国甚至还建立了妖族同盟,而三大魔国也将另外十一个魔国顶到了它们与妖国之间作为缓冲,竭力避免与妖族的全面冲突。

十一魔国没有妖魔大国这样那样的顾忌,为了丁点利益和矛盾就会攻伐杀戮,甚至还经常偷袭妖国边境城镇来获取大量魂晶,可谓胆大包天,来而不往非礼也,妖国有时也会攻击魔国,所以,外域的形势远比阴间复杂多了。

“有点像我们人类世界的同盟国、协约国、轴心国!”韩昶若有所悟道:“但比之更混乱!”

“嘿嘿,所谓妖族同盟是指遭受攻击的时候才能引以为援,若同盟内某国主动去攻打魔国,同盟协约是不发生作用的。”大鹏王狞笑道。

妖魔鬼族二十一国,怪并不在其列,盖因怪的定义过于广泛且数量稀少,大部分怪甚至无法具体定义其种族,其中强者极强、弱者极弱,既有被散妖散魔吞吃的,也有以妖王魔王为食的,总之他们的形状千奇百怪、行事诡异荒唐、毫无逻辑可循,经常有怪动不动就会与妖魔军打上一架,伤害过许多妖魔幼小的心灵。

无论怪如何荒诞,此界主流总归是妖魔。鬼族势力的绝对威信仅限于鬼国神宫附近,它与黄泉比良坂连成的一条直线正好将妖魔鬼怪界平分为两半,其中一半为六大妖国的妖族势力范围,另一半便是十四魔国的魔族势力范围。

狮驼国占地方圆八百里,只是一种比喻,考虑到古代的长度单位比现在略小,狮驼国领土实际折算为现代单位差不多就是两万平方公里左右,差不多三个上海市那么大,是六大妖国中面积最小的,但三位妖皇的威慑力实在太强,因而能跻身六大妖国,若无三妖坐镇,此地最多也就算一方割据势力或者山贼、土匪之流。

正因为妖魔鬼怪界政治局势的复杂性,所以别说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就连各国内部,对于是否要突破位面屏障侵入阴间来获取普通生灵魂魄也存在着许多截然相反的意见。

外域妖魔并不都像地狱执掌者们想的那样,极度渴望阴间的生灵魂魄!自然条件虽然严苛些,但同时造就了妖魔各族坚韧不拔的意志与性格,自然有了其残忍的一面。

“我在地狱见过两只想去阴间想疯了的虫子,一个叫巴达克,另外一个叫……”韩昶想了一下,回忆道:“托菲里斯!差不多都有鬼王巅峰的水平。”

“……二弟、三弟,你们听说过吗?”青狮皱了皱眉头,按照鬼修与魔修的等级划分,鬼王既有可能是较强的真魔,也有可能是较弱的魔王。

“没听说过。”白象倒是很干脆,理所当然,区区一介魔王怎会在妖皇眼里?

“似乎是虫魔国两个很有前途的真魔,他们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没想到死在了阴间还让秦广王炼成了虫草……”到底是见多识广的大鹏王,三言两语便道破了二魔的来历。

“还有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旱魔阿帕奥沙和……混血魔狼吉尔呢?”韩昶又报出了三个名字。

“什么,吉尔!”这回白象终于极不淡定起来:“狂狼国的二王子!”

“格拉非冈与阿帕奥沙都是成名已久、有着妖皇魔尊潜力的妖魔王阶。”饶是青狮与大鹏也不禁动容了。

韩昶接着分别简述了大魔神巴尔与混血魔狼吉尔的战斗,塞健陀人间投影杀死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与旱魔阿帕奥沙的经过。

“塞健陀我们认识,韦驮天呗,老熟人了……但对大魔神巴尔只是略有耳闻,没想到竟强大如斯,我们三个中或许只有大哥还能稳压吉尔半筹吧?”三妖对地狱有巴尔这么强悍的战力唏嘘不已:“所以不淌阴间这滩浑水是正确的!”

“那条小狗背景还真不简单……”韩昶想到了格拉非冈。

“总的来说,一半一半吧!既有安于现状不愿付出代价入侵阴间的势力,比如我们狮驼国,也有急于扩张地盘的国家,比如天妖族、虫魔族!”大鹏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即便是比较保守的青丘与迦南等国内也有人喊出过向阴间进军的口号,而曾经组织过许多优秀后裔穿越屏障的真魔族内亦有坚持反对的呼声。”

“那狮驼国内部呢?”韩昶问道。

“狮驼国我们兄弟仨说了算,对于入侵阴间,我们一点兴趣都没有。”青狮回复道。

“是啊,好不容易才从天道之下挣脱出来,虽然如来对待我们不错,毕竟规矩太多,吃饱了撑的回去找不再在吗?”大鹏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外域不在天道掌控之内。

“对你们不错?”韩昶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青狮与白象,封神量劫打生打死两千年,结果打完又让同辈的阐教弟子免费当马骑了上千年,关系能好才有鬼。

“这个嘛,事物都有其两面性,阐截两教系出同源,我们不也一样要称老子与元始天尊为师伯嘛。”青狮唏嘘道:“证道斗法本来就是要死人的,技艺不精、战败身死也在情理之中,阐教师兄不杀我们已属手下留情,怎好再抱怨当牛做马,这都是天数啊!”

237 玄门渊源

阐教主修肉身元神,而截教主攻器阵法宝,尤其是青狮这种原本肉身就十分强大的妖修,仗着自己皮厚肉粗、天生钢筋铁骨,即便忽视了对肉身与元神的锻炼也比大多数阐教弟子强不少,若碰上十二金仙初时还能占些上风,可一旦被抓住机会反扑立时崩溃,轻者伤筋动骨、重者魂飞魄散。好在两教弟子起初交锋,大多给彼此留了一线生机,并不会直接置人于死地,直到后来随着证道斗法的强度不断升级,激烈程度与力量性质逐渐超过了施术者的控制能力,修士们的伤亡才开始急剧上升。如此惨烈斗法让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都开始怀疑是否有人搞鬼了,并将矛头齐齐指向量劫最大的受益者、天庭的统治者、太上昊天至尊金阙玉皇大帝。

封神量劫对天庭来说可是大丰收啊!一改妖皇帝俊、东皇太一陨落之后天庭的颓废景象,昊天致力于天庭改革的蓝图最终在大量神魂到位后全面展开,封神量劫至西游量劫之间进行的“神霄派”改革令神仙界重现妖庭盛世,就连老子的分身之一太上老君都在以客卿身份辅佐玉帝,而如来、观音亦欣然接受了五方五老的封号,道祖最看重的平衡在昊天玉皇大帝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青狮关切地问道,西游量劫后,他们哥仨进入了妖魔鬼怪界,与外界的联系与通讯完全中断。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希望你们能够平静地接受……”韩昶想了想后耸着肩说道:“现世人间已经没有神仙了,而你们与你们的师父通常只出现在神话传说中。”

“神话传说……呵呵!”青狮黯然惨笑:“我与二弟生于太古,入道于上古,得遇恩师垂青,修出金仙之体。”

一提起那位拎着尾巴便将他自荒野中提溜回碧游宫的师尊,青狮便十分恭敬地往上方一拱手:“怎奈弟子学艺不精,在万仙阵被破了金身、现了原形捉了去,每念到此十分惭愧!”

说到这儿,白象也是满脸通红,这些陈年往事虽在后世神话传说中多有记载,但韩昶此刻所获的可是第一手证言,没什么比当事人自己陈述更有说服力了。

同为鸿钧玄门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封神量劫之前,阐截两教大部分师兄弟的关系其实还可以,尤其是青狮、白象这种后入门的上古神兽……对道行深厚的师兄们来说简直如同宠物般的存在,文殊、普贤便是其中代表人物,也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青狮与白象才留了条性命,给两位师兄当了坐骑。

“证道斗法真有这么惨烈?”韩昶难以置信道,直到现在,他依然很难将那些高高在上、仙风道骨的修真与只属于凡人的血腥厮杀联系在一起。

“岂止惨烈,几乎就是道统生死存亡之战。”大鹏回到:“虽然那时我刚孵化,但也从天地异象中感觉到了修真们彼此间死斗的滔天气势,封神量劫横跨夏商周近整整一千年,那华夏大地之上的劫云便从未散去。”

“区区几个朝代的更迭算什么,阐截两教也就是道祖亲传、底蕴深厚,才勉强留了香火与传承,至于其他门派,连许多巫妖量劫之后的幸存者都没能逃掉。”青狮摇头道。

“嗯,都说俺们截教万仙来朝,他阐教又何尝不是……”白象说道:“之所以后世总以为阐教式微,其实大部分都陨落在了长期的证道斗法过程中,俺们这些还活着的何其幸哉,根本不会抱怨什么。”

的确是够残酷的,如历代封神小说中所述,阐教只有十二金仙,另有副掌教、大罗金仙级别的燃灯道人、陆压道人、南极仙翁、云中子以及其他门人近百,想想也不太可能,就算没截教上万那么夸张,几千还是应该有的。

不愧是经历过太古、上古与中古三代,从两个量劫中逃出生天的神兽,青狮、白象与大鹏在韩昶脑海里拼凑起了一个完整的凡人修真黄金年代。

“封神量劫之后,你们便去了西方,这么说应该与漫天神佛挺熟咯?”韩昶问道,他也曾经这么问过秦广王。

“那是,非俺灵牙夸口,他日道友若有幸升天,无论是九霄云外亦或四无色天上,只须提俺们兄弟的名字,神仙菩萨们都要给几分薄面。”白象洋洋得意道:“量劫时我们截教死的人最多,天上神位自然占得也多,就连雷尊见面时都得恭恭敬敬唤俺们一声师叔呢!”

“哈……”韩昶翻了翻白眼,虽然听着有些别扭,但没辙啊,谁让闻仲的师父金灵圣母是通天教主四大亲传弟子之一、虬首仙的师姐、赫赫有名的大罗金仙。

“昔日同门师兄弟,死的死、散的散,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被师祖带回紫霄宫避世反省去了……若以全身而退这个标准来看,大概也只有云霄师姐与无当师姐吧!”青狮掰着指头算道。

大师兄多宝道人,释迦摩尼佛的分身之一,在通天教主创立截教时带艺投师,通天虽知如来别有用心,但依然以首席弟子待之,后者在辅佐通天、处理教务等方面倒也用心,不仅帮截教拓展出很大的势力,还教授了火灵圣母、魔家四将等一批截教第三代弟子中的精英。但在封神量劫之中,多宝并未发挥出与其地位相衬的实力,原来是如来的意识苏醒了,最后老子非常配合地与之演了一出戏,成功从量劫中解脱往西方而去,是为多宝如来。

大师姐金灵圣母为截教女仙之首,力战文殊、普贤与慈航浑然不惧,却被燃灯道人以定海神珠偷袭陨落,神魂被封为坎宫斗姆,为周天星宿之首,身份极其尊贵。

截教四大弟子中龟灵圣母最惨,接引道人将其打包给白莲童子,原本打算带回西方亲自调教,哪料包裹内钻入太古凶兽血池黑蚊所化蚊道人,龟灵圣母被蚊道人吸得只剩空壳一个,神魂俱灭。

云霄仙子,三尸已斩、道德已清,截教最为纯真善良之人,眼见师兄赵公明、妹妹碧霄与琼霄身死量劫中,一时心灰意冷下达到了与后土一样的离合境界,但以她的修为强行合道必定灰飞烟灭,被老子以太极图救下后便消失在三界之中。

无当圣母,万仙阵战败后逃遁,孤苦伶仃地在下界游荡,后来在骊山隐居时遇到一位名叫戎胥轩的年轻人,动了凡心、情投意合、结为夫妻,是为骊山老母,又称黎山老母。按照历代史籍的说法,秦国历代君王皆是戎胥轩与骊山老母之子中潏的后代,换句话说,骊山老母也是秦始皇的先祖。

238 截入释门

“骊山老母?那不就是……”韩昶突然想起了许多自称、号称、传说是骊山老母徒弟的著名人物。

“道友莫非想说齐宣王妃钟无艳与莫家寡妇贾莫氏?”大鹏眯眼问道,这事儿几位菩萨曾与他们当笑话讲过,看天蓬出丑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是啊……”但韩昶其实说樊梨花、穆桂英与白素贞来着,不过这些都是唐宋之后的事情了,狮驼国三王应该不会知道,而且骊山老母似乎还启迪过李白……

李白小时候读书不用心,老母跑道他跟前磨绣花针,等着李白问她“你磨什么呀?”她就说“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然后李白大受启发,从此刻苦用功,成就一代诗仙。

修真界最大的灾难“封神量劫”始于夏、终于周,前后跨度千余年,最终,包括大罗金仙在内的众多修真被送入了封神榜,通天教主被道祖鸿钧带走,截教名存实亡,阐教亦伤亡惨重,许多修仙门派就这样消失在了岁月中,而天庭也得到了大量中高层管理人员的补充,不过这部分人员来历混杂、派系斗争激烈,昊天玉皇大帝尤为头疼,所以后来又不得不弄出一个神霄派改革计划来平衡派系之争。

封神证道之战结束后,西方教虽然同样得到了来自阐、截两教的大量新鲜血液补充,但从老子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将整个西方教盘成了东方佛教之后,准提与接引道人也不得不急流勇退,多宝道人归位,释迦摩尼修为大进并开始掌权,称号“如来”。

圣人让步?韩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还是三妖为其分析解惑方茅塞顿开。

只消看阐截两教门人皈依佛门的名单,便不难得出准提与接引道人退居幕后的结论。

阐截副掌教燃灯道人是为燃灯古佛、十二金仙中惧留孙是为惧留孙佛、文殊广法天尊是为文殊菩萨、普贤真人是为普贤菩萨、慈航道人是为观世音菩萨。

截教长耳定光仙是为定光欢喜佛、羽翼仙是为大鹏护法明王菩萨、毗芦仙是为毗芦遮那佛,至于金光仙、灵牙仙、虬首仙跟随各自主人加入了西方教……三千红尘客大部分都是截教门人。

散修孔宣是为孔雀大明王、马元是为马元尊王佛。

乌云仙誓死不入西方教,被投入须弥山八宝功德池中镇宅。

“等等,灵山有两只金翅大鹏雕?”韩昶诧异道,原本他还以为羽翼仙就是大鹏王。

“道友不必奇怪,凤凰也不是一只,因两位兄长之故,我与羽翼仙虽然认识,但我俩之间并无关系,几千万年前或许是一家。”大鹏解释道:“不过,我这远方亲戚倒与那只猴子有些渊源。”

“混天大圣鹏魔王!”韩昶终于想起了《西游记》第四回所载七圣,平天大圣牛魔王、复海大圣蛟魔王、混天大圣鹏魔王、移山大圣狮驼王、通风大圣猕猴王、驱神大圣禺狨王与齐天大圣美猴王,可这帮不讲义气的妖王在花果山陷入危难之际却没有一个出手相助,疑点重重,事实上只要他们愿意帮助孙悟空,别说十万天兵天将,哪怕打上凌霄宝殿、推翻玉帝、自立妖庭也不是没这可能性。

“正解,孙猴子在花果山为妖称王,游遍名山大川、广结贤达为友,与四海千山九幽十类中这六个神通广大的妖王结为兄弟,简称七圣……”青狮伸出一根手指摇晃道:“其中移山大圣虽名为狮驼王,但与我们狮驼国同样没有关系!”

“虬首兄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还一直以为你们是同一个人……”有些酒精上头的韩昶恍然大悟道,问了不该问的事:“那你们两个中究竟是谁被文殊骟了呢?”

“哎……”闻言,白象与大鹏同时张大了嘴巴,随即便用手捂住了脸,明显是快憋不住笑了。

“不怕道友笑话,那只被骟了的狮子是我!”对于这么隐私与敏感的问题,青狮并未动怒,只是低下头喃喃道:“文殊师兄当时这么做是为了救我,狮子**是三界第一等的强啊,有时兴致上来自己都控制不住,嘿嘿嘿……”

“好吧好吧,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对于这段辛酸往事,韩昶赶紧摆手阻止了青狮继续说下去,骟了之后野性大减,适合作为坐骑,同时也有利于青狮的佛门修行,这是连饲养员都懂的道理,而文殊之所以要这么做最关键一点,西游量劫中有场好戏需要青狮配合,万一这家伙真擦枪走火,影响了修行不说,丢的是佛祖颜面。

那拍卖场里那些天妖奴隶向要吃自己的人致敬又是什么情况呢?

“道友自外界来,有此困惑亦属正常。妖族,至少大部分妖族,未婚前都相当开放,露水鸳鸯比比皆是,可一旦婚配便为夫妻同命、矢志不渝、忠贞不二、永不分离。”大鹏也不含糊,耐心讲解起来:“拍卖场里那些由于战争、灾害、劫掠等原因破了家的奴隶女性,若非有孩子的牵挂,早殉了死,好不容易亲眼看到孩子们有了生的希望,她们便能安心离去,很有点释迦牟尼以身饲鹰的范儿。”

“是啊,在此界,高阶妖魔吞噬低阶妖魔天经地义……”白象感慨附和道:“天地以万物为刍狗,我等又何尝不是其中一盘肉菜?”

“既然已经决定死了,让我吃掉也算往世超生了,这可是我外甥亲口说的……”大鹏认真地说道:“再说我没有玩弄食物的习惯,无论是妖是魔,一旦端上餐盘,都是食物,这点,哪怕将来我们自己处于这个位置也是一样的。”

说罢,大鹏又指了指天上!而韩昶似懂非懂中对天道的理解又深了一步。

此刻,狮驼国三王与韩昶已是真正意义精神上的同类,才对韩昶所提如此尴尬的问题都没什么芥蒂,若换作他人,怕是死一百遍都不够。

239 总体动员

当韩昶还在与狮驼国三妖把酒言欢、大块朵颐、回忆往事时,幽冥地狱却已经因为黄泉国事态的不可控制总体动员起来,不止是幽冥地狱,冥蒙地狱、兵锋地狱乃至整个冥府神殿都在做战争准备,就连西方诸狱也罕见地表示,愿意提供包括直接出兵在内的各种形式援助,并将边境重镇的军队全线后撤百里以示诚意,负责磋商各项具体事务的外交使团近期频繁往来于冥府与西方各狱之间。

魔神地狱,所罗门城。

“底限是归还血池地狱……”漆黑大殿内,王座之上的大魔神巴尔一边摇晃着杯中的红色液体,一边自言自语思量着:“呵呵,别说路西法不会答应,恐怕我自己这关过不了吧?”

“路西法筹谋十万年,一朝得尽全功,而我们也依据约定获得了大军出口,征讨其他地狱……”王座之下左首,昔日的德行天使、如今七十二柱魔神排名第二的恶魔侯爵阿加雷斯分析道。

“是啊,就算妖魔鬼怪界诸国倾巢出动,也是先打华夏冥府,我们没有必要过早参与其中。”巴尔小抿了一口:“在此前提下,就算让我们出兵黄泉国也不是不行。”

“大人,我探过冥府的口风了,他们也不指望路西法会把血池地狱吐出去来。”阿加雷斯微微笑道:“只要第四殿鬼魂之路不断,可以维持现状!”

“哈哈,那就好,那么多孩子撒在外面,后路被切断的滋味同样不好受啊!”巴尔哈哈大笑道,虽然三十年之期未到,但三分之二的魔神军团仍在各个方向上与冥府对峙,永生地狱那边也有一些,倘若归还血池地狱,许多魔神军团的补给与退路将被切断,完全指望其他地狱供给是不可能的。

“大人,您真的准备将魔神军团派往黄泉国参战?”阿加雷斯盯着巴尔的眼睛再次确认道。

“为什么不呢?”巴尔露出了狡黠的表情:“就算是外域,妖魔之间的争斗也从未少过,更何况我现在是魔神地狱的执掌者。”

“或许撒旦也是这么想的……”阿加雷斯若有所悟道。

“他啊,真捉摸不透呢……”这一刻,巴尔想起了许多往事,若仍在妖魔鬼怪界,作为炎魔族直系继承人,他得称撒旦为殿下,谁让对方是纯血恶魔种、真魔族的王子,尽管这类继承人有点多……

第八层堕落地狱主城圣浮里亚瞭望台上,路西法展开六对漆黑色的羽翼,闭着眼睛、张开双臂,仰面迎向地狱乌云中撒下来自天上人间的道道金光。

在这阴间与十八层地狱,绝对没有哪个冥土体质能承受如此纯正的阳光,但路西法可以,只因为他是曾经的光明之子、上帝的宠儿。

“天父啊,您果然还没有抛弃我……”路西法突然睁开双眼,这一刻,他身上的气势达到了顶点,一种俯瞰天下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明白该怎样做了!”低下头,看着圣浮里亚之下的苍茫大地,想起了很多:“虽然我们终究要是要堕落的,可在最终堕落之前会得到拯救……这是天父的许诺!”

很久很久以前,宇宙洪荒边缘,一位白发苍苍的慈蔼老者将双手伸入一团黑色光芒中,抱出来一个长着六对黑色翅膀的孩子。

“以我之名,赐汝拂晓的光辉,你将是我孩子中最耀眼、最美丽的那颗……”老者将孩子高高抱起称赞道:“你将成为万物众生中一个名为人类的种族守护者!”

接着又许多年之后,渐渐长大、以人类守护者自居不断磨砺自身的孩子看到了许多无法理解的丑恶现象,迷茫中他再次向父亲寻求答案。

“既然神创造了万物、创造了人类,可是为什么又要赐给他们痛苦、罪恶、阴险、背叛、欺辱……我每天都能听到无数伤害者绝望的祈祷,撒旦长期占据着人类的心灵,作为守护者,我感到深深的力不从心。”

“我能获得每一次与恶魔战斗的胜利,但却无法拯救人类那被恶魔污染的龌龊心灵,我要怎么做才能拯救他们……或者拯救我自己?”

“昨天,我去见了帛曳,他告诉我人类之所以喜欢天使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可以消除恐惧,让人类的心灵重新充满希望,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在路西法向光明天使帛曳请教问题后的第三天,大天使长加百列专程来到他的府邸告诉他帛曳因为与撒旦串通、颠倒昼夜、背叛天父而被扔进了地狱,在那里她的身体将被昔拉撕成碎片……

“我的王……”见路西法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瞭望台后方的两位十二翼堕天使果断提醒道,魅惑天使切茜娅与叛逆天使番尼,作为路西法的左膀右臂,她们在天父与路西法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并自始至终追随毫无怨言,无论是过去从天界堕入地狱,亦或将来堕入比地狱更深的地方。

“番尼……这次你不用出战。”路西法回头说道:“守好血池地狱,将来有一天,我们会需要它。”

“您是怕我与昔日的同僚们并肩作战有些尴尬吗?”素颜的番尼,已经彻底女性向的她即便与魅惑天使站在一起,妩媚姿态亦毫不逊色。

“……不,这次我想自己去!”路西法摇头道。

“什么!”切茜娅与番尼惊讶道,却被路西法轻轻摆手阻止了。

“该来的总归会来,没什么东西是永恒的……”路西法平静地说道:“我也一样。”

“……我去过外域!”番尼紧盯着路西法的双眼道。

“正因为你去过外域,所以切茜娅才更需要你留在地狱协助你。”

“什么,连我也不能去了吗?”这一刻的魅惑天使也有些懵了。

“撒斯姆、亚伯汗、玛伊雅弥、贲薨、帛曳、昔拉……随我出征,切茜娅、番尼留守堕落地狱与血池地狱。”路西法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若我不在,切茜娅继任堕落地狱执掌者!”

“是!”瞭望台上,切茜娅、番尼位置的更后方跪下了一大片堕天使、智天使、昨天是与主天使,只有相当于鬼王阶以上的高阶天使才能在这里候命。

240 夺魂取魄

“路西法不会临阵变卦,把我们像太和宫那几个哥们一样宰了吧?”行进在黄泉国三柱城前往冈崎城增援路上的武穆兵团前锋踏白军,统制官高宠与杨再兴一边赶路一边聊着天。

“应该不会……十八层地狱全都在撤防,所有的军队和补给都在向黄泉国集结,事关位面存亡,别说原本与妖魔就是死敌的天使,就算是撒旦与巴尔,也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鬼帝显然不太在意这些事,他更渴望即将到来的战斗。

“总计超过一千万的鬼军啊……”杨再兴使劲挠着头:“冷兵器时代,这个数量级的战争简直是极不可思议的。”

“呵呵,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放出去的,黄泉国地域狭小、地形复杂,多山多水少平原,交战规模会很有限,不过……”高宠突然皱起了眉头。

“不过什么?”杨再兴紧跟着问道。

“许多妖魔会飞,我们鬼修只有鬼王阶以上能飞行……”望着密林深处的天空,高宠喃喃道。

“是啊,而且还飞不太久!”杨再兴非常无奈地补充道,他自己就是鬼王巅峰,太清楚冥府鬼军空中力量如何缺乏了,相比之下,天生长着翅膀的堕天使与一部分恶魔是真方便。

“嘘……”没有在意同僚的抱怨,高宠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传音入密:“已经有几分钟没得到斥候讯息了!”

“明白了!”杨再兴这才恍然大悟,点头之后双腿一用力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大枪径直往数里外前方一甩,带起一连串冲击波与几十个黑色的身影。

“敌袭!”早有踏白军中嗓门大的撕心裂肺吼起来,一部分踏白军也随即自马上跳下来,与还留在马上的同伴一起手持弓弩盾牌构成了一张有层次的立体防御阵型。

“左前方三十度,标尺两百,发射!”

“右前方二十度,标尺三百,发射!”随着几名军官的口令,踏白军的弩箭飞入路旁的草垛、树木、林间甚至溪水中,一时中箭的惨叫声四起。

“影魔……”高宠曾在和恶魔地狱的交战中发现过一种特殊的敌人,他们以若有若无的身法穿梭于隐蔽间偷袭对手,隐匿气息的手段堪称一流,斥候侦骑之所以失去联系估计也是他们干的。

“不好……”刚想发动,不远处的杨再兴已经被一根巨大的锥形枪从天空中捅了下来,脸盆大的空洞出现在胸前极其突兀,而杨再兴直到摔得深深陷入泥土中依然是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高宠见状赶紧翻身下马,接着从芥子空间中掏出一把药草敷在了伤口上。

“堵住!”指示一名部下接替他按压住,高宠迅速站了起来,直望向前方判断锥形枪的来源处,不出半息便锁定了目标,几个箭步飞驰而出。

“乒乒啪啪,刺啦!”激烈的金属碰撞与摩擦声响起,甚至还有血肉被划开的声音,高宠逮住了击伤杨再兴的影魔,上来便是一阵毫不留情的猛攻,对方估计也没想到他这么快便反应过来,方才偷袭得手的兴奋劲顿时被打了个措施不及,连连中枪,再看四周,踏白军骑兵队已经在徒步的同伴们掩护下展开了对一切可疑目标的扫荡,都是打老了仗的万年鬼修,自然有对付隐匿敌人的办法,厮杀声开始在周围的树林中此起彼伏。

这是一场典型的遭遇战,发生在冥府鬼军与成建制的影魔军之间,就像最近几周来,黄泉国战线附近,数百到上千的妖魔有组织、有计划地对黄泉鬼军与冥府鬼军发动的大量袭扰战,作为先期到达的武穆兵团各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损失……

“宗本,听说了吗?”岳云行色匆匆找到了张宪,这两个人隶属的前军与背嵬军此次跟随中军行进,暂时还没遇上妖魔军,但是另外友军的战报已经送到了。

“应祥,轻点,如此慌张当心被你父亲看见!”张宪让小舅子赶紧闭嘴,不过岳飞自从与韩昶会过面后似乎开朗不少了,为这种鸡毛蒜皮小事还不至于惩戒几个儿子。

“哦……宗本,从最近的几份战报中我发现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张宪侧目道,一直粗线条的岳云竟然学会分析与思考了。

“凡有鬼帝压阵的,损失都不大……”岳云轻声说道:“而且这些妖魔似乎有强行摄魂的法门!”

“他们竟然能在战斗中拘束魂魄?”张宪皱眉道,以往伴随织田军战斗的妖魔因为等级普遍较低,很少会出现这种行为,就算有也是在战斗结束后布阵施法拘束残魂,但最近发生的袭扰战却因为许多中、高阶妖魔加入,正在逐渐成为一场场狩猎,经常需要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士兵才能抵消一位中阶妖魔的单体战力优势,所以很多情况下妖魔数量比较少,但造成的伤害却相当大,许多分散行军的百人队几乎是瞬间覆灭……

妖魔竟然开始有计划、成规模狩猎阴间鬼族魂魄了,这同和国当前的出入境政策完全脱不开干系,因为和国对妖魔鬼族二十一国通过黄泉比良坂进入黄泉国一侧的兵力规模有限制,三大魔国与六大妖国上限是三万,其他魔国是一万,对鬼国神宫倒没限制,可他们也凑不出一万以上的兵力。妖魔暴动至今,还没见到任何鬼国神宫的军队出现在边境上,可见外域鬼族似乎对重返阴间并没什么兴趣。

尽管妖魔各族都认为伊邪那岐与第六天魔王是妖魔暴动罪魁祸首的可能性极大,但手握重兵、挖走了各族大量人才且源源不断吸纳妖魔加入的和国又恰恰掌握着妖魔鬼怪界前往黄泉国乃至阴间的通道,所以妖魔各族暂时没有与和国翻脸的打算,不仅如此,他们还十分珍惜宝贵的“出境”名额,非精英不得加入。一方面要努力降低后裔们在黄泉国的战损比,另一方面又要磨炼后裔并在战斗中获取鬼修魂魄,这玩意可不像妖魔的魂晶可以从尸体上获取,妖魔只有将鬼修伤至无力反抗最好半死不活时才能抽取魂魄,若死得太早,魂魄没有冥躯支撑便自然溃散了,这就未免得不偿失了。

241 因果沉重

“上古之证所有者之间能某种程度上感应到彼此的存在,但前提是在同一个位面内,而且具体方位的辨认也有一定难度……”秦广王最近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初时感觉消失了,突然感觉又有了。”

将黄泉比良坂妖魔暴动与韩昶失踪的时间、“和国”的突然崛起,织田信长与伊邪那岐结盟等各方面情报汇总到一起后,秦广王终于能确定韩昶丢在了哪里,所以他才能十分自信地告诉黑白无常韩昶还活着并让他们转告刘妮这件事情。

“一个不属于阴间这个位面的空间突然与阴间连接在了一起……那不就是外域嘛!哈哈哈,老蒋我千算万算却漏了这茬……”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老蒋第一时间便冒险去了次外域,很轻松地便在这片天道无法掌控的天地之下感知到韩昶的微弱气息,但具体方位依然难以确定,除了古证本身的特性外,还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冥府之门外聚集了大量的高手、真正的高手,绝非巴达克与托菲里斯那种二流货色,至少魔王巅峰甚至魔尊级别的任务!尽管现在两个位面因为黄泉比良坂位面法则的消失而暂时连接到了一起,秦广王在冥府之门附近已能发挥出八、九成左右的实力,但虫魔族这位在神殿外专门候着他的大能也不是一般的魔尊,稍一犹豫间秦广王便着了道。

十殿阎君实力排名第三,不,现在排名第二的秦广王受伤了,仅仅一个照面便气血翻腾,所幸老蒋功底扎实,强压下伤势硬拼数掌后瞅了个间隙赶紧逃之夭夭,要知道自成为阎君之日起,他还没吃过这么大亏呢。

“奶奶的,差点就回不来!”秦广王拍着胸口气喘吁吁地对幽冥地狱首席判官崔钰说道:“尽快通知其他阎君,近期勿再尝试,妖魔们这次动了真格,我们的冥府之门都被看住了……千万不要冒险!”

“是,大王!”看老蒋这次真的吃亏不小,崔钰接着提醒道:“西方诸狱那边呢?”

“不用……嘿嘿,估计那些家伙很快也会知道了,这亏咱不能独吞!”秦广王尽管受了伤,也没忘记坑那几个西方地狱执掌者:“跟奥西里斯说一声吧,那老家伙与小韩关系不错。”

撒旦与巴尔因为烙印的关系从没回过妖魔鬼怪界,如果跨出冥府之门那一刻起他们便不是自己,换谁都不干吧?听说了韩昶失踪的消息,奥西里斯临动身前得到了来自幽冥地狱的讯息,冥府之门戛然而止,所以在妖魔暴动之后真正进入外域的只有路西法与赫尔,不用说,这两个家伙一出门便大杀四方,但在妖魔围攻下,两人也都受了些伤。

“陆之道暂代修罗地狱政务,泰山王总理兼理后六殿军务,全力支援幽冥地狱!”冥府三大至尊之一、十殿阎君之首阎罗王,在听说秦广王受伤的原因之后,翩然一笑,随即与修罗地狱首席判官陆之道交代了几句之后便消失了,比预计更早些,冥府对外域妖魔入侵体制提前启动了。

“我会把韩昶带回来的!”阎罗亲口对老蒋说道:“你们负责保护好他在人间的家人,若伊邪那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上天宫金仙,事情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呵呵,十殿阎君中也只有他能闯妖魔鬼怪界如入无人之境吧……”对阎罗模棱两可的说辞,秦广王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看向玄冥殿一角自言自语道:“虫魔族大能姆尔阿……什么库来着?”

姆尔阿兹库尔,虫魔族魔尊之一,作为伊邪那岐向阴间进军号召的积极拥戴者,他亲自坐镇祭祀着秦广王那个冥府之门的神殿外,随时准备狩猎后者,同时还派出了大量虫魔族精英去妖魔鬼怪界各地抓捕来自人间的大修士。据姆尔阿兹库尔所知,不光虫魔族境内这个神殿,几乎所有冥府之门在妖魔鬼怪界对应的守护者都到位了,依据地狱执掌者不同,守护者的实力也不尽相同……

细想了一下阎罗关照的事情,秦广王立刻召来黑白无常,布置了相关事宜,有鉴于黄泉比良坂之上塞健陀人间投影与两个高阶妖魔的交战情况,保不准伊邪那岐会将更强大的妖魔投入人间,单凭无常实业的企业部队显然没有足够力量应付。既然阴间东西方已经开始初步的合作,那人间代理机构也可以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务必在伊邪那岐众多算计下不动声色地保护好韩昶家人。

“大王,伊邪那岐这么做已经算干涉人间了吧?”玄冥宫长吏陈宫帮忙揣测着阎罗王话中深意:“而且陛下竟然还认识他!”

“嗯,不但干涉了,还挺深!”秦广王一边认真写着玉蝶一遍回道:“陛下本身就是一尊很古老的存在,他认识伊邪那岐是正常的。”

“搅乱三界,如此沉重的因果……”陈宫擦着自己一额头冷汗。

“干,全算在这孙子身上!”秦广王狞笑道:“我只要自己兄弟一家平安!”

两日后,上海市徐汇区天钥桥路华夏名府十七楼与二楼的两家业主抛售了自己的房产,一对外地土豪与一位据说是某跨国公司高管的中年男子分别成为了这两套房子的主人,保安在这两位先生的搬场过程中发现了许多包装得很严实的老家具。

“老家具?有钱人的独特爱好……”保安不置可否的摇头笑着。

正因为包装严实,才能夹带许多私货,包括布设对妖魔战阵法所需的材料与一些北方工业仿制的自动步枪……虽然用上的可能性很小,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无常实业企业部队的一支精英小队和几名至少筑基期的干部分别入驻了十七楼与二楼,张凌赫然在列。

“姐,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有事您就招呼一声!”张凌主动上门问好。

“小张弟弟,真没想到,原来那个外地土大户就是你啊!”刘妮说得直白,张凌内心却很无奈,他并不想欺骗韩昶的妻子。

“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们家老爷子就突然看中了这里的房子……”张凌扭捏地解释道。

“没事,我们家老韩买这里的房子时,我也和你一样糊涂……”刘妮笑道:“等你们忙好,我来拜望伯父伯母,张角的亲戚便是我们家亲戚,不用见外!”所谓外地土豪就是假扮他父母的两位筑基期前辈,而刘妮也因为坚信韩昶还活着而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但如果到分娩前那一刻韩昶还没回来,那就很难说了。

“好的,姐!”张凌点头。

242 千引石灵

历史的车轮,不……神话的车轮毫不留情地碾压着黄泉国的大地,须佐之男作为黄泉国的国王,即位之初得到了苏我、中臣等原黄泉国重臣的支持,而众大名也在激烈的交锋中最终站了队,德川家康、北条氏康等臣服于织田信长,武田信玄、伊达政宗等向须佐之男效忠,而龙造寺隆信、大宝寺义氏等投向了伊邪那岐。

各地藩守所属几百上千的鬼军逐渐汇聚成上万,来到各自主君的势力范围中,原黄泉国国土被比较平均的分成了三部分,须佐之男的黄泉国、伊邪那岐的和国以及名义上尊奉父神但只是合作关系的织田军。

须佐之男麾下大概还有十五万左右的黄泉鬼军,织田军二十万,和国则拥有……近一百五十万的兵力,其中九成是为其效忠的妖魔军,而且后两者之间有明确同盟关系,须佐之男处于绝对劣势,但他有冥府的支持……这次冥府可不再只是名义上了,而是整个阴间和十八层地狱对黄泉国的大力援助,目前已有包括武穆兵团、燕赵兵团、吴越兵团等部在内的六十万左右冥府鬼军进入了黄泉国,达到了之前黄泉国战时期驻军的五倍以上,他们支撑起了黄泉国势力范围完整的防御体系,并频繁地与织田军、和国军以及来自外域的妖魔军发生战斗。

黄泉城,黄泉国主城,扼守阴间入口的第一大城,为便于总揽全局,须佐之男将大本营从自己原先的主城八坂转移到这里,并对黄泉城进行了再次扩建,其中一部分划给了各地狱作为领馆与联合作战指挥中心。

宫本武藏依然是须佐之男的亲卫,虽然后者恢复后修为已超过了他这个保镖,但相比苏我虾夷与中臣镰足,宫本显然更为现任国王所信任。

这是一场父亲与儿子之间的战争,却事关阴间存亡,若伊邪那岐与织田信长完全占领黄泉国,战争将毫无疑问地从黄泉国与阴间的连接处蔓延到整个阴间,妖魔们会肆无忌惮地进入地狱吞噬猎取鬼修魂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东西方地狱都懂,一个有秩序的生死轮回过程将变成一场没有边际止境的杀戮,做这种地方的执掌者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当堕天使第一个出现在黄泉国时,并没有人感到意外。

两个主战天使军团,在两位堕天使率领下,径直撞向妖魔泛滥最严重的、有妖魔狩猎场之称的八幡城、稻禾城地区,效忠须佐之男的鬼帝源赖信站在自己主城天守之上只看到漫天撒下金色光芒,地上的妖魔无所遁形,只能在绝望中被烤焦,偶有强大的真妖真魔试图腾空而起,也被高阶天使果断击落。这天,和国妖魔军与来自外域各国的狩猎队损失了四万多,而堕天使军团的损失不到一千。

这是一场没有玩弄任何花招、充满气势与魄力的正面击溃战,堕天使与妖魔之间不可调和的仇恨与矛盾在这场战斗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甚至让秦广王对太和宫事变中堕落地狱和魔神地狱的通力合作产生了一种错觉。

随着第二日隶属和国的纯血恶魔军团反击,观战的源赖信再次领悟了不可抗力的真谛,强如堕天使也很难抵御魔王们的联手。以欲望天使撒斯姆与扭曲天使亚伯汗为首的一众高阶天使在中、低空反复与同阶但数量更多的高阶恶魔血拼,智天使以下座天使、主天使等纷纷被击坠落到地面上时,早已等候的中、低阶恶魔们蜂拥而上,撕裂他们的肢体与翅膀、啃噬他们的头颅与五官、掏出他们的内脏与**……撒斯姆与亚伯汗以完全体的天使神武装形态迎战四位魔王亦被牵制,在数倍于己的恶魔潮水一般的攻击面前,天使军团溃败了,与前一天形成了鲜明对比。

原本很想出战的源赖信看看自己城里只剩那几千三瓜两枣,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保持防御姿态、接纳溃败的天使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但即便比这更困难的情况,他都没想过背叛或投降,实力强大、骁勇善战的源赖信是黄泉女王伊邪那美的忠臣与众多面首之一。

和国主城筑城伊势之时,顺便也修了一下黄泉比良坂这条三岔路,清一色黑曜石大板。一路往妖魔鬼怪界,边境上有大城多贺横跨两界,驻军十万,统兵官均为王阶,以形成对过往妖魔的完全优势与威慑;另一路通往不远处、堵住了黄泉国与人间通道的千引石。

此刻,和国国主伊邪那岐正静静坐在千引石前,细细打量着这块熟悉又陌生的石头,虽然民间给它以拟人冠名“道反大神”,又名塞坐黄泉户大神,但包括伊邪那岐自己在内都没想到千引石会产生灵智。

“要真是孕育那只猴子的五彩神石也就算了……”伊邪那岐无可奈何地看着千引石中那个若婴儿般躺着却皱着眉头、紧闭双眼的石灵喃喃自语道:“可我当时就随手捡一扔而已,根本来不及多想。”

利用千引石这个bug与另外一处机关,伊邪那岐曾经多次往返于人间、外域和黄泉国进行他不可告人的阴谋,可现在千引石有了自己的神智,因为逆转北斗七星聚灵阵引发的爆炸中受了很重的伤发脾气了,二话不说便关闭了黄泉国与人间通道,任凭伊邪那岐各种手段都无动于衷,谈不拢,或者说谈崩掉了,千引石灵根本不理睬他。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在千引石上凿出的大大小小洞窟以及上面挂着的符箓禁制,伊邪那岐目中闪过可惜的神情,一声长叹,但是随着他这声叹气,石灵眉间竟然出现了一丝波动。

“咦?”

“乃……”石灵艰难地吐出了第一个字。

“乃什么?”

“木……”第二个字。

“乃木?乃木什么玩意?”伊邪那岐转头摩挲着下巴思考着。

“妈……妈……”

“妈妈?”伊邪那岐眼前一亮,如果不出所料,“乃木”应该是乃母或者奶母之类。

“嗯……”石灵眼睛虽然依旧未睁开,但对伊邪那岐传达过的意思稍微点了点头。

“你是想找妈妈?”

“嗯……”

“我上哪儿找一块石头的妈妈去……不对!”伊邪那岐正打算另寻说词时转念一想,伊邪那美与他在黄泉比良坂上分离前曾于千引石旁哭泣三日,血泪早已渗入千引石,如此说来,千引石想找的妈妈就是……没辙,别说黄泉国,就连伊邪那岐自己都不知道失踪的伊邪那美与北畠显家在哪个角落。

“明白了,我给你去找……”伊邪那岐继续用神识与石灵交流着:“但能否商量一下,我呢去给你找妈妈,你呢先给我开个口子,否则我也没法找吧?”

“……好吧,说话要算数哦!”稍稍动摇了一下之后,千引石终于松口了,但只给伊邪那岐开了个最低级别、最低权限的通道。

“谢了!”盘算着这条通道能够派出的妖魔等级极限之后,伊邪那岐露出了诡计得逞的阴险笑容,人间似乎没什么力量能够阻止他手下的妖魔精英。

面对感觉很复杂的韩昶,伊邪那岐希望手里握有足够的筹码让这位人间大修士听话,而这些筹码便是他的家人。

243 魔族野望

自从狮驼国三妖从和国发给妖魔鬼怪界各方势力的外交照会中得到某种危险信号之后,韩昶便没再离开过狮驼洞。大鹏认为妖魔暴动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要追踪极其微弱的生魂气息虽然比较困难,但如今伊邪那岐麾下妖魔已有百万之众,不乏奇能异士,他做不到的事情不意味着别人做不到,难保有天赋异鼎、既能特殊的妖魔能根据那一丁点蛛丝马迹判断出韩昶的行踪,所以暂时留在他们洞府里最安全,一方面三妖还能帮着参谋、琢磨下如何返回人间,另一方面韩昶还可与三妖切磋交流,增加些经验值,无论如何,青狮与白象当年毕竟也是截教门下。

“道友,您这天罡地煞的法门似乎与师尊所传不相上下?”青狮非常好奇韩昶从哪里学到如此玄妙的术法施用技能。

“嗯,曾经有一位名唤红云的老先生指导过我……”

“红云?”青狮与白象面面相觑,大鹏也是满头问号:“不认识!”

“哎?”看三妖懵逼的样子,韩昶倒有些急了:“难道你们师尊没跟说过冥祖?”

“恕我等孤陋寡闻,冥河老祖是为冥祖,但红云这个名字真没说过……”白象的表情显得很无辜。

“好吧……”韩昶遂作罢。

作为洪荒时代一起过来的老伙计,通天教主不可能不认识红云,但他与两位师兄当时一起选择了对这段往事避而不谈,所以别说青狮、白象,就连阐教十二金仙、截教四大亲传弟子亦只知冥祖不识红云,渐渐红云这个名字便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外域范围内,或许也只有后土合道之前那些旧时期大能才对红云的事情知晓一二吧。

青狮、白象虽为妖修,但毕竟出身自鸿钧一脉、玄门正宗,对凡人修真耳闻目染,再有大鹏专门讲解,各中经验对韩昶颇有裨益,不知不觉间又过了数日。

“大哥、三弟!”某个午后,白象仆一出现在洞口便嚷嚷道:“天使在黄泉国出现了!”

“天使!”青狮与大鹏惊愕道。

“天使?”韩昶想起了太和宫事变,神色亦为之一变。

“据内线回报,堕天使军团攻击了和国的妖魔军!”白象补充说明道。

“路西法竟会出兵相助冥府……”韩昶喃喃自语,随即释然。

“呵呵,看来冥府的行动力比妖魔鬼族二十一国强多了。”青狮爽朗地笑道:“和国若与整个阴间抗衡,饶有百万大军,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吧?”

“伊邪那岐可比我们想的还要淡定呢……妖魔鬼怪界中应该有势力在支持他!”大鹏不愧是三妖中的智者,一语便点出了前者确实有恃无恐的资本:“我这两日翻阅下典籍,发现第六天魔王摩罗自天上被贬入下界之后,仗着魔王巅峰修为四处流传作案,杀妖皇与魔尊各一、伤者无算,但这样一位魔王竟愿在与和国的联盟中甘居下风,更默许其属下投靠后者,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嗯呐,三弟言之有理!”青狮点头沉吟道:“此事颇为蹊跷。”

“妖魔鬼怪界这边也并非没有反应,我们或许很快便能看到诸魔国的动静了。”大鹏继续说道。

“什么动静?”韩昶不解。

“三大魔国会对各自所属外围势力进行收拢……”大鹏挠了挠头:“尤其是夹在妖族与魔族之间的那十一个魔国,大战之前彻底站队,三大魔国进一步完成战略资源整合后才能胁迫和国及其背后的势力,同时决定与冥府是战是和,毕竟现在黄泉比良坂已经打通了,许多渴望阴间亡灵与凡人血肉的妖魔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六大妖国有妖族同盟,自保无虞但进取心不足,急于展露獠牙的当是三大魔国,妖魔鬼怪界还从未有任何一方势力敢像和国这般肆无忌惮!”大鹏继续解释道:“狮驼国根基尚浅,同盟以外唯一与我们关系尚可的只有吉尔尼斯那些狼人,至于其他魔国,明的暗的都没吃过亏,若惹毛了我们,一把火烧了果园打游击去。”

“噗!”韩昶口中茶水喷了青狮一脸:“不好意思!”

“没错,除了少数几个和四御差不多的老家伙我们打不过,其他魔尊及以下,我们兄弟仨联手管保他们连门都不敢出,当年初到此界时……”青狮不拘小节地撸掉脸上的茶水后又说起了往事。

“和四御差不多?能说说是谁吗,以后我好绕着他们走。”

“妖魔鬼怪界公认可与四御匹敌的三大高手,万妖之祖白泽、迦南老祖应龙,剩下那个魔尊……不说也罢,因为他被囚禁在一个无法脱身的地方。”青狮大致说了下,又继续说起了当年。

如来比韩信稍微负点责任,虽然将三妖传送至妖魔鬼怪界的具体哪里也是听天由命,但大致方向没错,所以他们妥妥地掉在了一处世外桃源中。自然环境极其恶劣的外域之中,所谓桃源必定有大能据之,更何况妖魔灵果的产地!

形似猪、善土工,四肢有爪带锯齿,简直就是天生园丁的旧时期大能狸力脾气一点都不好,骄横数千万年养成的妖皇气势瞬间罩住了入侵者。虽然当时三妖都还只有妖王巅峰境界却毫不畏惧,合力之下竟当场格杀了狸力,令妖魔鬼怪界一片哗然,尤其是那些新世纪大能,于是,当两位魔尊联袂而来想驱逐三妖占据桃源时,狂吃妖灵果的三妖却已臻妖皇境,本着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的原则,毫不犹豫宰了那两位魔尊,为新生的狮驼国祭旗,妖魔鬼怪界顿时一片宁静,妖族同盟恰逢其时地递来了橄榄枝。考虑到狮驼国人烟稀少、势单力薄,确实需要强援,三王便顺水推舟将狮驼国纳入盟约之国,同时贯彻了以商立国的宗旨,说到底,他们只想在自己这方地界内逍遥自在。

“不知道此界与你们想法相同的有多少……”韩昶叹气道,若都像狮驼国这样,他压根就不会被卷入这场纠葛之中。

“咳咳,据我掌握的情报,迦南、青丘与我们狮驼皆为妖族中无意往阴间发展的势力,塞尔达、狂狼模棱两可,天妖岂止想去阴间,他们还想重返三界呢!”大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所以,目前加入和国与狩猎队的妖族大部分出自这三国。”

“三大魔国中,龙魔与迦南交好,价值观类似,他们不想与阴间为敌,而魔灵与真魔则非常想入侵阴间和人间的,尤其是后者,真魔族对魂魄与鲜活血肉异常渴望。”青狮又接着补充道:“魔国对下属魔族的控制力一向比较差,以下克上、各自为阵、自说自话的情况经常发生,就算是龙魔国也有不少以个人名义参加狩猎队的龙魔族。”

“伊邪那岐只要有天妖、魔灵与真魔中的任一势力为靠山,便可在与冥府的抗衡中立于不败之地……”大鹏颇为无奈地说道:“妖魔鬼怪界历史悠久,龙凤初劫后延续至今,这三族底蕴远不止表面我们所看到的这些,许多不属于任何势力的远古妖魔都未曾过露面呢!”

“因为后土吗?”此过节韩昶还是比较清楚的,阿奈与秦广王都说过。

“嘿嘿,可能还是盘古留在万物生灵记忆中的烙印太强了吧……”

244 变异灵果

“原路返回风险很大,没准伊邪那岐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我了……”

谢绝了三妖再次饮宴的邀请,韩昶在白象的练功房内苦思冥想了整整三日,虽然有些不解,青狮依然吩咐亲信日夜轮班守在练功房外。

“嘎吱嘎吱……”

“呃,韩先生!”今日轮守的正好是老熟人隼十一,忙不迭帮韩昶将巨大的石门拉开。

“谢谢,十一!”自从三妖将亲信们介绍给韩昶之后,他便跟着一样称呼了,虽然顺序是按照狮一象二鹏三熊四这样排下去的,但三妖之下皆部属与奴仆,尊卑有别,而韩昶与他们的主人平辈论交。

“不客气,先生!”隼十一毕恭毕敬道。

“道友,总算等到你出关了!”大鹏如影随形般出现在韩昶面前,接着便是青狮与白象。

“有劳三位道友操心了!”韩昶拱手道,出来前他换了身长衫,不再是之前的现代人打扮。

“啧啧啧,好一位儒生修士!”白象咂舌赞道,他们妖族印记太深,再怎么化形总是有些破绽,就像青狮那一脸髯须与自己这身赘肉。

“就是头发短了些……”大鹏眼神犀利,微笑道:“道友若在别的妖魔面前切不可露此真容,很容易被推测出身份,而且鬼修也不是这样的。”

“嗯?”韩昶想到自己一路都是以沾染着妖魔之气的斗篷与鬼修混过来的,不禁有些意外,青狮也是因为靠得近才发现他的。

“鬼国神宫的人一般都戴着面具,而且他们不会披妖魔的衣服……”大鹏解释道。

“三弟所言正是!”青狮的口头禅,他当时并不是根据穿着来判断韩昶来历的。

“那我该如何穿着才能不引人耳目?”韩昶虚心求教道。

“鬼族之人与妖魔混在一起这种事情本身就太引人瞩目了,更何况狮驼国与鬼国神宫并无交集,所以道友的决定非常正确……”聪明的大鹏已从问题中听出了他的打算:“若道友真打算出去走走,还是扮作妖吧!”

“妖?”韩昶心想拟鬼丹都没瞒过妖皇,自己毫无妖气如何蒙混。

“哈哈哈,道友不知妖灵果与魔灵果的奇效吧?”白象笑得很开心,总算有他能解答的疑惑了。

“这不是你们妖魔晋级的天材地宝吗?”

“正确来说,是中阶妖魔!”白象解释道:“我等当初虽为妖王,但凭着吃光一季妖灵果也突破了……只是差点没把我等撑死。”

“果然!”韩昶估计量变引发质变了。

“除了能帮助中阶妖魔晋级的正常妖魔灵果外,还有一种从未流传出去的变异灵果,妖魔以外的生物吃了之后会保持一段时间的妖魔之气,别说我等,只怕四御近在咫尺都不一定能分辨出来。”白象凭自己的修为推测臆断出四御的能力。

“可我是凡人,吃妖灵果没副作用吗?”

“若换作是鬼修或怪,恐怕会爆体身亡,但人嘛,本来也属于妖的一种吧……”青狮拿起桌上盘中的那个圆形果实啃了一口之后笑道:“道友既是洞虚期大修士,又有古证这等奇宝在身,变异灵果这点妖气算个屁啊!”

“……这便是变异妖灵果?”韩昶恍然大悟,这东西他曾当作餐后水果吃过几颗。

“不错,那道友现在感觉如何?”大鹏笑眯眯看着他。

“嘎嘣脆,外形像加纳果、口感也像……”韩昶再次拿起了其中一个仔细掂量着,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不同妖魔灵果还有中阶辅助以外各种各样的奇妙功效,所以才能成为这方世界中的硬通货。”白象得意洋洋道:“不过这种能拟形的变异灵果委实不能外流,关系太大。”

“怪不得,吃过哪些果子之后我总感觉有些异样的气徘徊在身周……”韩昶若有所悟道:“上古之证似乎也吸收了其中不少。”

“道友尽可放心食用……”青狮关照道:“只是别像我们那般贪嘴就行了。”

“嘿嘿,我们当时可是吃光了整整一季的妖灵果,狸力这老家伙气得痛下杀手,我们不得已还手才误伤了他,至今仍有些惭愧。”白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明显不诚恳。

“道友别听我二弟胡诌,吃得最多就是他。”青狮辩解道:“就算没妖灵果,当时狸力也会杀我们,物竞天择、强者为尊,妖王巅峰的妖魂晶同样不可多得,只是他不了解我们的力量性质,最终被反杀而已!”

“原本在如来身边待久了,我等已不太想杀生,再次破戒之后竟然释怀……便突破了。”大鹏说得很轻松,可韩昶知道哥仨中唯独他食荤不忌杀生,当年吃光了一国人的也是他。

暂时想解决了隐匿身份的事情,青狮便问起了韩昶的打算。

“我想往北走!”

“往北……天妖国?”大鹏的神情有些凝重。

“道友,据我等所知,冥府鬼军正在黄泉国与和国、织田军打仗,伊邪那岐看来是铁了心要占据黄泉国全境了……他野心很大!”青狮捋了把自己的髯须:“若道友这个时候外出恐怕很危险啊!”

“既然命中注定让我来到这昔日的妖魔鬼怪界,若不好好游历一番可亏大了。”秦广王曾向韩昶描述过他在外域的诸多见闻,后者颇为神往。

“原来道友存了这般心思……那就跟狮驼国的商团驼队去吧!”

狮驼国作为妖魔鬼怪界著名的贸易中转站,每天都有大量货物从四面八方拥入,又有包括妖魔灵果在内的大量货物自狮驼城发出,虽然妖魔各族签订过商贸保护协议,仍有完全不在意商团背景的亡命之徒不法分子埋伏在商路之上,随机打劫各国商团。

“不仅我们狮驼国的商团经常会派出真妖甚至妖王护送,各大魔国也普遍使用军队来押运物资。”白象大致讲述了商贸运输的情况,理论上韩昶有跟着商团走遍妖魔鬼怪界的可能性,避开伊邪那岐的耳目:“在大多数妖魔国度内,商团是受保护的。”

245 兼职保镖

“但我们三个中任一出现在商团中都不太合适,没有这个先例,除了引人注目,还容易生疑!”大鹏分析道:“但你若在我们手下妖王中选几个作为随从,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妖王,差不多就是妖魔鬼怪界土匪、山贼修为的极限了,再往上是大能领域,这个层次一般都会为各大势力招纳、供奉,作为终极武力,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了,所以商团有王阶妖魔护送足够。

召唤来各自的亲信,十位妖王与真妖昂首挺胸一字排开站在一起的气势相当惊人,但随着青狮一声咳嗽便烟消云散,这些高阶妖修都是青狮他们进入妖魔鬼怪界之后收服的,忠诚度很高,至于不忠诚的、不甘心的都已经和狸力一样埋在妖灵果树下了。

“道友可在其中任选三个,几日后狮驼城将发出一批当季妖魔灵果,三位妖王押镖已是最高标准,再多会有问题,你懂的!”青狮解释道。

一季妖魔灵果大约有五百万斤的样子,占到外域总产量的七成,非常抢手的战略物资,即便有妖王坐镇押运,依然有走水的风险。

“明白……”韩昶也不好意思拂了三王得好意,在与诸位妖王们抱拳见礼时认真打量了几眼,心中很快有了计较。

“马六、兔九、隼十一留下,其他人回去吧!”大鹏右手一挥,没报到名字的妖王们躬身告辞,倒也没什么扫兴。

马六,一位脑门前长着有尖耸独角、脑后留着条马尾辫的年轻妖王,腰间还缠绕着一根粗壮的马鞭,传说中独角天马的后裔,妖王中阶修为。

兔九,长着一双血红色大眼睛和一对长兔耳的可爱萝莉,整日里笑盈盈的稀有品种魅兔,妖王下阶修为。

隼十一,因为仰慕大鹏王,专程前来投奔的年轻鹰族隼武士,他会被韩昶选中纯粹是因为熟人的关系,真妖巅峰修为。

“那就他们咯?”确定韩昶选了谁,青狮取过三个妖灵果,在三妖脑门前不经意地晃过间吸入一丝真元后递给了韩昶,后者注意到,真元出窍那一刹那,三妖的身体甚至有些细微颤抖。

“这是?”韩昶不解。

“这就是变异妖灵果的另一妙用了——缔结契约!”大鹏替青狮讲解道:“大哥已为你在他们元神中签下了一张空白的主仆契约,接着只要你吃下果子便能屡契。”

“只有这样,妖才会死心塌地追随你一声,若你身死他们也不活,所以他们永远不会背叛你。”青狮此举可谓用心良苦,但那三妖眼眸中却同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服从强者没错,可韩昶的修为却比他们低多了,若非三王是他们现在的主人,根本不会有妖王同比自己弱的人签订主仆契约。

“这与奴隶有何区别?不,应该是比奴隶害惨吧!”韩昶有些不忍道,奴隶可不一定会殉葬。

“从他们臣服于我开始便应有此觉悟了!”大鹏明说:“哪怕我叫他们现在去死也是没有二话,当然,我如今已经不会这么无聊了。”

咦,这么说,大鹏以前无聊过?

“大大王,若这果子让他们自己吃了会怎么样?”韩昶掂量着手里的三个妖灵果。

“那我所施执之法便会被抵消,然后……他们便可为所欲为了呗!”似乎感觉韩昶会做什么的青狮估计说得重了些,想打消他的念头。

“好吧,那你们自由了!”韩昶随手便将妖灵果扔向三妖,三妖虽然疑惑,仍以闪电般手速接了过来。

“不过作为自由的代价交换,我希望你们能在这三年里做我的保镖兼随从!”韩昶平静地说道。

“……”马六与隼十一皆愣了下,随即对视一笑,修炼到他们这份上,自然明白什么情况,齐齐向韩昶拱手:“多谢韩先生,这三年我等必鞍前马后护佑先生周全!”

“嗯,这位姑娘似有难言之隐?”韩昶看向那位没出声一直笑盈盈的女性妖王兔九。

“嘿嘿,先生……您扔错妖灵果了!”恢复了媚态的魅兔眯起一双血眼、裂开嘴笑道。

“啊,不好意思!”

“道友眼光果然毒辣,一眼便相中了十位妖王中最擅长做生意的两位……”大鹏摩挲着下巴笑道:“他俩是白象的部下,”

“哈哈哈,道友真会挑。”因为韩昶的选择很快便成了光杆司令的白象似乎更开心,还特意与两位部下说起了体己话。

“马六,若是打不过劫道的,你可现出真身带着韩道友一路狂奔、逃之夭夭,我相信除了三弟,此界应该没人能追得上你。”

“小九儿,好好为韩道友温床暖被,若没生满几窝小兔子就给我别回来……”

“老大,讨厌!”魅兔脸上顿时红霞一片,不知觉中一巴掌拍在白象后背上,后者猝不及防之下立刻现出了原形,山一般的肥硕身躯直挺挺嵌入了墙壁中,看得青狮与大鹏都张大了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看向兀自含羞的兔九。虽说妖兽的完全人形比较弱,但老二毕竟还是妖皇吧?这家伙哪儿找来的这只兔子?

白象肆无忌惮地妖言惑众,马六无所谓,老大说得没错,打不过便逃很正常、不丢人,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兔九虽天生魅惑体质、天生巨力,却仍是处子之身,几句话间便臊了个满脸通红。

这些日子,韩昶已经观察到三妖与他们手下不尽相同的微妙关系。青狮恩威并济,因为熊四、龙五、虎八是他完全凭自身强大武力与气魄征服的;白象和蔼可亲,马六、兔九与他之间更似老板和雇员的关系;大鹏天生上位、名声在外,鹰七、雕十、隼十一与鹞十二都是主动投靠他的猛禽,只有燕十三是大鹏捡回来的孤儿,但毫无疑问,三妖都是胳膊肘往里拐的主。

“韩道友,封神量劫与西游量劫前后进入这妖魔鬼怪界的可不止我等兄弟三人,以后没准还能碰到老熟人呢!”

246 长路漫漫

经历一番风波之后,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二十三年的狮驼国商团驼队仍然按时出发了。

“……”化名为韩永的洞虚期大修士韩昶一筹莫展地坐在商队中部某辆大车顶棚上,看着车队上方高处翱翔的那只红隼,兔九像个黏黏虫一般,不是圈着他的胳膊便挽着隼十一,起初他甚至恶作剧地认为这两个妖有一腿,想带着他玩3p,直到隼十一完全化为人形竟有了向双飞发展的趋势。

原来大鹏王麾下的隼大将、隼武士竟是个母的……一头红色短发的隼十一面容清秀、轻盈灵动,英姿飒爽的她经常现以原形高高在上瞭望方圆百里、提前发出告警。若只有小股土匪拦路,平日里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马六跟韩昶说出去遛个弯子的功夫便解决了,若是成百上千的山贼,马六便会居中号令调度,将商队护卫组成军阵,或固守待援、或主动出击,当然,有他与兔九这样的妖王在,这一路上受害者都是劫道的。

说起来很有意思,狮驼国三王明明是唐朝的妖怪,却用着类似明、宋的军制,比如小钻风便是小旗、总钻风便是总旗,接着还有妖百户、妖千户,隼十一便是妖千户,而马六则有一个妖万户的身份。

“除我以外,熊四龙五与虎八也是妖万户,作为狮驼军的主要带兵官,我们都有两千人队的直属,现在商队护卫便是我那两个千人队中的一个。”马六为人谦逊,无论对韩昶亦或小妖都十分客气。

从万户的分布情况不难看出,青狮主军、白象从商、大鹏管情报。

“六哥客气!”本着敬吾一尺、还汝一丈的原则,韩昶对马六以哥相称,倒让后者连连摆手推脱不敢,不过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各论各交吧。

天妖国像个月牙形一样,将狮驼国圈在中间,狂狼国在天妖国北、塞尔达在狂狼国北、青丘国在塞尔达北……依此类推,迦南位于整个妖族势力的最北面,紧邻极北的鬼国神宫与东方魔海的娜迦。

自从学会看阴间的地图之后,韩昶便恢复了资深驴友的信心与冲动,即便伊邪那岐这次没把他诓入外域,冥府之门激活十八层地狱激活之后,他也打算像秦广王那样游历域外百年,现在只不过将既定目标提前了而已。未来这些时间,韩昶不仅要找到一条能安全回到人间、回到妻儿身边的路,同时还要凑合机缘,分神境界让他时刻能感受到洞虚期的召唤。

“妖魔鬼怪界三年游!”韩昶大笔一挥,在铺开足有一人高的域外全图上标上了许多点,将这些点连在一起之后,马六与兔九勉强摸出了韩昶的全盘计划。

“先生,您是打算往西北方向走吗?”

“没错,第一站便是天妖国都善见城,而且狮驼国原本就处于天妖国的半包围中吧……”韩昶制订攻略时想过大鹏的嘱咐:“道友往北去,一路可途径妖族各国、领略外域风土人情,至于魔国那边待局势明确后再决定去与不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勿以身涉险。”

“您说的是没错,不过我们一般不会走仞利天这条线。”兔九笑道。

“为何?天妖国不是离你们最近吗?”韩昶不解道。

“十一娘,你来!我先先笑一会儿……”兔九竟把回答这个常识的权利让给了隼十一。

“小九,不得无礼!”马六拉下脸责备了一声,又转头向韩昶致歉。

“无碍,十一娘,你说吧!”韩昶平静摆手道。

“是,先生!”红色短发的母禽娘先行了很男性化的抱拳礼:“因为天妖国太富有了……尤其是首都圈这一代的天妖贵族们!”

在狮驼国蹒跚的这段日子里,三妖曾专门为韩昶介绍过妖魔鬼族二十一国。

天妖,顾名思义,便是那天上的妖,这个庞大的族群最早可追溯到远古洪荒,龙凤麒麟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妖的一种,再往后,妖皇帝俊、东皇太一这两位妖族老大更联手建立了妖庭统治天界、一家独大,就连那女娲娘娘、地皇伏羲都是妖族血脉。

“即为圣人,便不可再参与三界纷争……”道祖鸿钧制订天道时也没忘记约束天道之下最强的圣人们,若没这条,女娲与伏羲只需暗中帮妖庭一把,巫族便是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巫妖量劫之后,人族兴起、巫妖式微。最初阿奈与秦广王说到这里时,韩昶还以为此处人族指原始人类,却越到后来越发觉得不对劲,260万年前,别说原始人,就连早期猿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难道是现代考古学家研究错了?

直到很久以后,韩昶才明白所谓人族兴起所指根本不是现代人类,而是泛指女娲创造的早期人类。

大约200万年前,天地重合,龙凤初阶、巫妖量劫的幸存者与早期人类融合,又逐渐形成了许多新的种族,其中一部分人族与妖族的混血后裔成为了天界高高在上的统治阶级,充分证明了混血的才是最好的之后,他们将自己命名为天族,并与另外七个最强的种族合称为八部众,即统御这方天地的神族。

韩昶脑门上的青筋与血管在不停跳动,就像恐龙化石依稀诉说着白垩纪霸主曾经的辉煌那样,八部众神族被演绎成了各种宗教与各种版本的神话传说在阴阳两界流传至今。

180万年前,一位名叫帝释天的天族武将推翻了当时天帝的统治,八部众与之抗争,导致了大量早期人类的死亡,天界开始进入长期的无政府状态,而地界迎来了大冰川期。

70万年前,天地再次分离之时八部众已彻底衰落,昊天受道祖鸿钧之命出掌天庭是为玉皇大帝,老子立人教、元始天尊立阐教、通天教主立截教、准提与接引立西方教。不知道衰败的八部众与昊天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总之当时的天族族人大部分被贬入域外,与这里的妖族后裔融合之后竟再次兴盛,建立了强大的天妖国。作为被赶出天界的天族后代,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回天庭!所以,天妖对黄泉比良坂的事特别上心,他们想要的可不仅仅是阴阳两界,相比之下,只想着肉啊血啊什么的魔族太没追求了。

247 货分两路

天妖国国土面积至少是狮驼国的五十倍甚至更多,空间性质也是外域中罕见的十分稳定,两千多万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传承了祖先优良血脉的天妖族楞是在长年累月的战争中打服了魔族,并与迦南联手缔造了妖族同盟,实现了南北互保,而他们最近一次大手笔便是拉狮驼国入盟,某种程度上也算间接帮了青狮他们一把。

仞利天作为天妖国的首都省,居住着大量天妖贵族,他们的财力足够在第一轮开市中便扫光狮驼国商队携带的妖魔灵果,因此,马六他们通常走正北方向、天妖国与美索、巴伦这两个魔国接壤、相对贫瘠的边境地区,以确保有足够货物带往剩下的妖魔各国。妖魔灵果虽然是好东西,但自恃身份的天妖贵族们还不屑于专程跑到边境去跟穷人抢。

天妖原本就是人族与妖族的混血,因此正常状态下除了肤色与某些细小特征,其它与凡人并无多大区别,但他们可以修炼妖功并通过妖化来增强战斗力,至于能增强到程度主要取决于血脉中妖的那部分祖先是谁,传说妖皇与东皇将妖族功法修道极致依然是人形,这也间接证明了天道之下人形是最适合修炼的形态。

说来挺有意思,就像其他种族一样,妖族也可以修魔、魔化甚至入魔称为真正的魔族。

早些时候,妖是魔的主要来源,妖魔不分家便由此得名,但现今妖魔鬼怪界中妖魔的关系却极匪夷所思,同根同源相亲相爱的虽多、反目成仇的例子也不少,比如龙族建立的妖国迦南与魔化龙族建立的龙魔国关系就很好,而天妖国与魔化天妖族建立的真魔国关系却极差,或许是因为龙族认可魔龙,天妖族却不认同真魔族的关系吧。

“要不兵分两路吧!”一直默不出声的隼十一说话了。

“兵分两路?”马六与兔九齐齐望向同伴,揣摩着其中深意。

“先生与我、九儿带一部分货物进入仞利天,六哥带其余货物去边境市集等我们。”隼十一解释道。

“这有些不妥吧……”马六刚想说,本次商队主要目的是护送韩昶,东西卖不卖得掉尚在其次。

“可行!”韩昶想了想,虽然没有马六这样沉稳可靠的妖王在身边有些单薄,但兔九与隼十一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目的地还是天妖族的首都省,有足够安全保证。

“就是就是,六哥你放心吧,我一步也不离开先生!”魅兔从刚才开始便挽着韩昶的胳膊没松开过。

“好吧,我把商队安排妥当就过来……”打量一下周围,马六便点头告退去准备了。

其实这一季500万斤的妖魔灵果中大半是各国订货,狮驼国商团此行兼带送货,从剩下的那一半中分出三成,应该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满足天妖贵族们的虚荣心了,再分出六百小妖听兔九与隼十一调遣,稍微叮嘱了几句后,马六便带上大队往北方出发了,韩昶一行则走上了西北方大路往仞利天而去……

黄泉国战的第四个年头,在过去三年中,第六天魔王摩罗以织田信长的身份完成了对手下的召集,并以有限兵力与占优势的冥府黄泉联军对抗至今,即便是须佐之男痊愈之后亦很难在其手上讨得便宜,最多就是进一步压缩织田军的地盘而已,但这样的努力随着和国建立宣告前功尽弃,若非须佐之男尽早收拢军队避免了更大损失,现在能否三分黄泉国还两说。

须佐之男,又名素盏鸣尊以及其他一大堆称号,最英雄的事迹便是灌醉并杀死八岐大蛇,后世传得神乎其神,真相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韩昶在八坂城与前者交流时聊过一些他感兴趣的往事。

“鼻子、嘴巴与臀部里取不出美食……”

“梳子怎么可能变成美女?奇稻田姬是我救下的人类幼女,只不过养着养着就变大了……”

“八岐大蛇可是妖王阶妖兽,我当时只有上仙水平,不耍诈怎么可能打得过……”

“天丛云之剑其实就是八岐大蛇的妖魂晶,而且它也没藏在尾巴上……”

须佐之男的成长史简直就是一本流氓厚黑学,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伊邪那岐的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保食神是神产巢日神杀的,与他无关……救下人类幼女,养大了做老婆……假意结交八岐大蛇,灌醉了再做掉他……

是什么让流氓最终成长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一位忠诚的丈夫与一位称职的父亲?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子,奇稻田姬!简直堪称日本传统女性的典范,为了帮助丈夫开枝散叶,甚至还帮他娶妾,就是须佐之男同父异母兄长、大山津见神的女儿大市姬。

也因为奇稻田姬,让须佐之男决定以一个凡人的身份与妻子终老死去并主动让神魂进入永恒的长眠,至于被伊邪那岐分成三份是后来的事情了。

须佐之男恨伊邪那岐,原因有三:一是伤母弃亲之仇;二是分魂裂魄之痛;三是奇稻田姬之死!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我可以肯定父神与我妻子的死脱不开干系!而且母神曾经跟我说过,她在黄泉国并没有找到奇稻田姬的魂魄!”每当提起伊邪那岐时,须佐之男总是一副厌恶的表情:“身为岛国人,亡魂却未出现在黄泉国……”

奇哉,继小乔、虞姬之后又一个失踪的古代美女,不同处在于阎罗王找回了虞姬,而伍官王拼着受伤至少也拿回了小乔的一魂一魄。

“如不出所料,贵夫人魂魄应在域外!”韩昶想起些往事后提醒道,更坚定了须佐之男与伊邪那岐死拼的决心,因为只有打垮和国,他才有机会去妖魔鬼怪界。

从黄泉鬼军与织田军、和国军的交战情况来看,须佐之男的才能强于伊邪那岐,略逊于织田信长,所以黄泉鬼军一般都会安排在和国正面的战线上,至于织田军那边则完全交给了冥府。

248 北府兵团

织田信长坐拥包括主城建勋、副城橿森在内的二十余座大城,五大家老中除了转投伊邪那岐的羽柴秀吉与泷川一益,柴田胜家、丹羽长秀依然忠诚,至于明智光秀……目前看不出他有背叛的迹象,虽然打过几次败仗,但打赢的更多。原本的中立大名、最近投靠第六天魔王的德川家康带来了立花宗茂、立花道雪、本多忠胜这样的勇将,此外,织田信长还雇佣了不少来自和国与妖魔鬼怪界的妖魔军帮他作战……

织田军在御灵、北之庄、琉璃、会津等城一线面对的是黄泉国所属武田、严岛与春日等城,不过织田军这边是主力,除武田城外,其余各只有城守一部,至于这些城的主人如严岛城主、西国之雄毛利元就,春日城主、天下总代官大久保长安等皆率军在外与和国军交战中……与织田军作战的任务大多交给了冥府鬼军,只有武田城这个方向例外。

武田城,以自己姓氏命名主城的黄泉国大名只有一个,那就是昔日的甲斐之虎武田信玄。

武田信玄,原名武田晴信,幼名胜千代,通称太郎,出家后法号德荣轩信玄,清和源氏源义光之后,武田信虎嫡长子,日本战国时期甲斐国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从四位下大膳大夫、信浓守、甲斐守,甲斐武田氏第十七代家督,有“战国第一名将”与“战国第一兵法家”之称。武田信玄于天文十年夺当主家督之位,天文二十二年到永禄七年,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先后进行过五次川中岛合战。永禄十一年,武田与德川家康密约平分今川领土,元龟二年,骏河全境压制,攻略远江三河,进入与织田信长的敌对状态。元龟三年,应与织田信长敌对的将军足利义昭之请,从甲府领起兵三万余上京,讨伐织田信长,在三方原合战中大败德川织田联军。元龟四年殁于信浓的驹场,时年仅53岁。死后在黄泉国继续深造,目前是鬼王巅峰境界,在三方势力站位的过程中,武田信玄毫不犹豫选择了须佐之男并起两万五千兵襄王并在前一阶段的黄泉国战中出尽了风头。

武田信玄虽然能与上杉谦信通过五次川中岛合战打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但昔日与织田信长、德川家康却是灭族之仇,会如此选择并不意外。

此刻,壮年形象的武田信玄正身披红色战甲站在武田城城墙之上,目光如炬,可见范围内竟是黑压压一大片织田军,或者说穿戴着织田军盔甲的妖魔军。

“呵呵,尾张的大傻瓜……真看得起我啊,尽起十万大军,是想一举拿下武田城全境吗?”武田信玄习惯性摸了摸嘴边翘起的两撮胡须笑道。

黄泉国史称“武田城合战”的一次阶段战役在韩昶在妖魔鬼怪界抵达天妖国都城省仞利天前爆发,对阵双方分别是织田信长麾下明智光秀一万两千兵、柴田胜家一万六千兵、村井贞盛九千兵、蒲生氏乡一万零五百兵、妖族佣兵六千、魔族佣兵一万两千与黄泉鬼军武田信玄的六千兵、严岛与春日等城城守合计三千兵,另外还有在此地区协防的冥府鬼军各部合计两万三千兵。

柴田胜家的后援有德川家康的两万三千兵、丹羽长秀的一万两千兵、北条氏康的一万一千兵、松永久秀的七千兵与妖魔佣兵两万两千;而正在驰援武田城的也是汉武兵团与翼王兵团一部,总兵力大概有五万左右。

六万五千五百对三万两千,织田军比联军多了整整一倍,但为何武田信玄只有六千兵呢?因为他的人马大多由山本勘助与真田幸隆率领前往与和国的战场了,主城只剩下城守保科正俊与他自己的直属卫队。织田军方面,柴田胜家是主帅,明智光秀自突袭八坂城失利后便不再作为主帅,这次战役也不例外。

这是一场决定黄泉国三分之势变化的战役,得失三成领土。

“武田君,区区几万妖魔鬼军而已,何必在意?”

“嘿嘿,我只是想着如何以三万之数聚歼一倍之敌?”武田信玄对一旁全身光明铠、面带铜甲的青年武将咧嘴笑道:“武襄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这次统兵官并非狄某,我只负责居中协调而已,顺便帮你守个城而已。”青年武将揭下铜面,露出一张刺着字的俊俏面容,乐呵呵笑着,正是鼎鼎大名的面涅将军狄青狄武襄。

“武襄竟不是统兵官?那……”武田诧异道,如此重要的战役,狄青还不是主帅。

“还能有谁,当然是老种咯!”狄青一脸理所当然。

种世衡,字仲平,京兆府人,祖籍山西,大儒种放之侄,北宋名将、种家军开山人,官至东染院使、环庆路兵马钤。种世衡为当时总领西北军务的范仲淹一手提拔,主要功绩有招抚羌人、筑城安边,巧施离间计除去西夏皇帝李元昊的心腹大将野利刚浪棱、野利遇乞兄弟俩。

狄青,字汉臣,汾州西河人,北宋名将。出身贫寒、自少入伍、面有刺字,善骑射,宋仁宗时累官延州指挥使。他勇而善谋,在宋夏战争中,常披头散发、戴铜面具、冲锋陷阵,立下了卓越战功。名臣尹洙、韩琦、范仲淹皆与其关系不俗,范仲淹甚至授以《左氏春秋》,狄青因此折节读书、精通兵法,后以功升枢密副使。但即便如此忠勇的武将处在重文轻武的宋朝,也因备受朝廷猜忌导致最后抑郁而终。

冥府鬼军各部合计两万三千兵,其中有汉武兵团灌婴、樊哙一部三千兵,翼王兵团李秀成一部两千兵以及北府兵团各军数部一万八千兵。

“敢问武襄,北府兵团来了几军?”武田突然抓住了狄青的手腕,毫无疑问这才是本次合战胜负关键。

“杨、折、种、狄四军三十二营!”狄青不动声色间甩甩手便挣脱了武田,这明显是在借询问之机考量他的修为啊。

“多有失礼,还望见谅!”武田信玄收起戏腻的神情,郑重其事向狄青躬身道歉。

“不客气……武田君腕力真高啊!”虽然有些不服气,但狄青不得不承认黄泉鬼修提升实力的方法确实有一套,同为鬼王巅峰,武田信玄可比他晚死一万多年,可二者魂力却相差无几。

武田信玄为何如此重视北府兵团?盖因北府兵团代表了昔日北宋西军之强盛。

249 鏖战黄泉

据史料记载,北宋军队分为禁军、厢军和乡兵三部分,其中作为军中主力的禁军同样分为三部分,河北禁军、西北禁军与中央禁军,至于南方各路禁军即便全部加在一起,其数量也不及以上任何一部。西北禁军因驻扎民风彪悍陕西,又长期对夏、辽、金的战争,因而长期保持强悍战斗力,一直是北宋名将与强军的摇篮,其中比较有名的部队有府州折家军、麟州杨将军、青涧城种家军等,西军能斗敢死、天下闻名,堪称宋文明的守护者。

阴间的北府兵团共五军一百二十八营六万四千兵,然而参加这场战役的虽只杨、折、种、狄四军的三十二营,但高阶鬼修大部分都到了,可谓精锐中的精锐。

杨家一门七郎八虎,除传说鬼帝杨希杨七郎以外皆鬼王,这次来了五个;种世衡挂帅,种诂以下包括种师道、种师中在内十多名种家子弟一个不拉;折惟昌、折克行、折可适、折可存、折可求等折家鬼王悉数在列;至于狄家,除了史料记载中那个继承了父亲狄青骁勇善战才能的次子狄咏,还有演义中的护宋侯狄龙、卫宋侯狄虎与第三代宝枪将狄难抚。

据说,狄青最初面对老气横秋的孙子狄难抚时也不太能接受,但孙子毫不在意地拍着他肩膀并安慰道,说有个曾孙叫狄雷的家伙,在武穆兵团岳飞账下效力,号称四猛八大锤中之一的铜锤。

武田城合战的具体过程没什么好敷述的,阴谋阳策、三十六计、各展所能。

第一阶段,明智光秀部与村井贞盛部出琉璃城方向逼近武田城北、蒲生氏乡与妖族佣兵出会津城逼近武田城南,正东方向上是柴田胜家与魔族佣兵,三个方向齐头推进,之所以北路没出现妖魔军是因为明智光秀几次作战中都把妖魔当做消耗品来使用,所以没有妖魔愿意与他并肩作战。

严岛城与春日城分别在武田城南北面,毛利元就与大久保长安留下的城守备都是死脑筋,没有接受种世衡合兵于武田城的建议,企图凭借高大城墙、犀利防御固守待援,毫不意外地被织田军几息间踏平,两地三千城守兵全军覆没。

北路,计划去增援春日城的灌婴、樊哙部眼见狼烟起遂放弃,与后续的翼王兵团李秀成部合兵一处,伏击了村井贞盛,小胜,斩首六百,速退,贞盛尽起大军追杀,落入冥府鬼军的伏击圈,全军溃败,又损失两千兵,总算为春日城的陷落挣回点面子;南路,北府兵团杨、折两军十六营在明确严岛城失陷之后立刻突击正处于破城喜悦中的蒲生氏乡与妖族佣兵,杨七郎阵斩蒲生氏乡与真妖两名,余者成鸟兽散,被中路柴田胜家收拢。

作为织田信长的女婿、会津领主、利休七哲之首、伊势松阪城主蒲生氏乡,日本战国时期智勇兼备的名将之一,信长曾经评价他眼神犀利绝非寻常之辈,秀吉则说他是一个可怕的男人,本能寺之变后,蒲生氏乡将信长的亲属接到日野中野城,拒绝了明智光秀的劝降,足可见其忠义。应该说,蒲生氏乡无论是武力与智谋都远在村井贞盛之上,但他运气不好,竟碰上了昔日的大宋西军,而他本人挑战杨七郎,都败得不冤。

第二阶段,初战告捷的灌婴、樊哙部再次与李秀成部合兵一处,在武田城以西两百里处山坳伏击明智光秀未果,接着反中光秀的调虎离山之计大败,鬼王灌婴殁;次日,种家军接应溃败的李秀成部,与追杀的村井贞盛部激战,互有伤亡;同日,完成集结的柴田胜家部开始攻打武田城,但即便是在近五倍兵力劣势下,亲自坐镇武田城的武田信玄依然没让织田军前进半步,还斩杀魔王与真魔各一名。

第三阶段,樊哙部与李秀成部第三次合兵,吸取前次教训,成功牵制明智光秀的大队,并狙杀其手下沟尾茂朝;种世衡合北府兵团三十二营以重步兵为先、强行突击武田城下的柴田胜家,激战之后退入武田城,此时,遭受宋军突击承受较大损失的柴田胜家已无法在兵力上对武田城守军形成优势,逐渐产生了退意,但他仍决定等北路明智光秀与村井贞盛到后再次攻击。作为织田信长手下的第一猛将,“破竹柴田”在黄泉国战爆发后便以打倒战国第一兵法家、主公的最强对手为己任,前世死于同秀吉角逐天下的他虽然注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投靠伊邪那岐,但并不妨碍他在同黄泉鬼军的战场上发光。

第四阶段,获得后方两万增援后准备再接再厉攻打武田城的柴田胜家没有等到明智光秀,却等来了霍去病率领的汉武兵团骑兵主力,平原野战、无险可守,在兵力几乎相等的情况下,以步兵为主的柴田胜家惨败,这时他才知道翼王兵团在石达开率领下前往接应李秀成的散兵游勇,明智光秀与之连日激战后无力突破,见有被包围的可能性后已先行后撤,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声,这也成为两人前世今生仇怨的又根导火索。

号称十万大军的柴田胜家,损失了整整七成,而冥府与黄泉联军亦折损近两万,战争从来都不是无本的买卖。

这场战役最引人瞩目处倒非对阵双方颇可圈可点的战略眼光与战术造诣,而是一群黑衣人!因为每次战斗结束后,总有那么一批黑衣人抢在双方打扫战场之前收割将死阴兵未溃散的魂魄与已死妖魔的魂晶,他们修为极高且低调,若遇鬼王或大队鬼军临近转头就走、毫不恋战;若遇落单鬼将及以下小队鬼军便顺带一起杀了收去魂魄。

“又是他们,灵魂收割者!”这是冥府鬼军上下对这些来自外域神秘掠食客的统一称呼,以往只在黄泉国与和国战场上露面的他们,终于也出现在了织田军这个方向上并引起了高层的重视。

250 入善见城

仞利天,善见城。

若真如各种神话所描述的那样,仞利天应该于佛教中位列欲界六天之第二天,系天帝帝释天所居、位于须弥山顶之天界,山顶四方各八天城,加上中央帝释天所住之善见城,共有三十三处,故称三十三天……但在天妖族秘典中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传说巫妖量劫中幸存下来的妖族与早期人类混血,产生了十分强大的基因,是为神族八部众中的天族。天族的第一代首领天帝,慈和仁爱,在天地之间曝撒神族的光荣与眷顾,三界万物苍生得到了量劫之后一个难得的休养生息之期,但这种平静很快便随着以八部众为首的天界神族与妖魔鬼怪之间的战争而结束,后土合道产生的位面法则漏洞太大,大到妖魔能经常没事去三界逛逛,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百万年后昊天重建天庭、九大圣人对各位面法则进行补完后才结束。

在天界神族大军四处征讨骚扰边境的妖魔鬼怪时,一位名叫帝释的天族将领脱颖而出,深受天帝重用,却不知为何故叛乱并斩杀前者自立为天帝,八部众和其他种族与其暴政抗争,结果又是一场浩劫,战争最终导致大冰川期的到来。

又几十万年后,道祖鸿钧的道童昊天自大罗天下界,重建天庭,三界修真纷纷依附,而早已衰败的天族自命天帝后裔则不愿侍奉新的主人,在昊天修补位面法则时退入妖魔鬼怪界,在那里他们遇见了很早以前的妖族,并再度融合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天妖族。

冥历一千五百万年前,盛极一时的天妖族依据秘典所载重建善见城,并以善见城为中心设都城省仞利天,与另外十七天共称天妖国十八行省,传承至今,任凭妖魔鬼怪界风云变幻岿然不动……不过在黄泉比良坂那次妖魔暴动中损失了南方自领省威德天,但不可思议地是天妖国并没未大家预测的、与狂狼族一样直接讨伐和国。

“若现在妖魔鬼怪界便与和国开战……开战之日便是天妖国的完全毁灭!”据说现任天妖国国主不动明面对群情激愤的部下们时如此解释,多年积累的威严下才勉强维持了现在的局面,但依然有许多天妖后裔投入伊邪那岐与织田信长的麾下,想为天妖族挣一份未来,其中甚至还有妖皇阶的人物!

望着莲座中央、高耸入云的善见城,韩昶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先生,通关文牒已签署,我们可以进城了!”隼十一回报。

“谢了……十一娘!”韩昶微微颔首道,这禽娘是位好部下,沉着冷静,考虑事情全面周到。

自进入天妖国首都省境内,所到之处皆歌舞升平、一派欣欣向荣、繁荣昌盛,与之前贫瘠的东方自领省庄严天、平庸的常设省娑罗天形成鲜明对比,眼前景象竟让韩昶想起了第四层永生地狱让死者幸福到不愿意投胎的“灵之国”。

“天妖国以天妖为名,有两个意思,一是他们自承为天族后人,二是只有成年礼时修为达到天妖境界的族人才能享受完整的公民权,进入仞利天善见城!”马六解释道。

“天妖?已经属于中阶妖修吧!”韩昶闻言愕然:“那岂不意味着我们眼前所见天妖族人至少都有这个境界?”

“是的,之前在庄严天、娑罗天两个行省,我们还见过不少浅绿色皮肤的天妖族吧?那些都是血统退化、成年后修为较低的天妖族人。”兔九不以为然道。

满载妖魔灵果的狮驼国商团在天妖军护送下进入善见城集市,那里有愿意花大价钱交易妖魔灵果与其他紧俏物资的各国商人。

“天妖族人与凡人区别不大,但他们的军队却为何如此凶神恶煞?”打量着马车两边身着金色铠甲、带半面盔、露出狰狞下巴的天妖军士卒,韩昶不禁打了个寒颤。

“因为天妖军除了中高层军官与少数禁卫部队,大多是紧那罗族。”兔九解释道,从血统上来讲,狮驼国居民以兽妖为主,而天妖国居民是人妖,因此才更像人。

“人妖……”听到这样很有兔九风格的解释,韩昶随即翻了个白眼:“紧那罗……不也是八部众之一嘛?”

“因为紧那罗既是天族的下位神族,更是一个以守护天族为终身使命的战斗种族……”兔九三言两语概括了一番,韩昶总算明白了。

按照天族统治时期神族对相互扶持才能共同壮大这个道理的的独特理解,每一个神族都有着对应的上位神族或下位神族,八部众也不例外,其中与上位天族对应的便是下位紧那罗族,其他还有阿修罗族与夜叉族、迦楼罗族与龙族等,总之,那个年代,没有上位或下位关系的神族,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同与凡人极为相似的天妖族相比,紧那罗族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妖怪,自从跟随天族堕入妖魔鬼怪界后更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只追求强大的肉体,身上包括牙齿和眼睛在内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可以用来杀死敌人的武器,脑子嘛便差强人意了,虽然也能修炼,但比天妖族妖修可就差得远了,所以紧那罗族只能担当天妖军的普通士兵与中下层骨干,真正指挥军队的任然是那些高阶天妖。

基于妖族同盟的良好关系,天妖族派出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妖王前来接待狮驼国商团,韩昶隐匿在商团的普通随从与杂役中,官方名义上狮驼国商团带队的是来过善见城多次的商人兔九。

“呵呵,九姑娘,又见面了!”身着一身黑灰色锦袍、彬彬有礼的善见城商会会长、仞利天执政、妖王乔迦不紧不慢、颇有绅士风度地迎了上来:“咦,六哥呢?”

“六哥去东方了……”兔九调皮地眨眼并附耳轻语:“最后两车是送给不动明国主的高阶妖灵果!”

“哈哈,二大王果然精明,佩服!”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的乔迦十分客气地再次拱手:“九姑娘,请,拍卖会即将开始,或许还有三位大王想要的东西!”

“有劳!”兔九突作为难状:“只是我要带几名随从仆役入内。”

“无妨,同行同行!”妖王仰头笑道:“又非内城,只是个拍卖会而已,贵族们若嫌弃九姑娘仆役的身份,大可不来便是,我又没请他们来,哈哈哈!”

“行贿、赤裸裸的行贿……”躲在一堆随从里的韩昶腹诽道。

251 赠有缘人

像极了罗马斗兽场的善见城集市拍卖场,数万商人与他们的随从、护卫云集于此,妖兽混杂,偶尔还能见到鬼族与怪族。虽已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天妖族内部分贵族仍自视甚高,不愿放下身段与普通妖魔共处,幸亏有些杰出子弟挣了面子以及誓死效忠天族后裔的紧那罗族军队,这些贵族才没被许多看他们极不顺眼的魔族干掉,但也仅限于首都省仞利天内,常设省的安全勉强说得过去,自领省根本没有保障,许多地方已经属于天妖族快放弃的地区了,所以不动明才没为了一个自领省与和国彻底闹掰,至少目前后者掌握着天妖重返三界的钥匙,没有完全准备好之前,天妖族还需要借助这条通道去阴间与人间打探消息、收集情报。

拍卖场中央主场是一个直径百米的圆形石台,周围一圈分布着二十余个边长十米的方台,正各自吆喝着拍卖物品,大到军队与领地、小到奇珍异宝、飞禽走兽,以妖魔鬼怪界的标准来说可谓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军队与领地?”对于这些东西也能成为商品,韩昶只能目瞪口呆。

“是的,先生,千人以下的军队、百亩以下的领地……”兔九笑着解释道:“都是可以拿来拍卖的,再多就不允许了,会影响国力的平衡。”

“这位先生是?”显然很好奇狮驼国妖王、商团负责人兔九与隼大将为何会对一个区区天妖阶的随从如此谦恭,注意到这点的乔迦依然很有礼貌地回头问道。

“狮驼国客卿韩永!”隼十一抢先回答,一边感慨这变异妖灵果的奇效,竟能在妖王巅峰鼻子底下掩饰生魂气息,至于为何取了韩永这个化名……据大鹏说,此界与华夏修真界颇有渊源,许多妖魔喜欢给自己取个华夏人名,叫韩永的就算没十个也有八个。

“原来是韩先生,久仰久仰!”乔迦加装客气道,心想或许这位修为估摸只在天妖与灵妖之间的客卿肯定有所特长,才会深得狮驼国三王器重,兔九与隼十一这样的高层竟也隐隐以其为首。

“仞利天王客气!”韩昶点头的同时还用上了敬语。

在妖魔鬼怪界,各方势力拜客卿是一种常见行为,而且这种性质的招揽并不局限于高阶妖魔修真,许多有特长但修为较低者也经常被各国礼贤下士邀请,龙五、马六、虎八等没成为狮驼国的核心干部之前也都是客卿的身份,倍受礼遇但不参加决策。

跟在乔迦身后随处逛着,接受天妖贵族们嫌弃与鄙夷目光的洗礼,韩昶置身此地其实兴趣寥寥,见识过狮驼国的拍卖后心中已再难其波澜,这里绝大部分物品都是他这凡人修真无法享用的妖魔法宝器具。

“九儿、十一娘!”一声娇滴滴传来,韩昶警觉起来,而兔九却是难得的炸毛了。

“青……青予!”看来那位狮驼城最著名勾栏的老鸨与兔九有那么一段往事,导致后者见到她很抗拒。

“十一拜见仙子!”隼十一倒是大大方方见礼,谁让她主子大鹏王与这九尾狐有一腿。

“免礼,这位是?”看到隼十一之后那身装束的韩昶,青予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兔九挤眉弄眼是让她闭嘴的意思。

“在下仞利天乔迦,敢问佳人来自何方?”幸亏此间主人乔迦捋了捋额前刘海、无意识中接过了话茬。

“原来是乔迦乔大人,善见城商会会长,青丘野狐青予这厢有礼!”堆起一脸笑容,青予施了个万福。

“原来是青丘直系九尾,失敬失敬!”顺杆而上的乔会长殷勤道:“仙子今日既到善见城,可否赏脸乔某一尽地主之谊?”

“既如此,还劳乔大人费心了,请!”狐狸精到底是狐狸精,同为妖王,乔迦似乎对青予的魅惑之术毫无抵抗力,又或者说他根本没准备抵抗。

“仙子请!”

就这样,现任善见城商会会长大人完成了引导狮驼城商团进入交易集市拍卖场后自动解任,向韩昶一行告了个退便陪着佳人逍遥去了。

“呼,一身汗……”兔九虚惊一场是因为乔迦不经意间扫视了几次韩昶。

“我也一样……”隼十一则是因为青予在狮驼国拍卖场曾见过韩昶的鬼修形象。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而韩昶却被市场角落里某个摊位上的一件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块大小与自己冥府之门差不多的黑色玉牌。

“我可以看看吗?”韩昶自顾自走到摊位前向摊主问道。

“哦,这位妖族的大人,您可随意掂量!”摊主老叟用他几声烟嗓回复道,于是韩昶径直拿起了黑色玉牌。

“咦?”老叟眸中精光突然一闪,这个妖族竟然直往此牌而去。

“冰凉……里面似乎有某种东西与冥府之门产生了联系……”韩昶将玉牌握在手心慢慢把玩。

“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兔九与隼十一刚才发现韩昶不见时吓了一跳,随即发现后者竟站在鬼国神宫的摊位前,而且貌似还与摊主相聊甚欢。

“此物怎卖?”虽然暂时看不透黑色玉牌的玄虚,但韩昶能感觉到一种牵引,遂决定先行拿下慢慢研究。

“此物不卖……”老叟慢悠悠说道,同时伸出干枯的手指比划着,灰色皮肤,与阴间那些鬼修无二异。

“不卖你放在这里干嘛?”看韩昶吃瘪,魅兔的性子一下子窜了上来,妖王气息散发出去,竟连周围毫无防备的天妖贵族都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但赠有缘人……”面对妖王气势,老叟却无动于衷,捋着长须、微微一笑:“比方说这位妖族的大人看来就与此物很有缘呢!”

“我吗?”兔九指了指了自己,随即立刻被否定了。

“虽然大人是妖族气息,但……也无妨。”老叟似乎不想揭穿什么,大手一挥,便要让小厮将玉牌装入一个木盒中。

“不用装了……好吧,谢了!”韩昶起初想直接将玉佩揣入怀中,看到小厮拿出的那个紫檀木匣,胸前突然一紧便临时改了口,任由对方先将玉牌装入匣中再递给自己。

“这位大人既与我鬼族有缘,可否留个名姓呢,待将来再续个情分?”老叟见韩昶接过木盒,不紧不慢问道。

“这,自然没有问题。”吃别人的嘴短、拿别人的手短,韩昶既然拿了老叟的东西便无法拒绝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便以蚊呐之声传音入密道:“小姓韩,名昶!”

“谢谢!”老叟笑眯眯拱手还礼。

252 星光点点

别说凡间女子总缺一双鞋、一身衣,妖魔也是一样,适合妖魔鬼怪各族女性的美容护肤产品、滋补养颜的美食、金银宝石的首饰、炫丽多彩的衣物等等,隼十一还算克制,而魅兔眼里只剩下了这三个字“买买买”!早将护卫韩昶与妖魔灵果摊位的买卖抛到了九霄云外,而韩昶只是陪着兔九与隼十一兜了一圈集市便感觉洞虚期分神境界快扛不住了,根本没精力再去研究那块黑色玉牌,或者说那个紫檀木盒。

黑色玉牌,经十一娘检查并无特殊之处,很像鬼国神宫的身份铭牌,但韩昶则更关注那个木匣,而黑色玉牌之一开始会引起他注意纯粹是因为长期保存在木匣中沾染了它的气息。

好不容易满足了购物欲的兔九终于回到了自家摊位上,饶是妖王修为也累到快虚脱,因为整个集市中有比许多她还疯狂的天妖贵族女性,能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实属不易。

“咦,我们的货呢?”兔九看着空空如也的台上,抓过一个小钻风问道。

“卖……卖……卖完了!”小钻风结结巴巴回道:“刚上架便被几位天妖贵族包了圆!”

“什么!我不是限定每人限购多少的嘛!”

“是啊,可贵族的仆人也多啊!”在妖王追问的气势下,小钻风都快哭出来了。

“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兔九没好气地摆摆手,便又恢复了魅兔的姿态挽住了韩昶:“先生,我们先回馆驿休息吧!”

是该回去好好睡一觉,养出点精神元气再好好研究下那个木盒,进入妖魔鬼怪界之后,他感觉灵气吸收速度比阴间和地狱更为艰难。

“天妖国号称第一妖国,除了传承自八部众的血统,还有他们强大的实力!”在前往馆驿的路上,兔九与隼十一有句没句地介绍着天妖国的情况。

天妖国有十八行省,分别是首都省仞利天、直隶省欢喜天、直隶省光明天、直隶省树园天、常设省金殿天、常设省月行天、常设省娑罗天、常设省速行天、常设省影照天、常设省智慧天、常设省下行天、常设省上行天、常设省清净天、自领省庄严天、自领省如意天、自领省旋行天、自领省喜乐天,以及在黄泉比良坂妖魔暴动中失去的自领省威德天。

以上各天分别由各位妖皇或国主的直属妖王担当执政,比方说首都省仞利天执政妖王乔迦、直隶省树园天执政妖王羯罗、常设省月行天执政妖皇三世明、常设省娑罗天执政妖皇荼利明等。在天族等级秩序中,“明”与“天”是一种类似于帝王的尊称,所以妖魔鬼怪们有时会称呼天妖国国主不动明为不动明王,同理,善见城商会会长乔迦也会被称为仞利天王,但天妖族自己绝对不会用这种外行称呼的……

站在好大一座类似皇宫的建筑前,韩昶有些无语。

作为妖族同盟的象征,天妖国与其他五个妖国一样,都为同盟各国的国主修建了富丽堂皇与身份对应的馆驿,而善见城里狮驼国的这座竟特别对应了三王的半妖化尺寸……青狮与大鹏还好,白象那山一般身躯,不造得大些还真容不下。

天妖贵族自视甚高,自尊心也是极强,若没有办法安排与客人身份相衬的住所,他们会觉得非常丢人,所以才有了善见城内城这一处驿馆区建筑群奇观,除了庞大的狮驼国馆驿外,还有另外四个妖国的。

“即为我国馆驿,从进入门那一刻起,便是我狮驼国领地。”隼十一边走边介绍道,有点像领馆的性质:“每个妖国平时都会留一些官员在此负责日常的打扫、清理工作,我国也不例外。”

“各位大人,寝室均已照吩咐安排妥当!”一个白头老妖匆匆跑过来跪在兔九面前。

“嗯,请将这位大人带到我的寝室休息!”魅兔一把抱住了隼大将:“嘿嘿,今晚我与十一娘同宿!”

“是!”老妖立刻回头叮嘱了几个下人。

“吓我一跳!”韩昶听到兔九前半句时着实有些紧张,直到后半句出来才松了口气,但是他很快又发现隼十一的寝室就在兔九的对面……

“虽然妖族敢爱敢恨,但韩先生毕竟是我们的主人,没有您同意,妾等哪敢登门入室!”兔九站在韩昶门前装得宜家宜室般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接着又立刻恢复了一脸魅相、眯眼睛笑道:“但如果先生要九儿等侍寝,妾等也很乐意……”

“九儿等?”韩昶正自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时,兔小九已被十一娘一把拉入了自己房间。

“……”捏了捏额头,韩昶苦笑着关上了房门。

按照五星级宾馆的标准,这是一间四百平米左右的总统套房,但撤去了原来兔九的寝具与物品,换上了全新的素色套装。

“这还他妈的是妖嘛……”韩昶静静躺在按摩浴缸中,想起了那个头上有两个可爱小肉角的鬼女,还有那个曾像只小鸟一样依偎在他胸前、古灵精怪的青溪小姑……

其实冥府之门与黑色玉牌之间没什么联系,有联系的是那个用来装黑色玉牌的紫檀木匣,韩昶只一接触便感到一股仿佛多年未见的亲近。

“怪哉!”韩昶一下子从浴缸内坐了起来,试着将冥府之门放到木匣内,只见原本泛黄的古证表面开始泛出白芒,周围出现星光点点向冥府之门中聚集化为一丝丝灵气渗入韩昶的身体,而灵台上方那颗自进入外域便消耗到现在快见底的小太阳中也再次出现了涓涓溪流般的灵力。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木匣对冥府之门来说就像是一个充电宝!

虽然大为惊奇,但此等异象既然已经发生也不能浪费咯,韩昶赶紧就地打坐,开始配合着吸收冥府之门散发出的灵气,让洞虚期肉体进一步凝实,恍惚间,他仿佛看到空冥期正在向自己招手了,可是转眼又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253 谒见厅外

“今日我王将在谒见厅召见各国商团负责人,对各位多年来位天妖国繁荣昌盛作出的贡献表示感谢与褒奖!”第二天一大早,善见城内吏向各国馆驿转达了不动明的旨意并交付邀请函。

“先生运气真好,一来就可以参观天帝的宫殿!”隼十一看了下邀请函后交给了兔九:“不过大概只有九儿能进谒见厅吧,我等都只能在殿外候着。”

“权当茶话会吧,没准还能远远地看见那位不动明王。”韩昶淡然一笑。

“嗯,离这种大能还是远点好!”兔九自言自语道,韩昶的身份若在此地暴露可不是闹着玩的。

果然不出十一娘所料,只有每个国家或势力的商团正使才能入内,随从只能留在殿外的行政酒廊打发时间,韩昶便与隼十一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一旁侍者赶紧奉上茶水与点心,其他商团的随从也各自挑了位子招来吃喝,大家一边有说有笑品鉴着这座几乎完全照搬自昔日天界统治中心的宏伟大城,一边等着各自商团的老大谒见结束归来。

“先生,您别回头,我跟你慢慢说!”十一娘用只有韩昶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这边在座都是各国商界精英,而且他们的商团首脑除了会做生意这个共同点还有胡原始股都很能打!”

“很能打?”韩昶很好奇为何十一娘用这个词来形容。

“妖魔鬼怪界,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只有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才会产生公平交易。”

“嗯,有道理……”韩昶琢磨着:“若是胡雪岩那老家伙来到这种集市怕活不过几个时辰吧。”

“我们右手前方第一桌是来自迦南的龙族,与他们坐在一起聊天的是青丘狐族,这两国在妖族中与我狮驼国关系最好。”说罢,韩昶只见那几个高大魁梧的龙族青年向隼十一招了招手,而两位狐族美女也一脸媚笑地向韩昶摇了摇小手,隼十一点了点头回礼,韩昶则笑着挠了挠头,看来这三国之间的关系确实很密切。

“右手前方第二桌是塞尔达妖族,第三桌是狂狼族与魔族的吉尔尼斯,左手前方第几桌都是魔族……”隼十一以眼角余光为韩昶标的方位:“他们坐的位置很有意思,也充分说明了彼此的藩属关系。”

韩昶印象里不太说话的十一娘此刻却口若悬河般、引经据典地将那些魔族之间的关系理了个通透,不愧是大鹏王麾下的情报军官,而且他还发现隼十一根本没在意那些魔族刺眼的目光。

“真魔那一桌有虫魔、克苏鲁、卡马克那拉与藏地魔国,和魔灵坐在一起的是乌丹、特兰斯瓦尼亚、魔影,最后那桌龙魔两边分别是巴伦与美索……魔海的娜迦单独坐了一桌。”

“十一娘,你说的有些大声了!”隼大将不在意,韩昶可没法像她这么淡定。

“先生放心,这里除了迦南与青丘那两位妖王,其他都只有真阶或以下……对于魔族来说,用王阶来做生意已经很浪费了,更何况还只是几个随从。”确实,妖国不算,魔国之中只有三大魔国的商团随从是真魔,其余多是上魔,虽然从作为商人这个角度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哦,明白了!”十一娘这么一说,韩昶顿时轻松许多:“可魔国不都是用军队护送商团的嘛!”

“魔族军队是不可能进入善见城的,让他们在首都省附近军营驻扎已经算优待了。”十一娘笑道:“只有妖族同盟的军队才能进入彼此国都。”

“咦,有魔族的臭味!”正说话间,韩昶听到了有人在抱怨。

“是哦,这里会有低阶魔族?”鄙夷的眼神与闲言碎语飘入在座的魔族耳中,谒见厅外行政酒廊不仅供应商团随从们,还会招待过往的天妖贵族,这些家伙一向心高气傲,秉承天族血脉,看不起任何妖魔,像商会会长乔迦这种在天妖贵族是他们中属于比较另类的存在。

“嘴巴放干净点!”一个火爆脾气的高大魔族终于压抑不住站了起来怒吼道,旁边几个同伴拉都拉不住他。

“哦,这大个看起来还蛮厉害的嘛……”天妖贵族少年中的一个闻言便慢慢走了过来,虽然腰还没对方手臂粗,但他仍毫不畏惧地迎向魔族的眼神。

“你……”魔族反而有些骇然:“想干什么?”

“你们是客人,若我先出手,王会怪罪我失了礼数……”少年自言自语道:“这样吧,我让你先打三拳!”

“……狂妄,欺魔太甚!”魔族冷静下来,突然眼神一凌,身形竟暴涨了几分。

“狂魔!”十一娘轻吒一声的同时点出了其乌丹国狂魔族的身份。

“狂魔族艾司,修为上魔!天妖族小儿报上名来!”

“不,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年轻的天妖贵族丝毫不惧狂魔狂化后已超越了灵阶的气势。

“啪!”狂魔艾司毫不犹豫地出拳,极为迅猛,却打了个空。

“咚!”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又一拳砸在天妖面前的地面上。

“噗!”第三拳终于打倒了,但艾司却感到一种彻底的无力感,因为斗大的拳竟被对方用一根手指顶住了……

“三拳已过,轮到我了!”年轻的天妖贵族果然有把刷子,并非许多妖魔所想那种只会口嗨的纨绔子弟。

“噼啪噼啪!”电光火石间交换了数招,一个身影隔开了已经身受重伤的狂魔与天妖,原来是与乌丹国商团随从坐一起的魔灵族出手帮了同伴一把。

“和气生财,何必打打杀杀呢!”那个清瘦的魔族堆出一脸笑容向天妖打着招呼。

“魔灵族?”天妖族皱起了眉头。

“魔灵族阿撒席勒,这位尊贵的天妖族大人是……”瘦魔族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又问起了对方的名姓。

“天妖族,耶迦……”天妖听到对方阿撒席勒这个名字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不是地狱那个什么撒旦的手下嘛,怎么会在此地?”

“小魔陋名何劳大人挂齿。”

“小魔?哈哈哈,堂堂魔王竟自称小魔,有意思……”耶迦笑了几声便转过身去:“今日不打架了。”

“多谢大人手下留情!”说完,阿撒席勒已解除了艾司的狂化形态,带回自己那桌疗伤去了。

“魔王、妖王?”韩昶疑惑间望向十一娘。

“善见城结界对魔族有限制效果,魔王阶进入此城便自降一等,妖族不受影响,而天妖贵族提升一等。”隼十一解释道:“所以刚才那个阿撒席勒的家伙,明明是魔王阶却只能在这里发挥出真魔巅峰的战力,而那个天妖的战力已相当于妖王!”

“明白了,那么他的实力应该是真妖左右咯……这样的天妖贵族有多少?”

“至少三千!”隼十一比划着:“天妖族可是号称三百妖王、三千真妖的天族传承。”

“天哪!”韩昶不禁失声,妖修阶层中的妖王比鬼修体系中的鬼王高半阶,所以至少一半妖王强者堪比鬼帝……这样的妖族在善见城有一千五百个!好像冥府后六殿拢共也只有二十来个鬼帝吧?

254 一股鬼气

天妖族看不起其他妖魔是有底气的,即便没有善见城的结界,拜天妖族传承自天族的特殊修炼体系所赐,他们拥有数量上远超其他妖魔族的高阶妖修,但也正因为这个体系,天妖国面临着一个血统不断退化的问题。

天妖族未成年前,随便在哪里居住都可以,直到成年那天会由宗族或各城镇守府鉴定他们的修为,天妖及以上才享有完整的公民权甚至可以去仞利天善见城接受高阶妖修的指导,他们被称为天妖贵族,而修为未及天妖者将被迫从仞利天迁出,因为他们没有资格享受天妖族的修炼资源,甚至一些修为极低、肤色淡绿、血统退化的天妖只能长期生活在匪患严重的自领省边境,而他们的后代又因为先天条件太差导致血统进一步退化,或是成年之前没有充足的修炼资源难以进步,许多天妖最后都沦落到连生活难以为继、卖身或被劫掠为奴的份上。

对自尊心极强、自视极高的天妖贵族来说,天妖为奴便不再是他们的族人,但所有的天妖贵族都忽视了一点,那就是经过漫长岁月后,天妖族的人口结构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修为较低的天妖族人已经占到了总人口的八成以上,他们才是这个国家大部分物质文明的主要创造者、贵族们赖以生存与发展资源的提供者。

“狮驼城有这功能吗?”韩昶说的是提升一阶修为。

“怎么可能!”十一娘笑道:“就算有,凭三位大王斩杀过旧时期大能的傲气也不会用。”

“撒旦我见过,这个阿撒席勒若真是他手下,不应该在地狱吗?”韩昶诧异道,难道这个魔族也有冥府之门?

“因为他根本就没去地狱,只是和撒旦保持着某种程度上的通讯联系,并按照他的指示在妖魔鬼怪界创建了撒旦教和代表魔灵国做生意的撒旦商会。”

“这都行?”韩昶很好奇,随即释然,既然自己能用青溪改造过的手机打通阳间的电话,撒旦为什么不行呢?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只能算是撒旦的信徒!”双目紧紧注视着那个在天妖族面前极其谦恭的魔族,而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略略转身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隼大将则还他嗤之以鼻。

“耶迦,够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是前几日接待过狮驼国商团的乔迦,他身后跟着那位青予仙子。

“仞利天!”略带颤音的呼声中,天妖族少年耶迦和他的同伴们齐齐单膝跪地,冷汗自两颊淌下,乔迦不仅是善见城商会会长,同时也作为不动明的亲信执掌着首都省仞利天。

“你是荼利明的儿子,我也不好说什么。”一直以来都被大家认为很温和的乔迦此刻却厉声指责道:“但这里都是我的客人、天妖国的贵宾……自领五百鞭,回你的娑罗天去吧!”

“是……”没给天妖族少年半点迟疑的余地,只一拂手将其抛出酒廊外便展现出仞利天的强大实力,别看乔迦只有在善见城才能达到妖皇境界,即便没有结界,他也丝毫不怵任何妖皇魔尊,因为他本身便已经是非常接近皇阶的妖王巅峰!

“各位贵宾,不好意思,今次是我善见城失礼了!”贵为仞利天,乔迦竟然向魔灵族那个方向低头鞠了一躬,吓得那一桌魔族手忙脚乱。

“不不不,天妖族的少爷只是与我等切磋一番……”阿撒席勒摆手道。

“稍后会有赔礼送至馆驿,还望各位见谅!”乔迦环顾一周,很明显他说的赔礼是对这里全部:“谒见仪式很快将结束了,各位稍等片刻!”

“仞利天言重了!”妖魔各族齐齐拱手致谢后,此处酒廊又恢复了原样。

“这位先生,又见面了!”收起刚才教训后辈的严厉表情,慢慢走向角落时,乔迦又恢复了一张商人的市侩。

“我吗?”看看周围除了隼十一没其他人,韩昶便指了指自己。

“是啊,狮驼国尊贵的客卿韩先生……”乔迦颔首微笑道:“就这么混迹于商贾之中,有失身份啊!”

“呵呵,商人怎么了?很丢人吗?”听对方这种说辞很耳熟的韩昶顿时眯眼笑了起来:“士农工商皆国之命脉,天妖族高高在上,也没少行商路啊!”

“士农工商皆国之命脉……先生大才、乔迦受教!”说罢,他又转头对身后一人说道:“青予仙子,您这位老相识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会长大人,韩先生可是狮驼国三位大王的座上客,哪能让您轻易看透呢?”九尾妖狐咯咯笑道:“十一娘,我没说错吧?”

“仙子慧眼如炬,十一五体投地……”隼大将表面不动声色,情绪上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但内心却很复杂。

“韩先生,其实……”乔迦正待继续说些什么,只闻一阵风声,一个胖乎乎、肉绵绵的毛团便从天而降,落到了韩昶的桌上。

“仞利天,已经有了仙子这个碗里的,还想着十一娘那口锅里的吗?”是结束谒见的兔九回来了。

“哪里哪里,只不过看韩先生在这边坐得落寞,想过来与两位聊几句!”乔迦笑道。

“有事明日再聊呗,我们要回去收拾行装准备赶路了,后面还有十八国呢!”没有接对方的茬,怕呆久了韩昶身份会被揭穿的兔九毫不犹豫谢绝了聊天。

“哈哈哈,这边的确不是聊天的地方!”不愧是商人的妖王乔迦很识趣地拱手相送:“他日有缘再叨扰!”

“一定一定!”想着等会就要走了,一点机会都没留给对方的兔九满口应承下来。

看着乔迦与其他妖魔寒暄去了,兔九凑近韩昶说道:“不知道那只狐狸精与天妖说了些什么,回到馆驿后赶紧收拾走人!”

“据我观察,韩先生的身份并未暴露!”隼十一沉吟道。

“不管有没有暴露,此地皆不适宜久留!”关键时刻,魅兔的智商难得上线。

“嗯,无论对方有何意图,我们尽快赶路贩卖商品总是对的!”韩昶总结道:“时间就是金钱……不,妖魔魂晶!”

入夜,善见城仞利天府邸深处。

“仙子,狮驼国商团中……那位韩先生……到底什么来路啊?”两具肉体激烈的碰撞中,乔迦还不忘打听情报:“说是妖族……可我怎么……总感受到一股鬼气?”

“嗯嗯……我遇见他时……他似乎是一位鬼修……披着沾染妖魔之气……的鬼修……”九尾妖狐娇喘之际断断续续吐露真言:“可是后来再碰到时……他已经……成了完全的妖修!”

“想模拟妖气不难……但连妖皇境界都看不透……真的很难!”看来,乔迦似乎对极品变异妖灵果的功效不是很了解。

“管他妖魔鬼怪……会长大人……我还要!”娇滴滴靡音中,九尾妖狐的兴致又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两条雪白的大腿与九条尾巴几乎全都缠在了眼前这个精壮的天妖族男人身上。

“好的,仙子!”仞利天嘴角一翘、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刺。

食色性,妖魔也不例外,尤其是从不压抑本性、想做就做的妖族。

255 以狼为名

两个挺拔的身躯,分别身披藏青与浅灰的大氅站在善见城头,任凭高处凌冽的寒风带起脑门前的刘海兀自岿然不动,只是静静注视着数百米下方络绎不绝的车队人流中一支小小的狮驼国商队。

“就是他们?”面白无须国字脸、孔武有力、目光坚毅的中年男子头也不回地问道。

“是的,陛下!”仞利天王乔迦恭敬回答道,而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这般臣服的只有天妖国的现任国主不动明!

“血族后裔谨记,青莲之火中,似鬼非妖之人是为汝等救生济世之神……”不动明喃喃自语道:“无论预言所说是不是他,都要看好……暗中保护,不得有半点懈怠与差池。”

“是,陛下,我这就去安排,可是……”乔迦抬头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和国那边呢?”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不动明微微摇头一笑:“迷失在这界的人间修士虽然不多但还有些,鬼知道那家伙说的哪一个?”

“明白了!”

漫漫沙尘、恶劣的自然环境让韩昶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确身处被摈弃在三界之外的第四界,商团驼队在前往天妖国北方常设省金殿天与马六那队汇合的途中,亲眼见证了位面法则的崩溃,位面变异之力导致地震瞬间吞噬了一个村镇的天妖族,没有一个逃出来。

“若没有灵妖或真妖以上的修为,很难从重力中摆脱这种位面塌陷!”马六遗憾地说道,同为妖族,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普通天妖族能居住在相对稳定的仞利天周围已经不错了,而这里已经很接近天妖国与狂狼国的边境。”

“狂狼国……我记得狮驼国也有些犬科妖兽吧?”韩昶回想道。

“是的,但很少,除了狐族以外,大部分犬科妖兽都在狂狼国,甚至还有些混血魔狼!”隼十一解释道。

“那天妖国除了传承天族的天妖与紧那罗族,八部众中另外六个呢?”

“先生有所不知,当年帝释悖天时,杀戮得最凶的便是包括天族自己在内的八部众!”马六接上了话茬:“最终除了天族、紧那罗族、龙族以外,其他几乎都是灭族的状态,只余下少量血脉在三界流传。”

“原来如此,看来天妖族的形成也是一种对八部众历史的总结与继承……”韩昶若有所悟:“对了,我记得三界内还有罗刹女与巡海夜叉呢!”

“罗刹?阿修罗吧,我觉得他们应该就是八部众遗留在三界的血脉后裔!”兔九想起了狮驼国三王曾经对他们讲过些上界位面的事情。

在兔九与隼十一的基础上,资历更老的马六又为韩昶将天妖国捋了一遍。

第一妖国、十八行省,明面上可见的八位妖皇、三百妖王与三千真妖,以紧那罗族为骨干、总兵力合计三百万的天妖族大军。

“妖王与真妖这些高阶妖族主要出现在天妖贵族之中,这似乎与他们的培养体系有关!”马六点出了关键字:“血族传承!”

按照马六所说,天妖族使用传承自天族的秘法,确保每一代天妖贵族中的八部众适格者都顺利继承前辈的天赋与资质,有众多妖王的指导,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刻苦锻炼与善见城结界的独特加成效果,这些心高气傲的天妖族青少年想不成为高阶妖修都很困难……

出关、入关,狂狼国到了,从出关手续比狮驼国都简单这点上可以能看出天妖与狼妖关系不错。

各种各样狗头狼首人身的妖修在大街上……韩昶喜欢狗,但突然间来到这样一个犬科动物的国度仍有些不适应。

6500万年前,龙凤初劫或者说白垩纪恐龙的突然灭绝事件给了哺乳动物的繁荣昌盛创造了绝佳机会。作为最早的北美特有物种,化石记录表明的犬科动物可追溯到大约3500万年前的始新世晚期、渐新世,胡狼从大约900万年前的中新世开始迁徙到欧亚大陆,400-500万年前土狼蔓延到非洲,200万年前扩散到南美,这也使它们成为现存最古老的食肉动物群之一。

犬科动物主要包括狼、豺、狐狸与狗,家族成员有36种,犬科动物与熊、鼬鼠的关系比猫科动物果子狸、猫鼬、鬣狗等更密切,没错,熊是犬科动物,而鬣狗是猫科动物……不可思议的分类,大自然就是这么顽皮。

既以狼为名,狂狼国真正的主人自然是狼。约500万年前的上新世纪中期,狼起源于新大陆,并在150万年前的更新世中期分化发展,后土合道之时,狼族也经历了一个分离时期,一部分随上古狼神菲尔留在了三界,另一部分在上古狼神莱坡菲古斯带领下进入到妖魔鬼怪界。

三界狼族既有得道成神成仙的,比如二十八宿里的奎木狼,亦有化鬼的,比如冥土地狱执掌者赫尔的大哥冰原魔狼,但更多只能作为凡间物种繁衍壮大,其中就有一种被人类驯化的狼,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狗。须知狼只有46个亚种,而犬属灰狼种的狗却已经有了1400个种类,与马、牛、羊、猪、鸡并称“六畜”。

所以,基于狗的庞大基数,韩昶在狂狼国市镇街道上看到的更多是狗!

体型娇小的腊肠犬族、西施犬族与西施犬族;身高八尺的獒族与圣伯纳犬族;体格健壮的卡斯罗与罗威纳犬族武士;体态优雅的牧羊犬族与猎犬族以及中二青年哈士奇犬族……韩昶是真的想把那一个个狗头摸过来,但在马六告知只有亲属与主人能摸时便果断放弃了。

虽然狗多,但狂狼军的主力还是狂狼族,除了少数强大的犬族与熊族担任了一部分军职外,即便是狼犬与獒犬大多也只能担当国内治安的任务。

狂狼国面积只有天妖国的五分之一,但行省面积大致相同,所以只有四个省级行政单位,分别由四位妖皇镇守,其中狂狼国国主辛鲁亲掌首都省威尔尼斯、汤氏掌行省鲁尔尼斯、吞天掌行省菲尔尼斯、魔犬加尔姆掌行省海尔尼斯。

256 噬血狂狼

“狂狼国四大行省威尔尼斯、鲁尔尼斯、菲尔尼斯……尼斯?”听到尼斯这个后缀,韩昶突然想起了一个魔国的名字“吉尔尼斯”!

“先生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还会有一个叫吉尔尼斯的魔国吧?”马六只一看韩昶的表情便明白了。

“是啊,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吗?”

“岂止关联,简直就是一国……打个比方,如果妖魔两族闹掰了,吉尔尼斯绝对不会站在魔族那边!”兔九摇着手指说道:“因为吉尔尼斯与狂狼国是非常密切的血亲关系!”

好不容易抓住在韩昶面前卖弄的机会,魅兔哪里会放过,一顿吧啦吧啦倒也将魔国吉尔尼斯的来龙去脉说得有声有色,马六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点着头,并更正其中谬误。

话说巫妖量劫之前有两位狼神,即天性纯良温善的母狼神菲尔与狼族最强的战士莱波菲古斯,他们是夫妻、姐弟或兄妹?至今并无一个确定的说法,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母狼神与一部分顺从的狼族犬族留在了三界,而莱坡菲古斯不愿屈服于妖庭以外的任何势力,在东皇与妖皇死后,他毅然率领部分狼族投入妖魔鬼怪界,并在之后数千万年内进一步整合了这个位面上的狼妖后裔建立了自己的国度并茁壮成长。

想在强敌环伺的妖魔鬼怪界获得一方能延续种族的稳定空间,除了战争别无他法,狼族天性坚忍、能战不屈、敢战无畏,但在势力刚形成的初期依然遭受到周边魔族近乎灭国的打击,狼神莱波菲古斯思冥想中创造出嗜血狂狼这一密法,激发出狼族战士们的潜力,击败了强敌、消除了危机、拯救了狼族,从此以后狼族大军又被称为噬血狂狼军,狂狼国由此得名。

接下来是一段非常狗血的剧情,就像天族当初与洪荒百妖融合形成了天妖族,凡间的狼人魔化后竟然也进入了妖魔鬼怪界,与狂狼族融合形成了新的血脉“魔狼族”,每一次不同或近似种族的融合见证了生命发展进化的奇迹,随着看对眼的狂狼与魔狼后裔不断增多,魔狼族与狂狼族的血亲关系也在不断浓厚。

三十万年前,狂狼国现任国主辛鲁与吉尔尼斯公主生下了吉尔,并明确了混血魔狼吉尔是狂狼国第二顺位继承人后,吉尔尼斯几乎就等于狂狼国的第五个行省了。

“六哥,你之前说过魔犬加尔姆掌行省海尔尼斯?”韩昶想起了马六对狂狼国行政区划的介绍。

“是的,妖皇加尔姆,传说中以其嚎叫声宣告世界末日来临的魔犬……您认识他?”马六好奇道。

“不,我认识他儿子格拉非冈。”

“听说他儿子在妖魔暴动中失踪了……”

“嗯,他在人间……我收养了他!”韩昶郑重其事道。

“这件事情您最好烂在肚子里,千万别再透露出去了……”马六郑重其事地问道:“您是不是有一块他手下的妖魂晶?”

“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轮到韩昶好奇了。

“据说曾有奇怪的鬼族客人想将真妖巅峰的魂晶破开换零钱……”兔九插话道:“没有正常人会这么干吧?”

“好吧,那个人就是我!”韩昶无奈地承认道。

“我们最好想个办法将这块魂晶还给狼族!”马六继续说道:“归还狼族妖魂晶,尤其是那些高阶妖族的魂晶,对于狼族来说是一种足够尊重的表现,可以得到狼族珍贵的友谊。”

“换句话来说,我们商团可以在狂狼国拿到最优惠的政策与最周全的保护。”兔九确认道:“妖族同盟是义务,而友谊则会充满意外的惊喜!”

“嗯,狼族是你敬他一尺、他还你一丈的种族,我们不缺魂晶,但在外国缺的是一份安全感。”隼十一突然小声莫名道:“最近我总感觉有几双眼睛在盯梢!”

不动明手下妖皇级别的盯梢,远非马六、兔九这类妖王所能探知,隼十一纯属直觉比较敏感。

“茶、上茶、上好茶!”

“座、看座、看上座!”

不仅是狼人的那块妖魂晶,马六还将以往收集到的、狼族大妖与灵妖阶的妖魔魂晶一并送往了海尔尼斯行省执政厅,果然受到了与之相对应的隆重接待,看来这些事情狮驼国三妖特别嘱咐过的。

“乔戈瑞斯!”海尔尼斯行省执政厅的狗头官员一接触到魂晶便脸色大变:“各位狮驼国的阁下,兹事体大,我须立刻向本省首席执政汇报!”

“没事,我们等着!”马六、兔九、韩昶不约而同翘起了二郎腿,而隼十一情愿站着。

魔犬加尔姆,自诸神黄昏之后便消失在三界之中,许多人容易将他与死人之国尼弗海姆的女王、冥土之君赫尔的大哥、冰原魔狼芬里尔混淆,虽然同属一方,狼犬彼此间相互认识不假,但真不是同一个。

拖着残缺的肢体、疲惫的身躯,抛却了往日仇怨,魔犬加尔姆遁入妖魔鬼怪界,恰逢其时地加入了莱波菲古斯与其他妖魔抗争的队伍,立下汗马功劳,狂狼国建立之后被委以世代镇守四分之一国土的重任,可谓一狼之下万狼之上。

在妖魔鬼怪界的这些年,加尔姆过得很开心,不仅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了自己的家庭,独子格拉非冈出生后更给这位早年北欧神话中赫尔之门的守护者、血斑巨犬加尔姆带来了希望,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受到蛊惑情愿降低等级也要进入黄泉国参战的事情非常恼火,直到后来,他又听说妖魔暴动前夕,格拉非冈去了凡间,差点就控制不住妖发动大军去讨伐伊邪那岐,虽然最终理智战胜了疯狂,加尔姆仍极为仇视和国。

乔戈瑞斯既是格拉非冈的亲随、加尔姆已故老友的孩子,也是狂狼族最有希望在最近一千年内晋级妖王的后起之秀。狂狼国三万大军在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中损失了两万多,乔戈瑞斯也在失踪名单内,加尔姆一直以为只要这个亲随还活着,就能知道格拉非冈去了哪里,但现在这块妖魂晶的出现代表线索又断了。

257 血斑巨犬

“哎……”颤抖中抚摸着乔戈瑞斯的妖魂晶,披着臃肿袍服、血斑满脸、白发苍苍、老泪纵横的加尔姆已完全没有了当年那条冥犬的威严与暴戾,无奈叹息间又仿佛瞬间老了几千岁,之所以有这种反应,一是亲生子格拉非冈不知所踪,二是乔戈瑞斯的父亲当年为了保护加尔姆而战死,而后者将其与格拉非冈一同抚养,狼犬之间一直很有感情。

“不好意思,狮驼国的各位,我失态了!”加尔姆缓过神来后便立刻向韩昶他们致了歉:“这是我一个孩子的!”

“没事,能回收到亲人的魂晶,存个念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马六附和道。

“这位先生……”尽管有些唐突,加尔姆还是决定先问问清楚:“来自何处?”

“黄泉比良坂!”韩昶如实答复。

“魂晶何处所得?”加尔姆很奇怪韩昶身上为何也有乔戈瑞斯与格拉非冈的气息。

“妖魔暴动的战场上我侥幸余生,这是一位狼族兄弟临死前交给我的。”

“他心甘情愿奉上吗?”加尔姆睁大眼睛问道。

“不好意思,首席执政大人……”马六赶紧插嘴道:“若非心甘情愿,这块魂晶的品质不可能这么高啊!”

“对不起,我多疑了!”想明白怎么回事后,加尔姆竟以妖皇之躯向韩昶鞠了一躬:“乔戈瑞斯与我情同父子、而格拉非冈又不知所终,方有如此失礼之举,还望先生见谅。”

“这如何使得!”韩昶赶紧去扶,纹丝不动,堂堂妖皇此刻却如凡间一凄凉孤老,他差点就想将格拉非冈被自己收养的事和盘托出。

“感谢各位将我族同胞魂晶送回,你们是狼族真正的朋友,我狂狼国必以诚待之,请!”从失落中恢复了些正常的加尔姆大手一挥:“宴、摆宴、摆盛宴!”

狂狼族的风格,干脆!在其他妖魔国商团还在啃着食堂提供的干粮与冷菜汤时,韩昶等人已经和加尔姆的手下们坐在一起有酒有肉、大快朵颐了。

“各位的商路要一直往北方去吗?”推杯问盏间,加尔姆安排陪宴的灰狼将问道。

“是,妖灵果卖完之后还要去那边贩卖魔灵果!”马六点头。

“最近狂狼国前往塞尔达的商旅不太平啊!”举着酒杯想敬一杯的黑狼将插嘴道。

“哦?”兔九皱眉道,她有些反感身边这献殷勤的黑狼。

“是这样的,魔族那边似乎在筹备某项重大事件,正抓紧事件储备战略资源,贵国商团带着那么多妖魔灵果,难免会被盯上……”白狼将回复道:“各位也知道,塞尔达一向是魔族匪患的重灾区。”

“一般由狂狼国入境塞尔达的商团,都会由各城邦的军队护送吧?”隼十一指到关键处。

“以往的确是这样,最近不行了,他们自己不被烧杀掳掠已经烧高香了!”灰狼将补充道。

“那么严重?”这回连隼大将都开始皱眉了:“那商路岂不断了?”

作为妖魔鬼怪界中除天妖、龙、犬、狐这几科妖兽意外大部分其他种族妖兽的聚居地,塞尔达是一个非常开放的妖族国度,他们甚至还大量接纳了血统退化的天妖族群,采用邦联制的塞尔达由许多个小型妖族城邦组成,国家体量极大,但这种松散型的组成不利于抵抗外侮,因为无法密切配合,各城邦协同应对魔族劫掠的能力比较差。

“断不了,其他商团我们不管,可我们狼族的朋友岂能不管!”灰狼将与白狼将异口同声道:“待我等向执政进言,派狂狼军护送各位!”

“这也行?”韩昶瞪大了眼睛。

“只不过军资方面,嘿嘿……”原来这两条狼打的是这个主意,闲着也闲着,做雇佣军任务还能贴不下军用。

“商团愿奉妖魔灵果各百斤以充军资!”马六笑道。

“够了够了!”只想顺便捞点的灰狼忙不迭答应道。

“什么够了,要这么多!还当我们狼族是朋友吗!”白狼一拳捶在同伴头顶上:“各五十斤就足够了,多了传出去,狼族会被笑话。”

“两位太客气了,这样吧,我折个中,八十斤!”马六斩钉截铁道。

狮驼国三王曾经对马六与兔九交代过,哪怕全部货物都没了也要保护好韩昶,所以马六对于这种赞助费根本不在心上,只是没想到狼族竟把己方所得往下喊的。

“马兄在狮驼国身居高位,我二人才能皆远逊于兄,在前往塞尔达王都的这一路上愿任凭差遣!”

很明显,灰狼、白狼这两位真妖阶狼将的保证得到了加尔姆授意,而为了护卫狮驼国商团,竟送出了四千狂狼军,清一色的狼骑兵组合,每个组合都由一位狼族武士与一匹没有化形能力、权充坐骑但皮厚肉粗耐操的低阶狼族组成,总共两千骑,若加上商团本身的那个千人队与数千随从、杂役,马六这个万户已经快名副其实了。

之后发生的一连串战斗充分证明了两位狼将的明智之举,若由他们自己指挥,这四千狂狼怕是早已妖折算大半,而妖王马六终于展现出其狮驼军万户的军事水平与妖王中阶的战力,除了出其不意冲阵鞭杀盗匪山贼的首领,还多次指挥狂狼军对剩余的魔族展开了追击,援助并解救了其他国家的商团,在狮驼国商团与狼骑兵的活跃下,隐约间,封闭了一阵子的商路又渐渐活了过来。

随着旅途渐近塞尔达王都,望着四野升腾的乌烟瘴气,闻着空气传来浓重焦臭,马六与韩昶也终于意识到最近魔族举动的非比寻常。

“先生,看来三大魔国正在收拢外围势力的传言是真的。”马六沉吟了一会儿,取出数支箭头说道:“您看,这些是真魔与灵魔军中的制式箭矢,铭刻着剧毒符文!”

“收拢外围势力?”韩昶不解道:“为什么?”

“就是另外十一个魔国中属于他们的部分……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战争,魔族需要将所有资源切实掌握在手中来开动庞大的战争机器。”

“所有资源……也包括各国商团吗?他们不怕妖族反击?”韩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未彻底撕破脸皮之前,妖族不会反击……”马六继续说道:“同样,我们攻击由魔族军队伪装的劫匪盗贼也不会引发他们的强烈反应,高层最多当没看见,任由下面厮杀,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这本来就是妖魔鬼怪界的法则。”

“搞那么复杂,魔族这是想对付谁啊?”韩昶一想到三大魔国与六大妖国相同的体量,成百上千相当于鬼帝的修真,便不禁为冥府担心起来,即使东西方地狱能够完全联手、亲密无间,鬼王阶以上高端战力似乎也不到天妖国的一半。

“一者是黄泉国之后的整个阴间位面,二者或许就是他们自己吧,毕竟外围势力分开够久,有些魔国已经不是那么愿意回到母国怀抱了。”马六分析道。

“这么说,首先会爆发魔族之间的内战?”韩昶接着问道。

“没错,魔族内部会有一场血腥的清理!”马六肯定道:“所以最近我们就在妖族这边溜达,绝对不能卷入魔族之间的内斗,待局势稳定以后再去也不迟。”

马六这番说法与金翅大鹏的见解相同,这段时间许多事情将变得十分微妙。

258 塞尔达国

相对于塞尔达动荡不安的局势来说,无论是狮驼国、天妖国亦或狂狼国,都称得上是和谐典范,偏偏又无法坐实魔国劫掠塞尔达所属城邦,在妖族同盟的相关条款无法启动的情况下,塞尔达高层十分被动。

按照界、门、纲、目、科、属、种的生物分类学方法,塞尔达妖族涵盖了整个动物界脊索动物门的近五万种脊椎动物,包括鱼类、鸟类、蛇、蜥蜴等爬行类、青蛙、蟾蜍等两栖类和大部分哺乳动物,虽然从这些动物衍生出的妖修总数不少,但质量欠欠,没有龙凤后裔、洪荒百妖中王者的血脉传承,就连狮虎豹这类猛兽能够修到顶尖的例子也不多。别看凡间虎豹称雄,但在这妖修界中,他们看见青丘狐族与狼族得绕着走,更遑论迦南的龙族,当然,狮驼国三妖是个例外,他们并非妖魔鬼怪界的物种。

塞尔达到底有多少城邦与种族,大概连现任塞尔达王自己都搞不清楚,历经数千万年内斗,塞尔达王换了几百任,以妖族旷日持久的寿命来说,实在太短了,但即便如此,塞尔达的国体也从未变过,一是因为塞尔达妖族对任何外来妖族的宽容,只要愿意,所有妖族都可以成为塞尔达的城邦之一,二是因为……旧时期的妖族大能们多隐居在塞尔达,任何势力想吞并或消灭塞尔达之前都得好好考虑下这个问题,魔族往年都只敢在塞尔达边境活动,还从未像最近这样深入过,由此可见三大魔国正逐渐失去了对其外围势力的控制。

妖族同盟里面有重要的一条,不得以同盟条约为名干涉内各国的内政与侵犯主权完整,所以哪怕塞尔达内部再乱,其余妖族明面上不会说一句话,但若魔族想趁虚而入,对不起,你触发了妖族同盟协防条约,妖族将集体出兵捍卫塞尔达的主权。

灰狼与白狼两位常年驻守边境,对塞尔达国情非常了解,想来也是加尔姆特意指定这两个部下随行的。

“塞尔达城邦分大中小,大若行省,小如城镇,离王都越近越安全,反之,许多小城散落在边境地区,魔族通常打劫的就是这些边境小城。”驼队休息用餐时,白狼一边吃喝一边介绍着:“聪明的魔族一般不会去碰中等城邦,因为相对于小城来说,中等城邦有妖王坐镇、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实力。”

“妖王坐镇?”

“是的,塞尔达国有很多妖王,甚至比天妖国还多!”灰狼手舞足蹈的夸张形容。

“比有第一妖国之称的天妖国还多?”韩昶正啃着某种禽类后腿烧烤的嘴停下了,天妖国的三百妖王、三千真妖已经够让他吃惊了,没想到经常被魔族欺负的塞尔达竟有如此深厚底蕴。

“塞尔达妖族种类太多太杂,哪怕每个种族只有一个修炼道极点的例子,也远远超过三百之数……”马六一脸凝重道:“虽然妖王之间差异较大、良莠不一,但毕竟都达到了妖王这个层次,不然种族在塞尔达也没有立足之地啊!”

“其实六哥、十一娘你们……应该也是塞尔达某一族的王吧?”白狼说罢,看向韩昶这边。

“咳咳,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提起这种事情,马六、隼十一无所谓,倒是魅兔呛了口水。

“只不过是一个中等城邦下属小村镇的王而已,随便来几波魔族分分钟扫平。”马六点头确认了白狼的说法:“对自己力量感到失望的我们没有保护好族人的自信,所以直接把族群迁到了王都附近直接并入本家……条件是流放自己,以避免妖王潜力威胁到本家的继承权。”

“那你们岂不是失去了安身立命的资本?”韩昶皱眉问道,虽然不可否认这也能勉强算是一种从强敌手中保护族人的方法,难怪他总觉得熊四、马六等妖身上有一种类似秦广王那样的上位王者气质。

“是啊,失去族群的王就什么都不是了……在漫无目的的流浪中,我来到了狮驼国!”隼十一说道:“他们收留了我并委以重任,并以狮驼国主的身份与本家谈判,若我将来晋级至妖皇,便可以本家太上长老的身份重返家族。”

“那兔九你呢?我可从没感觉道你像个王者。”韩昶问道。

“呵呵,兔九是被人逼婚逃出来的……”隼十一实在憋住,笑出声来。

“……”韩昶、灰狼、白狼齐齐看向魅兔。

“讨厌啦,十一娘!”就像当初在狮驼洞被白象调侃那样,兔九又在不经意中使出了大力拍掌,隼十一惊得毛都竖起来了却不敢动,幸亏马六反应快,凝神聚气下沉蹲实,现出半妖态,双蹄全力平推……但仍在灰狼、白狼那一脸错愕中被拍出十多米远,周围一起用餐的狼骑兵们也倒了个稀里哗啦、四仰八叉。

“对不起,六哥……”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误的兔九扭捏抽泣道,隼十一赶紧抱住她的肩膀安慰着。

“无碍……下次要注意了!”马六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这一掌也彻底改变了灰狼、白狼对这个团队中最强者的认识。

“大姐早!”

“大姐吃好!”

“大姐晚安!”此后,那些狂狼骑兵们看到兔九都一个德性,除了毕恭毕敬问好奉上青青河边草,还经常当众表示再也不吃兔子了,终生做兔子的守护神等等。

鉴于边境小城邦在魔族袭扰前已毫无抵抗能力,而中等城邦还在为地狱魔族焦头烂额中,狮驼国商团决定直接去塞尔达王城。

一路收编各国被魔族攻击残存的商队抱成一团后形成了一个超大型商团,在塞尔达王派出接应的军队下顺利进入了塞尔达王城弗摩尔。

“各位,王城到了,可以安心休息了!”一名高大的半人马妖王在城门开启之后大声喝道:“弗摩尔欢迎各位的到来,妖族商路永远不断!”

幸存者们的掌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其中大多送给狮驼国商团与狂狼骑兵的,这一路上塞尔达军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援救各国商旅,也就是马六的那个千人队与八千狂狼军仗着腿快,从魔族驱使的众多魔兽尖牙利齿之下救回来不少。只有在王都附近不远处,塞尔达王的军队和魔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掩护了商团,这只军队的统帅正是马六的本家,塞尔达马王、赤尾马妖马纳果达。

259 与魔勾结

“达尔!”交接完之后,马纳果达来到狮驼国商团宿营地,神色复杂地看向马六。

“呵呵,果达哥!”后者倒是毫无顾虑地和这位本家打起了招呼。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赤尾马妖说道:“当初族内也没说你必须走啊!”

“不,流放是我自己的选择,果达哥你真别介意!”马六很轻松的笑道:“我不能坏了塞尔达妖族的规矩,青鬃马妖的王已经死了,而马妖不需要两个王……卸下一族重任的我似乎成长得更快。”

“那就好……”察觉到马六身上的妖王气息之后,马纳果达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发现了马六身后的韩昶等人:“这几位是?”

“九儿、十一娘,还有这位是我狮驼国客卿韩先生,三位大王的贵客。”马六介绍道。

“狮驼国的兔九与隼大将?闻名不如一见,两位果然天生丽质、绝色佳人!”马纳果达很有礼貌地恭维道:“族弟马哲达尔有赖诸位照顾,我谨代表塞尔达马妖一族向各位与狮驼国表达最衷心的谢意!”

原来马六的真名叫马哲达尔……

“马王请起,言重了!”兔九、隼十一可不敢代表狮驼国接这个茬,还是韩昶出面托了顺势单膝下跪的马纳果达一把,这个马妖的礼仪举动也让后者明白了这个普通妖族在狮驼国商团中真正的地位,遂重新站定又向韩昶拱了一手。

“此事说来话长……这样吧,在我王谒见各国商团代表之前还有点时间,请各位到我府上一叙,此地并非说话的地方。”马纳果达神色凝重地说道。

“如君所愿!”韩昶转身道:“九儿,你带灰狼白狼安顿好商团与狼族骑兵,我与六哥、十一娘去次马王府邸!”

“哼,先生又不带九儿去玩!”

“九儿听话!”韩昶安慰道。

“好吧,九儿自己跟狼玩!”兔九赌气地跑开了。

“跟狼玩……”韩昶等三人一头黑线,看得马王莫名其妙。

最近,兔九似乎很喜欢找白狼灰狼这两个狼族中的人精去狩猎……狩猎对象自然是近期常在塞尔达出没的魔族游骑。

马纳果达的府邸在塞尔达王都弗摩尔城核心区域,门口一座超大的骏马雕像。

“这座雕像据说是我马妖族的先祖、传说中天马神佩卡萨斯的真身!”前往会客厅的一路上,马纳果达介绍道,神情十分庄重。

“佩卡萨斯?”韩昶听着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各位从狂狼国到塞尔达以及塞尔达境内直到王都的这一路上肯定碰到过不少魔族吧?”待到会客厅内坐下,马王屏退左右才郑重其事地问道。

“是的,多者上万,少的几十上百都有,几乎无所不在!”隼十一抢先回道,即便拥有狮驼国最好视力的她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预警:“而且有些魔族还驱使着大量魔兽!”

“我们有狼骑兵护卫,依然产生了数以百计的伤亡,所幸妖魔灵果遗失不多。”马六想了一下:“只是我有一点没想通,虽然塞尔达常年遭受魔族骚扰,规模都没这般庞大与持久吧?”

“没错,以往边境虽然残酷,还不至于无法生存……但最近魔族的贪婪几乎失控了,肆无忌惮地洗劫边境不算,还将战火燃烧到了王都附近!”

“为何妖族同盟没有启动?”

“妖族同盟主要针对的是妖魔国战,必须有明确的入侵者,但战死魔族大多无法确认身份,至今还没有任何一方魔族势力声称对这些事情负责,所以无法触发妖族同盟的协防条款……不过,看在邻国份上,青丘与狂狼两国都已经应部分中小城邦的青丘派出军队驻防当地了。”

“贵国城邦竟有这种权力?”韩昶对邀请外国军队保境安民这种事情很诧异。

“是的,塞尔达其实就是一个个小国家组成的,军事独立、外交独立,塞尔达王除了保境安民所享受到的大国之主福利极为有限。”马纳果达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那贵国没有针对这种情况采取什么措施吗?”韩昶问道。

“接下来就是问题所在了……塞尔达国内有人勾结魔族!”

“什么!”这回轮到马六与隼十一坐不住了,对妖族来说,此事可非同小可,但也正因为事关重大,掌握此种一些情况的人不敢贸然揭发。

塞尔达王巴罗,妖皇,弗摩尔巨猿族,按照凡人的年龄来算,已步入知天命的岁数。照理说,同为六大妖国之一的最高首脑,日子应该过得相当舒服才对,但他自成为第365任塞尔达王之后就没轻松过。

动荡不安的国内局势、层出不穷的城邦冲突、屡禁不止的部族骚乱、永无止境的魔族骚扰……还有一个始终让他放不下心的继承人。

起初,在弗摩尔巨猿族、一部分塞尔达妖族本家与忠臣的全力支持下,巴罗一手大棒、一手萝卜,恩威并济,使塞尔达政局不断稳定、城邦冲突日益缓和、部族骚乱渐渐平息,至于魔族,巴罗曾狠下决心,动员各城邦联军组织了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役,一举荡平了盘踞在边境的上百股大小魔族山贼盗匪,缔造了塞尔达边境百万年未有的宁静与和谐……但堪称盛世的巴罗王朝也最终随着这次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落入到一个持久的魔咒中。

一直以来,塞尔达便重复着明君、明君、昏君、庸君、昏君这样的统治更迭,但既没有三世以上的明君,也没有五代以上的昏君,而平庸的王则似乎还活得更长久些,就像一个循环魔咒始终套路着塞尔达妖族。

首先是参与了黄泉比良坂位面法则突破工程的三万塞尔达王亲军几乎全部死亡,亲军统领王太子布雷失踪,然后不知道隶属于哪方的魔族开始有组织地袭击边境,好不容易太平了数百年的边境再次沦陷,紧接着便有一些城邦门阀豪族对巴罗的治世方法提出了质疑,混乱中,各个城邦自顾不暇,更不可能对遭受魔族灾患的边境提供支援了,结果巴罗的金字塔进一步崩溃。

260 馆驿遭袭

作为忠于巴罗王朝的塞尔达妖族马妖本家,赤尾马妖最近一直在调查边境塞尔达妖族与魔族勾结的证据,但势单力薄、所获极为有限,并且始终能感觉到有一张无形大手在阻扰调查。

“这是一场赌上了本家命运的战斗……”马纳果达看着韩昶认真说道:“如果说以前我还想让达尔回归本家,但现在却完全不希望了,原因您懂的……”

“明白,如果塞尔达马妖一族在这场斗争中被殃及,马六哥还可以继承本家,让塞尔达马妖的血统在狮驼国开枝散叶……”韩昶对马纳果达的想法表示理解。

“所以各位卖完妖魔灵果之后赶紧走吧,千万不要卷入塞尔达的内乱之中……”马纳果达几乎是用恳求的眼光说道:“达尔,如果可以,请带上本家的一百位男女幼童!”

“……没有问题!”马六与韩昶对望了一眼之后,坚定地回复确认,一百匹小马驹而已。

“那太好了,明日午后,我亲自护送你们出王都。”仿佛放下了最后一件心事的马纳果达眉目间总算舒展了些。

“在王都这里也需要护送?”韩昶不解,塞尔达国内已经混乱到这个程度。

“窥伺灵果的可不止魔族……”不断琢磨着马纳果达最后那句话的深意,韩昶、马六与隼十一离开了赤尾马妖的府邸,前者的意思非常明显,妖族城邦中有人想动这批货的脑筋且毫不在意妖族同盟的存在。

“六哥,这回事情好像搞大了。”兔九得知后这样说道:“要不,我们把妖灵果全部送给塞尔达王呗,他不是重整朝纲正需要嘛!”

“事情没那么简单……”马六制止了同伴的遐想。

眼前这一场塞尔达国的内乱情况有些复杂,门阀豪族勾结魔族,企图推翻曾经给塞尔达带来未来与希望的弗摩尔巨猿一族,这类事情塞尔达历史上发生过许多次了,或许这次也不例外。

驱使魔兽攻击商团驼队的无名魔族,最多的时候竟然能有上万的规模,克苏鲁、虫魔、乌丹、卡马克那拉、特兰斯瓦尼亚甚至真魔族与魔灵族等各种身份的魔族都陆续在战场上被发现,但没有任何一个魔国承认这是他们干的……当然不会承认,承认了便等于同妖族开战,虽然随着青丘军与狂狼军应部分塞尔达城邦的邀请入境协防,实际情况也和开战差不多了。

在前代塞尔达王暴夢、弗摩尔巨猿巴罗未被推举为新王之前,塞尔达边境不仅魔族匪患成群,同时也是妖族魔化的重灾区。不同于其他妖族魔化仅仅是为了提升力量,比如迦南龙族,塞尔达大部分妖族的魔化是从肉体到精神、妖格完全彻底的魔化,称为真正的魔族!为了阻止这类形势的蔓延,在巴罗的铁腕之下,塞尔达边境一时期的强硬政策与坚壁清野导致魔族匪寇势力急剧萎缩,但随着不久前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整个妖魔鬼怪界的局势发生了巨大变化……

“现在问题关键在于这些塞尔达妖族与魔族勾结到多深……”韩昶将马六的后半句话说了出来:“我们这个商团编制已近万,若再加上其他愿意同行的妖魔商队,目标实在太大了!”

妖魔商团?没错,魔族匪患可没有因为同是魔族而手下留情过,这与塞尔达妖族的内讧是一个道理,什么都是假的,利益至上从来没有变过。

“也别等明天了,即刻出发!”隼十一难得发表意见,并得到了马六点头赞许。

“嗯,既然如此,大家便各自分头准备下吧……给巴罗留十车妖灵果。”韩昶汇总了大家的意见:“告诉那些商队,愿意跟我们走的一起走,不愿意的可以留下。”

“是,先生!”马六、兔九、隼十一、灰狼与白狼齐齐回道。

塞尔达王都表面的繁荣景象“欺骗”了大多数商队,他们认为多种族混居、需求多样更容易创造商机,结果只有少数几个小商队愿意同行,这样狮驼国商团的规模也得到了进一步控制,包括四千狼骑在内,总数没超过七千人,出发时的500万斤妖魔灵果还剩下350万斤左右,折合1750吨,基于以怪力著称的木牛与流马这两种奇特驯畜,商团用300辆大车分装了剩下的妖魔灵果,空出100辆车上分别装载着补给与路经天妖国、狂狼国、塞尔达时的部分贸易所得,其中大部分已经委托各国商队捎带回狮驼国了,就和这批次狮驼国商团妖负责将之前各国预定的妖魔灵果送货上门一样,这种贸易模式有点像某东。

正常情况下,狂狼骑兵一般只负责警戒、打仗、吃饭和睡觉,马六那千人队则负责重要商品的核心护卫,车把式、伙夫、杂役等随从人员关键时刻也能顶一顶,能以兽首人身出现的都是妖修,不可能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至于妖魔鬼怪界最好的驯畜木牛流马力气虽然大,但灵智极低,就算给它们再修个几千上万年也难以开窍。

不过因为兔九的存在、灰狼白狼存着拍韩昶马屁的心思,一部分狼骑兵们卸下盔甲、打着赤膊帮忙参与了出发前各种物资的装载准备工作。

“砰嘭!”狮驼国商团准备就绪即将出发前,馆驿外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马六与隼十一对视了两眼,高度警觉起来。

“狼骑,戒备!”光膀子扛大包的灰狼毫不犹豫嘶吼道,因为两个暗哨被杀前发出了特殊的信号,原本就警戒着的狼骑兵们迅速翻身上了巨狼,成防御阵型赶到车队前后左右,那些打赤膊的甚至连盔甲都没顾上穿便拿起兵刃与马六的千人队站到了一起,紧张地望向四周。

下一秒,箭矢已如雨般落下,惨叫声中,商团随从与狼骑兵们稀里哗啦倒下了一片。

“小九,保护好先生!”话音未落,马六已一跃上墙,而隼十一也腾空而起,电眼扫描起了驿馆周围和袭击发动的方向。

“左前八十步,百弓!”

“右前九十步,两百刀盾!后方众多妖族,似有重武器,无法确认!”隼十一刚说了两句,便被无数箭矢逼落云头,连滚带爬逃到了盾牌后方。

“十一娘,没事吧?”韩昶一把抓住了隼十一的胳膊。

“挨了一箭……对方有妖王阶射手!”隼十一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伤在哪里?”韩昶一个公主抱,将禽娘柔弱的身体搂入怀里。

“……屁股上!”隼十一埋下头,用一种细如蚊呐的声音说道。

“好吧……小九,帮十一娘疗伤!”韩昶无奈地将她转手交给了兔九。

261 讨价还价

商团驻地馆驿外空地很大,大得足以容纳上千辆驼车,一圈围墙虽然挡住了商团众人的视线,但也挡住了偷袭者的行进路线,为狼骑反击赢得了时间。

“我们才不管袭击者是妖是魔,只要敢有人对狂狼挥刀,狼族必与之血战到底!”完全没了兔九面前那幅谄媚样,灰狼白狼恢复了血性军人的本色,各带领一部分骑兵从后门杀出,自另一条巷包抄袭击者的后路,狂狼矫健的身形与非凡的弹跳力让他们在楼宇房梁上如履平地,只一袋烟的功夫,袭击者后方已升腾起了狼烟。

“兔九,你指挥防御,除非我死,不许擅自出击!”在围墙上方挡了一阵箭矢,马六便冲了出去,他已经锁定了对方大将。

“马妖?”大队袭击者中方才偷袭隼十一得手的猞猁王刚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便被一对巨大的马蹄铁正中面门,满脸鲜血。

“怎么会,你这个马妖族人在攻击我们?”猞猁语无伦次道。

“因为我已经不是塞尔达马妖了!”后者面无表情地冷冷说道:“我是狮驼国万户马六!”

“那……你就去死吧!”总算醒悟过来的猞猁王在撕心裂肺地狂吼中露出了真身,刚才那一击让他明白了妖王中阶与妖王初阶的天差地别,再不拼命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如你所愿!”马六点了点头,擎出一根青鬃编成的马鞭。

“噼啪!”当鞭子高速甩动时卷曲形成一个圆圈,圆圈速度超过音速产生音爆发生劈啪作响时,猞猁王很快便挨了十七、八鞭不省人事了,他到现在还没想通,为何马妖没用真身都能比自己强那么多!

当最后一鞭即将击向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猞猁天灵盖时,一双手平里伸出扯住了马鞭!

“……”马六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灼热起来,鼻子中还哼出了粗气:“马纳果达!”

这是一场属于马妖之间的战斗,塞尔达马妖本家、赤尾马妖的王马纳果达对昔日族弟、青鬃马妖的王马哲达尔、现在的狮驼国妖万户马六。

焰尾棕褐与青骢,两匹都是有着上古传承的马妖,没有更多言语,只一息间便各自现出真身,在馆驿外头对头、蹄对蹄、马尾对马尾的展开了互攻,妖族袭击者一方趁马六无暇顾及将猞猁王贝塔从四处踩踏的马蹄子底下拽了出来,而他们在这一过程中又挨了几马掌,贝塔眼看已经没了出气。

妖王中阶,类比鬼王巅峰甚至鬼帝,这样的战斗岂是普通妖族能掺和的,猞猁王后方数以百计的妖族袭击者被战斗余威波及受伤倒地,而狮驼国商团这边因为有高大围墙保护,挡住了不少冲击力。

“六哥将冲击导向两侧了……虽然现出原形,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兔九判断道,两位马王的战斗虽然激烈,但彼此都留了几分清灵。

“果达哥,为什么会这样!”这才是马六真正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几个时辰前这位塞尔达王的忠臣曾向狮驼国一行预警并他们早点走,甚至还以一族未来的希望相托,可转眼却成了截杀商团的人……

“我也不想……留下全部的妖魔灵果,我可以做主放你们离开。”表情极为尴尬面部不断抽搐着,马纳果达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已遍布血丝:“不要逼我啊!”

“是塞尔达王的意思吗?”虽然两匹烈马脚上功夫没停过,头部相互撞击、巨大的脚掌印在彼此强壮的身躯上,但暗地里的交流却没停止过。

“不,是老祖矔疏的意思!”说到这里,马纳果达突然弹退到一旁恢复了人形,脸上和身上仍留着不少蹄印。

“老祖……矔疏!”显然被这个名字怔住了的马六也立刻恢复了人形。

矔疏,旧时期大能,塞尔达老祖,辟火独角马。

“我不再是塞尔达马妖族人,所以老祖于我意义不大!”马六想了一下,便昂首挺胸道:“妖魔灵果不可能全部给你,最多三成……后面还有青丘呢!”

“青丘算毛线……七成!”

“四成……青丘之后有龙族!”马六刻意压低了嗓门。

“好吧……一半成交!”仿佛很忌惮龙族这个字眼的马纳果达苦笑道:“若我一开始便说明是老祖的意思,你们还会反抗吗?”

“会,但或许我们能谈个更好的价格!”马六不仅是妖王、万户,同时兼着白象手下最会做生意的两个掌柜之一。

须臾后兔九召回了狼骑,而袭击者也撤除了馆驿的包围,一场厮杀激斗,狮驼国商团和参与袭击的塞尔达妖族门阀各损失了数百人手。

“老祖不怕我王迁怒吗?”在妖魔灵果交接过程中,马六面无表情地看着此刻熟悉又陌生的赤尾马妖。

“不知道老祖为何要这么做,但自他决定出山时,我族的命运便已注定了……”

“你们会怎么处置塞尔达王?”

“老祖说要拥立巴罗的儿子布雷为王!”

“布雷?他不是死在妖魔暴动中了吗?”这是个非常震惊的消息。

“几天前回来了,而且也是妖皇了!”

“……他现在是魔是妖?”

“妖虽然还是妖,但魔性似乎很重……我只在几个时辰前远远看过他一眼便被老祖安排了抢夺妖魔灵果的任务,万分抱歉!”马纳果达回忆道。

“知道了,多谢手下留情……那百位幼童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带来了……如果可以,让他们忘记此间的一切吧,从此本家便为狮驼国青鬃马妖一族!”马纳果达重重地点着头。

从马纳果达的描述中,韩昶他们已经能基本概括出塞尔达现在的基本形势。由于马妖族老祖、旧时期矔疏的表态,马妖族已从巴罗的忠臣反转成为了太子党,虽然不清楚矔疏与妄图颠覆塞尔达的妖族门阀以及魔族串联到什么程度,但可以肯定有联系,弗摩尔巨猿将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马纳果达忠孝无法两全,无奈中便使出了苦肉计,先与马六打一架,再抬出老祖的名头勒索妖魔灵果,接着放走狮驼国商团。

“快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塞尔达王都城头,马纳果达目送韩昶他们的车队离去,身后城内烽火四起、喊杀声震天,忠于巴罗的势力与阴谋推翻巴罗的势力应该已经扯下了最后的脸皮,最倒霉的还是附近的平民以及滞留王都的各国商队,毫无疑问的将被洗劫一空。

韩昶回首,只能看见城头上马纳果达孤零零的身影,越来越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

262 成功平叛

“先生,放心吧,兄长他既然敢留在那里为族人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必定有自己的打算……”马六知道韩昶在想什么,并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旧时期大能矔疏……塞尔达有几位老祖?”韩昶点点头又接着问道。

“不清楚,据说是妖魔鬼族二十一国中最多的!”马六继续说道:“按惯例,旧时期大能一般都不会轻易参与俗事,否则塞尔达国也没那么多次王权易位了,但不知矔疏老祖这次为何入世。”

“嗯,你见过们这位老祖吗?他长什么样?”韩昶想起了《山海经·北山经》中对矔疏的描述“……又北三百里,曰带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马,一角有错,其名曰疏,可以辟火。”

“很久以前年幼时,我与果达哥一同觐见过老祖。”马六抬头思索道:“他穿着白袍、留着一头红色长发,外表很年轻……对了,头上还有一根长锥独角!”

“独角兽?”

离开塞尔达王都的第三天,从那些陆续飞离王都的禽妖口中得知,塞尔达王似乎成功镇压了叛逆的儿子与一众企图颠覆他的门阀豪族,在这场混乱中,死了许多妖修。

韩昶想象着两头十多米高的银背大猩猩在王宫大殿房顶上对峙、谈判,谈崩即开打,透支着肉体极限、挥舞着比象腿还粗的胳膊和五十五寸的拳头,不躲不闪交换伤害输出,最后那头稍微年轻些的大猩猩因为实战经验欠缺些,一不留神被打倒在地上,再往后,隶属于塞尔达王的弗摩尔巨猿军开始在王都各条街道上搜捕溃散的门阀豪族以及追随他们的飞禽走兽。

“希望你那位兄长能平安渡过此劫……”韩昶安慰道,拜矔疏所赐,马妖族现在是太子党,也就是叛逆的一方。

“谢谢……先生!”马六的神色有些复杂,平安渡劫似乎不太可能。

离开塞尔达王都的第五天,旅途相对之前平静许多,或许因为魔族都被吸引到了王都那个方向,所以在接近青丘国的边境地区反而没碰到过魔族袭扰。

“各位老大,我们的护送到前方关隘为止了!”灰狼与白狼回头向韩昶他们拱手道。

“有劳两位,这一路辛苦了……”韩昶还礼,平心而论,若没有这四千狼骑分担了驼队的警戒、搜索和接战工作,商团的损失会比现在大许多。

“奉海尔尼斯执政大人的命令,我们将留在塞尔达靠狂狼国一侧的边境执行剿匪任务,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会先在此地关隘塞尔达妖族的兵站修整一段时间。”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妖灵果,请收下!”马六让随从扛过来两大箱子。

“这……”只看那几个随从吃力的样子,这两大箱子恐怕就远不止百斤了。

“应该的,这一路上狂狼骑兵多有损伤,抚恤理应多些。”经过大大小小几十次战斗与最后那次王都商团馆驿突围战,护送商团的四千狼骑中阵亡骑兵一百七十二、坐狼二百三十三、伤骑兵五百二十九、坐狼四百六十一,战损比超过三成,足可见狼骑执行加尔姆的命令非常坚决。

“如此便多谢马六哥了!”灰狼、白狼也不矫情,狂狼国经济一直比较落后而伤亡兄弟们的遗属需要多些抚恤,再次拱手:“我等兄弟陪各位入关吧!”

“有劳!”

在塞尔达妖族兵站安顿好几千狼骑,灰狼、白狼领着韩昶、马六、兔九与隼十一来到了青丘国与塞尔达的边防站前。

这段事件,边防站已大开门户,一方面青丘国应塞尔达靠他们一侧几个中小城邦之邀,出兵协防,身着青灰色盔甲、骑着类似鸵鸟、鸸鹋等陆行禽类的青丘军与各种物资一直在进进出出,另一方面,青丘国还接纳了许多塞尔达的难民。

“愿意收容难民说明青丘狐族也不是那么死板……可刚才那几位官员对你们二人态度却尤为恶劣?”狐族办事员对狮驼国的客人可谓谄媚,但对灰狼与白狼的态度却比对难民的还差,甚至都不允许他们跨入黄色标记的边境线,只好就地挥手告别。

“呵呵……”白狼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还是灰狼简单地讲了些原因。作为各种犬科妖兽的庇护所,狂狼国过去收容过一些因为各种事情从青丘叛出来的狐族并得到了狂狼国的庇护,而青丘国也曾因为这些事情与狂狼国交恶甚至反目,虽有妖族同盟关系,但这两支犬科动物种族的关系至今仍很僵。

“难怪,可他们为何对狮驼国商团态度那么好呢?”韩昶刚才清楚感受到了狐族对他们和对狂狼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因为青丘狐族主修元神与各类法术,妖灵果对他们修炼的加成作用最大。”马六解释道:“即便是修为达到了真妖甚至妖王的高阶狐妖,妖灵果依然有一定效果。”

“是啊,哪像我们这些主修体术的妖族,进入高阶之后,吃了几乎等于没吃。”兔九抱怨道,虽然她是魅兔,但这种魅惑更出于种族本能而非施用法术。

“各位来自狮驼国的尊贵客人,从这里往后便是我青丘国了,请跟随各自商团驼队的引导官,走官道大路六日后便可抵达王城!”穿着一身类似春秋战国时期的官服,一位狐族的女性官员笑盈盈地柔声细语道:“祝各位在青丘玩得开心、过得愉快,谢谢!”

“玩得开心、过得愉快?”韩昶听着耳熟却很奇怪,一线之隔的塞尔达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了,青丘国不但依然安定和谐还有余力支援邻近的塞尔达城邦……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青丘狐族果真有御魔族于国门之外那么强大的战力吗?从关口随意走动的青丘国狐族官员与军人身上,韩昶可丝毫没感觉到高阶妖修的气味,这意味着近乎完美的人形是狐族以特殊手段幻化的假象。

263 郡守之邀

《山海经·海外东经》记载,“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

作为食肉目犬科的一个重要分支,狐族与狼族其实都是一个祖先的后代,但与狼族差不多同时期进入妖魔鬼怪界的狐族却自称在此界找到了龙凤初劫时四大族之一的青丘狐血脉,与之融合后不断演化逐渐形成了现在的青丘狐族,与天妖族标榜自己是天族后裔一个道理,青丘狐族也以青丘狐后裔自居。又经历千万年沧海桑田之后,不断发展壮大的青丘狐族终于有了如今妖魔鬼怪界青丘国这五郡十八县之地,虽然国土面积没塞尔达那么大,国力也没有天妖与迦南那般强盛,但第三的位置没跑。

“青丘狐族有两大家族。”隼十一解释道,在极品妖灵果辅助下,猞猁王所伤好得很快,至于后者早已被两匹烈马踩到死得不能再死了。

“两大家族?”韩昶从阴间到外域坚持了一贯好学的态度,只要不懂或没听说过的,他都会流露出一脸让人不忍的疑惑。

“咳咳,这位狮驼国的大人有所不知……”引导官是一只老狸,与那些狐妖不同,他的化形不够彻底,脸上还留着许多一眼便能看出其原形的种族特征,屁股后面还甩着一根黑黄相间的大尾巴。

“请赐教!”韩昶很客气。

经由本地土著、引导官狸的讲解,青丘国虽然以狐为主,亦有不少附属种族,狐族内部还分赤、灰、白、沙、敏、苍等部落,青丘狐五氏高高在上,即涂山、有苏、彤鱼、血盟与防风氏,而其中最为尊贵当属涂山氏青白两姓。传说,涂山氏中曾经有一名叫“九璃”的九尾白狐,拥有极高的资质与天赋,还向云尧君学习过剑术,当年狐族内部发生巨变几致灭族,是在外修炼的九璃老祖回到妖魔鬼怪界重振了涂山氏!

青丘狐族中最强大的九尾血脉大多出现在涂山氏中,当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虽然青丘狐族缔造青丘国、九璃重振涂山,但历经数千万年后,其他狐族与附属种族依然敢在各种场合表达某种质疑。

“不公开、不民主!”老狸随口便说出了这两个禁忌词并丝毫不介意韩昶他们听着。

“……”这倒让韩昶吃了一大惊,青丘国的言论自由程度似乎有点离谱啊,只是一个小小的引导官都敢如此直言不讳,或者说青丘国根本没人把这当回事。

“青丘国没有独裁者,青丘狐以外的狐族与附属种族都有充分的民主与自由!”

好吧,青丘国确非一党独裁,因为一直以来青丘狐族都以青、白两个姓氏为尊,两家轮流执政……青丘狐族在这个世界上演了一出妖魔版的“驴象之争”。

“哈哈,说到这青白两姓的起源,有个非常无厘头的笑话。”老狸掩饰不住内心的愉悦竟笑出声来:“因为还牵扯到青丘狐正宗直系的争议。”

“洗耳恭听!”韩昶十分客气地请老狸讲下去。

青丘青丘,既以青丘狐族为名,理所当然,一部分自认为传承了血脉的青丘狐族便以“青”为姓了,但有一部分喜欢较真的同族经过考古研究发现青丘狐应该姓白!总之,后来谁也没争过谁,青丘狐族因此逐渐分化为两大家族。

“总有人说我们青氏一家独大,不要搞错好吧?这不还有白氏呢吗?”自从某位青氏家主不负责任地说了这句气话之后,白氏竟真的开始与青氏角逐起了执政位……

执政党、在野党……韩昶从未想过那么复杂、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妖魔鬼怪界,果然无愧为与龙、凤、麒麟并列远古四大种族的青丘狐后裔之名。

“不好意思,扯远了!”唠叨了一路的老狸致歉道。

“不不不,我们听着觉得很有意思……老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韩昶赶紧致谢道。

“是啊,有些事情我们这些妖魔鬼怪界的土著都没听说过呢!”马六悻悻然,委实有些不好意思,就像白活了几百万年。

“老哥,请问你们青丘国历史上有没有一位叫白浅或白浅予的大神?”毫不吸取教训的韩昶又开始了恶作剧。

“白浅?”老狸竟真的皱起眉头、认真思索了一下:“青丘国现任国主白棠,有三子一女,分别名为白练、白霓、白裳与白欣,倒没听说有叫白浅或白予啥的,不过……”

“不过什么?”韩昶一愣,这个名字他只是随便问问的。

“青氏家主青央倒是生过一个单名为予的孩子。”

“青予?”马六皱起了眉头。

“青予!”兔九一脸愕然。

“对,正是青予郡主!”老狸点头确认道。

“原来是青予仙子……”隼十一若有所思。

“怎么,各位都认识郡主?”老狸奇怪道:“她很久以前便离家出走了,至今没回过青丘呢!”

“岂止认识,你们这位郡主可……实在太有性格了。”难怪青予见到仞利天时自称野狐,原来真是离家出走的野丫头,韩昶摩挲着下巴思考道,狮驼、天妖、狂狼三国境内最大勾栏行当的女主人,若非塞尔达内乱,青予收拢了塞尔达国与部分魔国的业务,恐怕已这个行业里她已冠绝妖魔鬼怪界,只是不清楚还有多少大鹏王、仞利天这样的妖魔俊杰成为她的面首。

“各位,这便是我青丘国千乘郡句阳县的商团馆驿了,请放心休息,青丘国没有任何匪患,也不惧魔族骚扰……”老狸突然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说道:“若是可以,请在本郡交割妖灵果2000斤,郡守大人愿意出王城两家三倍的价格。”

“没问题……”奸商模样的马六非常配合地凑近老狸耳朵回复道,难怪这老头如此殷勤,连青丘狐族两家的密辛都能毫不犹豫抖落出来,因为若按之前常规,订货都是由各国国主亲定后分配给各郡各县的,现在这样做等于从青白两家手中截货了。

“多谢,嘿嘿,妖灵果这么好的东西,狐族从不嫌多。”老狸转过身,对韩昶等深深一躬:“今晚,郡守夜宴,专程邀请各位狮驼国贵宾,即时请务必莅临赏光!”

“请转告郡守大人,我等必按时前往。”

264 商人逐利

青丘国五郡十八县,郡的面积与天妖国的行省差不多,整体布局与狂狼国近似。中央最大的商郡辖王城青丘、菏泽县、东明县与沧水县,东拒魔国的军事重镇蔡郡辖城阳县、贯邑县与冕句县、北邻迦南的楚郡辖昌邑县、鹿县、戎县,西方的陶郡辖堰城县、平乐县、濮水县与离县,南方和塞尔达接壤的千乘郡济阳县、句阳县、曲县与郜县,今日宴请狮驼国商团的正是为了多得2000斤妖灵果专程赶到句阳县的千乘郡守、老狐狸白辛。

“白辛?九儿,你听说过这只老狐狸吗?”

“是的,在妖国商界,七尾白辛可是位名人……”魅兔想了想之后回复道。

“七尾?青丘狐族不是只有九尾、六尾与三尾嘛,何来七尾?”韩昶诧异道,曾经和青予有过床笫之欢的大鹏王为他讲过青丘狐族尾数的定义。

几尾乃天生,其中九尾有着成长为妖皇的潜力,六尾的潜力是妖王、三尾的潜力则是真妖,以上数据虽不绝对但却反映了狐族的真实修炼水平,因为修炼也是讲资质与刻苦努力的,很多不愿吃苦的九尾虚有尾数却连真妖都达不到,但六尾与三尾哪怕再努力也没有能够成为妖皇的。

青丘狐族五氏,九尾多在涂山青白姓中,其实真正说的是涂山氏两姓比较吃得起苦,杰出后裔更多些。

“呃,正确来说还有个一尾,也就是五氏以外其他正常形态的狐妖。”魅兔答道:“白辛原本也有九尾……只是被割去了两尾。”

“嘶……那他还能成为青丘国五大郡守之一?”韩昶倒吸了一口凉气,青丘狐族失去尾巴意味着什么?就像男人被阉割,还是两次!

“因为他是为青丘国与白氏一族丢的尾巴。”马六言语间已流露出对这个白辛的钦佩之情。

经由魅兔的讲解,韩昶总算明白过来,同时也对今晚能与这位妖国商界名人见面充满了期待。

白辛是青丘狐族涂山氏白家中目前资格最老的长辈,就连当代家主白棠都是他侄子,别看他现在只有妖王初阶的修为,当年也曾是妖皇强者。在很久以前的青丘国存亡之战中,白辛为激发力量割去了一尾,弑魔尊高手三名力挽狂澜,战后力量退化至妖王,之后又因为白家某后嗣悖逆之罪,白辛以一尾之代价求得国主法外开恩,力量再次退化至真妖,直到前不久才又刚恢复到妖王境界。

正因为白辛为青丘狐与白家付出如此大的牺牲,所以数百万年来才能稳掌千乘郡,并为青白两族后辈所共同景仰,当然,还有马六兔九这样的外人。

商人逐利,只要有足够利益,白辛连自己的尾巴都敢割,堪称典范,只不过相比普通商人,他的视野更广阔,他眼中的利益是国家与民族大义。

青丘国崇尚浓浓的春秋古风,所以赴宴得穿周服,而不是眼前这一身中不中、洋不洋的混搭明宋风,正愁没什么衣服穿时,郡守那边派人专程送来了周礼服。

九儿粉色立领中短裙、十一娘则是一身青萝曲裾,韩昶与马六均着窄袖、叉领、腰间束带的儒衫。

“似乎与汉服差不多……”韩昶再次感受到了空落落的裤裆。

“本来汉服也是由这些款式发展而来。”马六认可了韩昶的说法,作为高阶妖修,他平时多穿短打,只有谈生意时会穿得庄重些,但儒衫礼服却很少穿。

“我们还有多少妖灵果?”韩昶问道。

“两百五十万斤妖灵果在塞尔达国之前卸了三成剩一百七十五万斤,减去路上因为匪患损耗及被六哥他兄长讹去的一半,还剩八十万斤不到。”兔九如实汇报,马六听到一半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

“拿五千斤来作见面礼应该不过分吧?”韩昶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全送掉我们都没意见,反正已经就连之前订货份额都不够了,索性再减去一半,让他们和二大王去扯皮吧。”兔九非常轻松地甩起了包袱。

商议妥当,马六唤过千人队中的武士们将五千斤妖灵果装车,韩昶等人骑上暂充坐骑的流马,跟随老狸仆役往千乘郡守的临时行宫漫漫踱步而去。

相比塞尔达城镇现时的人迹寥寥,句阳县街头巷尾妖来魔往、摩肩擦踵、不亦乐乎。虽然妖魔两族在意识形态上的传统死敌,但并不妨碍他们的民间交流、货物买卖。

“狐妖确实妩媚妖娆……”韩昶努力回避着街道两边楼宇大开窗口旁一片雪花花酥胸半露、烈焰红唇、热辣目光与口水。

“青丘国风俗业历史由来已久,据说狐族大能最擅长将异性作为鼎炉增益自己的修为。”马六介绍道:“其实就是一种双修秘术,根据施法者意愿决定妖力增长倾向于谁。”

“双修可以理解,但后面半句没听懂!”韩昶一脸懵逼。

“就是男女双方在幽静处进行一场灵与肉境界的深层次交流,根据两者意愿决定这场交流中产生的妖力最终归属于谁。”

“交流?就这个行业来说纯粹是交易吧……”

“也可以这么说,但在勾栏界,因为事先谈好价格的关系,大多数由服务对象吸收妖力,而失去妖力的服务者接受与之等价的金钱。”

“服务对象与服务者?”

“因为勾栏的服务对象不仅有男客,还有不少女客。”马六认真地说着:“而且顾客的性取向也很广泛。”

“明白了!”韩昶恍然大悟,有感于青丘国风俗业的发达遂击掌叹道:“我们那里称之为‘牛郎’或‘鸭子’,其中最受顾客欢迎者被称为‘鸭王’!”

“鸭王?”马六脸上的神经跳动着:“真是别致的称呼,但先生您可千万别在鸭族面前套用这个概念……妖魔鬼怪界对这类服务者的统一称呼为娈伶或龙阳。”

“咦,六哥,你似乎很了解这种秘术啊?”兔九不怀好意地插嘴笑道。

“咳咳,以前我亲自走过几次青丘国的线路,因为做生意的关系免不了入乡随俗……”马六以咳嗽声掩盖着自己的心虚,而隼十一却似乎有些嫌弃的眼神。

265 七尾白辛

白辛已经在妖魔鬼怪界活过了两千万个年头,作为青丘狐族涂山氏的第一代九尾,他亲眼见证了狐族在这个位面的生存、发展与崛起,更目睹过包括九璃在内无数族人前赴后继的浴血奋战,许多九尾、六尾甚至连灵妖境界都没有达到便赶着去和入侵的妖魔厮杀继而陨落,所以他对自己失去两条尾巴并不是太在意。

“没了就没了呗,问问自己的良心,摸摸自己的脑袋,多少同胞到死都没眨下眼睛,他们中许多还是和你们一样大小的孩子……”白辛这么教育后代。

总之,白辛虽然市侩,但为国、家牺牲却毫不含糊,堪称妖族中的长辈典范。

秉承了血统越优秀繁衍后代时间间隔越大的特点,九尾平均五百万年到一千万年一代,六尾两百万年到五百年,三尾更短些,所以白辛现在只有两个儿子、五个女儿,全部都是九尾,但随着白辛的儿女与不同狐族通婚,血脉逐渐退化的过程中还诞下了许多六尾与三尾甚至一尾的孩子,这些后代的寿命与繁衍速度恰成反比,所以涂山氏白辛这脉最终又成了个庞然大物,白辛并没因为那些庶出后代血统淡薄而忽视对他们的培养,这次开后门多求那2000斤妖灵果也是为这些孩子准备的。

“呵呵呵,子孙满堂,挺好!”每次家宴,白辛都要发掉一大堆红包,为了便于记忆,他规定所有第四代都称其为曾祖而不必多次叠加,而这些后代多称白辛的两个儿子为大爷、二爷,称白辛的五个女儿为姑奶奶。

今晚,白辛将在千乘郡句阳县的行宫邀请狮驼国的一行客人,为了妖灵果,他情愿拉下这张老脸赔笑,所以早早便拄着拐杖、站到了大门口,在一个六尾的孙子陪同下依次接见了顺便邀请的句阳县各界名流。

满头银发、三缕白须、略显商人的富态,白辛乐呵呵看着韩昶一行。

“青丘涂山白氏辛,在此恭迎狮驼国的尊贵客人!”白辛装模作弯腰拱手,却被马六一把轻松托起,妖王中阶对妖王初阶,这老狐狸实力确实退化不少。

“狮驼国客卿韩,拜见老太爷!”韩昶学马六低头,抡圆胳膊行了个周礼,而兔九与隼十一跟着欠了身。

“使不得,各位乃我青丘之贵宾,如此大礼,小老儿可受不起啊!”商人就是商人,白辛知道,这个时候越客气获得的利益越大:“无炼,给各位叔伯阿姨磕头还礼!”

“是,爷爷!”看着外貌年龄比自己还大的黑发中年大叔毫不犹豫便跪倒在地,梆梆梆,三个清脆的响头,韩昶连忙去扶,却发现根本扶不起来。

“嘿嘿,我家小七虽然不太长进,可也是妖王呢,比小老儿如今可强多了呢!”白辛的介绍让韩昶身旁的马六猛然想起青丘国白无军的统领白景!一位历次妖魔战争中赫赫有名的青丘军将领。

“原来是白无炼白统领,久仰久仰!”马六赶紧抱拳,白无炼正是白景的绰号,白无军亦由此得名。

“彼此彼此,青鬃马王、狮驼国妖万户!”白景亦抱拳还礼。

“小七,让客人在门口吹风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很有眼力劲的白辛对韩昶招呼道:“狮驼国的贵宾们,随我入席吧,请!”

“白老请!”

宴席开始前,有下人凑近白辛耳朵嘀咕了几句之后,白辛那张老脸顿时变得通红,这是狐族一兴奋就会流露恶真性情,韩昶看见眼里,想必他应该已经知道见面礼的轻重了。

“各位,白某今日高兴、非常高兴!所以想当面宣布一件事情……”白辛眯眼笑着看了韩昶一眼后继续说道:“将白某的掌上明珠、幺女白研许配给狮驼国客卿韩先生!”

“噗!”不止韩昶,马六还好,刚捧起酒杯喝了两口的兔九与隼十一已先后呛到了。

“爷爷!”白无军统领白景也是一脸愕然望向白辛,别人或许不知道其中缘由,他还不清楚嘛,白辛这一脉分支中天分最高的便是这位年龄比自己还小却已被内定为下任白氏家主的五姑姑!看清楚,是涂山白氏家主而不仅仅是白辛这一脉。

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妖魔鬼怪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青丘国之所以能在此界屹立两千多万年不倒,就是因为青丘狐族始终秉着强者为尊的原则,涂山氏分青白两家相互比拼竞争、优胜劣汰,最终选拔出领导千万狐族的适格者。

毫无疑问,白研作为下任白氏家主,也是青丘国主的角逐者之一。

“白老,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面对此刻宴席上千乘郡句阳县各位有头有脸的宾客,当事人韩昶不得不亲自询问了,可他又不敢太失礼了:“小……妖我还没准备好。”

“呵呵,韩先生放心,老儿这幺女可不辱没了您的尊贵身份。”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自己配不上白老千金。”韩昶连忙摆手道:“再说妖族不都讲真性情嘛,这应该还没征得研郡主自己的同意吧?”

“嘿嘿,我这丫头心比天高,说这个位面就没配得上她的,你说怎么办?年轻后生!”白辛突然传音入密,随便几句话便彻底堵住了韩昶的嘴巴。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眼见身份被识破、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韩昶不得已装出受宠若惊样。

“哈哈哈,这就好!”

“恭喜白翁喜得佳婿!”

“祝研郡主早生贵子!”宾客们眼见一锅生米煮成了熟饭,连忙齐齐恭贺道。

“爷爷,拿这五千斤妖灵果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白景凑近老爷子身旁小声问道:“姑姑她真的乐意嫁给这么一个灵阶都没到的普通妖修?”

“臭小子,你懂个屁!这就是她本人的意思……”白辛皱起眉头骂了他孙子一句:“好好张罗下送你姑姑出嫁!”

撇开老狐狸与小狐狸的闲话不谈,魅兔直到离开郡守行宫还是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而十一娘倒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马六难得不依不饶地追问着韩昶同一个问题。

266 识破身份

“先生,您真的不认识白研白郡主?”

“六哥,我都说几遍了,真的不认识,见都没见过!”韩昶一脸的无奈:“我又不是许仙,更没救过一只白狐,以身相许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更何况我在凡间还有位身怀六甲的妻子!”

“……奇了怪了,那您为何答应得那么快?”马六也没想通此中道理。

“是啊,先生,难不成那老家伙威胁您?”兔九突然插嘴道:“我这就去把那五千斤妖灵果要回来。”

“好吧,不瞒几位,我的凡人身份被识破了!”韩昶只好两手一摊,坦白了白辛传音入密的内容。

“不可能吧,在极品变异妖灵果效力下,就连妖皇都不可能识破您吧?”隼十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难道是您最近一次吃错了妖灵果?可我从您身上丝毫感觉不到妖修以外的气息啊!”

“没想到白辛是那样的人,姜还是老的辣……”名侦探兔九推测道:“可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不可能就为了五千斤妖灵果、为了和狮驼国搞好关系就把自己最小的女儿、涂山白氏一族最有潜力的妖皇送给您吧?”

“所幸他没当场揭露这个秘密,看白景和其他人的表现就知道都还蒙在鼓里呢!”马六判断道:“白辛说的是将女儿许配给您,而非让您入赘……以不变应万变,剩下的先回馆驿再说。”

很久以后,称为韩昶妻子的白研才对丈夫坦白,之所以老狐狸能识破其身份皆因白研所指,韩昶确实没见过后者,但白研却认识他,皆因前生往世缘弄人……

“是啊,区区五千斤与几句叮嘱又如何能让我舍得自己最疼爱的幺女许配凡人?还不是因为涂山青氏也有一个同样资质甚至更出色的后裔,若是让研儿继续留在青丘,毫无疑问两王相争必有一伤,这与青丘狐族的发展并我的理念相悖,让研儿早点退出这场竞争吧……只可惜了她这身妖皇修为与抱负,日后能否为青丘所用还两说。”白辛左手拿着份玉简、右手举着个空樽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幺女白研是他妻子生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女儿,老来得女,这等宠爱自然远非之前二男四女可比,想不到今日是自己亲口将她送了出去,此中难舍岂能言语?

“这么说来,那后生竟是人间的大修士?难道他就是和国伊邪那岐指明要拿的那位凡人修士?”白辛在心中飞快地盘算着性价比,最后仍坚定推翻了自己出卖女婿的可能性:“切,和国算什么东西,岂能与我幺女的终生幸福相提并论。”

伊邪那岐发往妖魔各国的照会中并未明言所要捉拿的人类修士名字,只说全部交送和国。

“景儿……”想到这里,白辛向屏风外招呼了一声。

“是,爷爷!”白无军统领在家里就是他爷爷的保镖与亲随。

“着白无军分出三千骑护送狮驼国商团驼队前往王城……你亲自带队!”

“是,爷爷……可您身边呢?”

“笑话,我在自己领地内还能有什么麻烦,你若不放心就让白桓、白垣他们过来。”白辛不耐烦道。

“是,爷爷,我这就去安排。”

“……”白辛撸着胡须摇头想道:“白景这孩子修为不错、心也实诚,可就是死脑筋一个,很多事情转不过弯来。”

在千乘郡句阳县休整几日后,狮驼国商团驼队并三千青无军自句阳北门出,浩浩荡荡上万人马、十分壮观。

“姑父,这一路往北,过千乘郡济阳县、陶郡堰城县、离县便可进入商郡境内。”白无军统领、六尾白景对韩昶做足了晚辈对长辈的礼仪,却让后者无比难堪,一个凡人被一个几百万岁的妖王叫姑父,无论多少阳寿都不够折的,怎奈对方还不依不饶。

“白将军,不用如此多礼,我们各自论交如何?”韩昶提议道。

“姑父,规矩不可废、礼数不可缺,景既为研姑姑的侄儿,自当对先生执晚辈礼。”话没说两句,白景又是一拱手,算是谢绝了韩昶的提议。

“好吧好吧……只要别再繁琐、拘束,显得生分!”韩昶只好从另一方面来替从未谋面的妖妻来开导这位侄子。

“谨遵姑父教诲!”

事实上,青丘国泰民安,完全用不着三千白无军精锐护送狮驼国商团,白辛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擅自先拿掉了五千斤妖灵果,怕其他郡县有样学样,国主面子过不去。

没狮驼国与狂狼国地界上那么多彪悍的妖魔族武士,倒与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妖贵族有些近似,青丘国多人形且有仙灵之气,总能闻到淡淡清香。

三千白无军轮番值守着大车,碍于白景的衔阶,沿途各郡没再敢截留狮驼国商团驼队,只能配好做好后勤补给工作,各级官员到馆驿慰问贵宾、交换些手信,韩昶倒也不小气,零零散散又撒出去几百斤妖灵果,让原本不敢奢望的各地长官欣喜若狂。

“白研到底是谁?”夜深人静时,韩昶最近经常会想到这个事情,莫名其妙得了个位于修真树顶端的妖皇为妻:“不,不可能,我已有妻,最多就是妾,就这还得刘妮同意才行。”

呵呵,韩昶也不想想,鬼女阿奈、青溪小姑,又有哪个得到刘妮同意过?

“妈的,我何时也成了种马了?”一想到这儿,韩昶就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晃荡思绪又发散了出去:“对了,六哥,夜宴之日,你称白景为妖魔战争的英雄是怎么回事?”

妖魔战争,韩昶到妖魔鬼怪界之后,眼看这已着跑了半壁江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您是想问妖魔战争吧?”马六转头,看了一眼韩昶身边的白景:“景兄,这应该还是你来说最清楚吧?”

“嗯,有关妖魔战争的来龙去脉,小侄倒可为姑父解惑一二。”白景稍微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随即便娓娓道来。

267 妖魔战争

后土合道之前,外域虽有妖魔鬼怪界之名,但相对于天界与当时的地界也就是人间来说,依然是一片蛮荒之地,自然条件恶劣、灵气匮乏、魔怪丛生、鬼物横行,生物普遍智商低,确实无法引起任何修真的兴趣。许多妖族虽然在这片土地上出生,但成年后依然会选择去天、地两界发展,就像乡下青年去城里打工一样。直至巫妖统御天地,一部分不认同妖皇与东皇领导的妖才重新回到这片出生的土地上,这便是不为所知的神话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妖族回迁。

第二次大规模妖族回迁是巫妖大战时,由兵荒马乱的天地之间前往妖魔鬼怪界避祸的妖族与一些早期人类。

第三次大规模妖族回迁发生在后土合道八十万年后,巫妖式微、八部众统治天界与雷神帝释天疯狂屠戮期间,此时的位面法则尽是漏洞,高阶修真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穿梭于三界之间。

第四次大规模妖族回迁是玉皇大帝重建三界秩序时,许多不愿服从天庭管束的妖族举家迁入妖魔鬼怪界,对天性崇尚自由的妖来说,宁愿吃苦也不愿向天庭低头,但此时的位面法已经过九位圣人补缺已逐渐严格起来,所以第四次回迁让妖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后来经历封神与西游两次量劫,包括狮驼国三妖在内又有一些妖族进入了外域。

伴随着每一次重大的回迁事件,妖魔鬼怪界的妖魔力量对比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剧烈的位面动荡中,既有千万年历史的魔国一夜间便倒塌崩溃,也有新生妖国被掐死在襁褓之中。后土合道的这几千万年间,唯一没什么变化的大概就是鬼国神宫与那些怪族了,就连历史最悠久的祖龙后裔迦南都经历过数次衰败后又再度崛起,更遑论其他妖魔国度了。

所谓妖族同盟其实就是天妖与迦南这两个超级大国撑起来的,塞尔达大而无当、内乱不断、力量分散却始终不死,狂狼与青丘战力不差,奈何国土面积较小,总体国力较弱,至于狮驼国虽然是个超级小国,但因为掌握着妖魔灵果这种超级战略物资,再有三妖坐镇,不容任何一方小觑,即便是三大魔国亦不敢轻易与其翻脸……曾经有过翻脸的例子,但结果整个妖魔鬼怪界也都看到了,三妖尚在王阶时,便能联手斩杀旧时期大能、妖皇狸力,如今三妖俱已臻妖皇境,试问还有谁敢捋狮髯?

鬼国神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鬼国神宫的战绩不过是一位魔尊,却有个魔国皆避而不谈的事情。与鬼国神宫近在咫尺的龙魔族尽管也曾对鬼族领地、富庶之城垂涎三尺,但始终秉持祖训而不敢越雷池半步,却偏有不信邪的真魔与魔灵两族大能不停游说。

“你行你来!”龙魔族索性为魔族高手们放开了一条路,任由他们去刺探鬼国神宫……对魔族来说,决定动手的那一天便是最悲催的一天,真相也远不止一位魔尊陨落那么简单。没错,死就死了一个,但被囚禁的魔尊与魔王高达两位数,其中魔尊四位、魔王九位,至于魔王以下的魔修不计其数,估计也是鬼族没兴趣再要活的了,从此鬼国神宫成为了妖魔鬼怪界四大禁地之一。

妖魔鬼怪界四大禁地:仞利天阿修罗城、鬼国神宫、魔灵谷与真魔崖。

“仞利天阿修罗城?”韩昶一个激灵,不会这么巧吧……

“姑父,你们去过善见城,应该也看到阿修罗城了吧?”白景问道。

“没有!”韩昶直截了当。

“先生,您肯定见过的……”马六轻声提示道:“善见城下方!”

“下方?不就是一个人工湖嘛,湖水真干净,善见城的倒影清清楚楚……”韩昶突然醒悟过来:“那个倒影便是阿修罗城?”

“是的,自有善见城以来,阿修罗城便是妖魔鬼怪各族的禁地。”白景点头确认道。

毫无疑问,一山不容二虎,妖魔鬼怪界最大的两股势力妖族与魔族之间经常发生战争,话不投机三句多,虽然也有妖族关系好的魔族,但战争双方的主角地位却从未被撼动过,妖族入魔无法恢复本性即为魔,魔族为了获得人口与资源,势必疯狂劫掠妖族,无非规模大小。

组织上万魔族与魔兽洗劫塞尔达边境乃至腹地的便是真魔与魔灵两族的外围势力,这导致妖族同盟对战争状态的认识从一开始便产生了误判。最近一次妖魔战争后,三百万年和平时光蹉跎了大多数妖族的战斗意志,而魔族却从未懈怠过,即便不与妖族打仗,他们自己也会内讧,真魔与魔灵甚至不惜将一部分领土拆解组成新的魔国,让他们之间互斗并吸引妖族同盟的火力!

附属国在与妖族的战斗中被灭亡,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白景,到底发生过多少次妖魔战争了?”

“回禀姑父,如果从后土合道那时算起,迄今已有六十六次,平均每一百一十六万年一次,时间间隔最长达五百万年,间隔最短只有三万年……我参加的是距今最近的三次妖魔战争。”

哑口无言中,韩昶对妖魔鬼怪界动辄万年的计时单位彻底没了脾气,这个位面上都是些什么生物啊,成百上千万年的活着,难道他们因为无聊才爆发战争的吗?

“妖魔战争有几个硬性指标,至少波及七成以上的势力、百位以上妖皇与魔尊、上千万兵员参战……所以平常年间许多小规模的争斗被没有纳入妖魔战争的统计中。”很显然,万年历足够各族恢复生息、进化演变,要知道阴间有史记载不过30万年,而凡间人类社会的历史才一万年!

一万年能干什么?或许不够一条虫变成一个人,但许多史前动物可以活生生被人吃成濒危物种甚至灭绝。只看现今妖魔鬼族二十一国的存在时间,便能知道这些国家背后主导的妖魔种族有多么不容易。

迦南七千六百八十万年万年甚至更多,青丘两千五百万年、塞尔达一千六百二十万年、狂狼一千两百八十万年、天妖两千两百万年、狮驼四万年……龙魔三千两百万年万年、魔灵五千一百八十万年、真魔五千三百万万年,其余魔国分别在三十万年到一千万年间不等,而七千六百八十万年内,相当于迦南、魔灵与真魔这种体量的超级大国、庞然大物少说也有一打,至于其他中等意思、小意思与往世尘埃作伴的更不计其数。六十六次大规模战争,换来极端艰苦环境下修真水平、灵智开启程度的极大提高,须知旧时期大能可都是在另外两界完成修炼再遁入妖魔鬼怪界的,而新世纪大能开始出现的世间却缩短很多。

在天道控制力最薄弱的边缘位面,妖魔鬼怪界的生物自然生长……只是长得有些茂盛。

奥西里斯曾经跟韩昶说过,这个宇宙时间不可逆,而在时间面前,没什么是永恒的,包括时间自己。

268 仙灵之地

历次妖魔战争,皆有大能陨落,但很少涉及到旧时期那些老家伙,也就是后土合道之前便在妖魔鬼怪界避世的妖皇、魔尊们,圣人之下他们最强,自然不会臣服于同阶的帝俊与太一,更不会让下界的巫族与早期人类骑到自己头上了。

毫无疑问,妖魔鬼怪界有着四界之中数量最多的高阶修真,但年轻的不知天高地厚、而年老的也被后土合道吓破了胆,境界总比真正的准圣差了半筹,那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妖魔战争的英雄呢?

首先,越阶杀敌是必须的;其次,率军取得某次战役的完全胜利或者在这场战役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再次,没有恃强凌弱、屠杀妇孺的行为;最后,没有背叛过主君与族群。

白景就是这样一个人,杀敌勇猛、足智多谋、宽于待人、忠诚青丘与白氏,在第六十四次妖魔战争中以大妖巅峰修为先后斩敌方真魔九名,在第六十五次妖魔战争中又以真妖初阶修为斩魔王两名、真妖巅峰三名,在第六十六次妖魔战争中以妖王初阶修为再次斩魔王巅峰三名,因与其部下常身着白袍披风而被魔族称为“白无炼”,又意为千锤百炼之白无军,虽然非常遗憾没能杀过魔尊,但他指挥下的白无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不擅长体术的狐族军竟然在近战中击溃了近乎同等数量的魔尊大军,是白辛为之骄傲的孙子,也是他这一脉中第三代杰出人物的代表。

当然,在姑父面前,白景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光辉战绩和盘托出,只是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参加过的战斗与妖魔战争的残酷性,并得到了马六的共鸣。

“白兄所言不差,其实最近那两次妖魔战争我也参加了……”马六认同了白景的说法:“遮天蔽日的羽箭、排山倒海的冲阵、开膛破肚的厮杀,无数残肢断体从眼前掠过……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出现的空间变异之力、随时能够埋葬真妖以下的位面塌方。”

“马兄所言不差,虽然个人战力能在战术中发挥一定的作用,但对大规模作战与战略而言却是杯水车薪,只要战法得当,在规模较大的战场上,低阶妖魔一样能堆死王阶妖魔。”白景不断点着头,白无军的胜率很高,但并非没有吃过败仗。

“嗯,伯平当年也是这么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韩昶突然想起了两世为将的高顺:“历代名将又有哪个不是如此?”

“姑父所言伯平是哪一位?”白景好奇道,马六虽然同样不知道高顺是谁,但他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

“是一位来自汉末的猛将,鬼王巅峰修为,现为我玄冥派守护神将!”韩昶随口答道,话一出口却难再收回,这个便宜侄儿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姑父竟为鬼修!”白景用一幅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韩昶:“难道您是鬼国神宫的人?可为何身上有如此纯正的妖气……不、不用回答,侄儿失仪了!”

看白景因为一时误解自己捂住了嘴,马六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

“没事,都是自家人,无须大惊小怪!”韩昶打着哈哈混了过去,而白景知道了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之后,警卫工作更加敬小慎微了,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祖父一眼便相中这女婿了,虽然修为不再,但眼力界还是妖皇级别的。

白氏能攀上鬼国神宫一个有鬼王阶守护神将的门派,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哪怕青丘国灭白氏依然在妖魔鬼怪界四大禁地中有生养生息之处!

商郡青丘城即青丘国的王城,妖魔鬼怪界青丘狐族的发源之地,虽然比不上善见城的宏伟、狮驼城的热闹、弗摩尔城的多民族异域风情,也是一个很有意境的地方,用韩昶的话来说就是很“中国风”。

云锦织绣、白狐图腾、写意泼墨、雕栏玉砌与青花瓷,无处不透露着一股浓重的仙灵之气,青丘狐果然不愧为隐藏在龙凤麒麟之后的第四族。

狮驼国商团驼队随白无军踱步进入王城市集,早有等待已久的狐族掌柜、跑堂、杂役们纷拥而上,按照各自的堂口对号入座帮忙端茶送水、卸货盘点、交割妖灵果,整个场面有条不紊,在妖魔鬼怪界,要论会做生意,狐族说第二还真没人敢认第一,狮驼国虽然意识先进但毕竟历史沉淀远远不及。

“侄儿等拜见姑老爷、叔父!”韩昶一行跟着白景正坐在商会会馆中喝茶等待交割结果时,几位锦服青年与少年一进门便齐齐拜倒在地,这阵势吓了韩昶一跳。

“这……”韩昶等着白景解释。

“姑父,这几个小辈是我家表侄!”白景不好意思地介绍道:“也就是当今国主的孙子,各王府的世子……”

“什么!”韩昶刚想跳起来又被马六按了下去,只听后者小声说道:“他们应该已经知道老爷子将研郡主许配给您的事情了,先生莫失了礼仪。”

“姑老爷,原本跪在儿的应该是父亲他们,但又恐商贾之地失礼,便让我们先行到此拜望!”当先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面带笑容、朗朗有声道,话语间虽有着些许对长辈不恭却可见赤诚。

“哈,挺有性格一孩子!”韩昶附和道:“白景,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那些表兄弟应该都已经等在集市外了,既然他们认为商贾之地有失礼仪,那我们就出去让他们拜见吧,毕竟太子应该也在其中!”白景笑道,显然他也没把王子们的身份放在眼里,勋贵?在这青丘国,还有谁贵得过白辛?国主白棠也不行。

韩昶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其一是所谓太子身份只在国主暴毙的情况下才有效,否则便是国主候选按惯例于青白两大家族最优秀的子弟中产生,包括国主白棠与太子白涟自己在内,都不认为他能继任国主,因为当世青白两家的候选人都太优秀了。

269 苍翠草堂

青庚,青丘狐族青氏家主青央长子、妖王巅峰,在上次妖魔战争中曾经阵斩魔尊,统帅大军作战的水平也相当高;白研,白辛幺女,虽然目前只有妖王中阶修为,但文韬武略丝毫不输白无军统领白景,虽然没有越阶杀敌的战绩,但曾率军坑死过魔尊……没错,就是坑死的,那位被坑的灵魔国魔尊郁闷之极、死不瞑目。

原本,青白两家长老联席会议更倾向于白研,但随着一位叫“韩永”的狮驼国客卿被白辛亲点为婿,这场将要激化的矛盾也戛然而止,也从一定程度上保存了青丘国的元气。

对于青丘国的内政,韩昶没有任何意见,问题出在白研的辈分……太高了!白辛是青丘狐族青白两家硕果仅存的耆宿,连当代国主白棠、青氏家主白央都是他的侄子,白景与太子同辈,白研的年龄虽然比太子府世子还小,却是正儿八经的姑奶奶,就连太子都得恭恭敬敬叫韩昶一声“姑父”,至于其他六尾、三尾甚至一尾的普通狐族已经不知排到多少辈之后了。

“老子的阳寿就是这样在青丘国折完的……”很多年以后,在篝火之前,韩昶这样对着他和白研的孙子们说道。

青丘勋贵再贵也贵不过白辛的原因之二,在青丘国主谒见完狮驼国商团后以家宴款待韩昶他们时真相大白,白辛那第二条尾巴就是为白棠丢的!犯悖逆之罪的白家后嗣便是白棠!虽然事后查证纯属冤枉,可白辛的尾巴也回不来了,所以白棠一直很感激白辛并将其当太上皇供在千乘郡,地位千万年来无法撼动,这在以实力为尊的妖魔鬼怪界简直无法想象,魔族那边孙子强大到连曾祖都踩在脚底下的例子举不胜举。

宫斗,从来就是残酷的,所以老谋深算、爱女心切的白辛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幺女卷入这场残酷的竞争,就算青庚无意,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也会有所动作。

于是,在白辛、白研父女俩的精心策划与韩昶识趣的配合下,青丘国下任国主之争最终告一段落,“皆大欢喜”、“安定和谐”这两个词奠定了青丘国未来的繁荣昌盛……

“研儿妹妹,你真打算嫁给那个灵妖……那位狮驼国客卿吗?”几天之前,青丘宗祠苍翠草堂前,在堂妹亲口说出了这个决定之后,温文尔雅、清新俊逸的青年人同样认真地问道。

“是的,青庚哥哥……看到那个人时我想起了许多往事、禁锢重启的回忆……”俏丽的素颜面容、水汪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原本略微颔首的白研突然抬起头来确认道:“我是他的妻子,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出现在他身边!”

“明白了……原本我还想放弃候选,以夫君的身份辅佐一位出色的青丘女王。”青庚微微笑道:“不过现在开始,我也要开始学会做一位好君王了……恭喜你,研儿妹妹!”

“谢谢,哥!”抱一抱,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一只年少青狐带着一只白色的幼年九尾蹒跚学步的光景中,那年,青庚刚学会化形,而白研才出生不久。

“如果可以,将来你与妹夫在自己的孩子中挑一个姓白的送回青丘吧……”转过身去洒脱地挥挥手,下任青丘国主彻底消失在白研面前。

“妹夫,满饮此杯,祝狮驼国与青丘国永结连好!”

“陛下,臣……弟……我……同祝!”韩昶一时不知在现任青丘国主面前如何称呼自己。

“哈哈哈,妹夫真性情也,你虽非青丘之臣,但研儿总归是我表妹,叫我一声大哥总没错的!”白棠的表面形象虽是位中年人,但年龄其实已经很大了,依然异常开朗健谈且丝毫不避讳自己当年因为耿直豪爽好打抱不平,稀里糊涂卷入了承袭大统的阴谋中被判悖逆,别说继承人的地位,就连修为都差点被废掉,幸得叔父白辛割尾明志、一力保荐,将故意陷害白棠的青氏候选人踢出局进而确保了继位的正统性。

“是,大哥!”韩昶顺杆爬上又得了位便宜兄长,虽然年纪大些,只看外表也足够当他爷爷了。

“虽然我不明白研儿妹妹怎么会看上你,但既有叔父做媒,你便是我白氏的女婿。”白棠大大咧咧、直言不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狐族,豪爽性格倒与狮驼国三王有些相似:“此界诸国只管报我白棠的名字,多少都会给几分薄面!”

“多谢兄长……”韩昶想谢了再说,又不会少块肉。

“不过妹夫你这修为确实有点低啊……”白棠说出了一直以来马六、兔九、白景他们都极力回避的事情:“表妹虽非悍妇,但万一有个口角啥的,你毫无还手之力啊!”

“呵呵,我修炼也才没多久……”韩昶说了大实话,而且单就修为来说,他这相当于天妖的洞虚期能因为分神境界被误解为灵妖已是抬举了。

“明日,我派内吏送几支增益修为的丹药给予妹夫,以助修炼!”白棠突然凑近韩昶耳边窃语道:“作为过来人,我建议妹夫至少晋级至大妖甚至真妖才好,否则**难以承欢!”

“难以承欢?”韩昶瞬间变成了大红脸,别说他自己还没想到那么后面,直到现在,自己连这位死活都要嫁给自己的妖狐什么样都没见过呢:“兄长,研郡主现在何处?”

“这你算问到点子上了……听说你还没见过她?”白棠的表情似乎是一幅理所当然。

“是啊,就连婚约都是老爷子指配的。”韩昶回道:“不过老爷子又说是研郡主让他指的,搞不清楚谁说的真话。”

“嗯,果然是研妹的风格……妹夫你放心,时机到时,她自然会出现在自己相公面前!”白棠继续说道:“几日前,她曾找过我,说将云游去,让我好好招待你们……你说这丫头有多不让人省心?妖魔暴动之后各地兵荒马乱,驻藏地魔国的三万青丘军才回来一半多,我都还没想出个头绪呢!”

“您是说黄泉比良坂的那场大爆炸?”

270 青丘之棠

“是啊,据青丘军中幸存的高阶妖修说,感受过一股磅礴的阵法能量,当时就怀疑是人为的,紧接着和国便出现了。”白棠一本正经思考着:“而妖魔暴动最大的嫌疑人、和国国主伊邪那岐向妖魔各国所发的第一条密函竟然是捉捕人类修士,真是莫名其妙,人类修士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在此界出现过了,怎么现在想起来去找……”

“此界果真有人类修士?”韩昶一脸诧异地问道,内心十八个水桶已经提到半空了。

“确实有,还曾引发过六九天劫呢!”白棠突然抬起头唏嘘道:“倘若没死的话,现在应该也有三万岁了……希望他别被伊邪那岐抓住吧!”

“青丘狐族有没有想过进军地狱?”韩昶赶紧转移话题。

“有,但不多,妖族中比较热衷于去阴间的主要还是天妖与狂狼,塞尔达自顾不暇,应该没什么精力去讨伐冥府鬼军吧……”

“迦南呢?”韩昶提到了狮驼国商团在妖族境内的最后一站。

“迦南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妖魔鬼怪界的镇守!”白棠又想了一下:“祖龙后裔奉白泽之命戍守此界!”

“祖龙?白泽!”韩昶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哦,妹夫也听说过白泽大神?”白棠有些奇怪,妖魔鬼怪界高阶妖修才能接触到的领域韩昶怎么会了解。

“白泽嘛,洪荒百妖之首呗!”韩昶已经习惯了人类的思维方式,随口而出。

“那倒也是……但白泽大神不仅为洪荒百妖之首,他还是万妖之祖!”白棠随即释然,年代久远之后,一些年轻妖族早已没了对祖先的尊崇与规矩。

“可万妖之祖又作何解?”

“就是说我们这些后世妖族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白泽的血脉。”

“等等,青丘狐族与龙凤麒麟一个年代吧?”韩昶一脸惊愕:“怎会传承白泽的血脉?”

“因为白泽是开天辟地之后第一种妖兽,他的许多后代经过不断变异、进化、融合才有了龙凤麒麟青丘狐,而我们作为青丘狐祖后裔,自然有他的血脉,虽说已经快淡得没影了,但要说所有后世之妖都是白泽后裔也并不为过。”白棠提起白泽十分崇敬,当初青白分家之时,老祖取白姓便有其中这一层意思,而且光从形态来看,狐比龙凤麒麟更接近白泽。

“那白泽现在又身在何处?”

“呵呵,此天此地,白泽身化!”白棠笑道,用手指点了上下。

“……”韩昶恍然大悟,原来白泽与盘古、后土一样。

“白泽合道之密若无四族传承,可能连我都无法跟妹夫解释呢!”白棠挠了挠头,接着说道:“但听说白泽还有直系后裔尚存,不知真假。”

“应该是真的……”韩昶想起了白泽在三界的传说种种,但他这回没失口,只是确认了另外一件事情:“所以照兄长所言,龙族是相当于妖魔鬼怪界守护者的存在?”

“原则上是的,但即便强如迦南也曾面临灭国之危,而造成这个结果既有篡位夺权、储位之争等内乱因素,亦有魔族作崇等外因,总之有人见不得这妖魔鬼怪界一家独大……”说罢,白棠露出了深邃的笑容。

“平衡?”

“是的,平衡!”韩昶现在终于能理解这种平衡的意思了,在外域妖族这边逛了半圈便能深切感受到,若非位面法则与妖魔鬼怪势力之间的相互牵制,只这一界的高阶妖族便足以颠覆阴间几个来回,更何况还有基数庞大的魔族。

可若三十六重天与妖魔鬼怪界全面开战,会否同样惨败呢?答案显而易见,不会!因为圣人之下皆蝼蚁而外域无圣人。

天道之下九个圣位明摆着,老子、元始、通天、女娲、接引、准提、燧人、伏羲、神农……这九圣中前面六位货真价实,既有仙帝修为,又有圣人境界,而三皇修为虽然有点水,但好歹也是圣人境界,再加上修为同样达到了仙帝水平、境界无限接近于圣人的如来佛祖和四御,试问想打倒他们要填进去多少妖皇魔尊才够数呢?

外域无圣人?说来说去还要把这笔账算到后土身上,巫族精血所模拟出那股散发着远古沧桑的气息令旧时期大能们心境大大受损,之后七千六百八十万年无寸进,别说仙帝,真正达到玄仙修为的妖魔都没几个,但据白棠自己估测,大多数妖皇魔尊都长期徘徊在金仙、混元金仙与太乙金仙之间,真正达到大罗金仙水准的并不多。

“那兄长您是什么水平?”

“我嘛?妖皇中阶,或许比不上你们狮驼国的三位大王,但大罗金仙境界总还有的。”问修为层次在修真界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但白棠却毫不在意,说明他从一开始便没把韩昶当外人:“不过我有青丘狐的传承,真正打起来可能比妖皇上阶还强些!”

“又一个站在修真树顶端的怪物……”韩昶无语,然后又想起了另一茬:“兄长,我一路来时听说狂狼与青丘最近关系不太好?”

“最近?没那么近……其实我倒不太在意那件事情,主要是族里的长老们一直耿耿于怀。”白棠喝了口酒之后摆摆手道:“因为狂狼国收留过我这辈青氏的储位候选人,也就是导致老爷子断尾的那些家伙。”

“不会吧,这么重要的危险人物他们也敢收留?”

“可不,我当时年轻不懂事啊,觉得狂狼族管得有些宽了,又因一时气愤被老头子们当枪使,最终和逃到狂狼国边境的那些家伙打了个头破血流,结果他们没啥事,狂狼却死了不少……”

“老大,您当年得有多么不懂事啊!”韩昶哭笑不得道,看来事情明白了,青白两家之争牵扯到前来劝架的狂狼,白棠作为储位竞争的胜利者、未来的青丘国主贸然出手,杀了狂狼国的重要人物,狂狼国虽顾全妖族同盟的大局没找回场子,但也埋下了梁子并最终导致了两国常年关系紧张。

“若有机会,我还是要当面向莱波菲古斯致歉的……”不过白棠也坦率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当时确实太冲动了,若问清楚那位小哥是谁,我不会动手的。”

“那位小哥究竟是谁?”

“莱波菲古斯最小的儿子……”

“您是说您失手杀死了古狼神的儿子?”

“嗯……”白棠一脸无辜:“我又不是存心的。”

“……”韩昶突然有种不想与青丘国扯上关系的感觉。

271 为母则刚

“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独自坐在大车车篷顶上,韩昶哼唱着一首很有感觉的抒情歌曲,呆呆地望向远方朝阳升起的地方。

“先生这是怎么了?”从韩昶的歌声中,兔九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苍莽之气,所以没像以往那样跳上去陪伴,只是小声问着马六与隼十一。

“不知道,从出青丘城开始他就是这样了……”禽娘摇摇头。

“先生或许是在想他凡间的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吧!”作为一族曾经的王,马六看着驼队内那一百名马妖族童男童女正有模有样学着车把式与各种杂役,感慨道。

马六没猜错,甚至大部分还猜对了,韩昶确实在想刘妮,但还想了鬼女阿奈、青溪小姑以及从未谋面自称是他妻子的九尾妖狐白研。

“这后宫队伍的成长速度有点快啊……”韩昶嘲笑着自己,除了阿奈与自己有某种程度上的肌肤之亲,青溪小姑的眼泪却比最初那有点意思的一抱假太多了,至于白研,韩昶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到底救过狐狸没有?我救过吗?我真的救过吗?”韩昶发动洞虚期修为分神境界苦思冥想着却依旧毫无头绪:“除了小学春游去动物园,我好像都没怎么见过狐狸吧?更别提认识了……”

“小黄?”在自己接触过的生物中,只有一只草柯基与狐狸长得有那么几分相像,可那是他从街上捡回来的,养了几年后因为太肥而被附近工地上的民工惦记上遭了黑手,等他赶到时连狗毛都不剩几根了,死无对证。

“小黄是公的,而且毛色也不对,哎……”韩昶又露出忧郁的眼神:“不知道妮妮在干嘛,她应该收到了张凌带回去的信息吧,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太帅了……”完全被韩昶拿一脸忧郁吸引住了的小迷妹兔九双手合拳放在胸前,喃喃自语道,马六与隼十一见状只能笑着摇摇头,虽然都是鬼王,可小兔子的家世与九尾完全没得比啊,就算进了韩昶家门也只有做小。

“九儿,说实话,我感觉先生惦记的不止他夫人一个……”十一娘安抚着魅兔。

“往后余生……也是你!”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韩昶突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目光异常坚定,虽然三生石上没显示出他的前生后世,但只要自己没死还有一口气就必须信守承诺、在妻子分娩之前回到她身边,自始至终,韩昶的妻子便只有刘妮……在人间。

与韩昶的表现截然相反,华夏名府十八层的家中,刘妮毫无小女人姿态地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咒骂着:“死老韩、死大叔,一声不吭就去忙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这架势看得前来蹭饭的张角、张凌与帮忙照顾孕妇的小阿姨一家门目瞪口呆,“女子本弱”说的就像刘妮以前,现在却完全成了“为母则刚”。

对于韩昶这次不告而别,张角与张凌早就解释过了,涉及到一个全球性重大宗教类旅游产品的开发,为了防止竞争对手的抄袭与破坏,所有参与人员采取封闭式办公,还有模有样拿出了一部分可以内部传阅企划书与进度表可以公开的部分,总之三个月内、刘妮分娩之前,保证当事人到位。

“造原子弹都没这么麻烦吧?”刘妮抱怨道:“这个项目能盈利多少钱呢?”

“……”在张角授意下,张凌颤巍巍举起了一个手指。

“一百万?”刘妮咂吧了一下嘴巴似乎浑不在意,张凌摇摇头。

“一千万?”刘妮仰起脸有些认真地问道,张凌继续摇头。

“一亿?”刘妮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喔”字形,张凌还是摇头。

“十亿!”刘妮终于坐不住,站了起来说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数字,但张凌依然摇头。

“是一百亿,美金!”按照黑白无常的授权,张角为这个根本不存在的项目定了个六百多亿的开支,无常实业需要承担其中的20%左右,另外80%由西方地狱驻人间办事处提供,这是执掌者们谈好了的,钱再多也没问题,唯一头疼的是如何不动声色中处理好这些资金的来源去向等流通问题。

“与人间的财富相比,各位还是先想想眼前怎么解决伊邪那岐与妖魔鬼怪界的问题吧!”秦广王是这么勒索西方诸狱的,三十六重天不惧妖魔鬼怪界,但妖魔若脱离外域,第一个踩的便是十八层地狱,想必冥王与大魔神也明白韩昶在这件事情中的重要性。

“韩昶……我见过这个凡人,虽然只有洞虚期修为,但他的冥府之门确实很逆天。”哈迪斯想的并非那区区几百亿,而是为何有韩昶这个人的存在。

“哈哈哈,不用想那么多,就冲我与这位韩先生处得还不错这点,也得赶紧想办法把他从妖魔鬼怪界捞回来……”巴尔乐呵呵笑道,事实上他已经联络了外域中一部分忠于他的炎魔族,务必在伊邪那岐找到韩昶之前把他带回人间,只有发出邀请但至今没得到回应却还必须掏钱的圣魔神湿婆与尼弗海姆的女王赫尔略显郁闷。

“一百亿美金!”刘妮深吸着一连串的口气,饶是先天期的心境都没控制住情绪,没有一个聪明的女人会跟钱过不去,尤其是已婚妇女!

“是的,我们作为这个项目的支持单位,目前也就知道这些了。”张角不无遗憾地说道。

“那老韩能分到多少?”

“据说韩哥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个人合作者之一,大概能分到10-15%左右,刨去成本与税收,以一个十五年的账期分红来算,估计第一年能到手……三亿多吧!当然,以后还会越来越多的!”张凌一边涮着牛羊肉,一边按企划书中的利润点进行了说明。

“……”此刻刘妮眼睛里只有两个大大的“”字符号,这可是好大一笔巨款啊,她根本没想到那个闷声不响的老韩竟在不到半年时间里搞出那么多花头,不但攀上了无常实业的这棵高枝还拿下了这么大项目,难怪前阵子他各地跑得勤快,又是道观又是神社的,忙的不亦乐乎。

“方便的话帮我转告老韩,赚钱养家最要紧,暂时不回来也没事……谢谢!”刘妮摸着隆起的肚子,眯起眼睛违心地说道。

“咳咳,张角,前面你说你们是这个项目的支持单位,应该也不少捞吧?”另一边,韩昶的表妹依依开始用眼角余光不断扫视着自己的丈夫。

“这……”张角倒忘了这茬,赶紧敷衍道:“还好吧,一、两百万总有的……”

“那还差不多!”依依一脸得逞的表情,而张凌只听到表哥心在滴血的声音。

作为无常企业二级公司的中层,张角年薪大概有六、七十万,平时卡都在妻子手里,难得发电现钞,现在完成玄冥观项目就任江西分公司总经理也没几个月,这一、两百万之数上哪找去?私房钱全贴进去也不够啊!张角决定年底前向总公司申请一笔临时支出应急。

272 百里连营

按照白辛的指示,白无军将狮驼国商团驼队送到青丘与迦南的边境便告退了。

“姑父,侄儿公务在身,不便远送!”白景单膝跪地、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之后站起来笑道:“他日姑父若遇姑姑,还请带她回青丘完婚,老爷子与国主都盼着这天呢!”

“那是自然……待我碰到她先!”韩昶说着大实话,白景无奈赔笑,看样子小时候也没少被这位姑姑欺负。

迦南,妖魔鬼怪界的守护者,也是唯一明确有旧时期大能坐镇各州的妖国,七千六百八十万年沧桑岁月、风雨飘摇、经久不衰。

龙凤初劫之后,残存的龙族与其他种族一样分为两部,一部留在天地之间繁衍,一部进入妖魔鬼怪界,这些龙族后裔历经巫妖量劫、天龙八部、玉皇大帝重整天庭等时期的分分合合,最终形成了现在的迦南一都四州十六郡。

一都即王都迦南,四州分别是冀州、荆州、禹州、幽州,各辖四郡,合计十六郡。其中,老祖狻猊领冀州,坐镇东郡;老祖钟山领荆州,坐镇南郡;老祖蜃龙领禹州,坐镇西郡;老祖烛阴领幽州,坐镇北郡;老祖应龙坐镇王都迦南。

一边听着马六介绍,另一边韩昶心中却在像敲击登闻鼓,狻猊、钟山、蜃龙、烛阴与应龙,哪一个不是远古洪荒出了名的妖兽,他们的事迹从远古代经太古、上古、中古、近古一直流传至今,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与图腾象征。

祖,始也;龙,人君像。谓始皇也。

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与《战国策·燕策》中,人们将秦始皇称为祖龙。

另一种说法为生活在距今251亿年至199亿年前三叠纪时代的一种恐龙,鳄鱼、鸟类等动物的共同祖先。

按照秦广王的理解,以上两种说法都对也都不对。首先,按照现实位面的定义,秦始皇嬴政应是天上某个星宿下凡转生的九五之尊、历代君王之一,他在人间统一六国、南平百越、北击匈奴、修建万里长城,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将中国推向大一统时代,奠定了中古两千余年政治制度的基本格局,在中国史上的地位发挥了类似于祖龙在地球生物进化体系中的重要地位,所以说将秦始皇称为祖龙应该是一个形容词。

至于三叠纪时代一种恐龙的说法与另外一个概念“盘古大陆”并存,都无法由现在的人类科学与修真界证实,在这一过程中可以确定的事情还要往后推两亿年左右,既距今六千五百万年前左右的龙凤初劫,主要当事人祖龙祖凤的存在已经由鸿钧道人进行了确认,当然,也就仅仅是确认而已,龙凤麒麟与青丘狐这四种圣兽族群之间的纠葛、厮杀,连整个地球的地貌都改变了许多,自然远非当时连混元大罗金仙境界都没达到的鸿钧所能干涉,但也正是由龙凤初劫中悟道,才成就了后来的道祖鸿钧……

昔日山清水秀、繁华似锦的黄泉国有着阴间桃源的称号,除了黄泉比良坂这一处空间性质不太稳定以外,大部分地方都非常适合阴间原生种族生存与魂魄生养休息。黄泉之酒芬芳醇香、黄泉之水甘甜可口、黄泉之汤舒活筋骨,对于重铸过冥躯的鬼修来说有凝练魂魄、固本培元之功效,汤中极品黄泉秘境更能助高阶鬼修提升心境修为……但自从四年前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在黄泉女王伊邪那美失踪之际举兵后,这片世外桃源便陷入无尽的烽火之中,大量黄泉国难民不得不疏散到黄泉国之外。征得秦广王同意后,黄泉国以黄泉国在阴间的出入口为中心筑城比良用来安置难民,一方面避免了与黄泉镇的原住民发生直接冲突,另一方面便于对黄泉之民进行管理与监控,毕竟交战双方都有大量中高阶鬼修,混进几个间谍搞搞破坏也很正常。

孟婆旧居因为韩昶的缘故被黄泉之民视为圣地,他们不敢离太近,只在草庐以外百米处搭建了瑞垣与祭台,只要路过都会停下来拜一拜,虽然他们的行为与现时岛国之民没什么区别,但其中还有许多归化黄泉国的原生种族,看他们人模狗样、身着和服、一本正经参拜孟婆旧居的样子颇为虔诚,秦广王不禁哑然。

“眼看着又一座城将起了……”望着以丁、目与町为单位的数十万民宅绵延百里、一望无际,回到酆都城头上的秦广王兴叹道。

“是啊,大王……毕竟阪泉城只有一座而难民又太多,以往这条路上除了黄泉镇与少数村落,基本上没有本地居民的。”陪同老大前来视察的陈宫面露难色道:“长此以往,人口比例难免失调,能否限制一下呢?”

“公台此言差矣,这也是战争时期的权宜之计,总不见得让他们继续留在黄泉国成为织田信长与伊邪那岐的后备兵源吧?”一旁的荀彧解释道:“就冲他们依然奉韩先生为国主,认同站在冥府一边的须佐之男,冥府便不得不伸出援手。”

国战之前,黄泉国尚有鬼户一亿两千六百八十万,国战至今仅余五千多万,须佐之男、织田信长与伊邪那美各取其三分之一,那么失踪人口去了哪里?其中除了一千多万被冥府收容的难民,剩下的都已消耗在战争之中,或被妖魔饱餐了战饭,或流离失所逃亡外域,听说妖魔各国最近出现了许多来自黄泉国的鬼族奴隶,为区别于鬼国神宫,他们将这些奴隶称之为阿依努。

战争拼的是资源,军队需要人口来供养,织田信长与伊邪那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能够留在他们势力范围内的鬼户必定是忠于己方、可称之为国民的从属,而须佐之男在没有能力独自对抗罗国与和国之前,刻意引导臣民流亡阴间正是为将来留些元气,想必秦广王也是知道的。

“没错,只要他们别随意干扰冥府法则、地狱秩序,便许他们在黄泉路近忘川一侧修建民居、安身立命,另加派鬼差帮助阪泉城守维持地方治安。”秦广王认可了荀彧的策略:“可以再适当收点租金……”

273 又一座城

虽然暂时达成了某种程度上和解的东西方地狱决定先一致对外,打垮阻隔在阴间与外域之间的和国与罗国,再想办法修补好黄泉比良坂的位面法则,阻止妖魔对阴间和地狱的全面入侵。

“罗国?”当冥府地狱各殿官员接到这份邸报时,都有些莫明奇妙。

“织田信长立国了……”正头疼的十殿阎君们不约而同说了这句话来为部属们解惑,这个阴间恐怕没有比这些他们这些地狱执掌者更清楚妖魔鬼怪界实力的人了,而他们头疼的原因并非和国、罗国以及难民安置等问题,而是如何部属西方诸狱前往黄泉国参战的军队。

十殿一体,冥府鬼军的调动与派驻没有任何问题,但西方诸狱呢?昔日仇敌相见,没打起来就算不错了!秦广王面临着与当初的藏地魔国女王班丹拉姆一样的烦恼,但他麾下有的是人才,玄冥宫全套文官班底派上阵,不够?还有从二、三殿借来了刘晔、蒋济、陈平等智囊,在不世出的英灵们努力下,幽冥地狱对酆都城与黄泉镇之间这段黄泉路进行了全面规划与建设。

秦广王口中的“又一座城”便是眼前这座超级大城“阪泉城”。以比良城为首、阪泉城居中、酆都城为尾,黄泉路轴心贯穿黄泉镇,黄泉路往酆都城方向路两边,一侧为民、一侧为军,泾渭分明,虽然没有修建传统的城墙但城市规模已尽显无余,面向阪泉城,右手为可容量近千万人口、黄泉国风格的八十一町,左手为十八连营寨,其中冥府十殿的驻军营寨呈十字排列将西方志愿军分隔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田字格营盘,数万来自不同地狱的鬼军正在各自营寨内整理装具、打磨兵刃忙碌着。

自此,黄泉镇升格为黄泉郡,成为十八层地狱以外阴间地区的第一个郡级行政单位,首府阪泉城,与黄泉国所筑比良城遥相呼应。

“黄泉郡守、看经司张良拜见秦广大王!”在秦广王一行正在视察时,一位羽扇纶巾的青衣秀士在十几名铠甲武士簇拥下急匆匆赶来酆都城头行礼。

“留侯请起!”在阴间说曹操……曹操是肯定不会到的,秦广王亲手扶起了黄泉郡首任郡守:“这么短时间内便有如此成绩,子房功不可没啊!”

“哪里,若无诸位阎君鼎力相助,完工遥遥无期。”张良客气道。

张良,字子房,战国晚期韩国都城新郑(今河南省郑州市新郑市)人,秦末汉初杰出的谋士、大臣,与韩信、萧何并称为“汉初三杰”,协助汉高祖在楚汉战争中最终夺得天下,帮助吕后扶持刘盈登上太子之位,圯上受书、佐策入关、斗智鸿门、暗度陈仓、下邑奇谋、虚抚韩彭、劝都关中皆出自张良之手,但张良生性洒脱且不留恋权势,譬如论功行封时,刘邦曾令张良自择齐国三万户为食邑,张良辞让并谦请封始与刘邦相遇的留地,故张良又称为留侯。张良辞封理由很简单,韩灭家败后沦为布衣,封万户、位列侯,一生宿愿基本满足。

也有人说是因为张良多年征战、身缠病魔、体弱多疾,又目睹彭越、韩信等有功之臣的悲惨结局,深悟“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于是急流勇退,摒弃人间万事,专心修道养精、静居行气,晚年据说追随赤松子云游去了。

无论真相如何,“谋圣”张良同样放弃了天上星位留在了阴间,直属东岳大帝掌七十二司之一的看经司。

“子房。那些来自西方的志愿军现况怎么样?”

“西方八狱现已到五军……”张良用扇子指着前方一一介绍道:“分别是来自永生地狱的天空军团、阿鼻地狱的战神军团、冥土地狱的魔狼军团和堕落地狱的堕天使军团,其中六个堕天使军团刚结束轮战,正在自己的营地中修整。”

“是啊,黄泉国地方太小,并不适合百万级以上规模的会战。”秦广王以超乎寻常鬼修的眼力望着阪泉城,意气奋发地说道:“最终,那些家伙还是会来到这里的吧……”

“大王……”一向神闲气定的张良等人也在秦广王表达出了某种意思时惊讶地转过头来。

龙族与凤凰族的历史都太过悠久,就连同为洪荒四大种族的麒麟与青丘狐都是自龙凤分支繁衍而来,乃至六千五百年万年前已隐隐与龙凤有并驾齐驱之势。龙凤二族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甚至不惜下嫁龙女凰娥以获得麒麟族的支持……当然,最终麒麟谁也没支持,他还想着龙凤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而青丘狐却一反常态地宣布退隐,哪怕付出极大的代价。

龙凤共斩麒麟而后决,同焚,青丘狐衰,逸之……道祖在青丘狐卷宗中留下的回忆,许多人只看懂前半句却没明白后半句什么意思,但这也成了青丘狐同为洪荒四大种族最有力的佐证。

“祖龙祖凤联手斩杀麒麟之后展开决战并同归于尽,一起烧死了……青丘狐很倒霉,在旁边看热闹也会被波及,逃之夭夭。”韩昶与白棠都是这么理解的。

“先生,此处已是迦南国荆州地界!”难得见禽娘老实地蹲在车篷顶上占了自己的位置。

“十一娘,这几日未见你凌空……”韩昶对此也感到奇怪。

“嘿嘿,先生,您又不知道了吧!”魅兔又卖弄起来。

“知道什么?”

“龙族的天空不允许任何外族染指,除非得到允许!”兔九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地说道。

“这……似乎有点霸道啊!”韩昶摇头晃脑道,这大概就是神的领空意识吧,在不用飞的日子里,隼十一与兔九几乎成了那些马妖幼童的保姆。话说这些马妖幼童们不愧是赤尾马妖马纳果达精心挑选的后裔,虽年幼,但个个都已是人马形态,整日里围着隼大将“十一娘、十一娘”的叫着,与韩昶、马六也很亲切,唯独见魅兔依然有些胆怯。

“谁让他们有横的资本,无论妖族亦或魔族,来到迦南都是客客气气的……”马六感慨道:“不,有一个例外!”

“六哥是想说龙魔吧?”韩昶猜也猜到了。

“没错,正是与迦南颇有渊源的龙魔族!”马六解释道:“最早的龙魔族都是迦南龙族为了提升战斗力强行入魔,但如何以魔化龙族形成一个种族却仍不失本性这就很难理解了,因为其他妖族入魔之后基本上都会因性情大变导致在族中失去立足之地,久而久之便彻底投入魔族了。”

“就像混血魔狼吉尔那样……不对,吉尔的父亲就是狼皇辛鲁,那他母亲是谁?”韩昶想起了幻城前与巴尔贴身肉搏的巨狼。

“吉尔的母亲便是一位龙魔,吉尔继承了他母亲的一部分血统,所以即便魔化也没失去本性与王位继承权。”马六点了点头。

“呜……呜……呜……”就在韩昶在问些什么的时候,远处传来响彻天地的铿锵龙吟之声,白山黑水之上似有无数飞翔的巨大身影徘徊着。

“是龙族来迎接我们了……”马六与兔九相继站了起来,让随从们去安抚惊慌失措的商团人员。

274 迦南龙族

“龙族热忱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一口中气十足的欢迎辞没过多修饰,但龙族的好客之情溢于言表。

“好客?龙族可不会无缘无故地示好……”兔九暗自嘀咕道:“还不是看在妖魔灵果的份上。”

“小九,禁言!”马六提醒了同伴一下,接着却望向龙族声音传来的地方,片刻后喃喃自语:“平等交流建立在认可彼此的强大之上!”

说罢,马六竟也开始激发自己的妖性,浑厚的妖力甚至在其身后凝结出了青鬃马的投影,有些类似高顺的冥神形态和天使们的神武装形态。

“先生,六哥完全解开了对自己妖力的束缚了!”隼十一附耳轻语。

“咴咴咴……”只见一匹青鬃虚影仰天长啸、嘶风而去,隐约直到天际。

“青鬃马王,果然名不宣传!”天际云端显现出数头蓝色巨龙,与韩昶想象中的五爪金龙不太一样,这些龙都是和地狱巨龙十分近似的西方龙族形象。

几声清脆的响声,狮驼国商团驼队前方不远处的湖畔凭空出现了数千名蓝甲武士,而上方那几位也跟着落下了云头化作人形,虽未着盔甲,但身材比后方那些武士更魁梧。

“钟山会!”

“钟山诚!”

“钟山琦!”当先三名蓝发青年依次通名报姓。

“原来是钟山氏三兄弟,久仰!”虽未见过面,马六总还听说过钟山氏三龙。

“马王客气了……”作为三兄弟的老大,钟山会朗朗道:“今日奉老祖之命前出南郡迎客!”

“往日虚名皆往矣,如今只余狮驼国一介商贾!”马六淡淡笑道。

钟山会、钟山会……韩昶听到这个名字立刻联想到了那位三国后期的曹魏名将,也就是老熟人钟山繇的幼子,不过很显然,这里的钟山会是一条龙,一位岁数远比钟山繇大很多的太古龙族。

“这两位美丽的小姐……”龙生性淫、好色,即便是来自迦南的龙族也不例外,只不过钟山诚与钟山琦比较收敛,但在瞥见不远处马车帷幔后两个曼妙身材时依然忍不住出声询问。

“咳咳……”兔九皱起眉头咳嗽了几声:“两位兄长,这才多久便忘了小妹?”

“九儿……”原本跃跃欲试的钟山氏二龙只听到这个声音便立刻缩成了二虫,收回踏出两步不算,竟还往后退了三步。

“呵呵,马兄抱歉……”已经知道怎么回事的钟山会也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六哥,这是怎么回事?”韩昶也感觉到了身周的奇怪气氛。

“小九曾带团来过迦南多次,似与这两位钟山兄相谈甚欢。”马六如实相告。

“马兄,这位是……”钟山会略一探查便发现韩昶修为只有灵妖左右,却能让马六恭敬有加,十分困惑下不禁出言相问。

“不好意思,忘记介绍了……”马六让过半个身子介绍道:“钟山兄,这位乃我狮驼国客卿、商团主事韩永!”

“原来是韩先生,久仰大名,还请恕小龙失礼之罪!”钟山会连忙面向韩昶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全礼。

“无碍无碍,龙王修为深不可测、小妖才是钦佩之至!”韩昶还礼,并明言自己修为有效。

“龙王?”钟山会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随即破颜而笑,倒让韩昶楞了一下,钟山会客气地称马六为马王,自己只不过依葫芦画瓢而已。

“先生,您误解了……钟山兄称我为马王,是因为我确实曾做过塞尔达马妖一个分支族长,勉强可称为王,但他并非龙族族长,所以不能以王相称。”马六尴尬地解释了一下,韩昶并非真正的妖魔鬼怪界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不不不,是小龙没说清楚,造成先生误解!”笑归笑,钟山会知道韩昶的身份之后自然不敢再失礼。

“那谁能称为龙王呢?”韩昶不解。

“自然是我迦南龙族钟山氏一脉的祖先……钟山神!”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钟山会挺了挺胸膛,无比自豪与骄傲,无他,别族旧时期大能只敢躲在幕后,而迦南老祖们却堂而皇之镇守迦南的中央与四方,俯瞰整个妖魔鬼怪界,七千六百八十万年来正面硬刚所有挑战,不能说毫无败绩,但最后活下来的是他们。

烛阴,又名烛龙,相传是女娲族人与龙族的混血,人面蛇身、周身赤红,迦南国老祖,坐镇迦南冀州北郡。传说烛龙睁开眼,天下便是白昼;烛龙闭上眼,天下便是黑夜;烛龙吹一口气,天下便是冬季;烛龙呼一口气,天下便是夏天。烛龙从不吃喝,也没有气息,可一旦他吐一口气,天下便刮风。虽然以上传说有点扯,但他的强大不容置疑。

钟山,又名钟山神或中山神,马身龙首,迦南国老祖,坐镇迦南荆州南郡。许多神话,包括山海经在内,都将其与烛阴与秦广王蒋子文混淆,但其实钟山就是神兽钟山,祖龙的一个分支后裔,而蒋子文所在钟山便以其为名。

蜃龙,很稀有的太古蛟龙一族,坐镇迦南禹州西郡。传说祖龙后裔蛇神与雉鸡在正月交配,生下一粒很小的蛋,这粒蛋引来满天云雷,雷击将蛋掩埋入土,蛋孵化出来是为蜃龙。

应龙,祖龙后裔,坐镇王都迦南。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这里的“年”当算“万年”,由此可见,应龙真正称得上是龙中之精。传说应龙是上古时期黄帝的神龙,它曾奉黄帝之令讨伐过蚩尤,杀蚩尤而成功臣,因此又被称为黄龙;禹治水时,神龙曾以尾扫地、疏导洪水,因此应龙又是禹的功臣。至于曾有人怀疑元始天尊门下十二金仙之一的黄龙真人与他是什么关系,尚未有确凿证据。

狻猊,龙生九子中的老五,也是九子中唯一没入魔的,平生喜静不喜动,好坐喜烟火,坐镇迦南冀州东郡。狻猊的人间形象最为常见于结跏趺坐或交脚而坐的佛菩萨像前,明清之际的石狮或铜狮颈下项圈中间的龙形装饰物等。

韩昶在狮驼国蹒跚时,青狮与大鹏曾用了较长的篇幅来重点介绍迦南国的五位老祖,尤其是其中镇守迦南东方、与魔族有直接接触的狻猊。

275 魔化旁支

相较于龙九子中的另外八子,狻猊的存在简直不可思议,因为在妖魔鬼怪界漫长的七千六百八十年中,他的兄弟们都先后入魔,带领后裔与附属种族创建了龙魔国,成为三大魔国中的一支奇葩,迦南与龙魔两者合璧便是妖魔鬼怪界制衡妖魔二族的平衡力量,饶是比真魔与魔灵更雄极一时的古妖与古魔,也不曾打下迦南与龙魔任何一个。

如今迦南依然是妖魔鬼怪界的守护者,虽然在黄泉比良坂的妖魔暴动中损失了一些兵力,但相对于其他妖魔族来说是极少的。对于是否要为了新鲜血肉、亡灵魂魄进入黄泉国与十八层地狱作战,获得通向人间的通道,迦南官方持坚决的否定态度,但铁杆盟友龙魔却动摇了……想当年,龙九子其八为保卫迦南而主动入魔,唯剩老五狻猊,数千万年来,有狻猊与烛阴、钟山这些老朋友的交情在,龙八子又长期灌输着子孙后代龙族无论妖魔鬼怪皆同根同源的意识,迦南与龙魔的关系就像人间的美国与加拿大,几乎是一个国家了。

八位龙魔老祖为迦南与整个妖魔鬼怪界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作为祖龙与另外几个远古种族的混血后裔,他们在禁锢自己数千万年的妖王巅峰境界上入魔突破成为与妖皇同阶存在的魔尊,从而获得了击败古魔的力量,在那场腥风血雨的滔天大战中保住了迦南与龙族在妖魔鬼怪界的延续,之后便拖着那身丑陋不堪的魔躯相互扶持着静静离去,任凭老五在旷野上泣血呼唤他们却无动于衷。

“五弟,永远记住,你是龙的后裔,开天辟地最尊贵种族的后代,活下去!”

“五哥,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们!”

“老五,若有来生,我们还是兄弟……”

但是后来,原本以为自己将彻底魔化、迷失本性的龙八子惊奇地发现了自己神智仍异常清晰,在血脉羁绊的作用下,八位魔尊合体竟然再次突破,堪堪达到了合道的门槛,但在合道与龙族之间,他们最终放弃了前者,在迦南旁建立了龙魔国,以龙魔之躯来继续守护龙族与妖魔鬼怪界。

劫后余生,兄弟重逢自然格外欣喜,迦南也开始重视魔化对于龙族,尤其是给那些亚龙种战力带来的巨大提升作用,经过一段时间的斟酌与磨合,迦南正式将龙魔族纳入龙族的旁支,直到今天,王都迦南的议事大厅中依然是十四张王座,其一为现在的迦南国主,五张属于迦南的五位老祖,剩下便是龙八子的,不过,龙八子为了避免尴尬与后裔们的困扰,一般并不参与迦南的事务决策,始终空着那八张椅子,只有祖龙圣诞日才会过来坐坐,与老五叙叙旧、和朋友们聊聊天,即便对有些提案有重大分歧,龙八子依然谨守规矩。

目前暗流主要出现在龙魔国的二、三代后裔中,作为龙八子的亲生子,他们掌握着龙魔军,既有强大的力量、又有广泛的关系网,与真魔、魔灵两族交往亦甚密切,这些龙子后裔对新鲜血肉的渴望甚至还超过了许多魔族。

钟山诚,妖王初阶,钟山琦,妖王下阶,两者都是迦南荆州龙军千户一级的统兵副将,而他们兄长钟山会是万户、军帅一级的统兵官,修为至少达到了妖王中阶,可能还不止,这是马六的直觉。

钟山诚、钟山琦这两条小**为何一看到兔九便下意识地后退呢?前往南郡的一路上,钟山会以此为谈资聊开了话题。

兔九曾带团来过几次迦南,她这级别妖王一般都是作为主事的,别说钟山会,就连老祖们看见兔九都是客客气气地称呼她为小丫头,钟山还曾调侃着要在优秀的后裔帮她寻一房好夫婿,来个龙兔联盟……结果毫无意外的,传说中的旧时期大能措不及防中被抽上了墙壁,亏得他妖皇上阶的修为也只能尴尬地掸掸灰尘,不敢在跟魅兔开类似玩笑。

“谁能扛得住老夫这一掌,我便替他向狮驼国提亲!”事后,钟山这么对子孙们宣布,包括钟山诚、钟山琦在内的龙族子弟们无不跃跃欲试,但非常不幸,钟山模拟着魅兔那随意的一掌之力,竟没有半个后裔能承受住,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的钟山会也不行。

钟山会是有老婆孩子的龙,但他曾熬不住兄弟们的请求以身犯险,结果小半个月没下床。

于是,“大力兔娘”的绰号在龙族年轻一辈中不胫而走,但钟山诚、钟山琦与魅兔的纠葛并未止步于老祖试掌,态度轻佻的两条孽龙竟然在酒肆中将兔九误认为帮闲的招待加以调戏……结果就是他俩至今还患有严重的恐兔症并拒绝一切与兔子有关的事物。若拉开阵势打,妖王初阶的龙族未必会输给妖王下阶的魅兔,但可怕就可怕在小兔子那完全无意识状态下的一掌黯然销魂。迄今为止,只有两位妖皇吃过兔九这一掌没受伤,那就是白象与钟山神,其他妖王都吃亏不小,就连马六摆足拼命架势依然被打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魅兔的身世是个迷,白象王捡回来时还只有一条胳膊大小,体弱多病很快就要死的那种,据大鹏王推测,兔九应该是出自塞尔达国某个已经消失的部族。

“诚诚、琦琦……见到阿姐怎么也不好好打招呼呢?”魅兔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二龙之间,左右手一勾一搭:“今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个美女!”

“哦……”钟山诚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兔九。

“老大,别又是耍我们吧?”钟山琦一脸哭相将信将疑道。

“骗你们是小狗!”兔九手指隼十一的方向:“这不就是美女嘛!”

“哇哦!”刚才被兔九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细看的钟山诚这时才定下心来好好打量不远处的十一娘。

“呀呀呀!”正回应兔九的招手、眯眼笑着的隼十一突然抹去了笑容,凝神聚力中几声暴喝,她学马六那样将真妖巅峰的气势完全散发出来。

“这……这是真妖阶?”撇开目瞪口呆的两个兄弟不谈,正在与韩昶、马六寒暄的钟山会也不禁回过头来。

“嗯,如假包换……不过十一娘有三大王赐予的妖力。”马六解释道。

“难怪,我竟然在这位姑娘的气息中闻到了妖皇的味道。”钟山会点头道,却让韩昶腹诽:“你属狗的吗?”

不得不说,十一娘的这个行为让钟山诚与钟山琦两兄弟溟灭了轻薄之念,转而殷勤起来,相对于兔九那不经意间便能拍死龙的高度危险指数,俏丽的禽娘似乎更适合做龙的妻子……可惜,与一门心思想为韩昶暖床的魅兔不同,隼十一完全没那个想法,因为她有喜欢的人了。

276 钟山龙马

荆州南郡,迦南国南方重镇,除了老祖钟山神亲自担当守备太守,还有妖魔鬼怪界高纬度地区最大规模的水军“龙鳞军”,泛着青光的深蓝龙鳞甲与龙鳞刀是他们的标志性装备,一万名龙鳞军驾驭着数百艘战舰蜂拥而出在南郡城前的江面上排列整齐,拱卫着中央那艘大船,舰桥上方一面大大的“钟山”字旗。

“祖龙后裔钟山!”眼见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公共场合的老祖在几十位妖王、真妖阶后裔的簇拥下来到船首,钟山会赶紧带着他的兄弟们上前行礼:“孙儿等奉老祖迎接狮驼国贵宾至此!”

“嗯,看到了!”钟山看向钟山会的眼神满是慈蔼,目光也同样在马六、兔九、隼十一脸上划过,最后定格在韩昶身上:“咦……”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韩昶只有灵妖修为,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妖不简单,钟山甚至都没法看透这位与钟山会并排的贵客,所以他也不再矜持,竟站起身来。

“父亲!”察觉到钟山的不寻常举动之后,他身旁一位白发老者失声道。

“老儿钟山,这位客人很面生……”在马六与钟山会都没反应过来之前,钟山已站到了韩昶的面前。

“狮驼国客卿韩永!”通过周围人等的举动,韩昶已经非常确定眼前这位像上古之证一样散发着玄黄古朴之气的老者身份了,不卑不亢地拱手行了一礼。

“深不可测啊,小友……”钟山走近了些,凑近韩昶身旁传音入密道:“老夫虽然看不透你,但依然可以感觉到你身体中的祖龙血脉,很淡,却很纯正,与我们这些祖龙后裔一样。”

“祖龙血脉?”韩昶一愣,难道是藏在识海灵台上樟木盒内古证之中的尼布被发现了,想想又不可能,随即释然,龙的传人嘛,或多或少总会有些:“老祖好眼力,我祖先的确是龙。”

“哈哈哈,那就对了!”钟山开怀大笑道,能发现新的龙族后裔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马六、兔九、隼十一,拜见世伯祖!”狮驼国一行也跟在韩昶之后上前行了礼,至于为何称呼钟山为世伯祖且待稍后分解。

“都起来吧……小九儿,又见面了!”钟山笑道:“今日再来看看我这些不成器的后代,有哪个入你眼的……”

“钟山神老,您又调皮了!”兔九一幅扭捏状。

“父亲,慎言……”为了避免上次那幕再度出现,刚才那位白发老者及时阻止了钟山漫无边际的胡诌。

“对对,不好意思!”钟山也不想让小辈担心,立刻岔开了话题:“马闲侄,我家那小五子最近过得怎么样?”

“五哥还是那般洒脱……不羁!”两人说的正是狮驼国妖万户龙五。

“是放形浪骸吧,那小子还是不愿回来看看您吗?”白发老者忿忿插嘴道:“也不知道这犟脾气像谁!”

“像谁?像我像你!”钟山皱眉骂道:“钟山鹿,说起来总归还是我们亏欠他多些……”

当一场欢迎仪式渐渐有了向家庭伦理剧发展的趋势后,钟山会瞅准机会打了个岔,吩咐几个钟山氏子弟将狮驼国商团驼队带入南郡城中,至于韩昶他们这些主事的则一起去了荆州太守府。

祖父钟山、父亲钟山鹿……韩昶在狮驼国见过那位额前长角、待人随和、随性所致的龙五哥,即便是碰到那些小钻风、总钻风之类小妖也会主动打招呼的妖王龙五,只是没想到他还有悖逆家祖的一面。

“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年?”

“先生,想什么呢?入席了!”兔九趁提醒韩昶时顺势挽起他的胳膊一同坐上了酒席,这时,韩昶才发现所谓迦南国荆州南郡的狮驼国商务宴会根本就是钟山的家宴,没辙啊,谁让这头老龙经营南郡几千万年,本地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是他的子孙后代,不仅如此,政府机关、工商士农、龙鳞军等各级组织内也都是沾亲带故、乡里乡亲的,虽然有些旁系的血统越来越淡,但不可否认他们是同一个祖先。

很熟悉的圆桌酒席没什么好多说的,鸡鸭鱼肉等闲菜肴是绝对上不了台面的,韩昶直到这时才知道一件事情,妖魔鬼怪界若论吃,还真没人比得过龙族。

“极寒之地适合各种奇珍食材保鲜……巨大的日夜温差让食材精华更容易聚集……”钟山鹿笑着解释道:“岁月太过漫长,龙族大厨总是变着法换花样来满足嘴刁的小家伙们!”

“是啊,先生,龙族的强大与美食可都是妖魔鬼怪界首屈一指!”马六附和道,作为狮驼国贵宾,马六、兔九、隼十一与韩昶都坐在钟山的主桌上,作陪的主要是钟山次子钟山鹿与另外几个孙辈,而辈分更低的钟山诚他们没有资格坐到这里,至于钟山会完全是因为沾了韩昶他们的光。

“可这草怎么回事?龙不是肉食动物嘛……”韩昶用筷子点了下菜碟里几棵韭菜一样的植物,看得出,九儿挺喜欢吃的。

“呵呵,您还不知道,龙族钟山氏的原形便是蓝鳞龙马,与许多妖一样都是杂食性,自然也能吃些素。”马六解释道:“不过我们马妖族是纯素食主义者!”

“马王所言不差,我等原形龙首马身,虽然妖王以上也可化为完整的龙形,但一般没有那个必要。”钟山鹿颔首道:“我祖父是龙、祖母是马……”

“龙马?”韩昶想起了陪唐僧取经的白龙马、西海龙王三太子。

“龙马其实是龙……不过听说后来化形为龙的马也被称为龙马。”作为曾经的马妖族长,马六对各种与马有关的事情自然如数家珍、头头是道。

“那龙族有没有敖姓?”韩昶冷不丁问道,小白龙本名敖玉。

“敖姓?”这回轮到钟山会一脸茫然了:“这真没听说过,要不等会问问老祖。”

“不用问了,我正听着呢!”方才告退招呼过几桌客人的钟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钟山会身后:“没想到韩先生竟然知道这么古老的龙族姓氏,不对,是青狮讲给你听的吧?”

“正是,不知有何忌讳否……”韩昶猛的一个激灵,立刻顺水推舟道,刚才无意识的一问差点就暴露了。

“没什么忌讳,只是此姓太过古老,我不曾与后辈们说起……”钟山唏嘘间满是惆怅:“大概也只有天界那一部分直系后裔还在使用这个姓了吧……”

既然有人提起又没什么忌讳,钟山便给一厅堂后裔与韩昶他们打开了话匣子。

277 龙氏敖姓

龙氏敖姓,几个意思?

钟山虽然在妖魔鬼怪界活数千万年,但凡间不过区区二百六十万年,相对于龙凤初劫后仍在三界繁衍的其他妖族来说不过沧海一粟尔,他也是从祖先前辈那里听说的龙氏敖姓典故。

祖龙姓龙名敖,取意龙傲天下,也将龙族自命不凡为天道之下第一等种族的野心表露无余,他的直系子孙从此便以敖为姓,而龙九子、烛阴、钟山等旁系却是不能用这个姓的。

何为直系,即祖龙后裔与后裔结合是为直系,而旁系则是祖龙后裔与其他种族的后代,这种说法虽然有悖遗传学,但获得过一部分神学论者的支持。

“不过,迦南确实有一条敖姓巨龙……”钟山捋着长须慢悠悠说道。

“谁?”一众小辈好奇道。

“王都太守、最强龙王应龙!”

“应龙世伯祖?他不是姓应嘛!”钟山诚打岔道。

“谁说他姓一开始便姓应的!”钟山当场给了笨蛋孙子一个暴栗:“敖姓龙族迁徙至妖魔鬼怪界遭遇了一场大变故后,他才改了姓氏……”

应龙本姓敖,是为敖应,但妖魔鬼怪界直系龙族太少又经历几乎全部死绝的家门变故,敖应便娶了旁系后裔,为掩盖那段悲催往事,他直接取“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典故中的“应龙”为名,于是乎,他的子孙也都姓了应,随着时间变迁才逐渐形成了今天迦南六大家族之一的王都应氏。

冀州狻氏、荆州钟山氏、禹州蜃氏、幽州烛氏、王都应氏与王都莫氏,韩昶面前出现了一个由六大家族构成、完整的迦南国权力核心系谱。

“王都莫氏?”若说其他五大家族韩昶还略有耳闻的话,莫氏却完全没听说过。

“没错,一个在近千万年妖魔战争中崛起的龙族旁支,象征死与荒芜的黑暗龙族后裔!”钟山会解释道。

“黑暗龙族?他们和地狱巨龙一族有什么关系吗?”

“似乎并无多大关系,虽然皆为西方龙族,或许五千万年前是一家吧……”钟山说道。

还好,钟山并没有像老狐狸白辛那样推销女性眷属的习惯,所以韩昶在家宴一般的圆桌酒席间如鱼得水、四处敬酒、打探消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若光论酒量,估计秦广王一个人就能扫平整个迦南钟山氏。

上帝是公平的,龙族天生战斗力惊人,但对乙醇的抵抗力却很差,尤其是人形状态下的巨龙,久经考验的韩昶在年轻龙马们中简直成了酒神一般的存在,马六与兔九也各自喝趴下七、八头巨龙,至于隼十一却是滴酒不沾只喝了些果汁。

“因为是飞行员,所以不能喝酒吗?”韩昶摇头道,转眼间几张圆桌上的主家便只剩下了钟山与钟山鹿等寥寥数龙。

“韩先生,此酒如何?”钟山笑眯眯问道。

“初饮时清淡如水却后劲实足,齿颊留香、回味无穷!”韩昶掂量着酒杯赞许道:“想必这便是传说中的龙涎?”

“呵呵,先生果然知道不少……”钟山承认了韩昶的说法,但后半句却用上了传音入密:“此酒虽按古法酿制但并非真正的龙涎,此间人多称其为龙泉。”

“原来如此……多谢钟山指教。”韩昶心领神会,显然老龙不想点穿他的身份。

“近日心血来潮、多有不祥之感……韩先生,借一步说话!”只一念间,钟山已抛出了隐形的隔音罩,而包括钟山鹿与马六在内的周围人也知趣地熟视无睹、各归各聊开了。

“是啊,位面法则消失,妖魔大举入侵阴间,突然出现的和国与罗国势力,横亘在妖魔鬼怪界与阴间之间,诸多异变……”韩昶认可了钟山的说法:“蝴蝶效应之下,一振翅间面目全非,即便是历史悠久的龙族亦无可幸免。”

“虽然不知道蝴蝶效应什么意思,但先生所形容的却很贴切,迦南,或者说整个妖魔鬼怪界正面临着一场巨大的危机。”钟山继续说道:“迦南立国七千六百八十万年,起源于后土合道,强辟鬼界为阴间建六道轮回,彼时位面法则并不算缜密,甚至可以说漏洞大开,妖魔鬼怪界大能以下修为者可畅通无阻于两界之间,但随着时过境迁,位面纷争不断,再加上道祖、圣人与天庭齐齐出手修补位面法则,几乎完全彻底遮断、屏蔽了妖魔鬼怪界与三界的联系。”

“天地人三界,构成了大部分生物意识中最稳定的三角形……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妖魔鬼怪界作为第四点发挥的重要性呢?”钟山说了一个超出妖门认知领域的概念,但这个概念对于来自现代人类社会的韩昶来说却很平常,无非就是平面内的三角形稳定性与四个点在三维空间中构成的四个稳定面。

“就此而言,妖魔鬼怪界虽然不稳定,但绝对不存在自我毁灭的可能性,除非有外力破坏面之间的分界线,也就是位面法则!”

“就像现在这情况……”韩昶点了点头,本来他还想辩解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看了看钟山的眼神遂作罢。

“先生请放心,本位面只靠修为眼力便可看出你身份的绝对不会超过三个!”钟山接着笑道:“当然除非你把自己卖了,否则即便是与青狮、白象、大鹏三位大王同级的妖皇、魔尊上阶最多也只能怀疑而无法确认,我当然更不行了。”

“那您为什么却能知道……”韩昶盯着钟山的眼睛问道。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从之前那几句话中,我也只能判断出青狮与你说了许多三界往事、典故。”钟山眨巴着眼睛,继续笑盈盈地说道:“老朽虽为大能却战力平平,甚至还及不上一些后裔妖皇,但卜算与知命自信可冠绝此界,妖族中唯有白辛那只能掐会算的老狐狸,没失去尾巴之前或可与我比肩……”

“您的意思是?”韩昶思忖出揣测着钟山的意思。

“卦象显示,妖魔鬼怪界目前发生的诸多异变皆与先生大大有关……”钟山一笑,却又是卖了个关子。

278 结份善缘

“与我有关?”韩昶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掌握自己多少情况,只能继续装糊涂。

“是的,我能看到与妖魔鬼怪界以及迦南未来相关的几乎所有光点都在往你身上聚集……每个光点中包含着海量的信息,我虽然只能窥视其中一点点,但已足够我猜一猜你的来历了。”钟山用戏腻的眼神看向韩昶。

“多谢龙王体谅!”韩昶说的是前者未戳穿其身份这件事情。

“体谅谈不上,我也是在为龙族与先生结份善缘,包括龙族在内的未来之光有太多落在了你身上……”说到这里,钟山有些唏嘘起来:“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功破的,迦南也不会例外,或许不至于灭亡,损失必定惨重,若那天到来,还请韩先生看在同为龙之传人的份上照拂一二。”

又一个世界末日托孤的,上一位是永生地狱的执掌者奥西里斯。

“明白了……”韩昶若有深意地点着头。

看韩昶作出了同意的表示,钟山便撤去了隔音罩,周围人等这才重新聚集过来。

“小马,接下来你们是准备去鬼国神宫吗?”钟山问道。

“回世伯祖,鬼国神宫这次也订了些妖魔灵果,若无意外,这次应该依然会让我们入境交割,大王特别与我等嘱咐过。”马六恭敬地回答道。

“呵呵,那些鬼族,以往都是让我们将商品货物堆放在国界迦南或龙魔一侧的货栈,然后他们自己再派人运回国内的。”钟山无奈摇头道:“没想到狮驼国初来乍到没几万年,却与鬼国神宫关系这么好。”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但三位大王皆笑而不言。”韩昶如实相告,他想起了“妖一魔四、鬼怪皆二”这茬。

“或许他们只是想让你自己去亲身体验下吧……”钟山接着又传音入密道:“韩先生其实是鬼修吧?”

“就算不是鬼也差不多了……”韩昶叹息道,妖魔鬼怪界的妖王可真没眼力劲,其实他还真错怪了钟山,重铸冥躯的英灵同样有血有肉,在与阴间十分近似的妖魔鬼怪界,服用过拟鬼丹、掩去了生魂气息的韩昶确实与他们没什么区别,钟山能推测出韩昶是鬼修已属不易。

谢过钟山的款待,离开南郡时狮驼国商团选择了王都那条线路,虽然迦南国内安定平和,但因为最近魔族那边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钟山建议他们经王都进入幽州,这样可以离冀州的边境地带远些。

“龙魔与迦南这样的刎颈之交,应该不会有人对我们不利吧?”相对于传统形态的华夏龙族,韩昶其实更想见识下龙九子的风范。

“龙魔族内部即便再混乱还不至于攻击迦南,但与冀州接壤的不仅有龙魔国,还有魔海的娜迦与虫魔国……”马六翻出地图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虫魔族?”韩昶皱起了眉头,那条名为“巴达克”的真魔阶虫草至今还温养着妹夫张角的丹田,假以时日,凡间必定又多一位金丹修士。

“没错,是一个公开叫嚣着要入侵阴间的魔族国度,妖魔鬼怪界半数以上的虫子都是虫魔后裔,所以我们每次宿营前都要做好灭虫工作。”马六继续说道:“虫子太小,简直无孔不入,非常适合刺探情报。”

“哦,难怪我总见你们的随从、仆役们每到一处,头件事便是喷洒奇怪的液体。”

“那就是杀虫剂!”兔九回应道,女性讨厌虫子,妖王也不例外。

不好意思谢绝钟山派蓝鳞军护送的好意,钟山会、诚、琦三兄弟便一起与狮驼国商团一起出发了,目标王都迦南或者迦南王都,区别不大。

“还有最后五十五万斤妖灵果与两百二十万斤魔灵果……”一边赶车,兔九一边与马六盘算着:“除去被你哥勒索去的一半,剩下的妖灵果大部分与两百万斤魔灵果交割给谁呢?”

“容我想想……”马六一想起塞尔达国经历的那些事情,脸不由得一红,虽然当时那种情况破点财情有可原,但毕竟货物都是在他手里丢的。

“六哥,反正数量早已不满足订单了,给谁不都是给嘛?”十一娘关切地问道。

“嗯,情况我已经跟迦南国方面解释过了,就这些了,几家平摊。”兔九耸了耸肩:“若还想要多的,让他们自己去跟塞尔达交涉吧。”

“塞尔达与迦南之间隔着青丘呢……订单不足的部分,贵国自会补的。”钟山会说道:“作为妖魔鬼怪界的守护者,迦南还不至于为这点事情和妖族同盟国闹翻,更何况按照妖族通商的规矩,谁丢的货谁吃进,谁也不亏。”

“对迦南、天妖来说也一样,妖族同盟中没有国大欺小的道理,但若去龙魔国最好有认识的迦南龙族作向导,毕竟龙魔也算魔族,形势无常、难以判断,所谓血亲只在他们与迦南之间,最多看在向导面上少抽点税。”马六总结道。

“诚诚、琦琦,你们会陪我们一起去吧?”魅兔装出了一幅可怜相看着钟山昆仲。

“这,得听大哥的……”钟山诚与钟山琦唯唯诺诺道。

“呵呵,九儿你放心吧,老祖关照过,只要贵方提出,蓝鳞军会陪各位出使龙魔国。”钟山会见状笑道:“迦南与龙魔之间允许单个规模两千以下的部队彼此驻军。”

“实际情况是大多各国商队、使团由迦南的军队护卫进入龙魔国,而龙魔军一般不会进入迦南。”马六继续说道:“龙魔国境内因为有各种各样的魔族,情况比较复杂,若妖族同盟的商队、使团碰到异常情况,除了迦南护军,龙魔族也会派兵保护的。”

“是够复杂的……”韩昶暂时还没理清其中关系:“龙魔族到底算龙族还是魔族呢?”

“韩先生,我们将进入王都地界……”钟山会放马出去兜了一圈又回到了韩昶的马车旁:“不出意外,王都迎接我们的人应该快到了。”

果然,钟山会话音刚落,不远处又传来龙吟之声,隐约是一股……不,两股骑兵!

先头一股骑兵金盔金甲金色龙马,金黄色旗帜上一个大大的红色“应”字,应该是祖龙直系后裔、迦南老祖应龙麾下赤焰龙军的赤焰金龙骑,之后一股全身黑甲黑色龙兽,黑旗之上一个大大的白色“莫”字,想必便是当今迦南国主莫特直属的墨龙兵。

“赤焰金龙骑统制应无涯!”金发白脸笑得阳光灿烂。

“墨龙骑统制莫维!”黑发青脸却是铁面冷峻。

279 目标龙城

竞争意识似乎很强的两队人马几乎同时驻足于狮驼国商团驼队之前,旌旗飘飘、马啸龙吟却不见半点杂声,只有两位统制官先后通报了身份。

“蓝鳞龙潭骑统制钟山会,拜见两位兄长!”蓝发黄脸不卑不亢拱手道。

“客气个啥,自家兄弟!”应无涯一边拍着莫维的肩膀,一边拢住钟山会,很勉强的黑发青脸嘴角竟也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笑容。

“钟山诚、钟山琦拜见两位哥哥!”

“免礼免礼,几年不见,你们两个好像又长进不少……对了,狮驼国的人呢?”应无涯似乎这时才想起自己干嘛来了。

“这不都在你面前嘛!”钟山会一脸嫌弃地白了伙伴一眼,存心的是吧?

“咳咳……”韩昶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马六不动声色,兔九则一脸气鼓鼓。

“不好意思,应无涯奉老祖之命前来迎接贵客!”应无涯拍了拍盔甲,重新来到韩昶面前低头、弯腰、拱手。

“莫维奉迦南国主之命前来迎接贵客!”莫维的动作与前者并无差异。

“不敢当,狮驼国客卿韩永,见过两位将军……”韩昶摊手道:“只是两位都奉命而来,我听谁的呢?”

为何应无涯与莫维会联袂而来?后来韩昶才知道原因,除了说明妖魔灵果对于龙族支撑自身守护者的地位至关重要,也反映出龙族后裔彼此间的竞争关系与强烈的竞争意识。

“……既是老祖之命,理当随应兄前往。”先开口的竟是莫维。

“不妥,现任迦南国主毕竟是莫世伯!”应无涯辩解道,而这两条龙的表现也让韩昶一行的眼珠子掉了一地,既然都非常想要灵果,却为何又如此谦让呢,不合逻辑啊!

“好啦,两位哥哥也别再客气了,国主现在肯定在老祖府邸做客对吧?”钟山会一眼便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我们便一起去见应龙老祖呗!”

“妥!”应无涯与莫维异口同声道,而给韩昶的感觉是,应龙与莫特这两条傻龙作过头了,因为应龙府邸距迦南王宫咫尺仅半步之邀。

三支迦南龙族的骑兵队再加上狮驼国商团驼队本身,再次汇聚成为一个万骑大队,浩浩荡荡开向王都迦南,过往商客远远看见都很知趣地躲到了大路两边。

一路之上,韩昶眼见地表依旧贫瘠、树木不盛、花草凋零,不由感慨,即便是妖魔鬼怪界的守护者,龙族控制地区的环境也没比塞尔达、天妖族好到哪里去,比青丘更差了十条街,同样只有空间性质比较稳定的地区才有比较繁荣的城镇与农工商业,妖族同盟各城通常都与城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妖魔鬼怪界大能众多,为什么他们不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个世界呢?”韩昶曾经问过青狮这个问题。

“已经在这么干了……所以妖魔鬼怪界才有那么多妖魔聚居之所。”青狮想了想回答道:“原本狮驼城附近也是一片荒地,只有狸力控制的世外桃源还好些,我等兄弟三人轮流坐庄输入大量妖力来平衡空间变异之力,才有了这一座万妖之城。”

“因为目前狮驼国只有我们三各妖皇,所以地盘比较小,等熊四、龙五他们进阶,不说能扩展地盘,至少我们几个也能轮流出去走动走动。”大鹏的解释很清楚。

只有妖皇魔尊以上修为才能干预空间变异,天妖国十八行省、狂狼国四省、青丘国五郡、迦南国一都四州十六郡,按照平均三个妖皇上阶能平衡一郡或一省空间变异力来算,一个初步数据跃然纸上,虽然妖皇五阶每一阶差距都很大,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但已足够韩昶从另一个侧面了解各妖国真正的实力。

若没有外域空间不稳定这个因素拖住了那么多高阶妖魔,对三界来说意味着什么?韩昶刚想到这里,一颗小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了。

“韩先生,即将入城,祖龙气息可能会对各位有些影响,请莫惊慌!”并没察觉韩昶的心思,钟山会再度靠了过来。

“祖龙气息!”韩昶不禁失声道:“祖龙还活着?”

“先生莫惊,祖龙早已陨落,这里只有祖龙留下庇佑子孙后代的神器。”马六解释道。

“马王果然见多识广,正因为祖先庇佑,迦南才有傲视妖魔鬼怪界的底气。”钟山会笑道:“王都之大,足有两个郡之地,却无须妖皇坐镇,一则迦南为天然洞天福地、二赖神器之效。”

“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神器竟然能从远古洪荒时代流传至今呢?”

“自然是龙珠……”金发白脸的应无涯插嘴道:“此珠并非龙珠通常定义上的内丹,而是祖龙之瞳!”

“瞳?眼珠子吧?”韩昶顿时愣住了,这算什么情况。

“迦南国神器是祖龙的眼珠子,这件事情并非隐晦。”钟山会接着说道:“妖魔鬼怪界众所周知,事实上,大凡妖族都有这么一两件神器、法宝之类的东西镇压种族气运,魔族倒是很想从他们那些远古的祖先身上扒拉下几个部件来用,只可惜心有余力不足。”

“为什么?”

“因为魔族历史太短,根本就没有能与祖龙祖凤相提并论的远古大能!”应无涯耸了耸肩膀,很开心地笑道,就好像是在嘲笑狮驼国客卿这般没有常识,钟山会则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脸,自己这位族兄人长帅实力又强,就是这个性格不太好,有时候会得意忘形到连对象是谁都不看。

“哦……”韩昶浑不在意,反正他本来也不是此界之人,马六却皱起了眉头。

“呵呵,不好意思,我道歉……刚才突然想到了些好笑的事情。”应无涯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立刻收声并向韩昶拱手致歉。

“笨蛋!”一脸冷峻的莫维从鼻孔里哼道。

“王都到了!”得到龙族特许振翅飞翔的隼十一飞得很高,高到几乎能看见妖魔鬼怪界的穹顶,接着便发现一条青鳞赤发金眸的巨龙横亘在前方的广袤大地上。

迦南龙城,这便是王都迦南真正的名字。

280 应龙老祖

龙龙龙,韩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龙,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龙,既有完全人形的高阶龙族,也有龙头人身、龙头兽身的小型化低阶龙族,还有许多虽未化形却开启了一部分灵智的亚龙族与龙兽……看着满大街科普话本中非常熟悉侏罗纪剑龙、弯龙与白垩纪霸主暴龙很守规矩地行走在专供未化形龙族使用的大型步道上,凡间人类世界神话传说中的各种飞龙、翼龙有序徘徊在龙城迦南上空,而贯穿全城的水道中也隐约能见道蛇颈龙、鱼龙甚至沧龙的影子,韩昶激动得心潮澎湃。

“迦南既是妖魔鬼怪界的守护者,也同样守护着远古洪荒的血脉,各支龙族、亚龙族的后裔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上亿年,甚至还有比迦南历史更悠久的种族。”钟山会指着那些大爬虫向韩昶解释道。

“嗯,我已经看到了。”目不暇接中,韩昶简直有种乱入侏罗纪公园的错觉,没准那些大爬虫里面还有三叠纪的遗民。

街市巷间、龙来龙往,还有许多其他兽类,看来迦南并不禁止跨越种族的交流,若将青丘比作小家碧玉,那迦南便是金刚法相、不怒自威,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商团驼队在数千龙族骑兵护送、引领下前往各馆驿驻屯、交割货物,而韩昶等人在应无涯、莫维与钟山会亲自带领下径直进入老祖应龙宅邸。

金碧辉煌的大门进去便是一溜盘龙柱,无时无刻不见五爪金龙,韩昶一把摸上去竟然还顽皮地贴上来求抚摸。

“活的?”韩昶赶紧收回了手掌。

“先生莫惊,这只是一种用来做装饰的拟龙,本身并非活物。”钟山会摊开手掌,一条拟龙便乖乖地躺了上来:“龙族惯用这种法器作为建筑物的警戒,某些大型拟龙甚至可以在一定区域内对抗高阶妖魔。”

“有点像凡间的菌类……”韩昶学着钟山会的举动,轻轻摸了几下那条拟龙。

“先生喜欢,等会儿我禀明老祖,送您几条玩玩。”应无涯大方道。

“就你瞎大方……”莫维嘀咕道:“可是这种东西离开龙城还有用吗?”

“老莫,你可真扫兴!”应无涯没趣地白了同伴一眼。

正在几龙相互埋汰时,一位白发老翁紧赶慢赶跑过回廊招呼道:“几位公子,还不带贵客入内,老祖与国主等着呢!”

“知道了,敢山大叔!”钟山会应了一声,回过身摊开双手道:“走吧,老祖催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韩昶终于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祖龙的那位直系后裔,而且他也做好了被这条龙中之精看破身份的准备,钟山神说过,若妖魔鬼怪界有三人能以修为看穿韩昶,那应龙必是其中之一。

“后生晚辈韩永见过应龙前辈!”不管三七二十一,韩昶决定先堵住这条龙精的嘴巴:“奉上狮驼国国宝极品妖灵果三枚!”

“唔?”似乎颇感意外的应龙甚至还都没来得看清来人,便被那句“后生晚辈”怔住了:“我晚辈中有韩永这号人物吗?”

“呵呵呵,贵客免礼,狮驼国三位大王客气了!”如大鹏预估的那样,就像孙悟空见了人参果,来不及细想的应龙只听见极品妖灵果几个字已经笑到合不拢嘴,虽然妖灵果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用处了,但并不妨碍他多培养几个年轻有为的后裔或饱个口福啥的,此举也不枉费青狮一番好意。

这时韩昶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起眼前这条传说中的老龙来。

金色胡子就像一捧龙须面挂在胸前,金色长发随意披撒在青袍之上,面目清瘦、白中泛黄,一双金色的瞳孔炯炯有神正同样端详着面前的韩昶。

“后生?晚辈?”应龙当然不会被几颗极品妖灵果轻易摆平,他在琢磨一个问题,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正是!”韩昶拱手笑道:“九霄龙吟惊天变,一入洪荒化黄龙……”

“……”这下应龙看向韩昶的眼神更古怪了,但也仅微微一滞,随即立刻恢复了正常:“果然是我龙族直系后裔,你父系应该是天妖吧?”

“老祖眼光毒辣,一语中的!”看应龙识相,韩昶赶紧就坡下驴,周围龙等唏嘘间若有所悟,而钟山会也误以为找到了自家老祖说韩昶有龙族血脉的缘由。

“呵呵,老祖,不给介绍下吗?”应龙身旁客座上一身墨绸锦袍的黑发青脸中年笑道。

“哈哈哈,不好意思,陛下,来了位十分有趣的晚辈,感慨之下竟忘乎所以。”应龙辩解后立刻转向韩昶:“来来来,见过陛下!”

在迦南能被称为陛下的只有当代国主、黑暗巨龙莫特。

“狮驼国客卿韩永参见陛下!”没有对应龙那般谦逊,韩昶不卑不亢地拱手作揖。

“免礼,韩先生既为狮驼国贵客,又同为龙族直系后裔,无须多礼!”莫特摆摆手,接着嘴角翘起笑道:“虽然老祖说你应为他后人,可我怎么闻到了深渊的味道?”

韩昶内心顿时一惊,原本只以为应龙修为够高,怎料眼前这头黑暗巨龙同样深不可测,尼布在自己身上寄居多时,有时还会去灵台串串门,虽然此刻随古证乖乖躺在檀木盒中,但哪怕一丝地狱巨龙的残留气息都没能逃过莫特的鼻子。

“深渊?”应龙转头看向莫特:“不会吧,听说你那深渊一脉分支早已消失在了地狱中。”

“嗯,所以我更费解了……希望是错觉吧!”莫特摇摇头笑道:“大家入席了,再没完没了,小兔子又要数落我们怠慢了客人!”

“莫大叔,您还记得我?”与应无涯他们站在一起的兔九开心地挥舞着手。

“哪能忘了你这丫头,我龙族可有不少年轻后生还惦记着你呢!”

“真的嘛……”兔九闻言便左顾右盼,这才发现确实有不少应、莫两家的年轻人望向这里,却无一例外地却被钟山诚、钟山琦两兄弟用眼神杀反弹了回去。

“呵呵,让先生见笑了。”处在一群后裔小辈中的应龙与莫特非常和蔼可亲,也让韩昶再次见证了龙族强大的凝聚力,此情此景若让魔族后裔看到,一定会对数千万年间妖魔鬼怪界流传的十四条恶龙传说产生困惑与不解。

281 夜半三更

远古洪荒至今,无论在天界亦或进入妖魔鬼怪界避难,龙族一直很团结,哪怕入魔都不会忘记自己龙族的身份。

“如果让他们知道,地狱巨龙一族曾经发生过惨烈的内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韩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三缄其口。

“听说先生接下来还要去鬼国神宫与魔族那边?”席间,莫特问道。

“是啊,毕竟对方也是付过钱的,做生意要讲信用嘛!”

“嗯,鬼国神宫问题倒是不大,但魔族那边……”莫特皱着眉头似乎在顾忌什么。

“魔族?龙魔国也不行吗?”韩昶有些吃惊,果然与钟山神说的一样,最近的情况恶化到就连迦南一衣带水的龙魔都似乎被牵扯进去了。

“嗯,最近往来迦南的龙魔族越来越少了,虽然我们两国接壤之处暂时没有发现龙魔军,但他们已经在其他妖国边境与魔国境内出现了。”

“陛下,就算龙魔胆子再大还不至于对迦南挥刀相向吧?”应龙宽慰道:“听狻猊说,他最近准备去和龙八子会个面,问清楚什么情况。”

“老祖……迦南历史上同室操戈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啊!”莫特语重心长道。

“嗯,所以更要将产生这种可能性的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无涯……”应龙想了想,回头唤了一声。

“是,老祖!”赤焰金龙骑统制立刻起身,走到应龙身边。

“我们撒出去的人有没有回信?”

“最近两个月每隔三日,我便会放一批出去,最远的应该已经抵达魔族腹地了。”应无涯低声回道:“估计这两天就有信传回来了。”

间谍?没想到迦南龙族还挺深谋远虑的,两个月前,甚至比韩昶被伊邪那岐诓到妖魔鬼怪界的日子都早。

“此界形势错综复杂,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莫特看韩昶一脸不可思议,解释道:“其实妖魔各国彼此都安插过暗探,但随着黄泉比良坂那次妖魔暴动,妖族同盟在魔族一侧的许多地下组织突然失去了联系,不得已再次派出高阶妖修重建情报网。”

“这……之前在狂狼、青丘等国可没人讲过。”韩昶内心一阵瀑布汗。

“狂狼桀骜、青丘自高、天妖很有野心、塞尔达自顾不暇……贵国三位大王嘛,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自然没人会太在意这些事情。”莫特继续轻描淡写道:“毕竟这些情况以前也发生过,不过多在妖魔战争前后!”

“……”别说韩昶十分震惊,就连马六、兔九、隼十一以及龙族后辈们都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应无涯与莫维倒是坦然。

“老祖,这是否意味着新的妖魔战争?”钟山诚十分认真地问道,既然是妖魔战争的征兆,那为何老祖不跟他讲。

“理论上有这个可能性,不过应该没那么快。”莫特点头道,龙族不怕战争,魔族想打便奉陪,又不是没打过,但这次情况有点微妙,因为魔族看起来并不想同妖族开战而是想侵入阴间,妖族没有那么高尚舍己为人来阻止魔族吧?

“所以即便龙族想打,也没得由头?”韩昶问道。

“没错,妖族同盟若未明确遭受魔族攻击的话,协防条款便不能启动。”应龙认可了韩昶的说法:“避免妖魔战争错误开启,毕竟这个位面已经两百多万年爆发没有大规模战争了。”

“可青丘与狂狼不是已经出兵塞尔达了嘛?”

“一方面是受邻国友邦之邀,另一方面部分证据已被查证,所以授权同盟所属军事力量可以进行对一到两个魔族势力进行小规模的惩戒。”

“明白了……”韩昶想起了1979年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中国不想打仗,但也不怕打仗。

狮驼国在龙城有使馆的,虽较天妖族那面子工程般的皇宫级馆驿略有不如,但依然十分雄伟、奢华,毕竟狮驼国三位大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他们自己不住,最起码的体面也得保持着。大部分时间,这里供狮驼国商团的主事与护军头领使用,比方说马六、兔九、隼十一这种,熊四、鹰七、虎八他们护送商团时也住过,狮驼国排名靠前的妖王中大概只有龙五没来过,或者说这小子自从迦南出来就没打算再回去,脾气倔得跟他家老爷子钟山鹿一模一样。

应龙确实看穿了韩昶的身份,联系和国发往妖魔各国首脑的密函,在似鬼非鬼、像妖非妖的疑惑间很快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但他一开始便帮韩昶圆了谎,后面自然就更不会点破了,哪怕看在三颗极品妖灵果的份上,区区一个凡人修士,来就来了呗,不过因为有分神境界的关系,让应龙误以为韩昶是空冥期大修士。

吃喝完毕,小辈们纷纷向老祖与国主告别之后,而应龙给韩昶传音入密:“晚上别睡!”

妖修是否需要睡觉这件事情尚无人能够证实,修真级别越高,越发感受到自己与天道的差距,因此一刻不敢停歇,即便休息也是一种类似假寐的入定状态,封锁感官沉浸冥想,哪怕对修为只有一丁点提高作用也是好的,但对周遭事物的探知能力会下降到最低水平。

夜深人静,被安排在青狮王总统套房内的韩昶真没睡,原本他还想用檀木盒转点妖魔之气补充灵力,考虑到应龙那句话遂作罢,只是闭目养神静待那三更时。

“后生!”果然,应龙如约而至,披着一身夜行材质的斗篷,如影随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的茶几前,自顾自正泡着茶。

“老祖果然守信!”

“老祖?呵呵,也就这个世界的妖魔们会这么称呼我……”闻言,应龙不禁莞尔。

“后土合道前不计,您已经实打实存在了有七千六百八十万年了吧?”韩昶惊讶道,这都不算老,那还有谁能算老呢?

“不是这么算的……”应龙掀开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了比应无涯还年轻的一脸笑容:“后土合道之前,妖魔鬼怪界时率跟着人界,大约是天界的十分之一,后来才跟着阴间,所以这七千六百八十万年只相当于天上的二十六万年,对大罗金仙们来说不过沧海一粟尔。”

“应龙老祖……”

“后生,没人的时候别这么称呼,显老!”应龙举手示意:“叫我敖应吧!答应的应。”

“敖应?您果然是祖龙敖姓直系!”

“嘿嘿,是钟山那老家伙说给你听的吧?”应龙笑时露出了皎洁的牙齿,一边还用手指摸了下鼻子:“不过你也可以叫我敖皇,皇帝的皇,因为我是我这代龙族的王!”

“您这一代龙皇?”

“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烛阴、蜃龙、钟山与龙九子,就连莫特都不知道。”

“现在,我也知道了,不要紧吗?”

“只要你别在妖魔鬼怪界说出去,莫特他们这些后裔知道就太麻烦了。”应龙嫌自己地位太高麻烦:“其实,天地未隔绝之前,我去过人间!”

282 三代龙皇

“原来上古时期黄帝身边的那条神龙还真是您?”韩昶瞪大了眼睛:“那么后来……”

“没错,后来我又拜在元始天尊门下,阐教十二金仙中唯一的妖族也是本龙!”

“那您便是黄龙真人?等等,我脑子一下子懵了,先让我捋捋关系……”韩昶努力回忆着:“狮驼国三位大王是截教门下,那么他们也是你的师兄弟咯?”

“正解!”应龙笑道:“所以我的资历在迦南五祖中最浅,钟山他们才是真正跨越了远古洪荒传至今日的龙族,虽是分支,但胜在岁数大。”

韩昶完全搞糊涂了,应龙在晚辈们面前可是装得一幅老持沉重的模样,天晓得这些旧时期大能对时间什么概念。

“可……后土不是不让你们进入阴间吗?”

“那丫头片子说的是不能进入阴间……”应龙更正道:“我去的是人间与天界!”

“刚才您说自己是一代龙王,那龙族现在到底有几代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些我知道的,祖龙开始为第一代,烛龙为第二代,我是第三代,第四代是青龙,也就是东海龙王敖广他老爹敖青。”

从应龙的描述中韩昶得知,他认识四海龙王,毕竟商周时期敖广已经当政东海了,他这条线上后来还引出过哪咤闹海、猴王夺兵等事情。

“等等,烛龙不就是烛阴吗?”韩昶听出问题来了。

“呵呵,虽然我不否认烛阴资历比我深,但他其实是烛龙的孙子而并非烛龙本人,因为这代王印就是他亲手交给我的。”说到这里,应龙似乎有些兴奋:“因为烛龙早已不在,所以后裔们尊称烛阴为烛龙,严格意义上并无不妥,硬要算起来,钟山也是烛龙后裔。”

“可是烛阴比您岁数大很多吧?”

“龙族传承不看岁数只看资质与机缘,所有直系都是后补。”应龙翘着二郎腿说道:“不过现在我已经从那个位置上退了下来,鬼知道青龙又把位置传给谁了,反正不是四海龙王,实力太差还小心眼。”

这都哪跟哪儿啊……韩昶一头黑线。

“道友,我的事情说完了,该轮到你了吧?”从刚才的对话中,应龙已知韩昶身份与师门颇有渊源,连称呼都改了,此刻正叉起双手拄在茶几上,笑盈盈看向韩昶。

“我吗,这说来话可就长了……”韩昶挠了挠头,便从上古之证、冥府之门挑了些能讲清楚自己来历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应龙初时听着还挺悠哉,除了对上古之证出现在一介凡人之手中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外,大部分时间都挺镇定,直至听说太和宫事变、地狱巨龙内战、阴间乱成一片之后才神情严峻起来。

“冥祖红云!”听到红云这个名字时,应龙终于坐不住站了起来,作为远古之末、太古之初的那代龙皇,他很清楚这段往事。

“哈哈哈,想不到啊,你竟然有红云的传承!”应龙激动之下的仰天大笑,差点连自己布下的静默结界都捅破了。

“冥祖并未让我们传承他的灵云之道……”韩昶遗憾地说道,倘若让他以玄冥道继承红云衣钵,假以时日必然一飞冲天。

“对对对,你为人族,虽然也不是无法传承,但效果总归不如灵云……”应龙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在我等小辈记忆中,红云与三清、妖皇东皇、女娲鲲鹏等同辈并列,他才是真正可称之为老祖的人物啊!”

“您……还小辈!”韩昶看着眼前这活宝默不作声了,或许岁月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屁。

“呈昔日红云老祖之情,帮他觅一传承者的事我也出份力吧!”应龙继续说道:“其实,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几年便修炼至洞虚期的,道友有如今修为应该也得了老祖惠赐。”

“冥祖恩情永世难忘。”难得韩昶说了句真心话。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大致能理解魔族最近为何有这么多奇怪举动了……”应龙重新坐了下来,面目严肃地说道:“在一个不宜发动妖魔战争的时期,他们要发动一场针对冥府的战争,掠夺阴阳两界的资源!”

“不适合发动妖魔战争的时期?这作何解释?”

“因为现在妖魔鬼怪界的力量对比是妖占较大优势,魔族不傻。”应龙继续解释道:“自从上一次妖魔战争结束后的两百万年来,妖族同盟一直保持着对魔族力量对比上的绝对压制,只看高阶妖修,我们就比他们多了数倍不止,所以魔族绝对不会傻到挑这个时间发动,除非他们脑子抽抽……但据我观察分析,就算没抽也差不多了。”

“敖皇大人,那么接下来龙族准备怎么办?”韩昶问道。

“先召开龙族长老会,再邀请另五大妖国统一口径,若任由魔族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他们的力量增长很快便会超过我们,届时只怕不打都不行了。”

应龙的话里深深反映出他对现状的担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妖族占优势,但随着天妖与狂狼对阴阳两界魂魄、血肉的渴望日积月累、塞尔达内部的急剧分裂,迦南与龙魔的分歧日益增大,龙族是否还有能力控制妖魔鬼怪界的局面呢?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几位老祖商量对策,道友这几日暂且不要离开迦南,我感觉有事要发生……”应龙站起身来、拱手告别:“前往鬼国神宫之事先延后几日,我亲自陪你们去!”

“多谢敖皇!”

“不客气,同为华夏修真,我没有理由不帮你们……身份方面,钟山说过啥没?”

“钟山神说只凭修为便能看穿我的妖皇魔尊,此界不超过三个。”

“嗯,差不多吧,我可进入三甲之位,另两个嘛……”应龙有足够底气将自己列入妖魔鬼怪界三大高手之一:“一是不理世事的妖兽,一是极黑之地的魔尊,道友应该是碰不到的。”

在位面法则压制下,应龙依然能帮助皇帝征战四方、斩杀蚩尤,依然能入元始天尊眼界并被收为十二位亲传弟子之一,其真实修为可怖至极。

“对了,我师尊他老人家现在如何?”

“天地隔绝已久,人间现在只有道教供奉着三清祖师。”韩昶虽知应龙会失望,但仍如实相告。

“哎,封神量劫让师伯、师父与师叔之间势同水火,几千年证道斗法,死了多少同门,天道恢恢、疏而不漏……”应龙唏嘘道:“好了,今日便说到这里吧,过几日再叙。”

妖皇巅峰、深不可测却平易近人,韩昶面前这个应龙彻底颠覆了他印象中那位二仙山麻姑洞四无金仙黄龙真人的形象。

283 祖龙殿前

应龙离去之后不久的第二日早朝上,迦南王宫后方祖龙殿便响起了震撼天际的号角声,龙城的所有种族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望向王宫的方向。

“不愧是做过龙皇的敖应,说话还挺有分量,百年不遇的长老会竟然说开就开了。”韩昶站在窗口,看着周围龙族们忙碌的身影。

“先生,龙族似乎有重大集会!”马六可不知道敖应与韩昶三更密谈的事情:“要不要我派人去打探一下?”

“不用了,谢谢……”韩昶突然想起了什么:“告诉我们的人,这两天减少外出。”

“是,先生!”马六领命而去,迦南王都境内很安全,再说还有兔九与隼十一在。

“韩先生!”马六刚离去不久,便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原来是钟山会。

“钟山兄何事如此惊慌?”

“韩先生,不好意思,全城戒严!”钟山会拱手禀报:“外国使节、来往商旅须节制禁足,国主特意吩咐加强馆驿的保卫工作。”

“节制禁足?”韩昶琢磨着这几个字的意思。

“近日龙八子将来王都,这八位老祖入魔已久、魔气滔天,寻常妖魔很容易被感染……”钟山会解释道:“所以除了一部分中高阶龙族,就连我们自己人都会尽量减少出门的机会!”

“那么夸张?那我这等灵妖岂不是直接魔化?”韩昶故作惊讶道。

“这……恕末将不敬,先生修为确实不咋的!”钟山会诚惶诚恐:“所以更不能出去了,驿馆附近有老祖结界,可保先生无虞。”

“你还真够直接的……”韩昶幽幽地看向对方,当初,他还只有元婴期时便已在太和宫大开杀戒,又有名师红云调教过,在那些东瀛阴阳师、神官面前可谓威风八面,哪知到这妖魔鬼怪界完全不够看。

“先生有狮驼国三位大王器重,将来必定有大造化……”钟山会眼见自己打击到了韩昶的信心,连忙出言恭维补救:“假以时日,妖王境必如探囊取物,至于目前您大可不必在意!”

“托您吉言……对了,钟山兄过来就只为传达这个消息吗?”

“两千蓝鳞龙潭骑已奉命驻扎于狮驼国馆驿之外!”

“哦,这就是加强保卫工作的意思?”韩昶点点头:“明白了,辛苦各位!”

“此乃末将分内之事,即便国主不下令,我家老祖也吩咐过……”钟山会突然凑近说道:“近日老祖便将入王都!”

“钟山神?他来干嘛……”韩昶装作完全不知情道:“难道?”

“正是祖龙殿长老会!”钟山会倒没隐瞒,只听那响彻天地恶号角声,大多数龙族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相传,除了千年一次的祖龙祭,迦南龙族每逢重要事件时也会临时召开祖龙殿长老会,届时当代迦南国主、迦南五祖与龙魔八祖将齐聚祖龙殿,参与重大事件的讨论与决策,虽然因为龙八子曾经为龙族作出过巨大贡献,龙族给了他们与迦南五祖同等的地位,包括祖龙殿上那把决定龙族未来的椅子,但他们一直谨守潜规则,只谈看法不参加表决,这种高姿态赢得了全体迦南龙族的尊重,所以长老会一直是当代国主与迦南五祖说了算。

距离上次祖龙祭还未满千年,大家猜测这次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重大事件,事实上,自从黄泉比良坂妖魔暴动之后,许多迦南龙族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同味道。

迦南国官方考虑到龙八子魔气太甚,害怕他们对中低阶后裔以及其他族的妖修造成伤害,所以下达节制禁足命令也情有可原,而韩昶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敞开了在没人敢打扰的青狮套房内展开了修炼,静待祖龙殿长老会的结果。

应龙,或者说祖龙以后的第三代龙皇敖应,最近很踌躇,作为迦南老祖、妖魔鬼怪界最强的三位大能之一,他倒不反感当初后土合道筑六道轮回,因为彼时鬼族的确弱小,夹在妖魔势力之间,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每天都有大量魂魄饱了妖魔们的口腹之欲,因为太惨,生了恻隐之心的应龙自己都曾出手援助过鬼族。

鬼界脱离妖魔鬼怪界自成阴间、地狱,甚至取代了其三界之一的位置并导致妖魔鬼怪界的位面性质发生了巨大变化,经历过天崩地裂、位面塌方之后,许多妖魔的心态发生了巨大变化,尤其是最近数千万年内、历经了多次妖魔战争成长起来的新世代大能们,包括狂狼、塞尔达等妖族在内都认可魔族“向地狱进军”的口号,新旧势力间关于是否需要侵入阴间和地狱甚至人间来获取新鲜血肉、生灵魂魄展开过无数次口角,其中一部分还升级为争夺种族决策权、部落话语权的激烈冲突,无论是狂狼国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亦或塞尔达国的内乱,都与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关键时刻,先期已整合过内部的迦南、青丘、狮驼等妖国都已经公开表态反对魔族的激进方针了,狂狼内部持不同政见者对半开,与狂狼交好的魔国吉尔尼斯或许会帮着狂狼打魔族,但却非常认同“向地狱进军”,这就形成了一个难以厘清的矛盾状态。至于塞尔达城邦太多,既有比魔族更激进的,比如禽妖族与蛇妖族等,也有与迦南、青丘一样稳健型的,比如弗摩尔巨猿族与马妖族。

“马妖族?”马六提起马妖时韩昶有些懵圈,经其解释方才明白,原来塞尔达老祖矔疏假意支持叛乱势力,并授意马纳果达以苦肉计勒索妖魔灵果,充分利用了巴罗与布雷这对巨猿父子间妖皇之战这段时间,雷厉风行地收拾了参与叛乱、逼宫的塞尔达妖族,帮助巴罗稳定了塞尔达的政局,这就是一出无间道。

魔族方面以三大魔国为尊,真魔与魔灵先后多次在重大场合重申魔族的意志,不仅聚拢了大量魔族,还蛊惑了一批妖族,只剩龙魔一直没有正式表态,这可能与迦南对他们的长期影响有关系,最主要还是龙八子的意见,后裔们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几位老祖的手掌心,而最近随着龙八子再次来到迦南王都,这一切的谜底即将揭晓。

284 魔障萦绕

祖龙殿位于迦南王宫后方,一座不大的小型宫殿,却更庄严肃穆,黑曜石地面从迦南王宫后花园一直延伸至殿内,身着黑甲的墨龙兵御林军就像一尊尊雕像杵在路两旁,静静注视着从面前走过的一个个大人物。

一身血红色大袍、花白胡子、走起来风声带火的黑脸大汉是坐镇迦南北方的幽州太守烛阴,紧随其后的是瘦骨嶙峋、面如土灰但精神矍铄的迦南国西方禹州太守蜃龙,接着是蓝袍大褂、满头银发富家翁模样、坐镇迦南南方的荆州太守钟山,最后便是一身墨绸锦袍、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的当代迦南国主、黑暗巨龙莫特,而本次长老会发起人应龙正站在祖龙殿前高高的台阶上向同僚们挥手致意。

“老烛、老蜃、老钟、陛下!”

“小应、老蜃、老钟、陛下!”

“小应、老烛、老钟、陛下!”

“小应、老烛、老蜃、陛下!”

就像肥皂剧一般繁琐的称呼与龙族礼仪被几个老家伙随意简化道简单的几个语气助词中,也充分体现出了他们各自在迦南龙族中的地位,应龙虽较烛阴他们略小,但毕竟是做过龙皇的,地位极高,烛阴、蜃龙与钟山辈地位近在伯仲、无分高下,至于莫特,辈分与迦南五祖差了老远,五祖不出,自然是身为国主的他说了算,五祖若出,莫特还是要谦让的。

“少了狻猊?”都说好奇害死猫,韩昶也不例外,长老会当天,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戴上隐神头盔便直接潜入了祖龙殿,并在离五位老祖不远处蹲伏下来:“哦,对了,钟山会说过狻猊之前去龙魔国了,估计会与龙八子一起来吧。”

隐神头盔库内埃,果然名不虚传,哪怕韩昶以洞虚期修为硬行驱动,依然没有被祖龙殿内任何一位老祖发现,应龙虽然感觉到有些怪怪的,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只是有意识无意识地向韩昶蹲点的方向笑了笑。

“这老家伙到底是发觉还是没发觉呢?”韩昶压抑住湍湍不安、收敛心神,继续看了下去。

“各位,今日邀请大家过来,正是为我们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事情定个基调。”应龙在自己的座位上介绍道。

“明白,最近我也在想这件事情,是吧,老钟?”烛阴大大咧咧说道,猛灌了一大口烈酒。

“嗯,不过决定这件事情的关键并不在我们,而是龙魔那边!”钟山点头道:“我们要多想想如何说服他们。”

“陛下,您怎么看?”尽管辈分比五祖笑,但蜃龙还是挺尊重这位当代国主的。

“听各位前辈的……虽然黑暗龙族谨遵老祖教诲,仍有一些不孝子弟投入魔族阵营,所以在事情如何解决上,我觉得我们应更主动些。”莫特顿了顿继续说道:“据我得到的情报,龙八子这次很有可能会倒向魔族。”

“不会吧!”角落里正听着的韩昶突然一个激灵,这些天钟山神、应龙这两位迦南老祖以及钟山会、应无涯这些后辈言谈举止中无不涉及到龙魔,一个中心思想,虽是魔化龙族,但迦南龙族对他们与寻常龙族并无二致,而龙魔鼎力支持迦南的国策也可谓相濡以沫、荣辱与共。

妖魔鬼怪界的天空通常比阴间和地狱更昏沉,但妖魔大能们连空间变异之力都能平衡,区区天候又如何在话下?天气好坏只看大能心情,即便是四季如春的青丘某郡也曾白棠心情不爽有过连绵三年阴雨的时候,而迦南国则主要是多云与晴天,毕竟地处位面极北,温度本来就低,雨水太多易引发冰雹、雪灾。

不同于往日,今天祖龙殿内灯火通明,几位老祖刚落座寒暄了不久,万里晴空的迦南王都东方便突然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龙城所有王阶以上的龙族与妖魔修真,包括赤焰金龙骑统制应无涯、蓝麟军龙潭骑统制钟山会在内,都齐齐望向天边。

“龙八子!”站在狮驼国馆驿庭院内,马六与兔九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隼十一虽然非常努力,但却无法明确气息所在。

随着乌云越来越近,黑雾魔气愈发膨胀几乎笼罩了半个龙城、直达祖龙殿,这时,自乌云末梢落下九个身影。

“墨龙兵墨龙骑统制莫维恭迎各位老祖驾临!”

“哈哈哈哈,有阵子不见,贤侄似乎又精进不少?”当先一人是位驼背老叟,只呼了口气,便将妖王上阶的莫维平地托起:“陛下他们呢?”

“正在祖龙殿内静候各位!”莫维一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哼,莫特小辈越活越不敬老了,也不出殿迎接……”又一个生气的哼声,却是戴着张面具的高个男子。

“老四,莫特好歹也是现在的迦南国主,自然要坐镇祖龙殿咯,切莫失礼!”一个头上长着两只巨型号角、星睛豹眼、眉似红霓、声若铜钟的牛脸大汉安抚着兄弟。

“是啊,四哥,莫失了长辈风范!”白脸银发的狮脸中年无可奈何劝解道,正是龙生九子中唯一没入魔的那条龙、迦南冀州太守狻猊,他先前就在龙魔国做客,听到应龙发起长老会的召唤,便一起回来了,但莫维从他的脸色上已经能猜出与兄弟们谈得不如人意。

除了仪表堂堂的狻猊,另外八子虽仍有些妖像但魔障萦绕中的那一个个身躯、样貌俱已变形,让躲在暗处的韩昶感到十分不适,突然感觉到一阵暖意,却发现应龙又往他这边笑了笑。

“天哪,应龙的修为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啊,隐神头盔都没能瞒过他!”韩昶毛都快炸了。

“道友,我能察觉到不是因为我的修为,而是你自己太大意,没有平衡好妖灵果溢出的妖力与拟鬼丹散发出的魂力。”应龙传音入密道:“不过我已经帮你擦干净了,否则还是有可能被囚牛发现的!”

“谢了,敖皇!”

“不客气!”应龙继续传音道:“你且平心静气呆着,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动……我慢慢跟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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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龙生九子

被莫维迎入祖龙殿的龙八子,高的高、矮的矮、瘦的瘦、胖的胖,相对于包括狻猊在内、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几位迦南老祖,他们似乎完全已不在乎形象,须知王阶以上就能修正甚至改变自己的外貌了,效果同人间智能手机的美颜、滤镜,但魔族不讲究这些。

老大,囚牛,也就是先前那位星睛豹眼、声若铜钟的牛脸大汉,凶相毕露,传说为入魔前性情最温和的他可能还是现在龙八子中最正常的一个……

老二,睚眦,瘦高个,秃头,三角吊睛眼,胡子拉碴,眼神极其犀利地打量着周围。

老三,嘲风,稻草一般的杂发头顶露出两只猫耳朵,正用舌尖舔着自己的嘴唇。

老四,蒲牢,面具男,超过老二睚眦两倍、竹竿一般的身材在风中摇曳不定。

老六,赑屃,驼背,拄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脸上堆叠起的层层皱纹都无法看清他的眼睛所在。

老七,狴犴,虎脸,裂开嘴笑着,身材魁梧、比例匀称,但却是头丧尸兽,躯干之上森森白骨外露却毫不掩饰。

老八,负屃,还是个驼背,他倒拄了一根很正常的盘龙拐,但满脸髯须,别说眼睛,就连嘴巴都没露出来。

老九,也是龙八子中最小的螭吻,身材短小矮胖,金鱼般的大眼泡挂在眼帘之下,此刻似笑非笑看着迦南五祖。

韩昶看得心惊胆战,这些就是魔王中的魔王,魔尊,之前听钟山会他们说过,龙八子没有魔化之前都在妖王巅峰与妖皇初阶左右,一入魔便达到了魔尊中阶以上,尤其是老大囚牛,魔尊巅峰,并不比应龙老祖差多少。

“估计差还是差些,至少他就没看见戴隐神头盔的我!”韩昶心里嘀咕着。

“道友是不是觉得龙八子没一个有龙样?”应龙的传音入密中竟然还带有笑声,韩昶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之后经由应龙的讲解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龙生九子,这条龙是谁?世人皆以为是祖龙,他若还活着肯定会从棺材板里跳起来,那这条龙又是谁?正确答案,是一条与第二代龙皇烛龙差不多年代的母龙,妖皇巅峰的大能。彼时,后土还未合道,巫妖分治天地,都想拉拢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因此,从龙凤初劫中渐渐复苏的龙族倍受二族眷顾,在三界中呼风唤雨、好不自在。

《左传》说龙“各有雌雄”、《淮南子》介绍龙“其雄鸣上风,其雌鸣下风”,残缺的古书中称将母龙、雌龙称为“赤螭”,按照正常逻辑,龙在交配后会生下“龙宝宝”,而生下的“龙宝宝”就是虺,传说《述异记》有言:“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这段记叙因少了个“万”的单位被钟山神所推翻。

问题来了,祖龙无论与什么生物交配,生下来的都是龙,最差也是各亚龙、类龙,那为何龙生九子却没一条龙呢?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正因为他们的父亲是其他种族,而他们的母亲是一条没能摆脱“龙性生淫”这个困惑的漂亮母龙,接下来“龙生九子却没有一条是龙”这个话题的答案,韩昶秒懂。

意识层面的交流很快,快到迦南五祖与龙八子无法察觉,这其中纵有传音入密的神奇,也有应龙修为与他们修为的差距因素在内,大概只有囚牛曾抬头看了应龙一眼。

老大囚牛的父亲是一头牛魔,老二睚眦的父亲是一匹心眼很小的魔豺,老三嘲风的父亲是一只猞猁,老四蒲牢的父亲是条海蛇,老五狻猊的父亲是一头雄狮、老六赑屃与老八负屃的父亲是同一只乌龟,老七狴犴的父亲是一头老虎,而老九螭吻的父亲则是一条神秘的鱼……难以想象他们那位母亲兴趣爱好得有多么广泛。

在龙九子入殿之时,国主莫特与迦南老祖们一并站起以示友好与尊重,此举似乎打消了先前蒲牢的牢骚,场面开始热络起来,毕竟大家同属龙族,至少在他们这一点来说都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论岁数,烛阴、蜃龙、钟山最大、辈分最高,论修为,应龙雄冠妖魔鬼怪界,论地位,莫特是当代迦南国主,所以龙八子还是先行了一礼,然后诸人还礼。

“不知陛下此次召见我等有何吩咐?”老大囚牛向莫特拱手问道,十分客气。

“囚牛老祖免礼,这次不是我召见各位……”莫特手掌一翻:“是应龙老祖!”

“敖皇?”龙八子齐齐看向应龙,他们是知道应龙真实身份的。

“正是本龙,关系天地人三界与妖魔鬼怪界安危,兹事体大,不得不临时召集各位老祖共议之!”应龙沉声道,此刻他依然是一幅老态龙钟。

“三界安危?”龙八子龙三嘲风不屑一顾地暴了句粗话:“自我等被排挤出局,三界安危还干我等屁事?”

“呵呵,嘲风老祖,话不是这么说的……”钟山争锋相对道:“你我这个层次应该已经能理解天道了,妖魔鬼怪界何时离开过这个世界的位面构成?”

“可主位面依然没我们的份!”老二睚眦指出了问题关键:“若要保持龙族经久不衰的战力,新鲜血肉与魂魄是必须的!”

“哎,即便是后土未合道之前的几千万年,妖魔鬼怪界做了些什么,各位又不是不清楚。”道骨仙风的蜃龙老祖说道:“相比天地人三界的蒸蒸日上、欣欣向荣,妖魔之争何其休也?”

“切,三界修真证道论法造成的杀戮也不少……”老四蒲牢悠然道,蜃龙一时竟无言以对。

“各位,稍安勿躁,我们是来议事,不是来吵架的!”狻猊做起了和事佬,一方好友一方兄弟,他的立场最尴尬。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们龙八子也表个态吧!”一直静听几位老祖发言却没有插话的老大囚牛终于开口了:“为子孙后代计……我等龙魔决定支持真魔、魔灵两族对阴间的讨伐战!”

“……”闻听此言,不只钟山、蜃龙、烛阴,就连狻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只有应龙一幅意料之中的表情,而莫特却若有所思,好像在思考什么。

“不过,各位迦南老祖大可放心,龙魔族支持谁不列入今次议题。”囚牛继续说道:“我等兄弟也不会干扰迦南国策运行……将来妖魔若再起争端,龙魔族依然站在迦南龙族一方。”

“囚牛老祖,此言差矣……”应龙朗朗道:“我等居于妖魔鬼怪界之最,一言一行都会对位面稳定、种族运势产生巨大变化,贸然表态会引发什么严重后果,无法预计。”

“龙魔后裔的生存与发展需要大量新鲜血肉、魂魄,弑魔屠妖会再度引发妖魔战争,这个后果我们担不起,所以只能向外发展。”老七狴犴附和着囚牛的说法。

“难道妖魔鬼怪界与阴间、地狱爆发全面战争的后果我们就担得起?”应龙皱眉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老九螭吻掩嘴笑道。

除了那两只默不作声的乌龟,龙八子大多参合到了与迦南老祖们激烈论战中,左右不是人的狻猊居中协调却难以逢源,应龙与囚牛俨然两派领袖,每到关键时刻才发声,引导着话题焦点与基调,祖龙殿中一时间煞是热闹,旁听者只有奉命在此侍奉的墨龙兵墨龙骑统制莫维,老祖们似乎并不避讳他,对了,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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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一场好戏

无论谈判也好、争吵也罢,因为身份对等,除了没出声的三个,祖龙殿中的老祖们毫不顾忌、肆无忌惮地对彼此喷洒着口水、唾沫甚至全武行,并最终体现为协议、协定、承诺这一类约束彼此行为的文书凭证,整个过程令韩昶大跌眼界。

龙八子此行目的很简单,为后裔们请命,他们自己已经在魔尊这个层次上倒无所谓,但他们的后裔们对血肉、魂魄以及繁衍后代有着迫切需求,以往便有龙魔参与狩猎龙族以外妖族同盟的传闻,甚至还有一些年轻龙魔以个人名义加入雇佣军掺和到和国、罗国对黄泉国的征战中,黄泉比良坂妖魔暴动之后,龙魔族内这种情况越来越多,相较于乏味的冥想、清苦的劳作,年轻人们发现参加战争经验值提升得更快些,尽管有可能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乐此不彼,这正是他们血液中渴望阴谋、暴力、血腥与杀戮的魔性那部分。

如同以往那样,龙八子并未参与迦南龙族关于支持、弃权或反对妖魔势力侵入阴间的任何决策,尽管包括狻猊在内的迦南五祖都投了反对票,但在龙魔族是否参与魔族大军的问题上,龙八子也同样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迦南五祖。

“龙魔族乃魔化龙族后裔,既是龙族、又是魔族,一直以来,龙魔都在幕后坚定不移地支持、捍卫着迦南龙族妖魔鬼怪界守护者的地位,甚至被同为魔族的真魔、魔灵视为异己,既无法交好迦南以外的妖族,也无法完全融入魔族,生存与发展备受歧视……”囚牛陈述道:“这次受超过九成的龙魔及附属种族请求,准备以整建制龙魔军参加对阴间的讨伐,征战黄泉国、达到开疆拓土、传播我魔荣光的目的。”

零散龙魔参加雇佣军无可非议,纯属个人自由,但也因此非常可惜地导致许多优秀的龙魔个体被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所淹没,而动用龙魔军完整展现战力势必要得到国家与种族层面的决策。

“好吧,龙魔不再被视同迦南龙族了……”一个声音冷不丁出现了,原来是现任迦南国主、从开会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的黑暗巨龙莫特。

“什么?”应龙向右侧微微转过头去却略感意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他曾经寄予殷切希望的脸。

“为什么?”迦南五祖中另四位也在满满的问号中齐齐望向莫特。

“几个意思?”龙八子不约而同地以犀利目光盯住了黑暗巨龙,几千万年来,龙魔族为迦南龙族舍生忘死的打拼,连龙八子都不惜魔化提升力量硬撼强敌,竟然这么一会儿就被排挤出龙族势力了?

“陛下,您没开玩笑吧?”嘲风、蒲牢、狴犴这三位的脸已完全阴沉下来,拽住椅把的两手背上青筋暴出,魔障也随之散发出来。

“没开玩笑,以迦南国主与黑暗龙族族长的身份……”莫特沉声道:“其实,我们都明白,龙魔族早该从迦南附属的桎梏中解脱出来了,在各位老祖入魔的那一刻,龙魔便不再是龙族。”

“你……”龙八子中脾气不好的几个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却又被睚眦挥手压了下去,而坐在莫特右手边的囚牛仍紧锁眉头,似乎正思考着什么。

“龙魔回归魔族的阵营,才能放手施为……”莫特继续说道:“无论将来与冥府的战争结果如何,都与迦南龙族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胜,魔族实力大增,妖魔争霸之局中先下一城;负,魔族实力大减,位面变异之力无法平衡,包括龙族在内无论妖魔都会损失惨重。”抢在龙八子之前,蜃龙大声说道:“更何况几位老祖当年主动入魔、浴血奋战,为迦南龙族立下不世之功,如此草率便否定龙魔族同龙族的待遇,这让两国老臣如何能够接受……”

说来奇怪,听蜃龙说起龙八子与龙魔族的贡献,行将决裂的众人反而开始平静下来思考,沉默对视间一筹莫展逐渐舒展开来。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龙中人精钟山第一个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接着应龙也露出了笑容,嘚瑟地捋起了胡须。

“……终归还是陛下深谋远虑!”想通了某些环节的囚牛竟出人意料地招呼不够冷静的龙八子一同站起身来,向莫特拱手行了一礼:“多谢陛下成全!”

“不客气,各位老祖辛苦了!”莫特同样站起身来回礼道。

“喂喂喂,什么跟什么?”蜃龙正自没搞清楚时,烛阴与狻猊竟也会心地笑了,直到钟山拍了他肩膀一巴掌,颔首示意道:“老蜃,着相了……”

在这窝龙与似龙非龙莫名其妙的对话与截然不同的反应中,韩昶彻底懵逼了,这些家伙在把看不见的自己当猴耍吗?再定睛一瞅,墨龙兵统制莫维也是一脸茫然,二人似乎是同命相怜。

“都看到了?”莫特转头看向身后的莫维。

“是!”莫维虽然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但他已经从老祖们平静下来、有说有笑的轻松神情中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明白了没有?”莫特再次问道。

“没有!”莫维如实告知。

“会说出去吗?”

“不会。”

“很好!”莫特接着回过头来对老祖们说道:“以祖龙之名,我家这孩子不会对今日祖龙殿发生的事情透露半点。”

从开始的剑拔弩张到最后谈笑风生拟定了一系列密约只用了两顿饭功夫,韩昶看着那张泛黄的古书页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这是迦南五祖、龙八子与莫特到死都不能透露半点的东西,立约者自己心知肚明即可,而接下来则完全是表演时间了。

“没事我们就回去了,要不要打一场更逼真些?”蒲牢、狴犴嘲讽道。

“也行,正巧我们都很久没动过筋骨了!”烛阴、蜃龙摩拳擦掌道。

“能不能带上我?”应龙跳了出来,一点没有身为老者的自觉性。

“敖皇?别,您出手就没法玩了!”嘲风心虚地看向囚牛:“除非老大……”

“不用看了,敖皇是我的!”囚牛回应道。

287 不肖子孙

冥历三十万九千五百二十三年末,震惊妖魔鬼怪界的龙族内讧爆发在迦南龙族最核心之处“祖龙殿”,据说迦南五祖与龙八子大打出手竟造成两死七伤,连有着七千六百八十万年历史与最牢固建筑之称的“祖龙殿”都被削去了半个,紧接着便传出了迦南与龙魔关系完全破裂的消息,一连串驱逐使节、关闭边境、增派军队、雷厉风行的举措之后,真魔与魔灵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作为一个不弱于自己的庞大势力,谁能拉拢龙魔,谁就能称霸魔族那半边。

虽然“决裂祖龙殿”成为近期妖魔鬼怪界继黄泉比良坂妖魔暴动之后最大的新闻,但事实上除了迦南之外的妖魔势力都挺开心,妖族同盟摆脱了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而魔族迎回一个强大的盟友,龙魔后裔们甚至举杯相庆老祖们脱离龙族的桎梏并叫嚣着要报复回来。

演员到齐、剧本到位,舞台……

“那么接下来一个问题,谁来打塌这祖龙殿呢?”囚牛很爽气地双手一摊:“反正我不敢。”

“这……”最终老祖们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应龙身上,饶是做过龙皇的竟然也面露怯意了。

“这帮孙子真打算翘自己老祖宗的棺材板吗?”韩昶这样想着,做戏要做足,连黑暗巨龙莫特在内,十四位妖皇中阶以上的大能混战竟然没有轰塌祖龙殿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但明知道这是一场戏,却连囚牛都退缩了。

“好吧,我来……”应龙咬了咬牙,心中默念道:“祖龙在上,恕后代龙皇不孝,但为龙族存亡大计,不得已而为之。”

随着一记震慑妖魔鬼怪界北方的闷声巨响,象征迦南与龙魔关系恶化的“决裂祖龙殿”事件主角“祖龙殿”便连屋顶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妖魔鬼怪界前三位强者应龙这一刻爆发出的强大力量,连同为旧时期大能的烛阴、蜃龙与龙八子们都惊叹不已,紧接着,按照事先的约定,他们也不再犹豫地捉对厮杀起来,最终造成了一个两死七伤的逼真事故现场。

假戏真做,戏是假戏,但打也是真打。总之此战之后,妖魔势力高层得到的最确凿情报显示迦南五祖除应龙以外皆伤,包括黑暗巨龙莫特以及旁观的墨龙兵统制莫维在内,而龙八子方面老大囚牛、老七狴犴、老九螭吻重伤,防御力被当作肉盾来进行防御的老六赑屃与老八负屃更是死得连渣都没剩下,老二睚眦见势不妙,便让轻伤的老三嘲风与老四蒲牢分别裹挟起重伤的兄弟们腾云驾雾逃之夭夭,临跑又轰塌了祖龙城一角,波及各类龙族无算。

“应龙大神,果然名不虚传,战力无比强悍,如此激烈战斗都没受伤。”

“都说龙八子老大囚牛已经非常接近应龙了,如此看来还差得远呢!”

“是啊,没准应龙还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没下死手,才让龙八子逃了去。”妖魔鬼怪界各处的妖魔大能们不约而同感慨、议论着。

迦南五祖借口疗伤闭关潜藏至幕后,而墨龙兵、赤焰军、蓝麟军、烛龙军在他们后裔运作下纷纷前出至东郡协防狻猊所属的白牙兵,以备不测。

掀掉了半个顶盖、破败不堪的祖龙殿下方,应龙呆坐在自己那张椅子上无比沉默,虽然与会者都知道这是一场表演给妖魔鬼怪界所有人看的戏,但祖龙殿毕竟还是应龙亲手破坏的,一片喧嚣后,所有人都知趣地离去,留下应龙独自一个人想静静……其实大家都过滤了,做过龙皇的应龙,最清楚祖龙殿怎么回事,心理负担是有,但没他们想的那么大,老祖们混战之时,应龙甚至还有意无意站在韩昶身前设置了防御屏障,抵御了老祖们宣泄出来的妖魔之力。

“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坑谁,但我知道不久的将来有人要倒霉了。”眼看空无一人后,韩昶才摘下隐神头盔,来到应龙身边抱怨道。

“哎,也不一定……”应龙恢复了年轻样貌,招呼韩昶坐到身边,就在头顶上祖龙殿那个大窟窿下方打开了话匣子:“如果将来形势恶化到妖族衰败式微,龙八子中肯定有人会跳出来将这场戏变成真的。”

“什么?”韩昶十分惊讶,这局中局固然复杂,但也未免太没下限了。

“呵呵,道友其实也不必太过紧张,只要局势一直在可控范围内,龙八子便不会真心投向魔族那方……”应龙继续说道:“对了,给你介绍两位老祖。”

“他们不都走了吗?”韩昶不解,这不是已经散会了嘛:“咦,为什么这两只乌龟还在!”

只见身前的瓦砾废墟中出现一波涟漪,竟浮现出两个龟壳来,正是先前被龙八子作为肉盾抵挡五祖攻击的老六赑屃与老八负屃。

“小伙子,你眼神不好,我等兄弟是龙龟,龙龟!你没听说过吗?”头还没出来,声音先到了。

“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韩昶连忙道歉:“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哑巴呢!”

谁让方才老祖们大争论时,就你们两只缩头乌龟啥声音都没有。

“呵呵,两位老祖就别调戏小朋友了,现身吧!”应龙赶紧帮衬道,赑屃与负屃这才显出佝偻的人形,但眼睛与嘴巴都能露出来了,对韩昶大大咧咧的笑着。

事实上,他们是自愿留在祖龙殿地下的。经过应龙与赑屃、负屃的解释,韩昶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与龙八子不同,赑屃与负屃的父亲是一只有着龙族血统的龙龟,所以他们身上只有四分之一的魔血,因此他们尽管入魔却依旧保留着一颗龙心,最关键他们还是应龙的家族长辈,这点同为龙八子的囚牛他们都不知道。受第三代龙皇也就是应龙之命,赑屃与负屃长期卧底龙魔族收集情报,最终证实龙八子内部早已分成了两派。

“他俩亲妈是我奶奶的小姨……”应龙双臂交叉着很开心地笑道,而赑屃与负屃身上则泛起了浓浓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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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潜入人间

又一个冬季的雨夜,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下,涉谷车站前的忠犬铜像前,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静静看着八公昂起的头颅,尽管手里有一把长柄伞却没用,任凭雨点打在他清瘦的脸庞上,竖起的立领挡住了大半张脸,依稀能分辨出一双不属于任何一个正常人类的眼睛,血红色占据了整个眼眶,绿色瞳孔分外凌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总觉得很温暖……”喃喃自语中,男人用右手将长柄伞打开撑到了忠犬铜像上方:“出来吧,孩子,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紧接着,一缕淼淼青烟勾勒出肉眼可见的忠犬轮廓从铜像头顶飘逸出来,遁入男人的左手掌心中。第二天充斥着温泉鬼手、白高大神等各种稀奇古怪、妖魔鬼怪灵异事件的头条信息推送中闪过了一条简短讯息“忠犬八公铜像碎裂”……

涩谷区是东京一个富有个性的行政区,它不仅是东急集团公司的中心地,还有着大量繁荣的商业活动,享有着现代日本“年轻人之街”之美称,著名的百货店、时装专卖店、饮食店、咖啡店、游技、风俗等设施密集如云,是与新宿同样被列为“24小时不眠之街”、传播国内外各种流行趋势的发祥地,但是,岛国光鲜亮丽的繁荣背后通常也伴随着许多阴暗面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被淹死在下水道里的陪酒女郎、离奇的连环杀人案、帮派火并背砍死的小混混以及最近黄泉比良坂那起莫明的天然气管道泄漏爆炸事件。削平了半个山头的爆炸威力相当于一颗大当量温压弹,在官方的刻意回避与引导下,既没人去研究温压弹的威力,也没人再提起天然气管道敷设工程,对日本政府与平民来说,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天然气管道泄漏爆炸事件……真相就是那几位伊势神宫筑基期神官受伊邪那岐之意逆转聚灵阵,企图籍此干掉华夏大修士韩昶,不料在韩昶全力抵抗下,大阵之威反噬了他们自己与半个日本神道教,所以整件事件没对大多数普通人造成影响,该吃该喝该乐,一切照旧,只有些许不经意发生的灵异事件引起了少量注意,经过小报大肆渲染一番后却成了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嗯……呃……嗯……”阴暗的死巷尽头,雨滴三三两两掉落在一个沉湎于肉欲的胴体背上,而在她屁股后面正猛烈冲刺着的竟是个已经完全没了人形的魔物,五六个油腻的触手盘绕在女人身周,刺激着她的全部性腺,令她沉醉、令她疯狂,在活塞运动终于快达到顶点的时候,快翻白眼的女人终于昂起了头颅,但在她喉咙中甚至还没来得咽下最后一口兴奋的唾液时,瞳孔中突然失去了生机,颈部自其耳垂以下出现了一个碗大的切口,十分工整,半滴血都没喷出来,身后的魔物一边用舌头舔舐着自己巨镰一般的手臂,一边拎着女人的头颅,下身仍不断抽插着。

纵欲过度的肉体与灵魂从来都是妖魔的最爱,而人类灵魂中属于妖魔的那部分通常会在某个g点上发挥到极致,达到令妖魔升天的契合度。

“太老套了……爽完了赶紧滚吧。”之前那位给忠犬铜像打伞的男子如鬼魅般出现在魔物身后,眉宇之间却满是厌恶。

“桀桀桀,大人,您不觉得现在才是最佳的猎食吗?”魔物尽情发挥着自己一心三用的特长,丝毫不顾忌男子的感受。

“是嘛……”听到对方如此敷衍自己,男子嘴角渐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听说魔族死的时候也会有高潮?”

“嗯,啊!大人!您疯啦!”一道绿色光芒闪过,却是包括魔族那话儿在内的触手被齐齐斩断数条,堪堪躲过致命要害之后,魔族忙不迭叫嚷道:“威德明!我们可是一伙的!”

“哦,我怎么不记得?”被称作威德明的男子轻轻抖落伞尖上的油腻与血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可恶的妖族,走着瞧……”丢落胯下那具尸体,魔族几个腾跃便消失在夜幕中。

“……”目测魔族离去,站到女人的头颅前蹲下身,看着她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男子轻声说道:“被魔族侵害而死是下不了地狱的,灵魂会去魔族那边继续受凌辱。”

女人空洞的眼眶中泪流如注。

“不过,我可以帮你解脱!”威德天继续说道:“只要你愿意……”

女人似乎听懂了般立刻闭上了双眼,紧接着,男子便褪下右手上戴着的皮手套,打了个响指,只见一团青色火焰瞬间笼罩住了女人的头颅,在嘎吱嘎吱的声音中将其化为一堆灰烬。

“来生做个妖吧!”

如果仞利天乔迦在此地,肯定能一眼便认出眼前这男人的真实身份,没错,他正是天妖国南方自领省威德天的省首威德明,一个在妖魔鬼怪界享明王尊称的天妖大能,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但堂堂妖魔鬼怪界大能、天妖族封疆大吏、至尊妖皇为何以一副类似弱小人类的身躯在此地与魔族沆瀣一气呢?

作为新生势力和国军政妖、魔、鬼三大派系之一妖族的领袖,威德明早在妖魔暴动之前便已经向伊邪那岐输诚了,九转聚魂阵之所以能成功发动、威德天之从天妖国版图中被新生势力分裂吞并,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

天妖族,自视极高,更何况一位尊贵的妖皇,和国与罗国的妖魔势力们甚至猜测,威德明与伊邪那岐只是合作关系,但事实上,原本受天妖国主之命假意投靠的前者后来却是真心诚意的臣服伊邪那岐。

“威德明以昔日天族之无上荣光发誓,忠于国主伊邪那岐大人……”尊贵的天妖族妖皇在一个瘦骨嶙峋的人类老头面前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并在伊邪那岐说服千引石后主动削弱修为由黄泉比良坂进入人间。

“肮脏的事情由魔族去做,但你必须为他们提供掩护,同时对妨碍你的人间修士进行压制,确保魔族完成任务!”若是其他人说这种话,威德明会直接当他放屁,但这话却偏偏是伊邪那岐说的。

289 威德明王

由于千引石的限定与位面法则的影响,连续两次削弱后的威德明如今只保留了灵妖巅峰的修为,但他不需要像魔族那样经常吞噬凡间生物的血肉与魂魄来维持人形,因为天妖族有天族与早期人类的基因,本来就与人类极为相似,伊邪那岐选中他作为全权负责在人间的行动也是基于这点考虑,就算无法释放妖气,威德明也能混迹于人群中不引起注意。

以妖皇之尊、自降修为、独自潜入人间这样危险的任务,威德明在和国的部下们不是很理解,而一同潜入人间执行另一项被伊邪那岐形容为“肮脏”任务的魔族们更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听威德明命令,所以很快就有同伴因不约束自己的欲望被威德明亲手制裁。

涩谷无头女尸案的新闻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性侵后被害还被变态割去头颅的夜店女郎、失足妇女每年都有,警方的重点不在破案而在如何找到失踪的脑袋,好对上级、大众有个交代……但警方不重视不代表别人不重视,尤其是曾经在黄泉比良坂与日本各地与妖魔们有过接触甚至冲突的人间修士们。

接收到来自各位执掌者的的讯息与指令,以各财团、教育机构甚至黑手党组织为掩饰的西方诸狱驻阳间办事处感受到问题严重性,开始与“无常实业”展开接触与沟通,考虑到妖魔与凡人纯体能上的巨大差异,他们甚至比地狱本身还积极,尤其是硬刚过妖魔并损失了一整个小队的塔塔财团企业部队,正在调动人手满世界狙杀妖魔,与阴间抱着无所谓态度的圣魔神湿婆形成了鲜明对比,所以威德明他们这些潜伏在人群的妖魔日子并不好过,现代化武器有足够威力撕碎低阶甚至中阶妖魔们的躯体,威德明不得不慎重慎重更慎重,不仅如此,他还要借助伊邪那岐留在人间的力量,比方说涩谷某个小咖啡馆包间内,他眼前这位年轻的神官、伊势神宫的现任大宫司笹川良二。

“您便是威德明威大人吧?”虽然外表看上去很年轻,笹川良二其实已经快120岁了,他原本就是伊邪那岐准备用来替换的肉身之一,但父神后来发现这个人天赋异鼎值得培养,便留下他跟随自己至今,竟然也修到了筑基后期,摸到了金丹期的边缘。

“是!”虽然筑基后期修为在妖皇眼里如同蝼蚁,但眼下自己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再加上对方是伊邪那岐的人间亲信,威德明态度已算极为客气:“须磨大人关照,请大宫司向多贺神社引荐。”

“既是须磨主祭关照,小人必定遵从,只是……”笹川良二捧着威德明递过来的介绍信仔细检查着,他非常确定这是须磨的真迹,同时也能肯定眼前这个男子非人:“您是修士?”

“如假包换!”威德明平静地看着对方。

“那太好了,最近遭遇些变故,各个神社都缺人,尤其缺修士。”笹川良二假意笑道:“您若进入多贺神社,妥妥的宫司。”

“变故?”威德明故作惊讶道,作为始作俑者之一,他非常清楚伊邪那岐在黄泉比良坂干了些什么,数十万妖魔鬼怪都坑了,人间这边几百个修者修士算什么。

“嗯,很大的变故,半个日本神道教精英皆毁于一旦,包括我们伊势神宫的四位神官以及多贺大社几位大人。”笹川良二故作痛惜道。

“节哀顺变!”威德明点头道。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笹川良二仰天唏嘘,又接着说道:“所以您一旦入住多贺,必被委以重任。”

“托大宫司吉言,不知须磨大人的信还说了些什么?”威德明打了一个响指,那张信纸竟覆上了一层青蓝色的火焰。

“说完了呀……嗯?”笹川良二这才发现信纸在火焰之下显出第二层的内容来:“威德明代行吾在人间一切职权!”

“什么!”笹川顿时有些傻眼了。

“这回明白了吗?”威德明再次确认,这次语气很严肃。

“属下明白!”原本悠哉悠哉、态度不甚恭敬的笹川良二立刻诚惶诚恐趴伏下来,冷汗自两鬓不断渗出,对他来说,须磨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而他是半神,神不在,自己就是老大,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神。

“明白就好,先帮我联络几个人……”威德明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依然是伊邪那岐亲手书写几个黑帮头目的名字,笹川良二彻底恍然大悟,须磨是让这个非人的家伙来接班了。

“荒木飞鸟、真崎甚七郎……”如果韩昶在这里,一定有点眼熟,前者是岛国之旅中袭击过张凌他们的筑基初期修士、伊势神宫的神官之一,后者是极右翼团体下属黑帮组织的小头目……应该是大头目了,由于他上次事件中的果断处置,得到了伊邪那岐欣赏,经运作后,真崎取代了原来的老大,成为新一代玄洋社社长。

玄洋社?没错,就是黑龙会,一个本该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一个极右翼黑社会组织。

不同于日本最大的暴力团山口组,黑龙会有着明确的政治倾向。创始人平岗浩太郎,伊邪那岐对他的评价是:害群之马或盖世英雄。非常不幸地被父神推了一把之后,平岗浩太郎向着流氓的最高境界一路狂奔,不断参加国内的各种叛乱活动并因此无数次被抓捕入狱,在监狱中,平岗浩太郎开始反思与学习,并从中国古代典籍中得到灵感,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实现心中的“目标与理想”,出狱之后果断纠结了一批劳苦大众与社会盲流成立了玄洋社,其成员成分极其复杂。

对于平岗来说,获得财富不是他的真正目的,因为他有着一颗赤诚的“报国之心”。玄洋社生意做到了中国之后,他分析认为日本的出路就在中国,因此暗中挑唆、勾结日本陆军大臣制造各种事端,挑起了日清甲午战争,由此可见这个家伙巨大的破坏能量。后来,平岗浩太郎生病去世,接替他职位的是他侄子内田良平。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内田良平上台之后直接取中国省份名字黑龙江为新建社团命名,意欲谋取东三省。黑龙会成功组建之后,内田良平利用金钱、潜规则支持他们认为合适的日军将领,秘密在中国从事情报收集工作、绘制详细的地形图,为日后全面侵华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但这节骨眼上内田犯了一个错误,竟然公然支持日本中下层军官发动“二二六兵变”,惹怒了天皇,也同时破坏了伊邪那岐的计划,于是裕仁将对方狠狠打压了一番。

二战结束后,黑龙会被盟军盯上并强行取缔,伊邪那岐以伊势神宫主祭须磨的身份秘密接手黑龙会,并大量培养扶持效忠于自己的骨干分子,而他则潜伏在背后操控。

290 天妖伏魔

现在的玄洋社虽然没无常实业这么历史悠久,但在伊邪那岐与他人间这批追随者层出不穷的手段经营下,也有着相当深厚的背景,三分之一的神社与其背后的政治资源,堪比山口组的实力,可以说,在今天的日本,几乎没有真崎甚七郎搞不定的事情了。

伊邪那岐失踪以后,无常实业曾经展开过一段时间的对玄洋社调查案,发现了许多线索,但没有确切证据能证明伊邪那岐与玄洋社的直接关系,毕竟列岛父神某种意义还保持着类比金仙的修为与神通,屏蔽隔绝几个天机轻而易举,可以说伊邪那岐还没在韩昶面前自报身份之前,就连三大至尊与十殿阎君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强大的神仙仍隐藏在人间。

单方面的情报优势下,玄洋社按照威德明指示展开了一系列潜伏行动,悄无声息地瞒过了大部分地狱驻人间办事处,直到不受控制的某些魔族使岛国这段时间简直成了各类灵异事件的高发期,终于引起了人间修士们的注意力。

据《古事记》记载,和铜五年,伊邪那岐镇座在今多贺大社。原文:“故、其伊邪那岐大者、坐淡海之多贺也。”

“……”身着神官服饰的威德明平心静气地盘坐在滋贺县犬上郡多贺神社总本社的自用庭院一角,虽然这也是奥书院的一部分,但被石垣与篱笆隔开后由威德明亲自加设了遮蔽禁制,与外院人来人来的庭院形成了鲜明对比,有笹川良二的介绍,由玄洋社打通各种关系,以表面上的筑基中期修为入籍多贺之后,威德明俨然已是下任宫司候补。

但是在神社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中,威德明完全没有干扰现任代宫司的管理,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院中,没有任何异常行为,若说有,便是相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太过沉得住气了,事实已经明摆着他就是在前任宫司失踪在黄泉比良坂那场大爆炸中之后来接这个位子的……呵呵,妖皇怎么会去关心区区几个蝼蚁之间的勾心斗角,代宫司是个只有区区先天境界、凡事只会唯唯诺诺的清修,威德明见过一次便放弃了“还能一用”的打算。

“目前现在身边只有几个亲信的亲信的手下可供驱使,果然大部分还得依靠国主的人间势力、这些凡人……”威德明唏嘘间不禁回忆起了昔日在妖魔鬼怪界呼风唤雨的日子,贵为天妖国南方自领省省首、妖皇中阶的大能,或许威德天相对于直隶省多有不如,但与常设省差距并不大,手下还有数位妖皇、十多位妖王与数万天妖军,自归顺伊邪那岐以来也是身居高位、从属甚多,如今却几乎成了光杆司令,所谓亲信的亲信的手下其实还是隔了不知道几层的关系,但看起来似乎还挺忠诚的。

“大人,客人到了!”一名神职实习典仕在门口恭敬道,他只是个普通人。

“嗯,让他进来吧!”典仕身后西装革履、大背头墨镜的家伙才是客人。

“是,大人!”典仕领命而去。

“真崎甚七郎拜见大人……”脱鞋摘镜,以比典仕更恭敬的态度跪伏于威德明面前。

“你黑帮片看多了吗?”威德明哭笑不得道,潜入人间以后,本着活到老学到老的原则,他吸收了大量人类社会的信息,自然也能看懂眼前这个暴发户的心态。

“嘿嘿,让您见笑了,可我们本来就是黑社会啊!”真崎甚七郎一脸谄媚地解释道,其实他本来不是这个性格,但自从亲眼见识了华夏修士与神官们的超自然能力,便彻底拜倒在了神道脚下。

“下次穿得正常些……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结合通关信息与大陆那边卧底的情报,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些中国人的来历……”新任玄洋社社长口若悬河地介绍道:“那些奇怪家伙的行踪也确实掌握了,接下来顺藤摸瓜就可以了。”

“嗯,组织好你的手下随时听用!”

“是,大人,可……关键时候还要劳动您的随从啊,修士与妖魔之间的战斗根本不是我们凡人能够介入的。”

“这当然,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解决几个麻烦的东西。”威德明指的是那些魔族越来越频繁与人类接触,被各个地狱驻人间办事处盯上的事情。

“需要我们出动吗?”玄洋社不敢与修士、妖魔为敌,但对同为人类的企业部队却丝毫不怵,尤其当这些人间办事处毫不低调地使用了他们在日本政府内的能量,等于触碰到了玄洋社黑龙会的利益,当然,如果他知道这些力量同样来自地狱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用,让他们自相残杀……”

“是是,我们坐收渔翁之利!”真崎甚七郎卖弄着新学来的成语:“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去中国呢?”

“这边的麻烦解决之后就出发,你那边呢?”

“按照您的吩咐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看您想走哪条路。”玄洋社路子一向很野,区区几本护照与安检而已。

“坐飞机从海关大大方方入境,你……就不要去了,目标太大。”威德明非常确信,对岸那个国家对玄洋社、黑龙会的活动情况还是有所掌握的。

“是,大人……”真崎甚七郎尴尬赔笑道。

威德明的任务很简单,前往中国大陆配合魔族执行一项肮脏的任务,拖延或击杀阻挠任务的人间修士,虽然他还不太清楚魔族那边的任务,但基本上够可以肯定魔族会因此受到人间修士的干扰,在这次任务之前,他已经从一些妖魔口中得知了旱魔阿帕奥沙与犬妖族大将格拉非冈的下场。

“竟然是被人间修士干掉的,太不可思议了……”威德明有不好的预感,虽然他是比前二者更强的妖皇,但因为千引石的限制与位面法则的削弱,现时战力未必比格拉非冈强多少,这就更需要小心了。

相对于威德明,在无常实业保护与人民政府公检法眼皮子底下抓捕人间大修士韩昶家人的那些魔族行动更隐蔽,就连同样来自和国的威德明都没告诉,目前只说到浦东机场t2航站楼入境处碰头。

“先干掉几个刺头,剩下的威逼利诱也好、收买拉拢也罢,总之要想办法从他们嘴巴里挖出点东西!”威德明暗自下定了决心,与大部分天妖一样,他也不喜欢魔族。

291 雷 厉风行

威德明讨厌魔族,之所以迟迟未与一同潜入人间的魔族们翻脸,并非怕他心存搞好妖魔团结之类冠冕堂皇的大义,除了伊邪那岐的命令,还因为这些魔族的首领是一位与威德明同阶的魔尊。虽然伊邪那岐并不禁止部下之间的竞争与私斗,但他认为妖魔内讧会影响这次行动,所以特别召集两人明确职权,分别执行不同的任务,所谓的交集仅仅是在魔族遇到来自人间修士的反击时提供援助,但伊邪那岐也曾明言过,从千引石通道进入人间的妖族都要服从威德明的指挥,可是这里有个明显的破绽,彼时凡间所有妖族并非都是从千引石出去的,岛国至今还存在着一些神话时代便在在人间蛰伏的妖魔,他们根本不鸟伊邪那岐,对明王更爱理不理!

“收服酒吞童子、玉藻前与大天狗的确有困难。”威德明思忖着如今自己这个状态与日本平安时代三大妖怪之间的差距:“他们自己现在都已经成了人类信仰的一部分,不会淌这滩浑水……”

“但至少还有这两个可以试试……”明王取过纸笔,落下两个名字“青坊主”与“般若”后自言自语道:“只要那些魔族不给我捣乱,区区几个筑基修士还不在我眼里。”

青坊主,原本寺庙中偷懒的和尚死后变成了独眼妖怪,经常呆在正欲上吊的女性身边,如果女性真的上吊他就会消失,若女性放弃上吊的念头,青坊主便会主动袭击女性,使女性意外气绝,弄得就跟上吊死了一样,因为要洗清劝慰女人自杀的罪恶,他必须无时不刻地敲击木鱼并继续修行……人怎么会变成妖怪?韩昶不明白,但妖皇威德明非常清楚,人,是可以变成妖怪的,但绝非死后,所以事实就是最初那个和尚压根就没死过。

般若,因女人强烈妒忌怨念形成的妖灵,古时候住在深山中,专门抢夺小孩吃,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笑声,现在却藏匿在繁华都市间、街坊邻里中,伪装成了一个家庭主妇,遵守严格的作息制度,相夫教子,偶尔打打牙祭,制造点灵异事件。

这两个妖怪修为虽然一般,只有天妖左右,但因为一些特殊能力,威德明觉得有收服的价值。

“大人,青坊主与般若找到了……”夜深人静,一名小妖贴在障子纸门旁说道。

“哦,他们在哪里?”威德明一边写着帖子一边柔声问道。

“他们……被杀了!”妖族语气中显然充满了不安。

“什么?”威德明一愣,他刚盘算好的计划竟然这么快就被推翻了:“谁干的?”

“似乎是某个魔族引诱人类修士去了妖怪们住的地方……”

“独眼的图尔托!”威德明皱起了眉头:“这个混蛋想干什么?”

作为和国妖、魔、鬼三大派系中的魔族领袖,真魔族大能魔修图尔托原本并不想来人间,但伊邪那岐许了他很多好处,最终习惯了诱惑别人的恶魔竟然反被诱,一如妖魔暴动、九转聚魂阵发动时那样,他制造了自己失踪的假象,自埃蕾什基伽儿手下叛出。但与威德明以真身降修为潜入人间不同,图尔托将魔躯留在妖魔鬼怪界自己的城中,像混血魔狼吉尔那样寄灵到一个人类身上,虽然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但胜在日夜出入没有妨碍,哪像威德明要时刻留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毕竟天妖只是像人类而并非就是人类,眼睛、耳朵、嘴巴、牙齿很多地方都与普通人有细小的差别。

很明显,图尔托并不想让威德明知道自己的任务,甚至不需要威德明的支援,如果方便,图尔托甚至不介意顺便宰了对方以削弱和国的妖族势力,所以他不仅引导那些人类修士击杀了青坊主与般若,还将魔爪伸向了酒吞童子、玉藻前与大天狗……

“老板,一壶大关热下、三个鱼丸、两个豆腐、两个烤鸡肉串……再来大碗拉面!”

东京,上野街头冬季深夜里的屋台前,一个长着娃娃脸的中年男子夹着公文包、哆哆嗦嗦哈着暖气钻进帘子,习惯性坐到了长凳左边一个年轻长发男子的身边,明显都是熟客。

“奶奶的酒吞,怎么今天想着过来?”戴着天狗面具的老板虽然骂骂咧咧,手里的活却没停下:“盛惠一千六百元,谢谢!”

“今天没带钱,赊账!”

“赊账?没门!”老板刚想递出两个烤鸡肉串又立刻收了回来。

“多少年的交情了,谈钱太俗了吧!”被唤作酒吞的中年男子呵呵笑着便伸手去抢。

“呸,我情愿自己吃!”说罢,老板还真自己先撸掉了一整串鸡肉。

“喂喂喂,长鼻子,过分了啊!”中年男子指指点点:“玉藻,你也不帮我说说这家伙。”

“呵呵,算了,天狗兄……”名为玉藻的长发男子调解道:“再不给他,怕要掀摊子了。”

“好吧,看在玉藻兄面子上,给!”名为天狗的老板这才悻悻然将肉串还给了同伴。

大天狗,日本平安时代的三大妖怪之一,身材高大、红脸红鼻、背生双翼,手持团扇与宝槌,腰悬武士刀、着高脚木屐,身披蓑衣,经常是一幅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也有人欢说他是江户时代出现的侠客。

玉藻前,日本平安时代的三大妖怪之一,白面金毛九尾妖狐,辗转尘世、性别不定。鸟羽上皇时以藻女为名被钦点入宫,成为鸟羽上皇的女官,赐名玉藻前。她的美貌与博识深得宠爱,但不久之后上皇突得重病卧床不起,御医也无法查明病因,最后由阴阳师判定是玉藻前作怪,在阴阳法诀前照出其九尾狐的本体,逃亡途中被安倍晴明擒杀,死后尸体化为“杀生石”,接着转生为男性玉藻前。

酒吞童子,日本平安时代的三大妖怪之一,活跃在灵异舞台的几大名妖之一,曾是统领众妖的百鬼之王,现在正以平凡的上班族身份藏匿人间、品味人生。

平成三十年的酒吞童子、玉藻前与大天狗,为何会以眼前这种方式生活在人间姑且不谈,但今天他们碰头却是为了同一件事情——“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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