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九流 - xp1024.com
《三教九流》


第一节 玉石枕头(引子)


class="width">这年头,那些网络愤青们纷纷将穿越当成了时尚,李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愤青,但李易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被无端的追赶了潮流。www.65txt.com~~~~

李易穿越了。

…………………………

后世的李易从学校毕业后,在社会上辗转几年,无奈性子执拗,学不成那随波逐流,终于还是光荣的成为了“待业”大军的一员,百无聊赖之下,李易便去游玩了一番家乡小县城的那座三清道观。

从道观出来的时候,李易正欲回家,这时候发现在道观的门口有一位道士打扮的人在摆着地摊,道士头戴通天冠,身着八卦道袍,脚上踩着一双布鞋,半咪着眼睛坐在一蒲团之上,彷佛在入定一般,看起来倒也有着几分脱俗的风骨,地摊上有铜钱、瓷器等一些古董,古董地摊的旁边,那道人还用毛笔在一张红纸上写着四个大字“货真价实”。

李易暗自摇头,这年头摆古董地摊的,哪里有什么货真价实?怕是和那庙里的三清祖师爷塑像一般,说是金身,实则是一些土偶罢了。

李易正待从地摊旁边走过,那道士却突然张开眼睛,对着李易道:“道友,既然有缘路过,何不驻足一观!?”

李易一愣,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这座三清道观处于小县城中的偏僻地方,又破旧不堪,平日里能有什么人前来?李易确信那道士便是在喊自己后,不由得一乐,这道士说的文邹邹的玄乎,竟然称呼道友,那呆会是否还要自称贫道呢?李易不得不感叹这道士营销手段的强大。

李易对古董并不感兴趣,更没有打算在这里买地摊货,于是也不留情面,直问道:“你这些东西,是假的还是真的?”

道士并不以为意,想来这种情况遇见得不少,淡然道:“假的如何,真的又如何?”

“如果是假的,我自然不买。”李易虽然认定这些古董是假货,不过听得道士这般回答,也是觉得有趣,便笑道:“如果是真的,那我便没钱,买不起!”反正就是一句话,这生意是不打算做了!

道士没有说话,面上波澜不兴,彷佛李易的话语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道士将那张写着“货真价实”的红纸翻过来,却是红纸背面也写着四个大字“物赠有缘”。-====-

这下,李易彻底无语,一个“服”字情不自禁的从脑海中升起,从《孙子兵法》上来说,这是料敌先机,将计就计啊!

都是养家糊口的人,我还不相信你便真的就“物赠有缘”,李易随手望那古董地摊上一指,道:“那这个是真是假?”

待得李易顺着自己指点的方向看去,才大吃一惊,原来李易所指的是地摊角落里的一块玉石枕头,玉石枕头两端各有一孔,通体晶莹剔透,上面没一丝瑕疵,如凝脂一般安静无比的呆在那里,在日光的照耀下,玉石枕头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虚幻迷离,犹如烟云在上面宛转流动。

李易平时对玉石没什么研究,这一刻也是在心头浮现一句古诗“蓝田日暖玉生烟”。

这等东西真的只是一个地摊货么?还是现在社会的仿制品已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李易疑惑着,蹲下身子想要瞧个透彻!

那道士将玉石枕头拿起,交与李易手中,道:“既是有缘,为何不送?!”

李易将玉石枕头端在手中,一股清凉的感觉透过指头,从玉石枕头上传来,李易顿觉得神清气爽,周身的毛孔几乎都要舒展开来,而那感觉中似乎还有一丝熟悉,就如一个老朋友在向李易打着招呼一般,让李易情不自禁的便闭目沉浸其中,想要与那玉石枕头“交流”一番。

好半响,李易才醒悟过来,觉得万分的讶异:难道自己真的与这玉石枕头有缘?

李易向着那道士疑惑的望去,却是大吃一惊,李易的眼前根本就是一片寂寞的黄土地,哪里还有那道人的影子?

远远的天边似乎还隐隐有那道人的歌声传来,歌声唱道:

“生死自有命,

富贵本在天。

黄粱犹未熟,

一梦到华胥。”

若不是眼前还是那熟悉的三清道观,若不是手中还抱着那块玉石枕头,李易简直就要以为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李易精神恍恍惚惚的回到家中,整个晚上都在对着玉石枕头琢磨着这件事情,可李易哪里想得明白?

李易终于累了,便靠着玉石枕头沉沉的睡去,等得李易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物非人非事事非了!

因为李易穿越了!

……………………………………

清晨的太阳从东方的天空冉冉升起,阳光闪过浩瀚苍穹,如水般倾泻下来,扬扬洒洒,将漫天的浓雾渐渐驱淡,显了云山那巍峨雄壮的身躯来。一条飞瀑如白练一般挂在云山腰上,似从天宫而来,向着山脚飞奔而去,一路上溅得水花四起,幽幽弥漫,和着云雾一起,缭绕在山间,亦虚亦幻,更是为大山添了几分缥缈幽深。

云山地处荆南邵州,素来远离中原大地的那些繁华闹世,云山脚下聚集着一些小村庄,那些世世代代居住于此老百姓们日起而作,日落而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倒也和睦相处,衣食无忧,颇有几分陶渊明笔下“世外桃源”的惬意。

这一日,老百姓正像往常一般,准备起床忙碌着一天的活计,突然“铛”……的撞钟声划破拂晓的寂静,从云山之顶直飘下来,笼罩在村庄上空。

“咦!老婆子,这云山派自从郭道长当上掌门以后,一年间除了云山派祖师祭日,难得撞一回钟,今儿个却是怎么了?”村东的老村长老张头正穿着衣裳,听得这一声钟响,只一脚踢向身边尚有些迷糊的老太婆,用手抚着自己下巴上白苍苍的胡须,眼中闪过疑惑,道:“老婆子,莫不今天云山派发生了什么大事?”

云山派平日里守护着小村庄的安宁,小村庄的老百姓们逢年过节便要到云山派上去祭拜一番。老张头两口子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农人,对云山派的一切自然是熟悉无比。

“整个云山派就郭道长一个人当家,能有什么大事?!”老张婆朝老张头嘟囔一句,似是不满老张头扰了自己,老张婆如今年纪大了,精神比不得以前,大清早的尚有点犯困。不过老张婆说归说,却在尖着耳朵在听着从云山上飘来的钟声。

小村庄虽然偏僻,也时常听得些外面的传闻,如今的世道并不太平,据说当朝天子很是荒唐,终日里不理朝政,忙着修炼那长生不老之术,将着国事尽皆托付于弄权之辈。国有奸臣,自然天降异象,或说哪里有厉鬼出世,索了多要人命,或说哪里有妖兽横行,吃人不吐骨头。

每每听得这些,小村庄的人们便庆幸自己得到了云山派的庇佑,尽管云山派早已经没有了数十年前的辉煌,云山派的掌门兼弟子就郭道长一人,而且郭道长也远比云山派的前几任掌门要懒散得多,可郭道长对待小村庄的老百姓们还是很热心的。

十几年前,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大蟒蛇修炼成形,来到了小村庄,想要攫取童男童女精血,被郭道长发现,郭道长仗剑而行,浴血奋战,与那条大蟒蛇斗得天昏地暗,一直追杀到南疆的十万大山边缘,终将那条大蟒蛇斩首。

山顶上的钟声在不紧不慢的响起,老张头心中默念着计数,钟声一共响了十五下,前六声急促短暂,后九声绵远悠长。

“云山派怕是真有什么大事情了,以往云山派撞钟都是那两短三长,一共五下了事!”老张头掐着手指算了一番,眼中神色很是思索,良久以后,才叹息一声,望向那云山派方向,与着身边同样神情的老张婆道:“老婆子,云山派上次撞六短九长,十五下钟声,还是几十多年前,郭道长初入云山派门墙的时候,那时候的云山派,可是好生兴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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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黄粱一梦


class="width">阳光直射云山顶上,在山顶那个空旷的用着青白玉石铺成的广场上洒下一片金黄,有山风呼啸而过,吹得山间的云雾分分合合,直让人分不清如今是在山上,还是在云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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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的正中央有一松一柏两株千年古树并排而立,两树皆有数人合抱大小,笔直着插向天宇,郁郁苍苍间,让人望不着顶。两树靠近外边,凭空的被刮去一块树皮,显了那森白的躯干,一副对联刻在树上,曰:

“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

道号经声,唤回苦海梦迷人。”

在两树中间离地几丈的地方,挂着一口大钟,钟身之上,被人用剑划着“黄梁钟”三个大字,字体龙飞凤舞,飘逸超凡。大钟旁边的木锤还在摇晃不歇,显然方才的钟声便是这大钟发出。

在两株古树的后面,有一座道观,倒好似这两株古树便是这道观的守护神,道观依山而建,得天独厚,俯瞰着整个荆南大地,在清晨阳光的照映下,就如那天宫凌霄宝殿一般,显得金碧辉煌,飞檐走壁甚是恢弘大气。道观的正门上挂着一块牌匾,匾上写着“云山派”,观那手迹,与那“黄梁钟”正是同一人所书,正门两边也刻着一副对联,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观里面的布置与那些寻常道观并没什么两样,正堂上供奉着道教三清祖师爷塑像,下边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灰尘满布,想来是平常少人打扫,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香炉,三柱清香正在袅袅燃烧着,香炉旁边是木鱼、木剑、铜钱、八卦等道士们常用物品。

在三清祖师爷塑像旁边却是还挂着一幅图画,图上画的那人头戴浩然巾,身着青布袍,脚踏步云靴,腰间系着一把白色宝剑,端的是神采不凡,不过观那派头,却是一副儒教士子打扮。

……………………

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道人立在画像前,彷佛石化了一般,久久的默然不语没有动静,道人不修边幅,腰间挂着一只黄色酒葫芦,身上道袍补丁横生,时有油渍,看起来甚是邋遢,与着道人背上的那一把白色宝剑看起来很不相搭,道人的这一把宝剑正是那画像上人物身上的那把。

也不知过了多久,道人才喟然长叹了一口气,拱手向着那画像行了一礼,道:“不才云山派第三十八代掌门人郭……”道人说到这里,顿了顿,咬咬牙继续道:“郭不守今日招收云山派第三十九代传人李易,特此荣禀祖师爷知晓!”

郭不守向着祖师爷请示完毕,复又行了一礼,转过身来,坐在了供桌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对着正跪在三清祖师爷塑像前的一个小孩。

这个小孩正是穿越了的李易,后世的李易那日拿了道观前那位道人所赠送的玉石枕头回家后,晚上沉睡而去,早上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成了现在的这个小孩了,从自身记忆的融合中,李易得知自己原本是一个孤儿,因为北方大旱,随着流民南下逃难,快要饿死在路边的时候,亏得郭不守从旁路过,救了自己。

郭不守孑然一身,在见得李易之后,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动了收李易为徒,传承云山派香火的念头,于是就将李易带到了云山之上,今日正是为李易举行那入门仪式。

李易在得知这些后,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正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若真要修道,或许应该进那些传闻中执天下牛耳的大门派,如道教的龙虎山,佛教的少林寺,儒教的孔府书院等等,这云山派,孤家寡人的,看起来很没前途啊!

李易在逃难的过程中,曾听人说过,如今的九州修真界,是道佛儒三教并驾齐驱,三教各自结成一个同盟,想要争夺天下第一大修真教派,其中道教的翘楚便是龙虎山天师道,佛教的领袖为少室山上的禅宗祖庭少林寺,儒教的盟主自然是青州曲阜的孔府书院了。

本朝太祖昔日奋起于草莽,逐鹿于群雄之时,曾得到以龙虎山天师道为首的道教的大力支持,后来本朝太祖夺得天下,便敕封道教为国教,龙虎山天师道历代天师为世袭国师,于是道教一举超越了佛儒二教,执掌天下修真之牛耳。当今天子号称道君皇帝,对道教更是优待有加,龙虎山天师道几乎成为了修真界朝圣的殿堂。

但十一岁的小孩子即便知道这些,又能有什么用?毕竟李易什么都不能改变,更何况郭不守对李易有救命之恩,如今又言辞切切,收为唯一弟子,后世李易为人便是恩怨分明,这等情分,李易怎能辜负?

当然,李易与郭不守的谈话中得到的信息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如今朝廷已显败露之象,贪官污吏草菅人命,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这还罢了,九州大地处处妖兽横行,掳人为食,李易要真敢一个人出去行走江湖,怕是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那些妖兽们的腹中美餐。

不过最终让李易下定决心要皈依云山派,却是方才发生的一件事情,李易在随着郭不守路过那道观前松柏树上挂着的黄梁钟时,郭不守指着那黄梁钟,为李易讲了云山派的来历:

原来这云山派祖师爷,也就是道观内画像上的那人,姓卢名萃之,旁人称为卢生,卢生本是唐代一儒教学子,在进京赶考的过程中,于邯郸的旅馆中偶遇那在人间游历的道教八仙之首吕洞宾,期间卢生向吕洞宾倾诉着怀才不遇,穷困潦倒,吕洞宾便给了卢生一个两端有孔的玉石枕头,道:“且慢说话,先睡一觉!”

卢生于沉睡中便做了一梦,梦中卢生考得进士,连连升官,娶得娇妻美妾,但又遭受诬陷,几乎丧命,亏得那皇帝为他平反冤狱,卢生后来出将入相,封得国公,享尽人世间的荣华富贵,高寿九九八十一岁而亡。

卢生这时候才惊醒过来,却是发现店主人正在煮的黄粱米饭尚未成熟,卢生患得患失间,吕洞宾却笑咪咪的对他说道:“人生百年,犹白驹过隙,如何不正是一场清梦?”

卢生茅塞顿开,幡然醒悟,遂拜了吕洞宾为师,开始那求道之旅,后来卢生来到这云山,一日观那山上的云生云灭,终于悟得大道,羽化成仙,这云山派便是卢生传下的道场。

这故事李易前世便知道,正是那成语“黄粱一梦”的典故,不过让李易惊奇的却是故事中吕洞宾送与卢生的那个两端有孔的玉石枕头,自己不也得了这么一个枕头么?且后来那道人离去时候唱的“黄粱犹未熟,一梦到华胥”,不正是讲的这件事情?

李易几乎肯定,让自己穿越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玉石枕头,但那道人是谁?李易后世曾见过吕洞宾的画像,显然不是,也不是这云山派的祖师爷卢生。

李易虽然想不清楚,却也知道其中必然有所关联。

唉!缘分啦……

………………………………

郭不守摆了摆衣襟,正色道:“徒儿,你既入我们云山派为第三十九代传人,那么本门的一些事条戒律,却是应该知道的,日后你收取徒弟,也要为徒弟讲解!”

李易拱手称是,道:“还请师傅教导!”李易稀里糊涂的就做了这个云山派的第三十九代传人,当然不愿意再继续的稀里糊涂下去。

郭不守点了点头,对李易的反应比较满意,遂咳嗽一声,继续道:“本门名为云山派,坐落于道教……厄……第六十九福地云山之上。”道教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云山派为第六十九福地,换而言之,那就是倒数第四名了,也难怪郭不守向李易介绍起来,很有些汗颜。

不过郭不守面皮并不薄,或许是怕打击到李易对云山派的信心,郭不守很快就恢复过来先前的神采,与李易宣扬起云山派的好处来,道:“徒儿可不要小看这道教第六十九福地,要知道世上名山何止千万,云山能够入选得这些洞天福地就很不错了!”

这话好像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昔日师傅也这么对自己说过,当时初入云山派门墙的自己也很不以为然,郭不守脑海中想起几十年前的自己来,于是看了下面的李易一眼,赶紧将这云山的介绍略过,道:“本门第一代祖师爷卢生曾向吕洞宾仙长习道,吕洞宾仙长乃是道教八仙之首,太上老君之记名弟子,因此本门可算是道教太清一脉,这可要远比那些占据名山大川的旁门左道更正宗的。”

“太清一脉?师傅,难道还有玉清一脉,上清一脉么?”李易看着自己正在跪拜的道教三清祖师爷塑像,奇道。道教三清李易倒知晓,相传上古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身殉,其三道清气化成了道教三清,便是太清太上老君、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通天教主。

“道教虽然势大,却也不是铁板一块。”郭不守翻了个白眼,一副你是白痴的模样,道:“这事徒儿最好弄个明白,省得以后行走江湖,被那些所谓的‘同门’算计,无辜丢了性命,做了那冤死之鬼,害我云山派断了道统。”

李易两世为人,自知人心险恶,反复无常,郭不守这话虽听起来很别扭,说的却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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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云山派门规


class="width">郭不守这次上了心,与李易详细的解释着道教的派系:“我道教四大派并列,四大派便是龙虎山天师派,终南山全真派,茅山派,青城派,四大派之下,又有许多小派。www.65txt.com~~~~其中天师派与青城派属太清一脉,全真派属玉清一脉,茅山派属上清一脉,其余小派,多依附于四大派,即便是四大派中的青城派,也因为与天师派同宗同脉,唯天师派马首是瞻。”

“天师派在道教四大派中占了一半实力,所以便成了道教之首。”郭不守说到这里,突然变了面色,冷哼一声,道:“近几十年来茅山派与青城派日渐没落,而与全真派交好的武当派发展迅猛,全真派自然不再甘心屈于天师派之下,想要取而代之,几十年前……”

郭不守说到这里,猛的打住,让想听一听故事的李易好不遗憾,不过李易见得郭不守神情语气,倒是识趣的很,不再追问下去。

李易如此表现,郭不守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的李易还是十一岁的小孩子,郭不守讪讪道:“为师就你一个徒儿,这些事情日后自然要一一说与你听,不过如今你身单力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郭不守似是觉得这么说,很是丢了自己这个当师傅的大人的面皮,于是又正襟而坐,板了板面孔,道:“祖师爷有云,一切因果缘由,皆有定数,待得时候到了,徒儿自然就会知道了!”

李易哪里不知郭不守如何想法?心中直想发笑,却也怕郭不守恼羞成怒,到时候罚自己去面壁思过可就得不偿失了,李易赶忙低着头,口中称了声是。

“所谓国有国法,派有派规,为师先与你说说本门的戒律。”郭不守说到这里,语气严厉起来,喝道:“为师不求你能得道成仙,修得那真人之体,但平素可要牢记修心养性,多行善事,万勿做那伤天害理,有辱门墙之事!”

门规是云山派历代祖师爷的教条,李易自不敢大意,李易目光坚毅,向着郭不守拱手道:“弟子谨遵师傅教诲!”

“其实本门也就你我师徒二人,平素也无须太过拘束。~~~~”郭不守显然比较满意李易的动作,示意李易站起来,说道。郭不守其实平时也不太在意礼节之事,否则供桌上面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灰尘了,只是今天收徒,对郭不守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郭不守不得不做做当师傅的样子。

李易心道早就在等你这句了,李易为后世人,怎会喜欢跪在地上说话?不过是入乡随俗,不想被人当做怪物罢了。李易起身后,却依然是恭敬的站在一旁,听郭不守训话!原因无他,既然穿越了,就得有穿越的觉悟。

郭不守道:“本门戒律共有七条,第一戒欺师灭祖,第二戒背叛同门,第三戒乱杀,第四戒偷盗,第五戒淫秽,第六戒妄语,第七戒……戒……戒……”郭不守说到这里,却是支支吾吾着说不下去,侧了侧身子,想要将挂在腰间的那个酒葫芦藏起来。

李易眼看到郭不守表情,心中便已了然,这云山派的第七戒当是戒酒,而郭不守平素定然是个酒鬼,要不也不会酒葫芦随身带着了,只是先前郭不守将戒律的话儿说得太满,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在李易面前圆场了。

李易暗道:虽说这云山派上下只有郭不守与自己两人,观郭不守模样,也不是很规矩的人,不过自己初来乍到,万一哪天一不小心坏了云山派的戒律,要被郭不守惩罚也难说,这次抓住郭不守把柄的大好机会可不能就这般轻易的放过,至少希望下次郭不守要惩罚自己前,先想想这云山派的第七条戒律。

李易于是张大着天真无邪的眼神,动也不动的看着郭不守,就彷佛在一心一意的等待着郭不守说出第七条戒律。

郭不守的额头已经微微现汗,愈发的坐立不安了,好在郭不守经历过大风大浪,很有些急智,眼珠一转,便想到了说辞。

郭不守义正言辞的道:“徒儿,其实……这云山派戒律主要还是为了让门人专心向道,寻那长生之途,也并非一成不变的,昔日卢生祖师爷开山立派时,戒律便只有前五条,后来在第七代祖师爷的时候,才又加上后两条。卢生祖师爷曾经说过:戒律是死,人是活,戒律也需要因时因地制宜!今日为师便宣布废除这云山派第七条戒律,以后徒儿接替为师做了这云山派的掌门人,也可以自己制定戒律!当然,卢生祖师爷的前五条还是不改变的好。”

可怜云山派的第七条戒律,被第七代祖师爷创造出来后,在云山上呆了上千年,如今就这般的被废除了。

连卢生祖师爷都搬出来了,你就为自己的喝酒而瞎扯吧!李易强忍着心中的鄙视与笑意,不过这样的师傅总比那些顽固不通的老学究好,李易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装做很崇拜的样子,赞叹道:“卢生祖师爷高瞻远瞩,师傅因时因地制宜,弟子佩服!”

郭不守并不知道李易心中何想,见得李易如此“崇拜”自己,甚至将自己与卢生祖师爷相提并论,倒愈发的觉得面上挂不住了,在小孩子面前如此招摇撞骗,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自己是不是犯了云山派的第六条戒律妄语了呢?

要不要连第六条戒律也一并取消了!郭不守歪着脑袋想道。

…………………………

“云山派戒律之事暂时便说到这了,现在与你说说修行之事。”好在李易不再纠缠,让郭不守不禁暗松了一口气,谈起修行之事,郭不守却是远不如先前那般的拘束了,如换了个人儿一般,郭不守站起身来,眉飞色舞,指手画脚,很有些睥睨天下的气概。

李易很是心动,心道自己终要触摸到神秘的修真界了。前世的李易总以为修真是在故弄玄虚罢了,可今天早上李易见得郭不守撞那黄梁钟,才明白修真真有其事,自己以前不过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罢了。

当时,郭不守站在黄梁钟下,双手合十,捏了个法诀,喝一声“起”,弹指疾点,只见一道道白色的光芒从郭不守的指尖逸出,飞到那挂在松柏树中间十几丈外撞钟的木头之上,撞钟的木头便无风自动,将那黄梁钟连撞六短九长十五下。

李易看得目瞪口呆。

郭不守道:“昔日卢生祖师爷拜得吕洞宾仙长为师,习得那正宗太清仙法,卢生祖师爷得道之后,又结合其早年求学时所习的儒教功法,从而独创了云梦诀心法,云梦诀心法儒道皆修,以梦入道,在当今的修行界也是独一无二,鼎鼎有名的……”

李易心道:“黄粱一梦”在历史上却有其说,卢生既然能名垂千古,定然不会太简单,要知道历史上的风云人物如恒河之沙,多不胜数,可留下了名字的又有几人?更何况云山派号称传承至太上老君记名弟子吕洞宾的正宗太清仙法,如今流传了几千年,不会全是在糊弄人吧!

这么一想,李易先前郁闷的心情倒好过了许多,云山派总算是祖上曾经阔过,落得如今的境地,怕更多的还是因为历代掌门经营不善,门人一代不如一代的缘故。瞧郭不守这样子,看起来很没有那传说中的仙风道骨啊,除了身为孤儿的自己,哪里会有人拜入云山派门墙?

接下来的事情更印证了李易的想法,郭不守想来是过于激动,手上力气用得过大,只听得“喀嚓”一声,郭不守肩膀上的道袍便裂开了一条口子。

郭不守脸上忽青忽红,尴尬自不用说,肚子里很多想好的介绍云山派辉煌历史的话语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的说不出来了。

李易怎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忽略了郭不守的道袍后,李易接过话茬道:“弟子定然尽心尽力,努力修行,不让师傅失望,以期恢复我等云山派昔日的荣光!”这倒不是假话,既来之,则安之,李易打定了主意,要在修真界混出点名堂来。

郭不守听得李易之言,甚是欣慰,感概着点点头,道:“为师早年曾逢大变,自此无心修道,以酒度日,飘泊零丁半生,只道云山派香火会就此断绝在为师手上,却没料到天赐徒儿,为师虽然不才,也要尽心尽力,将徒儿你教导成人!”

这话虽然平淡,却是情真意切,让见惯了后世尔虞我诈的李易大为感动,李易没有说什么,只深深的朝郭不守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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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王铁匠的宝剑


class="width">郭不守说着说着,凭空伸手一抓,便见供桌上摆着的那把铁剑“嗡”的一弹,径直飞到郭不守手中。www.65txt.com

相传那些武林高手们要内力修炼到了化境,才能行此“隔空取物”一招,可郭不守这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半点勉强之处,随意而简单,看来郭不守这位云山派的掌门人,手底下也还是很有些本领的。

郭不守不过才占据了……第六十九福地这么一个山头,那道教四大派的掌门,儒教孔府世家的家主,佛教少林寺的方丈,又该如何了得?

郭不守在李易面前露上这么一手,看到李易面上的憧憬,顿觉方才的尴尬一扫而空,很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郭不守手握宝剑,洋洋自得道:“隔空取物对那些凡夫俗子来说,穷一辈子的修炼也未必可以得到,可是对于我们修真者来说,也不过是数年的时光而已,所以那些凡夫俗子才视我们修真者为高高在上的仙人,当年为师资质不凡,仅仅数年间,便练到了这境界。”

说罢,郭不守用手抚了抚胡须,那模样,彷佛他自己便正是那高高在上的仙人。这时,一阵微风从外面吹进来,吹得郭不守肩膀上方才裂开的袖子“簌簌”作响,现了郭不守的臂膀来,很有些凉意。

这微风,实在有些煞风景啊,郭不守看了自己身上的道袍一眼,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李易再一次无视郭不守的表情,低声的问道:“师傅,却不知弟子如果要修行到‘隔空取物’的境界,需要多少年!”

修道者能修行到何种境界,很大部分是由于先天的资质决定的!有了郭不守三年时间为参照物,李易自然很关心这个,心道自己万一是个歪瓜裂枣,资质如顽石不灵,那么自己在修真界出人头地的大志恐怕就要落空了,弄不好还会成为修真界的笑柄。

这世界上不是没有易经伐髓的灵丹妙药与无上功法,可都是些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李易真不相信自己会有那般的好命。

李易一脸紧张的望向郭不守,郭不守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李易,道:“徒儿,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能被为师看重的,资质定然不会太差。”

郭不守的话虽然让李易很抓狂,但总算是个好消息,郭不守又道:“于修道者而言,先天的资质与后天的际遇就如太极图上的阴阳两仪一般,同等重要,缺一而不可,许多惊才绝艳之辈便是因为后天的惰欲贪嗔,而导致修行不能大成。

徒儿定要严于律己,勤勉有加,闲暇时候多多参悟天地乾坤,方为正道!可别像为师这般不上不下,始终得不到突破!”

很难想象,一向懒散的郭不守居然说出如此语重心长的肺腑之言。显然郭不守也觉得不太符合自己的形象,便又加了一句:“当然,徒儿能修行到为师这种境界,也算不错了!”

…………………………

李易直想翻白眼,郭不守却不理会,将手中铁剑递与李易,道:“我辈修道之人,少不得要与那些妖魔鬼怪打交道,因此一把得心应手的宝剑是必不可少的,宝贝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你自己愿意,你想用什么都成。”

郭不守抽出身上的白色宝剑,手掌一舞,剑尖蓦的一弹,便听得一声清越吟啸,一朵剑花被抖了出来,那朵剑花闪到地上,“噗”的扬起无数的粉尘,待得粉尘散去,李易再看时,地上的大理石中间赫然被印出一朵寸余深的梅花。

郭不守望着手上的宝剑,眼角的思绪飘扬,道:“为师手中的这把宝剑名为云梦剑,乃是昔日卢生祖师爷传下,与着吕洞宾仙长赐予的黄粱枕一并称为我等云山派的镇派之宝,昔日你师祖便是仗着云梦剑与黄粱枕二宝,率领云山派上下在修真界闯下了诺大的名声!”

郭不守声音低沉起来,将云梦剑横在手中,喃喃道:“嘿嘿……修真界有言,说是‘繁华一时看云山,扶摇直上观武当’,将云山派的云梦剑与武当派祖师爷张三丰传下的真武剑并列,这云梦剑在为师的手中,却是宝剑蒙尘,愧对云山派的列祖列宗!”

云梦剑似乎被郭不守感染,剑身微微颤动,散发着幽幽白光,伴着道观外的山风,如在呜咽着世事变幻,沧海桑田。

郭不守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是在李易的心中起了轩然大波,李易先前见得云山派上下只有郭不守一人,很是瞧不起云山派的名头,在知道云山派来历后,为了给自己归属感,李易已经尽量的拨高云山派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瞧了云山派。

武当派气运何等绵远悠长?在后世即便是修真界的严冬,众多修真门派凋落飘零,消失湮灭,然而武当派与少林寺也还在苦苦支撑,留下了那句“北尊少林,南尊武当”的名号。

云山派居然曾经是和武当派并列的修真门派,虽然在前面加了个曾经,而云梦剑也不下于武当派张三丰使用过的真武剑,这些,都足以扫去李易心中的所有阴霾了。

难怪刚才郭不守要说“早年曾逢大变”,大约便是说云山派的由盛转衰之事了吧!李易向着郭不守望去,却见郭不守肩膀微颤,握着云梦剑的手儿都有些在发抖,显然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李易很有些同情起自己的这个师傅来,郭不守身为云山派掌门,这些年不惜破了云山派第七戒律,终日大醉酩酊,恐怕更多的是要借酒消愁吧!却不知让云山派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么大个云山派覆灭,那敌人的实力也真算了得!

李易并没有询问郭不守那些关于云山派的事迹,一来不想继续勾起郭不守的痛苦,二来李易身为云山派唯一传人,这些事情早晚会知道的,并不急于一时。如今李易要做的,是如何在自己的修真道路上前行。

……………………

李易故作不懂那些,其实李易如今的年龄来说,正常的表现就应该是不懂,李易举起手中的铁剑,使劲的舞动了两下,觉得还比较趁手,便满脸兴奋道:“师傅,你的云梦剑那么厉害,那徒儿的这把铁剑想来也不会太差的。”

“厄……这个……徒儿这把铁剑是为师在山下村庄……王麻子的铁匠铺里,花了五钱银子买的!”郭不守看着李易的小脸,总算回复了平静,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的回答李易:

“其实徒儿也不要太在意宝贝,毕竟自身的修为才是最重要的,那些高人们飞花摘叶,无不伤人,再说王麻子手艺了得,山下看门的仇老头花了五文钱在王麻子那里买了把柴刀,都用了好几年也没出现缺口呢!”

这话说得,感情自己手中的铁剑和山下看门的仇老头的砍柴刀是一路货色,李易真是欲哭无泪。

不过李易也知道郭不守说得正确,如今自己当务之急是提升修为,打好基础,再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自己修为不够,有好宝贝到了自己手中,行走江湖之时,也难保不被人眼红。

虽不是什么好宝贝,毕竟是自己转世后的第一件武器,李易还是郑重的将铁剑擦拭一番,好生打量,却是在剑柄与剑身相接处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符文,这个李易倒没有觉得什么稀奇,古代的匠人喜欢在自己的产品不显眼处留下自己的姓名,想来这古怪的符文便是郭不守说的那个王麻子铁匠铺的标签了。

郭不守一直在旁观李易,见得李易并不以铁剑粗鄙而生嫌弃之心,不禁又是手抚胡须,感叹此子心性坚韧,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正是修道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郭不守却不知,李易柔弱的外表下,是那颗历经两生浮沉,看破世情的心。

既然赐予了李易铁剑,接下来便是要正式教导李易道术了,郭不守道:“世上道术有符箓、雷法、禹步、手诀等数十种之多,功用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皆是以真气为基,只有真气修为到一定境界,才能发动道术的威力,是以为师先传你我等云山派的入门心法玄清诀,这玄清诀乃是昔日吕洞宾仙长传与卢生祖师爷的正宗太清仙法,你可千万不要小视!”

郭不守接着便摇头晃脑的念道:“……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动静知宗祖,阴阳反复生……”正是玄清诀的口诀。好在这世李易记忆力不错,待跟随郭不守念得几遍后,便烂熟于心。

郭不守又从怀中掏出两本书,扔与李易,李易接过来一看,不禁傻了眼,一本是道教太上老君的《道德经》,一本却是儒教孔老夫子的《论语》。

“这是卢生祖师爷定下的规矩,我们云山派门人虽是道教之徒,却需要儒道皆修,卢生祖师爷创下的云梦诀心法也需要精通道儒两家后,方能传授。”郭不守似乎甚是不耐,斥道:“《道德经》总揽道教,《论语》为儒教百书之首,你便先研习这两本,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前来询问为师。”

待得李易快要退下时,郭不守又道:“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儒教修行讲求入世,你可于清晨诵读《论语》;道教修行讲求出世,你可于黄昏诵读《道德经》,万勿混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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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阴阳石


class="width">交代完相关事项后,郭不守便带着李易前往云山派的休憩之所云山别院。www.65txt.com

莽莽苍苍的绵延群山,随着山丘曲线的波澜起伏,宛如两条巨龙,从远处向着云山呼啸而来,云山正是两条巨龙所抢夺的那一颗宝珠。两条巨龙在山腰处玩绕成一天然的山谷,里面错落有致的建立着一排房子,依山而起,大约有数十间之多,正是云山别院。

极目望去,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有白云点缀而过,悠悠从山头浮掠去,又蹁跹在那山头之上,与山间升起的水雾融合在一起,云雾里,悬崖峭壁时隐时显,间或从中传来着几声虎啸猿啼,在山谷中久久的回荡,惊起一蓬蓬的鸟雀俯仰而飞。

云山别院因地制宜,得天独厚,不过却显得很是陈旧,所有房间的门窗都是紧闭着,大约许久都没有人住了,让人感觉分外的萧瑟,那用青石铺就的院子里也是杂草横生,凌乱不堪,透着一股没落的荒凉。

一条小溪流从云山别院旁边蜿蜒而过,溪水叮咚,泛起阵阵白色的涟漪,溪水不明白这云山别院的变迁,永远是这般哀婉缠绵而去。

便是在清澈的溪水中,将人间的青丝流淌成白发,将云山的繁华流淌成废墟……

如此多的房间,怕是能住下数百人,难怪郭不守说“繁华一时看云山”,李易眼前彷佛出现数百人在这里一起晨读《论语》,暮诵《道德》,那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

“弟子真要住在这里吗?”李易睁大着眼睛,将云山别院扫描了一圈,问道:“师傅,这么多房间,弟子要睡哪一间?”

“你爱睡哪间,你便睡哪间,关为师什么事情?”这次郭不守没有好脾气,眼睛一瞪,骂道:“你若是愿意,将自己砍成几十块,每间房摊上一块睡都成!”

“这个……师傅,弟子尚是年幼……想要朝夕侍奉于师傅身前的……”李易很有点怯弱的说道。李易其实胆子并不小,可是想着自己要一个人独处这样的一个大山谷度过那漫漫长夜,李易也是禁不住的头皮发麻。<<>>

这云山别院几十年没人住了,虽外表看不出什么,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猛兽毒虫在里面安家?到时候半夜三更,猛兽毒虫们要出来寻找食物,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了,还是跟在郭不守的身边安全些!

郭不守咪着眼睛饶有玩味的上下打量着李易,就如恶狼逮到白兔,临吃前的那种眼神。李易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后悔不已,直想狠狠的抽自己的嘴巴,这时候,一阵山风吹过,李易没来由的就打起了冷颤,缩着身子猫成了一团。

李易心中很为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觉得失望,好歹两世为人,怎能这般窝囊?李易努力的挺直着腰,目不斜视。

“呵呵,你小子别耍花招,想来拍为师的马屁,为师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见得李易模样,郭不守笑了起来,用手指“嘣”的轻轻一敲李易的额头,道:“你别小看这云山别院,当年祖师爷曾经在这里布下了禁制,除了我云山派门人指引,外人万难进入,猛兽毒虫虽能闯入,却也仅限于那些没有伤人之心者!”

郭不守复又指着那云山别院中间的空地对着李易说道:“为师也是为了你好,看到那阴阳石没有,我们云山派能位列天下第六十九福地,便是拜那块阴阳石所赐,你除了早晚的必修功课外,有事没事便可去那阴阳石上参悟参悟,对你自大有好处!如今可是便宜你小子了,要是在以前,云山派只有掌门大弟子才能入座阴阳石呢?”

李易顺着郭不守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在杂草丛中,隐约露出一个石台来,石台约三尺大小,刚好够一个人打坐,走得近前,李易才发现这石台原来是一黑一白两块天然的玉石生成,两块石头交缠在一起,更让人叹服的是,白石头中有一黑圆点,黑石头中有一白圆点,像极了太极图上阴阳鱼,难怪被称为阴阳石。

阳光静静的照射在阴阳石上,却是呈现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来,白石将着阳光反射,显了一片迷离的朦胧,黑石将着阳光吸收,显了几分暗涌的流彩,李易看着阴阳石,脑海中似有了一种诡异的扭曲:无论那广袤的空间,还是那亘古的时间,在这阴阳石之上,似乎被静止的定格下来。

《奇物志》云:山为地之骨,石为山之精,玉为石之魂。玉石素来有养魂蓄灵,镇神安魄之功效,更有那些集天地之精华者,甚至可以有镇压气运之用,比如那闻名遐迩的和氏璧,在秦始皇一统天下后,将和氏璧制成传国玉玺,命丞相李斯刻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从此成为历朝历代相传之国宝。

玉石的这些功效,注定是修真人士的不可或缺之物,修真者寻求长生,实在是逆天之举,其过程险之又险,一个不小心便有走火入魔之虞,若修真人士能拥有一块好的玉石镇定心神,修行起来,定然能取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相传太阴星(月亮)广寒宫里嫦娥仙子有一玉兔,日夜捣那仙丹灵药,便是以玉石为引,人间修道者争相竞仿,将玉石研磨成粉,用以服食,这便是成语“锦衣玉食”中“玉食”的来历。

难怪后世难以见到如此美玉,怕是被人给吃了,李易不无恶意的想道。

………………………………

李易寻了一间靠近出口处的房子,没别的原因,就是为了方便跑路,虽说这云山别院有祖师爷布下的禁制,可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谁知道那禁制有没有因为年久失修,没了效果?好在这房子甚是干燥整洁,虽然几十年无人居住,也没有那种发霉腐朽的味道,看来这云山别院处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郭不守吩咐李易几句后,便将李易一个人甩在云山别院,独自离开了,李易开始整理着自己的物件,发现自己除了身上衣衫,根本就没什么需要整理的。

“咦!这是什么?”李易在掏口袋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一物,待得李易拿出来的时候,却很是失望,那是一块黑不溜丢的石头,看起来甚是普通,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应该到处都可以捡到,唯一有些特别的是石头上面居然被穿了一个孔。

李易结合两世的记忆,努力的在脑海中想了想,对这样的一块石头也没有什么印象。大约是这世的“李易”在逃难时,随手在哪里捡得,过后自己也忘记了!

这么一想,李易倒有些伤感了,这世的“李易”除了这个肉身外,这块石头可是留给自己的唯一礼物了。

恩,哪天还是找一条绳子,将这石头挂在脖子上吧,姑且不论好坏,总算是个纪念!

李易又想起了自己在后世的那个道士送给自己的玉石枕头,一时间,站在院落里有些怔怔出神……

黄粱犹未熟,一梦到华胥!人家卢生祖师爷在梦中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荣华富贵享受尽,而自己发生的这一切,也是如梦似幻一般,却是如此的一个开端,更不知如何的一个结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易才恍惚间回过神来,望着满院的杂草痛下决心,好歹这地方以后便是自己的“家”了,李易拿起手中那郭不守赐予的铁剑便收割起来,王铁匠的手艺倒不是郭不守吹的,至少这铁剑,割起杂草来是锋利无比。

可怜这铁剑,尚没来得及随李易一起扬名立万,先在这里做了一把镰刀。

大约一个时辰后,李易总算完成了任务,李易抬头望了望天空,已经是太阳当头而挂了,李易看着那刺眼的阳光,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什么闷热劳累的感觉,这李易转世后的身体机能如此的强悍?

李易将眼光投向那院子正中的阴阳石,正是这石头上散发着的阵阵凉意,让自己气定神闲,精力充沛,李易情不自禁的向那阴阳石走去。

“咦!”李易诧异起来,正午阳光直照下来,那原本黑白分明的阴阳石此刻似乎有点模糊了,宛然黑中带白,白中带黑,李易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却是在眨眼的这一刹那,阴阳石上的黑白阴阳眼突然一阵光华流动,光华隐隐分那青、黄、赤、白、黑五色,五色倏的分而又合,电光火石间,瞬即便又消失不见。

李易定睛再看,那阴阳石上已然没有方才的模样,依旧黑是黑,白是白,分明的很。

………………

感谢本周Z.H.Z,吴启凡,游风尘,神州通天晓四位道友的打赏,贫道顿首拜谢!另外因为新开书,没精华了,向众位道友惭愧一声,下周补上!



第六节 孤独的修炼


class="width">李易又盯着那阴阳石看了很久,终究也没有再看到方才的景象。(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怕是自己眼花了,就像一个人蹲在地上太久,突然站起来,脑袋会发晕眼睛会冒金星一般,李易给自己的所见下了一个结论!

这时,郭不守来唤李易吃饭了,郭不守见得李易在别院的除草所为,破天荒的夸了李易一句,道:“徒儿不错,很得为师真传!”,说起来,当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本来云山派的膳食堂就在云山别院内,不过郭不守一个人,显然是用不到膳食堂的,师徒两向着云山顶上走去,阳光漫洒中,一路上随着山风飘来师徒两的对话:

“师傅,不是说神仙们餐风露宿,不要吃五谷杂粮的么?”

“……那是神仙,我们不过是俗人罢了……”

“师傅,我们今天吃什么菜?”

“……没菜……就有些白米饭……我们修道之人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何必牵挂那些……”

“师傅,你不是说我们是俗人么?为什么不能牵挂那些?”

“厄……这个……”

李易看着餐桌上面那被郭不守整得黑糊糊的饭团,在努力的强迫着自己小尝了一口后,终于撒了个谎,说自己今天胃口不大好,郭不守也不勉强,瞪了李易一眼,将李易的碗端过去,“噗嗤噗嗤”的吃了个精光。

于是,整个下午李易都在云山别院旁的小溪里打水喝,好在小溪水纯天然,无污染,还有点甜,可即便如此,李易也只能“咕噜”着小肚子,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自己要兼职云山派的伙夫了。

这段时间里,李易又在云山别院里四处的转了转,这可是千百年来云山派的居住之所,指不定自己就可以在哪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发现某一位前辈遗留下来的修道心法、绝世宝贝等等,很多书上面的奇遇都是这么写的。

不过结果让李易很失望,除了些生锈的破剑、快要灰化的衣物外,李易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个世界,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拥有“主角”的光环,实际上,每一个人都只是命运的“配角”……

……………………

便这么晃悠悠的,李易来到这个世界里第一天的时光就如此的过去了。<<>>李易抬头看了看天,却见一轮残阳挂了西边的树梢,暮霭从山头牵下无数的红线,覆盖着云山,将之染上一层红晕,那云山上飘过的云雾此刻成了悠悠燃烧的火焰,有天空飞过的苍鹰,划着美丽的弧线,甛噪着向着树林深处钻去。

李易想起郭不守说的“晨读《论语》,暮颂《道德》”,遂来到阴阳石上,盘膝端坐,说也奇怪,坐上阴阳石,李易顿觉得那浮躁了一整天心情似平静下来,脑海中的那些纷繁芜杂全都离自己而去,李易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在心中默念了一片玄清诀后,拿出《道德经》,大声的念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李易前世也曾读过《道德经》,不过此时李易读来,心中却更是多了一份期待,或许,自己的修仙之旅便要从今日的这个黄昏开始算起呢?

残阳渐渐的落到那西山之下,一轮明月,冉冉的从东方的天空升起,清辉将着白日的喧嚣扫洒而去,青天一如洗碧,云山上缓缓升起的缕缕纤云,在纯净的夜空中如袅袅炊烟,只有那极西处,仍有几绺赭霞,鲜明如染。

阴阳石上散发着淡淡光芒,将李易裹在其间,李易清朗的声音从中穿透出来,响彻整个云山别院,或许是云山别院内太久没有这般的动静了,那些山上的珍禽异兽们纷纷探出头来,眨着眼睛观望着李易,似是在诧异这个邻居的到来,却是看了许久,也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珍禽异兽们只得各自打着响噗,又将头探了回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道德经》洋洋洒洒五千言,李易很快就读完了一遍,李易没有停顿下来,又读了八遍,共计三三得九遍。

这数字也是有讲究的,郭不守中午吃饭的时候告诉李易说:一至十十个数字中,单数为阳,双数为阴,其中三者为天地人,三生万物,三三之数为九,《易经》云:九者,阳之数,道之纲纪也!也就是说,九为至阳之数,若再进升,便要归一,重新开始了!所以即便是阐述天地自然之道的《道德经》,也只能是九九八十一篇。

李易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凉,脑袋的运转似乎也要比以往清晰的多,丝毫无以前读书后的那种唇干舌燥,晕晕欲睡的感觉。

李易将《道德经》收好,从阴阳石上下来,回房而去,自是准备睡觉了。

……………………

世上门派众多,修炼之法各异,如道教便有内丹、外丹、符箓等各种修炼方法,但具体到修行的步骤,却不外乎两种,或如儒教那般“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讲求勤奋获取;或如佛教禅宗那般“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讲求机缘顿悟。

而唯有云山派的修行步骤与其它各门派大是不同,因为云山派祖师爷卢生是因梦得道,所以云山派的修行秘诀在于两个字:睡觉!

“凡人一生,睡觉占时三分之一,我等云山派门人将这段时间利用起来,自是修行速度较其它门派要快。数百年来,我等云山派便因此而在修真界大放光彩!”

郭不守当时手锊着圆下巴上稀疏的胡须,一脸得意的对李易道:“世上每个人都要睡觉,唯有我云山派能在睡梦中修行,哼!许多门派对我等云山派修行秘诀可是眼红不已!”

每个门派都有些不传之秘,藉此来立足于修真界,云山派也不例外。说起来这云山派的睡梦修行**确实变态,简直就是后世玩游戏的开了外挂,凭空的比旁人多了三分之一的修行时间,也难怪旁人眼红了,不过李易自不在此例,这等好事落在李易头上,李易咧开嘴笑还来不及呢?

月华如练,泄在云山之上,给白日里雄壮瑰美的云山增添了几分缥缈幽深,宛若人间仙境,山风轻轻呼啸着,带来云山别院的四周蛐蛐叫声,以及山上偶尔的夜枭啼声,一切都在告诉着世人:夜深了!

李易忙活了一天,很快就沉沉睡去,有没有在睡中修行李易并不知道,反正李易是一夜无梦。

……………………

第二天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空气丝丝清冷,云山别院被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远处的山峦也被涂抹上了一层柔和的乳白色……那些沉睡了一夜的珍禽异兽们尚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想要迎接阳光的到来,云山别院的中央已经传来了昨日黄昏时候的那个清脆的声音: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正是李易在读着儒教百书之首的《论语》,《论语》比《道德经》要长,有三九二十七篇,计一万六千余言(备注:如今通行的论语版本为二十篇,因小说需要,色佛选三九之数)。

等得李易读完九遍论语时,已经是日上三竿,驱散迷雾了,李易今日读完《论语》却是与昨天读完《道德经》的感觉并不相同,李易感觉心胸中很是温润,四肢百骸懒洋洋的舒服。

李易很有些兴奋,这两次读完书后的感觉,很有些像修真小说里描写的那种“登堂入室”呢?

…………………………

李易从阴阳石上下来,跑去大殿里将这两种情况与郭不守说了,以期能得到些指点,不料却被郭不守泼了一盆冷水。

郭不守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烧鸡,拎着腰间的那酒葫芦,在大殿里吃的津津有味,听得李易述说后,郭不守将那油腻腻的双手往道袍上一擦,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道:“就这点小事,你兴奋个啥?你便是找个天生的修炼‘废材’来,望那阴阳石上坐几个时辰,也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感情这一切都是那阴阳石的功劳?!李易很有点沮丧。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自己才一天工夫,若是修道这般的容易,怕是世间的人都去寻那长生不老的法门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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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太阴之力


class="width">“徒儿,你可别怪为师独吞这烧鸡,你如今正是初窥道教门径的时候,暂时还是忌荤腥的好!”郭不守终于将烧鸡吃完了,看着满地的鸡骨头,似乎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吃烧鸡,让唯一的弟子在旁边看着,好像不太好,郭不守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道:“等你得道了,为师带你去京城里的‘醉春风’酒楼吃一顿好的!”

李易低着头,尽量不让郭不守看到自己郁闷的表情,道:“弟子争取早日得道,好与师傅一起去见识一番。(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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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见识一番,郭不守砸吧了下嘴唇,大约是方才喝了点酒,郭不守此刻很是眉飞色舞,道:“是要见识一番,徒儿,这云山派所在的邵州城太偏僻了,连家像样的酒楼都没有,那‘醉春风’酒楼可是号称京城第一楼,还真不是吹的,天南地北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应有尽有,酒楼里面的姑娘也是一个个的长得水灵水灵……”

郭不守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面上有些尴尬,讪讪道:“其实为师也就是去过一趟,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为师那次就吃了一只南阳叫花鸡,喝了一瓶杜康酒而已……”

相信你才怪,你真当我是十一岁的小孩?李易心中暗暗腹诽,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当下郭不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嘱咐李易在修行之途上顺其自然便可,读书之前切记要默念一遍玄清诀,读完书之后也不要瞎折腾,没事就多睡睡觉。说完,郭不守大手一挥,便将打发李易下去。

如此朝九晚五的过了大半个月,李易将《道德经》与《论语》二书倒背如流,早不用手中捧书,算起来李易已经将两书读得差不多两百遍了,不过“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这话对李易却不太适用,李易到现在也还没觉得与第一日有什么不同。

李易有点彷徨起来,虽郭不守说自己的资质算不得太差,不会是那传说中的修炼“废材”,但也生怕自己会是那平庸之徒,一个人的资质若是太过平庸,那么即便勤苦一辈子,也窥不得大道的门径,最终沦落于凡俗。

…………………………

这天晚上,李易躺在床上,脑海中总在患得患失牵挂着这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李易无奈,只得批衣起床,来到院中。

今日正是月圆之夜,月儿如一盏明灯,娴静温柔的飘悬于天幕之上,光华如水,在天地间洒下一片清幽的淡白,如轻纱悄悄的弥漫开来,更显得朦胧而缥缈,云雾随着习习凉风掠过,捎来着大山的阵阵暗香,直让人心旷神怡,透彻心扉。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李易默默的在心中念着这首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黯然长长叹息一声。

在这个孤独的异世,前生的所有记忆,注定要被深深的埋藏在自己心底的那个最深的角落,从来不让它暴露在阳光之下,只有在夜深人静,万物俱寂的时候,或许才偶尔的牵动一下,以抚慰自己脆弱的灵魂。

阴阳石一如往昔,静静的伫立在别院中央,有云山的阴影覆盖下来,遮挡了别院的大部,然阴阳石在阴影中却是发着莹莹的光芒,宛若那便是另一个月亮,要与着天上的银盘争相辉映。

李易暗道:既然心绪不宁,便去阴阳石上念几遍《道德经》,让自己清静下来吧!

李易如往常一般,登上阴阳石,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后,先是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玄清诀,继而诵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虽是夜深,可阴阳石上仍然传来一片温暖清润,如那热炕一般,这让只穿着一件单衣的李易觉得分外的舒适,一如冬雪里早晨的被窝。

李易诵着诵着,头脑渐渐的清晰起来,再无先前的那些胡思乱想,而完全沉浸于其间,《道德经》上五千言似涓涓溪水,缓缓的从李易的心头流过,又向着李易的周身漫溢开去。

李易头脑中一片空灵,闭上眼睛,沉浸在这样的一种玄妙的氛围中,觉得自己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四肢百骸轻盈若飞,彷佛自己不是坐在阴阳石之上,而是在一片蒸腾的云霞之上。

李易还在继续念着:“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此时那挂在青天之上的月亮,已经不如先前的那般皎洁,月亮的周围有一层淡淡的光晕,月光从光晕中射下来,直若锦云棉絮一般,五色鲜荧,而光晕中的月亮却如由白转黄……

这时候,云山上的那些珍禽异兽们,似乎突然间全都醒悟了过来,禽兽们纷纷走出了老巢,来到山上的空阔之地,静静的沐浴着月光。

云山顶上,郭不守仗着云梦剑,双臂微张,身躯此刻如飞燕浮掠,矫健无比,正向着云山别院踏风而行,在月光的照映下,郭不守衣阙飘飘,须发飞扬,那仙风道骨模样,哪里还见得半分白日里的邋遢?

郭不守正欲飞向云山别院之内,却是里面有李易的声音远远传来:“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郭不守抚须一笑,点了点头,又从原地飘然飞回,来到云山派大殿前的广场上盘膝端坐,手上捏了个法诀,眼观鼻,鼻观心,对着月亮打坐起来。

原来今日为一甲子(六十年)一遇的太阴之日,上古奇书《天地录》云:太阴日,其月若金盆枯赤,月华如五色絮云,极具灵力,如草木禽兽吸收得月华,或可唤开灵智,从此为妖!

修道者无非是参悟天地乾坤,吸收世间的阴阳五行之灵力为己用!太阳为众阳之首,太阴为众阴之魁,太阳日日头高照,其烈如火,极易使人心烦意燥而走火入魔,唯有太阴日月华如水,易为修道者所用,是故太阴日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时机,一朝之功,或抵修道者数年苦修,修道者们自要好好把握,方才郭不守便是要去唤醒李易。

李易忘乎所以,浑然未觉这云山上下发生的事情,随着李易的诵经声,阴阳石上的光芒越来越是强烈,到得后来,几乎所有洒向云山的月华全都汇聚在阴阳石上,月华在李易的身体内来回的穿梭,李易的身躯几乎透明的五彩斑斓起来。

不知是阴阳石上散发的光芒,还是李易的诵经声,在这样的夜晚彷佛有着无穷的魔力,牵引着云山上的禽兽们,禽兽们不自觉的慢慢走到阴阳石周围,敬畏的看着李易,俯首下来。

李易感觉那些月华穿过层层的天障迷雾,直洒进自己的身体里面,积蓄在丹田之中,自己的丹田就如下雨天的小池塘,慢慢的涨潮起来,在水儿快要注满,即将流溢出去的时候,便正是自己的一遍《道德经》念完的时候,在自己重新开始诵经后,池塘的容量似乎又大了些,水儿又下去了些!

丹田乃是人体内贮藏精气神的地方,如今的状况,自有百利而无一害,李易欢欣鼓舞起来,强压着心中的兴奋,只在一遍又一遍诵着《道德经》。

月亮冉冉的过了中天,又向着西方坠落而去,却见那些如云似絮的光华渐渐的稀少起来,月光又变成了先前的淡白色,李易蓦的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的念着《道德经》,丹田内的月华再不能增涨分毫。

……………………………

李易猛然惊醒,正欲抬头望天,却是大惊失色,“啊”的一声,面色煞白,差点就从阴阳石上吓得翻滚下来。

在李易的周围,密密麻麻的匍匐着各种各样的野兽,当先的是一只长得背如山丘,眼似铜铃,看起来凶煞无比,李易都叫不上名字的凶兽,在这一只凶兽的后面,是豺、狼、虎、豹等猛兽,那些看起来比较温顺的如狸、兔、猴、狐等站在最后。

而在空中,也是这般,前方的一只淡黄色的李易也叫不上名字的玄鸟,玄鸟张开双翅,足足两丈有余,爪子如精钢炼就,锋利无比,在玄鸟的背后,有鹰、雕、枭、鹞等猛禽,再后面便是雀、鹤、鹂、莺等鸟儿了。

若在平时,这么多的凶禽猛兽处在了一块,不厮杀个血肉横飞,血流成河,安肯罢休?

后世的李易除了在动物园见过那些誊养的没了爪牙的野兽外,哪里遭受过这等阵仗,更何况李易如今才十一岁的孩童,被这些凶禽猛兽一齐围在中间,李易不吓个半死才怪?

吃一个小孩子而已,用得着齐齐出动么?李易看着凶禽猛兽们眼里闪烁的光芒,暗道我命休矣,没料到自己大好青年竟然要落得个葬身禽兽之腹,尸骨无存的下场,实在是悲剧之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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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初窥门径


class="width">李易却不见凶禽猛兽们有任何的动静,这时才想起那日郭不守对自己说过的话“这云山别院中有祖师爷布下的禁制,禽兽们若有杀心,便进不来。www.65txt.com”

李易顿时长吁了一口气,却又有点害怕万一是祖师爷的禁制失灵,于是也管不得禽兽们是否懂得,赶忙脸上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拱手向着四周做了个揖。

说也奇怪,见得李易作揖,那些禽兽们纷纷避开,似不敢受李易这一礼,弄得李易莫名其妙,李易正自发愣间,却见禽兽们在已经在领头的凶兽玄鸟的率领下,朝李易伏倒,头儿望下一点一点,好像要拜见李易。

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李易哪里回过神来?李易坐在阴阳石上,头儿不自觉的也随着禽兽们一点一点。

见得李易的动作,那些禽兽们都兴奋起来,跟在凶兽玄鸟的后面,在绕李易转了三圈后,便向着云山深处走去,不多时,便走得个干干净净!

这时有微风吹过,一缕云雾撩过缥缈的天际,遮住半边月儿,如给月儿蒙上了面,月儿露出双眼来,瞅着傻了的李易,在掩着嘴角,偷偷的笑……

…………………………

半晌之后,李易使劲的掐了掐身上,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才恍然明白今日发生的一切并非梦中。

李易抬头看了看天,月亮此时已经挂在了西边的天际,将最后的清冷光辉斜斜的射过来,怕是再过得片刻,就要隐没不见了,而东方的天际似乎也开始有了一抹鱼肚白,这一切都在昭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李易暗道:难怪自己方才不能再吸收月华,原来是月儿快要落山,太阳快要出来了。

《天地录》云:鸿蒙之时,天地混沌如鸡子,有盘古生于其中,盘古手执开天斧,劈开混沌为阴阳,故而万物皆分阴阳,天为阳、地为阴;太阳为阳,月亮为阴;白昼为阳、黑夜为阴……

阴阳也是相互转换的,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午时三刻),便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子夜时分皓月高悬(子时三刻),便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其余的时刻或是阳涨阴消,或是阴涨阳消,在清晨与黄昏时候,一天中的阴阳便达到平衡状态。~~~~

郭不守叫李易在清晨、黄昏两个时段读书,正是赶在天地间阴阳才过平衡,阴生阳起的时候,让李易的身体内阴阳之气的吸收增长尽量与天地相合。若是正午子夜时分读书,怕是李易毫无道基的身体难以受得了孤阴独阳的冲击,长此以往,难免要走火入魔。

想到这儿,李易却是灵机一动,既然月儿西下,太阳将升,便要是清晨了,自己何不接着读那儒教的《论语》,且看又将体会到何种玄妙的境地。

李易也不迟疑,平静了一番心情,默念了一遍玄清诀后,张口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感受着座下阴阳石的温润,李易的灵台复又慢慢的清明起来,一遍《论语》尚未读完,李易已忘却自己,融身于这个云山别院中,彷佛自己便是这云山别院中的一份子,与那溪里的水,地上的石,土中的草,并没有多少区别。那天上的云,那山间的树,那拂过的风,似乎都与李易两相自得,毫无干涉。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杌,其何以行之哉?’……”

李易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脉搏的跳动,顺着那脉搏的气息,李易再一次的触觉到了自己的丹田,丹田还是先前那般的一个小池塘,里面虚幻迷离,似有水纹荡漾,正是昨晚李易吸收的那些月华。

这时候,东方的天空慢慢的亮了起来,太阳终于被三足的金乌鸟拉着,恋恋不舍的露出了它消失了一晚,如喝醉了酒的面庞,和煦的阳光冲破阵阵的迷雾,直洒在了李易的身上。

便在阳光刚接触李易的身体,李易猛觉得丹田内的小池塘如被投进了一块大石头,“轰”的一声巨响,溅得水珠四起,波纹浮动,而那石头在水中翻滚不歇,竟然带得满池塘的月华都沸腾起来,化作了一片片蒸腾的白雾。

白雾很快便布满了李易的整个丹田,又迅即的顺着李易的经脉望上升腾而去,在李易胸口的膻中穴内积聚,一股暖洋洋的湿润从这膻中向李易的四肢百骸散发,李易差点就要舒服的哼出声来。

随着太阳的越升越高,白雾蒸腾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而小池塘里的月华越来越少,在李易念完九遍《论语》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临近正午了,丹田内的小池塘几乎快要干涸,而李易的膻中却是越来越热,隐隐感觉到灼热了。

李易摇了摇头,知道过犹不及,今日需要到此为止了,自己若再继续修炼的下去,非但无益,怕还有阴阳失和,走火入魔的危险。

……………………

李易从阴阳石上下来,只觉得浑身气力充盈,套句通俗点的说法,那叫做一身上下都是劲,李易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这一晚上的辛苦到底效果如何,随手便拎起腰间的铁剑,往着地上的青石插去。

“嗤”的一声,二尺余长的铁剑竟然如砍瓜切菜一般,径直的插了进去一小半,李易心中大喜,暗道果然是天道酬勤,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苦修终见了成效。

不过李易只欢喜了一会,很快就平静下来,因为李易在拔剑的时候,发现在周围到处都是些今日自己插的这样的剑孔,粗略估算一下,足有数十个之多,想来云山派不少的前辈也是和自己一般,从阴阳石上走下来后,便往地上插了这么一下……

我们欣喜的以为自己走了一条旁人不曾走过的路,可却在那条路的终点发现早被人竖立了许多的路牌,路牌上写着“某某某到此一游”,那滋味自然是万分的别扭了。

李易心道自己反正闲着无事,倒不如看看这些云山派的前辈们功力如何,也好顺便的估算自己的修为高低。

于是李易拿着自己的铁剑,朝着那些个剑孔一个个的插进去比划起来,李易却是越比划心中越是痛快,终于在花了半个时辰将那些剑孔全部比划完后,李易喜上眉梢,胸中方才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姑且不论剑孔的年代是否久远,里面是否被沙石灰尘填满。那些剑孔有些一两寸深,有些五六寸深,虽然有好几个剑孔的深度接近自己所插的剑孔,但李易楞是没发现一个比自己所插的剑孔更深的。

恩,道爷我还是很有希望成为云山派古往今来的第一人的!可怜李易,身为云山派的掌门大弟子,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练习的对象,师傅郭不守又从来都没给过一句鼓励的话语,不得不如此的来寻找些信心,给自己安慰了。

………………………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李易在洗漱后,便来到大殿,欲向师傅郭不守述说一番,这个中年男子虽放任不羁,甚至动不动就要打击一番李易,不过其从骨子里对李易散发的关怀,两世为人的李易还是能感受得清清楚楚的。

在见到郭不守的时候,李易觉得今日的郭不守虽还是身着前些日子的那件满是污渍的道袍,可整个人却与前些日子大不相同了,可具体在哪些地方不同,李易又说不上来。

李易情不自禁的多看了郭不守两眼,倒把郭不守瞧得似有些不好意思,斥道:“瞧什么瞧,为师昨晚又没喝酒吃烧鸡,徒儿不知道非礼勿视么?”

李易见郭不守今天心情不错,并非真的斥责于自己,两师徒在云山上相依为命,时间久了,便没有那么多的拘束,李易呵呵一笑,躬身行礼道:“弟子见得师傅今日荣光焕发,恭喜师傅修为更上一层楼了!”其实李易哪里看得出郭不守的修为深浅,不过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先拍一通马屁再说。

郭不守坐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这次将李易的马屁给完全消化了,大言不惭的道:“这次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光,为师经过最近几十年的苦修,终于在昨天晚上吸收太阴月华后,有了突破。”

说罢,郭不守便向李易解释了昨天晚上的月亮为什么与以往有所不同。

李易心道原来如此,看来自己是不是人品大爆发,竟然遇见太阴日了,要知道李易如今是为修道打基础,基础打得好,以后修道便事半功倍,就像建房子一般,基脚的牢固程度也是能决定这房子能够建得有多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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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自己选择的路


class="width">李易问道:“师傅,却不知修道有些什么阶段,弟子昨天晚上是否也是有所突破?”前段时间郭不守没说,李易也没问,不过李易如今很有点感觉了,便想弄个明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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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修道并非可以一蹴而就,亦是一循序渐进的过程,道、佛、儒三教虽称呼各异,然修炼的阶段却是大体相同的!”郭不守想了片刻,与李易道:“道教修炼阶段也是取那三三得九,三九之数,合计二十七重境界!”

郭不守接着道:“大境界有三,名**界、虚无界、大罗界;每一大境界有三小境界,**界分为筑基、炼精、化神,虚无界分为反虚、玄胎、合道;大罗界分为飞升、大乘、混元……”

郭不守说到这里,顿了顿,抓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看着眼巴巴的李易,很淡然的道:“其实大罗界说不说也无妨,为师对你没有那么高的期望……”

这个,太伤人了啊,李易的第一反应便是握紧拳头!若不是历经两世的李易如今的神经比大拇指还粗,说不定就会被郭不守这么一句话给整崩溃!

郭不守全然不理睬李易的表情,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每一个小境界里又有三重,听徒儿的述说,徒儿如今当是**界炼精小境界里面的第三重化气阶段,算得上是初窥大道的门径!恩,虽说有太阴光华之助,却也很不错了,如此进度下去,徒儿他日行走江湖时,当不会丢了为师的面皮!”

李易辛苦月余,总算得到了一句“还不错”的表扬,蚊子虽小也是肉,能从郭不守的口里说出这一句,李易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后面郭不守说的丢不丢面皮的话语,被李易自动的忽视掉了。

没料到郭不守似乎看穿了李易的心思,很快又打击了李易一句:“徒儿也莫太得意,修道愈到了后面,便欲难进步,筑基与炼精境界从来都不需要费太多功夫的,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的修道之人,一辈子便停留在化气的阶段,不得寸进!”

这个李易倒是可以理解,其实修道看起来很复杂,但往简单处想,却是像极了后世的网络游戏升级,越到后面,升级的要求自然更高一些,某些重要的升级甚至还要求你做一个系统特定的任务,任务做不成,升级便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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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正想问郭不守如今修行到了哪重境界,只见郭不守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一动不动,睁大着眼睛瞪着李易,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李易暗道自己如何又得罪了郭不守,正自莫名其妙间,郭不守却是伸出食指,“嘣”的一下敲中了李易的额头,痛心疾首道:“我辈修道中人修心养性,最重‘气定神闲’四字,讲求‘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不瞬目,临危不惧,临物不喜’,为师怎么就教出了你这般不成器的徒弟,遇见几只尚没化形的鸟兽,就吓得个屁滚尿流!?”

饶是李易脸皮甚厚,也是登时满脸通红,知道自己在阴阳石上突遇众多禽兽的那一幕全被郭不守看在了眼中,不过羞愧归羞愧,李易心里也夹杂着感动:郭不守昨晚肯定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见得那些禽兽并没有伤人之心,才没有现身。

李易问道:“师傅,为何那么多禽兽出现?”

“昨日乃太阴之日,月华最能助禽兽草木开启灵智,那些禽兽自然是如你一般,来吸收月华的了!”郭不守的话总让李易觉得汗颜,什么叫那些禽兽如你一般?说得好似李易便是禽兽大军的一员。

不过郭不守该为李易解答的问题总是一件都不落下,郭不守道:“你小子好命,在阴阳石上诵读《道德经》,催动阴阳石吸收了整个云山派的月华,那些禽兽们愚蠢不堪,误以为是你小子有意点化他们,后来你小子被吓傻的时候又歪打正着,与那些禽兽们一起点头,使得那些禽兽们认你为主。”

原来如此,若真如郭不守说的这般,那自己还真是好命了,凭空便多了这么多跟班,哪天自己进城,带着这些禽兽望大街上一站,拉风啊……

厄……这样,在路人的眼中,好像自己还真如郭不守说的,为禽兽大军的一员了。

李易道:“师傅,那些禽兽在吸收了月华后,会怎么样?”

“禽兽草木吸收了太阴月华,便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若是机缘好者,更可开启灵智,再凭借自身的本能经过漫长的修炼,最终幻化成形,不过能幻化成形者仅有很小的一部分,况且禽兽草木在幻化成形的时候,需要经历天劫,能安然度过天劫者不及十分之一!”

郭不守回答道:“如今云山的这些禽兽在认你为主后,每日黄昏清晨听你以正宗的道儒两教经典点化,潜移默化之下,其度过天劫,化形成功的几率便要大了许多。”

郭不守说道这里,站起身来,用手抚着李易的头顶,望着云山上飘着的那一朵浮云,良久无语,显然间是被勾起了心中的某事。

郭不守不说,李易也不大好问,两师徒便如此并排而立,一起看山中的雾起雾落,天上的云卷云舒……

突然间郭不守叹了一口气,道:“禽兽草木化形之后,便是修道人口中的‘妖’,自古正邪不两立,徒儿若是执意要点化它们,怕是日后要受到许多难以料想的苦楚!”

郭不守这话说得颇为感概,听起来让人心酸无比,似乎里面包含着许多的故事,不过郭不守虽说自古正邪不两立,可是语气中对“妖”却并没有什么排斥,也并没有劝阻李易不要点化那些禽兽的意思,只是将事情说得分明,由李易自己来选择。

对于如今的修道者而言,信奉的是“天地祖亲师”,天地是追寻的道,祖是一门开山立派之祖,亲是父母双亲,师便是师傅了,师傅对门下弟子甚至拥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郭不守虽言语间有些刻薄,却从不越俎代庖,比较尊重李易的想法,在这个年代几乎是难得了。抛开救命之恩,授业之德不言,和郭不守相处下来,李易在云山派也渐渐的有了归属感,一声师傅可算是喊得真心实意。

“师傅,妖中间也有好妖,人中间也有坏人!”李易来自后世,见惯了面善心恶、笑里藏刀之辈,怎会拘泥于区区的正邪称谓?李易想也不想便道:“弟子以诚心去待那些禽兽,相信它们也不会辜负于弟子!”

顿了顿,李易又一脸坚毅的道:“弟子自己选择的路,弟子自会承担其后果,却不容得那些所谓的名门正士来指手划脚!”

…………………………

李易回到云山别院的时候,手中多了两本书,一本是道教南华真人庄周的《庄子》,一本是儒教亚圣孟轲的《孟子》,庄周在道教的地位与孟轲在儒教的地位差不多,皆是仅次于祖师爷太上老君与孔老夫子的存在。

按照郭不守的说法是:太上老君《道德经》与孔老夫子《论语》是道儒两教的总纲,通过对这两书的诵读,李易已经初窥大道门径,打好了基础,但两书皆是包含着天地至理,如今的李易并不能完全参悟领会,故需要另寻他径。

《庄子》一书写得缥缈逍遥,超然物外,最是适合修心;《孟子》一书写得端庄方正,磅礴大气,最是适合养性。

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因为李易的初窥大道门径而有所改变,李易还是如往常一般,在默念了一遍玄清诀后,便于阴阳石上清晨读《孟子》,黄昏读《庄子》,晚上读……晚上睡觉。

只是李易在读书的时候,多了许多忠实的听众,每当清晨黄昏李易坐上阴阳石的时候,云山里的禽兽们便在凶兽玄鸟的带领下,三三两两的走来,向着李易点头后,聚集在阴阳石周围,静静的听李易诵读。

李易知道这些禽兽们已经认自己为主,所以也不害怕遭到伤害,有时候在书中读到艰涩难懂的地方,李易甚至还会按照自己的理解,加以阐述。

在李易诵读完书后,禽兽们便又在凶兽玄鸟的带领下,三三两两的望云山上走去,偶尔也会有一两只禽兽留下来,与着李易一起在云山别院玩耍嬉戏一番,让李易的生活不再显得那么的单调。

倒是郭不守自上次李易在云山派大殿里表达决心后,对李易有点另眼相看起来,郭不守在尽心尽力的教导李易之余,虽仍然动辄对李易加以嘲讽打击,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知己相得的意味,彷佛嘲讽打击不过是些老朋友间的玩笑罢了。

至少,郭不守再没有用手指敲过李易的额头了,就冲这点,李易也觉得自己在云山派大殿里的那番话没有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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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下山除妖


class="width">年华逝水,白云苍狗,三年多的时光,只是那白驹过隙间,于那浩瀚历史长河中,实在不过是沧海一栗,弹指一挥,便没了踪影……

李易已经由原来的黄口小儿长成了一个舞象少年,站起身子来,李易和郭不守差不多高了,李易也曾在溪水边濯洗的时候,仔细端详过自己的容貌:

李易皮肤微黑,五官分明,额宽眉顺间虽谈不上翩翩风度,却也棱角分明,有其独特的魅力,或许是因为修道的缘故,李易双眼光华清澈,神采奕奕,举手投足中收放自如,让人一望之下,而生清新俊逸之感,倒应了那句古话“腹有诗书气自华”。www.65txt.com

三年中,李易几乎读遍了道儒两教的经典,如道教四大真人中,通虚真人列御寇的《列子》、通玄真人辛钘jian的《文子》、洞灵真人亢桑子的《亢桑子》(备注:三人与庄周合称道教四大真人)等等;儒教经典自然少不了包含《论语》、《孟子》在内的四书五经(备注:四书为《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五经为《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等等。

当然,这么多书,并不是李易能够完全读懂的,比如仅仅是五经中的一本《易经》,便是包罗万象,宇宙天地间的规律尽在其中,《易经》和《道德经》、《黄帝经》并列为九州上古三大奇书,李易穷一生的精力专攻于此,都未免可以研究的透。

李易曾经将这些疑惑与郭不守说了,世人皆言“贪多嚼不烂”,太上老君《道德经》上也说“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自己读这么多的书,囫囵吞枣,是不是不如仔细去体会修炼一本的好。

郭不守听得李易这话,却是将双眼一翻,骂道:“谁叫你去体会修炼那些书上的东西了?以你的资质能直接从那些书上直接领悟到修炼功法么?你背熟了便成!你是我云山派的弟子,要体会修炼的也是我云山派云梦诀!”

“徒儿,我云山派的云梦诀由卢生祖师爷所创,经过历代祖师的千锤百炼,乃是当今修真界一等一的修行功法,旁人便是想修炼也是没有机缘的呢?!”

郭不守倒是懂得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道理,在狠批了李易一顿后,又语重心长的道:“云梦诀以道儒两教为基,让你熟读两教的经典,却是为了培养你根基,你以后在修行云梦诀的过程中,若遇见困难之处,懂得其中所蕴涵的玄机,自然便事半功倍了!”

不得不说,郭不守这么娓娓道来,让李易对云梦诀充满了期待,不过郭不守却一直没有将云梦诀传授给李易,说是时机未到。

李易甚是无奈,也知道郭不守不是诓骗自己,因为这三年来,李易虽气力越来越大,丹田内的小池塘几乎能保持时时蓄满水,膻中内几乎能时时布满气,却只是量的积累,达不到质的突破。

也就是说,这三年来,李易一直为炼精小境界的化气阶段,不能进入化神小境界的通神阶段。

…………………………

这一日清晨,天刚拂晓,云山别院还笼罩在弥漫的大雾中,李易方才起床,洗漱完毕后,想要去那阴阳石上读书,这时候外面径直走来一个身影,着实让李易吃了一惊。

定睛一看,却是郭不守,李易正欲行礼间,郭不守摆摆手,示意李易不必多此一举。

郭不守道:“有村民上山告诉为师,说是山下有妖兽作怪,徒儿且准备准备,今日好与为师一块下山除妖!”

除妖?李易很有些兴奋,自己来云山派三年了,终于要见识到真刀实枪的道法了么?

李易看了看自己的房间,除了一个地铺,一床被子,堆满了一个角落的书籍外,几乎空无一物,李易抓紧手中的铁剑,呐道:“师傅,弟子……好像没什么好准备的?”

“厄……那走吧!”郭不守其实也就是平时的那副行头,酒葫芦挂在腰间,云梦剑插在背上,虽然要下山见人,可道袍上的油迹还是清晰可见。

两师徒便如此在薄霭冥冥中向着山下走去,其实李易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御剑飞行之术,但见得走在前头的郭不守兴子颇高,一路上与着李易指指点点,告诉着李易那些地方名称的来历,又有哪些云山派的前辈在那里得道,因此,李易只得作罢,老老实实的跟在郭不守的后头,好在李易如今道术颇有根基,走起来也不觉得劳累。

行至半山腰,有一硕大的黝黑岩石突兀的凌空伸出,几乎是悬挂在山间的一个包袱,岩石上面建有一八角小亭,名唤“步云亭”,小亭玲珑别致,朴素淡雅,在云雾的缭绕虚幻中,如一只欲展翅飞翔的鸟儿……

李易与郭不守来到步云亭中稍做歇息,这时候太阳已经悄然从东方的云层中钻出,露出那微红的面庞来,满山的鸟雀从睡梦中醒来,开始尽情的欢呼,山风夹带着晨日的清新,簌簌而过,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飘飘欲仙,浑然忘却自己乃是站在那悬崖峭壁之上,下面便是那万丈深渊。

“看到没?徒儿,那一片地方,都是我云山派登记在册的产业。”郭不守倚在亭角,待得阳光与山风驱散迷雾,可以眺观远处的时候,便指着一处山头与李易道。

李易顺着郭不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有一座小山坡,小山坡周围尽是些农田,怕有数百亩之多,如今正是初夏,农田里尽是些绿油油的禾苗,在蓝天青山之间,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李易想起在云山派三年来自己的日子来,天天和郭不守吃的那些糙米饭,很多时候自己甚至还要去山上摘些野菜来拌合,一年到头,想要吃顿肉还得等到山下的村民们在各路神仙的诞辰里献上。

李易决定在阴阳石上点化云山派禽兽们后,李易便没有在云山派打猎的心思,生怕一个不好,就杀了自己人。

这日子,让后世吃惯了美食的李易经常想起深山里的野人的生活!李易只当是如今云山派没落,穷的叮当响,李易每次吃饭前都要在心中安慰自己,修道者要甘于清贫,乐天知命,别太计较那些“俗物”,才凑合着过了下来。

就在李易快要习惯这种生活的时候,郭不守突然告诉自己,原来云山派富得流油,这个……

师傅啊,你倒好,隔三差五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只烧鸡打牙祭,可你知不知道弟子现在才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黄金年龄段,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的!

李易心中那个抓狂啊,额头上布满黑线,直有一种要一脚将郭不守从八角亭上踹下去的冲动。

郭不守并没有发觉李易的“欲行不轨”,还在继续的说着相关话题,说那些名门大派都有自己的产业,如道教龙虎山所在的整个县城都被朝廷划做了天师道的道场,又比如儒教岳麓书院这些年来,通过取夺兼并,将长沙城中几乎所有的田产、商铺的主人都写上了书院院长的名字。

“嘿嘿,孔老夫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来教化世人,却不知其自己的传人根本就置身于一堆从满铜臭味的‘阿堵物’中,怕是孔老夫子知道这些,也要急得从棺材中跳出来吧!”郭不守满脸的不屑,冷笑着嗤道。

看得出来,郭不守对于离云山派不远,儒教四大派之一的岳麓书院很没好感。

郭不守这时候看到了李易的面上的不豫,还以为自己的话语引起了李易的共鸣,于是满面春风,难得的表扬李易道:“徒儿这三年来不为外物所扰,专心向道,为师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的!”

我哪里是不为外物所扰,我是根本就不知道云山派还有“外物”?李易默念了一遍玄清诀,努力使得自己想要爆发的心情平静下来,才道:“师傅,其实徒儿这三年来有一句话,一直都没参悟透?”

“哦!?什么话这般的难解,徒儿且说来听听,为师定要与你讲个分明!”郭不守心情不错,很热心的对李易道。

“敢问老师,‘凡心不可有,俗物不可无’这一句,却要做何解?”

“厄……这个……”现在轮到郭不守额头布满黑线了,李易终觉得心情好过了些!

………………

今日第一更,还有。



十一节 碧波潭上血三七


class="width">师徒俩终于来到了云山脚下,早有一大群村民在老村长老张头的带领下,站在村口迎接,村民们很热情淳朴,纷纷上前作揖,称呼“郭道长”,顺带着李易也混了个“小李道长”的头衔。www.65txt.com

郭不守面带微笑,背着双手,朝着向自己作揖的村民们一个个的点点头,遇见老人,甚至还上前亲切的问候几句,那派头,十足的后世一个一朝得志的领导在检阅各部门工作一般,看得李易直有些发愣,连连在心中感叹:九州大地,有些东西真的是一脉相承的啊!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讲起了村中遇妖的事情:

原来在两个月前,便有在村中陆续丢失些牛羊,开始村民们也不甚在意,当是山里的野兽给叼了,只加强些牛栏羊圈的防备了事,可事情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了,村民们这才组织人手去蹲点守夜,想要除去野兽,但是那野兽却好像对村民们的动静了若指掌,村民们蹲点守夜,它便不来,等得村民们松懈了,它便来了。

如此反复几次,正当村民们在考虑要不要请郭不守下来帮忙的时候,有上山砍柴的樵夫在碧波潭附近发现了那些丢失的动物的尸骸,那些动物尸骸上除了脖颈上有两个血洞外,并没有其它的损伤,也就是说,那些动物竟然都是被吸血而亡。

猛兽叼走牛羊是为了寻找食物,绝不会只饮鲜血,村民们这才慌了,赶忙请郭不守下山来除妖。

郭不守静静的听村民们说完,抚须沉吟半晌,突然问道:“那妖物可有伤人?”

“那倒没有,总算妖物还有些良心。”老张头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老张头这次可是损失了一头陪伴了他十余年的老黄牛。

…………………………

郭不守在云山上生活了几十年,倒是知道碧波潭所在,所以也不需要村民带路,郭不守与众村民说了几句后,便带着李易望碧波潭赶去。行得片刻,郭不守忽然对李易道:“徒儿,呆会若出了些什么变故,你万不可离开为师三丈之外。”

李易见郭不守表情凝重,惊道:“师傅,妖怪很是了得,连你也对付不了么?”

“不是为师对付不了,这世上,为师对付不了的妖怪还不多。-====-”郭不守瞪了李易一眼,哼道:“而是为师身边多了你这个累赘,到时候怕你碍手碍脚!”

师傅骂徒弟,果然是骂得天经地义,李易自讨没趣,讪讪着没说话。

郭不守少有的在嘴仗上赢了李易一回,大为得意,考据般的向李易问道:“徒儿,你今日与为师一道从村里过来,从那些村民的述说中,你可体悟到什么?”

李易将那些村民的话语慢慢的回放一遍,脑袋中突然灵光一现,恍然大悟道:“师傅,那妖怪只捕食马、牛、羊,而不捕食鸡、狗、猪,莫非这妖怪也是有信仰的么?”

原来李易想到村民们口中的失物尽是些马、牛、羊,而没有鸡、狗、猪,同为为世人口中的“六畜”,村民们不可能只喂养了其中三畜,而不喂养另外三畜,这足以证明妖怪是有选择性的。

其实李易想到的是后世某些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因为信仰的图腾或者是其他缘故,那些民族有些不同于汉人的禁忌,比如藏族人因为信奉藏传佛教而不吃狗肉,维吾尔族人因为信奉伊斯兰教而不吃猪肉,但如今的九州与后世大不相同。

“恩,徒儿能想到这点,却是不错!”郭不守点点头,语出惊人,道:“不过却不是你说的什么信仰的缘故,妖魔鬼怪的世界里都是讲求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哪里能有什么信仰?”

郭不守接着道:“马、牛、羊、鸡、狗、猪虽同为六畜,却也是有些不同的,上古医书《灵枢经》便将马、牛、羊列为上三品,将鸡、狗、猪列为下三品。于修道者而言,上三品平素只食天然的草木之料,精血纯正,饮之大有裨益;下三品荤素皆食,其精血不纯,饮之则无丝毫益处。”

李易惑道:“难道这次来村子里的是一位修道者?”

“马、牛、羊血虽然不错,可终究只是凡物之血,对于万灵之长的人族修道者而言,其效用远不如那些琪花瑶草,灵丹妙药,否则,修道者也无须刻苦修炼,去弄些遍地都是的马、牛、羊来宰了便可。”郭不守摇了摇头,道:“对于那些与马、牛、羊同出一脉的妖怪来说,马、牛、羊乃是人族喂养,沾得人族阳刚之气,越是喂养得久的马、牛、羊,其血愈是大补之物。”

“妖怪能避开村民们的守护,有目的性的下手,足以证明这个妖怪并不简单,寻常人等怕还真难对付啊!”李易感叹道,却是瞥见郭不守越来越黑的面庞,赶忙再加上一句:“幸亏有师傅本领高强,一身修为早达化境,这次拿妖,也不过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之事……”

……………………………

越往大山深处走,便越听得“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到得后来,李易只觉得脚下的大地犹如万马奔腾,都在颤动起伏了,前头带路的郭不守却突然停了下来,静静的与李易道:“到了!”

前方一条白色的瀑布从崇山峻岭间直挂而下,宛然那天河之水,以不可阻挡之势翻滚倾泻,飞花溅玉间,将整个山谷都笼罩在一片水雾朦胧中,连那天上的阳光都几乎射不进来。瀑布在山谷里劈开一个十余丈方圆的水潭,潭水倒影着周围的青山,呈现一片墨绿,碧波潭也因此而得名。

师徒俩按着村里樵夫所说,在离碧波潭不远处寻到了那些动物的尸骸,有六七具之多,大约是碧波潭处风水俱佳,这些动物的尸骸竟然过了两月有余也没有腐烂。更为奇怪的是,那些动物错落有致的倒在那里,神态安详,如吃饱食物后睡着了一般,一点也看不出有临死前恐惧挣扎的迹象。

这场景,真是莫名的诡异,直看得李易有些头皮发麻,紧紧的抓住手中的铁剑。

郭不守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与着李易重新来到了碧波潭前,打量着碧波潭周围的环境。此时日上中天,已经正午时分,一阵微风吹过,卷得空气中的水雾摇曳不止,其中夹杂着一袅幽幽的血腥味。

修道之人六识(备注: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远较常人敏感,这血腥味与先前那些死亡动物精血的腥臭截然不同,反而里面裹缠着淡淡的清香,直透人心扉。

师徒俩循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是碧波潭上的悬崖峭壁当中,那里尽是些石头,除了些许青苔以外,几乎光秃秃的一片。

郭不守突然大喝一声,一手拔出云梦剑,一手提起李易,踏空便望那瀑布旁边的悬崖上飞去。行至半空,郭不守将手中云梦剑一抖,往那悬崖峭壁上一划,剑气过处,只见一块巨石直望碧波潭中滚下,“轰”的一声,溅得水花四起。

悬崖峭壁上露出一块可供两人站脚的空间来,郭不守携李易落下,抬眼一望,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在那悬崖峭壁间有一条小石缝,小石缝中间有一株血红色的小藤,小藤茎分三段,上面长有七片青翠欲滴的叶子,那血腥味正是这小藤散出。

李易奇道:“师傅,这是何草?”

“此草名为血三七,虽比不得那些千年人参,冰山雪莲珍贵,却也是世间不可多得之良药!”郭不守道:“《神农本草经》有云:三七者,能通经活脉,止血散瘀。血三七其苗如翠,其实似血,乃是三七之王,但凡经脉损伤者,无不医治,血三七生于石壁上阴暗潮湿之处,暗合天地阴阳之道,每三年生一叶,每七年长一茎,需过得三七二十一年,方能成其功效。”

“这血三七有七叶三茎,又血腥味弥漫,怕是离成熟之期不远了!”李易观了那血三七一眼,脑袋中已经把握住了一些脉络,道:“师傅,怕是那妖怪来此,为的并不是吸食那些动物的鲜血,而是为了这一株血三七,嗯!那妖怪定然身负重伤,需要这株血三七来做疗伤之用,这么说来,妖怪所行之事,虽谬妄乖张,倒也算不得穷凶极恶!”

“徒儿宅心仁厚,能体会到‘上天有好生之德’,殊为难得。”郭不守欣慰的拍了拍李易的肩膀。

不过两人如今是站在十余丈的仅供立身的悬崖峭壁之上,李易直感觉碧波潭水透过那些缥缈的云雾,在自己的眼前一晃一晃,还没学会飞行之术的李易顿时便有点头脑发晕,双腿发软了。

“师傅,我们还是下去再说吧?”李易深呼吸一口,心有余悸。

………………



十二节 有狐苏媚


class="width">郭不守见得李易模样,也明白何事,笑骂了一句“不成器的家伙”,提着李易,纵身一跃,望那石壁上跳了下来,李易只觉得耳边风儿呼呼作响,还没回过神来,就到了地上。www.65txt.com

这感觉真好,李易使劲的跺了跺脚,却见郭不守正绕着自己用云梦剑在地上划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圆圈,李易奇道:“师傅,你这是做甚?”

“教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为师还能做甚?”郭不守头也不抬,道:“再过不得多久,那血三七便可以采摘了,想来妖怪也要前来,怕是为师免不了要与那妖怪做过一场,为师用‘画地为牢’**将你守护在此,呆会你在旁静静观战便可,可不要出来。”

李易知道自己如今本领低微,帮不上什么忙,郭不守带自己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些江湖经验罢了,于是便点了点头,盘腿打坐下来,不忘加上一句:“弟子便就此看师傅大展神威,荡妖除魔!”

这倒不是拍马屁,这三年的相处下来,对郭不守的修为,李易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惜郭不守不这么认为,于是李易又得了一句“滑头”的称呼,弄得李易很郁闷:说句真话便这么难?

郭不守立定在李易身前,右手云梦剑直指李易,左手食指中指相骈,往云梦剑上扫过,一脸的庄重,口中念念有词道:

“人来隔重纸,妖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秽弄不开。吾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一张丹砂画就的黄符蓦的便出现在郭不守的身前,郭不守将黄符一指,黄符便四平八稳的向着李易飞去,待黄符来到李易身前的圆圈时,突然“霍”的燃烧,迅速的化作了一团飞灰,消失不现。

李易顿时便感觉到自己的周身似乎被阻隔了一堵透明的气墙。

…………………………

郭不守仗剑在手,面向飞瀑群山,朗声喝道:“何方妖孽来我云山派地界滋扰事端,还不速速现身?”

郭不守这一声,是云山派的“幻雷音”,以内力催动话语,如雷声阵阵,震人心魄。

声音透过瀑布的飞溅,在整个碧波潭上空回荡,经久不歇,惊得山上的鸟儿四散飞起,好半响才平消下来,却是除此外,再无动静。

李易在“地牢”中小声的询道:“师傅,会不会是妖孽见我们来此,提前离开了?”

郭不守并不理会李易,继续喝道:“贫道如今数得三声,若三声不至,贫道便毁了崖上那一株血三七,一……”

姜还是老的辣啊,李易正在想要怎么寻找妖怪,郭不守已经有了行动!李易睁大着眼睛观望四周,并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之处。

“二……”

碧波潭还是先前的模样,瀑布在一如既往的轰鸣。

“三……”

郭不守数得三后,冷哼一声,身形掠动,望那株血三七飞去,不过眨眼间,就到了那悬崖之上,郭不守也不迟疑,伸手便往那株血三七采摘而去。

“师傅,小心!”突然间,碧波潭中“轰”的一声巨响,一条白练从水中径直射出,如那离弦的箭,直指向郭不守的背心,观望的李易见得此景,赶忙发出声来提醒。

其实是李易多虑了,以郭不守的修为,若没有十足把握,焉能如此莽撞而行?郭不守背后如生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云梦剑反手便向那条白练划去,云梦剑何等锐利,只听得“喀嚓”一声,那条白练就被劈成了两半。

白练丧失了劲力,如两瓣凋零的花儿,飘飘悠悠的随风落下,浮在碧波潭上,倒为这青山绿水增添了几分颜色。

郭不守凌空而立,踏在碧波潭上,暗运真气,浑身道袍渐渐鼓涨起来,郭不守深吸了一口气后,冲那碧波潭大喝道:“出来!”

大喝如平地一声响雷,震得整个碧波潭水都在上下起伏,就在波浪翻滚间,碧绿的潭水中闪现了一丝殷红,想来那妖怪在郭不守的逼迫之下,已然吃了个大亏,吐出血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李易还是第一次见得郭不守发威,没料到仅凭真气凝结的大喝,就有如斯力量,李易正在感叹间,只听得一个声音从那碧波潭底幽幽传来:

“道长乃是世间高人,又何必苦苦相逼于一介流落到此的弱小女子?”

声音如冤如慕,宛若玉石,轻响悠然;恰如滴水,珠落萍出,端的是天籁之音,绕梁不绝,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语,可其中的哀婉缠绵,听得让人心头颤动。

碧波潭水突然从两旁分开,里面走出一道少女白色的身影来,恰似那出水芙蓉一般,风髻露鬓,峨眉淡扫,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顾盼生辉间,眼眸慧黠而灵动,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盈盈一握的细柳上着一袭烟罗轻纱,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春水,美得是如此的无暇。

不过少女面容上有些憔悴,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饶是如此,却丝毫无损少女的天姿国色,反倒激起了看客的爱怜维护之心。

这一瞬间,天地间彷佛寂静下来,时间与飞瀑一起,忘了继续的流转,全都凝神在这一道白色的身影之上。

这哪里是偷食村民们牲畜的妖孽,这分明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玄女降落凡尘!

…………………………

郭不守亦没想到会是如此娇滴滴的一个可人儿,虽道心坚韧,亦禁不住的一愣,那满腹义正言辞的质问便指责不出来,郭不守见得少女从碧波潭水中出来,衣衫却丁点不湿,在皱着眉头思量一番后,道:“姑娘乃是何人,身上可是怀有那终南山全真派的避水灵宝玄水珠?”

相传昔年全真派的创派祖师爷王重阳道长一代天骄,惊才绝艳,乃是道教三清中玉清元始天尊的记名弟子,王重阳在世间游历之时,屡遭奇遇,于东疆海域获得那玄水珠,于南疆群山获得那烈火珠,玄水珠能凝水成冰,烈火珠能化气成火,王重阳自此水火既济,悟得那先天全真之道,由而创立了终南山全真派,全真派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和龙虎山天师派一北一南,号令天下道教,为世人所敬,玄水珠与烈火珠也成为了全真派的传派之宝。

少女闻得郭不守之言,面色微微变化,少女显然没有料到郭不守见识如此广博,仅见自己从水中出,便断定自己身上有那玄水珠。

少女强自定了定心神,云步轻摇间款款而动,向着郭不守施了一礼,娇声道:“道长果然慧眼如珠,小女子名唤苏媚,日前有幸于终南山做了一回贵客,让那全真派上下略尽了地主之谊!”

原来还真是如假包换的玄水珠,不过却是做梁上君子拿来的,这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苏媚温软细语,娓娓道来,其间的故事皆那么的云淡风轻,彷佛吃饭睡觉一般的正常,再配合苏媚那桃羞杏让的绝世容颜,当真个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偷便是偷,不过一颗破珠子罢了,哪里需要什么巧令辞色来遮掩?难怪日前江湖有传言,说是一季以前的月圆之夜,终南山全真派重阳宫被妖人光顾,全真派掌门人道玄子大怒,将门下小牛鼻子尽皆派往江湖缉凶,没料到搅起这团风雨的人却是你!”

郭不守言语中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有赞赏的味道:“你步履虚浮,气血凝滞,眉间隐隐一团黑气,分明是被全真派的先天罡气所伤,需要以血三七来修复经脉,也难怪你要吸食那些禽兽的鲜血了!恩,能独身一人闯荡全真派重阳宫,偷走玄水珠,虽受了些重伤,也算是万分了得!”

李易在旁边听得郭不守之言,心中大汗起来,同为惊鸿一瞥,同为听得苏媚一语,自己的注意力全在那苏媚的脸蛋身段之上,而郭不守却将江湖传闻与实际情况联系起来,发现了这么多,在接下来有可能的战斗之前做到了知己知彼。这么说来,自己两世的历练真的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唉,如此定力不够,自己活脱脱的还是前世的那个凡夫俗子啊,看来这一世的“道”还长着啦……

李易自怨自哀了一会,又想起方才郭不守言语间的畅快,暗道:虽同为道教一脉,却不知什么缘故,郭不守对全真派全无丁点好感,平时自己若提起全真派,郭不守也总是不耐的打断,郭不守孤家寡人一个,几十年来都没离开个云山,那定然是曾经的云山派与全真派有大过节了。

不知是什么大过节,让郭不守这等豁达的人物,也几十年来都看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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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节 打服了再说


class="width">那边苏媚自也听得出郭不守的语气,苏媚面色一松,道了一声万福,道:“既然道长不打算追究小女子与全真派之事,那小女子就此与道长还有那打坐的小道长别过如何?”

说着,苏媚望向李易,脸上浮现一个笑容,在这寂寞的碧水潭中,笑容就似那空谷幽兰,悄然的绽放,顺带着这水光山色,都明亮起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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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易却是无心欣赏,因为李易在苏媚的眼中望见了一缕戏觑,想来苏媚也是知道郭不守“划地为牢”事!

哼!让你瞧不起道爷我,回头道爷我苦练法术,到时候将你抓来做那端茶倒水、铺衣叠被,夏摇扇子冬暖被窝的侍女!

被美人如此小瞧,李易幼小的自尊心很受伤害,很有些恶意,愤愤不平的自我开怀想道。

苏媚说罢,便**碧波潭水底沉去,郭不守却是摇了摇头,与苏媚道:“你与全真派的过节,贫道确实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不打算过问,但你来我云山派地界闹事,贫道受那些村民们所托,却是要给那些村民们一个交待!”

别以为偷些牛、马、羊是小事,在天高皇帝远,生产力低下的邵州,对于这个年代的村民们来说,他们喂养的动物便几乎是他们全部的家产。

“哼!小女子还以为道长你明白事理,超脱物外,却原来与那些登徒子一样,是个面善心恶,笑里藏刀之人!”苏媚闻得郭不守之言,脸上的笑容登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苏媚哼了一声,道:“道长想要打小女子的主意,便明说,何必遮遮掩掩?小女子在世间见得多了!”

苏媚在人间历练已久,见惯了世上的种种丑恶,许多人言必称君子,行必称方圆,费劲心思的接近苏媚,可全是为了苏媚的容貌以及身上的宝贝,苏媚如今也当郭不守是那一类人了,暗道郭不守说的好听,什么要给村民们一个交待,到时候真和你一起去给村民们一个交待了,你随便耍点什么花样,我岂不是任你摆布?!

郭不守洞察世事,怎会不知道苏媚心中所想?郭不守面上乌云密布,喝道:“你居然将贫道与那些肮脏俗人相提并论,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贫道好心给你一个知错便改的机会,你真当贫道不敢拿你不成?!”

苏媚也不害怕,板着俏脸,嘴唇紧闭,双眼秋波流转,横望着郭不守,一副鄙视你的模样!

“好!你倒有骨气,那贫道便先将你打服了再说,看你是否还口出狂言,羞辱贫道!”郭不守不怒反笑,倒提云梦剑,踩着碧波潭水,一步一步的朝着苏媚走过去。

虽是踩着潭水,郭不守却举重若轻,毫不见颠簸,就似走在陆地一般,郭不守每走过一步,脚底下便“嗤”的一声,冒出腾腾白雾,那与郭不守脚底接触的水儿竟然被蒸发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凡夫俗子的眼中,无怪乎“神奇”二字,可在与郭不守对敌的苏媚眼中,却是大不同了。

苏媚心惊不已,没想到郭不守居然已经修炼到了合道境界的虚空阶段,如此人物,在修道界竟然默默无闻,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他的名字,早知如此,昨日便要留下那上山砍柴的樵夫了,看来这次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

原来苏媚去全真派偷那玄水珠,被全真派的先天罡气所伤,好在苏媚天生异能,摆脱了全真派门人的追杀,并寻到了这碧水潭的疗伤灵药血三七。

云山派近几十年来在江湖上几乎消失,闯过了全真派的苏媚自不大在意,毫无惧怕之心,再者苏媚临近天劫,也不想伤害那些凡俗之人,徒惹因果报应,所以便放过那砍柴的樵夫,只想待得今日血三七成熟采摘后,便远走高飞,回自家的老巢去。

郭不守师徒却在血三七成熟前一刻赶来了……

…………………………

难道,今日便是我的大限之日了么?苏媚那秋水双瞳中闪过一丝决然,亦带着一丝解脱,也罢,我在山中苦修了几百年,此番下山,原本还想报得族人的深仇大恨,可是连区区一个重阳宫的天罡北斗阵都闯不过去,怕是此生报仇无望了,如此的死去也好,省得以后那无尽的愁苦?

只是我族人的荣光,却不能让我引颈待毙!苏媚忍着身上的痛楚,紧咬贝齿,强提着一口真气。

郭不守正自飞来,五指箕张,如一只大鹏鸟掠过,直向苏媚抓下。

苏媚一声娇喝,芊芊玉手犹那兰花盛开,凌空一甩,打出一颗小珠来,那小珠通体墨黑,在阳光的照耀下甚显晶莹,里面宛然有真水流动,想来便是全真派的玄水珠。

玄水珠一出,顿时只见整个碧波潭上空风云突变,那些白色的水雾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化作了一团浓烈的乌云,遮住了天上的阳光,整个碧波潭立刻就阴沉下来,与此同时,那自天而降的瀑布突然改变了方向,不再往下飞逝,反而如一条咆哮的水龙般腾空而起,卷起一层层的巨浪,张牙舞爪的向着郭不守奔袭过来,看起来甚是骇人。

“玄水珠虽是世间少有的宝贝,但在你手中使将出来,威力难以发挥其十一,贫道尚还不放在眼中!”郭不守见得瀑布水龙过来,面色丝毫不改,喝了一句后,仗剑不退反进,往那瀑布水龙迎去。

待得郭不守快要对上水龙时,郭不守一声大喝,挥剑疾舞,一片片白色的云霞自云梦剑上蒸腾而起,浮在郭不守头顶,便如一把白色雨伞笼罩了郭不守,那瀑布水龙撞上这片云霞,在一阵阵轰鸣声中,就像击中了坚硬的岩石,向着四面八方溅开,宛若一朵盛开的灿烂水莲,虽乌云蔽日也挡不住璀璨光芒,随着郭不守的身形移动,那水莲也随之而动,实在是壮观之至。

有些水花直溅向李易所在,李易有心体会一番郭不守的“划地为牢”**,所以也不躲闪阻挡,说也奇怪,待那些水花来到李易头顶之上时,便再不能前进分毫,尽被那气墙挡住,顺着气墙滑落下来,在李易面前形成了一幕清凉的水帘,汩汩的滴落于地。

此情此景,若不是在行那捉妖之事,该是何等的美妙惬意?

郭不守顶着水龙前进,速度丝毫不减,顷刻间便来到了苏媚的身前,苏媚原本就身受重伤,此刻强行催动玄水珠对抗郭不守,更是支持不住,檀香小嘴“哇”的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躯也是摇摇欲坠。

眼见郭不守就要拎上苏媚,苏媚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厉色,紧接着苏媚一声娇喝:“起”,只见一块拳头大小白玉石头便“霍”的从苏媚背后飞出,那白玉石头荧光闪闪,便如那皎洁的月亮,将整个碧波潭都印得一片清幽。

石头径直的飞到了苏媚的头顶,猛的上面显了七个黑黝黝的小孔来,正对着郭不守,只见苏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那七个小孔顿时便射出七道霞光来,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七色相互环绕,在空中搭起一座彩虹之桥,映着苏媚那倾国倾城的面庞。

郭不守见得七色彩虹,心中突然想起了一物,登时面色大变,郭不守暗道了声不好,如今中了苏媚的轻敌之计,赶忙想要退却,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石头放出的七色彩虹已经照上了郭不守的眼睛。

郭不守双眼被那石头上面的七色彩虹一闪,脑海中登时一阵恍惚,许许多多被自己隐藏了很久的事情只如那影像一般,一帧帧的便浮掠上了自己的心头,其间的那些喜、怒、哀、乐、爱、恶、欲一齐袭上了郭不守的灵魂深处。

是谁?在那杏花烟雨里,年少轻狂仗剑行;

是谁?在那塞外莽原上,望断天涯不归路;

是谁?在那似水年华中,刻骨铭心恩怨绕……

郭不守心有戚戚,禁不住的潸然而泪下……

“师傅,当心!”李易见得郭不守不大对劲,在“地牢”中大声的呼唤出来,李易这一声使尽全力,也是非同小可。

郭不守终究是得道高人,几十年苦修之功,怎会一朝化为流水?虽猝不及防之下,“七情”加身,但被李易这一吼,亦是唤醒了灵台间的那一丝清明。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郭不守左手拇指狠掐无名指,右手云梦剑横在身前,牙齿猛的一咬舌尖,以疼痛之感来驱逐“七情”,身形往后疾退,终于摆脱那石头上面的七色彩虹之光。

………………

今日第二更完毕!

色佛备注:因为本书乃是写中国传统的三教九流事,所以自免不了在书中出现一些《山海经》等记载的上古洪荒人物,但本文是绝对不会出现洪荒故事、洪荒情节的。

色佛的目的是打造出一本纯正的中国式古典仙侠!



十四节 九尾狐一族


class="width">“砰”的一声,郭不守神情萎顿,摔倒在李易的身旁,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想来是方才咬破舌尖所致。(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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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苏媚也不好受,张嘴“哇”的又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鲜血在水中凝而不散,殷红得甚至有点怵目惊心,苏媚以玄水珠之力浮在水面之上,凌乱的秀发与白色的罗裙漫散而开,随着碧水潭的波纹荡漾,显了那一双修长的**来,印着那粼粼的波光。

这关头,李易自无心那些风花雪月之事,李易也管不得继续蹲在那“地牢”中,赶忙过去扶着郭不守坐好,复又拔出铁剑,护在郭不守身前。

李易虽力有不逮,但也不能束手就擒,且方才交战,郭不守占尽上风,不过是被苏媚手中那能放出七色彩虹的石头暗算了而已,观苏媚如今模样,未免就还有一战之力。

见得李易如此作态,郭不守心中一暖,这徒儿虽平时有点喜欢与自己抬杠顶嘴,但在这生死时刻所为,却还是当得起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恩,不枉自己辛苦教导一番。

“为师并无大碍,不过是猝不及防之下,元神受了些损伤罢了!”郭不守眼角还挂着两行浊泪,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后,朝李易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自我解嘲的道:“嘿嘿,这是七窍玲珑石,没想到为师还能见到七窍玲珑石这等天地秘宝,为师在七窍玲珑石下输了一招,也算不得冤枉!”

七窍玲珑石?难怪那石头上面有七个孔!李易询问道:“师傅,七窍玲珑石什么来历,很厉害么?”

“七窍玲珑石的来历可大着啦,据上古奇书《山海经》记载:远古时期,有巫妖两族相争,水神共工一怒之下撞断了天柱不周山脉,引得天崩地裂,虚空破碎,女娲娘娘炼石补天,这七窍玲珑石相传便是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剩下的一颗,拥有者能透彻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郭不守叹道:“这苏媚若不是身受重伤,怕是为师的一世英名,今日便要栽倒在这小小的碧波潭中了!”

这当儿,还在想着自己的“一世英名”,李易哭笑不得,很是无语。~~~~

郭不守望着那碧波潭上的苏媚,道:“这七窍玲珑石被女娲娘娘赐予了青丘山九尾狐之首苏妲己,后青丘山九尾狐一族遭了那灭族之祸,千百年来世间不复闻其故事,你今日身藏七窍玲珑石,与那青丘山九尾狐一族有何渊源?”

……………………

“青丘山九尾狐一族,这世上的人,还有人记得青丘山九尾狐一族么?”

苏媚听得了郭不守之言,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神迷离,只似在喃喃自语着:“不过,过得了今日,记不记得,都无关紧要了!”

苏媚以水为枕,侧身躺倒,动作显得那般的轻盈优雅,长长的秀发垂了下来,遮住了苏媚的面庞,一丝丝的悬在潭水里,悠悠的散开……

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开,阳光一缕缕的射进来,并不强烈,宛然害怕惊醒了苏媚,给苏媚盖了一层轻烟被褥,好使得苏媚安详的入睡……

在这般的远离世外的寂寂山谷,在这般阳光突明突暗的云雾迷幻中,见到这样的一个女子,李易心中蓦的浮现了屈原《楚辞》中的那一阕《山鬼》上所说: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

“不好!苏媚原本就被全真派重伤了经脉,今日又强催真气使用那玄水珠与七窍玲珑石两,此刻已然气力全无,生机涣散了!”

郭不守有点懊恼,道:“这苏媚性子也弍强了,早说你是青丘山九尾狐一脉,这不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就在郭不守说话间,那边苏媚却起了变化,只见苏媚的乌黑头发一根根的慢慢变白,身形也在慢慢的缩小,一阵风儿吹过,苏媚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狐,身后拖着几条蓬松洁白的尾巴,静静的浮在水面上……

“九尾狐集天地灵秀于一身,出生百年后可幻化人形,此后每百年长一条尾巴,待得修行千年期满,拥有九条尾巴之后,便可练就那不死之身。”郭不守远远的望着白狐,叹息一声道:“当然,这也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九尾狐能安然度过每一百年一遇的天劫。”

李易数了数,白狐有三条尾巴,也就是说,苏媚有接近四百年的修为了。

郭不守脸上浮现了几许缅怀,几许怅惘,也有几许的愁伤,很改变郭不守平时在李易眼中的玩世不恭的形象,李易想起了那样的一句不知道算不算“狗血”的话:

历经了一番红尘俗世的人,谁能没有几分故事?在我们伪装的外表下,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郭不守自顾自的说话,又似在告诉李易道:“为师昔年有一位……挚友,曾受得青丘山九尾狐一族大恩,那位挚友离开时曾托付于为师,说是若遇见青丘山九尾狐一族,如能力所及,便照拂一二!”

…………………………

说到这里,郭不守才猛的醒悟过来,急道:“说这么多做甚?先救人要紧!”

郭不守身形一闪,便向悬崖峭壁上的那株血三七飞去。

都是你自己在说,我可一句话都没说,李易看着郭不守的背影,小声的嘀咕道。此时白狐已经随潭水漂到了岸边,李易便上前将白狐抱了起来。

白狐身子尚是温润,触手处盈盈一握,香软如无骨,浑身上下洁白无瑕,无一点异色,紧闭的眉目间依稀可以看见苏媚的天生丽质。

李易如今十四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若没见过白狐先前幻化的人形倒也罢了,偏生一切都瞧得明明白白,此刻将白狐抱在怀中,李易脑海中总是在浮现苏媚的模样,苏媚的一颦一笑,甚至那苏媚浮在水面上露出一双美腿的样子,都一幕幕的流过。

“这是狐狸,这是狐狸,这是狐狸……”李易赶紧在低声默念着,同时心中努力的回想一遍玄清诀,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躁动的心情。

李易长吁了一口气,感叹难怪后世有那“狐狸精”的称呼,九尾狐为狐族之王,果然是非同小可啊!

这时郭不守已经采摘了血三七回来,郭不守将血三七捣碎,舀了些碧波潭水,给白狐灌了下去,接着又伸手在白狐身上疾点了几下。

郭不守瞧了瞧四周,道:“方才苏媚使用了全真派的玄水珠,怕是过不得几日,那些追杀苏媚的全真派弟子就要寻找过来了,我等还是先带苏媚回云山派再说。”

说罢,郭不守朝李易挤了挤眼睛,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李易大囧,知道自己方才口念“这是狐狸”,被郭不守给听到了。

好在郭不守没有再继续纠缠此事,郭不守摘下腰间酒葫芦,猛的喝了一口后,意犹未尽的一擦嘴巴,将酒葫芦当空一抛,双手一指,喝道:“变!”

那酒葫芦在空中遇风而长,竟然化作了一小船大小,郭不守将李易一提,两人便飞到了酒葫芦之上,郭不守复又手捏剑诀,朝前一划,喝道:“疾!”

酒葫芦便径直的往云山派方向飞去,没想到郭不守将这酒葫芦也炼化成了一件宝贝。

李易手中抱着白狐,坐在酒葫芦之上,听得耳边风声呼啸,先前尚还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郭不守就在自己身边,何须害怕?

酒葫芦四平八稳的飞着,李易放眼望去,广袤无垠的云空中,唯有这一只酒葫芦在如舟驶过,朵朵白云从着身边浮掠飞逝,原本在地上看到的蔚蓝的天穹,此刻变成了淡薄的青色,而昔日觉得巍峨雄壮的云山,却是不再那么的显眼。

忽然间,李易心中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浩瀚无极的天地间,管你漫天的神佛,管你绝世的荣耀,都如着自己身边这瞬息万变的白云苍狗,一介匆匆的过客罢了,那永不歇绝的岁月,任你所有的变幻莫测,都如流水一般的捎带洗去!

谁又能穿过遮蔽千年的迷雾?

谁又能看清横亘古今的光阴?

……………………

“哈欠……”李易没能想得太久,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原来是李易怀中的白狐狐尾被风儿一吹,那长长的绒毛便钻进了李易的鼻孔。

李易也不在意,用手将白狐的五条尾巴一拢,夹在了腋下,继续欣赏起风光来。

李易并不知道,就在李易用手收拢白狐尾巴的时候,白狐的身子似被惊动,那紧闭的双眼不可察觉的颤了一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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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节 上古血脉者


class="width">云山有七十二峰,碧波潭所处凝碧峰,亦是云山七十二峰之一,是故酒葫芦并没有飞得多久,就来到了云山别院中。www.65txt.com

“咦,师傅,你那酒葫芦是不是有点漏酒!”李易从酒葫芦上下来,看了怀中的白狐一眼,却发现白狐面上泛红,呼吸有些急促,就似喝醉了酒儿一般。

李易这么一说,那白狐的面上好像更红了。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坏事情,先前苏媚重伤晕迷,现了白狐本体,李易还担心白狐支撑不住,从此一睡不醒,如今看来,有了血三七之助,白狐的小命算是捡回来了。

“九尾狐一生修炼的灵气全都聚集在尾巴之上,就如我们人类的丹田一般,如今白狐尾巴被你你这般紧夹着,身上气血不能做那大周天循环,脸上不涨得通红才怪!?”

郭不守先是赶忙察看了一下酒葫芦,见得没事才放心下来,又见李易抱着白狐的姿势,便明白了原因何在,遂冷哼一声,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苏媚经脉俱损,虽有血三七神效,但没有数月时光,怕是难以完全复原,这几个月中,就让她住在这云山别院吧,徒儿也好照拂一二。”

郭不守说罢,也不管李易答不答应,径直的走了。

李易将白狐放在床上,看着郭不守离去的背影,暗道郭不守不仗义,你自己受那什么“挚友”所托,救回来的人,往我这里一扔,便拍拍屁股自己走人了。

先前李易在碧波潭受得苏媚笑觑,还想要抓回苏媚替自己端茶倒水,铺衣叠被,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轮到自己替苏媚来端茶倒水,铺衣叠被了。

不过李易转念想一想苏媚的绝世容颜与曼妙风姿,心道:好像自己觉得干这种活,也并不太难接受。

……………………

日头已经偏西,暮霭开始浮现,又到了去阴阳石上读书的时候了。

李易看了看白狐,还没有醒过来,见得白狐身上的被子掉了下来,便上前将之盖好,转身向着阴阳石上走去。

坐在阴阳石上,李易静下心来,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从头到尾,李易都只是在旁观望,按照后世的说法,李易纯粹就是个打酱油混经验值的,但这无损李易心中的震撼。

那道法修为的神乎其神,那天地秘宝的绚烂夺目,那遨游九天的酣畅淋漓……多么的让人向往啊!

如果说以前的李易只是初窥道门,尚还有些懵懵懂懂,那么今天的李易可是终于发现道门里面的丰富多彩,里面那无穷无尽的宝藏了。

“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李易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玄清诀后,大声的读起这篇《太上感应篇》,所谓“感应”,指的是善恶因果报应,《太上感应篇》里面列举了二十六条善行和一百七十条恶行,是每一个道教修道者必知的趋善避恶的标准。

漫山的禽兽们在异兽玄鸟的率领下,又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今日早晨李易因为下山,并没有诵读,使得这会儿禽兽们分外的兴奋,一个个的将头伸向李易,喷着响鼻,似热情的打着招呼,好半晌才肯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听李易讲道。

小屋内,苏媚一袭白影站在窗前,秀目透过窗棱正惊疑的望着院内发生的一切,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苏媚其实在服下血三七后不久便醒过来了,但那时本体白狐正被李易抱在怀中,为免得尴尬,苏媚干脆继续装晕!郭不守说的要李易照顾苏媚伤势的话语云云,苏媚也都听在了耳中。

今日遇见的这师徒俩真个是出乎意料,师傅修为奇高,不下那些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便也罢了,这个才窥得大道门径的徒弟,何德何能,居然能收服这么多的禽兽?寻常禽兽倒也罢了,可那为首的凶兽玄鸟,都拥有上古的血脉啊!

…………………………

故老相传,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曾发生了两次天地无量量劫,这两次,都造成了天崩地裂,差点就毁灭了这个宇宙,让天地重归于混沌。

第一次天地无量量劫便是亿万年前的巫妖两族大战,那一次大战因年代久远,仅《天地录》、《山海经》等上古奇书偶有记载,其中详情早不为世人所闻。

另一次天地无量量劫据说便是在几千年前,但让人奇怪的是,这一次天地无量量劫从不见记载于书册,也不在修道人口中流传,整个世界几乎无人知晓这件事情,只有那些在无量量劫中的幸存者,才明白那次大劫的灾难:

量劫双方将天地星辰都做了那战场武器,打得不死不休,到后来原本连成一体的宇宙被打成了天地三界,三十六重天宫为那仙界,中土的九州大地以及东疆海域、南疆群山、西疆大荒、北疆莽原为那地界,十八重轮回地狱为那冥界。

交战双方见情况不妙,再这么打下去,天地破碎,大家都别想活了,于是便一起立下血誓:仙界由神仙们等居住,地界由凡人以及那些禽兽草木们等居住,冥界由鬼族等居住,谁也不能“越界”!

当然,为了达到天地三界的相对平衡,这个“越界”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你达到了“越界”的条件,像地界的人死了,便成了鬼,要去冥界报到了;又像地界的人得道了,便成了仙,可以去仙界潇洒了。

比较闻名的“越界”途径有三条:地界通往仙界的为“南天门”,地界通往冥界的为“丰都鬼城”,仙、地、冥三界互通的为五岳之首的东岳泰山后面的一条“通天彻地崖”。

而那些交战双方的头头脑脑们,也就是那些将宇宙打成天地三界的元凶,便统一居住在三十六重天宫之外的天外天,谁也不能插手天地三界之事!

宇宙被打成天地三界,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那些仙灵之气全都跑到仙界去了,地界唯有一些名山大川尚还有些残余,这些名山大川便是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等。

地界因为仙灵之气的先天不足,无论禽兽草木,还是万灵之长的人类,都只能是凡夫俗子,又因为冥界浊气最重,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入地狱,都想获得长生,这便是“修道”,修那成仙之道,好飞升到仙界去。

两次大劫将历史划成了三段:远古时期,上古时期,修道时期。

…………………………

大劫虽然波及甚广,但总有一些未参加者,这些未参加者的后代,因为祖辈精血中蕴含先天灵气的缘故,其资质远较其它者高。

人族倒也罢了,只有短短几十年的生命,数番轮回转世下来,已经很稀薄,聊近于无了。可有些禽兽的生命动辄数百年上千年,最后非得遭逢天劫等才丢掉性命,这些禽兽后代的精血中,父辈的先天灵气依然还在,这便是世人常说的拥有上古血脉。

这些禽兽们拥有了上古血脉,便天生拥有其祖先的异能,同时也将其祖先的桀骜不驯给继承了下来,常人若要想收服,要么在它们刚出生的时候,就喂养在身边,要么和它们做过一场,将它们给打得服服帖帖。

这李易才多大年纪,才多高修为,居然就能让拥有上古血脉的凶兽玄鸟认之为主,而且还是两?也难怪同样拥有上古血脉的九尾狐一族的苏媚要惊奇不已了。

一想到这,苏媚的一张俏脸便又有些发红了,颇有点咬牙切齿:这小贼,不知道男人的头,女人的腰,狐狸的尾巴碰不得么?在酒葫芦上居然敢动手动脚,紧夹着本小姐我的狐狸尾巴,下来了还要嘲笑本小姐我喝醉了酒。

真个是气煞人也,早晚本小姐要你好看!

…………………………

李易读完《太上感应篇》,已经是接近子夜了,待得禽兽们都走后,李易在阴阳石上仔细的察觉了一番自己的丹田膻中二穴,虽容量似乎都增加了不少,但仍然没有突破到“化神”境界。

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李易心中毕竟有些遗憾,所以很是闷闷不乐,李易望着那挂在天心的月亮,月亮还是那般,并不理会任何人的心情,只静静的将光芒洒向整个夜晚,倒是那有些稀疏的几颗星辰,在眨巴着眼睛,彷佛有话要与李易述说,可惜对牛弹琴,李易全然不懂。

李易禁不住的叹息一声。

“小道士,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离怀愁绪,有什么好叹息的?是不是为修炼而苦恼啊,要不要本姑娘指点你一番?”一个清脆妩媚的声音在李易的耳边响起,在寂寂的夜色中,就如在平静的湖面上,“叮咚”的投入了一个小石子。

李易转过头来,见得苏媚正倚靠在阑干之上,月光影射间,衣袂飘飘,宛然是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降临了凡尘……

…………………………

感谢神州通天晓道友与吴启凡道友的打赏,另本周精华不够了,下周为众位道友补上!



十六节 红尘多隐士 世间有奇才


class="width">禽兽草木的修行与人类是大不同的,禽兽草木原本没有灵智,所以便不存在修行,那些岁月只能算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了。www.65txt.com

在获得大机缘而被开启了灵智后,禽兽草木也因为自身的条件限制,修行的速度很是缓慢,所以一只得道的“妖”,基本上都是修炼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

人类乃是万物之灵长,体质是最适合修行的,而且人类在修行的过程中,还悟出了许多适合人类的修行功法,所以人类的修行速度要远较禽兽草木快,往往人类修行一年,当得了禽兽草木修行十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自也不会对人类过多的偏爱,人类与禽兽草木相比,有一永远弥补不了的劣势,便是人类的生命短暂,寻常人七十岁便是古稀,修道者参合天地长生至理,也甚少有活过两百岁者,至于彭祖那样的八百岁寿命,仅仅存在于传说中了。

当然,若你能修成仙道,白日飞升,那又另当别论!

………………………

李易听得苏媚之话,暗道:这苏媚有四百年的修为,真有什么心得也说不定。李易也不怕苏媚坑自己,反正明天早上郭不守还要来检查苏媚的伤势的。

李易走下阴阳石,来到苏媚跟前,道:“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诺,小道士,你看见那两个家伙了么?”苏媚青葱玉指点向了听完李易诵读,正要进山的凶兽玄鸟,颇有些趾高气扬的对李易道:“你去宰了那两个家伙,本姑娘包你修为要上两个阶段!”

“原来姑娘是来消遣贫道的,贫道与那凶兽玄鸟三年来朝夕相处,虽不能相互言语,但实为朋友之交。即便不是如此,上天亦有好生之德,贫道安能为了自己的修为,而去伤害无辜?”

李易见苏媚开口便是要自己去大开杀戒,倒想起苏媚吸食云山下村民们所饲养的动物鲜血故事来,暗道这苏媚伤势未好,千万别吸食云山别院的动物鲜血才好。

云山派灵气充裕,这些禽兽们也跟随李易听道三年,论起疗伤功效,哪里是那些凡俗的牛、马、羊可比?

李易在云山别院修炼三年,对于后世在红尘中拼杀滚爬的“李易”来说,这实在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孤独与苦楚。

李易每天吃饭时与师傅郭不守交流外,其余的时光除了睡觉,便是和这些前来听自己诵读的禽兽们呆在一起,虽禽兽们认李易为主,可李易却从未将他们当奴仆对待。

李易心情本就不大顺畅,这会儿为警醒苏媚,言语便渐渐的重了,冷哼一声道:“好叫姑娘知晓,这云山派上的禽兽,皆认我李易为主,若姑娘想打这些禽兽的主意,贫道便是冒着被师傅责罚的危险,也要将姑娘送出这云山别院。”

李易终究修为不够,达不到“气定神闲”的境界,先前还觉得苏媚秀外慧中的,这会儿心有成见,是越看越不顺眼了,美女怎么了?美女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没什么大不了的。

愤愤的李易只差没想起“貌若天仙,心似蛇蝎”这句话了。

“本姑娘好心好意指点于你这个小牛鼻子,你这个小牛鼻子不领情便罢了,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苏媚显然没料到自己的一句话,引起了李易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被李易训的有些发愣,好半响才醒悟过来,俏脸顿时便染了一层霜,也不管李易叫小道士,直接叫小牛鼻子了,几乎是朝着李易吼道。

苏媚这次下山,对手又如全真派之强悍,在逃避全真派追杀的日子里,身负重伤的她,自少不得要担惊受怕,吃尽苦头。

九尾狐天生敏感,对常人心思自有其独特的理解方式,否则也做不到那“媚惑众生”了,苏媚知道云山派的这师徒两对自己确实没有恶意,心中安定不少,甚至在李易出门前,为自己盖上被子的那一刹那,苏媚还有点小小的感动。

苏媚越说越气,却见得李易完全的无视自己,只管往房内走去,顿时更是火冒三丈,身形一闪,便堵住了门口,杏眉横睁,盯着李易道:“小牛鼻子,你今日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要将我送出这云山派,你以为姑娘我想呆在你这个破院子里,要不是你个小牛鼻子将我抱……来,姑娘我这辈子也不会踏足此地呢?”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李易一见到这种一口一个“姑娘我”的大小姐,便觉得头疼欲裂,本着好男不与女斗的指导原则,总是惹不起躲得起,敬而远之的好。

李易也不想与苏媚纠缠,只低着头,欲从苏媚身边进门。

李易走得急了,苏媚又不让开,两人就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块,李易尚未感觉到苏媚的软玉温香,便听得“哎呦”一声,苏媚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李易措手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苏媚“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易这才想起苏媚重伤未愈,虽外表看不大出来,内里其实是弱不禁风的,万一苏媚出了点什么问题,到时候在师傅郭不守面前不大好交差。

不过方才两人吵得厉害,马上自己就要去低声下气的照顾她,一时间李易有些放不开面皮,于是站在那里颇有些尴尬。

苏媚被摔得生疼,偏生使不上劲,站不起来,见得李易还如块木头般,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分毫没有要拉扯自己一把的意思。苏媚又羞又气又是委屈,偏生又不知道如何去开口,一双秀目刹的便湿润了。

眼泪永远是女人的必杀之技,见得苏媚梨花带雨,李易心道自己一个大男子汉,将人家女孩子撞在地上,好歹应该有些表示。

李易将一只手儿伸过去,苏媚却赌气的将小嘴一撇,将脸儿偏向一边,睬也不睬李易。

李易讨了个没趣,讪讪的将手伸回来,道:“我也不是存心将你撞到的,谁叫你动不动便叫我打打杀杀的……”

李易不说还好,一说苏媚便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头怒斥道:“你们人类不是经常干这种事情的么?那凶兽玄鸟身上有上古血脉,对于你们人类修道者来说,巴不得要剥了它们的皮,抽了它们的筋,饮了它们的血才好呢?咳咳……”

苏媚说得快了,气血直往上翻涌,猛的一阵咳嗽,心中难受之极。都是这小牛鼻子害的,苏媚这会儿将李易恨得牙齿痒痒。

李易听得一头雾水,惑道:“我等人类修道者吸收阴阳之气,参合天地至理,与那凶兽玄鸟有何关系?”

闻得李易之言,苏媚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喘过来的气又差点要背过去了,苏媚睁大着眼睛,看李易面上神情不似作伪,遂问道:“难道你那大牛鼻子师傅……”

李易眼睛一瞪,古时的人最讲究尊师重道,苏媚骂自己小牛鼻子倒无妨,可当着自己的面骂郭不守大牛鼻子,若李易没点反应,以后被江湖上人知道了,很容易被扣上一顶“有辱师门”的帽子的。

“不叫他大牛鼻子,叫他胖子总可以吧,……难道你师傅不胖吗?”苏媚显然也知道这点,见得李易又要暴走,于是直接改口,最后嘀咕道。同时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姑娘我伤好了,不把你这个小牛鼻子整得哭爹喊娘,姑娘我就不叫九尾灵狐苏媚。

苏媚接着道:“你那师傅难道没有和你说过‘杀妖取丹’这回事情吗?”

杀妖取丹?李易摇了摇头。别说杀妖,来云山派三年,李易连只鸡都没杀过呢。

闹了半天,难道都是个误会?感情自己方才的亏是白吃了,苏媚几欲抓狂,很有点不甘心:“你跟你师傅多久了,你师傅有没有给你吃过那种透明的,灵气蕴涵的小珠子?”

“我跟随师傅已经有三年了,莫说吃,便是见,也没见过姑娘说的那种小珠子。”透明的,灵气蕴涵的小珠子,那便是妖丹的模样么?

一谈起吃,李易也有些郁闷,今天早晨我还在抱怨过师傅呢?李易不愿意在这上面纠缠,道:“姑娘莫要问我吃些什么了,我每天与师傅一起吃些白米饭,有时候觉得单调了,就去山里挖些野菜而已。”

“三年,才三年时光?天天吃白米饭,你便修炼到炼精境界的化气阶段?”苏媚有些诧异,但也知道李易没必要在这上面骗人,苏媚疑惑着彷佛自言自语,道:“你们两师徒真出人意表啊,师傅是个怪人,徒弟一窍不通,偏生各自都还有几分能耐!”

见得苏媚此般模样,李易有份小小满足了虚荣心的得意,暗道若是说我一个月就修炼到了炼精境界的化气阶段,怕是你要更惊奇了吧!

不过李易没有说,一来自己那时是沾了六十年一遇太阴日的光,二来岂不是显得自己从那以后的时光都做了无用功?

李易并不是谦虚的人,点了点头,道:“姑娘难道没有听说过‘红尘多隐士,世间有奇才’这句话?”

………………

今日第一更,感谢z.h.z道友、神州通天晓道友的打赏!



十七节 与狐同居


class="width">“你那胖……师傅勉勉强强的算个隐士,至于你嘛,离那奇才二字,还差的远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苏媚揉了揉自己摔得生疼的小蛮腰,嘴角一撅,自不肯放过打击李易的机会:

“人家修道者很多都是从孩提时候便开始,天天吃那些妖丹,天材地宝什么的,你十一岁才开始修道,已经落后人家数年啦,而且还天天吃白米饭,哼!江湖上和你一般年纪,但修为远高于你的人,怕是大有人在!”

每个人从一出生下来,便开始了走向死亡的路程,也就是说,天地间是充满着妨碍长生的“污染”的,所以在修道者的眼中,越是年龄小,便越没有被污染,便越是生机无限。

所谓孩提,即提在手中的孩子,一般都是用来形容两三岁的年龄,小孩刚脱离了母亲的怀抱,开始要适应社会,正是学习能力最好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学习修道,可以让道法和身体一起成长,自然是事半功倍。

许多门派为保持本门的长久兴盛,那些在外游历的弟子有一特别任务,如果遇见资质天分俱高者,便带回去收归门中,由本门长老尽心教导。

李易十一岁才遇见郭不守,确实如苏媚所说“落后人家数年”,李易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于是问道:“姑娘所说的‘妖丹’却是怎么回事?”

“你们人类修道者吸收天地日月精华,结成内丹;我们妖族修真者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自然便结成妖丹了,这也不懂,真不知你那师傅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苏媚藐了李易一眼,秋水双眸在这一刻显得黑白分明,自别有一番风味:“也罢,你师傅算对本姑娘有过救命之恩,本姑娘今日就替你师傅点化你一番!”

那话语,就宛如一德高望重的耆老,在面对不争气的子孙辈的表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偏生语气中,又流淌着少女的那种欢快活泼的气息,为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注入了一丝清新的活力。

苏媚似很喜欢以这种口吻训诫李易,或许这般苏媚才不觉得李易站着,自己躺着的尴尬。

李易先是在心里默念了一段《论语》上的“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复又在心里默念了一段《论语》上的“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孔老夫子的“子曰”流传了几千年,还是很有些用处的,李易蹲下身来,拱手向苏媚道:“请!”

苏媚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心道:难怪胖子收了小牛鼻子为开山弟子兼关门弟子,这小牛鼻子虽然年纪偏大了些,但这份气度的从容却是比得上那些在人世间历练了数十年的得道之士。

若苏媚知道李易在说这个“请”字前,心里默念的那些子曰,怕是不会这么想了吧!

苏媚何许人也?如今两人乃是“敌对”状态,这等心思自不会在李易面前表露出来,苏媚清了清嗓子,道:“无论是人类的内丹,还是妖族的妖丹,其本质都是一般的,便是那些天地日月灵元,所以你们人类修道者便悟出了‘杀妖取丹’这种变态的修行方法,取了妖丹吞服,吸收妖丹里面的天地日月精华……”

“妖丹已是成品,吸收了妖丹的修道者其修行速度自远快于常人,而那些拥有上古血脉的妖丹,因为其蕴含着上古灵元,所以便是妖丹中的极品!”说到这,苏媚突然一声冷哼,道:“小牛鼻子,那听你讲道的凶兽玄鸟便拥有上古血脉,这下你知道本姑娘非是信口开河了吧!”

……………………

“弱肉强食乃是天地法则,人类与妖族相互攻伐无可厚非,但‘杀妖取丹’这种损人利己的手段却是太过残忍了!”修道者有“服食”一说,便是通过调节日常饮食而获得长生的方术,但那些日常饮食,指的是草木与金石之药,并没有涉及妖族的妖丹。

李易回顾了自己所读的那些道教儒教的经典书籍一番,那些名垂千古的大能之人都没有写到“杀妖取丹”的修行方法,这“杀妖取丹”肯定有其不可取之处。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杀妖取丹’事有干天和便罢了,”李易摇了摇头,道:“虽都是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但人、妖体质有异,所需求者也不尽同,内丹妖丹定然也是有差别,先前或不明显,到后来肯定会有麻烦的。”

李易想起了后世武侠小说家们写的“吸星**”,使用者吸收别人内力为用,在吸收得少的时候尚不察觉,在吸收得多了后,便有那各种内力不相调和的难处了,倒与这修道者的“杀妖取丹”同曲异工。

“你这人虽然不堪,但悟性还是不错的!”苏媚这回没有隐瞒脸上的激赏,点了点头道:“杀妖取丹者前期修为神速,但到了虚无界合道境界后,便再难寸进,想要进入大罗界的飞升境界更是无望。”

这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杀妖取丹”乃是强惹因果之事,而修道者的“飞升”必须要经过九重天劫,此多因果加身,能度得过天劫才怪?

“不过这世上修道者千万,即便行事都遵循天地之理,能到达合道境界的又有几人?所以修道者为了眼前利益,自对那‘杀妖取丹’事热衷不已了!”

说到这里,苏媚回过头来,用手撩了撩鬓角的发髻,别有意味的望着李易,悠悠道:“小牛鼻子,你师傅不让你接触‘杀妖取丹’事,且平时让你少荤多素,看得出来,你师傅对你的期望很高啊!”

要修炼到传说中的白日飞升,羽化登仙么?那似乎是件很遥远的事情,师傅对自己的期望会不会太高了,李易因为早晨对郭不守的误解,这会儿深觉惭愧,又有些患得患失。

……………………

虽是夜晚,但借着清幽的月色,仍是能察觉到苏媚眸子里的清澈明亮,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晕,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许是躺在地上的缘故,轻烟百褶裙如散花水雾,露出苏媚半截粉妆玉琢的香肩来,高耸的胸脯终于没能完全的遮掩住,冰肌玉骨间,一条若有若无的沟儿在悄悄的蔓延开来,随着苏媚的呼吸在有节奏的起伏,真个是暗香袭来,清凉无汗!

“还看,还看本姑娘挖了你的眼珠子!”见得李易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身上没有裙子的地方,苏媚的俏脸瞬的便红了,慌乱间将着裙子一拉,朝着李易嗔道:“小小年纪,便登徒子一个,还不扶我起来!”

李易自不会在这一刻傻乎乎的认错,那样便显得太无趣,只呵呵一笑,意犹未尽的道:“佛祖释迦牟尼曾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果不欺我!”

说罢,李易伸出一只手,欲拉苏媚起来。

“那句话分明便是由儒教孔老夫子的‘食色性也’衍化而来,又关佛祖释迦牟尼什么事情?你当真是不学无术,张冠李戴!”苏媚将那玲珑般的手儿探了过来,借力站起身子,小手儿柔顺凉滑,李易摸在手中,直觉香软无骨。

苏媚果然没再纠缠李易的“登徒子”行为了,反而与李易考究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出处来。女人都是这样,管你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只要你真心实意的赞她美了,她的智商便会直线下降。

苏媚嫣然一笑,朝李易觑道:“你一个小牛鼻子道士谈什么佛祖释迦牟尼曾说,人家大和尚是从不贪恋美色的,若被你师傅知道了,少不得要说你数典忘祖,口出妄言,你便不怕本姑娘去通风报信么?……”

说到这里,苏媚登时醒悟过来,李易根本就是在岔开话题,引自己上当,自己乃九尾灵狐化身,号称通透世情,居然还真……

这个恶贼,气死本姑娘了!苏媚见得李易脸上笑意盎然,在月光的映射下,一双宝石般的眸子内敛有神,彷佛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个小牛鼻子羞辱,不给点厉害瞧瞧,本姑娘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苏媚羞愤难当,可惜伤势严重,没有力气使用宝贝,只得娇喝一声:“小牛鼻子,你居然敢戏弄本姑娘……”

说罢,苏媚张开那樱桃小嘴,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狠狠的望牵着自己的李易的手臂上咬去……

见得苏媚这般模样,李易不知怎的,脑海中蓦然间想起那些碧波潭被苏媚吸食了鲜血的动物,那诡异的死状来,李易浑身一抖,修道者的自身反应,让李易下意识的将手猛的一甩……

“轰”的一声,一道白色的身影直向前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又滚到了床上,这下倒好,省得李易扶了。

“小牛鼻子,我早晚要杀了你……”苏媚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痛得呲牙咧嘴的骂道……

……………………

今日第二更,第十六节发重了,已改正,感谢一天看3本道友与眼花花道友指出来。

感谢龙少道友的打赏,以及众位道友对色佛的生日祝福!



十八节 道法再进


class="width">苏媚再一次被李易摔了一跤,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与李易同处一屋了,苏媚咬牙切齿的道:如果李易要呆在屋里,她虽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但即使是爬,也要爬出云山别院去。www.65txt.com~~~~

李易如何不知这是苏媚的“报复”?可想着郭不守在离去时要自己照拂苏媚的话语,李易无奈只得在苏媚阴谋得逞的眼光中,灰溜溜的一人走到屋外。

李易在院中四顾:云山别院的房间虽多,但除此一间外,其它的都没有打扫收拾,看来自己今天晚上可要真的伴那星辰月光而眠了。

还好没有下雨!

李易盘膝坐在那阴阳石之上,或是时间很晚,或是相比于这三年来平淡的日子,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多,总之过不得多久,李易便在阴阳石上沉沉睡去。

夜太深,轻风乍起,薄露已生,喧嚣的红尘早逝了踪影,正是世间休憩的时候,即便有几只不知疲倦的蛐蛐在鸣唱着,也不能打破这天地间的宁静。

倒是那天上的嫦娥仙子,在桂花树下玉兔的陪伴下,正在广寒宫中摇着一辆寂寞的纺车,纺着它浪漫的遐思。月光,便是那一匹银色的柔纱,从天宇中悄悄的垂落下来,穿过浩瀚的虚空,稀疏的洒到了云山别院里,似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

李易彷佛在做了一个梦。

李易觉得自己的眼睛突然间如二郎神杨戬的“天眼”一般,将周围的一切都看得清楚了,空气不再是虚无的一片,而是变成了一颗一颗透明的小粒子,如那水晶的弹珠一般,在挤压的碰撞着,一触即开。

李易的身子似不受大地的引力,轻飘飘的浮起来,若有若无间,慢慢的缩小,到得最后,竟然也变成了一颗小粒子,夹杂在空气中。

一阵风儿吹来,李易随着那些珠子一起,被吹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李易正庆幸间,那风儿又吸了回去,李易顿觉眼前一黑,自己若进了一个黑洞中。

感觉那是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的在向里面延伸着,李易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觉得快要晕眩过去的时候,眼前蓦然间“霍”的开朗。

一个广阔无边际的大池塘,涨满着水儿,李易见到这个池塘,只觉得似曾相识,甚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池塘一般!

李易尚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何事,只觉得背后面的那些空气粒子似被一只大手推着,以无穷的力量朝着自己汹涌而来,李易想要闪开,又如何来得及?“噗通”一声,李易便和那些空气粒子一起,被挤下了池塘中。

就在李易进入池塘的那一刻,池塘下面彷佛便被开始架着一个大火炉在烘烤着,池塘里的水慢慢的热起来,烫起来,最终沸腾起来……

李易不得已随波逐流,和着那被蒸腾出来的空气粒子一起逃离了池塘,如一朵气球在往上浮升,一路上李易感觉温度慢慢的冷却下来,而身体越来越是疲乏,终于来到半空中的时候,李易无力再前进了,只想就此的歇息一阵。

李易抬眼间,却见上空还有一条通道,许多与自己一起浮升上来的空气粒子聚集在那通道口,想要钻进去,不过那通道似乎被一层透明的薄膜给堵住了,空气粒子在那里撞得来来回回的攒动,也无法突破那次薄膜。

下面的空气粒子还在源源不断的蒸发进来,李易虽不想动,无可奈何间被挤压,不得不动,李易在空气粒子中缓慢的往上移动,渐渐的,李易发现自己来到了那通道口。

空气粒子越来越多,李易的头紧紧的被压在那通道口的薄膜上,那薄膜似不堪重负,在越来越薄,越来的越向里面扩张,可这样薄膜的反弹之力也越来越大。

李易浑身似散了架一般,呼吸逐渐的困难起来,脑袋直在充血,咬紧牙关忍受着……

在众多空气粒子与那层薄膜的左右夹击之下,李易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如溺水的人儿,手脚在拼命的胡乱挥舞,想要抓住点什么,可什么都抓不住,李易的动作愈来愈是无力,愈来愈是缓慢……

“轰”……

眼看李易就要晕迷过去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李易的耳边响起,李易被震得一个激灵,头脑迅速的清醒过来,发现阻挡自己身子的那层薄膜终于没有顶住压力,炸裂开来一条大缝,李易与着后面的空气粒子如喷出地表的泉水,大军便浩浩荡荡的进入了那条通道,继续的向上浮升而去。

几乎是死里逃生,李易只觉得世界是如此的丰富多彩,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曼妙,一路上空间越来越是宽广,李易直有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酣畅淋漓。

李易似乎终于浮升到了目的地,一片浩瀚无涯的苍穹虚空,日月同行,群星满天,各司其职,并不相扰……那些与李易一起到达的空气粒子们在李易身边四散的游弋,彷佛在尽情的欢呼着……

……………………

李易蓦的醒了过来,抬头望天,却见月已西沉,日还未升,清晨的习习凉风中,正是周天星辰最得意的时光。

李易只觉得浑身经历充沛,从头到脚,几乎每一根毛发里面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昨天晚上入睡之前的那种疲惫感觉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为什么会这般?方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李易细细回味着自己的那个梦境。

李易入得云山派三年,几乎读遍道儒二教的经典,自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对修道一无所知的毛头小伙子,结合前世的一些见闻经验,李易在很多情况下已经能够有自己的见解了。

粒子,池塘,半空,苍穹……

李易突然禁不住的狂喜起来,自己终于突破了三年来的桎梏,在昨天晚上“梦中得道”,一举而进入化神境界的通神阶段。

修真三大界为**界、虚无界、大罗界,其中**界,顾名思义,“色”者为大千世界,“欲”者为七情六欲,**界的筑基、炼精、化神三大境界九小阶段,看起来甚是复杂,其实说白了便是上古奇书《黄帝内经》上说的两件事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黄帝内经》云:脐下三寸,唤作丹田,乃藏精之府;胸乳之间,唤作膻中,乃藏气之府;头顶正中,唤作百会,乃藏神之府。

修道者吸收天地间阴元(李易梦中的那些空气粒子),阴元首先聚于丹田(李易梦中的池塘)之中,然后修炼者通过“炼精化气”,将那些阴元分解为有用的清气和没用的浊气,清气上升,向那膻中(李易梦中的半空)而去;浊气下降,从那气门排除。

因为膻中的那些清气是无意识的,无知觉的,也就是说,那些清气是没有生命力的,所以修道者们要为那些清气炼化出生命意识来,这一修炼途径,便是炼气化神,这个“神”指的便是元神。

每一个人的一切生命活动都要听从“脑”的指挥,修道者们那即将修炼出来的元神也不例外,所以便存贮在大脑中的百会穴(李易梦中的苍穹)。

传说中将元神传得神乎其神,说是有神仙能元神出窍,瞬息能取敌人首级于千里之外,实在为谬论。修道者的最终目的是参合大道,获得长生,元神的出现不过是为修道者提供没有被混浊俗世污染的“第二生命”,让修道者“神”“气”皆备,转还为“命”,也就是虚无界的“炼神还虚”。

当然,李易才不过沟通膻中百会而穴,“通神”而已,离修炼出元神的“凝神”还有两个阶段,远着哪,但也足够让李易欣喜了!

……………………

东方的天空飘满着絮状的云朵,渐渐的泛白了,大山虽有云雾遮掩,轮廓也在渐渐的清晰起来,一日之计在于晨,在这明媚的早晨里,所以的一切在李易的心中,都是那般的神清气爽,生机勃勃……

李易觉得周身上下有一团温暖的气息在游走,似欲随着那初生的太阳一起喷薄而出,意兴做至,李易昂首而立,站在那阴阳石上,对着那太阳初生的地方,仰天便是连绵不绝的长啸……

啸声突而牛哞马嘶,突而猿啼狼嚎,突而鹤唳凤鸣,突而虎啸龙吟……

啸声,突慷慨激昂、气势恢弘博大,突叹息呜咽、哀婉辗转凄彻;如雷鼓霹雳之震骇,如穹窿磕泻之怒吼,如亘古而来,如就势而发……

满山的禽兽都被李易的啸声惊醒起来,禽兽们似乎被李易的激情感染,纷纷起得身来,在那凶兽玄鸟的率领下,来到李易身前,跟随着李易一道,抬头向天,引颈而长啸起来……

啸声交织在一起,是天地间一阕最波澜广阔的壮歌……

……………………

感谢众位道友的生日礼物啊,色佛都可以开一个祝福礼盒店了!呵呵···

色佛想弱弱的说一句贪心不足的话语:众位道友,可还有推荐打赏否?



十九节 心动


class="width">啸声终于慢慢的停歇下来,余韵袅袅,尚在云山别院上空盘旋,经久不消……

便在此时,突“砰”的一声传来,苏媚居住的房屋窗子蓦的打开,显了苏媚那颇有些憔悴却依然容颜不减的面庞来。www.65txt.com

“小牛鼻子,昨天晚上你折腾到大半夜,今天一大清早的便又在这嚎啕,你还让不让人活了!”苏媚冲着李易便是一阵连珠炮似的怒吼。

说罢,苏媚又“砰”的一声,将窗子给关上。

李易身后的禽兽们可不干了,一个个的扑翅亮爪,在那里鼓糙起来,尤其是那凶兽玄鸟,凶兽亮出利剑般的獠牙,冲着小屋子匍匐于地,低低的在怒吼着;玄鸟翻动着两个硕大的翅膀,铁嘴铜爪,直指小屋。

正所谓主辱臣忧,李易被苏媚大喊大叫,禽兽们也很觉得没有“面子”啊!那些寻常的禽兽们还有些敬畏苏媚身上九尾狐的上古血脉,可同样拥有上古血脉的凶兽玄鸟便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李易豪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些禽兽一定会在凶兽玄鸟的率领下,冲进屋子将苏媚给揪出来,然后将她撕成碎片……

李易自不会下这样的命令,但群情激荡,众命难违,这么多“手下”争相着要为自己出头,自己这个当“老大”的好歹也要有点表示,否则自己以后如何服众?

李易将手一摆,禽兽们登时便安静下来,一个个的瞪大着涨鼓的眼睛,目不转瞬的带着疑惑的光芒,望着李易。

李易心中大汗,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在众禽兽的目光中,李易将双袖一摆,以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迈气概,踏步往前……

…………………………

苏媚吼了一声李易,将那窗子关上后,便靠着墙壁,无力的滑坐在地上,一双修长无暇的**从那百褶烟罗裙中伸得出来,直如藕片般的细嫩白皙。

苏媚娇莹的面上一片潮红,额头已经现了微微的汗珠,柳丝般的发髻贴在面颊之上,娇艳欲滴的嘴唇翕张,正吐气如兰的喘息着,芊芊玉掌隔着裙子抚着坚挺的胸脯,随着呼吸的节奏而上下颤动着,却也阻挡不了那份妩媚的春光,似内心里的汹涌澎湃久久的平静不下来……

这牛鼻子小贼,到底有何神通?竟然能引得千禽百兽齐啸,将姑娘我搅得心绪不宁,实在可恨之至……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上古奇书《天地录》云: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无论“仙”还是“虫”,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各自安身立命,在种族内虽少不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事,但每个种族因为其独特的生活习性,是其他的种族所不能适应的,这也就是“排外性”。

世间流传的“人妖不能两立”、“人鬼殊途”等等说法便是由此而来……

今日李易修为突破,一舒胸中意气,其啸法却是超脱种族之界限,引起那些禽兽之共鸣,尽管这与那些禽兽平时认李易为主有莫大的干系,但也实在是因为李易之啸暗合天地之道,打动了那些禽兽的心灵,因为无论是“仙”还是“虫”,都是以这“天地”为生长的家园。

这些禽兽们虽开启了灵智,但才几年的时间,还不能如人类一般具备完全的独立思考能力,很多时候,它们依旧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来控制着自己。

所以禽兽们修炼的最终目的才是幻化人形。

李易能够打动那些禽兽,自然也能够打动近在咫尺的九尾灵狐苏媚。

苏媚被李易的啸声从睡梦中惊醒,原本想要去找李易的麻烦,正在行动间,却发现自己竟慢慢的被李易的啸声所吸引。

苏媚只觉得李易的啸声就似为自己而发,氤氲在自己的耳边,有时如黄钟大吕,震撼着自己的灵魂深处;有时如浅吟低唱,撩拨着自己心底的那一根弦;如沐春风,身心俱畅;如饮醇酒,飘摇兴尽……

尤其到得后来,禽兽尽出,呼啸天地,云霞为之驻足停留,山河为之动容色变,苏媚好几次心潮涌动,想要出去与李易等一起,高歌一阙,但昨天晚上自己才将这“小牛鼻子”赶出去房间,今日早晨便如此行为,这让心高气傲的九尾灵狐如何挂得住面皮?

苏媚无奈只得借着那七窍玲珑石,强自镇定着自己的心神。

其实以苏媚四百年的修为,根本不是一个区区通神阶段的李易可以打动的,可惜苏媚身上重伤尚未复原,虽有血三七之助,终究时日太短,那破碎的经脉没有修复,一身的修为也回复不过来,如今与常人无异,甚至还更积弱些。

没了修为,苏媚的精神之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苏媚一时间没想到这点,只当这小牛鼻子李易的啸声快要“征服”了自己。

这该如何是好?我苏媚身负九尾灵狐一族的血海深仇,如今怎么能……

好不容易等得李易的啸声停将下来,苏媚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大口气,却也觉得心底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好似最美好的东西就要离自己远去,再不回来了一般。

少女的矜持与恐惧一齐在苏媚的脑海中蔓延,碧落黄泉,犹有穷尽;女儿心事,谁人能知?

…………………………

苏媚还在那里患得患失,只闻得“吱嘎”一声打破了小屋的宁静,小屋的门突然便被推开,清晨的山风悠悠的便吹了进来,捎带着阵阵的凉意,卷得那堆在墙角的道儒两教书籍“刷刷”的响。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苏媚向着门口望去,在清晨迷蒙的光线里,出现了“牛鼻子小贼”李易颀长的身影,那双晶亮的眸子,正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

苏媚登时觉得李易的目光似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自己逃也不逃的便被笼罩在其中,自己的一切彷佛尽被看透,在这样的一双眸子前,无论自己穿不穿衣衫,又或者穿多少衣衫,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衣衫?苏媚蓦的惊醒,这才醒悟到自己身上的凌乱,原本便潮红的面颊上这刻更似涂上了一层丹砂,难怪“牛鼻子小贼”是这般眼神,自己方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中?

“啊”的一声惊呼中,苏媚手忙脚乱的整理着,却是顾此失彼,照料了裙子的上延,方将胸前的饱满隐藏;又忘记了裙子的下摆,泄露的香臀的洁白……

…………………………

李易进来找苏媚“算账”,也是为平息众禽兽的“怒火”,不得已而为之,其实在李易的心中,自己这般的大清早“聚众闹事”,的确是不太厚道,结合昨天晚上被自己“摔”了两次之事,苏媚的发怒并不是不可理解,所以李易原本也就只想是走走过场来着。

李易还以为苏媚会继续上床睡觉,没料到苏媚竟然是如此的模样,前世的李易并非没有见过美女,此生的李易也并非第一次见到苏媚,但这一回,李易的心里只油然而生着一句话:这才是九尾灵狐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啊!

那一双瞳儿,秋波流转,要滴得出水来;那一张脸儿,娇艳妩媚,要拧得出血来;那一身慵懒倦怠中的绝代风华,要让这世间的一切都没了颜色,那裙子下摆里面,厄……

李易毕竟是凡夫俗子,在这般的情形下,一颗心,亦在加速的运转,慢慢的潮湿起来……

苏媚的惊呼,也让李易的神情一凛,恩,今日自己有“任务”来着,别中了美人计了,却是接下来苏媚的一番动作,让李易觉得好笑不已。

“你先出去,好不好?”见得李易脸上挂着的似笑非笑的玩世不恭,苏媚很想发怒,却浑然似忘记了这两日来对李易的“恨意”,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消融了,软绵绵的没丁点力气,苏媚将头埋进自己的胸前,几乎是哀求,又几乎是呻吟,低低的说道。

“哦……”这么看着人家女孩儿整理衣衫,是不大好来着,李易有点尴尬的转过身去,但终究没抵挡得住诱惑,临别时,又鬼使神差的转过头来,迅速的朝着苏媚上下一瞥……

“你……还看!”苏媚几乎要哭出来了。

李易“哈哈”大笑,出门而去。

……………………

那在院内守候的众禽兽见得李易毫发无损的出来,登时一个个的欢呼起来,各自在心里头傻傻的想道:主人真是了得,那九尾灵狐虽有上古血脉,虽有几百年的修为,可主人才进去片刻,便被主人打得一声惨叫,还不敢还手,只央求着主人放过她……

我们的主人真是宽宏大量了,在九尾灵狐求饶后,便一笑了之,不与她一般见识了……

……………………

今日第二更完毕,感谢小悟空12与慕容小白HB道友的打赏,顺求众位道友的推荐,拜谢!



二十节 七系道术


class="width">过不得多久,郭不守来到了云山别院,郭不守拍着前来迎接的李易肩膀,又捋须点头赞道:“徒儿不错,大有为师之风!”

云山别院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身为云山派掌门的郭不守焉能不知?从李易的啸声中,郭不守便听出了李易修为的突破,唯一的徒弟终于有了进步,郭不守也很有一种教化育人的欢喜。www.65txt.com

李易咧嘴一笑,当是回答,几年来,李易已经习惯了郭不守这种半是夸奖旁人半是夸奖自己的话语。

两师徒边走边说,便来到了小屋旁,郭不守朗声道:“苏姑娘,贫道郭不守前来!”

过得片刻,苏媚娇柔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有劳道长了。”声音四平八稳,丝毫没有先前李易进屋时候的慌乱!

苏媚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的散去,见得李易跟在郭不守身后一本正经的进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苏媚狠狠的瞪了李易一眼,但在郭不守面前不敢造次,只将着白玉般的小手伸了出来。

“姑娘生机焕发,经脉已处于愈合过程当中,只要不妄动真气,料想过得一段时日便可完全复原!”郭不守替苏媚把脉后,沉吟道:“全真派那些门人虽然不堪,但是王重阳道长传下的天罡北斗阵中的先天罡气着实了得,否则姑娘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楚了。”

顿了顿,郭不守又转过头来对李易道:“苏姑娘这段时间便在云山派养伤,闲暇时候徒儿可下山去为苏姑娘买些日常用品。”

…………………………

师徒两出得小屋,径直来到了云山大殿中。郭不守并不说旁的,只道:“徒儿且先将这大殿打扫一番!”

说罢,郭不守也不理会李易,一个人往那偏殿去了。

李易有些讶异,今儿个是什么日子,郭不守怎么想到了要打扫这云山派的大殿,自己进入云山派三年来,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呢?

郭不守有吩咐,李易也只得干了,于是李易找来工具,先将道教三清祖师爷塑像与卢生祖师爷画像上面的灰尘拂走,然后将那供桌上厚厚的污垢擦拭去,再将整个大殿都打扫了一遍后,李易又去云山上寻了些时令的野果,然后在三清和卢生祖师爷面前点了三柱清香。<<>>

虽然累出了一身汗珠,但是一番工作下来,还是很有成效的,原本有些破旧阴暗的大殿,显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窗明几净,早晨的阳光从外头射进来,彷佛便是给大殿穿上了一层新衣,就连那三清塑像和卢生祖师爷画像,这会儿看起来都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愁眉苦脸。

这时,郭不守来了,李易禁不住的便“咦”了一声。

郭不守今日换下了那彷佛穿了一辈子不改的灰布道袍,着了一身洁净的云锦八卦衣,头上带着个太清逍遥巾,最让李易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郭不守手中居然将下巴上的几缕胡须给剃了,那可是郭不守得意时候的玩物啊。

见得李易的目光,郭不守神情很有些不大自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却是睬也不睬李易,郭不守来到卢生祖师爷的画像前,郑重的拜了三拜后,双手合十道:

“云山派第三十八代掌门人郭不守,特禀告祖师爷知晓,今日云山派第三十九代弟子李易已经修炼到化神境界,郭不守尊从师门之训,将传与李易云山派镇派绝技云梦诀心法与紫霄神雷道术,还望祖师爷在天之灵庇佑!”

郭不守拜完祖师爷,才坐到了那供桌前的椅子上,看着李易,冷哼一声道:“你小子好命,那阴阳石为你一个人所用,使得你成了我们云山派史上最小的修习镇派绝技之人,抢了为师的风头。”郭不守言语间似有些不太服气,不过却没有透露出丝毫的不悦。

郭不守性子懒散,这回又是打扫云山派大殿,又是打扫自己,整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原来只为了传李易心法道术,李易并非顽石,焉能不感情其中?

李易朝着郭不守深深一拜,道:“弟子多谢师傅成全之恩!”

一千多个清晨与黄昏的苦修积累下来,如今终于可以修炼云山派的镇派绝技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修炼一途过了初窥门径,已经达到了登堂入室了呢?李易一身都是轻飘飘的如浮在云端!

…………………………

“世间道法,林林种种,有千百之多,但总的来说,其本质并没有很大的区别,都是以‘自身的宇宙小天地’为鼎,以道法为引,借‘外部的宇宙大天地’之力为用,做到‘天人合一’,因此……”

郭不守顿了顿,与着李易解说道:“道术归结到底,只有七系,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道术与风、雷二极道术,五行为天地之组成,相生相克,无处不在;风雷为阴阳二极,风者为阴,雷者为阳。”

“七系道术本无高下之分,任一系道术修炼到了极处,移山倒海只是小事,便是破碎虚空也有可能,但每一系的道术侧重点各有不同,《天地录》有云:金曰从革,坚硬收敛,故金系道术重肃杀;木曰曲直,生长舒展,故木系道术重治疗;火曰炎上,温热升腾,故火系道术重消灭;水曰润下,寒凉滋润,故水系道术重辅佐;土曰生化,承载收纳,故土系道术重防御……”

郭不守这回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道:

“五行之气流动而生风,五行之气聚集而化雷,故风系道法重速、重术;雷系道法重力、重势。”

“五行道术不能胡乱修习,需要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人水命,有人火命等等,如命中缺火者,去修行那火系道术,那便一辈子也别想大成;又如命中旺水者,如果还要去修行那火系道术,嘿嘿,水火不容,那便不是成不成的了的问题,而是走不走火入魔的问题了。如果修习者的体质与修行的道术一致,那便事半功倍,进展神速,而能将五行道术修行到极致者,定然是那些天生五行之命者!”

“风系雷系道法兼含五行,威力巨大,寻常人等更不能承受其反噬之力,所以需要那些体质同聚五行者方可修炼,又女子属阴,修行风系道法者居多;男子属阳,修行雷系道法者居多!”

…………………………

郭不守洋洋洒洒讲了小半个时辰,才发觉有些口干,遂停歇了下来,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可惜今天换了衣服,连那酒葫芦也一并给取了。

旁边李易眼疾手快,赶忙递上茶杯。

“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便是寻找五个天生五行之命者与两个阴命阳命者,分别传与七系道法,配合北斗七星移形换位禹步之法,天罡北斗阵一经施展起来,阵中先天罡气横行无忌,能隔绝阵中之人与外界联系,并加诸天地之力于其一身。”

郭不守一口气将茶喝了个精光,砸吧砸吧了嘴唇,很有些意犹未尽,突然将话头一转,叹了一口气,与着李易道:

“天罡北斗阵号称修真界的三大奇阵之一,那苏媚能在重阳宫天罡北斗阵中逃得性命,怕还是借了身上那全真教至宝玄水珠的光,全真教不欲使得珠毁人亡,出手才有些顾忌吧,徒儿日后万一遇上了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可要小心为上!厄……实在不成,还是行那三十六计中的最后一计……”

三十六计中的最后一计,便是那走为上计了。

听得出来,郭不守对天罡北斗阵甚为推崇,却又以自己破不得天罡北斗阵深为遗憾。李易将郭不守的话语牢记于心,同时也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可要多留意留意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

李易问道:“师傅,不知三大奇阵中的另外两阵是?”

“准确的说,应该是四大奇阵,除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外,还有佛教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儒教石鼓书院的浩然正气阵……”

郭不守接着道:“衡阳石鼓书院倚南岳衡山而建,传承千年,曾是儒教第一大派,不过百年前因其忠义前朝,瞧不起兴于草莽的本朝太祖,所以本朝太祖夺得天下后,对石鼓书院进行了围剿,石鼓书院毁于一旦,浩然正气阵便从此失传。”

“后来随着道教武当派的兴起,张三丰道长传下的真武七截阵开始为世人所知,真武七截阵虽也是道教大阵,且也是七人布阵,却与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截然不同,真武七截阵乃是以九宫八卦、奇门遁甲之术闻名。”

郭不守口中啧啧称奇,道:“要论起道教开宗立派的祖师爷,我们云山派的卢生祖师爷虽然了得,但比起天师派张道陵、全真派王重阳、武当派张三丰三位道长,怕也还是稍有些不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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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节 紫霄神雷


class="width">两师徒说了这么多,貌似越扯越远,差点就要离题十万八千里了……

“恩,徒儿,这些江湖轶闻以后再说,当务之急为师还是教你云梦诀与紫霄神雷诀要紧。www.65txt.com~~~~”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大殿里也渐渐的明亮起来,一阵山风从外边吹进来,三柱清香上面长长的烟灰“噗”的掉落在香炉中,在袅袅幽香中溅起淡淡尘埃,那李易点上的清香就快要燃烧完了的时候,郭不守总算记起来了还有事情要办。

李易虽早就在等待着郭不守的这句话,但方才郭不守将那七系道术对修习者的体质要求说的那么玄乎,还说一个不好便要承受其反噬之力,让李易不得不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向着郭不守问道:

“师傅,不知弟子的五行体质是否适合于修炼紫霄神雷?”

要分别一个人的五行体质,方法有数种,最直接而且也最准确的方法便是根据这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辰,排列推算那四柱八字、阴阳五行,另外如星相占卜等也能观察出一个人的五行体质,但星相占卜等术非道德高深者不能通悟透彻。

李易此世是个孤儿,生日早不为人所知,自无从去推算那四柱八字。

郭不守将眼睛一横,瞪着李易道:“云梦诀与紫霄神雷乃我等云山派镇派之术,为师就你一个弟子,将来总是要将云山派掌门人之位传给你的,管你的五行体质是否适合修炼紫霄神雷?哪怕你是根废柴,你不修也得修,否则云梦诀与紫霄神雷在为师手中失传,为师岂不是云山派的千古罪人?”

一番话直把李易整得哭笑不得,厄……身为云山派掌门继承人,压力很大啊!

“徒儿,从古至今,这世上天生五行齐全者少之又少,若能生就五行中的四行,那便是上上之资了,可世上还是有这么多的修道者得以大成,可见先天之资是可以通过后天来弥补的,单就这五行体质来说,可以弥补的方法便多不胜数……”

郭不守说归说,也还是怕再李易心中留下阴影,要知道修道者如果有心理阴影的话,轻则修为不得寸进,重则走火入魔,身死飞灰,所以郭不守又语重心长的对李易道:

“且不说禳星扶乩、逆天改命那等通玄之术,单是普通人家,也懂得用取姓名,带配饰来弥补五行的缺失,比如命中缺金者,可以取带金的字为姓名,也可以长期随身佩戴金属饰品,此等做法虽比不上那等天生金命者,但亦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

“徒儿姓名之中,有一个‘易’字,‘易’乃上日下月,阴阳齐全,徒儿又是男儿之身,修行紫霄神雷最是合适!”

郭不守说到这里,将道袍望身后一甩,站起身来,朗声而道:“云山派第三十九代传人李易听令!”

这等重要场合,即便李易心中不愿,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在了三清塑像与卢生祖师爷画像前的蒲团之上,躬身道:“弟子李易得令!”

…………………………

郭不守抽出那云梦剑,手腕一翻,将云梦剑当空一舞,便见剑尖倏的显了一张丹砂黄符,郭不守双手举剑向天,虔诚的念道:

“贫道郭不守谨祷告天地雷部诸神、六丁六甲、五雷五龙诸司将吏,今日传弟子李易紫霄神雷道法,愿护其身命,去其病邪,使其通真,保其永生,急急如律令!”

郭不守祷告完毕,一声大喝,只见那张丹砂黄符便如一把快刀,向着李易划来,李易自知何意,一咬牙将左手食指望那丹砂黄符伸去。

丹砂黄符瞬即便将李易左手食指划开,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将那丹砂黄符染红,丹砂黄符也不停留,在绕李易飞舞了一圈后,“蓬”的在李易的面前燃烧,化作了灰烬,一股青烟直向着虚空冒去!

道术需要采天地之力为用,是以道术传承之时,修道者总要先祷告一番天地间与道术相关的诸位神明。

雷乃五行之正气,行天地之威严,修道界便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传;不尊师重道之徒不传;鼻有竹节者不可传(《布衣神相》云:鼻有竹节者,不听人言,刚而易折,最易被雷劈击而亡,无法采雷电之气。)的严令。

郭不守见祷告过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遂放下心来,重新坐在椅子上,对李易道:“紫霄神雷共有五重,分别为妖雷、云雷、斗雷、地雷、天雷,各有其雷诀手诀步法配合使用,妖雷为黑、云雷为白、斗雷为青、地雷为黄、天雷为紫,一重比一重更为磅礴大气。”

郭不守将紫霄神雷的雷诀手诀步法一一教会李易后,便开始传授那云梦诀,云梦诀乃是云山派心法,传承起来远没有紫霄神雷道术那么复杂。

“云梦诀共有九重境界,与得五重紫霄神雷合称那九五至尊之数,也即是说,你若能将云梦诀练至九重,将紫霄神雷练至五重,便能天人合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云梦诀因云而生,因云而名,九重分别为:风轻云淡、风驰云卷、朝露浮云、断雨残云、密云不雨、白云孤飞、云舒霞卷、野鹤闲云、白云苍狗。”

…………………………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午未时分,太阳斜空而照,似欲从天穹倾倒下来一团团火焰,烤得云山派上下的草木都无精打采的低垂,禽兽们早躲在阴凉处歇息,大气也不吭一声,只有那几只蝉儿,在不知疲倦的“知了、知了”,彷佛天气越热,它们便知道得越多。

从云山大殿下来后,李易一直在云山别院中修炼紫霄神雷,即使有阴阳石的调和,李易也觉得此刻汗流浃背,精疲力竭。

李易深吸了一口气,屈握左手食、中指,将无名指、小指藏于掌心,以大拇指压于四指之背如握拳状,右手紧握铁剑。

“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万妖顿首,急急如律令!”

李易左手手诀猛的释放,右手铁剑望虚空一指,意念所至,浑身气力直向那铁剑剑尖涌去,铁剑剑尖突然一团黑气缭绕,紧随着便是“噼啪”一声,如若有人在轻轻的敲动着指节,黑气顿时尽数散开,再没了踪影。

今天下午已经是李易第一百五十四次施展妖雷诀了,不过结果和前一百五十三次没有什么区别,……又没有成功。

“小牛鼻子,你那也叫雷法?你那叫做拍蚊子,挠痒痒,好好的雷法被你练成了这般模样,要是本姑娘我,早羞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实在是没脸见人……”

苏媚闲着无事,搬了条板凳,倚在门口坐着,看李易练功,见得李易的失败表现,苏媚抚着洁白的玉手,一脸夸张得意的笑,娇俏的小嘴张得浑圆,在那里大呼小叫着,生怕李易听不到一般。

苏媚乃是妖族之身,又是女子,修行不得道教雷法,再者紫霄神雷需要以云梦诀来催动,所以李易也不怕苏媚偷学,练功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苏媚。

不过很快李易就后悔了,苏媚大约还在惦记着自两人见面以来,李易对她的“欺负”,今天下午总算是逮着机会,算是和李易卯上了,李易快要练习了一下午,苏媚也快要数落了李易一下午……

李易如何的安得下心来?别提修炼成功了,好几次差点还伤了自己。

李易虽性子执拗,却不是一个喜欢迁怒于旁人之人,李易明白,今日之事,主要还是自己修行时间太短,把握不得借天地雷霆之力的奥妙,与苏媚的絮絮叨叨并无多少关系。

那些修道高人们“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甚至还要专门“入世”,去“红尘闹市”中寻找自己的“清净”。

李易并不理会苏媚,到得阴阳石上打坐了一会,在心中默念了三三得九遍玄清诀以后,终于觉得心情回复了平静,李易又从那阴阳石上下来,继续开始修炼。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李易深知,无论你天资如何,勤奋总是通向成功道路上的必然的一块敲门砖,三年来,李易正是凭借着这样的信念,才在这与世隔绝的云山别院中耐住了无穷的寂寞。

苏媚见得李易对自己的“调笑”毫无反应,说的久了,也自觉得没趣,于是便不说了,只静静的看着李易修炼。

在空旷的云山别院中,天地似融为一体,山风轻拂,李易须发飞扬,衣袂飘飘,自有几分超凡脱俗,太阳慢慢的西斜,阳光亦在慢慢的泛黄起来,李易举剑问天,坚毅而棱角分明的面庞,像极了传说中的金甲武士……

苏媚在心中暗暗道:小牛鼻子虽然可恨,其实练功的模样还挺不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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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节 全真派来人


class="width">一个下午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李易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化神境界,且已经学得云梦诀,不要再像以前那般的每天清晨黄昏诵读道儒两教经典了,不过三年来李易已经养成了习惯,再者听郭不守说自己在阴阳石上诵读道儒两教经典,可以点化那些禽兽,所以李易并不打算放弃。(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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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自己每天也要上阴阳石上吸收天地元气,顺带着读读书,就当是孔老夫子所说的“温故而知新”吧。

当李易坐上阴阳石的时候,苏媚也来了,禽兽们对苏媚有些敬畏,纷纷的为苏媚让开一条道路,便是那最前边的凶兽玄鸟,也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禽兽界等级森严,强者为尊,这是流淌在所有禽兽血液里面的一种非条件反应。

一般来说,上古血脉拥有者地位要高于非上古血脉拥有者;已化形者地位要高于未化形者,几乎是一种金字塔的排列方式。

而上古洪荒“四灵”、“四凶”、“四神”便站在这个等级金字塔的塔尖,“四灵”指的是麒麟、凤凰、神龙、玄龟;“四凶”指的是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四神”指的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四灵”、“四凶”、“四神”已经不单单是禽兽的范畴了,比如“四灵”甚至是人类的崇拜与守护神,相传麒麟乃是走兽之王,凤凰乃是飞禽之王,神龙乃是鳞甲(水族)之王,而玄龟便是当年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后,截取了四肢用来为天柱,支撑天地的圣兽。

“四凶”虽名声不大好,但正所谓物有阴阳两极,如果说“四灵”以德服人的话,那么“四凶”便是以杀戮闻名,唯一能与“四灵”相抗衡的禽兽便要属“四凶”了。

“四神”地位本不及“四灵”、“四凶”,但“四灵”乃是镇守天地四方的神兽(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已经位列仙班,所以“四神”也是声威赫赫,名震寰宇。

苏媚的本体九尾灵狐乃是仅次于“四灵”、“四凶”、“四神”的第二等级存在,兼之苏媚又已经化形,在禽兽们的眼中,苏媚是高不可攀的,早晨众禽兽是因为苏媚“侮辱”了李易,才怒火中烧,此刻李易没什么意见,那些禽兽自不敢与苏媚并列了。~~~~

苏媚峨眉淡扫,优雅宁静的坐在那里,在寂寂青天,幽幽绿山的衬映下,一袭百褶素裙显得分外的一层不染,活生生的与众禽兽演了一出“美女与野兽”,将她的娇艳妩媚,婀娜多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师傅将苏媚安排在云山别院中,难道是为了锻炼我道心的坚稳?……李易很有些无奈的想到。

终究是男女有别,从阴阳石上下来后,李易在原来的房间旁边,又收拾了一间房,作为起居之用,或许是新换了一个环境,看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听着窗外簌簌的山风,又偶尔传来的隔壁苏媚翻动身子,小床轻轻的摇晃声,李易总觉得难以入睡。

会不会如小说书上写的一般,突然闯进了一只老鼠或者蟑螂又或者是毒蛇,然后传来苏媚“啊”的一声,那样,自己要不要过去瞧瞧呢?

李易哑然失笑,且不说在云山别院三年,自己从未见过上述三者,即便真有了,怕是在苏媚上古血脉的九尾灵狐身份前,上述三者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就这么迷迷糊糊间,一个晚上便过去了……

………………………

第二天清早,李易起来洗漱,苏媚也是起来了,李易见得苏媚的眼睛有些发红,想来昨天晚上苏媚也是睡的不大好,不知怎的,李易顿觉心里平衡了许多。

李易正想打招呼间,突然从云山下传来一声长啸,却与李易那日的啸声不同,显得有些尖鸣锐利,与宁静的云山很是不协调,啸声在整个云山上飘荡起伏,将那些鸟兽们纷纷惊醒,一个个很不满的嘶吼起来。

李易一愣,今儿个是谁来了,整出了这么招摇的阵仗,真个是吃饱了撑着?

旁边的苏媚闻得这啸声,面色登时一变,小声的与李易道:“是他们来了!”

李易恍然大悟,想来是如前日郭不守所说,全真派的弟子见得碧波潭有玄水珠出没的痕迹,循迹而来了。

果然,啸声过后,紧接着便有一道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全真派弟子赵存真挟师弟范存明、尹存平前来拜山……”

李易听得三人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存”字,暗道这些人应该是全真派“存”字辈的二代弟子,这赵存真以二代弟子之身能有这般修为,难怪全真派能号称道教第二大派。

云山顶上“哼”的一声传来,直刺人耳膜,顿时将赵存真的声音盖住,赵存真接下来的话语便说不下去了。

李易暗觉好笑,在郭不守面前,赵存真明显的是班门弄斧了,郭不守向来不喜欢全真派,等会赵存真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李易见得苏媚表情,知道苏媚在担心着什么,于是与着苏媚笑道:“姑娘且安心便是,姑娘既然是我等师徒请来云山派的贵客,我等师徒就断然会维护姑娘到底!”

听得李易之话,苏媚颇有些感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李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李易来到云山大殿,才向郭不守问礼完毕,便见“嗖”“嗖”“嗖”的从云山山腰飞上来三道人影,乃是三位年轻道士,当先一人,面容俊朗,着黄色九宫八卦道袍,腰间系着一把赤色宝剑,宝剑上隐隐有光华流动,想来定非凡品,观这架势,此人当是三人中为首的赵存真无疑了;后面的范存明、尹存平两人俱都着灰色道袍,身材有些精瘦,虽为出家之士,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起来让人觉得甚不舒服。

郭不守面无表情的端坐椅子之上。

李易知道郭不守的意思,云山派虽然没落,但郭不守身为一派掌门,自不能屈尊去迎接几个小辈,更何况还是郭不守一直看不顺眼的全真派?

李易来到云山广场,向着三人行礼道:“贫道李易见过三位道友!”

“李道友不必多礼,我等同为道教一脉,当多亲近亲近才是!”赵存真朝李易还了一礼,面带笑意,一点也看不出方才上山前将云山派搅得鸡犬不宁的样子。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却是动也不动,面色不豫,范存明冷哼一声,道:“小娃儿,你师傅郭不守呢?”

赵存真自幼得名师教导,乃是道教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在江湖上也是已经闯下了诺大的名声,先前长啸时,赵存真被郭不守的一声冷哼给压制得气血不畅,好久都没回过神来,如今见到李易光华内敛,显然修为不低,更兼待物接人,不卑不亢,一派名家弟子作风。

赵存真暗暗警醒,知道江湖上奇人异士多不胜数,所以也不敢太过造次,而范存明、尹存明二人就没这般的好眼光了。

云山派之名久不在江湖流传,怕是如此下去再过得数年,就要从江湖上除名了,赵存真等三人在上山之前,已经打听到云山派如今只剩下郭不守李易师徒二人,身为名满天下的全真派弟子,自不大将云山派放在眼中,这次前来拜会云山派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范存明、尹存明满心以为云山派当扫堂相迎,没料到反差如此之大。

有多少江湖上的小门小派,希望得到全真派的提携?

……………………

哼,拿全真派的名头来压道爷我啊,可惜你找错了对象,道爷我两世为人,都是那吃软不吃硬的主!

见范存明说得无理,李易只遥遥朝云山大殿一揖,淡然而道:“师尊乃德高望重之士,却不是寻常的凡夫俗子们想见便见的!”

“放肆,我等好意前来,你居然敢出言相辱……”范存明与尹存平见得李易言语中讽刺自等为凡夫俗子,勃然大怒,“刷”的一声抽出宝剑,喝道:“莫不想见识一番我全真派的道术么?”

想打架,谁怕谁?李易也不说话,只背手而立,冷冷的瞧着两人,一脸不屑。如今在云山广场上,背后有师傅郭不守这个大靠山,李易还真不怕赵存真等三人。不过就算郭不守不在,范存明与尹存平这般咄咄逼人,李易也断没有退缩的道理。

范存明与尹存平出道以来,走到哪里不是被人道长前道长后,如众星捧月般的供奉,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李易如此对待,哪里还按捺的住?两人提起手中宝剑,大吼一声,便要刺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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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节 人情世故


class="width">“住手!我等乃是路过为客,焉敢对主人无礼?”却是赵存真一声大喝,阻止了范存明与尹存平两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赵存真站在范存明与尹存平两人之前,向着李易拱手赔罪道:“贫道两位师弟性子火爆,得罪之处还望道友莫怪。”

赵存真在三人中还是有着巨大的威信的,只凭这一喝,范存明与尹存平二人虽面上愤愤,也是停下手来。

李易倒对这赵存真刮目相看,在如此境地,能做到不急不躁,侃侃而谈,确实是有几分能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存真既然道歉,李易也不好继续追究,道:“贫道自不会与那些凡夫俗子们一般见识!”

李易有心验证一番这赵存真修心养性的功夫,所以言语间便没有客气。

一句话说得那范存明与尹存平二人又要狂暴起来,便是这赵存真,也是眼中怒色一闪而过,心道你一小孩子,还真顺着杆爬上树,以高人自居了。

话不投机,半句为多,一时间只有山风裹着云雾在悠悠飞过,天空中几只老鹰在甛吵着,场面有些冷。

这时候,云山大殿里传来郭不守不愠不火的声音:“赵存真,那道玄是你什么人?你大清早的来我云山喧哗,所为何事?”

郭不守说得云淡风轻,赵存真却彷佛觉得有千斤重担压肩,额头上竟然现了细细的汗珠,赵存真躬身道:“有劳前辈相问,家师正是全真派掌门道玄子真人。”

顿了顿,赵存真又道:“想来前辈已经知晓,数月前我全真派曾被妖人光顾,我等全真门人一直在追查那妖人下落,两日前小道在贵派所辖凝碧峰下碧波潭附近发现有那妖人出没的痕迹,所以小道特与两位师弟特前来请示贵派,这几日是否在贵派附近发现有什么异常,还望不吝相告!”

“全真派捉妖,和我云山派却是无甚关系,你等只要不在云山派上生事,贫道也懒得理会你们。”郭不守的话语里依旧听不出什么感情,道:“你便回去告诉你师傅道玄,就说我云山派人单力孤,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面插手。”

算是下逐客令了。

赵存真尚未说话,那尹存平先跳了出来:“你等云山派不过是一介山野乡村之派罢了,我等全真派有求于你,那是你等荣幸……”

尹存平话还没说完,突闻得云山大殿内一声冷“哼”传来,紧接着一物如那闪电般的直朝尹存平飞去。~~~~

“师弟小心!”赵存真眼疾手快,“嗡”的拔出腰间那把红色的宝剑,手中挽了个剑花,赵存真身前顿时便布满了一团红雾,赵存真大喝一声,便直朝那物刺去。

眼见赵存真的宝剑便要刺上了那物,那物却如长了眼睛一般,突然的在空中绕了个圈,避开了宝剑,“啪”的一声就打在了尹存平的面上。

“噗”的一声,尹存平一声哀嚎,两颗板牙随着一口鲜血而飞。

那物落到地上,众人才看得分明,竟然是一块鸡骨头,上面还热气腾腾,想来刚被郭不守吃个干净。

赵存真望着那块鸡骨头,又是惊惧,又是恶心,一时间有些发呆。

“想打架么?贫道几十年前便和道玄打过一架,你等几个还不够格!”大殿内的郭不守的声音有些支吾,想来是啃上了另一只鸡腿。

赵存真蓦的惊醒,听郭不守语气,怕是师傅道玄子也没在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赵存真知道再纠缠下去徒然受辱,于是朝范存明、尹存平二人一点头,复又朝云山大殿一拱手,道:“前辈既与家师道玄子真人相熟,那晚辈等三人也不便相扰,就此告辞,回去请示家师,到时候再来请罪。”

赵存真说罢,向着身旁的李易点了点头,与着范存明、尹存平二人一道,直往山下走去,片刻后,便没了踪影。

………………………

郭不守这时候才从云山大殿里面出来,郭不守将双手上的油渍胡乱的望身上破旧的道袍一擦,望着赵存真三人离去的方向,与李易道:“徒儿怎么看这三人?”

“那范存明、尹存平便罢了,心浮气躁,自命不凡,怕是这辈子也别想有什么成就,说不好哪天还会与人争端,卧尸街头。”

李易知道郭不守是在考据提点自己,所以也不隐瞒,将着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道:

“那赵存真本领高强,法宝厉害,能知时机,能懂进退,心思慎密,却当得起一个‘枭雄’的称呼。”

“哦?为什么是一介枭雄,而不是英雄,徒儿是如何分析的出来?”郭不守满眼玩味的道。

“《尚书》有云:聪敏秀出,谓之英;心野难训,谓之枭;胆力过人,谓之雄。夫英雄者,行事光明磊落,以王者之风而服人。夫枭雄者,强横而有野心,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李易这三年来读尽道儒两教经典,还是很有用的,至少说话的时候都可以掉书袋了,李易接着道:

“赵存真欲求助于我等云山派,大可堂堂正正的按照江湖规矩来下帖拜访,以他全真派掌门人弟子的身份,我等云山派自不好拒绝,可赵存真先是长啸示人,复又在山下喊话,想来赵存真此举是欲以武力先向我等云山派示威,好在接下来的商谈中占得优势,若非师傅你后来以声压制了赵存真,怕是我等云山派日后就要供全真派驱策了。”

“赵存真低估了我等云山派的实力,便迅速转变过来,变得谦顺有礼,可又放纵范存明,尹存平二人出头,来挑衅我等云山派的底线,自己做那和事之佬,可怜范存明、尹村平二人,被赵存真卖了都不知道。”

“师傅扔鸡骨头一招,让赵存真见识到我云山派的无上妙法,赵存真知事不可为,却是害怕师傅你为难他等三人,于是搬出了他师傅道玄的名头,提醒师傅前辈的身份,不落把柄的就此离去。”

“观赵存真年纪轻轻,心机却如此之深沉,假以时日,待其修为增长,怕是更难对付,不称之为‘枭雄’,还能称呼他为什?”

……………………

李易说完,便不再言语,静静的等待着郭不守的点评。

若在平时,郭不守定然是要先大吹大擂的说一番自己教导有功,然后再与李易细细分析其中的得失,可今天,郭不守却是半响都没有说话。

李易很有些诧异,向着郭不守望去,这不是郭不守的行事风格啊!

“为师以前见徒儿你日日读书苦修,还生怕你变成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如今看来,你不仅没有变成书呆子,反而变成了一个看透人情世故的高人。”

郭不守满怀欣慰,拍了拍李易的肩膀,话语间一种后继有人的开怀:

“修为为师可以指点于你,可人情世故却是需要自己的感悟体会,不是旁人可以教你的,你能从书上所读,来对现实中举一反三,看事观人,无不透彻,单凭这点而言,说你是天纵之姿也不为过。”

李易却不认为自己有天纵之姿,郭不守以为李易没有生活经验,李易自己清楚的很,后世的自己可是在勾心斗角的社会上拼杀滚爬了许多年的,套用一句话说:什么人没见过?

李易见郭不守说得真挚,心中也有些感动,所以连郭不守拍自己肩膀留下了一个乌黑的油渍印都只当没看见了。

郭不守突然道:“徒儿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场太阴日月华么?”

李易自然记得,正是那场太阴日月华让李易开始窥得大道门径,也正是那场太阴日月华,让李易一举收服了云山派上下的禽兽。

“徒儿这一辈修真弟子赶上了机缘,正逢太阴之日,所以徒儿这一辈中,道、儒、佛三教弟子中的英才便数不胜数,如井喷般的涌现出来,那赵存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就进入到虚无界了,赵存真手中的那把红色宝剑乃是全真派有名的伏阳剑,乃是昔日全真七子之首的马钰道长所有,相传乃是马钰采人族发源地的首阳山之铜而炼制,将来徒儿对上……”

郭不守说着说着,蓦的大笑起来:“我与徒儿说这些做什么?真个是杞人忧天了,伏阳剑因马钰道长而传名,将来为师也定会因为徒儿而名动天下……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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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们很让色佛感动啊,色佛今天终于爬进了首页,虽然是首页的最后一名。

厄……色佛现在很是提心吊胆的,前面的大神们高不可攀,后面的大仙们如狼似虎,道友们手中还有推荐票的话,赶快给色佛啊,今天色佛过生日,别让色佛被爆菊花了,很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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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 李易下山


class="width">全真派赵存真、范存明、尹存平三人乘兴而来,不料连郭不守的面儿都没见到,便被灰溜溜的赶下了云山,好不容易三人出得了云山地界,那赵存真回头望着巍峨雄壮的云山,禁不住的长吁了一口气。www.65txt.com-====-

“师兄,要不要……发信号弹,召集那几位在附近的同门,我们一起杀……上云山派去,将那师徒二人大……卸八块。”尹存平被郭不守用鸡骨头敲去了两颗板牙,半边面儿肿得像个猪脸,这会儿还是生疼的厉害,讲话也不大利索。

赵存真伸手拂了拂额上的汗珠,想起在云山广场上,郭不守问自己话时的那种压抑,自己那种彷佛动也动弹不得,被人牢牢盯住的感觉,这会儿仍觉得有些胆颤心惊。

哼!向来只有道爷我欺负别人,哪里有道爷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云山派,你如此的不识好歹,休怪我赵存真往后不与你们好过。

赵存真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师兄,我们吃了个这么大的亏,难道就算了?”范存明、尹存平二人瞪大着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赵存真。

“不是算了,只是如果没有派里的几位长老坐镇,我们便是将附近所有的二代弟子都叫来,也不过是再一次受辱罢了!”赵存真心有不甘的叹了口气,道:“为兄这就回去将这次禀报给师傅他老人家,然后再做定夺。”

“那郭……不守真的这么厉害么?”尹存平虽然被稀里糊涂的打掉了两个门牙,但显然没有增长见识,仍然犹信犹疑。

“为兄的判断难道会错?为兄先你们一日来到这云山地界,打听到前日早晨云山上有人引领禽兽啸天,为兄当时还不相信云山派有人能领悟到这等天地至理,所以在山下便开始试探,如今结果你等都知道了,那郭不守修为深不可测啊。”

若是赵存真知道前日早晨引起云山派禽兽啸天的人,是郭不守才教了三年多的徒弟李易,怕是更觉得不可思议吧!

见得范存明、尹存平二人似怀疑自己不作为,赵存真面色不豫起来,赵存真性子高傲,虽承认郭不守本领高强,却不会说出自己在郭不守气机的压迫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事,赵存真冷哼一声道:

“你等二人且在这云山派附近守候,看有没有那妖女的踪影出现,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得接到了我的命令再说。



赵存真说罢,也不理会二人,径直的望北方去了。

“真当自己是少掌门了,要不是掌门师伯和门中的几位长老偏爱,你赵存真能有这么风光?”待得赵存真的身影消失后,范存明拔出手中长剑,望地上狠狠一插,一声冷哼。

“管……管他,我等兄弟二人便在这云山……附近呆几日,到时候……看他赵存真如何交差,哎呦……”尹存平捂着脸,断断续续道。

……………………

云山所在地邵州城,处荆州南部,地理偏僻,虽远不能和中原地区长安、洛阳那等千年古都相比,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里该有的酒寮茶舍、青楼楚馆,邵州城基本上都有,当然,上不上档次又另当别论。

李易今日一大早就下得山来,为苏媚买一些生活用品,想来是昨天早晨云山派上下为苏媚出头的事情,苏媚破天荒的昨天在李易练习紫霄神雷的时候,没有说一句泄气的话,反而将自己行走江湖时,遇见了一些使用雷法的手段,一一的讲给李易知晓。

苏媚甚至还在李易闲暇时,为他泡了一杯茶,这般突然改变的热情,让李易受宠若惊的同时,很怀疑苏媚是不是在茶里使用了什么手段。

不过一个不捣乱的苏媚,倒让李易看得顺眼顺心多了,古人云:勤修苦练之余,更有红袖添香,实为人生之大享受!

李易还是第一次来到邵州城,有心体会一番古时的风土人情,所以也不急着买东西,只在到处瞎逛着。

刚看的时候,李易还觉得有些新鲜,可看的久了,也就那么回事,正巧前方有处茶寮,所以李易便花了一文钱,要了一碗茶,以做歇息。

日头快要近正午了,头顶烈日如火,人们纷纷的回家吃中饭去了,茶寮里自然没什么人,不过这样也好,落得个清静。

……………………

从城外边走来一位游方道人,道人约莫五六十岁年纪,头挽发髻,脚踏木履,灰白的胡子垂在胸前,远远的望去显得甚是超脱世外,只是走得近前,李易才发现道人的一双眼睛很小,几乎快要眯成了一线。道人手中拄着一张白布幡,幡的正中央画着一副伏羲先天八卦图,图上面写着“邹半仙”三个大字,两旁还有一副对联,道是:

虽说祸福本无门,然有延吉避凶法!

邹半仙手搭凉棚,抬头望了望天,那动作配合着小眼睛,看起来有点滑稽,邹半仙长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今天的中饭都还没着落呢?”

邹半仙四顾的张望了一番,见得路上人烟稀少,很有些失望,这时候,邹半仙看到了正在茶寮角落里喝茶的李易,于是小眼睛一亮,挺了挺身子,缓缓的朝着李易踱步而来。

“这位小施主,贫道见你眉清目秀,骨骼清奇,将来想必非是池中之物……”邹半仙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消多说,道长若是坐下,小道便请你喝一杯茶,若是多说,那这杯茶小道便替你省了!”李易头也不抬,打断了邹半仙的话语。

“眉清目秀、骨骼清奇”八个字便是那些号称“半仙”的人物的探门砖,和拦路抢劫的那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并没有多大的分别的。

神州大地有三大预测之学,亦称“三式”,分别为奇门遁甲、六壬课数、太乙神算,其它的如星相占卜、算命扶乩、测字风水等等,都属于这“三式”的范畴。

可以豪不夸张的说:天地万物、芸芸众生,无不包含“三式”其中,无不囊括“三式”其里。

“三式”的侧重点虽有所不同,但却有同一个出处,那便是上古三大奇书之首的《易经》,李易在阴阳石上读过几个月的《易经》,深深的被其博大精深所折服,所以对传承于《易经》的学问,也是钦佩有加。

世上级预测大师何止千万,但有几个人是有真才实学的?李易后世家乡小城的天桥上就坐着十来位“半仙”,个个号称悟透《易经》,那打扮,那对联,可都比眼前的邹半仙要气派多了。

恩,一碗茶才一文钱,就当是请老人家喝口水,没了就没了。

……………………

邹半仙没料到李易回答得这么干脆而没有余地,只讪讪一笑,就势坐了下来,叫老板端上一碗冷茶,一口气的喝了个精光。

喝完了茶,邹半仙的话又多起来,无非是吹嘘着他某某时候替某某人算了一卦,然后如何如何的灵验等等。

李易心中觉得好笑,要知道“预测大师”们除了故弄玄虚,故作神秘之外,还有一套混饭吃的“三字经”,便是“套”、“吓”、“骗”三字。

所谓“套”,便是察言观色的套话,将对象的心理大致摸透,将对象的情况大致了解。

所谓“吓”,摸清了心理,了解了情况,自然要吓了,大都是说对方有血光之灾啊夫妻反目啊什么的,反正越严重越,吓死人不偿命。

所谓“骗”,将对方吓倒后,接着便是要替对方化解,当然不能是白化解,礼敬菩萨神明需要香火钱,而且我还要消耗法力修为等等。

“道长,你还这么说下去,可要耽误吃中饭的时间了!”李易见得邹半仙越说越起劲,差点就要吹嘘那远在的京城的皇帝都要拜他为师,李易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好意的“提醒”到。

邹半仙老脸难得的一红,知道刚才自己的嘀咕被李易听到了,但这也只是片刻间的事情,邹半仙小眼睛一转,便突然换了一副愁眉苦脸,那样子,彷佛死了老娘一般。

邹半仙作揖道:“天见可怜,小老儿我流落在外,已经两天未进滴米了,今日得遇小哥,小哥好心,就打发小老儿一顿薄饭,小老儿日后一定为小哥你建一座长生殿,日夜供奉着小哥……”

厄……这倒好,直接由“半仙”变成了丐帮的“无袋长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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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节 尴尬的邹半仙


class="width">邹半仙说的凄惨,还用衣襟往眼角揉了揉,小眼睛一眨一眨的通红。www.65txt.com-====-

若在后世,见惯了各种骗术的李易根本不会理睬这个所谓的“邹半仙”,但今日李易下山前,郭不守特意的叮嘱过李易,说是如今的红尘俗世中多高人隐士,千万别小瞧那些看似可怜的僧、道、丐、尼等等,若能结个善缘,可不要舍不得花费,指不定他们便是哪门哪派的前辈在游戏风尘,伺候的好了,能让你一辈子受益无穷;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保准你没好果子吃。

这也是先前李易请邹半仙喝一碗茶的缘故,但如今要被邹半仙蹭饭,李易可不大乐意了,鬼才会相信邹半仙说的帮你建什么长生殿,日夜供奉云云,或许邹半仙一边吃你的饭,一边在心里乐呵:今天又撞上了一个没头没脑的傻小子。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又要担心别遇见高人隐士,又不甘心被骗,遇上邹半仙这等实力派的演技,李易还真有点无计可施呢。

“师傅啊,弟子这次下山历练,向你老人家索要三文钱,你老人家硬是只给了两文钱,如今弟子请这位邹道长喝了一碗茶,便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啊……”

没办法,是师傅你说要结善缘的,如今为了脱身,弟子只有得罪师傅了,李易灵机一动,有样学样,也用衣襟把眼角揉得通红,在那里大诉起苦来。

李易平时没少和郭不守插诨打科,顶嘴为乐,所以也不怕郭不守见怪。

李易眼角的余光瞥向邹半仙,却见邹半仙也是在那里一愣一愣的,想来是李易的反应出乎了意料之外。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不大好受吧,李易心道这次得给你来点猛的。

李易“刷”的一声抽出了铁剑,“嗡”的朝邹半仙一弹,邹半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要发生何事,连那“邹半仙”的招牌白布幡都没有拿,一个激灵便从座位上跳得离李易三尺开外。

李易使劲的眨了眨眼,这回是真的“欲哭无泪”,深情款款的抚摸着铁剑道:“宝剑啊,你乃小道我师祖所赐,跟随小道十几年,便是小道的手足同胞一般,小道怎么舍得了你?可如今这位邹道长实在可怜,都两天没吃饭了,小道虽然心如刀绞,可也不得不离你而去,将你送与那城中当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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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长,如今世道不太平,多游手好闲、坑蒙拐骗之徒,你可要睁大着眼睛瞧清楚了,千万莫要因为好心,而上了某些骗子的当,我家的那个混小子和小道长你一般年纪,上月就被城里的一个无良医生给骗去了一两多银子。-====-”

李易说的苦楚,那邹半仙还没反应过来,可一直在旁观的茶寮的老板娘这会儿出来打抱不平了,老板娘生得胖乎乎的一脸和气,看起来就是个典型的爱心泛滥人士。这家茶寮是两夫妻开的,老板大约是去吃饭了,换了老板娘来照看。

李易修习正宗道教功夫,已有小成,又熟读儒道经典,相对于那些凡夫俗子来说,自神光内敛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如一块未经雕凿的宝石儿,让人一望之下而心生好感,卖相自然要比这个“两天来滴米未进的邹半仙”强上太多。

邹半仙走的是实力派演技路线,李易走的也并不完全是偶像派演技路线的。更何况老板娘家中还有一个和李易年纪一般大,而且上个月还被骗过的“混小子”,这会老板娘是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了。

老板娘说话时,眼睛有意无意的瞄向邹半仙,那意味,白痴都能懂个分明。

邹半仙被老板娘一顿指桑骂槐,站在那里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很有点尴尬,邹半仙以“半仙”自居,总不能和这乡野间的妇人来打一场口水仗吧?

好在邹半仙脸皮够厚,直可和那大蒜相比了,邹半仙“呵呵”的自我解嘲一笑,复又在桌子上坐了下来,大抵像他这般替人看相算命的,每天都要遭遇种种是非曲直,也只有脸皮厚者才做得来。

这时,又有客人进来喝茶了,老板娘自要去招呼,老板娘还不放心李易这么个在她看来的毛头小伙子,于是又提点了一番李易道:

“小道长,你可要当心啊!”

李易点点头,拱手表示感谢,胖老板娘很满意李易的知书达理,临行前又满怀警告意味的朝着邹半仙一瞪。

邹半仙低着头将小眼睛一闭,只做没看见,却是将一只手儿伸到了桌子下,悄悄的朝李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你行,有人帮你撑腰。

邹半仙就是靠一张嘴儿吃饭的,怎么会分辨不出李易话中的真假?但如今有老板娘的加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奈只得认了这回瘪。

“咳咳”……邹半仙那模样实在搞笑,李易差点没忍住将口中的茶都喷将出来。

……………………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不欺我,果不欺我!”见得老板娘走远了,邹半仙才抬起头,又回复了原来的超脱世外模样,手抚胡须,颇有些感概的道:

“今晨出门之时,贫道特为此次出行卜了一卦,乃是《易经》讼卦第六,象曰:天与水违行,讼!此卦主纷争不可避免,没想到却应验在这间茶寮里的老板娘身上啊!”

李易熟读《易经》,《易经》讼卦第六象也是知晓的,讼卦第六象又称为天水讼,“天与水违行,讼!”的意思便是:天向西转处上,水向东流往下,这样天水背道而行,自然要出纷争了。

李易望着邹半仙白布幡上写的“延吉避凶”四个字,笑道:“《易经》讼卦第六象有两句,道长卜卦却是甚准,只是解卦的时候,却只记得了前一句‘天与水违行,讼!’,而没有记得后一句‘君子以作事谋始’。”

“君子以作事谋始”的意思是:君子一开就应该计划好,避免出现纷争。李易将这一句说出,其意不明而喻。

“咳咳”……这回轮到邹半仙咳嗽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邹半仙原本也是瞎掰胡扯一番,好将方才的尴尬“应景”儿过去。邹半仙显然没有想到李易小小年纪,居然对《易经》也有涉猎,这会儿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这么搞下去,别说中饭的着落,连招牌白布幡都保不住了。

……………………

遇见了同“道”中人,邹半仙倒老实了许多,问道:“不知小哥儿尊姓大名,师承何方?”

“不敢!小道姓李名易,便是这邵州云山派门下。”既然邹半仙不再胡言乱语,李易自然也没有必要与人难堪,再说这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李易讲了实话。

听得李易乃是云山派门下,邹半仙的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但瞬即就回复了正常,只满脸堆笑,拱手朝着李易道:“原来小哥是声名远扬的云山派正宗,失敬失敬,今日贫道我败在小哥儿手下,也算不冤!”

言语间,邹半仙还在为方才的事情遗憾呢。

李易没有看到邹半仙眼中的那一丝讶色,又见邹半仙说得夸张,心道如今的云山派哪里有什么声名远扬?邹半仙怕也是没有听说过云山派,在这里说些客套话罢了。

不知怎的,这会儿李易心中突然有了一股想要振兴云山派的冲动。

……………………

李易知道邹半仙天天在江湖上行走,定然见闻广博,于是问道:“道长可知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否与小道说说。”

转世云山三年来,李易忙着修炼,除了郭不守偶尔与李易说说江湖事情外,李易现在对这个世界几乎还是一片空白呢,如今有机会,李易自然要了解了解。

“哎呀!不瞒小哥儿说,如今的江湖那是精彩纷呈,热闹之至啊,就像那戏文里演的一般!”说起这个,邹半仙又是眉飞色舞起来,喝了一大口茶,酣畅淋漓的说的痛快道。

茶寮的茶是一文钱任喝的,所以老板娘虽看不惯邹半仙,但也还是为他斟了一碗。

邹半仙很有满足感,用衣袖抹了抹嘴唇,道:“最近几个月来,江湖上道儒佛三大教都发生了大事情啊……”

………………

色佛的杯具无与伦比,新书榜落到第十三位进不去首页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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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节 江湖之事


class="width">“先说这道教吧,第一件大事当然要属道教全真派祖庭重阳宫几个月前被贼人光顾之事了,这事在江湖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小哥当知晓这件事情吧!”邹半仙说到这,顿了顿,向着李易询问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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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还和做这件事情的元凶在一起住了两天了呢?不过李易自不会傻得说出来苏媚就在云山之上,只朝邹半仙点了点头道:

“昨天早晨有全真派的师兄来到云山,向小道师傅提及这事,小道当时还惊奇不已呢?不过料想以全真派的实力,要捉拿凶手,当不在话下。”

赵存真等三人拜访云山,用不着多久,自会在江湖上传开。

“若是凶手这么好捉,这件事怎么会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邹半仙手抚胡须,摇头道:

“全真派掌门道玄为此事大动肝火,先是派其得意弟子赵存真挂帅缉凶,可过了几个月了也没什么眉目,据悉道玄打算将门中‘道’字辈的长老派出来了呢?”

李易暗暗心惊,赵存真等三人在云山派受辱,以赵存真的性子,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会找那些全真派的长老撑腰呢?云山派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道教的第一件大事算是**的话,第二件大事情便是天灾了,传闻南疆十万群山中的天南火山快要爆发,搞得靠近南疆十万群山的各大门派人心惶惶,当地的最大门派,道教的罗浮派便打算迁派北上。”

邹半仙那双小眼睛闪烁着光芒,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易一眼,接着道:“听说罗浮派已经命人知会了道教四大派中的天师派、全真派、茅山派三派掌门人,要在九州大地重新选一新址,改换门庭呢?”

《天地录》云:大地之极南有一高山,名为天南火山,天南火山十万年爆发一次,每一次爆发,浓浓的岩浆会将南疆十万群山完全覆盖,没有生灵可以逃脱。

李易心道:罗浮派因天下第三十四福地罗浮山而得名,罗浮山地处越州,更在荆州之南,越州并不在昔年大禹定鼎的九大州之列,向来被称为蛮荒之地,其地多毒雾迷瘴,更兼有十万大山中的魔族骚扰,苦不堪言,听师傅郭不守说,罗浮派早有北上之心,这天南火山的爆发,怕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

“要说这佛教的大事,就有点不知所谓了,佛教四大派之一的东林寺净土白莲宗,日前宣布要广开山门,招纳信徒,一时间应者云集,好不热闹。”

邹半仙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道:“佛教的修行讲求一个‘悟’字,非通灵达性,或看破世情者不得入庙修行,东林寺这一举动,却是将佛堂沦为了公社。”

《尚书》上有记载:公社乃是古时群众们积聚在一起,祭祀天地鬼神之所。邹半仙如此说,显然是在嘲笑东林寺装神弄鬼。

李易后世熟读史书,知道历史上的许多次农民暴动的背后都脱不了白莲宗的影子,怕是东林寺这次也定有所图,若白莲宗是真心为了老百姓谋求福利倒也罢了,可惜是打着宗教的幌子,一次又一次的玩弄着忠心信奉他们的百姓。

李易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

“至于这儒教发生的大事情,却是一件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儒教岳麓书院院长朱达理日前与来访的儒教应天书院院长董其政定下亲事,朱达理之女朱微颜将与董其政之子董文标在三年之后完婚,真可惜了朱微颜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邹半仙“啧啧”两声,不知是在回味朱微颜的美貌,还是在替朱微颜惋惜。

李易奇怪道:“岳麓书院与应天书院同为儒教四大派,朱微颜与董文标算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有什么好可惜的?”

“这个说来话长啊,小哥,贫道只喝了你一碗茶,却要与你讲这么多,很是亏啊!”邹半仙深知算命看相之道,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下来,卖了个关子,挤眉溜眼的道:“若是平时,贫道与人指点了这么多,少说也要进个十两八两银子的。”

李易淡然一笑,一只手去抽那铁剑,一只手便要提着衣袖望眼睛上擦去。

“别别来了,贫道说与你听还不成,贫道遇见你,真个是黄猪遇虎,命犯太岁,倒了大霉。”见得李易又要故技重施,邹半仙紧张的看了茶寮的老板娘一眼,还好老板娘忙着算账,并没有注意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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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儿,贫道与你说,那些道儒佛三教的琐碎事你不知道也无甚关系,可有一件事情,你是一定要知道的。”

邹半仙两眼放光,浑身彷佛迸发了无穷活力,神经兮兮的与李易道:

“如今的江湖,可是流传着三大美人的传说,这三大美人嘛,便是那佛教普陀山观音寺的小尼姑静璇,道教武当派的顾子倾,以及这个儒教岳麓书院的朱微颜了,有江湖好事者还做了一首歌谣云云……”

邹半仙摇头晃脑的念道:“静照天璇,微颜无双;倾国倾城,世间独秀!”

李易会心一笑,江湖上多壮士热血,亦多红颜情深,英雄美女,总是纠结在大多数人心中的一个梦想,便是那雄才大略如汉光武帝刘秀,也曾发出“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的感概。

李易将“静照天璇,微颜无双;倾国倾城,世间独秀!”的歌谣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突然又想起苏媚的那张绝世容颜来,李易暗道,如果将人族、妖族的美女们放在一起评论,那么九尾灵狐化身的苏媚定不会让静璇、顾子倾、朱微颜三人专美于前吧!

“朱微颜相貌武艺,诗书女红,样样被惊为天人!而那董文标虽为一代大儒之子,可没学半点孔孟之道,贪花好色,终日流连于青楼楚馆;性情残暴,动辄对人生死相逼,若非他老爹董其政的名声罩着,怕早被人砍做了花肥!”

邹半仙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愤概,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邹半仙猛的喝了一口茶,将茶碗重重的望桌子上一放,道:

“小哥你说,这是不是明珠蒙尘,那个……那个暴殄天物,这朱微颜与董文标定亲的消息一传出,江湖上好多热血男儿失声痛哭,长吁短叹着自己没一个好爹呢?”

这时期的婚姻讲求的是“父母(师长)之命,媒妁之言”,重世俗之礼的儒教更是如此,李易想到这里,也禁不住为那位从未蒙面朱微颜可怜,就这么被其父朱达理给“送”出去了,真个是红颜薄命啊!

儒教以开宗立教的祖师爷孔老夫子嫡传的青州孔府世家为尊,其下有四大派系:衡阳石鼓书院、长沙岳麓书院、九江白鹿洞书院,商丘应天书院,后来衡阳石鼓书院灭亡,登封嵩阳书院取而代之。

四大书院中,石鼓书院信奉的是孟子之儒,岳麓书院与白鹿洞书院同为信奉程朱理学,关系紧密,应天书院信奉的是董仲舒之儒,而嵩阳书院兴起较晚,信奉的是王阳明心学。

岳麓书院于应天书院联姻,那么朱达理便几乎得到儒教四大派系中的三大派系支持,到时候即便是青州孔府世家的家主孔令仁,在儒教怕也没有朱达理这般的权势吧!

……………………

李易与邹半仙聊着聊着,日头已经渐渐偏西,过了晌午了,李易喝了不少茶,这会觉得肚子里尽是些水,却并不解饿。

李易心道这邹半仙虽耍点小聪明,但也是职业病症,而今侃侃而谈,见识的确不凡,与自己也甚为投机,当得起自己请他吃一顿中饭,李易正想说话间,那邹半仙却是望向远处,一双小眼睛放着亮光,嘴角几乎要流下口水,邹半仙惊喜道:“小哥儿,贫道的中饭来了,贫道可是好几个月都没吃过狗肉了,还是味道最上乘的黑狗肉,我们且下次再聊。”

李易顺着邹半仙的眼光望去,却见一猎户牵着一条打猎的大黑狗路过,李易不禁哑然失笑,这邹半仙定又要施展他的“忽悠”**了。

邹半仙转过头来,眼神中有些请求的望着李易。

李易自知邹半仙意思,邹半仙是怕自己去坏了他的好事呢?李易笑道:“小道奉师傅之命下山,师傅早已有交代的,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少去理会那些你情我愿之事!”

言下之意,便是你邹半仙能骗到那猎户的黑狗,算是你的本领,我就当没看见。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邹半仙听得李易之话,顿时眉开眼笑,豪不吝惜的拍着马屁。

顿了顿,邹半仙又道:“贫道今日蒙小哥儿一碗茶之恩,也不能无功白受禄,便赠小哥儿一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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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感谢血贴与没有真正含义两位道友打赏,呵呵,血贴道友是本书的第一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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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节 邹半仙赠卦


class="width">李易见得邹半仙盛意拳拳,倒不好意思拒绝,心道反正闲着也闲着,看看无妨。www.65txt.com

邹半仙没有立即行动,反而是站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好半晌后才睁着一对小眼睛,王八对绿豆一般的瞪着对李易说:“小哥之心不诚,贫道却是无法推算。”

李易心中大汗,卜卦抽签讲求“心诚则灵”,邹半仙如此态度,至少表明不是在敷衍自己,李易赶忙收起表情,站起身来,深深呼吸一口后,朝邹半仙拱手行了一礼道:“小道无礼,有劳道长了!”

邹半仙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伸手往口袋中好一阵摸索,掏出了八枚铜钱。

“咦,道长这八枚铜钱却是不凡。”李易见邹半仙手中的铜钱端庄方圆,古朴大气,上面隐隐有光华流动,禁不住的便赞道。

八枚铜钱模样大小一般,每一面铜钱的正面都刻着一副太极八卦图,不同的是反面分别有“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个字。

“呵呵,吃饭的家伙,自要做得气派一些,小哥儿不见那庙里的土偶,都要给镀上金身?”李易这么惊奇,邹半仙倒有些不好意思,难得的谦虚了一回,道:

“贫道也是和小哥投缘,才将看家的宝贝拿了出来,换了别人,贫道可就改用这个了。”

好像怕李易不相信一般,邹半仙又伸手往口袋中一掏,这次拿出的却是一些普通的铜钱。

邹半仙将那些普通的铜钱重新放回口袋,手中捏了个法诀,唱诺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邹半仙手中的八枚铜钱蓦的散发出一阵金光,腾腾然的飞起,彷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翻滚跳跃,按照各种顺序排列着,如有了生命。

这一刻,李易似有了一种错觉,眼前的邹半仙矮小的身材立在那里,如松立高山,如石停深渊,岿然而不动,这模样,哪里还是先前的那个混吃混喝的老儿,分明是一个游戏红尘的高人。

邹半仙双掌一合,继而用手指一点,喝了声“定!”那八枚铜钱如接到了命令一般,猛的停下身来,“咚”、“咚”、“咚”的尽数落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之上,劲力之大,居然连那实木的桌子都砸出了几个印记。

八枚铜钱错落有致的在桌子上铺开,乃是三反五正,首尾相连。

邹半仙望着那八枚铜钱,手抚胡须,道:“这却是《易经》屯卦第三,乃是大吉大利之卦,云:屯卦,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邹半仙想起李易也是读过《易经》的,遂向李易道:“小哥儿,这些你可都是知道的。”

“屯卦,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的意思为:屯卦有元亨利贞四德,如草木萌芽,虽其生长艰难,但前途不可限量。

“云雷,屯,君子以经纶。”的意思是:云雷闪动,社会动荡,君子当以天下为重,负起天下大事的责任。

李易被刚才邹半仙的风采所折服,这会儿也不敢托大,道:“还请道长指点。”

“没什么好指点的,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小哥自己看着办!”邹半仙抬头一望,却是见那牵着黑狗的猎人就要走远,顿时有些心急起来,也顾不得与李易多说,一把手抄起桌子上面的铜钱,一把手拿住放在旁边的白布幡,就要追赶上去。

李易无奈,只得相送邹半仙,邹半仙飞快行走间,回过头来与着李易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屯卦虽是吉利之卦,可其中波折之多,却是远超常人之想象,小哥千万不要轻言‘放弃’二字!”

……………………

李易有些惆怅的重新坐下。

这时候邹半仙已经快要追上那猎人,一只手挽白布幡,一手使劲的招着,大喊道:“前途有险,赶快留步;前途有险,赶快留步……”

李易哑然失笑,风中隐隐传来邹半仙的声音:

“施主,贫道今日与你相遇,实在有缘,不得不来指点你一番。”

“你这猎犬颈短毛粗,实难驯服;黑犬白鼻,居家要破。施主,贫道由这犬推测,施主家最近一段时日以来定然不太安宁。”

“施主,非是贫道恐吓于你,若在不寻求化解之道,怕是有大祸临头。”

“施主,情况虽糟,也不是没办法可想,只是……”

……

很典型的一“套”、二“吓”、三“骗”啊!

那猎户还真被邹半仙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动了,先前尚还对着邹半仙呵斥有加,后来恭敬得作揖,再后来,毫不犹豫的将牵着黑狗的绳子交到了邹半仙的手中,甚至还从身上掏出一些铜钱。

邹半仙总算还有一份良心,道貌岸然、义正言辞的道:“贫道与你化解天灾**,实在是贫道与你有缘,钱财俗物,怎能拿出来侮辱贫道。”

说罢,邹半仙在猎物的感恩戴德中,远远的小眼睛朝李易眨了眨,似是炫耀,然后牵着那条黑狗,大摇大摆的望城外去了。

……………………

此间事了,李易自也要走了,却是才出得茶寮几步,便听得两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范……范师兄,这邵州城真是鸟……不拉屎,连吃顿饭都不方便!”

“那有什么办法,某人将我们兄弟二人扔在这里,自己却是去逍遥快活,还顺带着好向几位师伯师叔献上功劳。恩,尹师弟,别说那些扫兴的事,你说我这个玉钗,孙师妹会喜欢么?”

李易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城里边走出来两位青年道人,正是那全真派的范存明、尹存平二人,范存明手中拿着一支碧玉钗,翻来覆去喜滋滋的看着,那钗子做工精细,用玉上乘,怕是值得好几辆银子。

人比人,气死人啊!全真派的小弟子能一出手便送贵重的碧玉钗来泡师妹,而自己身为云山派掌门大弟子,今天还是三年多来第一次从师父郭不守那里见到银子为何物呢,更郁闷的是,这银子还不是给自己花的。

昨日早晨范存明、尹存平二人在云山上出言不逊,虽后来被郭不守教训过了,但李易对这两人是丁点好感也无,所以也不打算与两人招呼,只低着头装作没瞧见二人,欲从一旁走过。

“小……小子,你站……站住!”李易不想惹事,可事情惹上了李易,范存明眼中尽是那碧玉钗,可尹存平无所事事,眼尖发现了李易,出口便叫嚷起来。

尹存平叫得无礼,李易自也不是吃亏的主,于是学着尹存平的语气,回道:“道……道友,你叫……叫我何事?”

尹存平大怒,昨日被郭不守拿鸡腿骨打了一巴掌,脸上的红肿虽然涂抹些药膏便散去了,可被打掉的两个门牙却再也回不来了,日后讲话时的不利索,定然少不了要被人笑话。尹存平一想起这事,便将郭不守恨之入骨。

“哼……哼,道爷我正愁没法去找……找你师傅郭不守算账,师债徒偿,你……今日不识好歹,送上门来……替你师傅还债,可怪不得……道爷我不客气了!”

尹存平面色狰狞,朝着李易走过来,撸起袖子,恶狠狠的道:

“你师傅……打掉道爷我两颗门牙,今日道爷我便将你一口牙齿都打碎了,我看你师傅……以后还吃不吃鸡腿骨了。”

说罢,尹存平一拳直朝李易的面门砸将过来。全真派乃是道教名门正宗,尹存平这一拳其速如电,有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也非同小可。

若是几天以前,怕李易未必就能躲得过。可如今李易已经有了化神境界的修为,心中的“天眼”已开,对这些凡夫俗子的“武”斗,如何还会惧怕?

李易凝神以对,尹存平这一拳在李易的眼中顿时变得缓慢无比,绵软而没有气力,待得拳头快要来到自己面前时,李易一声大喝,一把抓住那拳头,顺势一带。

尹存平见李易小小年纪,料想李易修为有限,所以才会如此的托大,要不怎么会连剑都没拔?

“噗通”一声,尹存平猝不及防,便脑袋朝下,向着地上直摔而去,却是半路上撞上一条板凳边沿,尹存平一声哀嚎间,鲜血直从口里流将出来,洒了一地,还带着几颗惨白的牙齿。

这下倒好,尹存平还没打掉李易的满口牙齿,先把自己的牙齿被打掉了!

……………………

众位道友们,李易转世苦修三年,终于道法小成,要开打了哈,情节会越来越精彩的!

众位道友可不要吝惜对色佛的鼓励啊!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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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节 返老还童


class="width">“小贼尔敢!”随着一声喝骂,一道光亮朝着李易直刺过来。www.65txt.com

范存明见得尹存平吃亏,赶忙拔了宝剑,前来相救。

剑尖如毒蛇吐信,端是是狠辣阴险,李易只得放开尹存平,抽出铁剑反手一刺,“铛”的一声火花四溅中,将范存明之剑撩开。

范存明“蹬”、“蹬”、“蹬”的连退三步,握剑的手臂直有些发抖,站在那里脸上青红一片,有些喘气不过来。

李易见得范存明表情,也是一愣,别说范存明、尹存平二人低估了李易的实力,便是李易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能一招打倒尹存平,一剑逼退范存明。

苏媚前几天在云山别院里和自己说,全真派的弟子从小便投入门下开始修炼,还经常搞些灵丹妙药啊,妖丹啊什么的来补身体。看范存明、尹存平二人年纪,怕也修炼了至少十几年,十几年的功夫,便这么不堪一击?

其实这事得怨李易的的师傅郭不守,郭不守平日里专以打击李易为乐,每次李易向郭不守询问自己的修为如何的时候,郭不守总是含含糊糊的说“还成”、“马马虎虎”、“也就三脚猫的功夫”等等之类,从没有过一句鼓励的话,而李易唯一在碧波潭见过与自己差距巨大的郭不守、苏媚两人出手,相对比之下,搞得没有实战经验的李易一直以为自己的修为很烂。

李易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铁剑,尚完好无损,一点缺口也没有,暗道师傅郭不守虽只花了五钱银子,但这王铁匠的手艺确实不赖啊。

李易信心大涨,铁剑挽了个剑花,喝道:“今日便让小爷我来见识见识全真**!”说罢,人剑合一,向着范存明杀去。

今日梁子已经结成,若范存明、尹存平二人占得上风,怕是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李易才不会傻乎乎的在这时候去讲什么仁义道德,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嘛。

范存明此时亦是无路可逃,只得挥剑迎上,终究气力不足,被李易左一划、又一刺间,杀得连连后退,踉踉跄跄中露出一点破绽,李易“嗤”的一剑便刺穿了范存明左臂,顿时鲜血狂飙,射得老远。

看着范存明痛得满脸的抽搐,恐惧的望着自己,李易手中倒提铁剑,一言不发着,遥遥而指,铁剑上的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望下掉落,“噗哒”、“噗哒”的响。

不是说每一个人在第一次行凶后,都会觉得胆颤心惊,头昏目眩,晕晕欲吐么?怎么自己在伤了尹存平、范存明二人后,闻得这空气中的血腥味,反而觉得心中热血沸腾,酣畅淋漓的痛快?

难道杀戮是自己血液中的因子,那自己的这尊身体是什么来历?还是自己在云山派吃野菜久了,想开荤了?

厄……这是人肉呐,李易终于感觉到自己有点想吐了。

………………………

“师兄,对……手……厉害,布阵!”那尹存平虽然被打掉了满口的牙齿,但也只是外伤,与性命攸关相比,尹存平也顾不得痛了,一飞身来到范存明身旁,朝着倒在地上的范存明大吼道,可惜牙齿漏风,吼得断断续续的,配合那沙哑的嗓子,如一堵漏风的墙在呜咽,难听的很。

不过这不要紧,范存明总算是回过神,范存明拖着那条受伤的手臂,和尹存平一左一右并肩而立,举起手中宝剑,念得咒语道:

“在天有德,在地为南,离宫丙丁,赐吾以火,急急如律令!”

范存明念得咒语完毕,只见环绕在范存明宝剑周围的空气渐渐的温度升高,变得通红起来,到得最后,竟然形成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火苗,火苗一闪一闪,很是吓人。

与此同时,尹存平也是同样的动作,念得咒语道:

“在天有德,在地为北,坎宫壬癸,赐吾以水,急急如律令!”

与范存明念完咒语不同,尹存平的宝剑周围的空气却在慢慢的变得冰冷起来,且凝聚成乌黑的一团水珠,也是指头大小。

麻烦大了,李易见得范存明、尹存平二人站了个阴阳两仪方位,一使火系道术,一使水系道术,这才想起自己几天前才开始学那道术紫霄神雷,如今连最低阶的妖雷诀都还没练成功,其威力仅仅能如苏媚说的那般“拍拍蚊子挠挠痒”。

范存明、尹存明两人齐齐一声大喝,将手中宝剑朝李易一挥,顿时只见那火苗水珠,彷佛受到了牵引一般,向着李易直弹过来。

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李易一咬牙,舞动铁剑,便朝那火苗水珠拍去。

……………………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见得李易动作,冷哼一声,禁不住便骂道:“贼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原来范存明、尹存平两人体质一者偏火,一者偏水,所以在选择道术的时候,便学了全真派的先天火罡、先天水罡,全真派以先天罡气闻名于修真界,这先天火罡、先天水罡又岂是非同小可?

所谓先天火罡、先天水罡,便是那三昧真火、三昧真水。上古奇书《黄帝内经》上有记载:人的丹田、膻中、百会三穴,合称“三昧”,修道者吸收的天地间五行之气便存贮在三穴中,这些存贮起来的五行之气乃是先天真气,若修道者将这些先天真气释放出来,便是三昧真气。

三昧真火遇物即烧,烧而不止,寻常之水不能湮灭;三昧真水洗涤万物,消肉毁骨,寻常之火不能烧干。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虽然因为修为不高,只能将三昧真火、三昧真水释放出手指头那么一丁点,但毕竟占着“三昧”的名头,况且如今水火齐出,相互交融,也是了得,若李易随便给沾上一点,那可就要麻烦大了。

即便是那些得道高人们,遇上三昧真火、三昧真水,都要严阵以待,不让水火近身,而李易居然就拿着把寻常铁剑这么样的拍去,范存明、尹存平两人不知道李易不懂道法,只当李易小看两人,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也好,三昧真火、三昧真水沾上铁剑,便如影随形,顺剑而上,待会你这个云山派的小贼就会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后悔!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咬牙切齿的想道,手上的动作也是一紧。

三昧真火、三昧真水“锵”的一声便撞上了李易的铁剑,可是那水火却没有如范存明、尹存平想象中的那样顺着铁剑爬上李易的身体,反而是附在李易的铁剑上“吱吱”的作响,李易的铁剑就像一个烧红的铁板,一团团青烟水雾在上面腾腾而起。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面色大变,能将三昧真火、三昧真水如此轻而易举的阻挡着,只有那修为冲破了生死玄关,达到了玄胎境界者才能为之,可这李易怎么看都是十几岁年纪,难道是传说中的冲破了生死玄关后,返老还童了?

一想到这,范存明、尹存平两人只觉脑子有点发懵,一双腿都有点发软了。

可怜这师兄弟两,先前欺负李易小小年纪,低估着李易,吃了个大亏后,这会儿又因为李易的小小年纪,在无限的高估着李易了。

……………………

感谢没有真正含义、好好冷啊、九五乔灵、花飞花满天、吴启凡道友的打赏,今天还有一更,可能要晚些!

求道友们的推荐,拜谢!



二九节 妖雷


class="width">范存明、尹存平两人惊魂未定,李易也不好过,虽没被那三昧真火、三昧真水沾上身体,但亦是难受的紧。(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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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铁剑上冒青烟的时候,烫得就像块烙铁,要将自己的手儿烤成烧猪蹄;当铁剑上冒白雾的时候,冷得就如块寒冰,要将自己的手儿冻成冰棍儿。这突热突冷巨大的反差,直钻李易的心底,让李易几乎连铁剑都抓不住。

冰火九重天,实在黯然**之至!再这么下去,怕是自己的这条臂膀要先废了。

李易大喝一声,云梦诀心法第一重“风轻云淡”使将出来,浑身真气急速的运行,直向着手臂涌去,李易继而将铁剑蓦的一撩,说也奇怪,就在李易运功催动时,铁剑剑柄处的那个古怪符号突然一亮,一道白色光芒闪过。

那附在铁剑上的三昧真火与三昧真水顿时被剥离开来,四处散开,却是有几滴溅到了李易身旁的桌子上。

只见那被三昧真火溅到的桌子立即“蓬”的燃烧起来,才眨眼间的功夫,就被烧成了一团灰烬;而那被三昧真水溅到的桌子,以三昧真水为圆点,迅速的向四周腐朽发黑,片刻后,“轰”的一声,桌子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李易见得此景,只觉得毛骨悚然,难怪那日师傅郭不守在云山大殿中,与自己谈起以全真派七系道术布成的天罡北斗阵时,叫自己打不过便跑。

如今才不过两个小道士还没有练到家的水火罡气,便有如此威力,若那全真派“道”字辈的七大长老齐出,该如何的雷鸣风啸,五行之气纵横?

李易情不自禁的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铁剑,铁剑看起来还是原来那般的不起眼,灰不溜丢的模样,只是在靠近剑柄处的那个古怪的符号似乎变亮了一些。

这真是花五钱银子在王铁匠那里买的么?师傅啊,你也太低调了吧!

……………………

“师兄,你……你看,那……那小子手中的剑……有些古怪。”尹存平抿着嘴唇道。

见得李易能抵挡得住三昧真火与三昧真水,范存明、尹存平两人的第一反应便是风紧扯呼,想要赶快逃走,却是在将走之际,两人也是发现了李易手中的铁剑的不寻常。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能被全真派收归门墙,自不是傻子,这会儿细细思量,便将事情猜了个**不离十。

“师弟,这小贼根本就不会道术,不过是仗着手中宝剑厉害而已,我们兄弟两都被他骗了,哎呦……”范存明急得猛一跺脚,却是牵动了那被李易扎了一剑的手臂,痛得龇牙咧嘴的。

大名鼎鼎的全真派两高徒居然被一个不会道术的无名小毛贼给拔了牙齿,扎了手,还差点就被吓得尿裤子,要是传出去了,这脸儿往哪里搁?

“是……是的,那铁剑虽……是普通的精铁铸就,但……水火不侵,肯定……上面被加持了道……法,师傅说,这等秘法已经……失传了千百年,怎么会……在这小贼的手上出现?”

“别管这么多,师弟,我等将这小贼拿下,取了这铁剑回去送给师傅,若被师傅参透了其中真谛,那我等师兄弟岂不是大功一件?”

范存明重新举剑于手,与尹存明对视一眼,两人站好位置,“桀桀”怪笑道:“小子,你的好运用完了,道爷我如今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来保住你的小命?”

……………………

范存明、尹存平重新催动了先天水火罡气,这次却是与先前不同,那火球水珠只在两人剑尖缭绕,并不朝李易袭击。

两人脚踩禹步,朝着李易一步一步的进逼,快要到得李易身前的时候,齐齐大喝一声,一招全真剑法中的“推窗望月”,将宝剑直望李易递去。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欺负李易不通道术,遂将先天水火罡气容于普通剑招当中,若李易挡了先天罡气,挡不住剑招;挡住了剑招,便挡不住先天罡气。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李易对那三昧真火、三昧真水尚心有余悸,此刻又怎能从容应敌?李易顿时左右支绌,举步维艰起来,只得且战且退。

厮杀得几招,到了茶寮的墙角,退无可退,李易心中一惊,手中的动作便慢了半拍,范存明宝剑上的一点火星溅到了衣襟之上。

李易也顾不得其它,赶忙的迅速回剑将道袍一划,“喀嚓”一声,便将道袍斩了半截,那半截道袍掉落地上,迅速的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若是再慢得半分,怕是李易也如那半截道袍一般的下场了。

这时候,尹存明的剑招却是到了,李易避无可避,“噗”的一声便被刺中了左肩,望后摔倒地上。

李易看着肩膀上“汩汩”而出的鲜血,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还好自己方才一剑荡开了尹存明剑上的三昧真水,否则这会儿流的怕就不是鲜血,而是腐肉了。

“小……子,你还笑得出来,道……爷我会让你接下来生……不如死的!”尹存平看到李易笑的时候,满口整齐的牙齿,只觉得分外的刺眼,愤怒的嘶吼着。

“嗯!师弟说得对,让这小子便宜的死去,实在难消我们的心头之恨,我们先敲了这小子的满口牙齿,再卸了他两条胳膊,最后用三昧真火、三昧真水慢慢的煎熬他……”

范存明刚才气力用的大了,那被李易扎了个窟窿的手臂这会儿又在流起血来,范存明见得李易被击倒,狞笑的望着李易。

…………………

我两耳不闻山外事,一心只修无上道,可如今才第一次与人交手,便落得个如此惨淡的下场,小道我实在不甘心啊!

便是死,也要拖这两个人一起下葬才好!

这会儿李易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下意识的靠在身边的桌子上,想要寻找着最后的搏命之机,却是手上摸到了几个圆形的凹槽。

李易心中一动,这不是先前邹半仙替自己卜卦时候留下的么?

李易脑海中闪现邹半仙为自己卜卦时,那种高人一等的风范来,恩,那样子不像诓人的啊!

《易经》上的一行大字在李易的心头浮过:屯卦,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若今日小爷我就这般的挂了,还谈什么屁前途不可限量,还谈什么屁君子当以天下为重。

拼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小爷我可不是来这个世界到此一游的!

李易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种力量,支撑着站起身来,李易偏过头,伸出舌头朝着自己肩膀还在望外冒的鲜血舔了舔,那种又腥又咸的味道格外的刺激着李易。

李易如一头与猎物搏斗而受伤的饿狼,恶狠狠的盯着范存明、尹存平两人。

范存明、尹存平看到李易眼中那种欲择人而噬的光芒,没来由的一阵胆寒,李易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哪里像一个修道之士,简直如一个来至地狱的魔鬼。

范存明,尹存平这当儿也顾不得要敲李易的牙齿,卸李易的胳膊了,两人对望一眼,手中宝剑一起招呼而上。

…………………

李易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瞧也不瞧二人,只将那在云山别院做了几千次的动作再做一遍。

要么便是自己此生做的成功的第一遍,要么是自己此生做的失败的最后一遍。

李易屈握左手食、中指,将无名指、小指藏于掌心,以大拇指压于四指之背如握拳状,右手紧握铁剑。

“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万妖顿首,急急如律令!”……

李易仰首问天,呼喊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久久的不愿消散而去。李易浑身的怒火向着铁剑剑尖奔涌而去……

李易头顶的天空猛的便阴沉下来,一团乌云浮在了李易头顶之上,“轰”的一声,那团乌云突然间便从中间硬生生的被扯开,露出一道空隙。

而一道光亮的闪电从那空隙中划破长空,劈开虚无,以万物莫可阻挡之势,奔袭而来。

这才是让世间万妖顿首的上天之怒,这才是煌煌苍天用来惩罚罪恶世界的武器……

那尹存平首当其中,“轰”的一声便被击中。

尹存平睁大着惊恐的眼睛,张大这嘴巴,尚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尹存平的姿势便被永远的定格了。

尹存平手握宝剑,还保持着向前,只是全身已经被雷电烧成了一块焦炭,一股恶臭在空气中蔓延,直让人觉得胃中一抽一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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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节 以直报怨


class="width">我杀人了!

李易下意识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嗡嗡作响。www.65txt.com<<>>

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了我!

李易的心底下却还有一个声音在更清晰的传来。

李易本就受伤,这会一记紫霄神雷的妖雷诀使将出来,李易更是觉得气力彷佛被抽空,浑身如若虚脱一般,只得倚在桌子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杀了便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对!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你要想得到公平,你要想继续生存,你唯有用手中的剑,去劈开一条血路,去斩杀一切的阻挡。

李易一咬牙,身上似又迸发了一股劲力,倒提着铁剑,望那范存明缓缓的走去。

……………………

范存明就在尹存平的身旁,自也遭受了那池鱼之殃,范存明五脏俱焚,浑身毛发根根竖起,如一个刺猬,原本还有些白皙的皮肤这刻像是才从煤灰堆中爬出,唯有呼出的一口口白气,才让人分辨出五官的所在。

范存明只觉得自己方才便是做了一个噩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自己一个人在赤身露体的走着,忽然间耳边传来“吱吱”的声音,紧接着无穷无尽的妖魔鬼怪从四面八方聚拢,在使劲的撕扯着自己。

自己想要拼命逃跑,脚下似灌了铅,动弹不得;自己想要呼唤求救,嘴里似塞了泥,发声不得;自己想要挥拳驱散,身上似下了药,反抗不得……

“咚”、“咚”、“咚”……有脚步声响起来。

范存明猛的摇了摇头,却见得噩梦中的那些看不见的妖魔鬼怪,都变成了眼前的一个身影,直奔着自己而来。

通红欲狂的双眸,杀气凛冽的身子,一手提着把黑黝黝的剑,一手血肉模糊间,还在流着一路的血……

这哪里是个修道之士,这分明是个杀星转世。

范存明想走,却觉得自己周围的空间都被一股强烈的杀气笼罩着,根本就没有路径;范存明想战,却发现自己连握剑的手,都在发起抖来。

李易还在继续的前进,表情不变,姿势不变,已经越过了一张桌子的距离,快要来到了范存明的身边。

豆大的汗珠,“刷”的就从范存明额头上面冒出。

这时,茶寮的外面猛的一阵风儿吹来,范存明身旁尹存平的尸体轰然倒塌,砸在了范存明的脚下。

范存明睁大着眼睛,看着尹存明的尸体四分五裂,一块一块的变成了一堆黑色的沙砾。

这便是和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师弟么?“铛”的一声,范存明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

“啊……”范存明双手抱住脑袋,没命的发泄起来,紧接着“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李易的身前。

“饶命啊,道爷……哦不,小道以后再也不敢与道友……哦不,再也不敢与道爷你做对了,小道该死,小道该死!”范存明狠狠的抽着自己的嘴巴,求起饶来。

……………………

李易居高临下,看着范存明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可怜样子。

要放过他么?好像书上面写的那些大侠客们遇见敌人求饶时,总是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然后总是在敌人的“痛改前非”中,很潇洒很大度的挥挥手。

可是,如果是我输了,范存明与尹存平又会不会放过我?

“先敲了他满口牙齿,再卸了他两条胳膊,最后用三昧真火、三昧真水慢慢的煎熬他……”范存明、尹存平先前得意时候说的话在李易的脑中浮过。

李易摇了摇头,望着范存明,淡然道:“孔老夫子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今日的结局,却也是你自找的。”

说罢,李易扬手一挥,在范存明惊悸的眼神中,手中铁剑“噗”的一声,将范存明的胸口扎了个对穿对过,随着李易铁剑的抽出,那血儿若喷泉一般,洒了出来。

范存明歪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了几下,便再没有了动静……

……………………

“叮咚”一声,从范存明的怀中滚落了一物,却是范存明先前拿在手中把玩,说是要送给他“孙师妹”的那一只碧玉钗。

李易皱着眉头想了会,以铁剑将那碧玉钗挑了过来,放在了怀中。

小爷我就两身道袍,今日打架,坏了一件,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这碧玉钗还值点钱,赶明儿便拿到当铺里换点银子,买件道袍才好。

恩,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不过,这算不算杀人越货呢?

李易如今衣衫褴褛,浑身血迹,自不好再去帮苏媚买东西了,无奈只得打道回府,出了邵州城,望云山而去。

……………………

李易回到云山,已经是日头挂在西山的树梢,黄昏时候了。

今日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易自然要向师傅郭不守做个汇报,所以李易便先去那云山大殿。

自己犯了云山派这么多的戒条,师傅会如何的责罚自己呢?

远远的李易只见郭不守微胖的身影顶着天上的一片火烧云,手中拎着酒葫芦,在云山广场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不时的向着云山下面张望着。

师傅定然是见得自己这时候还没回来,担心着第一次出远门的自己别出了什么意外吧!

在空旷的天幕下,在巍峨的云山中,郭不守的身影显得那般的渺小。可这一刻,郭不守的身影却在李易的心目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高大与魁伟。

在这个孤独寂寞的世界里,郭不守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李易先前尚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全化作了温暖。

“你个浑小子,为师叫你去买点东西,半个时辰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你硬是给为师搞了一整天,实在……”

那边郭不守见得李易回来,表情一松,接着朝李易大声的数落起来,那样子,似乎不将李易骂得过狗血淋头,便不会放过李易。

郭不守骂了一会,也是看清楚了李易神情萎顿,浑身鲜血的模样,郭不守顿时面色大变,身子“嗖”的一声便飞到了李易的身边,一把抓住李易的肩膀,道:

“是谁?是谁在欺负了徒儿?真是岂有此理,我郭不守的徒儿能让旁人欺负么?”

却见李易在龇牙咧嘴着抽着冷气说不出话来,眼泪都要在眼眶里打着转了,这可是郭不守从未见过的李易的表情,郭不守又是心痛又是心焦,“霍”的抽出背上云梦剑,急道:

“徒儿莫怕,一切有为师替你做主,你且慢慢说来,我等师徒杀上门去,不将他杀得个鸡犬不宁,不能泄了为师的心头之恨。”

李易心中虽然感动,但更多的是苦楚,李易用手指了指肩膀,断断续续的道:“师……师傅,你能……不能放开手说话!”

原来郭不守抓住的正是李易那被尹存平削去了一块肉的肩膀,好不容易李易才将之止住了血,结了痂,这会儿被郭不守一抓,便前功尽弃了。

“厄……这个……为师惭愧,惭愧!”郭不守一脸尴尬,讪讪道,迅速伸手在李易的肩膀上伤口周围疾点了几下,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瓶疗伤之药,替李易敷上。

“徒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落得过如此重伤?”郭不守这会儿冷静了许多。

“师傅,弟子有罪,弟子犯了杀戒了!”虽知郭不守舍不得重惩自己,但李易还是老老实实的向着郭不守请罪。

接着,李易便将在茶寮中遇见范存明、尹存平两人,并与两人打斗的过程说了一遍。

……………………

“荒唐,真是荒唐!”郭不守听得李易的述说,面上表情阴晴变幻,到得最后,才勃然大怒,斥着李易道:“你是我云山派掌门大弟子,那范存明、尹存平不过是全真派的旁系弟子,你居然被杀得如此之惨,我云山派的脸面,我郭不守的脸面真被你丢尽了,如此不成器,你有何话可说,何苦可诉?”

分明是你先问我,我才说的,你以为我想说话,我想诉苦?我现在累得要死,只想回云山别院睡一觉来着!

但这话不好说出口,否则指不定就要被郭不守借机关黑屋子了。李易哭笑不得,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郭不守的质问,好半晌才有些不服气的道:“师傅……那个,弟子将范存明、尹存平两人给打发去见了三清祖师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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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节 真正的紫霄神雷


class="width">“紫霄神雷乃是我云山派的镇派绝技,若是连全真派两个炼精境界的小道士都打发不了,那我云山派不早就玩完了?”

李易不说还好,一说郭不守更怒了,郭不守来到广场中央,站定身子,手中持握云梦剑,横了李易一眼,道:“浑小子你且看好了!”

郭不守说罢,蓦的一声大喝,周身道袍鼓涨,继而屈握左手食、中指,将无名指、小指藏于掌心,以大拇指压于四指之背如握拳状。www.65txt.com~~~~

“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万妖顿首,急急如律令!”

这动作、这口诀,与李易的一模一样。

太阳已经落下了西边的山头,漫天的火烧云将寰宇印得一片通红,燃烧着一日里最后的绚烂,夜晚的清辉也不忍心打搅,迟迟的不肯出来与大家见面。倒是有几只归林的倦鸟从天际掠过,却是飞到广场正中央的时候,忽然的惊慌失措,在一片甛噪中,扑楞着翅膀四散逃开。

那些火烧云似突然间被一块无穷尽的天幕遮住了,再发不出一点红光,整个云山上空登时便陷入了夜的黑暗,乌云从这四面八方滚滚而来,一块连着一块,将整个天空占据的满满。

李易只觉得那些乌云就要向着自己挤迫过来,空气中满是压抑的气氛,直让人觉得呼吸困难,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一个心儿几乎都要蹦到嗓子口了。

“呼喝……”郭不守手中云梦剑有若蛟龙出海,朝着虚空横一剑,竖一剑,切西瓜般的比划起来,云梦剑每划动一下,一道白色的光芒便闪将出去,直奔苍穹。

“轰隆隆”……“轰隆隆”……

在一声声响雷中,那些乌云被划得七零八落,现了无数的缝隙来,李易正在诧异间,却见每一道缝隙后面似乎都被摆了一盏明灯,一道道光亮从缝隙后面直奔而来,整个天地间顿时有若白昼!

这是雷电之雨,化雷电而为雨,其势若万马奔腾,铺天盖地,无所不至,无物不摧。

处在这样的一片雷电之雨下,任你修为通天,本领高强,也只会觉得此乃天地之威,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微渺,如萤火之比皓月,如蚂蚁之比大象,根本就生不起反抗之心。

这才是真正的紫霄神雷啊!今日自己在茶寮中,自己才不过一团乌云,一道闪电,便将那尹存平给轰成了木炭,现在这么多的乌云闪电,岂不是有那毁天灭地之威?

毁天灭地,不好,天地未必毁得,可这云山大殿和云山广场怕是要化成乌有,轰成一团灰烬了。

…………………

“师傅,快停手啊,再这么轰下去,咱云山派千百年的基业可就保不住了啊!”李易也顾不得身份,冲着郭不守大呼大叫起来。

郭不守此时还沉浸在极端玄妙的状态中,很是为自己的这一招而自豪,一招妖雷诀能使得如天雷诀一般的磅礴大气,世间万物皆在笼罩之中,看来自己的修为又有突破了啊!

以前自己一个人呆在云山,修为几十年都没有进步,自从收了李易后,自己才短短三四年间,便在云梦诀与紫霄神雷上都有突破,恩,看来收李易为徒,真是自己的机缘所在啊!

这时,李易的呼喊声传到了郭不守的耳中。

叫什么叫,不见为师在为你演示无上道术么?郭不守张口就想一句话吼过去,这时候猛的也是想起,如今自己乃是在云山大殿前。

惨了!这回真要做云山派的千古罪人了!一个不妙的感觉在郭不守心中升起,郭不守的面上变得一片惨白,这个微胖的中年道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本来云山派上空有防护大阵的守护,寻常道术未必能危及云山大殿,可是云山派的历代祖师爷修为再高、心思再慎密,又怎么掐算得出,会有人用唯有云山派掌门人才可以修炼的云梦诀与紫霄神雷来轰云山大殿?

也就是说,云山派的防护大阵对以云梦诀发动的紫霄神雷不具备防护能力。

郭不守终究在紫霄神雷上苦修了数十年,非是李易这等才刚学的菜鸟可比,眼见紫霄神雷的妖雷诀已经发动,就要奔袭而来,郭不守当机立断,一拳擂在自己胸口,“噗”的一口殷红的鲜血吐向云梦剑。

云梦剑上霍的便腾起一团红雾,郭不守大喝一声,手掌翻飞,云梦剑直向虚空指去。

说也奇怪,那些雷电之雨竟然尽朝郭不守手中的云梦剑射来,被云梦剑尽数吸收。

云梦剑剑身变得通亮,郭不守握剑的手猛的一阵颤抖,身子也有些摇晃起来,终于没有完全顶住,一道雷电漏了下来,击在云山广场之上。

“轰”……

正个云山一阵剧烈的摇晃,尘土到处飞扬……

待得烟消云散,只见云山广场上被砸出了一个丈余大小的坑,这时候火烧云已经已经渐渐的隐去,天际回复到月亮出来前的清明,光线多少显得有些朦胧,这个大坑呆在青石铺就的云山广场中央,突兀无比。

师徒两被溅了一身的灰尘,望着这个大坑,面面相觑。

郭不守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面上都显了汗珠,想来方才妖雷诀的反噬之力让他很难受。自己被自己打伤,郭道长也算是修道界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这个……徒儿,这只是个意外,想来云山派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不会见怪的!”郭不守似在与李易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李易强忍着心中的笑意,点头称是。

“厄……徒儿也看到了,我云山派的紫霄神雷讲求的是举重若轻,举轻若重,随心所欲,收发自如!像你今日那般使将一次以后,便浑身脱力,实在是因为你没有悟得云梦诀与紫霄神雷的……真谛!”

郭不守原本想向李易表演一番,没想到却演砸了,这会儿说起话来,缺少了以往的那种理直气壮。

其实这并非郭不守不能控制好紫霄神雷,实在是郭不守先前有心在李易面前卖弄,将着十成威力的妖雷诀使了出来,而等到郭不守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根本就收不回。

为怕损害得云山大殿,郭不守只得硬抗了自己放出的这一记紫霄神雷,这可不同于两人相斗,两人相斗只需要将对方的道术引开,不伤害自己便可以了。

这雷电之雨力道何止千钧?郭不守虽吐了一口血,但能毫发无损,只漏了一道闪电,已经十分了得。

郭不守总不能在李易面前去解释这些,这个场合去讲这些,会越描越黑的!

“随心所欲,收发自如!”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郭不守饶是面皮再厚,但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将双袖一摆,冷哼一声,便望那云山派大殿走去。

李易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一番郭不守的,比如那邹半仙,又比如手中的那把铁剑,但见得郭不守走了,只得作罢,心道反正时间多的是,明天再问也不迟。

李易看着那个大坑,再也禁不住的笑起来,一抽一抽的。

不过李易很快便笑不出了,李易眼前闪过一道身影,现了郭不守那恼羞成怒的面色来,郭不守盯着李易,恨道:“徒儿这次犯了杀戒,为严明云山派门规,为师便罚你在云山上三个月不准下山,在这三月中,务必……恩,务必要将这云山广场休整得完好如初!”

…………………

苏媚一天都呆在云山别院,运功疗伤之余,闲得无聊,自免不了要在想李易下山会给自己带些什么东西上来。

女儿家的物件让一个男生去买,尽管李易看起来好像年纪还小,苏媚也是觉得脸上有些红红。

可等了一个上午,不见李易回来,又等了一个下午,还是不见李易回来,终于见得李易回来,却两手空空,啥也没带,苏媚好不气恼,心道这小牛鼻子出门前还说一个上午便好,这会儿就这般的来交差了?

苏媚撅着个小嘴,正欲质问间,却是发现了李易的状况,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小牛鼻子你怎么跑去和人打架了?喂,你手上的伤不要紧吧,要不要为本姑娘为你采些草药!”

九尾狐天生灵性,会找药草疗伤,否则苏媚也不会去那碧波潭寻血三七了。

总算你有良心,还知道问一下小爷的伤势,归根到底这伤还是为你受的呢?李易这刻身心疲惫,也不欲多说,只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碍事。

李易走到里面厢房,将道袍脱下,随意一扔,躺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本姑娘可是为了你好,这牛脾气,难怪你师傅方才要用雷劈你了!”见得李易对自己爱理不理的,苏媚嘟囔道,声音并不大,彷佛怕是吵了李易。

“咦!那是什么?”苏媚见到李易脱下的道袍旁边一点亮光,奇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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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节 误会


class="width">或许是李易昨天消耗得太多,第二天李易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得过来。www.65txt.com

李易先是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发现浑身劲力十足,三府(丹田、膻中、百会)之内真元充沛,更胜以往,而肩膀上的伤势,这会儿居然也无大碍了。

云山派的武功号称能“睡梦修行”,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这时候一阵风儿吹过,李易突然闻得满屋子的药味,心中大是奇怪,遂起床相看。

天上的白云悠悠,山间的清风潇潇,溪里的流水潺潺,再这片洁净澈明的天地山水间,苏媚一袭白裙蹲在地上,专注着表情,正架着个火炉,拿着把小扇,在熬着一碗乌黑的草药,连李易出来都没有瞧见。

苏媚裙子上点点黄色的泥滞,俏脸上一团黑色的烟灰,秀发上还沾着片绿色的树叶,看来苏媚一大清早便去帮自己采药煎熬了啊,尽管自己现在不需要以草药来疗伤,但李易还是有些感动的。

这人怎么了,改性子了,突然对我这么好?

李易情不自禁的学起了郭不守,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李易现在已经十五岁了,下巴上的那些绒毛就要变黑变粗了。

在这个年代,女子十三岁便能出嫁,男子十五岁便能娶妻的呢?

等等,不对,苏媚头上的那片绿色的树叶不太对劲,李易疑惑着再一次抬头望过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哪里是片绿色的树叶,分明就是昨天自己杀了范存明后,拿回来的那支碧玉钗。

这个玩笑开大了吧,天见可怜,道爷我真的是想拿来换些银子买衣服的,苏媚怎么就以为我是拿来送给她的了呢?

……………………

这时候草药终于煎好了,苏媚小心翼翼的将之取下来,想要端给李易喝,却是一抬头,便发现李易倚在门口,正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

“啊!”的一声惊呼,苏媚差点就将手中的碗儿打翻在地上。

“好啦!昨天是本姑娘错怪你了,本姑娘先前并不知道你买了这支碧玉钗,将银子花完了的!”苏媚将那草药端到李易面前,柔声的道:“本姑娘敢作敢当,这碗草药就当是本姑娘答谢你!”

苏媚面上虽有团黑灰,却掩盖不住那绝世的容颜,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如黑宝石般水汪汪的闪着光华。-====-

可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这会儿李易并不敢对视。李易接过药碗,见有些烫,便放在一旁冷却。

“这个……这个……”李易支支吾吾起来,其实李易很想对苏媚说,其实这碧玉钗不是送给你的,不过见得苏媚那面上的喜滋滋,李易这话儿便不知如何开口了。

这也怪不得苏媚误会了,整个云山派就郭不守、自己、苏媚三人,自己拿了个碧玉钗回来,不是送给苏媚,难道要送给郭不守,又或者是自己戴啊?

苏媚只当李易害羞,也不欲太让李易难堪,道:“我知道你是第一次给旁人送礼物,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收到旁人送的礼物呢,你也没亏啦。”

谁说没亏,我亏大了呢?

说着说着,苏媚将脚尖一点,身子一转,裙儿随风飘扬,轻盈中透着幽香,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苏媚“呵呵”一笑,声音如那铃声的清纯,道:“小道士,你说,我戴上这支钗子好看么?”

这会儿还不知道如何说些应景的话,那李易真的是枉为两世之人,要遭天打雷劈滴!李易也是“嘿嘿”一笑,借此来调整着自己郁闷的心情,道:

“姑娘本来就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今配上这支钗子,更是国色天香,倾倒众生了!”

这话前半句是真,后半句却未必了,九尾狐集天地灵秀于一身,苏媚乃是九尾狐化身,原本就夺天地之造化,其美貌可说是毫无瑕疵,根本无须去额外修饰,这碧玉钗虽然价格不菲,但终究还是俗物。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苏媚虽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但听得李易的那些词语,也是禁不住的欢喜,这话更多的是像在自己的肯定,而不是反问李易。

女人果然都是这样,饭不吃不要紧,功夫不修炼也不要紧,可一定要买些好的首饰化妆品,而且生活中不能缺少赞美。

“恩,今日看在你讨得本姑娘欢心的面上,你以后就不必‘姑娘’、‘姑娘’的叫了,你以后唤我‘媚儿’便可以了,我也不会唤你做小牛鼻子啦。”

苏媚一开心,两人的距离这会儿拉近了不少,要知道两天前,苏媚还在想方设法的让李易不好过呢?

也好!虽损失了一个钗子,但换得了这个苏大小姐的好感,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再说,这钗子本就是不花本钱的。

李易才不会讲钗子的来历说出来,反正死无对证,只要自己不说,这天底下都没人知道这钗子的来历。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李易不敢说出这钗子的来历,李易以颈上人头担保,如果说出来,现在还和自己热乎着的苏媚,肯定马上就会翻脸不认人,祭出七窍玲珑石与玄水珠,将自己打成一团肉酱!

不过,自己这样的欺骗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厚道!

……………………

李易来到了云山大殿,向郭不守请安后,便准备开始那挑石头填广场上大坑的活儿,郭不守大约是觉得这么繁重的事情让李易一个人干不大好,于是也一起帮忙。

师徒两一人拿着把大铁锤,跑到后山,叮叮当当的敲起石块来,天上艳阳高照,才不过片刻的功夫,师徒两便汗流浃背了。

真个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罪受,何苦来着!

好在师徒两也不急于一时完成那“填坑”大业,于是干一会休息一会,乘着这当儿,李易向郭不守说起了昨天邹半仙为自己卜卦的事情,以及手中的那把铁剑。

“如果徒儿说的没错的话,那邹半仙应该便是当年和你师祖明虚子交好,阴阳家一脉的邹雨楼前辈,邹雨楼自号半仙,游戏风尘,在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知道其来历者并不多,为师也是数十年前于你师祖身旁,才得以一见!”

郭不守沉吟得半响,道:

“徒儿可被小看了邹半仙,他手中的那白布幡名唤阴阳幡,八枚铜钱名唤八卦钱,乃是自其先祖,先秦阴阳家一脉的创始人邹衍子传下的宝贝,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排得上号的。”

说到这里,郭不守转过头来,对李易道:“徒儿,你言语间没有对那邹半仙前辈不敬吧!”

厄……好像我一开始就当他是个骗子,没什么敬不敬的!

听得郭不守说邹半仙与师祖明虚子交好,又见地郭不守言语间很是对邹半仙尊敬,李易自然不会说当邹半仙是个骗子了,那样的话,郭不守怕是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李易决定报喜不报忧,小心翼翼的道:“徒儿请那邹半仙喝了一碗茶,那邹半仙临走前还赠了徒儿一卦,说是‘屯卦’呢?”

“徒儿还真是好命,能让邹半仙为你用八卦钱占卜呢?当年你师祖想要邹半仙前辈替为师卜一卦,邹半仙回绝了,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几十年后自当分晓’。”

郭不守幽幽道:“邹半仙精通‘三式’,号称算无遗策,天地间无不知晓之事!想来那时候已经看出来为师将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岁月中,注定孤苦,所以才不忍心说的吧!”

郭不守说到这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那次正是云山派大变之前的几日,邹半仙也有提醒过你师祖明虚子,可惜你师祖明虚子在江湖上被称为‘拗道士’,性子执拗的很,决定了的事情,任谁也改变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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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节 三教九流(附感言,请入内一观)


class="width">“徒儿你知道的,我们修真界自古以来便有三教九流之说。www.65txt.com~~~~三教便是道、儒、佛三教,九流指的是先秦时期开始传承的法、墨、阴阳、兵、纵横、名、医、杂、农九家。”(色佛备注:小说需要,请勿考究。)

郭不守话风一转,道:“三教中高手辈出,可九流中能人便未必弱于三教,单是那法、墨两家,在先秦时期的名声便不在道、儒之下。”

李易心道:后世称呼先秦诸子百家代表的时候,总是说“老庄孔孟荀墨韩”,道家占得老庄两人,儒家占得孔孟两人,墨家(墨子)法家(韩非子)各占一人,至于那荀子,介乎儒法之间,不过大都将之归于儒家一脉。能与当今世间的两大教相提并论,墨法两家确实有过人之处。

“嘿嘿,别说是九流,不管是这阳春白雪的琴、棋、书、画,还是那下里巴人的医、巫、丐、戏,其中游戏红尘的异士又何其之多?”

郭不守伸手欲拍李易的肩膀,突然想到李易受了伤,于是只得停下来,语重心长的道:

“徒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三教九流也好,市井技艺也好,不管其是否声名显赫,单单其能传承千年而不湮灭,便证明其有过人之处。徒儿日后行走江湖之时,可千万不要低看了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

郭不守这话倒让李易想起了后世的一句名言“存在的便是合理的”,无论是高雅还是低俗,它出现了,便是因为有了它生存的土壤与环境,单单就事论事,而去采取粗暴的手段对待,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有什么分别?

遥想当年先秦,诸子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形成了九州大地上最为文化繁荣的时期,影响了九州百姓几千年。

令人痛惜的是,前可见古者,后不见来人,世人也唯有如陈子昂一般,“念天地之悠悠,独呛然而泣下”了。

……………………

李易拿出了那把铁剑,指着剑柄处的那个不显眼的古怪符号道:

“师傅,弟子在与范存明、尹存平两人打斗之时,两人说弟子的这把铁剑上面有道法加持,乃是失传了千年的秘法,那王铁匠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铁匠么?那老头子算什么神圣?不过有一手祖传的打铁本领,算不上混吃混喝而已,比起为师我差远了!”

说起王铁匠,郭不守很不以为然,道:“他就住在云山下的小村庄里,徒儿有时间可以去拜访拜访他,不过他性子古怪,徒儿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到时候别丢了为师的脸面才好。



郭不守虽在言语中对王铁匠极尽贬低,但熟知郭不守性格的李易却知道,郭不守很看重王铁匠的,否则郭不守也不会将王铁匠拿来与自己相比,还要唯一的徒弟李易去“拜访拜访”他,而且生怕李易去拜访王铁匠的时候,在王铁匠面前丢了自己的脸面。

郭不守说到这里,突然得意的一笑:“不过徒儿近段时间不要去找那个老头儿了,找不到的!”

李易奇怪道:“为什么?”

“两年以前,为师去找他王铁匠喝酒的时候,他酒量不成,才喝了几碗就忘乎所以,大吹特吹,说他新锻了一把刀,号称世上前所未有的锐利,能称之为天下第一刀云云,为师看他吹得实在不像话,便反驳了他几句,他那人受不得激,要和为师打赌。”

郭不守手抚下巴,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洋洋自得,道:“要打赌,为师几十年来还没输过呢?于是为师就用祖师爷传下的这把云梦剑指点了他三天三夜,嘿嘿,最终为师终于在他那把天下第一刀的刀背上开了条口!”

郭不守说得轻松,李易却是听得玄乎,郭不守的本领李易是知道的,那王铁匠能和郭不守打了三天三夜而不落下风,实在了得。

至于郭不守说的什么在王铁匠的刀背上面开了条口,那便是郭不守有投机取巧之嫌了,要知道铁匠锻刀,都是将“好钢用在刀刃上”,而刀背厚重之处,所用材料比起刀刃上,自然要差上一点了。

郭不守手中的云梦剑与武当派的真武剑号称世间双剑,却伤不得王铁剑之刀的刀刃,那王铁匠硬是要给他的刀安上一个“天下第一刀”,也不算夸大。

李易情不自禁的便问道:“师傅,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那王老头儿打赌输了,不服气的很,说是要去寻找天外陨铁,锻一把宝剑出来,打赢为师手中的云梦剑,叫为师在地上学乌龟爬!”

郭不守双手一摊,道:“为师看他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很不顺心,于是便叫他有多远闪多远!”

………………

接下来的日子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的,李易每天清晨黄昏,去那阴阳石上打坐诵经,点化云山上的一干禽兽。

每每这个时候,苏媚总是很乖巧的坐在队伍的最前头,头上簪着那一支碧玉钗,一双秀目动也不动的盯着李易,做李易最忠实的听众。

上午的时候,李易便和郭不守两人一起去后山敲石头,借此机会,郭不守总是与李易讲着江湖上的那些各门各派,奇人异士之事,等到坑儿填完的时候,李易直觉得自己见识长了不少,都算得上是一个“江湖通”了。

让李易奇怪的事,自己在邵州城内打死全真派范存明、尹存平二人,竟然几个月过去了,也不见得有全真派的人上门来寻仇,邹半仙不是说全真派的几位“道”字辈的长老都出动了么?连赵存真都知道苏媚或许与云山派有牵连,那几位长老不会还比不得赵存真吧!

李易直觉得有点诡异,与郭不守说过这件事情,可郭不守却是毫不在意,只大手一挥的与李易道:“别管他们,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

本书第一章《苦修》在此第三三节的时候,算是告一段落了,第一章只是开始,算是“三生万物”吧,接下来将是本书第二章《游历》,如今李易在云山派的苦修已经完成,便要行走江湖,涉足更为广阔的三教九流中去了……

很开心在这个时候色佛的书获得了三江推荐,算是对色佛的一个肯定吧!

以下是三江简介:

为一个玉石枕头,李易穿越到了仙侠世界,成为道教七十二福地中,第六十九福地云山派的唯一弟子,而全派上下只有两个人,为了振兴门派,李易开始了修炼之路。本书三教九流的各种门派之争颇显新意,而且作者的文笔也非常有古风和仙气,在近期仙侠文中的精品。

以下是三江点评:

比较偏古朴的仙侠,故事虽然清淡了一点,但是读起来并不是时下的套路,还是别有一番趣味的。看似没出息的门派,看似无为的修炼法,主角的性情显得柔儿不刚。只是故事剧情还是清淡了一点,升级感并不是很强烈,作者在追求仙侠意味的同时,还需要兼顾一下节奏和剧情。

……………………

个人觉得三江编辑是说得很中肯的。

在写本书之前,色佛的立意是涉足一些中国古典文化中更深层次的东西,而不是单纯的游戏版的杀怪练级,中国仙侠文化的精髓永远都是讲求着“其道自然”,冥冥中的一切自有因果定数。

看到读者自定义标签中,有道友为色佛的书定了个“清新”的标签,这很让色佛欣喜若狂,比前面的“仙侠经典”更让色佛欣慰。

色佛的上一本书《洪荒玄松道》,很多道友的评价很高,说是有些情节感动得流泪!但因为贴上了“洪荒”的标签,便有人说色佛落入了俗套!

色佛是一个骄傲的人,色佛有自己的清高,并不愿意走前人已经走过的路,所以色佛这次选择了“看似没出息的门派,看似无为的修炼法!”。

即便色佛的笔力未有所逮,即便本书因为不适合现在网络流行风格而最终惨淡的扑街,色佛亦无怨无悔!

感谢众位道友们一路走过来的支持,色佛对上本书期间的一些非人行为很惭愧,希望这本书能补偿一二吧!



第一节 天劫将至


class="width">这日清晨,李易在阴阳石上讲道的时候,发现苏媚在下面秀眉微蹙,彷佛心不在焉的样子。(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李易很有些讶异,难道是今日自己宣讲得不好么?

从阴阳石上下来,李易在云山别院的那条小溪边发现了苏媚的身影。

苏媚依旧是那一袭白裙,坐在小溪边的一块光洁的大石头上,小溪儿流水潺潺而过,叮咚作响,与潇潇山风合奏着一曲优美动人的旋律,苏媚赤着白皙无暇的双足,沐浴在小溪水里,青青的水草,蓝蓝的碧天,都那般的相映成趣。

在初生的阳光里,苏媚如露珠般娇俏欲滴的面上挂着淡淡的忧愁,眼角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有些呆呆的看小溪里的鱼儿们兴奋的在旁游来游去,又倏的弹开。

那样子,直若一朵寂寞绽放的水莲花,让李易情不自禁的便想起了《诗经*秦风》里那首有名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媚儿,怎么了?”李易柔声的问道。看着苏媚如此的忧伤,李易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亦有些缠绵的悱恻起来,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想要保护的念头,在李易的心中,像苏媚这般温婉如水的女孩子,便应该快快乐乐的生活着。

“小道士,我的伤好了,”苏媚红唇轻动,淡淡的说:“我要回去了。”

虽早在意料中的事情,但李易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似被了一下,有些莫名的刺痛,李易强忍着那感觉,道:“媚儿不再住些日子了么?你几个月前突然的来,如今又突然的走,贫道会有些不习惯的!”

李易说这话的时候,本是想开些玩笑,将压抑的气氛冲散一些,没料到缺少了开玩笑时的那种心情,所以说出来的时候,离愁别绪反而更浓烈了一些。<<>>

“其实我的伤,在半个月前就快好了,我……我也不想走得这般的快的,在这云山别院,我不用去想那报仇的事情,觉得有一种此生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平和,只是……只是香山居士白居易便说过‘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苏媚摇摇头,声音有些失落的低沉,如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都要离她远去了一般,苏媚抬起头,遥望着天际,道:

“昨天晚上我修炼的时候,发现自己快要度那第五百年的天劫了,九尾灵狐一族欲度天劫,必须回到祖源地青丘山才行!”

……………………

整个上午,李易的情绪都不高,尤其是听得苏媚说那句“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生怕苏媚会一语成谶,度不过那天劫。

要知道修道之人参合天地大道,修为愈是高强,愈是可以体会到天地间所蕴涵的因果至理,每当一件能影响人生的重要事情来临时,总是会有一些感悟,下意识的说出一些或许可称为谶语的话来。

别说修道者,便是那些凡夫俗子的平头老百姓,如果他是意外身亡,那么他定然在身亡前的一两日,总会做出一些让旁人莫名其妙的事,说出一些让旁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佛教将这种行动称之为“先觉”,说是每个人在临死之前,佛祖都会开启他的“慧根”,让他了结在凡俗间的因果,好无牵无挂的踏上那黄泉路。

郭不守还是很关心唯一的弟子的,询问着李易发生了何事,李易便将苏媚要回青丘山度天劫的事情与郭不守说了。

“九尾狐一族也太可怜了,别的禽兽都只要度过化形那一次天劫,九尾狐一族却要度过十次天劫。”郭不守默然无语,良久后才叹息一声,道:“或许是因为九尾狐一族占尽了世间的灵秀,才惹得老天爷也要嫉妒吧!”

郭不守说到这里,突然道:“徒儿,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我等师徒便再帮苏媚一回吧!”

你以为我不想帮么,只是天劫在即,要怎么帮?“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做事,天在看,不是你相帮就帮得了的,一个不好反而弄巧成拙。别因为一句“人定胜天”,便以为老天爷是随便可以战胜的,“人定胜天”就是首先得承认了老天爷的无比强大,否则为什么不说“人定胜阿猫阿狗”?

出于对郭不守的信任,李易还是问道:“师傅,我等要如何相帮苏媚?”

“天道是什么?《天地录》云:天道之数,人心之变。故修道者认为,一个人要度过天劫,首先得度过修道者自己的‘心劫’。”

郭不守接下来的话果然印证了李易先前的担忧,道:

“苏媚一出生后,便想着报仇二字,如今第一次下山报仇不成,反被打伤,苏媚见识到了全真派的实力,远非她一介小女子可以撼动的,心中担忧着报仇的遥遥无期,怕是她自己也对度得过天劫否,一点信心也无,所以说出那等丧气的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信心不一定可以战胜老天,没有信心却是一定胜不了老天的。

李易大约明白了郭不守的意思,就是苏媚要想安然度过此次天劫,一定要先开解苏媚的心结。

……………………

郭不守说到这里,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李易,李易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徒儿来到云山派已经将近四年,算起来也有十五岁多了,逝者如斯,时间过得真快啊!”

郭不守感慨道:“孔老夫子在《论语》里将十五岁称为‘志学’,我等云山派卢生祖师爷便依此而定下门规,说是云山弟子年满十五岁后,都需要下山去历练一番,徒儿这次便送苏媚回那青丘山吧,也正好开解一番苏媚。”

青丘山处于东疆海域之上,云山处于内陆荆州,此去遥遥几千里,够李易历练一番的。难怪这几个月来郭不守一直在为自己讲解着江湖上的人事,原来早就在为自己的历练做准备了。

李易朝郭不守行了一礼道:“弟子有些舍不得师傅和云山的。”

李易这些年来一直在想着大千世界的丰富多彩,盼望着哪日自己能潇洒的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可如今真到了关口上,尽管有苏媚这样的红颜知己做伴,可李易还是有些怀念着云山上的生活了。

或许,我这般的人,并不太习惯那俗世的喧嚣,更适合于一个人细细的去品味着孤独吧!

“为师也是舍不得徒儿的!”见得李易真情流露,郭不守很是有些感动,拍了拍李易的肩膀,道:

“这几年吃惯了徒儿做的饭菜,为师现在一想到以前一个人过日子时吃的那些东西,便一丁点的胃口也没有了。”

李易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郭不守又与李易讲些行走江湖需要的注意事项,大都是“少说多做,低调务实”,又或者“做了长脸面的事便说自己是云山派的,师门一直这般的教导,做了丢脸的事便屁也不放的走开,千万别让人知道自己的师门”之类的云云。

郭不守最后说:“徒儿切记开导那九尾狐苏媚时,要注意把握住人家女孩子的性情,这样才能达到……”

讲到这里,郭不守突然面色一变,彷佛想起了什么事情,望着李易欲言又止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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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双修大法


class="width">见得郭不守话儿只讲到一半,便突的止了,李易疑惑的看着郭不守,这不是郭道长的风格啊!

“……这个……”见得李易的眼光,郭不守似是很囧,支支吾吾起来,那样子更像是在思索着如何的遣词造句,彷佛生怕自己的话语给李易造成什么误会。www.65txt.com

“师傅,你说吧,好的坏的弟子都听着呢!”一个大男人这般的吞吞吐吐,别说郭不守不自然,李易也不自然呢?

郭不守瞪了李易一眼,似乎恼怒着李易的不尊师长,但讲话总算是流利些了,道:“《黄帝内经》有云:婴儿初生于世,男者皆为纯阳之体,女者皆为纯阴之体,后受得世间种种污染,纯阳纯阴之气外泄,我等修道者寻求长生,便是要固本培元,减少那纯阳纯阴之气的外泄,进而将之炼化成拥有生命力的先天元神。”

郭不守引经据典的说的很玄乎,李易云里雾里,分不清郭不守到底想表达着什么,只得听郭不守继续说下去。

“就普通人而言,男子于第五千四百八十一日后纯阳之体得破,女子于第五千零四十八日后纯阴之体得破。于八卦九宫方位之上,坎离之位属于那外溢之象,坎者为白,离者为红,是故男子生交感之精,女子生天癸之水。”

听到这里,李易恍然大悟,总算弄清楚了郭不守想要表达的意思,心中大汗的同时直在感叹这年代的人们对“性”实在是看做了洪水猛兽,连郭不守这等看似洒脱无比的人一谈及此,居然也变成了这般的熊样。

“师傅,你是不是想告诫弟子,欲参悟得天地大道,求得长生,便不能泄了元阳,坏了童身?”李易很是直截了当。

见得李易如此的上道,郭不守长吁了一口气,道:“徒儿说的不错,大概意思便是如此吧!”

晕!感情修道者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那还参什么大道,求什么长生,还不如做个普通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农妇山泉有点甜呢?

李易不是纵欲主义者,一直认为感情这东西如水,讲求水到渠成,可水到了,却将它围追堵截起来,那就太不人道了,指不定会成了“堰塞湖”,搞不好还会山洪暴发,整成“泥石流”的呢?

“师傅,《黄帝内经》上不是说,黄帝连御千女,终于得道成仙,白日飞升吗?而道教四大门派中的青城派,不也是以阴阳双修之术闻名于修真界?”

李易很是不甘心的,甚至有点鄙夷郭不守的问道:

“执道教之牛耳的龙虎山天师派祖师爷张道陵曾定下门规,说天师派掌门人之位,只能传与张家嫡系子孙,按你老人家这说法,天师派早玩完了呢?”

……………………

“厄……为师有点口误,徒儿不必激动。<<>>”李易一番连珠炮般的话语直让郭不守觉得招架不住,郭不守有些惊讶李易怎么懂得这么多,好久才回过神来,纠正了自己的错误,道:

“为师的意思并不是说不能泄了元阳,所谓‘精满自溢,水漫而盈’,男子二八生那交感之精,女子二七生那天癸之水,就已经泄了元阳。(色佛备注:二八,十六岁;二七,十四岁,此乃古书记载的纯天然生活,如今的小孩子喝三鹿奶粉之类的多了,一般男子十四,女子十二左右,甚至更为提前,便……唉……)。”

郭不守顿了顿,道:

“精水的溢盈乃是天道人常,自不会对修炼有什么大碍,真正对修炼产生致命影响的事情为:修道者在修为达到玄胎境界之前,也就是说,修道者如果没有冲破生死玄关,便行那男女之事,无论是对‘性’还是对‘命’都是有害的,否则,那些皇帝们日日笙歌燕舞、拥红倚翠,岂不能个个成仙之人,怎么会个个变成了短命之鬼?”

“正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修道者也是要阴阳调和的,我们说的突破生死玄关,便是打通任督二脉,任督二脉通了,修道者的身体内先天元阳元阴都融合为先天纯净的玄胎了,能行那周天循环小宇宙,所以这时候进行那男女之道,可以滋阴补阳,加速对玄胎的培育。”

“若是修道者太早的进行那男女之道,通过男女的,对方的元阳元阴进入了修道者的身体,这样即便到时候突破生死玄关,打通了任督二脉,但融合出来的玄胎是不纯的,有缺陷的,所以修道者无法行那周天循环小宇宙,永远也无法大成飞升成仙!”

“青城派门规第一条便是:在传授阴阳双修之术前,修习者一定要达到玄胎境界,否则想也别想染指那阴阳双修之术。但青城派除了阴阳双修之术外,其它的道法并不出众,年轻的修道者很达到玄胎境界者,所以青城派只能依靠着几位长老打天下,青城派的没落也就不可避免了!”

“儒教岳麓书院的祖师爷朱熹开创理学一派,虽其思想诸多偏颇,但其在修炼一途上提出了‘存天理、灭人欲’,还是很有见地的,‘存天理、灭人欲’不是要消灭人的**,而是说在修为未突破生死玄关之前,不要为外界所干扰,这样才能最终达到儒教‘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

说到这里,郭不守意味深长的对李易道:

“徒儿,你若是立志在修真界混出点名堂,光大我云山派,千万要把持的住啊!别一个不小心,嘿嘿……到时候真个是追悔莫及。”

如今我才化神境界的通神阶段,要达到玄胎境界,上需要修炼过分神、凝神、真意、丹元、玄关五个阶段,若这般的进度下去,还要有很长的做那中看不中用的“太监”的。

听得郭不守之言,李易很有些郁闷的想到。

…………………………

第二日清晨,李易与苏媚辞别了郭不守,踏着云山上的白雾冥冥,飘然望那青丘山而去,郭不守一直将两人送到了半山腰的步云亭,才在李易的劝说下停住了脚步。

满山的禽兽可就没有郭不守那么好说话了,一直送两人到了云山脚下,才依依惜别着两人,这使得李易与苏媚很是感动,尤其是苏媚,这一刻真情流露,竟然连眼眶都红了,倒让李易想起了后世大学毕业,行将分别时,班上的那个长得娇滴滴的女生。

或许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风和日丽,很让人心情舒爽,或许是因为有李易相陪的缘故,苏媚一路上如在踏青,有说有闹的很是兴奋,只洒下着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男的俊朗飘逸,女的天生丽质,两人行走于路上,只惹得那些天地间干活的老农以为是天神下凡,纷纷放下这手中的活人,感叹着这般的一对璧人儿,真个是天造地设之合。

突的前边飞过一对粉黄的蝴蝶儿,苏媚“呀”的一声,赞道:“小道士,快看那好漂亮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说罢蹦蹦跳跳的便追逐那蝴蝶而去。

李易不禁莞尔,看着苏媚的聘婷的身影在春风中翩翩起舞……

等得苏媚再回来的时候,苏媚白了一眼李易,瘪着小嘴,大约是埋怨李易没有跟去,道:“你这小道士总给人感觉着老气横秋,无趣的紧。”

苏媚才说到这,突的又话锋一转,指着插在自己眉梢的一朵不知名的淡雅的小花,向着李易俏皮的问:“小道士,你说是这花儿漂亮,还是本姑娘更漂亮。”

李易盯着苏媚与那花儿一齐看,故作沉思状。

终于苏媚的面色有点红了,嗔道:“小道士,你到底说不说啊,不说便算了,哪有像你这么色迷迷的老看人家女孩子的?”

李易很认真的道:“恩,媚儿天生尤物,风姿绰约,漂亮得无与伦比!”

随着李易的话语,苏媚的脸上,一个天真的笑容静静的绽放着。

不过李易接着更认真的道:“这花儿素洁窈窕,暗香袭来,怕是要胜媚儿一筹了!”

“小道士,你欺人太甚!”苏媚面色霍然而变,将那花儿取下,望李易一扔,翻了个白眼,哼道:“那今日你便陪这花儿行走算了!”

李易哈哈大笑,阔步望前,留下苏媚咬着牙,将小腿儿往地上一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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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登徒子李易


class="width">九州大地,大约以都城长安为中心,东部多江河,南部多丘陵,西部多高原,北部多平原,上应周天二十八宿,三百六十五颗日月星辰,四时四野分明。(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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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与苏媚两人兴致勃勃,一路向东而行,走得几个时辰之后,阳光渐渐的有些热烈起来,苏媚额头上显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上挂着两片飞絮状的潮红,很是娇艳。

苏媚以手为扇,轻扇了几下,嚷道:“热死啦,小道士,我们找个阴凉处歇息一下吧,再这般的晒下去,姑娘我都要被晒黑了。”

李易突然闻到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那香味不同于寻常花草所散发出来的或清幽或浓郁,反而是在若有若无中夹杂着一种迷离暧昧,有些像罂粟花的诱惑,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其间。

李易循着香味瞧去,却见香味的来源正是自己身旁的苏媚,不禁奇道:“媚儿,你身上可是配了什么香包,怎么这般的香?”

“你这没有欣赏眼光的俗不可耐之人,还懂得香包么……”苏媚显然还在记仇着李易说她比不上花儿美丽的事,这当儿还在拉出来遛一遛。

女人嘛,你夸奖她容貌一万句,她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眨眼间便忘了,你若是批评了她容貌一句,那你就惨了,好一段时间她都会看你不顺眼的。

说到这,苏媚忽然“嗯”了一声,有些扭扭捏捏起来:“讨厌,那是本姑娘的体香啦,每当炎热出汗,或者……心动的时候,都是这般的啦!”

“啊!你们九尾狐也有体香?”李易奇道。后世人用来形容一些人身上难闻的味道总是用“狐臭”二字,李易还以为狐狸都是……

“九尾狐没有体香,那世间谁还能有?”

一谈起九尾狐三字,苏媚的面上总是升起无限的荣耀,苏媚抬起头,大声的驳斥李易道:“你熟读《山海经》,不知道上面便记载着我们九尾狐一族,夺天地造化之神秀,个个皆是聪慧无比,国色天香的么?”

苏媚许是讲得太激动了,那高耸的胸脯随着她的话语一起一伏,彷佛要涨破那烟罗百褶裙,呼之欲出,直映在了李易的眼前。

厄……这个,李易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还真是国色天香!

“你个登徒子!”见得李易的行径,苏媚脸瞬的便更红了,一声娇喝,粉拳倏的举起,想要朝李易狠狠的砸将过来。

却是见得李易嬉皮笑脸的模样,苏媚不知怎的,力气便没了,拳头只轻轻的落在了李易的胸口。

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似更浓了些。

……………………

两人寻了块石头坐下来,吃些干粮,这才发现,此地前不搭村后不搭店,荒芜人烟,前面远远的有一座绵延不绝的高山,阻挡住了去路。

李易眺望着前面那远远的阻挡住了去路,绵延不绝的高山,很有些气苦的道:“媚儿,那山头高达千丈,怕是我们今天翻不过去,得天为锦被地为床,露宿在这里与星辰山风为眠了!”

“翻不过去,你不会飞过去么?”苏媚对那高山却是毫不在乎,依旧细嚼慢咽着那干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那里被苏媚洒了一粒干粮,正有几只蚂蚁在伸着触角,商量着要如何将那粒干粮带回去。

说到这里,苏媚猛的向着李易望过来,一脸的不可思议,道:“小道士,你师傅不会没有教你所有修道界最简单入门的道术,那飞行之术吧?”

这个……郭不守连只有云山派掌门人才可以修习的云梦诀与紫霄神雷都教给我了,可是那御剑飞行之术还真没教!李易很有些汗颜,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师徒两都将这个忘记了呢?

苏媚很无语,白了李易一眼,颓然的坐在那里,真不知说什么才好,这两师徒,个个都是极品啊!

“厄……师傅想是以为我天资聪颖,悟性奇高,会无师自通来着!”李易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这般的解释才最为合理了。

不过这于事无补,李易脸上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与苏媚道:“既然是修道界最入门的道术,想来媚儿于此也有心得体会,不如与贫道分享分享如何?”

“哼!你想偷师,才没那么容易呢?”好不容易见得李易在自己面前吃瘪,有求于自己,苏媚的心情那个愉快啊!

山间起了丝丝的风,给两人带来了一阵凉意,蔚蓝的天空中,飞掠过一片浮云,遮在那巍峨的高山之上,投下一片阴影,有几只鸟儿似被惊起,“唧唧喳喳”的在林间盘旋一阵,又俯冲而下,投入那大山的怀抱。

苏媚看着那些鸟儿的动作,眼睛忽然眨巴了两下,嘴角挂着个小得意,与李易道:“小道士,你真的想学那飞行之术?”

这不是废话么?李易嘴角一扬,表示回答。

“恩,今日本姑娘心情好,就替你那粗心大意的师傅教你一回,你学会之后可要好好的感谢本姑娘哦!”苏媚这会儿大发菩萨心肠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媚突然的转变了性子,让李易暗暗的警醒,在犹豫着要不要和苏媚学那飞行之术。

李易的脑海中在激烈的斗争中,学习飞行之术的**与理智如天平的两端,正在左右的摇摆,却是瞥见苏媚眼中的狡黠,李易顿时被激起了好生之心:怕她一个小娘们的算计做甚,道爷我风里来雨里去的,难道还能被吃了不成?

…………………………

“既然是修真界最入门的道术,那自然只要是窥得大道门径,能够炼精化气者便可以修习的……”

苏媚一手反在背后,一手提着根在路旁捡来的木棍,学着那些私塾里的先生们模样,在李易面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方步,先是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

看的出来,苏媚还是很进入角色的,不过李易也很进入角色,像前世在听老师讲那理论课一般,打着哈欠,直晕晕欲睡。

“喂,小道士,人家为了教你,讲得唇舌都干了,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便问我啊!”

见得李易如此的不配合自己,苏媚用木棍敲了敲李易坐着的石头,怒道:“小道士,现在本姑娘可要讲入正题了,到时候你没学会可别怪我没教的好啊!”

你这般的教书,除了误人子弟,还能干啥?李易心中嘀咕道。

“飞行之术的原理,便是从昔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清气上升为、浊气下降为地’而来!所以飞行之术在凡夫俗子的眼中神奇无比,在修道者看来,是最浅显不过了!”

苏媚一本正经的道:

“修道者将体内清气上升至头顶百会穴,以清气的漂浮之力来带动身体的飞行,而所谓的御剑飞行,也大抵这般,不过是人剑合一,将那清气灌输到宝剑之上,以宝剑来带动身体的飞行,这样修道者的意念便更好的控制着飞行的速度与方向!”

说罢,苏媚对着将信将疑的李易双手一摊,道:“这便是修道界通行的飞行之术了,当然你们人族修真门派还有许多研习出来的法诀,如武当派的‘梯云纵’,又如少林寺的‘一苇渡江’,不过很可惜,那些都是不传之秘,本姑娘也不会!”

相传武当派的祖师爷张三丰能踩着云朵而行,如履平地;少林寺的达摩老祖昔年从天竺来东土布道,路过那万物皆不能渡的通天河弱水时,凭借着一根芦苇,安然无恙而过。

……………………

李易抽出铁剑,按照苏媚所说之法,将清气慢慢的向那铁剑上输送而去。果然,铁剑慢慢的从李易的手中自觉的往上扬起来,一股向上的力气在拉扯着李易,不过还不至于让李易的身子脱离地面。

“哎呀,小道士你真笨,你将清气全部输到那铁剑之上,才能达到人剑合一啦!?”苏媚见得李易不成功,在一旁颇有些焦急的指指点点。

李易深呼吸了一口,将周身的清气都向那铁剑上输去,清气顿时如决堤的海水,奔涌而出。

“嗖”的一声,李易的身体如那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天空直射而去。

“好,好,好!小道士,我叫你这么多天来一直欺负本姑娘,现在遭报应了吧,本姑娘看你如何从天上摔下来!”苏媚看着李易的背影,在地上拍掌而笑,大声的呼喊道:

“喂,小道士,本姑娘在这里等你哈!”

李易转瞬间便没了踪影,天空中连李易划过的痕迹都没有,苏媚抬着头望了望,等待着李易的下来,却是好久也没有等到,连脖子都差点望歪了。

苏媚突然想起了一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眩眩欲哭起来:

“惨了,小道士飞得这么高,不会被摔死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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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登徒子变小淫贼


class="width">李易飞得太快,耳边尽是些呼啸而过的风声,所以李易对苏媚在下面的呐喊,隐隐约约的听得不甚分明。(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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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刚开始尚有些控制不好,东倒西歪如喝醉了酒的老汉,但慢慢的便习惯了,不多时后居然能四平八稳的飞行。看着眼前一片片飞掠的云朵,脚下一座座跨过的大山,大自然之美,真是美不胜收,李易好不畅快。

李易暗道:自己先前还怀疑苏媚会乘机作弄自己,没想到苏媚倒是真心实意的教自己飞行之术,呆会下去的时候,可得好好感谢感谢。

下去,对了,要怎么下去?李易的额头上面顿时便起了一层黑线,才想起事情的严重性来,厄……这个轻易相信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寻常事倒也无妨,可如今是在几十丈的高空啊,这么摔下去,那可不要摔成一团肉泥?李易不想还好,一想便觉得手中的铁剑似不受控制,身子又变得摇摇摆摆起来。

这会儿李易也有些慌张,愈是慌张,身子愈要往下掉落了,李易急中生智,暗道当时自己升空时,是将清气注入那铁剑之中,如今自己何不将清气从铁剑中收回?没有了清气的带动,身子自然只是慢慢的下降了。

没办法了,死马权当活马因,只得如此一试,总比这般继续的飞下去,坐以待毙的好!

李易一咬牙,将那清气从铁剑中收回。

李易的身子却没有想象中的缓缓下降,反而如被钻了一个孔的气球一般,在空中横冲直撞的望下掉。

李易在空中手舞足蹈,再无办法可想,在生命的恐惧面前,李易也不能免俗的大呼“救命啊!”……

完了,我命休矣!苏媚你个狐狸精,道爷我今天就这般的被你玩死了,以后下了地狱,道爷我不化作厉鬼来玩死你,真个誓不为人!

……………………

就在李易快要投向大山怀抱的时候,李易突然闻得下面也是“啊……”的一声惊呼传来。

怎么了,难道道爷我喊救命也会有回音?

李易诧异的抬头望去,只见自己掉落的下方乃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水潭,在绿幽幽的潭水中央,一位姑娘正在那沐浴,白花花的**在青山碧水间显得格外的分明耀眼。~~~~

那位姑娘家显然没有料到李易能自天儿降,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惊慌失措中,甚至忘记了掩饰身上的重要部位,那高耸挺拔的**,那盈盈一握的纤腰,那洁白修长两腿间的萋萋芳草,全被李易的目光一扫而过。

李易下意识的想道:这娘们,真个是魔鬼的身材,可惜啊!道爷我掉下来的速度实在太快,都没有看清楚那姑娘长得什么样!

“轰”……李易眼前一黑,结结实实的砸进了潭中,激荡得潭水溅起了数丈高。

……………………

咕噜,咕噜……

由于潭水的缓冲,李易总算保住了条小命,但这么高下来,李易也是跌得个七荤八素,一时间浑身疼痛酸软,几乎动弹不得,无奈间只得在那里拼命的灌着水儿,不一会,肚子便涨得像个蝌蚪一般。

呼吸的困难,使得李易的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

道爷我没有被摔死,总不能就这么的被淹死吧!?求生的**,让李易不知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力气,李易终于强提了一口真气,让身子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小淫贼,你受死吧!”……

李易的身子刚浮了上来,正准备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便听得一声娇喝传来,紧接着肚子上面一紧,身子便像个皮球般被踢得飞出了水面,“咚”的一声摔在潭边。

“哇……”这下倒好,李易刚喝进肚子里的水,给全部吐了出来。

先前尚是吐水,可吐到后来,李易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可终究也吐不出来,只在那里干呕着,痛苦不堪,显然这一脚挨得不轻。

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干呕,李易正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道爷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莫名其妙的差点就丢了性命数回。

李易尚没回过神来,突的眼前寒光一闪,便见一把宝剑倏的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三尺青锋,散发着凛冽的杀气,直让李易觉得脖子凉飕飕的,看来这宝剑亦非凡物。

李易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一动弹反抗,怕是这颗脑袋,就要与身体分家了。

他***老天爷,我靠,不带这样的玩人啊,老子今天的霉运还没走到尽头!?这当儿,李易终于没忍住,在心里头骂起了脏话。

……………………

李易顺着宝剑望去,终于看到了这位姑娘的面容,淡扫蛾眉,明眸皓齿,一派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蹁跹优雅。那湿漉漉的秀发散披在一袭淡黄的清丽长裙上,遮住那秀曼颀长的身姿,在这远离尘世的青山绿水间,更显得流光熠熠,清妍绝俗。

见得李易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姑娘的似羞怒有加,杏眼横睁,玉手中的宝剑一抖,喝道:

“小淫贼,你临死之前尚有何话可说?”

姑娘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李易也是大怒,心底“霍”的火起,一口一个淫贼便算了,还被你拿宝剑架着脖子,你以为今天的事情,是道爷我自愿的么?

这当儿,李易也豁出去了,死就死,死之前总不能憋屈着自己。

李易彷佛要将着心里无穷的郁闷发泄了出来,破口大骂道:

“小淫贼……道爷我才与你见面,淫了你哪里了?你吃饱了撑着啊,一个姑娘家的大白天跑到这荒山野外的来洗澡,早就应该有被人看的心里准备了,再说道爷我要看你,随便在这四周的山里找一棵树藏起来便好,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险,从天上飞下来么……”

“你……你……你……”被李易一顿抢白,姑娘涨得满脸通红着说不出话来,手中的宝剑在微微的颤抖,彷佛随时便要划过。

被姑娘宝剑上面的寒气刺激,李易猛的一激灵,厄……别拿自己宝贵的生命来开玩笑才好,李易赶紧停住了嘴巴,脑袋在飞速的运转起来:

谢天谢地这姑娘现在还保持着一份理性,否则先前这姑娘便不是踢自己一脚,而是在自己身上扎个窟窿了,只不过是姑娘家的矜持让她放不下,所以才如此作态。

道爷我还得流着有用的身躯,在这个花花世界继续的逍遥快活呢?可不能再继续的刺激她了,万一弄不好,恼羞成怒,道爷我可真要做那冤死鬼了。

李易苦着一张脸,哀道:“姑娘,贫道真不是有意的,姑娘方才没听见贫道在喊救命么?贫道实在是练功出了点岔子,才差点被摔死的。再说,贫道当时吓得七魂六魄都散了,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的!”

李易确实是一边掉下来一边喊救命,也正是这个动作,才使得姑娘没有直接取了他脑袋,这个世界上淫贼有很多种,不过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在耍流氓的同时还要喊救命的,要喊救命,也应该是被耍流氓的人喊对不?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姑娘将信将疑,手中的剑却是松了些!

我真的不能说我看到了!李易见得事情有转机,哪里还不懂得打蛇要打七寸,说话要说关键?

李易赶忙举起一只手,道:“贫道发誓,贫道真是练功出了岔子,非是有意冒犯姑娘,若有半句假话,贫道愿意遭受天打雷劈,死后进那阿鼻地狱,受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李易原本并不相信什么誓言,不过这辈子转世云山门下,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情,知道对于修道者来说,最重誓言承诺,因为这关系到修道者的“炼心”,修道者违背了誓言承诺,一个不好,可要走火入魔的。

所以李易这誓言有点小变动,只讲自己不是故意去偷看人家姑娘的,而不说自己有没有看到,反而在后面的应誓上,讲得格外的恐怖。

果然李易在发出誓言之后,那姑娘手中的宝剑便撤了回去,反而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你也不必发那么重的毒誓的,我……我也知道你并非有……有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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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苦情痣


class="width">姑娘奇道:“你练功怎么就练得从天上掉将下来?”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李易遂将自己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李易讲故事的本领并不赖,许多紧要处添些油,加些醋的,让人身临其境。www.65txt.com~~~~

“噗嗤!”听得李易自以为是的认为将铁剑中的清气收回,便可以下降的时候,姑娘再没忍将的住,用着小手捂着嘴儿,偷笑了出来,却依然从指缝间露出了那有若编贝的牙齿。

“小女子当年第一次学习飞行之术的时候,虽然知道下降的法子,也是吓得要死!”姑娘讲话不急不慢,李易这才发觉得姑娘的声音如黄鹂出谷,夜莺鸣歌,很是清脆悦耳。

姑娘接着道:“公子既然知道清气上升,自然也当知道浊气下降,公子欲下降的时候,只要将浊气运沉于丹田以下便可以了。对了,小女子观公子乃是道士打扮,却不知公子是何门何派,师傅又是谁,怎么教公子飞行之术的时候,连这个也不教给公子,就让公子飞天了?”

话语间虽有指责的意味,但从姑娘的口中娓娓道来,让人生不起丝毫的不快之心。

原来浊气下降便能落于地面,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居然没弄明白,看来自作聪明真的是会害死人啊!

李易又想到郭不守说的那句“做了涨面皮的事就大肆的宣扬师门,做了丢面皮的事便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跑”,暗道今天的事情应该算丢面皮了吧。

李易道:“小道所在的门派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不说也罢,这事原也怪不得家师的,是小道自以为是,吃了个大亏!”

见得李易不愿意说出师门,姑娘也不多问,眼见天色渐晚,姑娘想是要回去了,便与李易道:“小女子尚有一众师兄弟在等待着小女子的回去,这便要与公子告辞了!”

才说着,姑娘脸上一红,轻声的道:“今日的事情还望公子不要说出去。”

李易自然应允,正要拱手与姑娘道别间,那姑娘大约是头发太湿披在肩上不甚舒服,娴静的用手拢了拢发髻,动作轻柔舒缓,很是有一份美感。

姑娘行动间显了脖颈上那粉雕玉琢的肌肤来,却是在姑娘的后脖正中,有一粒黄豆般大小殷红的痣,在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很是炫丽夺目。

李易想起后世的一个传说,禁不住的“咦”了一声。

……………………

姑娘显然也是知道自己脖子后面的那一颗红痣的,女儿家的胎记平时仅限于几个闺中密友知晓,这会儿被一个陌生的男子看了,姑娘有些娇羞,亦有些恼怒,不悦道:“君不闻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么?”

李易才从鬼门关爬回去,自然不想这么快的就又爬回去,再说这姑娘除了刚开始骂了自己两句“小淫贼”外,其余的时候,无论交谈举止,都玉软花柔,仪静贤淑,让人如沐春风,李易也不能太没有风度,于是拱手而道:“小道见得姑娘脖后的那一颗苦情痣,一时间有些惊讶,姑娘万勿怪罪。”

“苦情痣?什么是苦情痣?”姑娘听得李易说苦情痣三字,似被牵动了灵魂,向着李易询道:“《布衣神相》上面记载了大小痣三百六十五颗,暗合了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可是并没有记载公子所说的苦情痣的?”

李易暗暗心惊,这姑娘连《布衣神相》这等奇僻的书都知道,要么是驽信命运,对脖颈后面的那颗痣太关心,要么便是知识渊博,涉及百家,观姑娘模样,怕是两者皆而有之吧!

李易道:“这苦情痣之说,不过是小道家乡的一个传说,并不见记载于《布衣神相》的。”

姑娘点了点头,寻了潭边一块洁净的石头坐下,倩影倒在水中,让那潭水也失了颜色,姑娘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小女子此次不过是第一次出远门,自然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了。对了,公子,可否与小女子讲一讲你家乡的那个传说呢?”

……………………

“相传世上的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踏上了那两旁长满的彼岸花的黄泉路,在黄泉路的尽头,有一条忘川河,河上面有一座奈何桥……”

“奈何桥头,有一块三生石,有一个唤作孟婆的的老妪便守候在那三生石上,煮着一锅孟婆汤,每当有人经过时,便递上一碗,凡是喝了那孟婆汤的人,都会将前世的因果,此世的记忆,来世的向往,给映在那三生石上,了无牵挂的进入六道,去转世投胎……”

“所以孟婆汤亦叫做忘情水,一喝便忘记前世今生来朝,一生的爱恨情仇,一世的浮沉得失,一朝的愿望期盼,都随着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管你牵挂亦或痛恨的人,从此再也是相见不相识……”

“但有些人,因为前世的纠缠,此生的爱恋,是那般的深刻,所以怎么也不愿意喝下那碗忘情水,在三生石前苦苦的哀求着孟婆,要来朝再续着前缘,孟婆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他们,但作为交换条件,他们必须得跳下忘川河,受水淹火炙千年,方能轮回转世……”

“他们为了不让自己在千年的苦楚中,将记忆变得模糊,于是便请求孟婆为他们做一个记号,将前世今生的刻骨铭心都存贮在那一个记号中,只待千年期满后,便好带着这一个记号去寻找自己的爱恋……”

“那一个记号,便是他们脑袋后脖颈上的那一颗苦情痣……”

……………………

李易静静的说,姑娘的静静的听,时间彷佛都静止下来,只有潭水在汩汩的流,流向未知的远方。

“我记忆着上两世刻骨铭心的爱,在忘川河中承受千年的苦楚,难道就为了等待着此世的一个那般不堪的人么?”

姑娘的听完李易的故事,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言语,眉目低垂,黛痕轻压间,全是繁花落尽,萧瑟的愁,彷佛便是被这个天地三界所遗弃的人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孤独相陪到哪里。

李易看得大为心痛,曾几何时,在那青涩的岁月里,也有这般的一个让自己怜惜的人,可惜如今阴阳相隔,时空永阻,怕是再无相见的时机了。

李易拾了一片树叶,调试得几声,吹着那首元好问的《摸鱼儿》: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儿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瑞雪,只影向谁去?……”

树叶吹奏出来的声音很是低沉抑郁,呜咽着沙哑,反倒应了曲子里的哀伤,一曲既完,余音袅袅不歇,回旋在这青山绿水间。

……………………

姑娘终于从沉思中醒悟过来,这会儿看李易的眼光亦有些不同了。

“公子年纪并不大,也会被那离愁别恨所苦么?”姑娘显然是精通音律,听得出李易的曲子。

你的愁,尚可挂在面上,与人分享;我的苦,却只能埋在心里,独自品味!

李易故作淡然的一笑,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树叶丢进了潭中,树叶在水里打了个转儿,悠悠的望下沉去,片刻后,便没了踪影。

“却是小女子唐突了。”姑娘站起身来,落落大方的与李易行了一礼,道:“感谢公子的故事,如今天色已晚,为免同门担心,小女子要就此与公子别过了!”

姑娘又与李易讲解了一番飞行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后,祭起手中的宝剑,捏了个法诀,道一声“疾!”便见那淡黄的身影随风而起,衣袂飘飘间,越飞越远!

佳人已去,空留余香!两人甚至都没有问及对方的姓名,怕是两人都认为萍水相逢,此后未必有再见之机吧!

………………

今日第二更,顺求推荐,众位道友可以猜猜这位姑娘是谁?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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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南岳客栈


class="width">为了保险起见,李易又独自一人在这山谷中试飞了几回,终确定再无问题,才回去寻找苏媚。www.65txt.com-====-

一想起苏媚,虽知苏媚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但李易心中还有点来火:小道我不是不可以开玩笑,可你也不要拿我的性命来开玩笑吧,那话怎么说来着,过失犯罪也是犯罪!

远远的听得一片抽泣声传来,李易听出正是苏媚的声音,顿时大奇,这小妮子千万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来火归来火,李易既然答应师傅郭不守要将苏媚送到那青丘山,亦是要承担起这一份责任。

只见苏媚蹲坐在地上,用着那根木棍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挖着,已经挖出了一个人见方大小的坑,苏媚一边挖,一边在哭泣着道:

“呜呜呜呜……小道士,我可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啊,你好好的上路,下辈子转世去找个好人家投胎啊……”

李易哭笑不得,感情苏媚以为自己摔死了,这会儿要替自己立个衣冠冢超度。

“媚儿害死了小道我,总要寻着小道的尸首,放进棺材里,小道才不会做那孤魂野鬼吧!”李易走将出来,万分郁闷的道。

苏媚依旧头也不抬,哭哭啼啼的道:“这茫茫大山,哪里能见什么尸首?指不定便被豺狼虎豹给叼走了,连根骨头都留不下!”

“啊,小道士你没死!”苏媚蓦的醒悟过来,抬头一望,泪眼婆娑已经肿得像个桃子,苏媚惊喜的叫了一声,将着手中的棍子一扔,身子一闪,便将李易紧紧的抱着。

“太好了,小道士,可吓死本姑娘了,本姑娘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李易听得直翻白眼:你都在以为我尸骨无存了,还说什么福大命大,不会出事?

李易软玉温香满怀,感受着苏媚那高耸的胸脯的弹力,呼吸处尽是女儿家的体香,大约是苏媚抱得太紧了吧,李易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是急促起来。

李易一双手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但终究没有抵挡住心中的小九九,将手搂在了苏媚那盈盈一握的杨柳小蛮腰上,果然十指连心,手指尖透过苏媚裙子,传来苏媚腰间臀上曲线滑腻酥软感是如此的清晰,李易忍不住便双手轻轻的一揉。<<>>

“嗯……”苏媚下意识里舒服的呻吟一声,这一声呻吟在李易的耳中却是那般的充满魔力的诱惑,几乎都要让李易血脉喷张起来。

李易尚未来得及反应,突然苏媚“啊”的一声惊呼,从李易的怀中弹出,俏脸儿涨得通红,眼睛里秋波流转,欲滴出水儿来,空气中悄悄的在弥漫着一股李易熟悉的幽香。

苏媚低着头,轻轻的与李易道:“你怎么就……就把手放在我那里了。”

李易不敢看苏媚的眼睛,怕自己被融化在那泓秋水中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方才的龌龊心思,李易讪讪一笑,道:“这个……小道见媚儿哭得伤心,想叫媚儿节哀顺变来着……”

厄……我怎么就把手放苏媚那里了!这话说得,都哪跟哪?好在苏媚并没有继续纠缠着这件事,让李易大松了一口气。

……………………

太阳渐渐的要望西边山头下面而去,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从两人头顶的天空飞过,投向那片树林,再不起来,连先前叫得欢快知了,这刻似也疲倦,没有了声息。

苏媚这才想起询问李易,道:“小道士,你学习飞行之术,既然无碍,怎么搞得现在才回来?”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因祸得福,从天上摔下来的时候遇见了一位正在洗澡的姑娘,后与那姑娘化解了误会,小聊了片刻后,又从那姑娘处学了飞行下降之术嘛!

这话李易当然不会与苏媚说,正在想着要如何的编一个故事,却是苏媚见得李易在哪里支支吾吾,道:“小道士,你不会学了飞行术,便去做坏事,偷看人家姑娘们洗澡吧?”

还真被苏媚说中了,李易大为尴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解,只得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哼!本姑娘料你也是有那色心,没那色胆!”苏媚也只是随口说说,若李易真说他去偷看姑娘家洗澡,苏媚怕也未必相信。

苏媚抬头望着那高耸的山峰,愁道:“这地方连个人影也没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飞出这座大山?”

修道者的飞行之术,是要消耗体力的,再者若是夜晚,乌黑的一片,怎么飞?

“我等从邵州云山出发,一直往东走,按照我等二人的走路进程,如今怕是处于衡阳地界了,观这山峰险峻挺拔,远远望去,其势若飞,怕应该便是那天下闻名的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之一了。”

李易结合着两世的记忆想了想,道:

“我等越过这大山,继续的望东飞去,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衡阳城中歇息!”

……………………

《天地录》记载: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后,身化万物,以脊梁化成那天柱不周山脉,以头颅四肢化成五岳(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后不周山脉在巫妖大战中被水神共工撞断,从此五岳独领天下群山之风骚,而五岳之首的东岳泰山,更是号称五岳独尊,天下第一山。

南岳衡山是盘古大神的左臂所化,所辖七十二峰傲然屹立于九州大地之南,其灵气之充郁,世间少有可比拟者,单是那洞天福地中,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便占据了朱陵洞天、青玉坛福地、光天坛福地、洞灵源福地四处,向来为修道者或避世隐居,或开坛布道之所。

李易苏媚二人飞到衡阳城里,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沉沉的暮霭早已散去,天上静静的挂着一轮上弦弯月,将清辉无私的洒向人间,街上的行人已经稀少,空荡荡的显得很是沉寂,好在衡山乃是九州南部重镇,所以旅馆客栈不少,两人还不至于流宿街头。

两人找了家“南岳客栈”落脚,老板正在油灯下打着算盘,见得有客人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招呼道:“客官可是住店,小店干净整洁,包客官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老板满脸堆笑,胖乎乎的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长得很是和气生财的模样,说道这里,老板突然有些为难的道:“敝店今日却是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虽李易在云山上和苏媚一起住了几个月,但真说到同住一间房,却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李易正沉吟间,苏媚已经有了动作。

苏媚用着小手,“啪啪”的敲着桌子,一脸的无辜,道:“你不是说包我们乘兴而来,满意而归么?怎么就只有一间房了?你挂个‘南岳客栈’这么大的招牌,连个房间都没有,不觉得丢了那块招牌的脸么?”

李易在一旁听了苏媚的话只觉得大汗,人家乘兴而来,满意而归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广告用语,怕是这衡山城里的的所有店铺都会在前面加个“南岳”二字吧!

那老板见得苏媚,眼中的讶色一闪而过,瞬即间又恢复了正常,老板显然也没有想到还有人会在这上面做文章,登时便苦着个脸,道:“姑娘还请息怒,实在是这几日来敝店的客人太多,有大行高僧,有得道之士,甚至还有几位儒教的大能,都在敝店定了房间,要住上好一段时间的!”

老板眼中的讶色正好被李易瞥见,李易心中一凛,细细回味着老板的话语,一般客栈的老板都是不会透露客人的身份的,这老板为什么要在自己与苏媚面前特意的提出客栈中住了些佛、道、儒三教的高人?

难道是老板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李易在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要换一家客栈,拱手行礼道:“请问老板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在下一介开店的商人,哪里有什么尊姓大名,在下姓苏,小道长唤我苏胖子便可,大伙儿都是这么叫的!”苏胖子倒是开朗的很,朝着李易还了一礼,乐呵呵的道。

“喂,苏胖子,你说那些高僧、道士、大能做甚,和本姑娘有什么干系?一间房就一间房,本姑娘见你也姓苏,那句话不是说‘五百年前同姓是一家’么?本姑娘看你挺顺眼的,今日就在你这里住了,你说,多少钱一晚?贵点也没关系的,我师兄有的是钱!”

说话间,苏媚朝着李易甜甜的一笑,彷佛李易便是她的财主一般,两人今日上午说好,在外人前以师兄师妹相称,苏媚为争当师姐还和李易闹了好一阵,没想到现在居然主动唤李易为师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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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客栈的夜晚


class="width">苏媚都这么说话了,再者夜色已深,李易只得取消另寻客栈的算盘,与苏媚两人挤在一间房过夜。www.65txt.com

老天爷保证,这绝对不会是什么艳遇,顶多算是煎熬,李易可是一直在心里记得临出门时,郭不守与自己说的那句“若太早行那男女之事,修为此生也别想大成!”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孟子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里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苏媚坐在床上,笑吟吟的看着李易的动作,不时的指指点点着,搞得李易颇为郁闷的想道:这小妮子,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男女之防,还是太相信自己的人品?亦或是自己长得太安全了?

李易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媚儿,你上次闯荡全真派重阳宫,以及后来被全真派追杀过程中,有没有被全真派的道士们看到你的真实面貌?”

“本姑娘行事,当然是万无一失啦!”

苏媚很有些自豪的道:“本姑娘这次原本打算将全真派的玄水珠、烈火珠全部偷出来,再将全真派搅得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的,所以行动之前,我已经在终南山上隐藏了三个月,而行动那天晚上月黑风高,我又带了面具,全真派的那些牛鼻子肯定不知道是我干的!”

说道这里,苏媚有些黯然的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有那般的厉害,差点就丢了性命了!另外,那些牛鼻子道士若再次见得我出手,怕也可以推测出我的身份。”

“天罡北斗阵倒无妨,阵是死的,人是活的!”李易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安慰苏媚道:“小道最近也在研究天罡北斗阵的破法,想来以小道的聪明才智,用不着多久,就可以视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于无物了吧。”

“噗嗤”一声,苏媚忍将不住的笑出声来,将着手中的枕头朝李易一扔,道:“小道士,你就使劲的吹吧,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自王重阳道长以下,千多年来无人能破,便是你师傅,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你居然敢口出狂言,哎呦,真笑死我了……”

苏媚夸张的捂着肚子,笑得花容乱颤。~~~~

我这是口出狂言么?李易淡淡的摇了摇头,也不辩解。等得苏媚终于安静下来,李易才皱着眉头道:“媚儿,会不会有人一见到你,便能分辨出你的身份?”

“我有天地秘宝七窍玲珑石护身,身上的妖族气息能够完全的隐匿起来,根本就不能被人发现的了?”

苏媚眼睛一横,似在嗔怪李易问这么无聊的话题,但见得李易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又想了想,沉吟道:“其实也不是没人可以发现,只不过能发现的人太少了!”

李易奇道:“哦!哪种人可以发现?我师傅那般修为高深的人么?”

“你师傅修为虽要高于我,但上次若非我受了伤,又被他认出了七窍玲珑石与九尾狐一族的渊源,他也不能发现我的。”

苏媚摇了摇头,道:“要识破七窍玲珑石的伪装,除了修为必须高于七窍玲珑石的持有者,还须如二郎神杨戬那般开了天眼,又或者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那般练就了火眼金睛。”

李易长吁了一口气,杨戬与孙悟空毕竟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未免做得了真。

“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听我母亲说,当年她游历江湖的时候,人族修真者的诸子百家中,便有两家能发现我们九尾灵狐的本体,一家是扁鹊华佗的医家,只要被他们的金针扎上了,据说无论是神佛,还是鬼妖,都得现出原形。”

苏媚接着道:“另外一家是那鬼谷子传下的纵横家一脉,相传纵横家一脉择徒甚是严格,每一位纵横家的传人都是那开了先天‘阴阳眼’之人。”

《布衣神相》云:有人一生下来,便能透彻世间万物,看遍人本体,观遍人心思,这种人,便是那开了先天“阴阳眼”之人,所以“阴阳眼”也被称为“天眼通”。

李易暗道难怪昔日纵横家一脉的苏秦张仪两人,在九州大地上合纵连横,无不功成,掀起了那么大的腥风血雨,原来是他们天生异于常人,开了那“阴阳眼”的缘故。

……………………

夜凉如水,微风中偶尔捎来的几声犬吠与婴儿啼哭,更增添了客栈里的静逸,月光从窗户里斜斜的射进,如水般漫洒起一片朦胧迷幻。

李易躺在地上,或许是第一次在生活了几年的云山别院外过夜的缘故,总觉得难以入睡,想要找苏媚说说话儿,可苏媚早已经没心没肺的睡着了,苏媚呼吸声不疾不徐的传来,轻柔而均匀的安详,白色的裙子散发着淡淡幽光,直若她不属于这个喧嚣的尘世一般。

李易亦不忍心将她唤醒的。

李易轻轻的走出了房间,来到院中,想要透透气,李易寻了一块僻静处的石头坐好,细细思考着自己此次与苏媚前往青丘山的行程,当要过得荆州、扬州等地,然后漂洋过海,虽路途遥遥几千里,但真正的算起来,只不过是九州大地的一角呢?

那些眼高手低者总在坐井观天,说什么要战天而胜之,可别说是高高在上,杳无边际的天,便是这脚下沉默寡言,承载奉献的地,亿万年来又湮灭了多少英雄豪杰们的足迹?即便穷我们一辈子的精力,又能趟过几条大河,跨过几座高山?

……………………

就在此时,突然外面“嗖嗖”的飞进来几道身影,每个人都是一身夜行人的打扮,头上戴着面具,手中持一把锋利的宝剑,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其中一人疑惑着道:“君师兄,朱师姐,我们来这衡阳已经快半个月了,每天晚上都去将那石鼓书院翻了个遍,可那里除了一片废墟以外,什么都没有,会不会那本秘籍不在石鼓书院出世啊!”

“不会的,师傅他老人家说过,百年前石鼓书院之所以能成为儒教四大派之首,很大部分是因为那本秘籍的缘故,后来本朝太祖在剿灭石鼓书院时,并没有获得那本秘籍,据说当年石鼓书院院长孟浩然大儒为前朝死节时,曾留有遗言:白日不可期,九九复归一。这两句话合起来就是个‘百’字,说的正是今年那本秘籍要重新出世。”

那位君师兄压低着声音,道:

“这些天来南岳衡山的三教九流中人明显的要多了起来,据为兄推测,怕是很大部分都是冲着那本秘籍而来的,师傅他老人家今日下午便飞鸽传书,叫我们一切的探查都在暗中进行,且勿打草惊蛇,说不定过得些日子,师傅他老人家也要亲自前来呢?”

听得那位君师兄的话语,另外几人都很受鼓舞,显然君师兄口中的“师傅他老人家”平素很有威望,倒是几人中唯一的那一位女子,不置可否,若有所思。

“朱师妹,今天下午以来,你一直心神不宁,却是何故?”君师兄见得那位女子模样,很是关切的问道。

“哦……没什么,此地四处通风,当防隔墙有耳,我们且先回房,再来从长计议吧!”女子皱着眉头道。

几人悄无声息的回房而去。

……………………

那在阴暗中的李易听得那女子的声音时,只觉得很是熟悉,那不正是今天下午自己误打误撞,看了她洗澡的那位姑娘么?

却不知她是哪门哪派的,似乎来头不小,要打那君师兄口中的什么石鼓书院秘籍的主意。而听其语气,打那秘籍主意的似乎还不止一路人。

这个李易倒是可以理解,前朝以儒教为国教,衡阳石鼓书院为儒教第一大派,几乎便是如今龙虎山天师派在修真界的地位了,若没有两把刷子,石鼓书院绝对达不到那般的高度。

李易悄悄的回到房间,躺在地铺上以手枕着脑袋,暗道:自己在云山上,从师傅郭不守那里听得石鼓书院的名头,原本还打算和苏媚一起去游玩凭吊一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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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邹城孟沛


class="width">第二日清晨,李易尚在睡梦中,突觉得脸上痒痒,李易下意识的伸手去挠,却听得一阵“嘻嘻”的笑声传来。www.65txt.com

“小道士,起床啦!”苏媚小手拿着自己的发梢拂来拂去,让李易不得安宁,见得李易醒来,苏媚便来了兴致,凑近着身子,道:“小道士,你说我们一起去游玩那衡山可好?”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昨晚好不容易才睡着,这会儿正香甜着呢就被吵醒,所以李易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

“哼!你这人真没趣儿。”苏媚埋怨的嘀咕了一句,继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伸出一双小手使劲的推着李易,赌气道:“小道士,你不陪我去游玩衡山,我便不许你睡觉!”

李易哭丧着脸,慢吞吞的从爬起来,直欲发狂:“媚儿,我都将唯一的床让给你睡了,自己打地铺,你还要怎样?要不今晚我睡床,你打地铺好不好?”

“好啦,好啦!你是男子汉大丈夫,用得着和我这小女子来抢床铺么?”苏媚撅着嘴,很受委屈的样子,分明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

两人洗漱完毕,便来到客栈中吃早点,南岳客栈分为两部分,前面是一家酒楼,后面是一家旅馆。

或许是因为太早的缘故,此刻人儿并不多,一位游方道士与一位游方和尚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道士手中拿着一把拂尘,和尚手中拿着一串佛珠,道士生得尖头细耳,和尚却生得肥头方耳,两人坐在一起,看起来甚是滑稽;还有一位书生,手中持着一支尺余长的毛笔,在凝神着窗外远处巍峨高耸的南岳衡山。

“两位客官,早啊,昨晚睡得可好?”见得李易苏媚两人进来,掌柜苏胖子热情的打着招呼,道:“两位可要尝一尝我们南岳衡山的三绝特产?”

待得李易苏媚二人坐好,自有店小二端上来一碟观音笋,一碟雁鹅菌,一壶云雾茶,这便是所谓的南岳衡山三绝了。

李易喝了一口云雾茶,果然是齿有余香,沁人心脾。

“无量天尊,这雁鹅菌质松肉肥,鲜嫩可口,实在让人胃口大开,慧空和尚,可惜过得了今日后,你便要隐姓埋名,再也吃不到了。”

说话的是那位尖头细而的道人,语气咄咄逼人,却不知与坐在他对面的和尚有什么过节。

“阿弥陀佛,天玄子道友此言差矣,贫僧喜好的是这馨香甜美、清凉生津的观音笋。”慧空和尚唱了一声诺,道:“佛祖云:话由心生,皆为己出。~~~~道友口中所说,怕正是自己心中所担心的!”

慧空争锋相对,打起口仗来丝毫不落下风。

“两位每十年来敝店中吃一回衡山三绝,而后去那南岳大殿里比试一番,如今已是第五回了,还没有分出胜负么?”苏胖子亲自为两人端上茶菜,笑呵呵的道。

…………………

“旄头彗紫微,无复俎豆事。金甲相排荡,青衿一憔悴。

呜呼已十年,儒服弊于地。征夫不遑息,学者沦素志……”

那位临近窗户的书生突然长袖一挥,大声的朗诵起唐代诗人杜甫这首《题衡山县文宣王庙新学堂呈陆宰》。

昔年杜甫为躲避战乱,来到衡州(衡阳),应陆宰邀请,观看新修的孔庙,做了这首诗,杜甫在诗中感叹安史之乱后,读书人地位极为低下,鼓励大家绝不能抛弃经世之学。

书生的读得抑扬顿挫,让人似能体会诗人杜甫当时的愤懑与求上之心。

苏媚望着那书生,突的呵呵一笑,与着李易道:“小道士,没想到在这衡阳城里,也有你的同道中人。”

苏媚显然是想起了李易在云山别院中,每天清晨黄昏,李易的诵读儒道两教经典故事。

“在下一时间情不自禁,发些牢骚,却是有辱两位的清听了!”那书生听见李易苏媚两人在谈论自己,遂转过头来,朝着两人行了一礼道:“在下邹城孟沛,游学至此,见过两位,尚未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小道云山派李易,这位是小道的师妹,姓苏。”

李易见那孟沛生得浓眉大眼,浑身上下正气凛然,兼举止间谦谦君子,温文有礼,顿时便心生好感,于是还了一礼,自报家门,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随便透露的,所以李易只说了苏媚的姓氏,道:

“公子自邹城而来,又贵姓孟,不知与那儒教亚圣孟子有何关系?”

见得李易提起孟子,孟沛面显崇敬,遥遥间向北行了一礼,正色道:“亚圣公正是在下先祖。”

李易与孟沛二人在这边交谈,却是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天玄子与慧空两人,听得李易自承为云山派门下时,面露异色,朝李易看了一眼,反而是两人听到孟沛说自己是亚圣孟子后裔时,没有丁点表示,只在那里埋头吃着雁鹅菌、观音笋。

李易站起身来,也是和孟沛一般,恭敬的遥遥向北行了一礼,道:“小道虽是道教中人,平生亦是钦敬亚圣的仁德之说,日后若有机缘,当去邹城瞻仰一番。”

……………………

九州大地上下几千年,一代又一代的风流人物谱写着自己的传说,在青史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于修真界的三教九流而言,哪一个门派不是那些惊才绝艳之辈,以天马行空的思想或开创,或完善,才得以传承千古?

佛教先有达摩老祖挟七十二绝技,只身来东土布道,后有六祖惠能“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得以发扬光大;道教先有太上老君《道德经》洋洋洒洒五千言,开宗布道,后有南华真人庄子一篇《南华真经》,将“道”与“修道”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世人的面前,道教终于在九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至于儒教,便是圣人孔老夫子与亚圣孟子了,孔老夫子率领着一众门人游历诸侯各国,宣扬着“儒”的“内圣”与“外王”,而亚圣孟子则是具体的阐述着何为并如何去做到儒家最高境界“仁”、“义”、“礼”、“智”、“信”。

达摩慧能、老庄、孔孟,于他们各自的教派而言,更像是太极图上的阴阳两仪一般,循环流转,相互补充着!

修真界常言:昔日与道、儒并称为先秦“显学”的墨、法等诸子百家,不能如道、儒、佛三教一般流传与大众,不是墨家墨子、法家韩非子不及道家老子、儒家孔子、佛教达摩,而是墨家、法家没有出现那如道家庄子、儒家孟子、佛教惠能那般的继往开来的人物。

不过,李易对孟子的钦敬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在九州那个君权至上的封建年代里,孟子几乎是诸子百家中唯一的站在底层老百姓立场的人。

当所有人都在说“君权天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时候,孟子说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与“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等等话语,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当诛杀九族”的啊!

……………………

正所谓“他乡遇故知”,见得李易以道士身份尊崇自家的先祖孟子,孟沛很是兴奋,坐下来亲切的道:“难怪杜甫先生在诗中说‘衡山虽小邑,首唱恢大义。’实在是因为荆南大地尽管远离中原,但人杰地灵,民风淳朴,有孔孟之道成长的土壤啊!”

说着,孟沛感叹道:“李兄身为道教弟子,却没有门户之偏见,对儒道一视同仁,小生实在叹服李兄之胸襟广阔!”

李易心道:我云山派祖师爷卢生原本就是一儒教弟子,不过后来被吕洞宾点化了,才入的道教,且云山派弟子从来都是儒道皆修,怎么会对儒教有那门户之见?

不过这涉及云山派的修炼之秘,于是李易只得有些汗颜的承认了孟沛所说的“胸襟广阔”,谦道:“不敢、不敢!”

倒是旁边的苏媚见得李易的样子,捂着嘴儿几欲偷笑,那孟沛看着苏媚的巧笑倩兮,赶忙将眼睛转开,目不斜视的与李易交谈起来。

孟沛家学渊源,旁征博引,李易此世熟读儒道经典,后世也算见多识广,所以两人谈起来甚是觉得兴趣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

“君师兄,朱师姐,我等虽来衡阳城数日,可还没吃过南岳衡山闻名遐迩的‘三绝’呢,今日且品尝一番如何?”

就在李易孟沛交谈之际,客栈外边传来声音道。

李易心头微震,听这声音以及话语中的“君师兄”、“朱师姐”,这几人定是昨天晚上被自己遇见的那来石鼓书院寻找秘籍的四人。

……………………

恩,今日之更奉上!感谢银月‰→枫、听话孩子、书友08061816332032、没有真正含义、书友10012422223320、难忘精灵、仙剑谜道友的打赏!

天气很热,色佛的更新有点慢,对不住众位道友了!但请众位道友放心,色佛会努力的写好本书的!

备注:本书为纯架空仙侠,虽出现历史上的三教九流人物,但不会涉及政治与朝廷的!所以有道友反应的上节石鼓书院为前朝死节什么的,都是虚构!

另外色佛表达一个自己的观点(不一定正确,与道友们探讨一下):中国历史上很多的士人,民族国家大义或许常挂在嘴边,但在骨子里不以为然的,他们更认同的是“士为知己者死”,谁能实现助自己实现抱负(或者满足自己的要求),就为谁卖命,而不管对象是谁,是不是异族。

中国历史上的所有成功的少数民族国家,其背后几乎都有一个汉民族或者精通汉民族文化的士人,如前秦的王猛、元朝的耶律楚材、清朝的范文程等等。

又比如满清覆灭时,国学大家王国维便自尽效忠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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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争端


class="width">从南岳客栈外面走来三男一女四人,三名男子皆儒教士子打扮,头戴东坡巾,脚踏青云履,身着白色布袍,在布袍的下摆处,用金丝绣了个“岳”字。www.65txt.com

为首的那人生得器宇轩昂,仪表不凡,走起路来步伐矫健,显然修为不低,向来便是“君师兄”了,后面两人一胖一瘦,各自背着一把宝剑,倒也相映成趣。

那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当真个秋水为肌,柳叶为眉,着一身淡黄留仙裙,腰间系了一块浅绿的玲珑玉佩,行动间举步轻摇,飘然若飞,彷佛那九天仙女下来凡尘。

姑娘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李易,一望之下登时间面上便起了幽幽的红霞。

李易也是有些尴尬,赶忙喝一口云雾茶以做掩饰,只见苏媚正拿着疑惑的眼神在瞪着自己,冷哼一声道:“咦,小道士,那女子怎么看到你便有些脸红?你们以前见过?”

大凡漂亮的女子,在遇见另外一位漂亮的女子时,总免不了要在自己心中攀比一番,苏媚亦免不了俗,却是发现了李易与那姑娘间的“眉来眼去”。

这事关乎人家姑娘的名节,李易当然不能说出来,只笑道:“媚儿定是看错了,这里可有小道与孟兄两人在的。”

说到这里,李易才发觉这四人进来时,孟沛几乎都没正色瞧过,奇道:“孟兄,同为儒教一脉,莫不你与这几人有过节不成?”

“私人恩怨是没有的,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孟沛转过头来,凝视窗外那高耸入云的南岳衡山,此刻衡山上的烟云尚未散去,还笼罩在一片亦幻亦幽中。

孟沛道:“这四人,乃是长沙岳麓书院的门人,习的是朱子之儒(程朱理学),我邹城孟家习的是孟子之儒,在理念上大有不合。”

李易点了点头,就像道教有太清、玉清、上清之分,佛教有禅宗、密宗、净土宗等之分一般,儒教也是分为很多支派的,这其中,程朱理学与孟子之儒便是一冤家对头,自程朱理学诞生以来,与孟子之儒的争论,从来没有停止过。

程朱理学认为:天理是自然万物与人类社会的根本法则,万事万物各有一理,具体在人间的体现便是伦理“三纲五常”。-====-

“三纲五常”中的“三纲”便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等三种人间最基本的人伦关系,“五常”便是仁、义、礼、智、信等五种规范人伦关系的行为准则。

“五常”倒也罢了,这是儒教祖师爷孔老夫子定下的教条,谁也不敢去推翻的,因此程朱理学的重点是在“三纲”,“三纲”中的最重要的第一点“君为臣纲”便与孟子之儒的核心思想“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背道而驰,所以身为孟子嫡系传人的孟沛自然不待见那学习程朱理学的岳麓书院门人了。

听得孟沛说这几人来自岳麓书院,李易登时想道:那姑娘姓朱,莫不就是那日在邵州城里,邹半仙与自己说的修真界三大美女“静照天璇,微颜无双;倾国倾城,世间独秀!”中的微颜无双朱微颜?

对了,难怪她昨日下午在听得自己说脖子后“苦情痣”的时候,是那般的反应,显然她对父亲朱达理为了权势,将她许给臭名远扬的董文标亦是无奈的很吧?程朱理学中父为子纲,朱微颜定然是宁愿自己受苦,亦不肯违背父亲朱达理的意愿了。

李易油然而生同情之心,禁不住的再一次向朱微颜望去,却见朱微颜艳若桃李的面上冷如冰霜,对李易的目光睬也不睬,彷佛从来都未见过李易一般。

……………………

朱微颜等寻了一座位,苏胖子为四人上了衡山三绝,朱微颜坐在桌子的一角,也不夹菜,只静静的品着云雾茶。

那胖子喝了一口茶,看着外边的衡山道:“世人评论五岳,说是北岳恒山如行,东岳泰山如坐,西岳华山如立,中岳嵩山如卧,惟有南岳衡山独如飞。观这南岳衡山七十二峰,惶惶然果然若大雁展翅,欲飞天际。”

“可惜世人弄明白了衡山如大雁之飞,却是没弄明白哪里是大雁之首,哪里是大雁之尾。”瘦子接过话茬,却是冷哼一声,言语中很有不平之意,道:“九州大地,向来以雍豫两州为中原,衡山地处荆州之南,北望中原,是以大雁欲飞,也是应该向北而飞。”

瘦子此话一说,胖子喜笑颜开,连称高见,便是君师兄,也含笑点头称是,倒是那朱微颜,皱了皱秀眉,没有表态。

李易在旁边听得好笑,暗道这几人还真能胡扯瞎掰。

原来南岳衡山七十二峰,横跨八百里大地,状如展翅飞翔的大雁,世人皆认为最高的祝融峰为主峰,回雁峰为其首峰,至于其尾峰,正是长沙岳麓书院所在地的岳麓山。

这几位岳麓书院的门人显然在为岳麓山打抱不平,要给岳麓山安上个北望中原的“大雁之头”。

瘦子受了鼓舞,更是兴起,眉飞色舞的道:“世人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将这南岳衡山称为‘寿岳’,然世人愚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南岳衡山被称为‘寿岳’的典故,亦是因为我等岳麓山所在地长沙的缘故,岳麓山自当为衡山之首了!”

《天地录》有有记载:地上山川河岳,天上日月星辰,都是一一对应的,南岳衡山的“衡”所对应的便是天上二十八宿中南方朱雀七宿中的轸星,轸星有四颗星,其中有一颗名为长沙星,长沙星在轸星中主寿命,预示子孙昌盛,而南岳衡山在秦朝时属于长沙郡,在汉朝时属于长沙国,所以与天上的长沙星相连,故被称之为“寿岳”。

典故本没错,但瘦子在此时抛出来,不仅要说地处长沙的岳麓山为衡山七十二峰之首,更有衡山是因为岳麓山而得名的意味了。

……………………

“谬论,实在是谬论!”一声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瘦子的话语,乃是和李易同坐一桌的孟沛发出。

对于瘦子之言,李易只当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笑了之,可是孟沛家学渊源,向来以维护儒教亚圣孟子的“正统”儒学为己任,怎么还能听得下去?

亚圣孟子说理畅达,气势充沛并长于论辩,孟沛显然深得其老祖宗的真传,这会儿斥起岳麓书院的四人来,那是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岳麓岳麓,自然是南岳之麓了,其名字便说明了一切,何来争论?”

“初唐四杰之首的王勃曾说过‘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其意便是大雁南飞,到了衡阳的回雁峰便停歇下来,什么时候大雁要北望中原了?”

“南岳衡山得尊‘寿岳’,实乃盘古大神造化天地之功,长沙亦乃因缘际会,何时与岳麓山扯上了干系,按你所说,长沙有名山千座,岂非都是南岳衡山之首?”

说岳麓山为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之首,本来就是个经不起推敲的伪命题,岳麓书院四人也不过是在自娱自乐罢了,哪里想到会有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孟沛这一斥,有理有据,只将岳麓书院四人说得面红耳赤,偏生还哑口无言,辩驳不得,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四人面面相觑,八个眼睛对瞪,瘦子的双眼是愤怒,胖子的双眼是懵懂,“君师兄”的双眼是发愣,朱微颜的双眼却是羞愧中带点埋怨,显然一开始朱微颜亦是觉得如此的“高谈阔论”甚是不妥。

李易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可苏媚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将洁白的手掌拍得“啪啪”作响,笑道:“孟书生,我先前还当你和小……女子师兄一般,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领!”

见得苏媚夸奖,孟沛连称不敢,摆手道:“苏姑娘别这么说,李兄的学识见解,如鸟迹鱼落,天马行空,在下亦是很佩服的,方才与李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

那边岳麓书院四人显然已经醒悟过来,瘦子与胖子大怒,伸手便要拔剑,却是被朱微颜制止,朱微颜与“君师兄”点了点头,四人便在“君师兄”的带领下,望李易所在的桌子走过来。

看的出,四人当中,虽“君师兄”最为年长,但四人实际上却是以朱微颜为首。

“君师兄”来到孟沛面前,慨然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在下岳麓书院君不器,与朱师妹以及莫不从,宁不平两位师弟特来向公子讨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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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舞剑


class="width">君不器等直接报了师门,讲了名字,显然是要找回场子,并且对找回场子很有信心,否则岳麓书院的面皮真是丢到家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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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邹城孟沛,还请君公子划下道儿,孟某一并接下便是。”孟沛即将面对以一挑四的局面,却是怡然不惧,站起身来回道。

宁不平(瘦子)本来就不忿,这会儿听得孟沛来历,只阴阳怪气的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邹城孟家的,难怪这么大的口气?!”

宁不平身边的胖子(莫不从)点了点头,与着宁不平嘲笑道:“宁师弟,邹城孟家很了得么?你不见这衡阳石鼓书院习的乃是邹城孟家之儒,如今早已灰飞湮灭,再不为修真界所闻?”

岳麓书院乃是如今的儒教四大书院之首,同为四大书院的白鹿洞书院唯其马首是瞻,更兼与嵩阳书院联姻,岳麓书院在儒教内威势风头一时无两,便是那身为儒教盟主的曲阜孔府世家也要退避三舍,只有邹城孟家从来都不买其帐,邹城孟家顶着个“亚圣”孟子的名头,岳麓书院虽视其为眼中钉,但一时也无可奈何。

岳麓书院与邹城孟家相互攻讦,本是常有之事,但此刻宁不平莫不从两人拿已经消亡百年的石鼓书院来说事,却显得有些尖酸刻薄,不太厚道了,毕竟儒教敬天地礼鬼神,讲求人死为大,一死而百了。

宁不平莫不从此话一出,便是同为岳麓书院的君不器、朱微颜,也是眉头深皱,觉得不妥,朱微颜红唇轻动,想要制止两人,然已经来不及。

“孟某与你等同为儒教之徒,实在羞愧于世!”

孟沛冷哼一声,满眼不屑,摇头晃脑道:

“《孟子》有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前朝之时,儒教为九州国教,石鼓书院为修真界之长,后本朝取前朝代之,打压儒教,石鼓书院为前朝守节,为儒教守义,虽消亡却流芳万古,我等儒教学子,正应学石鼓书院众生之操守,敢问你何德何能,敢嘲笑石鼓书院众生?”

孟沛说罢,瞧也不瞧岳麓书院几人,只转过身去,复坐于桌前,端起那云雾茶,以茶为酒,朝着李易一举,饮了个干净,诵起了宋朝诗人范成大的那首《石鼓书院》:

“古磴浮沧渚,新篁锁碧萝。<<>>

要津山独立,巨壑水同波……”

这会儿的孟沛,大义凛然,自有一种“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气概,彷佛便是那昔年死节的石鼓书院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屈的铮铮学子中的一员。

李易被孟沛的豪气所感染,这会儿只觉得心情激荡,难以抑制,李易亦是一口将那云雾茶饮了个干净,将茶杯一放,拔出背上铁剑“嗡”的挽了个剑花。

那宁不平莫不从只当李易欲出手,这会是如临大敌,也赶忙拔出手中的宝剑指着孟沛李易两人。

李易见得宁不平、莫不从模样,嘴角浮起一个笑觑亦不理会,只踏着音律,当着众人的面以剑舞与孟沛相和起来,啸道:

“俎豆弥天肃,衣冠盛事多。

地灵钟俊杰,宁但拾懦科……”

一时间客栈内剑光翻飞,啸声充盈,李易身影若蛟龙出海,若猛虎投林,啸声与剑光浑然天成,真个是红尘俗世中一翩翩少年,说不尽的潇洒写意。

苏媚坐在桌子旁,双手撑着下巴,剪水双瞳眨也不眨的望着李易,一副小女儿家的楚楚动人模样。

便是那坐在远处的天玄子与慧空二人,也是被李易吸引过来,换了个位子后,一边品尝着那衡山三绝,一边拍掌称好!

…………………

李易浑然忘记了自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彷佛都与这周围的空气融合在了一起,这会儿一团真气在丹田内积聚,似被什么牵引一般,向着四肢百骸慢慢的漂浮而去,却是在漂浮的过程中,那团真气愈来愈大,速度也愈来愈快。

待得那团真气已经遍布了全身,一曲啸声剑舞刚好完毕,李易只觉得自己浑身气力充盈,更胜先前,顿时大喜,自己竟然在方才的啸声剑舞中,修为更上了一重楼。

不过这一次不是境界的突破,而是自己修习的云梦诀从第一重风轻云淡,上升到了第二重风驰云卷。

苏媚、孟沛等人只觉得如今的李易看起来比先前更是精神抖数,神光内敛,并不知其所以然,那天玄子与慧空二人修为高深却是对望一眼,欣慰的点了点头。

…………………

朱微颜见得李易舞剑,心中更多的却是诧异,暗道:这人是何来历?啸声剑舞中暗合天地之道,分明这人对于道心的修炼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可这人昨天下午,居然连修道界最基本的飞行之术都不知晓,道心与道术的反差如此之大,实在让人不解。

想到昨天下午之事,朱微颜面上又腾起了一团红云,姑娘家清白的身躯被她看了便罢了,自己居然还孤男寡女的与他在那潭边相处了一个下午,听他讲自己身上胎记“苦情痣”的来历,听他以树叶吹奏那一曲《摸鱼儿》……

要是传出去了,岂不丢死个人?

君不器为岳麓书院首徒,在江湖上也是名声鹊起,自能看出几分门道,君不器见得朱微颜神态有异,还当朱微颜在思考着要如何破敌,遂疑惑道:“朱师妹,孟沛自命清高,怎么会与这个小道士走到了一块?”

同为儒教中的后起之秀,君不器等虽没见过孟沛,但亦多有耳闻。

朱微颜“呀”的一声,才回过神来,今日之事,关乎着岳麓书院的名声,万要打起精神才好。

朱微颜上前一步,轻启朱唇,莺声燕语淅淅沥沥说不出的动听,与孟沛道:“公子所言差矣,昔年先祖朱子(朱熹)在世时,曾被邀请到石鼓书院讲学,并做了一篇《石鼓书院记》,此记被石鼓书院历代学子所推崇,与着石鼓书院一起流芳百世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朱微颜一句话,既反驳了孟沛,又推崇了自家,更兼圆转如意,毫无破绽,端的是棉里藏针,柔中带刚,比之先前宁不平莫不从二人之言,不知高明了几万倍。

李易在一旁暗道:那天邹半仙与自己讲起这朱微颜时的评价是“相貌武艺,诗书女红,样样被惊为天人”,自己还当江湖上以讹传讹,有夸大之说,今日一见,才知邹半仙所言不虚。

孟沛这回才算遇见对手了。

果然,孟沛听得朱微颜之话,面色凝重,拱手道:“孟沛虽不认同朱子之理念,但于朱子之学识人品,道德修为,亦是敬佩的!”

顿了顿,孟沛指着身旁的李易与苏媚与朱微颜道:“朱姑娘,这位李兄与苏姑娘乃是云山派高足,与在下不过萍水相逢,君子之交而已,与今日你我间的争端却是没有干系。”

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叫李易有几分感动。孟沛在江湖上游历许久,怎会不知道岳麓书院微颜无双朱微颜的大名?此刻孟沛见朱微颜出,定然是心中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先将李易、苏媚撇开关系。

朱微颜这会儿才知道李易师门来历,有着几分诧异,与李易行了个万福,彷佛在确认一般的道:“李公子师门可是那邵州天下第六十九福地的云山派?”

李易很有些无奈,人家邹城孟家、岳麓书院的大名一说出来,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己这云山派说出来,可要尴尬得多,不过苏微颜能一口说出云山的所在地以及在天下福地中的排名,知识还真算得上渊博。

李易笑道:“在下李易,师门正是朱姑娘口中所说的云山,如假包换!”

朱微颜方才这一句话亦有试探之意,此刻见得李易丝毫不以云山派的卑微出身为意,在岳麓书院、邹城孟家的传人面前亦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心中禁不住的对李易又高看了几分,难怪孟沛方才要说出那“萍水相逢、君子之交”的话语。

唉……有些人,为什么出身于诗书传家的儒教大派,名声却那般的不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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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节 比试(一)


class="width">孟沛有维护李易之心,但李易又如何肯袖手旁观?李易正色道:“孟兄,你我既是君子之交,小道安能置孟兄于不顾,小道虽然不才,亦愿在孟兄身后,为孟兄呐喊助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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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知道今日表面上是孟沛与几位岳麓书院的学子之争,实际上是儒教邹城孟家与岳麓书院之争,关系到两家的名声荣辱,所以李易只说为孟沛呐喊助威。

修真界有“助拳”之说,即相争的双方各自请交好者相助,故李易的行动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孟沛见得李易拳拳之心,心中亦是一热,却是上前一步,朝着李易鞠了一躬,满怀歉意道:“孔子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圣人之言,果然当以为后世戒!”

昔年孔老夫子周游列国之时,有鲁国人澹台灭明(字子羽)前来拜师学艺,孔老夫子见澹台灭明相貌丑陋,认为澹台灭明成不了大器,碍于自己“有教无类”勉强收之,澹台灭明受得冷遇后,毅然南下楚国求学问道,有弟子三百,才干品行传遍诸侯各国,孔老夫子闻得澹台灭明事后,便有了这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感叹。

孟沛此时说出了这句,显然在孟沛先前心中,刚听得李易的师门之时,又见李易年纪尚小,也曾经有过那轻视之心,不过在与李易一番交往之下,孟沛才发觉李易无论学识武功,气度修养,无一不是上上之姿,丝毫不比那些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差。

孟沛乃是至诚君子,行事光明磊落,这会认心中愧疚,自有一说一,绝不含糊。

李易自知孟沛心中所想,淡淡一笑,亦不以为意,只伸手扶住孟沛。九州大地千万年来,在世人的眼中,门第出身永远排在学识修为之前,并不是一个李易能改变的。

孟沛转过身来,与李易并排而立,大手一挥,道:“今日在下便与李兄一道,来会一会岳麓书院高足们的无双本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

既是比试,自要有比试项目,朱微颜俏目顾盼流转,来到那天玄子、慧空二人面前,稽首道:“今日之事,烦请两位大师做个见证。”

天玄子挽着拂尘,与着慧空呵呵一笑,道:“和尚,我等在南岳衡山斗了几十年,今日来给这一群小娃子做裁判,那是最好不过了。<<>>”

慧空手捻佛珠,道了声“南无阿弥陀佛”,点头称是。

众人皆看出天玄子、慧空乃是游戏红尘的世外高人,且两人与比试双方俱是第一次见面,不存在偏袒着谁,所以对事此毫无异义。

“今日比试,虽有云山派的小道士参加,但主要的参赛者还是你等一众儒教中人。”天玄子喝了一口茶,沉吟道:

“儒教的孔老夫子曾要求儒教中人皆掌握‘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你等的比试亦应该从‘六艺’着手。”

礼:指的是礼节;乐:指的是音乐;射:指的是射箭;御:指的是驾驭马车的技术;书:指的是书法;数:指的是算法(计数)。

“然时过境迁,孔老夫子的‘六艺’在如今儒教也非人人习得,比如那‘礼’艺,对我等修真界而言便是中看不中用,又比如那‘射’、‘御’二艺,根本就被淘汰于修真界,所以贫道建议……”

看得出来,天玄子虽是道教中人,但对儒教之事也是了若指掌,众人都在等着天玄子的下文,可天玄子口中说了句“贫道建议”,便闭口不言,做出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

“南无阿弥陀佛,岳麓书院与邹城孟家皆以‘诗书传家’,今日之比,怎能不言及‘诗’?如此便有‘诗’、‘乐’、‘书’、‘数’四比。”

旁边的慧空无奈,只得上前一步,接过话茬,道:

“儒教讲求‘仁德’服人,是故首先进行的这四比皆是文比,两方分出胜负便罢,若是分不出胜负,那便只能进行武比了!”

所谓武比,自然是比武了。

如此比法甚是公平合理,即便是那原本想要仗着人多直接做过一场的莫不从、宁不平二人,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来。

……………………

苏胖子这时候提着个茶壶跑了上来,苦着个脸一一为众人加满茶,一边加一边点头哈腰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还是文比好啊,大家都不伤感情的,敝店小本经营,小本经营啊!”

苏胖子开了几十年的客栈,各种各样的人见得多了,如何不知眼前这些家伙虽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实际上都是些不对付的主,一个不小心便会打起来。

到时候将自己这客栈给拆了,他们倒好,拍拍屁股走人,可自己还不欲哭无泪?所以这会儿乘着倒茶的功夫,提醒着大家“文比”好。

苏媚见得苏胖子如此作态,便嘻嘻笑道:“苏胖子本家,你别怕他们几个会赖账的,那四人是儒教岳麓书院的,虽然霸道的很,但家大业大,不会在乎这点银子;而那一个孟书生看起来虽然穷,但是和我师兄关系不是一般,他若是要找我师兄借钱,我师兄多半是不会为难他的了。”

苏胖子这会儿对苏媚真是感激涕零,道:“还是本家谅解敝店,本家定然好心有好报啊!”

“苏胖子,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扰了我们的雅兴,谁人不知你是衡山镇第一大富豪,还在意这间破客栈?”

天玄子饮了一口茶,怒道:“今日比试双方乃是天下闻名的名门正宗,自不会让你受什么损失的!”

苏胖子这才放下心来,呵呵一笑,将茶壶放下,抓起了那算盘拔弄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在算着他这个客栈值多少钱,呆会要怎么算损失。

……………………

“今日我等同至南岳衡山,既然吟诗,何不用南岳衡山为题?以一盏茶的时间为限,谁的诗又快又好,谁便胜出。”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天玄子与慧空二人也不含糊,出了这第一道题。

题目既出,客栈内便陷入了静寂,众人都在望着那窗外的南岳衡山思索起来。一盏茶的时间便是一刻钟,几人皆是饱学之士,要应景做一首诗并不难,但这会儿乃是比试,自遣词造句要讲究些,可别让对手抓住了把柄。

那君不器乃岳麓书院首徒,确有几分本领,最先做了一首诗,摇头晃脑道:

“绝地敞龙宫,千峰拥祝融。烟云遥泛海,楼阁尽悬空。

槛俯荆中树,窗开天际鸿。不须谈脱屣,双足正乘风。”

这首诗应景贴题,虽说不上有什么精彩的地方,但遣词造句中规中矩,亦无可挑剔。君不器亦知这点,颇有些郝然道:“在下抛砖引玉,期待诸位大作了。”

倒是那莫不从、宁不平二人,自知才学一般,在一旁做了啦啦队,这会儿在那里拼命的拍掌称好。

君不器吟完,朱微颜接着吟道:

“峨峨南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非复匠,云构发自然。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这首诗无论是格调还是意境,都要比君不器的那首高出不少,虽是女子所做,开篇却充满阳刚之气,而后的感叹,亦朴素质美。便是那天玄子与慧空二人,也是赞道:“微颜无双,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有那咏絮之才!”。

“咏絮之才”指的是九州历史上东晋有名的才女谢道韫,将朱微颜与谢道韫相比,可天玄子与慧空二人对此诗的评价。

孟沛这时候也是吟诗一首:“七十二峰青如削,卓立千仞不可干。正直相扶无依傍,撑持天地与人看。”

“恩,正直相扶,撑持天地!”天玄子与慧空点了点头,道:“邹城孟家最重气节,由诗及人,可称上品!”

……………………

今日之争,可说是代表岳麓书院的朱微颜、君不器与代表邹城孟家的孟沛、李易之争,这会儿其它三人皆有诗出,唯李易尚未有所出,那边莫不从、宁不平二人便鼓噪起来,道:

“小道士,你还是认输了吧,作诗非你所长,输了也不丢脸的,反正你是在这里多管闲事!”

这边苏媚可不乐意了,撅起个嘴杏眼朝两人一蹬,斥道:“真个是没见识,难怪你二人要靠边站,我师兄这是守礼,在让他们三个先说,懂不?不懂就别瞎说。”

也不知惊艳于苏媚的容颜,还是认同于苏媚的观点,那一直以来嘴上都不饶人的莫不从、宁不平这会儿竟然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苏媚并不理会两人,讨好一般的走到李易面前,扯了扯李易的衣角,道:“小……师兄,该你啦,该你啦!”

……………………

厄……更新的晚了,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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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节 江老头


class="width">李易在云山别院苦读了几年儒道经典,但那只能算做是打基础,正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作诗更讲求个急智,如汉高祖刘邦,根本就是个没读过书的“流氓”,然衣锦还乡时做得的《大风歌》,其中豪迈,历来为人所颂扬。www.65txt.com

李易望着窗外巍巍衡山上的云卷云舒,雾起雾落,心中灵机一动,顿时思绪如那泉涌,张口便吟道:

“衡山苍苍入紫冥,下看南极老人星。

回飙吹散五峰云,往往飞花落洞庭。”

李易一阕诗才吟罢,身边的苏媚便使劲的将一双玉掌拍得“啪啪”作响,兴奋的叫唤起来:“好啊好啊!真是好诗,好诗!”

等得苏媚拍掌完毕,才发现周围的人儿都鸦雀无声,苏媚这会儿也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悄然的对身旁的孟沛问道:

“孟书生,我师兄的诗怎么样,很差吗?我觉得还可以啊!”

“李兄之才学绝高八斗,富满五车,李兄之思想恣意汪洋,天马行空,真个是诗仙重生,亦不过如此啊!”

孟沛击掌叹曰:“君公子之诗占得‘规矩’二字,朱姑娘之诗占得‘大气’二字,在下之诗占得‘方正’二字,然李兄此诗,却是占得‘飘逸’二字。”

那边岳麓书院君不器与朱微颜二人亦是点点头,显然同意孟沛的说法。

修道者讲求超凡脱俗,参悟天地至理,所以修道者们喜欢诗仙李白那种飘洒清逸,率性而为的“嫡仙人”之风,而非诗圣杜甫那种反映社会,针砭世事的现实主义风格。

………………

几人才说着,这时候客栈外走进来一个老头子,老头子身子伛偻,头发苍白,一手捧着个嵇琴(二胡),一手拿着个破碗,原来是一个卖艺的琴师。

老头子见得这么多人聚在了一起,那双昏花的老眼一亮,彷佛想要上来问一番谁人要听支曲儿,可是又见得气氛不大对头,便畏畏缩缩的想要退下。

“江老头儿,你别跑,等会儿这里的几位名门大派的才俊们要表演一番‘乐’技,你且在旁边好好学习。”苏胖子眼尖,叫住了那琴师江老头,显然与这江老头甚为熟悉,道:“省得你以后老是拉那些哭哭啼啼的曲儿,将我客人全部都给吓跑了。



江老头无奈只得上前,与着一众人作揖道:“小老儿姓江,托南岳客栈苏老板之福混口饭吃,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江老头说罢,寻了一僻静的角落抽了条板凳坐着,却是就在李易身旁不远,李易见老头满脸皱纹,瘦骨嶙峋的甚为可怜,便将桌子上一碟未动过的观音笋与雁鹅菌端了过去,朝老人家点了点头。

江老头受宠若惊,赶忙拜谢,道:“老头我尚未献曲,实在受之有愧啊,小哥儿真个是菩萨心肠……”

江老头突又想到李易乃道士打扮,这会儿夸奖人家菩萨心肠,很不妥当,赶忙诚惶诚恐的改口道:“是真人心肠……”

佛教将“觉悟众生”的人称呼为“菩萨”;道教将“修真得道”的人称呼为“真人”,佛教有四大“菩萨”(文殊、普贤、观音、地藏),道教有四大“真人”(南华、冲虚、通玄、洞灵),“菩萨”与“真人”的地位大致相当。

李易不禁莞尔,示意不碍事,笑道:“菩萨也好,真人也好,皆不过是我等修道者的一个称谓罢了,老人家不必在意。”

………………

“先前贫道与身边的和尚说过,此次作诗,需要又快又好!”天玄子眼光扫过众人,在李易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抬头望天道:

“邹城孟家一方占得个‘好’字,岳麓书院一方占得个‘快’字,所以贫道判定这次比诗,双方打和。”

天玄子一语既出,众皆哗然,先前孟沛评论众人之诗时,说李易之诗占得“飘逸”二字,连岳麓书院君不器与朱微颜二人亦是承认的,昔年唐代司空图做《二十四诗品》时,将“飘逸”列为诗之上品,是要高于“规矩”、“大气”、“方正”的,所以众人只当这一回合为邹城孟家赢了,没料到天玄子却是个这般结论。

岳麓书院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喜形于色,赶忙道:“道长所言正是,平局之论,很是让我等心服口服。”

苏媚可不干了,跑到天玄子与慧空二人面前,拿着桌子上面的茶壶,将桌子敲得“咚咚”作响,里面的云雾茶洒了一桌,苏媚瞪着一双大眼睛,恨恨的道:“道士,和尚,你等是不是受了岳麓书院的好处……”

旁边苏胖子看得他那个雕花茶壶心疼不已,赶忙站起身来,劝阻苏媚道:“本家当心,本家当心啊!”

“南无阿弥陀佛!”慧空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道:“众位施主既然请天玄子与贫僧做了裁判,便当尊重裁判的判决。”

“恩,天玄子道长与慧空大师说得正是,比诗之前,确实定下规矩‘又快又好’的,此次比诗打和,亦在情理之中。”孟沛歉意的向李易望了一眼,点头道。

孟沛虽觉得不妥,但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以孟沛的性子,自不会去强求,所以干脆承认。

苏媚冷哼一声,藐了孟沛一眼,一副你是白痴的模样,但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让众人,尤其是那苏胖子大松了一口气。

李易亦有些奇怪,今晨自己刚来这客栈时,天玄子与慧空二人在那里斗嘴个不亦乐乎,这会儿这么却异口同声,思想这般的统一了?

听苏胖子说,两人在南岳衡山大庙进行每十年一次的比武,都进行第五次了,能行这等事情者,怎么会刻意的去包庇哪一方?

………………

且不管几人欢笑几人愁,比赛还得继续进行下去,既然比了“诗”艺,接下来便应该是“琴”艺了。

朱微颜朝身旁的君不器点点头,君不器会意,遂向着众人道:“第二场‘乐’艺,我岳麓书院便由朱师妹一人应战。”说罢,君不器退后几步,为朱微颜让出一片空地来。

朱微颜明眸皓齿,落落大方的向众人行了一礼后,从君不器手中接过一个包袱,拿出一张白色丝绸织就的布席,整整齐齐的铺在地上。

朱微颜提脚一闪,翩若惊鸿,动作之轻盈洒脱,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待得众人回过神来,朱微颜已然如一朵悄然绽放的花儿,盘膝坐于布席之上。

那般的仪静体闲,那般的柔情绰态,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蕖,是濯清涟而不妖的水莲,众人的心神都被朱微颜的一举一动牵挂着,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似生怕惊动了朱微颜。

李易心道:所谓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指的当就是朱微颜这般的人吧。

倒是苏媚,看了看朱微颜,又看了看李易,只慢慢的将嘴角瘪起……

朱微颜面上悠现端庄而圣洁的光芒,从那淡黄留仙裙中伸出洁皓双手,芊芊十指一挥间,望膝上一拂,只见一片七彩光华闪过后,在朱微颜的身前蓦的出现了一台伏羲式样的长琴。

长琴浑古朴素,以白玉为足,以鹿角为胎,一看便知非是凡物,琴身断纹不同于一般的小蛇腹或小牛毛断纹,而是那一圈接着一圈的小圆圈。在琴背池边,有金色的隶书阴刻着几个小字。

“且慢,姑娘手中之琴,可是传世名琴‘九霄环佩’?”那才进来不久,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琴师江老头突然站起身来,来到朱微颜面前,双眼放光,盯着那朱微颜手中之琴问道。

虽是同一个人,但江老头这时候精神矍铄,好像片刻间便年轻了数十岁,哪里还有先前半分的猥琐老迈?

李易有一种感觉,江老头的举手投足间似乎便是一阕歌曲,以天地为谱,以空气为弦,以身心在弹。

不过李易更多的却是错愕,这年代,江湖高人们都喜欢扮猪吃老虎么?自己上次遇见的邹半仙如此,这回遇见的江老头也是如此。

朱微颜见得江老头居然认识自己手中之琴,亦是有些吃惊,不过朱微颜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稽首道:“老人家好眼力,小女子手中之琴,正是那‘九霄环佩’!”

“哈哈哈哈……传世十大名琴中,排名前四的号钟、绕梁、绿绮、焦尾早已湮灭而不复流传,排名第五的春雷名琴也是消失千年,今日某家得见排名第六的九霄环佩,实在欣喜,当浮一大白啊!”

江老头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直望嘴里倒去。

“喂,江老头,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便闪一边去,莫要挡着我等的比试了!”众人还在惊诧于这江老头的来历时,天玄子已经在旁边发话了。

听天玄子的语气,两人似乎也是相识。

“恩,不错,江湖传言的三大美女中,静照天璇静璇有一支寒玉拂尘,倾国倾城顾子倾有一把宝剑,而微颜无双朱微颜却是以琴闻名,今日我等当一饱耳福!”江老头自顾自的说了句,便顾不得太多,在地上宽坐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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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节 幽兰操


class="width">朱微颜双手抱拳,遥遥向东北方向行了一礼,然后修长的玉指优雅的划过琴弦,“仙翁仙翁”几声调试后,便见那清丽哀婉的声音如层层的涟漪,悠悠的在众人的耳边散漫开来。www.65txt.com

听得这首曲调,君不器、孟沛,甚至是宁不从、莫不平二人俱都神情严肃,面显端庄,正襟而坐在朱微颜身前,彷佛这一刻,朱微颜便是那高高在上的讲道者。

苏媚看得大是不解,小声的问李易道:“师兄,这是为何?”

李易熟知道儒两教典故,与苏媚道:“朱姑娘所弹琴曲乃是儒教创始人孔老夫子所作的《幽兰操》,儒教学子为表示对孔老夫子的尊重,每当闻得此曲时,皆要以师礼恭敬之。”

李易心道:《幽兰操》为儒教学子几乎人人会弹之曲目,今日在这关乎岳麓书院名声的比试中,朱微颜选择了《幽兰操》,自是为了表明其志向如曲中幽兰之清雅高洁,欲以真正的琴技取胜,而非仗手中名琴九霄环佩之利。

这时候,只见朱微颜唇动齿分,檀香小舌轻吐,唱道: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朱微颜的歌声,如黄鹂出谷,如夜莺清鸣,缥缈而空灵,与那如诉如泣的天籁琴音配合得天衣无缝,水乳(和谐)交融,彷佛来自神秘莫测无限遥远的未知虚空,给这繁华喧嚣的红尘俗世,捎来一片祥和安宁。

“今天之旋,其曷为然。

我行四方,以日以年……”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灵魂随着朱微颜的琴音歌声,来到那远离尘世的寂寞深谷,那里有一片幽幽兰花,不与牡丹争取富贵,不与海棠相比娇艳,只在默默无闻的绽放,悄悄的将芳香洒向世间。

“……芜杂之茂,芜杂之有。

君子之伤,君子之守。”

兰花虽然与那些芜杂的野草生长在一起,那些芜杂的野草甚至比兰花还更要茂盛,但兰花有如君子一般,虽然哀伤自己的处境,却也坚守自己的德操。

一曲《幽兰操》虽然终了,然琴音歌声依旧如那高山流水,汩汩韵韵的在众人心底缭绕,让众人沉浸其中……

…………………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江老头目光中有着几分欣喜,亦有着几分萧瑟,抚须叹道:“微颜无双,且不论容貌武艺,单是这琴技歌声,便当得起‘无双’二字!”

朱微颜此时已经收拾好那丝绸席子与九霄环佩,听得江老头此赞,只幽幽一笑,正如兰花盛开,稽首道:“老者高赞,愧不敢当!”

先前比诗,虽是平局,但岳麓书院多少“平”得不那么让人信服,可朱微颜的琴技可是有目共睹,那有些沉寂的岳麓书院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心思口才又是活络起来。~~~~

“朱师姐有什么愧不敢当的,正所谓‘老者赐,不敢辞’,这江老头说朱师姐琴技歌声‘举世无双’,那便真是‘举世无双’了。”

莫不从、宁不平二人自也不放过打击邹城孟家的机会,对那孟沛道:“孟沛,邹城孟家从来都没听说过有弹琴的高手,而云山派的小道士就更别提了,你还是直接认输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孟沛不置可否,望向李易,李易正待回答间,身旁的苏媚口快,道:“孟书生,你还是别看我师兄了,我和师兄在一起住了三……三年,也不见我师兄哼过什么曲子的?”

孟沛一声苦笑,转而与那朱微颜道:“姑娘之琴技,孟沛自叹不如,这一局琴技,我邹城孟家不比也罢。”

孟沛为邹城孟家嫡系传人,更多的是学习其先祖那种“仁义”之风,于琴技一道,孟沛虽亦精通音律,但如何比得上号称“无双”的朱微颜?孟沛提得起放得下,干脆直接认输,反正“文比”中还有两场,未必就没有机会。

朱微颜道:“孟公子高风亮节,小女子佩服。”

孟沛当堂认输,岳麓书院众人自个个喜上眉梢,莫不从、宁不平更是得理不饶人,道:“朱师姐于琴技一道,毫无瑕疵,孟沛倒有自知之明,那什么云山派的小道士,嘿嘿,自更是粗鄙不堪了。”

……………………

“朱姑娘琴技确实了得,但要说这一曲《幽兰操》毫无瑕疵,却未必见得。”

李易不是浮夸自命之人,知道朱微颜琴技之高远非自己可比,所以孟沛认输便没有阻止,不过如今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在这里大放阙词,将战火烧向了自己,李易可不能再沉默了。

咱不是母鸡,没下过蛋,但还不会品尝鸡蛋么?

李易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的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过来,朱微颜更是一双俏目水汪汪的盯着李易,却没有愠怒,反而有些期盼。

朱微颜天纵之姿,于琴技上更是少有比拟者,向来只有赞美声,还从未听得谁人批评过,但琴技与修真一般,若总是一帆风顺,而没有些磨砺,是很难达到至深的境界的。

朱微颜昨日听李易以一片树叶吹奏那元好问的《摸鱼儿》,直感动自己心灵,今日又见李易踏歌声而舞剑,暗合天地间的韵律,是以朱微颜自觉,这李易并非故意找自己茬,也许,这李易真能助自己在琴技上有所进步。

朱微颜突然想道:李易身旁的苏姑娘说,李易和她在一起三年多,亦没有哼过曲子与她听呢,昨日李易与自己萍水相逢,为什么便要吹奏那曲《摸鱼儿》?

想起《摸鱼儿》曲子里的哀婉缠绵,感人凄苦,朱微颜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

那江老头“霍”的抓住李易之手,有些热切而又疑惑的道:“小道士,你可别信口开河哦,便是浸淫了琴技几十年的小老儿我,也没有觉得朱姑娘的琴音歌声中有什么不妥之处的。”

…………………

“四大名琴中焦尾琴所制造者,东汉大儒蔡邕于《琴操》中记载:昔年孔子周游列国,却得不到诸侯的赏识,在从卫国返回晋国途中,见幽谷中茂盛的芳兰与杂草为伍,触发怀才不遇之感,喟然叹曰:夫兰为王者香,今与众草为伍,犹贤者不逢时,与鄙夫为伦也。孔子遂停车而止,做了这首名传千古的《幽兰操》。”

李易侃侃而谈,讲了这《幽兰操》之来历,接着道:

“而朱姑娘所唱,却非孔子原作,乃是唐代大儒韩愈为《幽兰操》所和之词。”

别说其他众人,便是孟沛也皱着眉头,不解的道:“李兄所言,我等尽知,《幽兰操》为孔子所做,后来韩愈填词,两者相得益彰传唱千年,并无不妥之处。”

“孟兄所言差矣,不妥之处正在这里!”李易斩钉截铁的道。

九州大地上的人们有一个陋习,那便是唯道德论,要吹捧一个人,首先要说他的品行是如何如何的好;要踩倒一个人,首先要说他的作风是如何如何的坏。彷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家信服。

孔老夫子开儒教一宗,万古传承,经过一代又一代儒教弟子的努力,孔老夫子自然被神化,成为道德的楷模了,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真实的孔老夫子怎么会没有缺点?

春秋战国时期,有与儒家不合的墨家、法家弟子便讽刺孔老夫子“当时尚有周天子,何必纷纷说魏齐?”,意思孔老夫子口里面宣扬仁义忠孝,推崇周天子的统治,却跑到那些想取周天子而代之的诸侯国那里想要谋一份差事,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幽兰操》亦是如此,明明是孔老夫子的发泄之作,可后人楞是要给孔老夫子套上一个教化世人的高帽,博学如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也没能例外。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世人暗蔽,不知贤者。

年纪逝迈,一身将老。伤不逢时,寄兰作操。”

李易并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吟诵起这一首诗来,这首诗亦是名唤《幽兰操》,而且正是蔡邕于《琴操》记载的孔老夫子的原作。

“孔子原诗里只有世道崩坏,怀才不遇以至年华远逝伤不逢时之叹,而韩愈的和诗中却着重于将幽兰比作君子,讲那‘达者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之理。”

李易喝了一口茶,静静的道:

“正所谓琴棋书画,皆由心生,无论是《幽兰操》之原曲,还是韩愈之和诗,若单独来说,那是毫无瑕疵的,可将两者一并演出,便有些牵强附会了,真要唱出原曲之意境,还得是原词不可。”

………………

李易一通说完,众人鸦雀无声,那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几次想要反驳李易,却嘴角,硬是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江老头低头沉思,口中在喃喃自语着李易说的那句“琴棋书画,皆由心生”,朱微颜却是秋波流转,动也不动的盯着李易,行礼道:“李公子所言极是,小女子受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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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节 天下琴


class="width">眼见得已经板上钉钉的胜利,被李易这么一扯乎,又似生变故,岳麓书院莫不从、宁不平二人顿时有点心急起来,道:

“插诨打科谁人不会?小道士不过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罢了,要真让你出来弹奏一曲,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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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之才,深不可测,我等叹为观止,你二人即便挂了个岳麓书院的名头,又何德何能,敢说李兄为插诨打科之人?”孟沛见莫不从、宁不平二人辱及李易,李易乃是相助孟沛而来,孟沛自要站出来为李易说个公道,孟沛原本就不大看得起二人,所以这会儿讲话也没有客气。

“莫师弟、宁师弟,今日我等岳麓书院与邹城孟家之争虽关乎名誉大事,却是君子之争,孟公子、李公子皆当世俊彦,我等即便输了学识,亦不能输了气度。”

莫不从、宁不平大怒,就要出言相讥,朱微颜阻止了两人,虽言语平淡,但亦看得出朱微颜对莫不从、宁不平颇有点无理取闹的行为有些不满。朱微颜说了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后,转过头来对李易道:

“李公子方才一席之话,让小女子叹为观止,不知小女子能否再一次见识李公子的乐艺之道。”

别说是朱微颜,便是那江老头,天玄子、慧空等几人,都齐刷刷的将目光望向李易。

李易大为汗颜,先前将话说得太满,此时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拒绝,然而李易方才口若悬河般的讲得头头是道,让苏媚有了一种信心爆棚的错觉,苏媚坐在李易身旁,双手托腮,一脸崇拜的光芒,半是央求半是鼓励道:

“师兄,你真是天才,就让他们几人见识见识。”

见得苏媚神情,李易心头一热,顿时下意识的便点了点头,等得李易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苏媚在喜笑颜开的对李易道:

“师兄,你用的是什么乐器,是弹琴还是吹笛?”

李易苦着一张脸,狠狠的瞪了苏媚一眼,但事已至此,李易并无退路可走,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

正如朱微颜所说,即便输了学识,亦不能输了气度,李易强作镇定,观望四周,一边寻找乐器,一边思考着对策。

那边朱微颜见李易望向自己,只当李易要借自己的“九霄环佩”一用,顿时眼中闪过一丝迷离,有点慌乱失措起来。<<>>

李易见得朱微颜模样,脑海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暗道朱微颜慧质兰心,怎么会突然有了这种小女儿姿态?不过如此模样,还真凭添了几分妩媚风情。

李易却是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望向朱微颜时,周围的人也全是随着自己的目光,望向朱微颜,似乎在期待着朱微颜的表现。

见得众人齐齐向自己行注目礼,朱微颜脸上“刷”的便红了,似是下了大决心,一咬贝齿,与着李易道:“今日只为乐艺交流,李公子若要使用‘九霄环佩’,亦无不可。”

众人听得朱微颜这话,只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朱微颜,那君不器似想到了何事,皱着眉头劝道:“朱师妹,此事……”

李易不是傻子,哪里还不知道“九霄环佩”肯定与朱微颜有甚大关系?以李易的性子,本来是要乘机将“九霄环佩”拿过来好好的把玩一番,可惜自己对弹琴一窍不通,今日之事又关乎自己颜面,只得作罢。

李易笑了笑,摇摇头道:“多谢朱姑娘美意,不过在下乃粗鄙之人,怕坏了‘九霄环佩’的名声。”

李易话儿一出,朱微颜登时面色惨白,那莫不从、宁不平二人怒道:“大胆无耻之徒,敢侮辱我等朱师姐,我等早晚要你好看。”

便是君不器,亦是不满道:“李公子既然无意借用‘九霄环佩’,何故方才如此作态?”

李易直在犯晕,我做什么态了?李易正想反驳间,却见旁观众人皆摇头叹息,彷佛一个美妙的故事戛然而止,李易有点醒悟,赶忙闭嘴不言。

…………………

李易见得江老头手中的嵇琴,暗道今天得豁出去了,遂向江老头行了一礼,道:“小道无状,还请借前辈手中嵇琴一用?”

嵇琴又称二胡,乃是九州独具魅力的拉弦乐器,与其它乐器相比,其声音显得深沉悲戚,并不符合九州人崇尚喜庆的氛围,故除了一些流浪的卖艺人之外,使用嵇琴者甚少。

后世的李易性子有些孤僻,“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没学那弹琴抚筝,没学那吹笛弄萧,偏生迷上嵇琴,倒知道一些嵇琴的基本手法与有名曲目。

“小哥儿,老头我手中这嵇琴并不是一般人可以用得的,小哥儿心地不错,亦不嫌弃老头我肮脏,递那观音笋与雁鹅菌与我,这琴儿不弹也罢!”江老头眼睛半开半合,并没有答应李易,反而是意味深长的与着李易道。

“以南海紫竹为柱,以昆仑白玉为柄,以天山冰蚕之丝为弦,以首阳山之铜为座,上古玄蛇之皮为箱,敢问前辈手中嵇琴,可是晋朝竹林七贤之首嵇康亲制的那把天下琴?”

朱微颜果然是音律大家,见江老头说得手中嵇琴不凡,便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肃然起敬道:

“前辈手中持有天下琴,又姓江,敢问前辈可是江湖上传言的以一曲‘霓裳流云’名动九州的江晚余前辈?”

几十年前,朝廷举行抡才大典,要选出天下第一乐师,当时天下名师齐聚京城长安,比拼得如火如荼,难舍难分,却是谁也不能服众。

当日,江晚余怀抱一把独弦嵇琴,白衣飘飘而来,在天下名师面前,奏了一曲“霓裳流云”,道:“昔年嵇康弹‘广陵散’,称为‘天下绝响’,而留得这把天下琴,有先贤于前,诸君谁敢比肩?”

江晚余说罢,又是白衣飘飘扬长而去,而抡才大典因为江晚余的一曲一话,终不了了之。

江晚余因此而名声大噪,可惜如昙花一现,后来再没有露过脸面,其人其事亦慢慢被尘世所湮灭,没想到今日竟然出现在这南岳客栈之中。

“哈哈哈哈,没想到小老儿隐姓埋名几十年,居然被你这小女娃儿给认出来了。”江晚余站起身来,抚须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是豪迈洒脱,直冲云霄。

江晚余笑着笑着,声音渐渐的变得沧桑起来,江晚余爱怜的抚着手中的天下琴,与朱微颜道:“小女娃儿,你既然认得天下琴,可知道天下琴的来历?”

“昔年嵇康大贤饮酒酣畅之时,与人争执,人道:皆言嵇康擅乐,不知能否谈独弦之琴?嵇康道:有何不可?遂将手中宝琴揉而为独弦,演奏了一曲,人皆叹服,这便是嵇琴的来历。”

朱微颜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羞涩,将着天下琴的来龙去脉一一为众人解析,道:

“天下琴得名于太上老君《道德经》中的‘圣人抱一为天下式’,因嵇康大贤性子孤傲的缘故,天下琴并没有参与九州十大名琴之列,否则怕是小女子手中的九霄环佩便要排名第七了。天下琴可随弹琴者心意而变化,或为七弦,或为独弦,昔年嵇康大贤弹奏那名动千古的《广陵散》以及几十年前江晚余前辈弹奏那《霓裳流云》,便是七弦为之。”

说到这里,朱微颜面带关切,与李易道:“嵇康大贤曾留遗言:天下琴非其主不得弹,否则必身受其害。”

……………………

“前辈名士之风,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实在罪过。”孟沛向江晚余行了一礼,疑道:“前辈为何会流落街头,卖艺为生?”

“昔年嵇康制天下琴,能奏七弦,能奏独弦,老头我于七弦之道虽然大成,可数十年来一直悟不透独弦之道。”

江晚余长叹了一声,又回复了先前那般的猥琐老头模样,脸颊遍布皱纹,眼角满是苦楚,摇摇头道:“正如小女娃子所说,天下琴非其主不得弹,老头弹七弦时自然无碍,可每次弹那独弦之时,都是差点走火入魔,几十年下来,老头我便成了如今模样。”

众人听得惊骇不已,以江晚余的琴技修为,居然也数十年征服不了天下琴,还落得过如此下场,这天下琴也太过玄乎了吧,道是“魔琴”也不为过。

这江晚余为了征服天下琴,几十年矢志不移,流落沉沦亦在所不惜,可见其于琴技一道实在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强毅力。

江晚余突然双眼一睁,两道精光射向李易,道:“小子,你既知天下琴来历,还敢弹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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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节 依心曲


class="width">天下琴如此大的来头,又被说得这么玄乎,若是平时,李易也就知难而退了,但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江晚余又是如此逼问,李易禁不住的便起了好胜之心,昂首挺胸道:

“天下之大,江湖之险,小道亦毫无畏惧,要去闯荡一番,何况区区一琴乎?”

………………

天下琴静静的伫立在李易手中,很是平淡无奇,一点也看不出其名动千古的风采,李易深深的呼吸一口,将琴座置于膝上,一手握住柄首,一手捏住拉弦,将全部身心投入到天下琴之上。www.65txt.com~~~~

这姿势虽比不得朱微颜那般的洁然出尘,但李易卓尔不群的专注神情,也是有其风味,让众人在此刻多了一份期待。

李易从天下琴上感觉到一股跳动起伏的灵力,突若山泉之涓涓细流,突如大海之汹涌澎湃,李易怎么也把握不住这股灵气的具体所在,迟迟不敢动手拉弦。

众人不解何意,眼光中带着询问向着江晚余望去,江晚余却彷佛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一般,在那里闭目养神,悠闲得很。

李易渐渐的也是觉得就有些不耐烦起来,赶忙如在云山别院阴阳石上一般,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静心诀,安抚着自己攒动的心灵。

李易正待要重新去把握天下琴中的那股灵力时,只瞥见岳麓书院莫不从、宁不平二人面上颇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想来两人等着看李易“走火入魔”的好戏。

李易双手一合,将天下琴轻抚,与着江晚余道:“琴为君子之器,名士之风,天下琴更为其中翘楚,天下琴奏响之时,焉能有俗人在场?”

江晚余闻得李易之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小哥儿所言不差。”

说到这里,江晚余猛的睁开眼睛射向那莫不从、宁不平两人,身影若一道灰色的闪电,双手直向两人抓去。

莫不从、宁不平两人尚没回过神来,便被江晚余像鸭子一般的拎住了脖颈,两人睁大着惊恐的眼睛,口中“呼嘿”着,四肢在空中乱摆。

“前辈手下留情!”朱微颜、君不器二人大惊失色,赶忙出口求情。

江晚余一声大喝,将双手一甩,只见莫不从、宁不平两人如断了线的风筝,直往客栈外飞去,“噗通”一声巨响,两人齐齐的被摔在大路上,溅得灰尘四起,却是仅仅两声闷哼,连疼痛都没有叫喊出来。

“两个俗人,老头我早就看就看不顺眼了!”江晚余拍了拍手,似乎怕沾染到了莫不从、宁不平二人的人晦气,对着朱微颜轻描淡写道:

“小女娃儿放心,你琴弹得不错,老头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取了那两个俗人的性命,只不过让他们吃些苦头,暂时说不了话而已。”

朱微颜一声苦笑,颇有些娇嗔的望了李易一眼。

………………

天下琴上忽然间传来一股温润,不同于自己刚触手时的冰凉,李易疑惑着再次去探查天下琴中的灵力之时,居然发现那股灵力这会儿再不复先前的忽大忽小,反而如平坦淌过的河流,浩浩汤汤,奔赴向前。

李易脑海中倏然一闪,想起了太上老君《道德经》上的那句“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天下琴制造者嵇康乃晋代名士,习的是黄老之说,崇尚自然之道,嵇琴的名字“天下”也是取自《道德经》之上,莫不这天下琴破解之道,要应在那《道德经》之上?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李易在云山别院三年的苦读这会儿终于起了作用,李易才一想到《道德经》,那《道德经》九九八十一章五千余言便像一条条的小鱼一般,从李易的心头悠悠浮过……

如几年来的每一个早晨黄昏一般,李易读着读着,丹田里慢慢的便升起了一股热气,向着膻中、向着百会,向着自己的四肢百骸扩散而去。当那股热气来到自己握住天下琴的手上时,登时便化成了一道小泉之水,缓缓的与天下琴中的灵气融合在一起。

李易以自己的脉搏呼吸,静静的感悟着天下琴上的灵力,冉冉的从天下琴的琴弦、琴柱、琴座……划过。

待那股灵力运行了一周天,重新回到起点的时候,机不可失,李易的手上已经有了动作,琴弦悄悄的触动起来,嵇琴那特有的深沉悲戚的声音在众人的耳中弥漫。

随着琴声的响起,李易闭上自己的眼睛,任自己的思绪也在筱筱飞扬……

…………………

一曲终了,余音尚袅袅,门外清风拂过,李易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冰凉,伸手一摸间,才发现两道清泪不知在什么时候滑落了下来。

李易在心中叹息一声,自己前世拉着瞎子阿炳的这首二胡名曲《依心曲》时,总要想努力的去表达瞎子阿炳的那种悲凉哀伤的心境,然哪里懂得了瞎子阿炳的那种颠沛流离的坎坷?

阿炳乃民国年间人,年幼时做过当家道士,青年时做过吹鼓手,中年时害眼疾无钱医治而失明,从此流落街头,卖艺为生,被称为瞎子阿炳,贫病交加中,瞎子阿炳常在夜月里流连于江南惠泉山上的一泓清泉边,对月对水而奏曲,抒怀心中凄冷怆凉,倾诉辛酸,这一首曲子便是《依心曲》,意即随心而曲,后又名为《二泉映月》。

《依心曲》是明清后,九州大地上唯一可以和古典“十大名曲”相媲美的曲子,亦是九州名曲中唯一的二胡曲子,今日李易用嵇琴演奏,最是合适不过。

(备注:中国古典十大名曲为“高山流水”、“梅花三弄”、“夕阳箫鼓”、“汉宫秋月”、“阳春白雪”、“渔樵问答”、“胡茄十八拍”、“广陵散”、“平沙落雁”、“十面埋伏”。)

…………………

李易这才想起尚有众人注视,赶忙将眼泪擦干,自我解嘲道:“小道无状,让诸位见笑了。”

说罢,李易将着天下琴归还与江晚余。

哪里有人见笑?整个衡山客栈内此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众人皆是凄凄惨惨戚戚,眼角直在发红。

“师……兄,你的曲子好悲伤哦,媚儿都想起母亲去世后,媚儿一个人孤苦零丁的生活了……”苏媚抽泣着,拉着李易的袖子哽咽道。

“嘿嘿,嘿嘿……我江晚余弹了一辈子琴,自以为于琴艺一道,除了古之先贤外再无人可比,没想到云山派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子,便如此了得……”

江晚余双目通红,形若疯狂,一会儿自怨自艾,一会儿心有不甘的喃喃自语道。

这时候,江晚余见得李易递过来的天下琴,突如电击一般的跳开,紧闭双眼,似不忍心再见到天下琴一般,道:“世上只有新人笑,哪里闻得旧人哭?天下琴既然重新认主,又何必再回旧主手中?”

天下琴虽是宝物,但李易确实没有占据之心,因此闻得江晚余之言,李易很有些诧异,想起先前朱微颜介绍天下琴来历时说的“天下琴非其主不可弹”云云,赶忙检查一番自己的身体,却惊喜的发现,自己浑身的真气比先前更为充沛后实,竟上了一层楼,从化神境界通神阶段一举突破到分神阶段。

难道自己方才一边弹琴,一边想着自己两世的境遇,便是分神么?

…………………

“老头我行走江湖数十年,搜集世间万千曲谱,无有遗漏,怎么从未听过有这样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曲子?”

江晚余忽然似想起了何事,蓦的转过身来,抓住李易双肩,只将李易疼得呲牙咧嘴,江晚余厉声喝道:

“再说你小子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岁,此回还是第一次行走江湖,如何能体会到曲子里的凄凉哀苦?”

江晚余此话一说,众人也都是醒悟过来,将不解的目光投向李易,便是那朱微颜,此刻也全然不顾淑女风范,秀目中雾拢云聚,动也不动的瞧着李易。

确实,能弹出这等曲子者,若没有点生活练历,那是打死众人也不相信的。

李易抖了抖肩膀,从江晚余手中挣脱开来,走到窗子旁边,望着天外的那一朵飘过的白云,白云正孤单的向着衡山西北方向随风而去。

衡山的西北方向,是自己此世遇见师傅郭不守的地方,也是自己前世“家”的地方。

“小道乃是北方战乱的流民,随数十万人从北方迁徙过来,三年多前小道独自辗转到邵州城外,在一条臭水沟旁饿得奄奄一息之际,幸而遇见了师傅,才得以活下命来!”

李易静静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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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节 得琴比书


class="width">李易虽说得平静,可听者无不动容,在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自古以来,凄惨者莫过于战乱流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还罢了,更为要命的是时时刻刻得面对敌寇的追杀,瘟疫的爆发。(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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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有几次著名的因为战乱而由北往南迁徙的大移民,幸存者往往十难余一,途中便是十八重地狱在人世间的真实写照,昔日魏武帝曹操便如此形容“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李易小小年纪,举目无亲,能在战乱流民生涯中存得性命,这中间要吃过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要见过多少惨绝人寰的生离死别故事?也难怪李易能弹出这等让人潸然泪下的曲子。

“这首曲子名为《依心曲》,乃是小道在流浪途中遇见一位盲眼老者,每日夜深人静时候所奏。那一位盲眼老者后来染上瘟疫,怀抱嵇琴而逝世,小道因其中故事过于凄惨,故不愿在人前提及。”

李易向着孟沛拱手行了一礼,道:

“今日得遇江前辈以及嵇康大贤的天下琴,小道将此曲弹了出来,总算是不让《依心曲》湮灭于世。”

此次李易乃是相助孟沛对阵岳麓书院,为不引起孟沛的误会,所以李易将开始自己不弹奏《依心曲》的原因说与孟沛知晓,以孟沛之大度,想来也不会计较。

世事便是这般的真真假假,李易刚开始是因为朱微颜琴技太过了得,想要藏绌,这会儿李易若真说藏绌,怕也没人相信了。

…………………

“正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在下于邹城家中苦读十几年诗书,只道学有所成,今日得见李兄,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以往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

孟沛让开身子,不敢接受李易之礼,反而拱手向李易行礼,满怀歉意道:

“因孟沛之事,勾起李兄之惨痛回忆,实在是孟沛的罪过!”

“自古名曲因人成,因事成,高山流水若没有钟子期俞伯牙互为知音,安能流传万世?广陵散若非嵇康大贤于临死前面对三千为自己请命的太学士而彻悟,怕也不会那般的洒脱千古。”

那江晚余在听得李易一曲以后,原本一直有些浑浑噩噩,这会儿听得李易之身世,终似清醒过来,叹道:

“依心依心,依心而生,依心而发,这天下琴独弦之妙,便是为了这曲《依心曲》而成。老头我以前演奏独弦,面对天下琴上灵力之时,只想到去征服,去牵引,强扭的瓜儿终究不甜,如何能达到人琴合一?”

江晚余回过头来,恋恋不舍的望了李易手中的天下琴一眼,就彷佛告别一位几十年的至交老朋友,对李易道:

“琴名天下,万望小哥儿不要辜负其名!”

江晚余说罢,只一拂手,转身便向着莽莽衡山中走去,阳光洒在江晚余的背影上,虽是清晨的和煦温暖,却也说不尽的寂寥孤独,有歌声传来一路上的沧桑,唱曰:

“少年听曲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曲离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曲客栈里,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惆怅,伶仃问断肠。”

…………………

一时间客栈内哑口无言,倒是那莫不从、宁不平二人的动作惊醒了众人,君不器赶忙出得门外,为两人解了穴道,带将进来。

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先前被江晚余摔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此刻身上沾满尘土,狼狈不已,吃了个如此大亏,自对李易恨得牙齿痒痒,不过有前车之鉴,这会儿两人倒不敢造次,只在君不器身后怒目横视着。

这梁子算是结下来了,不过李易并不在意,睬也不睬两人,只静静的将天下琴收藏好。李易连全真派的弟子都敢杀,又如何会害怕两两岳麓书院弟子的惦记?

比试还是要进行下去,天玄子与慧空二人从方才的震撼中走出来,对望一眼,却不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宣布结果。

按说李易指出朱微颜《幽兰操》中的不妥之处,又完美的演奏了一曲《依心曲》,这一局是要算邹城孟家胜了的,可是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孟沛认输之后,所以便不好说了。

孟沛见得天玄子、慧空二人表情,知问题何在,爽朗一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下既然认输了,自没有改口的道理,如今四场比试还有两局,以李兄之大才,邹城孟家未必没有胜算!”

“好!邹城孟家世代在修真界享受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天玄子、慧空二人拍掌赞道,便要宣布结果。

这时候朱微颜却站了出来,盈盈道:“李公子高才,孟公子高义,我岳麓书院又安是沽名钓誉之辈?这一局确是小女子琴艺比不得李公子,我等愿意认输!”

那才回过神来的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听得朱微颜要认输,赶忙使眼色阻止,便是那君不器,亦面色不大自然。

朱微颜如何不知道几位同门的心思?只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且不论今日最终比试的结果,单是到此时,岳麓书院可谓是一败涂地了。

今日乃岳麓书院与邹城孟家之争,以两派在江湖上的偌大名声,比试的过程结果自然要不了多久便会传遍江湖,先前作诗,岳麓书院获平,已经很有些勉强了。

这一回合乐艺比拼,李易横空出世,以一曲《依心曲》,能让享誉乐界数十年的江晚余大家隐退,能让天下琴认主,世人一看便知道是邹城孟家胜了。

然孟沛依然认输,如果岳麓书院承认这局胜了,此事若传的开来,怕是世人皆称赞邹城孟家重言守诺,君子之风,皆鄙视岳麓书院乘人之危,巧取豪夺,可叹自己的几位师兄弟竟然连这个都不能看透,仍执着于表面上的胜负。

唉,岳麓书院的师兄弟这些年来都忙于道法的修炼,于儒教的“仁义”修心,却是少了,自己这次回去,还是要与父亲述说一番才好,不过父亲怕是听不进去了,否则,也不会不顾自己的想法,硬要将自己嫁给那……

“嘿嘿,这倒有趣,先前你们是争胜,如今却是争败!”天玄子笑道:“恩,孟小子与朱小姑娘都还不错,这样吧,这一局道士我与慧空和尚就判定再为平局,可否?”

说道这,天玄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易,道:“李小子,不简单啊!”也不知是说李易的身世不简单,还是说李易的本领不简单。

如此结果,众人自无意见,躬身称是。

…………………

孟沛以笔为武器,在书法一道上自然造诣不凡,这会儿当仁不让,衣袖一甩,道:“今日在下便以手中祖传‘断机笔’来向诸位请教一番。”

众人听得“断机笔”之名,肃严起敬。

相传昔年儒教亚圣孟子之父早逝,留下孤儿寡母于世,孟母一心一意将孟子抚养成人,留下了“孟母三迁”、“断机教子”的典故,孟母也被称为九州历史上的“四大贤母”之首。(四大贤母为孟子之母“孟母”,岳飞之母“岳母”,陶侃之母“陶母”,欧阳修之母“欧母”。)

这断机笔便是出自“断机教子”的典故,说是孟子拜于孔子之孙子思门下时,因天资聪颖,常觉学有所成而洋洋自得,一日回家,孟母正在机前织布,“喀嚓”一声将刚织好的布剪断,孟子大奇,问母亲何故如此,孟母道:“子之废学,若吾断斯织也!”

孟子幡然大悟,从此勤学苦读,将母亲断掉的那匹布中的麻抽出来,做了这一只“断机笔”,以示不忘母亲教诲之恩。

孟沛来到那客栈墙壁空白处面前,大喝一声,手腕翻飞,笔走龙蛇,“刷刷”的写道:

“衡山苍苍入紫冥,下看南极老人星。

回飙吹散五峰云,往往飞花落洞庭。”

旁边还加了一行小字,道是“云山派李易兄题,邹城孟家孟沛书。”正是方才李易比试时所吟的哪一首《南岳衡山》诗。

那客栈老板苏胖子最是关心自家的墙壁,待得孟沛一些完,便赶忙上去查看,孟沛写的是一副行书,雀跃于墙壁之上,尚还带着墨香飘然欲飞。苏胖子看得连连点头,抚须赞道:

“好字,好字!收放自如,疏密得体,浓淡相融,寓刚健于婀娜之中,行遒劲于风骨之内,如龙跳天门,如虎卧凤阁,道是‘天下第四行书’也不为过!”

孟沛连连自谦,道前辈高赞,愧不敢当。

在一旁不明所以的苏媚睁大着一双眼睛奇道:“孟书生,我虽然不通书法,也看得出你这字也得不错,苏胖子又不是夸奖你第一,不过第四罢了,你有什么愧不敢当的!?”

李易汗颜不已,赶忙拉过苏媚,叫她别乱说,免得贻笑大方。

九州书法主要有五种书体,即楷书体(包含魏碑、正楷),草书体(包含章草、小草、大草、标准草书),隶书体(包含古隶、今隶),篆书体(包含大篆、小篆),行书体(包含行楷、行草)。

而行书体的代表作公认有三:东晋王羲之的《兰亭序》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唐朝颜真卿的《祭侄稿》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苏轼的《黄州寒食帖》则被称“天下第三行书”,王羲之、颜真卿、苏轼皆是名动千古的大家,苏胖子将孟沛的抬到如此高度,实在是至高无上的褒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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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要特别感谢一下起点二组主编长天大于本书责编冰风大,在本书更新如此慢的情况下,对色佛也是诸多鼓励,没说过一句让色佛泄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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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节 书法


class="width">苏媚听得李易的解释,破天荒的很不好意思来,却又狠狠的瞪了李易一眼,恼羞成怒的埋怨道:“你干嘛现在才告诉我,你是存心看我出丑的?”

你自己不学无术,感情还怨我了?李易哭笑不得,当然也不会和苏媚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缠,呆在一旁看着朱微颜,想要看朱微颜在孟沛的“天下第四行书”面前,如何的应招。(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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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前两场比试,李易对于朱微颜的才貌叹服不已,这会儿自多了些期待。

见得李易不理睬自己,反而盯着朱微颜看,苏媚撅起个娇俏的嘴唇,“哼”的便是一声,颇有些不以为然的想道:不就是吟得几首诗,弹得几首曲子么,有什么了不得的,你们的道法修为有本姑娘高么?

苏媚同时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会回到青丘山去,一定要苦学一番琴棋书画诗词等,到时候下次再见到李易,好好的“羞辱”他一番,看他还敢不敢这般的盯着别的姑娘看?

朱微颜见得李易望向自己,不知怎的,总觉得面上有些发热,朱微颜静了静心,朝身旁的君不器看去,君不器苦着脸摇了摇头,显然没有信心与孟沛比字。

书法不比吟诗,吟诗在饱学的基础上更讲求急灵光一闪;书法也不比弹琴,弹琴在琴技的基础上曲谱并重。书法走不得终南捷径,点横竖撇捺的把握一定需要长年累月的苦修才行。

作为儒教六艺之一,朱微颜与君不器在书法上也下过功夫的,但又怎比得上孟沛这等生下来就与祖传“断机笔”为伍之人?

朱微颜心道:今日比试,先为文比四场,不分胜负后再行武比之事,自己原本以为在文比中“琴艺”稳操胜券,“数艺”上也有颇有胜算,其余的“诗艺”、“书艺”两项,岳麓书院只要守得一个平局便可,没想到那云山派的李易深藏不露,导致“诗艺”、“琴艺”上连平两局,形势登时便被扭转了。

如今“书艺”将输,唯有在接下来的“数艺”获胜,然后与邹城孟家行武比了,自己若能凭借九霄环佩与孟沛打个平手,那接下来君师兄应该可以胜得那李易吧,毕竟方才李易说,他入得云山派门墙才三年多的。

朱微颜思考得个分明,虽心中觉得在何处似不甚妥当,但这当儿想不得太多,于是也不犹豫,向前一步道:“孟公子之行书,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小女子自叹费如。-====-”

朱微颜正认输间,眼睛的余光瞥见李易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似稳操胜券,心中念头忽然一转,暗道李易作诗敏捷行云流水,弹琴情真动人心扉,不知道在“书艺”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朱微颜一句话便脱口而出,道:“李公子才学不凡,小女子能否见识一番李公子于‘书艺’上的造诣?”

众人皆有些惊奇的望着朱微颜,不明白朱微颜既然认输了,为什么还会提出这么个要求,难道想让李易当众出丑吗?

书艺既求苦功,既要求年月的积累,更要求自小的熏陶,李易小时候流落人世,日日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才不会饿死,能写什么字?

朱微颜此时亦是察觉到自己的不妥,赶忙接着道:“小女子强人所难,李公子万勿介意!”话虽如此,但朱微颜始终隐隐觉得李易或许真会书艺也说不定,在李易奏那《依心曲》之前,谁人知道李易会弹琴?

…………………

李易一愣,若非朱微颜后面的话,李易只当朱微颜也和那莫不从、宁不平一般,来找自己的茬呢?

李易见得孟沛行书出,知道岳麓书院无人可比,这会儿确实是稳操胜券了,缘何?皆因李易知道,后世学过高等数学的自己,在“数艺”上真不当第二人想,这也是李易先前敢出来为孟沛助拳的最大原因。

至于前面的“诗艺”、“琴艺”、“书艺”以及后面的武比,李易是做好旁观者的准备的。

见得朱微颜表情,李易登时便想了个通透:这小妮子是因为自己在“诗艺”、“琴艺”上面的表现,与自己较起了劲呢?好吧,今日儿小道就一并满足了你!

李易面上挂起着淡淡玩世不恭的笑,戏觑的看着朱微颜,彷佛在确认朱微颜方才说的话语一般。

朱微颜乃自幼修习程朱理学之人,哪里被陌生男子这般的注视过?感觉到李易火辣辣的目光,朱微颜又羞又急,可今日乃是比试,自己方才又提出无理要求在先,所以朱微颜也不好指责李易什么?

这人,怎么能这般的看着自己呢?朱微颜心中五味具陈。

眼看朱微颜娇俏的面上渐渐发红,就要皱起秀眉了,李易心想过犹不及,当适可而止,恰到好处才好,于是开口道:

“小道自幼流落,用不起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所幸在流落途中遇见一位饱学之前辈,教小道用树枝在地上划字,登不得大雅之堂,小道原本欲要藏绌,但今日朱姑娘有所求,小道敢不献丑?”

写毛笔李易是不成的,不过写硬笔么?那还马马虎虎,李易后世练了好几年的。

李易拔出铁剑,来到孟沛在客栈墙上的题字旁,将内力注入铁剑,大喝一声,在墙壁上一笔一划,只见得一片墙壁上面的粉末飞溅中,李易衣袂飘飘,说不尽的专注从容。

不一会,字儿便已写完,李易一口气朝那墙壁吹去,灰尘四散而开,显了几行端庄方正的大字来:

“七十二峰青如削,卓立千仞不可干。

正直相扶无依傍,撑持天地与人看。”

李易投桃报李,写的是孟沛方才的《南岳衡山诗》,旁边也有一行小字注:邹城孟家孟沛兄题,云山派李易书!

…………………

“结体方正茂密,笔划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大有那唐朝颜真卿之风,了得了得,妙啊妙啊!”

客栈老板苏胖子依然是最先跑过去的,在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啧啧”称奇,赞道:

“李公子之诗飘逸,孟公子以行书写之;孟公子之诗方正,李公子以楷书写之,端的是交相辉映,完美无缺,敝店日后必因两位公子之书,而传出一段佳话,在下添为掌柜,可也要跟着沾光了!”

苏胖子吩咐下去,将李易与孟沛的这两首《南岳衡山诗》好好的保存下来,供客栈来往顾客观摩。

苏胖子一脸的乐呵呵,笑得合不拢嘴,两眼直闪烁着光芒,彷佛前面便是有一座金矿山一般。

古时名山名水,皆因名人名作而名动千古,如天下之楼岂止千万,为何独尊那天四大名楼?盖因黄鹤楼有崔颢之《黄鹤楼》,岳阳楼有范仲淹之《岳阳楼记》,滕王阁有王勃之《滕王阁序》,鹳雀楼有王之涣之《登鹳雀楼》,其他楼美则美矣,可于这“名人名作”上,输了一筹。

苏胖子见识不凡,自也知晓这等道理,单就书法而言,李易之楷书或许比不上孟沛之行书,但李易方才的一曲《依心曲》早足以让李易,让南岳客栈流传于世了,更何况今日还有岳麓书院于邹城孟家的比试作为点缀。

……………………

孟沛也是心潮涌动,难以抑制的兴奋起来,大抵像他这种人,如他老祖宗孟子说的那般“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可对于这“名声”却是看得紧要的很。

孟沛毕竟年轻,在书上见多了“以文会友”,“惺惺相惜”的故事,这会儿听那苏胖子一说,只觉得自己与李易简直便是那“高山流水”里的钟子期与俞伯牙了。

孟沛上前看着自己与李易书写的那两首诗,越看越是顺眼,禁不住的拉着李易之手,热切的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李兄啊!”

孟沛兴奋的很,可岳麓书院的几人便不大好受了,今日岳麓书院众人与代表邹城孟家的孟沛李易比试,孟沛李易两人越是被世人称颂,岂不是说岳麓书院越是不堪?

莫不从、宁不平二人铁青着脸,瞧也不瞧那墙壁上的字,观两人模样,自是恨不得毁了才好,那君不器也是面色不豫的看着身前的朱微颜,似有些发愠朱微颜不应该在认输了还叫李易题字,成全了李易孟沛两人。

……………………

朱微颜没料到李易真的在“书艺”上也是造诣不凡,惊讶的同时脑海中一直在回想着李易方才说的那句“小道原本欲要藏绌,但今日朱姑娘有所求,小道敢不献丑?”

难道李易这字是为自己而写么?

朱微颜觉得有些娇羞,亦有些欢喜,暗道自己也不能让人看轻,于“数艺”一道自己还有些心得体会,当要打败邹城孟家才好。

朱微颜站出身来,与着李易孟沛二人,言语中满是自信,又有几分傲然,道:“接下来的‘数艺’,岳麓书院便由小女子出列,敢问两位公子谁人前来应战?”

……………………

感谢银月枫、小悟空12、地场卫、至少我飞过、饕餮魑魅道友的打赏,呵呵,饕餮魑魅道友是本书的第一位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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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节 数艺


class="width">儒教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中,数艺虽榜上有名,却排在最末,向来不受重视,被认为不过是微末之学罢了,因此,儒教中精通数艺者并不多,反倒是诸子百家中的阴阳家、兵家、纵横家等涉及“算术”者,于数艺上颇为精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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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些门派在九州大地上几近失传,因此九州的数艺发展是很缓慢的。

朱微颜天资聪颖,小时候偶获一本算经,阅读之下大感兴趣,故其在数艺一道上颇有心得,因此才出来挑战李易孟沛。

“孟兄,小道不才,这一阵就让给小道吧!”见得朱微颜信心满满的样子,李易有些不忍打击她,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既然答应了孟沛,便全力以赴。

李易一言既出,众皆哗然,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易,众人实在没有想到李易竟然在数艺上也有涉猎,那还有什么是李易不会的?倒是那客栈掌柜苏胖子,手里端着个算盘,两眼放光,很是期待苏媚与李易的比试。

见得李易出列,面色镇定的站在自己的对面,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朱微颜心中陡然生过一丝不妙,不过这也是刹那间,朱微颜很快就静下心来,道:“李公子真全才也!”

比赛的规矩是一人出一题,若一炷香内对方不能获得正确答案,那便算是胜了。

李易面上浮现笑容,摆手道:“朱姑娘,请!”彷佛两人之间并不是比试,而是郊游踏春一般。

那模样,惹得一直不大顺心的苏媚又是一声冷哼,嘀咕道:“惺惺作态。”

要是今日事,不关乎岳麓书院于邹城孟家千年来的声誉,而只是寻常学子间的切磋,那该多好啊!

…………………

朱微颜情不自禁的想到,待定了定心神后,清吐丽音道:“小女子却之不恭,以下便是小女子所出之题: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朱微颜题目一出,众人皆在心中各自算计,那苏胖子更是将算盘拨得“啪啪”作响。

以九州古代数艺的水平来说,这题目算不得难,也算不得简单,因为这种在后世被称为“二元一次方程”的题目,在九州古代算书上已然有记载,但是九州古代没有现代数学中的“代入法”,而只有“推理法”,所以解起来比较麻烦。~~~~

如这道题目,按照古代的“推理法”当是如下解法:砍去每只鸡、兔一半的足,那么鸡便成了“单足鸡”、兔成了“双足兔”,鸡与兔的足总数便为九十四的一半四十七;如果笼子里有一只兔子,那么足便比头多一,而笼子里的足比头多(47—35=12),所以兔子只能为一十二只,如此,鸡便为(35—12=23)只了。

“推理法”用来解这种二元一次方程问题倒不大,但是若要解一元二次或者更高的二元二次方程等,那便难上加难了,所以现代数学基本上都是西方的那一套,对九州古代数学已经大部分淘汰了。

这种问题自然难不倒李易,李易甚至不需要用笔算,待得那苏胖子的算盘刚停下来,李易道:“朱姑娘,当是兔十二只,鸡二十三只,可对否?”

苏胖子看着自己的算盘,又惊讶的看着李易,苏胖子因为职业的缘故,每日里要计算钱粮,于数艺一道很有研究,没想到李易仅凭心算,速度就不慢于自己。

朱微颜面色一变,这题目,当初自己初遇时,可是足足想了一个时辰呢?后来自己又将这题目给师兄弟们做,师兄弟们或者做不出,或者费时更多,哪里有李易这般的简单?

估摸李易很早就见过这类题目,朱微颜暗道。

…………………

在九州修真界,这种回合制的比试,第一道题目一般都不会太难,以示“礼让”,李易自不会坏了“规矩”,想起了一个趣味题,遂道:“有一老翁,养羊一十一只,临终前,吩咐三儿子云:大儿可得二份之一,二儿可得三份之一,三儿可得六分之一,若不能杀羊,三兄弟该如何分之?”

题目接近于脑筋急转弯,自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若是没接触过者却有无从下手指之嫌,岳麓书院莫不从、宁不平性子急躁,已然跳了出来,质询李易道:“小道士,一十一只羊如何能分出二份之一,小道士,你这题目根本无解?”

倒是苏胖子,原本已经摆好了算盘,想要计算,可一听得李易此题,顿时收了算盘,抚须微笑。

李易拿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瞧也不瞧两人,淡淡道:“你等二人之语,能代表岳麓书院否?”

莫不从、宁不平二人气得脸色铁青,然比赛途中,毕竟不敢造次,暗暗打定主意,待得此次比试过后,总要寻个机会,血了今日李易对自等的侮辱。

朱微颜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李易会出这道题目,在仔细的想了想后,还是认真的回答道:“李公子真是博学多才,居然对“算经十书”中最是艰涩难懂的《缉古算经》也有研究。《缉古算经》上对此题已有答案,老翁大儿可得六、二儿可得三、小儿可得二,对否?”

“算经十书”指的是《周髀算经》、《九章算术》、《孙子算经》、《五曹算经》、《夏侯阳算经》、《张丘建算经》、《海岛算经》、《五经算术》、《缀术》、《缉古算经》等十部九州古代算书。

这回轮到李易傻眼了,没想到这题目早就有记载,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这朱微颜既说《缉古算经》是“算经十书”中最为艰涩难懂的,可又熟悉其中题目,不佩服不行啊!

李易笑道:“朱姑娘才真是博学多才,替小道解了围,否则,有人还说小道的题目根本无解呢?”

朱微颜心中汗颜不已,暗道今日莫不从、宁不平两位师弟先是被称为“俗人”,受得江晚余大师出手教训,这刻又不学无术,招摇无比,真个自作自受。

…………………

朱微颜以为李易精通“算经十书”,所以也不敢从“算经十书”上出题,这倒遂了李易的心思,“算经十书”上连“分羊”这等题目都有,谁知道还有没有其它脑筋急转弯类的生僻题目?自己一个不好,指不定就麻烦了,要知道,当初这个“分羊”的题目,李易可是想了半天呢。

朱微颜抛出了一个自己精心设计的题目,道:“李白街上走,提壶去买酒。遇店加一倍,见花喝一斗。三遇店和花,喝光壶中酒。借问此壶中,原有酒几斗?”

那边苏胖子的算盘又是敲得“哗哗”作响,这回没等苏胖子的算盘声音停下来,李易便报出了答案,道:“乃是八份之七斗,对否?”

苏胖子难以置信的望着李易,显然不相信李易的速度居然比自己还快。

朱微颜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大白天的有如见鬼,道:“李……李公子,你怎么速度这般的快?”这题目乃是朱微颜自创出来,并不见记载于任何书籍,当初朱微颜还很是得意了会,李易居然随口就报出了答案,朱微颜能不震撼么?

“这问题,要是按照常规的方法去想,那自然是难。”李易虽疑惑朱微颜的表情,但也没有想到更多,将自己的解题方法公布道:“可是用倒推法来想,便简单多了,题中李白最后的酒为零,那么遇见最后花时,壶中有酒一斗,遇见最后店时,壶中有酒二份之一斗,一次类推下去便可以了……”

朱微颜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的杀手锏被李易如此的另寻终南捷径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

“呵呵,倒推法,好一个倒推法,我浸淫数艺几十年,竟然没有想到倒推法!朱小姑娘你也无须再比试下去了,你于数艺一道尚非这小道士的对手?”

苏胖子眯着的双眼中精光一闪,似想起了何事,手中持着算盘,来到李易的面前,一字一顿的道:“小道士,我这里也有几道题,你一并解答了如何?”

李易还没说话,那岳麓书院的莫不从、宁不平可不干了,朝着苏胖子骂道:“哪里来的野掌柜,你什么身份,敢叫我等岳麓书院微颜无双朱师姐认输?”

“真是俗人,江晚余说得一点都没错!”苏胖子冷哼一声,身形飞速闪过,来到莫不从、宁不平二人的身边,如江晚余一般,一手抓住一个,喝道:“给我滚出去!”

这回朱微颜甚至还来不及求情,便见得莫不从、宁不平再一次的飞身而出,又是“噗通”一声,两人齐齐的被摔到了街上。

倒是那裁判天玄子与慧空二人,这会儿坐在旁边,一句话儿也没有,静静的看着苏胖子与李易二人将如何的发展下去。

………………

众位打赏的道友明日一并感谢了!



十九节 苏胖子的误会


class="width">若是比试其它方面,李易见得苏胖子深藏不露,怕还真会胆怯,可如今乃是数艺,苏胖子又如此的咄咄逼人,李易哪里肯退缩半分,抗起肩膀便道:

“前辈有什么难解之题,尽管说来便是!”

朱微颜被李易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那“李白饮酒”之题,再来面对李易之时,竟然心生无力之感,见得苏胖子直言自己非是李易对手,只得苦笑一声,与那苏胖子行礼道:“小女子便在此为前辈加油助威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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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器亦兄亦长,几乎是见得朱微颜长大,朱微颜这般模样,让君不器大为心疼,暗道朱师妹平素自视甚高,总以为巾帼不让须眉,今日却在诗艺、琴艺、书艺、数艺上接连四阵都落得下风,这打击也太沉重了些。

君不器走过来,轻声关切的问道:“师妹?”

朱微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碍事,凝神看着场中,静待苏胖子与李易的比试。

君不器顺着朱微颜目光望去,正是那个横空出世,今日与孟沛一道让岳麓书院灰头土脸的李易,李易衣袂飘飘、须发飞扬,一派饱读诗书的温文尔雅之风,却又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傲然朝气。

这般人物,朱师妹输的也不冤啊!君不器转过头来看了看朱微颜,却见得朱微颜眼中没有一丝颓然,反而带着一份赞赏。

君不器蓦的警醒,想起了以前在岳麓书院时,众门人一起习道时朱微颜说过的一句话,君不器禁不住的有些担忧起来,暗暗的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心道:可不能让李易再继续出风头下去。

………………

苏胖子脚踏天地**之步,胖乎乎的身躯居然轻似飞燕,将算盘拨弄的“啪啪”做响,直如众生为筹,而其独自掌握。

这哪里是先前的那个衡山客栈市侩的掌柜?

李易心中诧异无比,知道在继邵州城内的算命先生邹半仙以及方才的琴师江晚余之后,自己又遇见了一个游戏风尘的隐世高人看着掌柜苏胖子了。李易暗自回味着师傅郭不守在云山上给自己讲过的那些奇门奇人奇事,终究还是没有与眼前相合之人。~~~~

算了,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今日只是比试数艺,又非生死相搏。

李易站得久了,这会儿又被苏胖子晃来晃去,感觉有些累了,于是顺手便抽了条板凳,当中坐下。

李易的这番动作,自己尚不觉得,可在旁人的心中那可是起了轩然大波,连那天玄子与慧空此刻也是站起身来观望。两人可是明白苏胖子底细的,李易在苏胖子的如此阵势下,尚能从容以对,是胸有成竹,还是全然不知?

苏胖子面色霍然大变,自己的天地**步笼罩天地东南西北**,本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然李易当中而坐,登时便有那御敌于国门之外效果。

一个“中”,正是本派几千年以来,说不出的痛啊!

………………

苏胖子大喝一声,将算盘一拨,道:“今有贷人千钱,月息三十。今有贷人七百五十钱,九日归之,问息几何?”

哼,不过是一个分数题罢了,这般的小学四年级水平的题也想难倒我?李易皱着眉头,掐着指头算了一会,斩钉截铁的道:“六又七五文(6.75文)”。

李易话音才落不久,那边朱微颜一声惊呼,原来她也算出来了,答案正与李易的一致。

苏胖子也没想这题目便能难住李易,只继续出题道:“公鸡价值五钱,母鸡价值三钱,小鸡三只价值一钱,现在用百钱买百鸡,公鸡、母鸡、小鸡各有几何?”

这题目要稍难一些,乃是二元一次方程,再加上一推理题,而且答案还不止一组,李易也没有本事再用口算了,于是寻了个粉石,在地上列了个方程表,“刷刷”的算起来。

那边朱微颜还在摸不清头绪之时,李易已经将粉石一甩,拍了拍手,盯着苏胖子道:“答案共有四组,公鸡、母鸡、小鸡分别为(零、二十五、七十五),(四、一十八、七十八),(八、一十一、八十一),(一十二,四,八十四),对否?”

“这般快,如何会这般快?”苏胖子听着李易报出来的几个数字,不可思议的望着李易喃喃自语。

苏胖子突然想到,自己的这两个题目乃是师门秘籍上所记载,李易的身份若真如自己想的那般,定然也是看过那本秘籍了,这些题目岂能不知?

恩,待得我先出一题来确认这小子的身份再说。

………………

苏胖子双眼微咪,面无表情,道:“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最小几何?”

九州数艺史上,有一个极有名的命题,便是“韩信点兵题”,出自于一个著名的典故,便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相传汉初三杰中的韩信为元帅时点兵,从不需要士兵报数,只需要士兵先在他面前依次进行队列:先一排三人,继而一排五人,再而一排七人,韩信便能知道士兵的数目,让周围人大为不解。

据说这题原本还有个名字叫做“大衍求一术”,最早记载于《鬼谷子》一书,不过这题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题在后世已经被研究透了,李易甚至都不要计算,张口便答道:“二十三。”

苏胖子怎么料得到在李易身上的发生的匪夷所思的故事,见得李易对“韩信点兵题”如此熟练,苏胖子对李易的身份再无怀疑,苏胖子冷哼一声,暗道如今“对头”早上门来挑战,自己可要思考好对策才行。

可是李易在地上的比划的那几个数字,自己闻所未闻,难道“对头”修为精进至此?那还不要死死的压住自己一头?

苏胖子心有不甘,抛出了一个自己在衡山客栈领悟出来的题目:“敝店之房,若每间四十四钱,住客二十间,若每间降价一钱,则住客多五间,敝店共有客房五十间,若要盈利一千六百钱,每间客房应降价多少?”

………………

苏胖子这题目一出,那朱微颜想得片刻后,知道这题非是自己解决的了,便直接叹息一声,将着手中的算筹收好,一双美目动也不动的盯着李易,想要看李易如何解答。

李易亦是面色大变,不过却不是因为这题目的难度,而是因为苏胖子的这题目颠覆了李易对于九州古代数艺的认识。

李易一直以为,九州古代数艺以“算经十书”中的《九章算术》为代表最高水平,《九章算术》中有方田、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一次方程)和勾股九章,可这九章用现代数学的观点来看,都没有突破到一元二次方程式的求解。

然苏胖子的这题目,正是一个一元二次方程式题,可以说,苏胖子的数艺水平当是九州古代的最高水平了,已经上升到后世初中生的水平了啊。

应该说:后世的琴书画诗酒茶花等需要下苦功夫的文化水平皆远远比不上古代,但是数、棋等需要精密计算的文化水平则远远要高于古代,因为随着后世科技的发展,许多穷常人一辈子也理不清的头绪,输入到电脑等后,便可一目了然。

苏胖子见得李易面色,只当李易也是做不出来,登时面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好过了些,恩,我在这衡山客栈刻苦苦钻研几十年,焉能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苏胖子的笑容就如窗外衡山上清晨的雾,尚没来得及将小镇完全的笼罩,便要被出来的阳光给驱散了。

李易又提起那粉石在地上比划着一些苏胖子弄不懂的符号来,苏胖子咪着双眼,看着李易手上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一个步骤。

一元二次方程式对于李易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不多会李易便算出了答案,李易见得苏胖子的样子,心道你摆出这么大的架势,要吃了我一般,还想偷学么?

虽后世有“科学无国界”之说,但是如今李易没有弄清楚苏胖子的来历,却不愿将这些太超前的知识流传出去。

这样才对,在九州古代,很多秘技甚至是传子不传徒,传媳不传女,单凭李易这数艺本领,若没个保密思想,大家才觉得奇怪呢?

李易看着苏胖子有些怏怏的神情,只坐在凳子上轻描淡写的道:“苏胖子,答案为四,对否?”

………………

感谢小悟空12、银月‰→枫、亡灵尊主、饕餮魑魅、kissgoodbad、独浪青、lisa燃烧孤独、刀中懒虫、山中小子-月生道友的打赏。

继续码字,争取今日两更,回报众位道友的厚爱!



二十节 纵横家


class="width">其实在李易比划的时候,苏胖子已经知道,这个自己的得意之作是难不倒李易的,不过当李易亲口说出答案时,苏胖子仍然是禁不住的面若死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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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头”修为已经如此之高,调教出来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儿便诗琴书数,样样精通,可叹自己原本还一心以为几年后与“对头”的大比,当压过“对头”。

难道自己一派便无出头之日了么?

苏胖子终究是世外高人,这会儿想得分明了些,倒没有先前的那般作态了,苏胖子手中端着算盘,算盘上一阵阵金光缭绕,原来这算盘也是一件宝物。

苏胖子双眼盯着李易,彷佛在印证一般的询问道:“小子,你并不姓李,你乃张家后人,对否?”

张氏后人,莫不张氏后人精通数艺么,九州张姓名人多的很,不知苏胖子口中的张氏乃是何人?李易摇了摇头,否认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道乃云山派李易是也!”

按照师傅郭不守的教导,今日助邹城孟家比试岳麓书院,大获全胜,也算是为云山派涨脸面的事情了,所以李易自然要响亮的报出师门以及自己的大名。

苏胖子在听得李易的回答后,一脸疑惑,在那里喃喃自语道:“不对啊,昔年祖师爷座下有苏、张、孙、庞四大弟子,庞氏一脉早就不传,孙家一脉后来侧重于兵家,不再以本门自居,小道士不姓张,还能是谁?”

对了,小道士说他来自云山派,云山派不是以云梦诀闻名于世,云梦云梦,嘿嘿,差点就被这小道士给蒙混骗过了。

………………

苏胖子眼中精光一闪,冷哼一声,突的大喝道:“你精通本门的鬼谷神算,不是来自云梦泽张家还能有何人?怎么,敢做不敢认么?”

说罢,苏胖子将算盘望身上一插,双手十指箕张,直朝李易抓来。

苏胖子来势如风,十指将李易所有退路尽皆笼罩,李易登时寸步难行,竟然无从反抗。

李易宁折不弯,哪里肯如此被抓?勃然大怒间,“霍”的拔出铁剑,即便拼得身受重伤,也要强行对上。

“休得伤我师兄!”苏媚心思玲珑,早察觉到苏胖子的不对,是以这刻见得苏胖子暴走,第一个便反应过来,一声娇喝,仗剑便望苏胖子刺去。

“哼,什么师兄,旁人不知你来历,我苏家能不知么?云梦泽张家虽然不堪,又怎会收你为门下,定是这小子有眼无珠,被你迷得连家门都不要了,今日我便让你显出原形!”苏胖子彷佛早就知道苏媚要出手一般,忽然停止了对李易的攻击,转过身来双眼直盯着苏媚。

不知怎的,苏媚见得苏胖子眼中放出的光芒,心神蓦的一颤,彷佛苏胖子的眼光中有着无穷的魔力,要将自己定住了一般。

苏胖子伸手一招,只见一把金黄色的小锥子忽然便出现在了苏胖子的手上,苏胖子将那锥子当空一划,口中念念有词,道:“鬼谷神术,纵横天下,赐我天眼,急急如律令,开!”

只见天外一道金光直飞而来,映在了苏胖子的眉心之上,苏胖子的眉心登时便现了一条血槽,如再生了一个眼睛一般。

那条血槽忽然一开,射出一道金光,如闪电般的直逼向苏媚,苏媚措手不及,在那道金光的照射下竟然动弹不得。

……………………

李易在听得苏胖子先前喃喃自语着“昔年祖师爷座下有苏、张、孙、庞四大弟子……”时,结合今日比试数艺时苏胖子的表现,便知道了苏胖子的来历,苏胖子定然是先秦诸子百家中鬼谷子纵横家,合纵派苏秦的传人。

鬼谷子原名王诩,卫国人,相传其有神鬼莫测之能,因隐居于云梦泽鬼谷,著有奠基纵横家一脉的《鬼谷子》一书而得名。

而真正让鬼谷子名传千古的却是其四位弟子,便是那将战国七雄搅得个天翻地覆的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四人。

苏胖子说自己是什么张家传人,定然是以为自己乃是张仪后人。难怪苏胖子出那传自《鬼谷子》一书的“韩信点兵题”,想来是印证自己的“精通鬼谷神算”身份。

真个是大误会啊!

李易见得苏胖子祭出那锥子,突想起昨天晚上苏媚与自己说的“纵横家传人皆是那开了天眼之人”,暗道不好,苏胖子定知道苏媚妖族本体,这会儿要以天眼对付苏媚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易也来不及多想,

李易身形一闪,飘然而至苏媚身前,站定天罡星位,先别食指、压大指、屈握中指、无名指、小指,如拳状并藏甲壳,朝那铁剑上一撩,继而将铁剑朝苏胖子一指,念道:

“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风云为用,急急如律令!”

正是云山派镇派紫霄神雷第二重“云雷诀”。

顿只见天空中“轰”的便是一声炸雷响过,震得整个南岳客栈一抖,那墙壁上的灰尘“簌簌”直下。

窗外,四面八方的云朵朝着南岳客栈滚滚挤压而来,却非乌云,而是那如雾似烟的白云。

“轰”……待得那白云全部聚集于南岳客栈上的时候,一道霹雳挟天地之威,直划而下,向着苏胖子闪去。

苏胖子对那道闪电怡然不惧,天眼中精光毫不停顿,只伸手一挥,身上的那算盘便直飞而上,在空中滴溜溜的打着转儿,越来越大,全部的将南岳客栈给覆盖住。

李易的一记云雷诀直挺挺的击在那算盘上,只见得“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那算盘上面的珠子转得飞快,电光火花四溅。

闪电愈来愈小,不消多时,李易的一记的“云雷诀”竟然便被化解于无形。

李易见得此状,知道自己远非苏胖子对手,这时苏胖子天眼中的金光已经射了过来,李易再也躲闪不及,只得闭上眼睛引颈待戮。

朱微颜一声惊呼,双手掩面不敢正视;孟沛挺着笔儿,叫道:“休伤李兄!”,直奔上来;君不器神色复杂;倒是那天玄子、慧空二人,面色一点不变……

……………………

怎的便没了动静?李易心中疑惑,暗自检查了一番身体,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碍,难道苏胖子的天眼只能对付“妖”,而不能对付“人”么?

一个软玉温香的怀抱过来,李易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柔软的坚挺,李易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却是苏媚那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苏媚紧抱着李易,道:“小道士,你为什么这么傻,要替我挡那天眼?”

天眼,顾名思义,乃是苍天之眼,能代上天行那赏罚之事!天眼对于苏媚这些需要度过“天劫”的妖族之众来说,实在是难以抵抗。

当然,若是苏媚知道苏胖子有天眼之能,早点祭出她的七窍玲珑石,未必就不是苏胖子的对手。

方才苏胖子施展天眼之时,苏媚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心跳几乎要停止下来,软绵绵的丁点气力也使用不上,苏媚如何不知道遇见了克星,大难临头,没料到李易义无反顾的便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若说以前,苏媚虽对李易颇有好感,但也一直认为李易不过是未长成的少年罢了,而方才,李易的身姿在苏媚的眼中,是那般顶天立地的铮铮男儿。

厄……苏媚的热情来的太突然,李易还真有点吃不消,尤其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李易朝苏媚点点头,示意苏媚且将手松开。

苏媚这会儿也是醒悟过来,脸上有些发红,只嗔怪的瞥了一眼李易,松了手如一个小女儿家般立在一旁。

………………

李易有些疑惑的向那苏胖子望去,奇怪为什么苏胖子在这紧急关头突然放过了自己一马,却是大吃一惊。

苏胖子额头上的天眼已经隐去不现,此刻神情萎靡,如老了几十岁,蹲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似接受不了现实,苏胖子嘴角挂着一缕鲜血,想来是方才天眼反噬之力所伤。

见得李易望向自己,苏胖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旁的或许可以作假,但是云山派拗道人明虚子的紫霄神雷非云山派掌门弟子不得传授,却是做不得假的!”

李易是云山派掌门弟子,自不可能再是纵横家连横派张家的传人了。

李易暗道:这苏胖子定然与那邹半仙一样,是师祖明虚子的旧识了,苏胖子这么大的来头,怎么没听师傅郭不守在云山上提及?

苏胖子先前误会自己,这会儿知道自己来历后,宁可受伤,也不愿伤了自己,心地倒是不错的了。

既然是师祖旧识,想必也不会为难和自己一道的苏媚了,李易暗松了一口气,正待行礼间,那苏胖子却是转过头去,向那天玄子、慧空二人询道:“道士、和尚,你等与拗道人关系甚好,可曾听明虚子说过云山派什么时候有精通数艺之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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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节 切磋切磋


class="width">天玄子与慧空对望一眼,摇了摇头,道:“明虚子的数艺还比不得我两,这小子大约是与郭守道那娃儿学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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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守道那娃儿,指的是师傅么?李易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难道郭不守这个名字是师傅自己改的么?

天玄子与慧空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而是站起身来,向着朱微颜与孟沛二人道:“今日比试结果已经明了,尔等可有异议?”

岳麓书院诸人顿时又羞又怒,自从百年前石鼓书院覆灭后,岳麓书院便一直扛起了儒教先锋的大旗,势力之雄厚,三教中也少有可比者,没料到今日岳麓书院最负盛名的两大弟子朱微颜与君不器齐出,竟然一场都没能赢过,要是传闻出去,岳麓书院的面皮可丢大了。

然而事实不容置辩,按照惯例,输者当向胜者行礼,君不器乃诸人之长,铁青着脸儿上前一步,向着孟沛李易行礼道:“在下才疏学浅,今日输得心悦诚服,日后若有闲暇,在下定再次向两位讨教一番!”

君不器只说自己输了,并不承认是岳麓书院不如邹城孟家,这点倒可以理解,毕竟是师门荣誉高于一切,但君不器那语气,哪里有半点心服口服?

孟沛心道,邹城孟家与岳麓书院相隔几千里,争端久而有之,自己倒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云山派与岳麓书院同属荆州,观这君不器并非心胸宽广之人,还是别给李易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孟沛皱着眉头道:“今日之事若流传出去,世人皆知李兄乃是为在下请来助拳之人,君公子若要比试,尽管来邹城孟家寻找孟沛便可。”

孟沛实有威胁的意味了:你岳麓书院如果去找云山派的麻烦,那我便要将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让你们岳麓书院的名声扫地了。

李易听得心中好笑,亚圣孟子的后人,也不全是读死书的啊!不过孟沛如此的维护自己,总算是自己今日没有帮错人。

李易见得君不器说话时,一双眼睛喷着怒火直盯着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又得罪了人?不过孟沛都如此说了,想来岳麓书院大张旗鼓的来对付云山派是不大可能,顶多耍些阴谋伎俩而已。

厄……这个,反正师傅郭不守平时也看不惯岳麓书院,自己离开了云山后,师傅一个人在云山上正闲得无聊,就让师傅操心去。

李易看也不看君不器,只朝着那朱微颜拱手道:“朱姑娘的学识小道钦佩的很,希望下次能有机会与朱姑娘再行切磋切磋!”

言下之意,你君不器要找我的麻烦还不够格!

君不器面上怒色一闪而过,握剑的指节捏得“嘎嘎”作响,无奈今日实在不是爆发的时候,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莫不从、宁不平二人面带杀气,在狠狠的瞪了孟沛、李易二人一眼后,也是转身跟上。

朱微颜一双秀目幽怨万分的朝李易面上扫过,咬咬牙一跺脚,也是朝着君不器等追随而去。

………………

李易回过头来,朝那天玄子与慧空二人行礼道:“小道不知两位前辈与师祖乃是旧识,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没得罪,没得罪!”慧空念了声南无阿弥陀佛,天玄子却是连连摆手,两人四只眼睛睁得溜圆,上下打量着李易,彷佛要将李易看的过透彻。

李易的额头上终于现汗了,被这般的盯着,可比方才的比试还要压力大的多。

“恩,不错!拗道人能有你这般的门人,也算死而无憾了!”天玄子与慧空一人握着拂尘,一人捻着佛珠,满意的点点头,奇道:“怎么?你师傅郭守道那娃儿没与你说起贫道与和尚么?”

两人在李易面前一口一个“郭守道那娃儿”,直叫李易好不尴尬,轻声道:“好叫两位前辈知晓,家师名字讳郭不守的!”

“不守不守,那便对了。”天玄子突的叹息一声,道:“守道这娃儿命苦,觉得对不起明虚子给他取的这个‘守道’的名字,自己给改了!”

“南无阿弥陀佛。”慧空唱了声佛号,面显伤感,接过话茬与李易道:“云山派的辈分是‘澄扬无极道,光明守元玄’,按照辈分,你的名字当是‘李元易’,你师傅没给你起辈分名,怕也是不想勾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吧!”

痛苦的回忆,想来便是云山派几十年前由盛转衰的那场故事吧!这三年多来郭不守虽然从不与李易提起过,但是李易隐隐知道,定然与郭不守有莫大的关系。

李易本欲向天玄子慧空二人问个清楚,但想想自己身为人徒,去打探师傅的**,好像不大地道,再者南岳客栈内人多嘈杂,也不是询问这事的地方,于是只得作罢。

…………………

天玄子与慧空二人在那里感慨一通后,也没有与李易说起云山派那些事情的意思,两人忽然似想起了什么问题,问道:“小道士,你的诗、琴、书艺水平颇高,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你的数艺水平比苏胖子还高,却是让人想不通了。”

天玄子与慧空这话儿一出,那原本还垂头丧气坐在地上的苏胖子“突”的便站起身来,如鬼魅一般的来到李易面前,眼巴巴的望着李易。

“小道流落途中,一日在路边遇见位老者,小道舀了瓢水给他喝,老者说小道颇有慧根,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教了小道一些数艺。”

李易早想好了说辞,道:“可惜那时候的小道少不更事,连老者的姓名也没有记下。”

苏胖子眯着双眼,问道:“那老者是何模样,可有什么与旁人不同之处?”

厄……李易只有虚构到底了,道:“那老者头发胡子花白,身着破旧布衣,脚上穿着一双草鞋,心肠儿是很好的,经常相助那些流浪者。”

布衣草鞋乃是这时候寻常百姓们的最常见打扮,至于头发胡子花白,心肠儿好,李易敢打包票,这几乎是所有有学识的老者们的共性,随便一抓就有一大把。

天玄子等三人哪里知道李易心中的这些小九九,不疑有假,皆在沉思着那位老者当是何人。

见得天玄子三人模样,李易心中大为汗颜,暗道自己这般弄虚作假是不是犯了云山派“妄言”的戒条了,回去可得好好的在卢生祖师爷画像面前悔过才行。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孟公子老祖宗孟子的这一句说的还真没错啊,小道士身世虽然凄惨,然流浪途中能先遇民间无名琴道圣手,再遇墨家钜子,也算是有所补偿了!”

李易正在胡思乱想间,苏胖子与天玄子慧空三人对望一眼,继而抚着自己手中的算盘,叹道:

“鄙人输给墨家钜子亲传之人,也算不得冤枉了!”

苏胖子虽说算不得冤枉,然言语中的萧瑟,却是谁都能听得出来的。几十年的辛苦一朝化为流水,任谁也是嗟乎不已的。

…………………

李易随口胡诌,没料到还真被苏胖子等三人给想出一个对应的人来,而且来头还不是一般的大,墨家钜子,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

见得李易错愕的表情,苏胖子不疑有他,与李易解释道:“墨家钜子姓墨名平生,其天纵之姿,世所罕见,墨平生二十岁之前便将祖传的墨家之法尽数学完,又花得五年时间将墨家之法中的辩墨、侠墨、艺墨之术融会贯通,或许是天妒英才,墨平生在这一年便须发尽白。”

说到这里,苏胖子的眼中露出无限的神往,道:“也正是这一年,墨平生布衣草鞋,提着一把钜子剑,独自上那曲阜孔府世家,向着当时的孔府家主孔宣仁挑战,先前孔宣仁闭门不出,可是在被墨平生连挑了孔门十贤后,孔宣仁终于被迫应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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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节 全真二道


class="width">苏胖子接着道:“孔宣仁与墨平生两人约定,在泰山封禅台上大战,那一战两人打了一天一夜,直惊天动地,可惜没有第三者在场,因此没人知道谁胜谁败。www.65txt.com不过那一场比试之后,孔宣仁便将孔府家主之位传与其子孔德礼,几年后郁郁而终,而墨平生却从此神龙见首不见尾,再不现身于世。”

李易听得苏胖子讲那些墨家钜子墨平生故事,脑海中禁不住的便浮现一个须发似雪、仗剑天下的侠客身影来,唯有墨平生这等人物,才当得起“绝代天骄”的称呼。

也只有这等人物,才承担得起墨家学派“先秦显学”的荣耀啊!

………………

苏胖子还待说话间,忽然外边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道:“方才是何人在打斗?”

客栈门口登时出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俱为中年得道之士打扮,男子身型瘦削,神色严峻;女子横眉冷目,面无表情,两人腰间系着一红一灰两把宝剑,散发着幽幽光芒,显然非是凡品。

见得这两人进来,苏媚神色微变,轻轻的在李易的耳边道:“是全真派的道常与道灵。”

道常道灵二人正是“全真七道”中人,“全真七道”乃道字辈,其名字分别为“玄妙无常通达灵”,以全真派掌门人道玄为首,其余六人皆为全真派长老,那号称修道界三大奇阵之一的全真派“天罡北斗阵”便是这七人所布。

道士不比和尚,可以结婚生子,昔日“全真七子”中马钰与孙不二便是夫妻两同时拜倒在全真派祖师爷王重阳门下,是以这道常道灵二人结为夫妻,也不足为奇。

郭不守曾与李易交代过,全真七道分别修习金木水火土风雷七系道术,其身份可由手中宝剑的颜色来辨别,为金白、木青、水黑、火红、土黄、风灰、雷紫,观道常道灵的宝剑颜色,当是道常习的火系道术,道灵习的风系道术。

李易听得苏媚之话,暗自头疼不已,这道常道灵定然是见得方才自己与苏胖子的打斗动静,才赶过来的,如果被这两人认出了自己的紫霄神雷道法,那可麻烦大了。<<>>

三个月前,全真派弟子赵存真、范存明、尹存平追踪苏媚的下落来到了云山地界,后赵存真不知所踪,范存明、尹存平被自己打死,而那范存明,使用的正是火系道术,很可能便是这道常的弟子。

无论道常道灵是来继续追踪苏媚,还是来寻访范存明、尹存平的下落,恐怕都会找上自己。

…………………

苏胖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易苏媚二人一眼,端着手中算盘,又恢复到先前的市侩模样,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热情的打着招呼道:“哎呦,两位客官早上好,是来打尖还是来住店,敝店之房间,在衡山脚下可是首屈一指,包两位客官满意。”

道常道灵并没有理会苏胖子的话语,只盯着苏胖子手中的算盘看了半响后,又朝着客栈内众人一一望去,最后道常的眼光定在了李易身上,而道灵的眼光却定在了苏媚的身上。

李易只觉得道常的目光彷佛两把利剑向着自己插来,一刹那间要将自己看透了一般,李易面上不露任何声色,慢悠悠的往桌上倒了一碗云雾茶,一饮而尽。

苏媚朝着李易做了个鬼脸,突然转过头去,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的道灵,张大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大婶,你觉得我好看么?”

“噗嗤……”李易没忍将住,口中的茶一喷而出,溅到了身前的孟沛的衣襟上,李易赶忙伸手去拂拭,孟沛哭笑不得,示意无妨。

和李易一般动作的还有天玄子慧空二人,天玄子脸角抽搐,显然在强忍着笑意,慧空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连声宣着佛号。

道灵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重重一声冷哼,道灵为“全真七道”之一,乃是修真界有数的高人,谁人不敬仰以视?这会儿辈苏媚称作那在凡俗间相夫教子、杀鸡斗狗的“大婶”,简直就是个莫大的侮辱。

不过道灵盯着苏媚看在先,再者“大婶”在老百姓口中毕竟是个尊称,所以道灵也不好发作。

道常并没有理会这些,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来对着苏胖子询问道:“掌柜,敢问是何人在此打斗?”

………………

“打斗,有人在客栈内打斗么?没有没有,那是没有的事,鄙人一直在店内,大家不过聊聊天罢了,哪里有打斗?”

苏胖子这会儿睁着眼睛白日里说瞎话,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道:“敝店讲求和气生财,哪里会有打斗,治安好得很呐,真没打斗!”

天玄子与慧空二人赶忙连连点头,表示认同苏胖子的说法。

孟沛埋着头,在拼了命的吃着桌上的几碟观音笋与雁鹅菌来掩饰自己,面上突青突红,思想在激烈的交战着。

孟沛家学渊源,从小就被教导要诚实做人,当个“仁义礼智信”的好孩子,自接受不了苏胖子满口胡言乱语,好几次欲言又止,要大义凛然的指出苏胖子非君子所为。

但孟沛虽然迂腐,并不傻冒,道常道灵二人来势汹汹,瞎子也看得出来道常道灵寻找打斗之人并没有什么好意,孟沛暗道自己若指出来是李易在打斗,那岂不是出卖李易?更何况李易还是为了自己才与苏胖子交的手?

信,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为成全与李兄之义,我唯有出卖自己之信了!

孟沛这么一想,心中好受了许多,咳嗽了一声重新的昂首挺胸起来,却见李易苏媚二人直在发愣,孟沛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顿时面色通红,讪讪道:“厄……这观音笋与雁鹅菌的味道还真不错,不愧为南岳衡山三绝啊!”

原来那桌子上的几碟观音笋与雁鹅菌已经被孟沛狼吞虎咽了个精光。

事情乃亲眼所见,道常道灵自不相信,道常阴霾着脸,与苏胖子道:“贫道夫妻两既然到了此处,今日便开一间房,住上几天看看。”

苏胖子自没有将客人望外推的道理,吩咐了店小二带着道常道灵去后院看房。

………………

被全真派道常道灵这么一打岔,先前的那故事自然便讲不下去了,这时候太阳已经驱散了衡山上的迷雾,高悬于东方的天空,一如既往的在将着热情无私的洒向大地,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苏胖子早忙得不亦乐乎,算盘被拨弄得“哗哗”作响,笑呵呵着彷佛每一位客人在他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中都是一座金矿山。

“贫道与慧空和尚晚上会住在南岳大殿内,小道士如果有空,可以来瞧瞧!”

顿了顿,天玄子望着道常道灵离去的方向,接着与李易道:“小道士如果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今儿个白天就呆在客栈内,不要出门了吧。”

李易知道天玄子与慧空担心自己与苏媚落单,被全真二道找麻烦,当下向两人行了一礼,道:“敢不遵从两位前辈教诲!”

天玄子与慧空二人点了点头,出门扬长而去。

孟沛本来还想趁着天气不错,邀李易苏媚一起畅游南岳衡山,此刻见得李易苏媚不出,遂道:“李兄学贯古今,博闻强记,在下少不得要叨扰李兄一日,向李兄请教了。”

说到“请教”二字,那苏胖子的眼睛中一亮。

李易正愁待在房间内无聊,孟沛年纪虽轻,然游历了大半个九州,对江湖上风土人情的了解远非自己的半吊子水平可比,自己正好向孟沛了解一番。

李易拱手笑道:“孟兄有约,在下求之不得。”

唯有苏媚撅着个嘴嘀咕道:“在客栈内有什么好谈的,还不如去衡山上边游边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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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节 东林寺


class="width">全真派道常道灵二人安顿好,待得店小二离去,道灵一脸埋怨道:“师兄,那客栈掌柜分明在欺骗我等,为何不揭穿了他?那妖媚女子出言侮辱于我,你怎能视而不见?”两人虽是夫妻,一直还沿用着以前未结婚前的称呼。www.65txt.com

道常手抚胡须,并不理会道灵的指责,沉吟道:“如果为兄推测不错,那小道士八成便是赵存真口中的云山派唯一门人,方才那紫霄神雷也应该是那小道士使将出来,不过赵存真说那小子拜倒在云山派郭守道门下才三年多,如何就能使出这般威力巨大的雷法?”

“既然如此,方才在客栈中,我等便应该拿住那小子,追问范存明、尹存平二人下落才是,范存明、尹存平二人都三个多月音信全无,弄不好便已经遭遇了不测。”

道灵不满道:“道玄口中说要彻查此事,可三个多月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恐怕早已不记得此事。”

“只要他的宝贝徒儿赵存真没什么问题,他怎么会放在心上?”

听得道灵说起道玄,道常面色一冷,复又皱着眉头道:“师妹,不是我不想拿住那小子,只是这衡山客栈处处透露着蹊跷,我等还是先静观其变,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师兄说得不错!”道灵认同的点了点头,道:“那妖媚女子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还有那掌柜手中算盘,根本就是先前用来化解紫霄神雷的宝贝,这掌柜既然与那小子交手,为什么又要替那小子说话?”

“何止如此?便是那毫无干系的道士和尚(天玄子慧空)也非等闲之辈,修为不下于你我,这衡山客栈看似简单随意,然隐隐间暗合九宫八卦方位,藏奇门遁甲于其内,寻常人等休想在这客栈内闹事。”

道常握住手中的茶杯,暗自运力,冷哼一声道:“我等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若欲就此让我等束手无策,怕是妄想。”

道常说话间,手中茶杯内的茶水慢慢的便热气腾腾的翻滚起来,突“蓬”的一声,竟然燃烧起融融火焰。

道灵见之大喜,道:“原来师兄修为又精进了,竟然能化坎水而生离火……”

…………………

李易与苏媚回到房间,苏媚尚有些闷闷不乐,道:“师兄,不过是全真派的两个牛鼻子老道而已,怕他做什?”

其实依李易的性子,也是不大在意道常道灵的,该来的迟早会来,逃避绝对不是李易的作风,不过如今还是要先劝住苏媚,免得她又整出什么乱子来,李易道:“小心驶得万年船,那天玄子与慧空两位前辈也是为了我等着想!我等待晚上去衡山大殿见过了两位前辈,再做打算。



两人才说话间,孟沛应约而来,孟沛一进门,便向李易行礼道:“今日多亏李兄,才保住了我邹城孟家的颜面。”孟沛讲的显然是方才的比试故事。

李易侧身让过,笑道:“孟兄家学渊源,成竹于胸,小道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李易居功不傲,更增孟沛好感,两人就此侃侃而谈,甚为相得。

孟沛听得李易苏媚二人欲前去东疆海域,只皱着眉头道:“由荆南衡阳城至东疆海域,当经过江南西道行省(江西省),李兄此去,却不是好时机?”

李易奇道:“孟兄此话何解?”

孟沛对这修真界的典故了若指掌,道:“江西古称‘吴头楚尾,粤户闽庭’,地理位置险要无比,在修真界以‘一山一寺一书院’闻名于世,一山便是那执天下道教牛耳的天师派龙虎山,一寺便是那佛教四大宗之一的净土宗东林寺,一书院便是那儒教四大书院之一的白鹿洞书院。”

苏媚在一旁道:“这与我等二人何干?”

“原本是不相干,可以现在却有些相干了。”孟沛苦笑道:“三大派俱都建派千年有余,各自划分势力范围,虽偶有小摩擦,倒也相安无事,可前些年那东林寺普世方丈突然自称佛教未来佛弥勒转生,一反佛教‘出世’之道,宣布东林寺将‘入世修行,点化众生’。”

“如今世道不靖,那些老百姓们为寻找庇佑,纷纷投归东林寺门下,自称白莲信徒,东林寺势力迅速壮大,在兼并了江西省内另外两大佛教支派三合寺、云居寺后,风头一时无两,其门下一些狂妄之徒便说东林寺已然超过道教天师派与儒教白鹿洞书院,为江西第一大派。”

“天师派与白鹿洞书院诺大名头,安肯忍气吞声?因此三派门下弟子冲突是愈演愈烈,流血事常有发生,李兄与苏姑娘从那东林寺势力范围内经过,还是当心些好。”

李易默然,这净土白莲宗故事邹半仙曾经与自己说过,只是没想到局势糜烂至此,自己此次下山,主要任务是护送苏媚回那青丘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是否要考虑改道而行?

毕竟天师派、白鹿洞书院、东林寺三大势力之争,李易和苏媚两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去对抗。

倒是苏媚在旁边没心没肺的拍手道:“好啊好啊,这般热闹,我等定要去瞧瞧!”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日上中天,到了吃午餐的时候了,就在此时,房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李易正有些诧异,暗道这时候能有谁人进来,却听得苏媚一声娇哼,与李易道:“师兄,不许开门,是那苏胖子来着。”

苏媚这时候还在惦记着先前苏胖子对她的出手呢?

李易啼笑皆非,暗道昨日晚上你还说看人家苏胖子顺眼,要在这里住店来着,否则也不会发生今天的这么多事情了。

李易还是上前将门打开,果然苏胖子那胖乎乎的圆脸出现在了眼前,苏胖子手中还提着一个篮子。

苏胖子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呦,有劳李公子亲自开门,鄙人诚惶诚恐。”

这马屁拍的,直让李易想起后世的那个烂笑话:“呦,领导,你老亲自上厕所啊!”

苏胖子进来将手中篮子放下,里面装着一瓶女儿红,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和几份精美的点心,原来是为几人送中饭来着。

苏胖子道:“鄙人知道李孟二位公子与苏本家不想见到那几个俗人,所以特意为几位送来中午的饭菜,这可是敝店的拿手吃食哦,几位快尝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会儿叫我苏本家了,开始你拿天眼照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叫我苏本家!”

苏媚毫不领情,嘟着个小嘴对李易道:“师兄千万别让了他的当,感情他有事求你来着。”

苏胖子顿时尴尬无比,也亏得他在衡山客栈当了几十年的掌柜,将面皮修炼得奇厚无比,苏胖子小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向着苏媚行了一礼,苦道:

“本家千万勿怪,鄙人与李公子师祖交好,安能出手伤人?鄙人那时疑惑李公子怎么会与本家一道,出手试探来着,李公子果然是英雄侠义心肠啊!”

听得苏胖子这么一说,苏媚心中情不自禁的便浮现出李易替自己抵挡苏胖子天眼的身影来,虽明知苏胖子话中掺水,苏媚仍是暗道:若非如此,我还真不知道小道士有这么的勇气呢?

先秦时期,纵横家纵横天下诸侯,无往不利,本事大都集中在一双眼睛与一张嘴皮上面,那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忽悠死人不偿命,苏胖子为纵横家嫡传,果然了得。

李易对苏胖子倒没有什么意见,见得此情,只拱手向苏胖子道:“小道师妹出言无状,还请前辈宽宏大量。”既然是友非敌,自然礼多人不怪。

苏胖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正要说话间,李易却又接着道:“前辈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言,小道定洗耳恭听!”

言下之意,我可只是洗耳恭听,没说了你有什么要求一定要满足你哦!

“李公子心思剔透玲珑,可比不得你师祖明虚子那般的耿直,当是和你师傅郭守道学的!”苏胖子一怔,继而回过神来,眼中满是玩味,在哪里倚老卖老起来,道:

“那时候你师傅也才你这般大小,总被你师祖批评是油嘴滑舌呢!”

苏胖子一说起明虚子与郭不守,李易便彻底没撤了,毕竟“尊师重道”这顶帽子太大,李易也戴不起,只得老老实实的站起身来,满怀委屈道:“小道恭听前辈教诲!”

苏胖子见得李易如此模样,分外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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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节 收徒


class="width">“鄙人今日前来,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苏胖子端起酒杯,小饮了一口,面上显了缅怀神色,道:“这事情说来话长了……”

原来当年纵横家祖师爷鬼谷子坐下两大弟子苏秦张仪各自行合纵连横之策,争锋相对,由此而衍化出合纵派与连横派,两派都想压得对方一头,坚称自己才是鬼谷子正宗,由此愈演愈烈,直至大打出手,两败俱伤。(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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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派痛定思痛,重新回到了谈判桌上,立下盟约:双方各派门中一人进行一甲子(六十年)一期的比试,获胜者一方将在接下来的一甲子中占据纵横家圣地云梦泽鬼谷,而失败者一方在接下来的一甲子中不得返回云梦泽鬼谷,也不能以鬼谷传人自居。

“五十多年前,我父亲与那连横派张家传人在云梦泽鬼谷大比,终半招落败,于是只得举家迁出云梦泽鬼谷。”

苏胖子说到这里,两行浊泪奔涌而下,哽咽道:

“父亲忧愤成疾,从此一病不起,三个月后弥留之际,将我唤到床前,说他死之后,无颜见合纵派列祖列宗,请以黑布蒙面而火化成灰,望六十年后合纵派重新夺回云梦泽鬼谷之时,将之骨灰一并带回去安葬……”

………………

“纷扰世间名利客,夜深孤月独饮醉!”孟沛听得苏胖子故事,叹息一声,道:“前辈父子两一守节,一守孝,让人钦佩。”

“我不能将父亲骨灰带回云梦泽鬼谷,谈何守孝?”苏胖子抹了一把眼泪,连连摇头,道:“父亲去世后,我辗转九州,最后才在南岳衡山脚下安定下来,开了这一间客栈,同时日夜苦修,期望能在下一次比试之时取得胜利。”

苏媚问道:“苏胖子,下一次比试是在什么时候?”

“算起来,今年已经是我与父亲一道离开云梦泽鬼谷的第五十七年,还有三年时间,我等合纵门便要与连横门进行比试了!”

苏胖子苦笑道:“我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强撑过此次比试,不过现在终于明白,即便我去了,也不过是让合纵门再一次受辱罢了。”

孟沛苏媚皆是疑惑不解的望着苏胖子,苏胖子之能大家有目共睹,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的低沉消落。-====-

合纵门与连横门同出一脉,比试已经进行了几千年,这本身便证明,两派的水平相彷佛,高不了多少,也低不到哪里去,谁胜谁败全看哪一派的门下弟子更优秀,对师门之学领悟得更透彻。

就像墨家与儒家并称先秦“显学”,后墨家湮灭,儒家显达,修道界只以为墨家不如儒家,然一个墨平生便告诉了世人,没有了不起的学问,只有了不起的人。

李易忽然想起今日苏胖子施展“天眼”,在接了自己一招“云雷诀”后吐的那一口鲜血并萎靡不振的样子,登时心有所悟,道:“前辈早已受伤?”

自己还当是“天眼”反噬之力,原来另有隐情,想想也是,苏胖子乃合纵派嫡系传人,几十年修为,安能在对上自己这样一个毛头小伙子时吐血?

“李公子果然是剔透玲珑,一猜便知!”苏胖子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是神色黯然,道:“六年前,小儿患上重病不治,鄙人因此深受打击,后练功时走火入魔,鄙人虽逃脱一劫,然落下了隐疾,一旦强行运功,便五脏六腑俱焚。”

李易等听得皆是心中凄然,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苏胖子,所谓人生有“三大痛”,分别是“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每一痛皆是生离死别,痛彻心扉,这苏胖子少年丧父便罢了,居然还逢上老年丧子。

………………

“鄙人本以为此生再无法完成父亲临终前的心愿,只道自己也当像父亲一样,以黑巾蒙面而亡。”

苏胖子眼中忽然露出一丝狂热,紧盯着李易道:“天见可怜,让鄙人今日遇见了李公子。”

该不会要我去参加纵横家六十年一期的比试吧,李易暗道:自己这水平胜不胜得了且不说,单是自己的身份可就不合适。

三年多来,自己是真心的将云山派当成“家”了的,且师傅郭不守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断没有改投他门的道理。

“鄙人与拗道人明虚子也有几分交情,怎么会去挖明虚子的墙角?”似是明白李易心中所想,苏胖子摇摇头,道:“再说合纵门传承几千年,有自己的荣耀与骄傲,我若是请李公子助我夺回云梦泽鬼谷,别说连横派不服,便是合纵门列祖列宗,怕也会气得从祖坟中跳出来。”

说到这里,苏胖子忽然躬身向李易行了一大礼,道:“鄙人今日有一事相求于李公子,还望李公子务必答应!”

修道者极重承诺,有“一诺九鼎”之说,是以李易也不敢贸然答应,李易侧身让开苏胖子之礼,沉吟道:“前辈且说何事,晚辈看能否助前辈达成心愿。”

君子先思而后行,方才不**,纵横家以谋略见长,若李易就这么一股脑的应了苏胖子的请求,苏胖子还未必放心!

苏胖子点了点头,朝外边拍了拍手,不一会儿,有店小二牵着一稚龄童子进来,那童子大约五六岁年纪,长得很是乖巧可爱,不过有点怕生,进来后见得有这么多人在,一直紧牵着苏胖子的衣角。

“此乃小儿遗腹之子,鄙人为其取名苏泽,以示不忘云梦泽鬼谷之意!”苏胖子用手抚摸着那童子的脑袋,眼中满是怜爱,与李易道:“鄙人如今已是苟延残喘于世,无颜再回云梦泽鬼谷,这三年后的合纵门与连横门之约,便要烦请李公子带泽儿前去参加了。”

“苏胖子,我师兄即便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在短短三年间便将这泽儿教养成人吧!”苏媚大为不解,道:“若要六十年后的比试,那个……也太遥远了吧,指不定我师兄都成仙登天了!”

苏胖子摇了摇头,道:“因为合纵门与连横门皆是人丁单薄,是以合纵门与连横门前辈在商议六十年大比之时便有约定:若门下小儿不满十五岁,在大比之时可请得外人助拳,助拳者一方获胜后,不得在接下来的六十年中占据云梦泽鬼谷,但可以向失败一方提一个要求!”

“前辈之意是三年后小道带泽儿去云梦泽鬼谷与那连横门传人比试,若胜了,便将前辈父亲的骨灰安葬在云梦泽鬼谷之内。”李易这会懂了,皱着眉头道:“此事小道倒可应承下来,只是小道才疏学浅,恐怕要让前辈失望。”

《汉乐府》有诗云: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时人讲求落叶归根,魂归故土,苏胖子身怀重疾,儿子早亡,孙子又年幼,不得已为父亲亡魂安息,求助于李易,这要求不算过分,所以李易并没拒绝。

但是三年后的自己有那份能耐打败连横门传人么?

………………

“若李公子还相助不了,那我等合纵门再也别想进如云梦泽鬼谷半步!”

也不知苏胖子从哪里来的对李易的信心,见得李易答应相助,反正苏胖子大喜,命令苏泽上前拜师,李易大惊,赶忙闪开,道:“这可使不得,小道的水平,自保尚且不及,哪里能误人子弟?再说,未经师傅允许,小道也不能妄自收徒的。”

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收徒弟了,李易这辈子也才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实在没有什么心理准备,李易忽然有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先前苏胖子与自己比试数艺之时,自己还以为纵横家的传人都是不能入其它门派的呢?

“你要带泽儿去云梦泽鬼谷,而你又不肯入我合纵派门下,总不能以云山派弟子的身份去吧?”苏胖子眼睛一瞪,道:“我只有让泽儿拜你为师了。”

怎么听李易都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早已经被苏胖子给算计好了,李易哭笑不得,纵横家谋略天下无双,果然不是虚的啊。

李易眼睁睁的看着苏泽向自己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苏泽行礼后,朝李易道:“弟子见过师傅!”继而又朝苏媚喊道:“师姑好!”

苏泽清脆的童音直让苏媚开心得合不拢嘴,捏着苏泽的小脸,笑道:“师侄真乖!”

苏媚入戏太深,都忘记自己乃是李易的假师妹了!

………………

见得李易郁闷,苏胖子自不想引起李易的反感,道:“泽儿乃合纵门唯一传人,自不能成为云山派的嫡传,只能成为李公子的记名弟子,所以李公子也无须将云山派的不传之秘教与泽儿,教其如何做人的道理便可!”

招收记名弟子是无需禀报祖师爷的,所以免除了李易未经郭不守同意,擅自收徒的烦恼。

顿了顿,苏胖子从怀中掏出一本发黄的小书,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双手承与李易,道:“泽儿有幸拜得李公子门下,焉能无拜师之礼?”

那本小书上写着几个古朴的小字:《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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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节 得书《阴符》


class="width">见得苏胖子欲向李易说起一些纵横门的秘辛,孟沛便欲告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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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胖子留住了孟沛,道:“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孟公子留下来无妨,再说,孟公子的人品,鄙人也是信得过的,日后泽儿指不定还需要孟公子关照一二。”

………………

“昔年先祖讳苏秦公自纵横家祖师爷鬼谷子处学成下山后,尽破家财得黄金百镒,遂肥马轻裘,周游列国,如此数年却未有所遇,其时钱财已尽,只得回家。然一家老小尽责之,妻不以其为夫,嫂不以其为叔,母不以其为子。”

苏胖子望着那本《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似生怕李易小看其一般,细细的为李易述说其来历,道:

“苏秦公绝望之际,想起了祖师爷鬼谷子临别赠言‘若游说失意,只须熟玩《阴符》一书,自有进益。’于是苏秦公闭门穷务,不舍昼夜。若夜倦欲睡,则引锥刺股,血流满足。如此三年,苏秦公于《阴符》有悟,苏秦公再出天下诸侯,无往而不利,终将六国合纵,共同抗秦,挂得六国相印而归。”

苏秦故事李易前世已知,然此刻听得苏胖子娓娓道来,仍是禁不住的震撼,旁边孟沛叹道:“大丈夫建功立业,当如是也!”

那苏泽似懂非懂,在苏媚身旁睁大着一双天真的小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众人。

见得李易孟沛神情,苏胖子亦是满脸自豪的光芒,不过这光芒没有维继多久,便黯淡了下来,苏胖子颇有些痛心疾首的道:“可惜合纵门后代不肖,竟没人能如苏秦公一般领悟《阴符》真谛,合纵门也因此只能沦落于尘世间,流于凡俗。”

说到这里,苏胖子望着李易,道:“其实鄙人今日相求李公子,也是有私心的。”

………………

“纵横家祖师爷鬼谷子著书三本,《鬼谷子》为总纲,《阴符》为养神蓄锐,修炼之法。我等纵横家传人天文地理、星象医卜,无一不精,然真正让我等立足于先秦诸子百家的还是那‘算计’之道。”

确实如此,纵横家以“谋略”见长,所谓“谋略”,通俗点讲便是“算计”,至于那什么天文地理、星象医卜等等,皆是为“谋略”服务的。~~~~

苏胖子继续道:“是以我合纵门传人修习《阴符》,必要先通达‘数艺’之法,数艺修为越高,修习《阴符》越是事半功倍,否则,任你如何辛苦,也万难有成。”

李易已然明白了苏胖子话中的含义,原来是自己先前在与岳麓书院比试中表现出来的“数艺”水平打动了苏胖子。

苏胖子一把年纪,没脸再央求自己教与其数艺,于是便将苏泽托孤自己,显然是希望李易将自己所学的数艺教会苏泽。作为回报,便是这本合纵门的不传之秘《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了。

苏胖子唤过苏泽,满脸慈祥的望着,良久过后,苏胖子眼中突然又是两行热泪落下,喟然长叹道:

“泽儿的父亲,从小聪明伶俐,更胜于我,自懂事起便与我一起修习数艺,今日客栈比试最后那题便是泽儿的父亲想出,泽儿的父亲后来沉迷于更高阶的算题,日夜为继,终因此心力憔悴,吐血而亡。”

说罢,苏胖子从怀中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张,嚎啕大哭起来,那纸张上面斑斑血迹,直让人触目惊心。

苏泽见得苏胖子哭泣,顿时有些惊惶失措,一双小眼睛饱含热泪,求助般的向李易望去,苏泽年纪虽小,也是明白如今能让爷爷止住哭泣之人,定然便是眼前的这个新认的师傅了。

李易见得那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犹如鬼画符一般,然题目正是一道二元二次方程题,以九州古代的“推理法”,要二元二次方程题求解无疑是难于登天。

“泽儿之父死于其道,自是死得其所,然鄙人如今风烛残年,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再不愿见得泽儿也如他父亲一般穷首于数艺之中,英年早逝!”

苏胖子哭得一阵,让苏泽再次跪于李易身前,哽咽道:

“但身为合纵门传人,泽儿焉能不理会列祖列宗几千年的传承?所以鄙人不得已出此下策,万望李公子切勿见怪!”

李易感动于苏泽父亲的执着,亦感动于苏胖子的拳拳护孙之心,再说数艺对纵横门重要无比,于云山派却无多大用处,李易收得苏泽为徒,还可以借此而修炼《阴符》,怎么看都没亏。

李易先将苏泽扶起,带着苏泽一起向那本《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郑重道:“小道必定竭尽所能,将泽儿培养成人。”

………………

见得李易承诺,苏胖子老怀欣慰,突的似想起了一事,又从怀中掏出了两物,却是苏胖子常拿在手中的算盘以及苏胖子先前用来开天眼的那根锥子。

苏胖子手执算盘,暗运法力,将算盘望空中一抛,再以另一手上的锥子朝那算盘一指,大喝一声:“疾!”

一道金光从那锥子上发出,直射向那算盘,算盘受得那一道金光,突的霞光大作,将整个房间印得通亮,算盘在霞光中,滴溜溜的转动起来,越转越快中,忽然“轰”的一声,化作了一枚三寸金光闪闪金印。

金印上盘龙附凤,呈六面之体,上面隐隐浮现天地山河之象,用先秦六国文字分别用写着“齐”、“楚”、“赵”、“魏”、“燕”、“韩”六个大字,一勾一划间,威严无两,让人情不自禁的便生顶礼膜拜之心。

孟沛见得这一枚金印出,抚笔赞道:“相国印,这便是苏秦合纵关东六国,六国国君各取王座一金,炼制而成的相国印,苏秦的相国印与张仪的山河图并称纵横家两大至宝,如此看来,掌柜手中的锥子定然便是苏秦当年苦修《阴符》用来刺股的刺股锥了。”

“孟公子见识不凡,鄙人佩服,不错,此两物正是让合纵门流芳千古的相国印以及刺股锥。”苏胖子双手托着相国印与刺股锥,递到李易跟前,道:“李公子既为泽儿之师,这两件纵横门的信物便托付于李公子。”

李易想了想,只接过刺股锥,道:“刺股锥乃苏秦研习《阴符》之物,与《阴符》有莫大关系,小道便代为保管,以后一并转交给泽儿,至于那相国印,前辈还是直接交由泽儿吧!”

相国印与山河图乃是纵横家至宝,自己为道家传人,身份并不适合掌管,再说自己为苏泽之师,怎能觊觎徒弟的宝贝?

苏胖子没有相劝,将那相国印变回算盘,交给了苏泽。

………………

此间已然事了,苏胖子便欲带苏泽退下,苏胖子知道李易要护送苏媚去东疆海域,所以要乘这段时间内将合纵门的一些修为之术教给苏泽,等得李易从东疆海域回来后,再让李易带苏泽上云山修炼。

李易看着手中的刺股锥与《鬼谷子本经阳符七术》,突道:“前辈,纵横家祖师爷鬼谷子著有三书,除了《鬼谷子》与《阴符》外,还有一本是何书?”

“李公子想来已是知道答案!”苏胖子今日得偿心愿,言语间轻松了很多,道:

“有《阴符》,自然便有《阳符》,第三本书便是《鬼谷子本经阳符七术》,被祖师爷赐予了连横门张仪,张仪于诸侯各国行那连横之策,借的便是那本《阳符》之功。”

………………

李易在房内阅读那本《阴符》,所谓《阴符》七术,便是鬼谷子根据七种天地间凶禽猛兽之长,体悟出来的修炼之法,分别为:

“盛神法五龙”、“养志法灵龟”、“实意法螣蛇”、“分威法伏熊”、“散势法鸷鸟”、“转圆法猛兽”、“损兑法灵蜥”。

苏秦修炼《阴符》三年方有所成,李易自也知道欲速则不达,所以今日记忆为主,待日后闲暇时再相印证。

毕竟李易是云山派弟子,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师傅郭不守教导的云山派镇派绝学云梦诀与紫霄神雷学好。

倒是在看到那“损兑法灵蜥”时,李易若有所悟,掏出那刺股锥,暗道:苏胖子说苏秦深夜研习《阴符》,疲倦时便以锥刺股,血流满足,自己还道那般的经常放血下来,身体岂不会有损伤?原来是苏秦修炼了这“损兑法灵蜥”的缘故。

蜥蜴在遭遇困境时,便断尾求生,过得数日,蜥蜴的尾巴又会长出来,完好如初,由此可见这“损兑法灵蜥”定然能让人在困境中激发潜能,而且对身体的损伤还是可以恢复的。

这可比那些什么“天魔解体**”之类的要好得多,因为那类法术虽可激发潜能,但是对施术者伤害巨大,且短期内甚难恢复。

李易心想此去东疆海域凶险重重,而自己本领又是低微,这“损兑法灵蜥”真是一条绝境中保命的好方法,于是李易几乎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都细细体悟着“损兑法灵蜥”之术。

一天的时间自不能彻悟,但总算将相关口诀烂熟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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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节 南岳大殿


class="width">月儿似一钩银镰,冉冉的爬上东方的山头,将那淡淡的清辉泄洒下来,并不浓烈的柔和,夜色中的衡山已经分辨不清模样,浑然如一块黝黑的巨石,亘古的屹立在苍穹之间,有天际袅袅飘过的云朵,彷佛为巨石缭绕了一条迷幻的丝巾,分外的显得缥缈的缠绵。(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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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深夜了啊,你不是要去那南岳大殿看天玄子与慧空的打架么?”陪李易在房内枯坐了一下午,显然让苏媚感觉很压抑,当第一缕月光从窗户外悄悄的探进头来的时候,苏媚便禁不住的兴奋,唤醒了那还沉迷在《阴符》中的李易。

李易点了点头,今日是下弦月,月亮初升的时候已经是戊时了,李易将那本《阴符》仔细收好,持剑与苏媚直奔南岳大殿而去。

………………

夜色中的南岳大殿,显得那般的恬静安然,彷佛那白日里的巍峨宏伟,尽如浮华散去,层峦叠嶂的寺庙沐浴着淡薄的月光,隐隐显了院墙殿脊并不太清晰的轮廓,那边的迷离幽幻。

彷佛知道李易与苏媚的过来,大殿中央这时候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李易苏媚二人衣袂飘飘,踏空而起,循着金光的方向前飞,片刻间便来到一座八角阁楼上,小楼中摆着一张石桌,石桌上面放着一壶酒,天玄子与慧空分作在石桌的一角,让人奇怪的是桌子上有三个酒杯,且还空着一个座位。

难道天玄子与慧空还在等什么人?李易有些诧异,上前行礼道:“小道见过两位前辈!”

天玄子与慧空也不唤李易坐下,只看着苏媚向李易询问道:“这姑娘真是你师妹吗?”

李易微囧,还是决定坦白,说苏媚是自己与师傅在云山地界所救,现在护送其去东疆海域来着,为避免麻烦,便以是兄妹相称,当然李易略过了苏媚为九尾狐之身以及苏媚和全真派的那些事情,尽管李易知道,天玄子与慧空大约也看出来了苏媚非是人族之人。

天玄子与慧空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苏媚的事情上多问,顿了顿,天玄子道:“郭守道没和你提及过我两么?”

李易摇了摇头。

慧空低低的宣了声阿弥陀佛,天玄子叹息一声,道:“你师傅郭守道虽改了名字,终究还是解脱不了,不敢面对那些过去的事情!”

………………

“说起来,这事还是修道界的一桩公案呢?当时的云山派,可还是好生兴旺呢!”见得李易疑惑的表情,天玄子没有隐瞒,站起身来,望着远处那朦胧的衡山,不胜唏嘘的道:

“你师傅郭守道和你一般,也是个孤儿,从小被你师祖明虚子收养,明虚子虽号称‘拗道人’,但教徒的本领一点都不赖,郭守道天姿聪颖,悟性奇高,更兼道儒双修,翩翩风度,被好事者称为‘修道界四公子’之一来着。~~~~”

旁边的苏媚听到这里,“噗嗤”一声便笑将出来,不过苏媚立马醒悟到场合不对,赶忙捂住小嘴,可笑声虽然止住了,那眉梢间的震颤却怎么也停歇不下来。

别说苏媚,便是李易亦是目瞪口呆,郭不守那中年发福的身躯,那不修边幅的须发,那沾满污滞的道袍,实在让李易很难将‘风度翩翩’、‘修道界四公子之一’这样的字眼和郭不守联系到一块啊!

“当时明虚子已有将云山派掌门人之位传与郭守道之心,世人皆认为云山派当在郭守道的率领下更上一层楼,谁料到这时候,郭守道误入歧途……也不能说是误入歧途,因为感情的事儿,谁也分不清楚对错!”

天玄子没有理会李易苏媚二人,长叹一声,继续说道:

“郭守道当时为修道界所不容,明虚子为了证明你师傅的清白,率领云山派上下远征北疆莽原妖族,然全军覆没……”

………………

李易很是沉寂没有说话,三年多的相处,李易明白那个藏在酒葫芦里面的沧桑男人的痛苦,也难怪昔日的风度翩翩的修道界四公子之一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那边苏媚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疑惑:“能有什么感情的事儿,要师祖举云山派之力去证明师傅的清白?”

天玄子闻得此言,看了看苏媚,又看了看李易,一声苦笑,并没有回答。苏媚见得天玄子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眼色中闪过一丝黯然。

“南无阿弥陀佛!这事情天玄子与贫僧也曾劝过明虚子,可明虚子号称‘拗道人’,哪里是天玄子与贫僧劝得动的!”慧空宣了声佛号,也是面带苦笑,道:

“明虚子率众离开云山派的前一晚,来到了这座小阁楼上向天玄子与贫僧辞行,说是他曾去找神卜邹一仙为云山派的前途卜卦,没料到邹一仙使劲浑身解数,连卜了三卦,皆是那‘未济卦’,邹一仙为此大为沮丧,后来再不敢以‘一仙’自居,改名邹半仙!”

“未济卦”乃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最后一卦,也是大凶之卦,其象曰:过涉灭顶,凶,无咎!意思为涉水过河,河水淹顶,大凶,但君子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不应苟且偷生!结合当时情景,这“未济卦”简直便是明虚子的催命符。

“明虚子那日对天玄子与贫僧道:‘未济卦’乃大凶之卦,为何被放在《易经》最后?《易经》乃生生不息之道,‘未济卦’意思为没有完成之卦象,便是说明云山派当‘置之死地而后生’,即便此次凶险难过,但日后自会重新开始,有复兴之机!”

慧空望着李易,眼中满是期盼,道:“云山派沦落尘世几十年,你师傅方才收得你为门下,万勿忘记你师祖的一片苦心啊!”

………………

“别尽谈这些扫兴的过往了,和尚,今日可别忘了我等之间的正事。”天玄子端起桌子上靠近身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再将那拂尘一甩,颇有些挑衅的望着慧空道:“且让贫道见识见识,这十年来你有进步没有?”

“贫僧自是准备好了,倒是天玄子你别让贫僧失望才好!”慧空一反方才的与世无争,也是将身边的那杯酒喝完,突见得李易苏媚惊讶于自己的喝酒,慧空讪讪一笑,道:“酒乃五谷酿造,贫僧喝酒,其实与吃那大米饭无异,算不得犯戒的!”

其实修道之人戒酒,是因为酒“发无明乱气躁”,说白了就是“酒能乱性”,慧空这么说显然是偷换概念了,不过李易淡淡会心一笑,也不辩驳。

天玄子与慧空皆喝光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两人对望一眼,彷佛心有灵犀,都迅疾便伸手向着桌子上面的酒壶抓取,电光火石间,两人掌影翻飞,已经交手十几招,不过谁也没有占到便宜,酒壶在那里一动不动。

“和尚,这般打得太费劲了,咱两今天谁胜了,便谁来印这一壶酒,如何?”天玄子停下手来,道:“放心,若是贫道胜了,会赏你一杯的!”

“大言不惭,呆会贫僧便会让你后悔莫及!”慧空冷哼一声,忽然一个旱地拔葱,飞到那虚空之中,身子竟然飘似鹅毛,浮在那里。

天玄子踏空而起,大喝一声,将着手中的拂尘一挥,顿见一道道白色剑光从那根根拂尘上面射出,直向慧空斩去。

慧空岿然不动,口中宣了声佛号,将着手中的佛珠急速的捻动,每捻动一粒佛珠间,便见腾然而起一道金光,那些金光护住慧空周身。

天玄子拂尘发出的白色剑光一撞上那慧空的金光,顿时如两道闪电相交一般,“嗤嗤”的发出刺耳嘈杂的声音,不消片刻间,白色剑光与金光便同时消逝不现。

“来而不往非礼也,道士且吃贫道一记!”慧空一声大喝,面上显了庄严的金色,方头肥脸间,就彷佛如庙中的佛陀降临,慧空双手捏了个法诀,念道:“南无阿弥陀佛,唵、嘛、呢、叭、咪、吽!”

慧空每念得一个字语,便虚空中有一个响雷阵阵,待得六字大明咒诵念完毕,慧空将手中佛珠望虚空猛的一甩,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一道惊雷闪电划过,煌煌然将整个南岳大殿的上空照得通亮,而在那雷电中,二十四颗佛珠登时化作了二十四座小山,绕成一圈,直向着天玄子压过来。

苏媚望着那佛珠,“呀”的一声,彷佛在为处于佛珠中心的天玄子担心。李易心中叹服不已,同为雷法,自己施展得如同小儿玩拨弄鼓,而慧空却将雷法与宝贝结合起来,施展得如敲那战场的奎皮大鼓,真个是高下立判啊!

天玄子面显凝重,却怡然不惧,那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身子这刻立在那里有若磐石,风吹不动雨大不受,天玄子伸手猛然间望虚空一招,只见天玄子的手中突的一道光芒闪过,出现了一把尺余长的白玉小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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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节 金禅杖


class="width">天玄子一手握住那白玉小尺,一手握住拂尘,凛然站立间突的一声大喝,双手齐动在空中挥舞,齐画着一个宛转如意的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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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子的道袍鼓涨起来,若一个巨大的风袋,就那风起云涌时,蓦的迸发出一个阴阳太极图案,那个阴阳太极图案“霍”的飞起,直向那当头砸下来的二十四颗佛珠迎去。

“轰”……一声巨响,整个衡山大殿都在晃动起来,那八角阁楼上的李易与苏媚二人首当其中,被强大的气劲冲击得几乎站立不稳。好在天玄子与慧空早在衡山大殿四周布下防御结界,才使得这个已建立千年的大殿不至于一朝化为灰烬。

天玄子与慧空二人再也站立不稳,身子后仰间踩着虚空直望下退,“蹬”、“蹬”、“蹬”的两人直落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脚印。

二人俱都面色苍白,喘着粗气,四只眼睛王八对绿豆般的看着对方半晌,方才两人都拿出了真材实料,但显然两人都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两人忽然皆是“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随着夜色向着四处荡漾开来,惊得几只原本正在安睡鸟雀这会儿甛噪着四散飞窜。

………………

李易尚震撼于天玄子慧空两人交手的威力,两人突然停住了笑声,那天玄子抬起头来,望着那阁楼上的李易,道:“今日小道士既然替你师祖明虚子应邀前来参加这‘三教会’,可敢替明虚子来与我等二人比试否?”

三教会?即便算上师祖明虚子,不也只有道士与和尚么,又哪里来的书生?李易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也来不及细想,听得天玄子邀战,如何猜不出天玄子慧空二人有指点自己之意?

两人修为奇高,更皆熟悉云山派道法,这等机会怎能错过?李易大喜,抱拳道:“小道不才,愿向两位前辈讨教!”

李易拔出铁剑,长啸一声,俯身从小阁楼上纵掠而下,道了声“小道得罪了”,手中捏了个剑诀,便是一记妖雷朝着离自己较近的慧空放去。

慧空哪里料到李易说打就打,没有一丝征兆,待得慧空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得头顶上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一道闪电若天马行空,直奔而来。-====-

李易修为已然不低,妖雷诀又早已经习得滚瓜烂熟,所以这一道闪电威风八面,真个有那“万妖顿首”之气概。

慧空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被妖雷劈中,受伤事小,在天玄子眼皮底下丢了面子事大,顿时一张胖脸儿也有些慌乱起来,好在慧空修为不低,当机立断之下,猛的大喝一声:“起!”

顿见慧空怀中倏的飞出一道金光,却是一根金色的禅杖,禅杖样式古朴雄浑,顶端做浮屠状,上面挂着三个金环,通体刻满着密密麻麻的梵文,一看便知非是凡物。

慧空一把抓住那禅杖,复又将那握着念珠的手掌往下翻飞,金禅杖望上一举,大喝一声:“疾!”

禅杖上顿时金光四起,通体透亮,在寂寂夜色里彷佛如一盏引路的明灯,让众生生那顶礼膜拜之心,倒是那阁楼上的苏媚,一见得这禅杖出来,情不自禁的心中便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感,不敢对视,只似自己在那禅杖面前无所遁形一般。

苏媚暗自警醒,赶忙运功抵抗。

禅杖上的金光登时便汇聚成一个金光闪闪的“卍”字,当那“卍”字出现时,整个衡山大殿的上空竟然隐隐似有佛音梵唱传来,彷佛有万千佛陀被这金禅杖召唤而来,将诸多佛法加持在这方寸之地一般。

“卍”字直飞而上,说也奇怪,李易的妖雷诀在“卍”字金光的照耀下,也不敢正视其锋芒,妖雷诀的白光愈来愈小,“嗤”的一声便消失不现,而那“卍”字待得妖雷诀消失后,金光才慢慢的暗淡下来。

一切又复归平静。

李易见得自己的妖雷诀便这么的被破解了,修习妖雷诀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此种情况,看来还是自己的修为太低啊,李易不禁苦笑着向慧空行了一礼,道:“前辈神通,小道叹为观止!”

见得李易如此作态,慧空宣了声“阿弥陀佛”没有说话,面上反倒有一丝愧色,旁边的天玄子却是手抚胡须,畅快无比的“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小小年纪能逼得慧空和尚使用金禅杖,传扬出去的话,在修道界也足以扬名了!”天玄子拍着李易的肩膀,满面春风的道:“这金禅杖可不简单,乃是当年大唐高僧玄奘西游取经的那一件,可是普陀山观音禅院的镇……寺之宝来着!”

说到“镇寺之宝”四个字的时候,天玄子特意拿眼睛藐向慧空,提高的音量,生怕慧空听不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天玄子与慧空是老对手了,刚才两人全力出手一招,便相互知道对方这十年来修为进境不下于自己,弄不好这回两人的比试又要无疾而终了。可如今乃是两人比试的最后一回,谁也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如今见得李易让慧空吃瘪,天玄子终于有了调笑慧空的借口,能不兴奋么?

即便李易方才有出手偷袭之嫌疑,但李易低了自己两辈,慧空总不好拿这个出来说事吧!

“南无阿弥陀佛,明虚子有徒孙如此,可喜可贺!”慧空面上虽有些挂不住,言语中却没有什么愠怒,道:“李施主雷法虽限于功力修为,难以极尽力道,然磅礴正气,凛冽威严,道是上品也不为过,殊为难得。”

…………………

三人各自站好,隐隐成了三角形方位,天玄子与慧空相对,李易所处的位置倒像是三角形的那一个钝角位。

天玄子手持白玉小尺与拂尘,慧空手持佛珠与金禅杖,两人皆凝神以待,一派世外高人的风范,好似自持身份,在等待着李易先出手一般。两人同时在心底暗暗期望李易首先攻向对方,但口中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便是如此模样了。

两人弄不清楚李易态势,生怕自行先出手,而陷入了对方两人的夹攻。要知道天玄子与慧空两人修为差不多,这当儿水平最差的李易反而显出了无比的重要性。

李易哪里知道自己如今成了天玄子与慧空两人眼中的香饽饽?心想自己方才已经向慧空出国一回手了,现在该是轮到天玄子了吧!

今日比试天玄子与慧空乃是为了点化自己,所以李易也不担心受什么伤,于是将铁剑朝天玄子一指,道:“前辈,小道不恭!”继而曲食指,压大指,握其余三指,催动那云雷诀向着天玄子打去。

天玄子刚才还在嘲笑慧空,这会儿乐极生悲,心中不禁暗暗叫苦,甚至有些后悔将李易叫下来参加什么“道佛儒三人大战”了,真是何苦给自己找一麻烦来着?

苦归苦,天玄子的修为还没有高到可以硬挨李易的一记云雷诀的境界,天玄子蓦的双眼一睁,瞪向李易,退后一步间将手中拂尘一扫,拂尘上倏然便是一道黄色的光芒散出,向着李易飞来。

随着那道黄色光芒的迫近,李易顿时觉得周身的空气好像受到那道光芒牵引一般,直从四面八方向着自己涌来,全部挤压在自己的身边。而那些空气一接触到黄色光芒,像被传染了一般,也变得发黄起来,若一堵黄色的墙,层层叠叠间欲将李易裹住!

李易登时便觉得自己如被隔离起来,呼吸都变得困难,憋屈得十分难受,心脏如快要停止了跳动一般,彷佛在那一堵墙里面的空气被抽出去,而外面的空气又进不来,而自己才放出的云雷诀这刻竟然也有失去控制之感!

土系道术,这便是七系道术中号称防御最强的土系道术!李易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李易先前尚不担心自己受伤,此刻却毫不怀疑假如自己真被这土墙压住,立马就要被挤成一团肉泥!

李易脚下连踏禹步,避开土墙的直接冲撞,顾不得去控制那云雷诀,大喝一声,迅速变换手诀,曲食、中指,藏无名、小指,压拇指,一记妖雷诀发动起来,直向着自己的四周猛轰而去。

天玄子暗暗叫苦,慧空可就喜上眉梢了,乘着天玄子对付李易,这等打倒天玄子的好机会安肯错过?

慧空宣了声佛号,道:“李施主且挺住,贫僧来围魏救赵也!”说罢,将佛珠望自己的脖子上一挂,双手齐举金禅杖,大喝一声,双手猛的一扬,将金禅杖望天玄子甩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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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节 荀子之儒


class="width">金禅杖遇风而长,如一根擎天金柱,顶上三个金环敲着禅杖,就如庙堂里的和尚在敲着木鱼,“梆梆梆”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散向无尽的虚空,在寂寞的月色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彷佛有一种无穷的魔力,在行着远古的召唤。www.65txt.com<<>>

天玄子首当其冲,只觉得那那金环每敲动一下,自己心中的战意便减少了一分,天玄子暗自皱眉,再如此下去,怕是不用慧空与李易来相攻击,自己便要先认输了。

天玄子一声清啸,先是将手中拂尘向着李易一扫,继而大喝一声:“跬步千里,疾!”天玄子的双脚突然急速的蹬踏着,越踩越快间,身子浮动起来如同鬼魅,四面八方尽是天玄子的影子所化成的青光,层层叠叠,莫可分辨!

金禅杖顿时失去了攻击的目标,禅杖上的金光慢慢的黯淡下来,那三个金环也不再敲响,随时要从空中掉下来一般。

慧空似早就料到了天玄子有此反应,宣了声佛号后往蹲坐下来,一手置于丹田之上,一手置于山中之下,眉目低垂宝相庄严,慧空猛然间睁开双眼,一字一顿的念道:“南无阿弥陀佛,佛眼如是得观!”

慧空双手蓦的变成了金色,在夜色中散发着朦胧的金光,格外的引人注目,慧空将双手慢慢合拢,金光便在慧空双手间凝聚成行,分明便是一只金色的眼睛。

佛教《涅槃经》云,佛祖释迦牟尼如来佛祖有“佛眼”,此眼无不见知,乃至无事不知、无事不闻;闻见互用,无所思惟,一切皆见!正因为释迦牟尼如来佛祖拥有那能看遍天地万物的“佛眼”,所以佛祖在能佛光普照,佛法无边!

佛眼缓缓的升到空中,就如太阳的冉冉升起,一切的黑暗再无所遁形,天玄子身影虽快,可是在佛眼的照耀下,总是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佛眼一出,空中的金禅杖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通体的梵文变得无比的清晰透彻,金禅杖此刻像长了眼睛一般,三个金环齐齐敲出一声古朴清越的长鸣,如影随形,追击天玄子而去。

然而就在先前金禅杖“打盹”的那一刹那间,天玄子已经在李易慧空的夹击下缓过气来,天玄子忽然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拂尘把柄往地上一插,拂尘登时入地三寸倒立起来,根根白须倒垂下来,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花,一望之下纯洁无比。~~~~

天玄子一声大喝,站立于那拂尘之上,抬眼仰首直望苍天,这一刻的天玄子,不似一位出世无为的道士,更像一位入世求索的大儒,隐隐又带着看透世间,天下尽在掌握的豪情。

天玄子祭起手中的白玉小尺,遥遥指着那慧空的佛眼,朗声念道:“天地有常!”念罢,天玄子举起白玉小尺,在虚空中天地人三才方位上连敲三下。

任你“佛眼”可以看透天地,那又如何?我的天地依然是我的天地,依然在按照天地原本的规律在继续的运行着!

就在白玉小尺的敲动间,天玄子的头顶上的虚空忽然升起了一张由青、白、红三色光芒织就的“天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也不让那金禅杖落下来。

天网与金禅杖避无可避,如利矛遇见了坚盾,又如海潮遇见了礁石,“轰”的一声中,两者直撞而上。

慧空身子猛的一晃,面上一道潮红闪过,显然不大好受,金禅杖的去势一缓。

天玄子因有李易的牵扯,被慧空抢去了先手,这会儿以下对上,自要比慧空更辛苦,天玄子一声闷哼,脚底下“喀嚓”一声,拂尘往下一沉,又是入土三寸,只留下一小半还露在外边。

天玄子与慧空各不相让,一时间也奈何对方不得,于是两人咬紧牙关,在那里顶起牛来。

…………………

天玄子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慧空身上,李易自不再受得什么压力,待得李易放出一记妖雷诀,那些先前将李易层层围住的黄色的气墙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饶是如此,李易也是觉得浑身热血翻腾,气力如被抽干了一般。

天玄子与慧空两人如今已然是全面比拼,李易也不好去插上一手,故李易调息了一会,复又回到阁楼之上,与苏媚一起观战。

“师兄,你可识得天玄子手中的那把白玉小尺唤什么名字?居然可以和玄奘**师传下来的金禅杖对打而不落下风,当真了得!”苏媚望着场中的两人,啧啧称奇。

唐贞观年间,玄奘法师奉唐太宗李世民旨意,前往佛教发源地天竺取经,由九州而去天竺,需要经过那妖魔鬼怪成群的西疆大荒,玄奘**师数次遇险,幸而身怀佛教三宝,才得以一次次的逢凶化吉,这佛教三宝便是玄奘法师的金禅杖、金袈裟、金钵盂。

金袈裟与金钵盂乃是禅宗祖庭少林寺之物,玄奘得道后自要归还,而金禅杖相传乃是玄奘率唐太宗李世民的左右护法门神秦琼、尉迟敬德二人亲采首阳山之铜炼制,由大唐九九八十一位高僧佛法加持而成。

佛教《金刚经》记载:观音菩萨乃是奉西天如来佛祖之命,在东土九州布道的第一尊菩萨,其道场为南海普陀山,是以玄奘便将自己的金禅杖赠与了普陀山观音禅院,并成为了普陀山的镇山之宝。

也正是因为金禅杖乃是玄奘法师降妖除魔之物,所以苏媚才在金禅杖被慧空使将出来的时候,觉得压抑无比,苏媚还仅仅只是个旁观者,现在见得这金禅杖竟然收拾不了白玉小尺,难怪苏媚要大感不可思议了。

………………

李易仔细的端详了一番那把白玉小尺,想着天玄子方才使用道术的名字“跬步千里”、“天地有常”,突的脑海中一个激灵,道:“我懂了,原来天玄子前辈并非道教中人,而是儒教荀子学派传人,难怪方才天玄子前辈说‘儒道佛’三教大战。”

李易饱读诗书,自想得到“跬步千里”乃是出自《荀子*劝学》的“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一句,而“天地有常”乃是《荀子*天论》中“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一句的衍生。

荀子为先秦“七子”(老庄孔孟荀墨韩)之一,学问自不必说,在儒家孔老夫子提出“仁”核心思想,孟子提出“义”核心思想后,荀子提出了“礼”核心思想。

但荀子的思想却与孔孟二人有些背道而驰,荀子的“礼”是天地人伦间的“规范之礼”,荀子反对孔子的“敬天地鬼神”之“虚礼”,与孟子的“人性本善”观点针锋相对,说是“人性本恶”。

正因为“人性本恶”,所以在需要“规范之礼”去约束人性,让人性得到后天的教育。

也因为如此,荀子在九州历史上的定位比较尴尬,儒教以“孔孟之道”标榜于世,你老人家将孔孟都给否定了,叫别人怎么混?故那些“孔孟传人”大多不认为荀子乃是儒家正宗,而是法家旁门。

而荀子的两位赫赫有名的弟子也给了攻讦荀子的人一个借口,这两位弟子正是开法家一脉的韩非子与将法家实践到治国高度的李斯(小说之言,请勿深究!)。

荀子说天地间都有“规范之礼”,那好,韩非子便提出以“法”、“术”、“势”三个方法来将这天地间的“规范之礼”来实现,而李斯干脆跑去辅佐秦始皇嬴政统一了诸侯六国,在“焚书坑儒”后,再行那九州的“车同轨,书同文,行同轮”,够“规范”吧!

…………………

李易为苏媚絮絮叨叨的讲起了荀子故事,苏媚“嗯嗯嗯”的连连点头,待得李易讲完后,苏媚才一翻白眼,道:“师兄,我是问那白玉小尺的名字,你与我讲荀子大儒有何用?”

李易的郁闷溢于言表,差点就要吐出血来,道:“厄……这个……名字我也不知!”

见得李易模样,苏媚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将出来。李易回头望去,见苏媚在悠悠拂过的晚风中,有淡淡月色的清辉洒在身上,一袭白裙亭亭玉立,显得那般的纯洁无暇,玲珑脱俗,只如月宫里的嫦娥降临了尘世,又如深夜里静静绽放的优昙花,在不知不觉间,便让李易有暗香盈袖……

………………

厄,这个……算是昨天的,今天还有!

感谢好空白、饕餮魑魅、书友100416213319274、霾罅嶌蟣道友的打赏,厄……最后那位道友的名字,色佛一个字也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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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节 无量尺


class="width">阁楼上的月色透着几分迷离的暧昧,阁楼下的月色可要惨淡的多了。www.65txt.com

天玄子与慧空的比拼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慧空满面潮红,如一块燃烧的木炭,头上如有一锅煮沸的水,在白气腾腾的往上冒着,金禅杖顶在空中摇晃不止,三个金环此刻再也无力响起,垂头丧气的耷拉在禅杖之上。

天玄子面色铁青,拂尘快要完全没入地下了,身上衣衫早已湿透,额头上更有豆大的汗珠在一滴一滴的掉落,天网被绷得紧紧,彷佛随时要被戳穿了一般。

李易看得这情景,禁不住的为两人担心起来,再这么搞下去,怕是两人都要力竭而亡。李易从阁楼上飞身下来,大声喊道:“两位前辈,先休息一番,稍后再斗如何?”

声音直从空旷的衡山大殿传开,很快就消失不现,就如向池塘中投了一个小石头,除了泛起一点涟漪,什么都没有留下。

看着天玄子与慧空紧闭的嘴唇,李易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不会是像小说中描写的那般,两人这当儿欲罢不能,若没有外力的干扰,是要不死不休了。

如果自己上去强行分开两人,那两人的内力是不是也会一起袭向自己呢?厄……李易打了一个冷颤,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易急得抓耳挠头,就是无计可施。

看着慧空头上的白雾似乎快要蒸干,而天玄子额上的汗珠越出越快,显然两人都快要油尽灯枯了,李易一咬牙,暗暗将三清祖师爷、孔老夫子、如来佛祖在心中祈祷了一遍,心想得拼上这一回了。

………………

就在此时,苏媚从阁楼上飞下来,伸出那白皙的小手一把将李易拉住。李易只当苏媚要阻止自己去犯险,心中有些小感动的同时急道:“媚儿你别拉住我,咱们救人要紧!”

苏媚很无语,似笑非笑嗔怪的看了李易一眼,面上的表情分明便是在说“你是白痴”,直把李易弄得莫名其妙。

苏媚将李易扯到一旁,上前一步来到天玄子与慧空两人中间,道:“和尚、道士,你们就算是平局,别打了啊!”反正李易已经天玄子慧空二人说了两人乃假师兄妹,所以苏媚喊和尚道士算是喊得理直气壮。

什么叫就算是平局?或许我再加一把劲,就可以击倒对方了,也好为一甲子的比试来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天玄子与慧空皆是如此想到,于是两人只似根本没听到苏媚的喊声,反而各自加上一把劲。-====-

“噗嗤”、“噗嗤”……空气中传来一股血腥味,天玄子慧空两人强行提升内力,终于没再忍将住,各自的嘴角皆挂彩了。

你这哪里是在劝架,分明是在火上浇油?李易瞪了苏媚一眼,暗道还是自己上的好!

苏媚撅着个小嘴很有些委屈,忽然眼睛一转,双手叉腰,浑然便是一个刁蛮女,苏媚朝着李易喊道:“师兄,你去抽出铁剑朝他们一人刺一下,看他们还比得下去否?”

李易汗颜不已,原来天玄子与慧空二人宁愿受伤也不肯罢手,并非是什么自己想象中的“欲罢不能”,而是两人打了一辈子的架,今天是最后一次,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叫对方停歇,那样岂不是当堂认输,以后的老脸要往哪里搁?

厄……难怪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自己这脸丢得……想想也是,天玄子与慧空两人几十年的交情,惺惺相惜,今日不过是为了获胜,又不是要将对方往死里整,怎么会不能罢手?

………………

既然心里想得个透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李易“刷”的拔出铁剑,便往前走去,待来到正中的时候,李易皱着眉头向着两边直张望,似乎在考虑着要先向谁下手。

天玄子与慧空两人见得如此情况,禁不住的心中苦笑起来,被一个小辈如此的盯着,实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两人无奈的对望一眼,俱都明白对方的心思,于是两人慢慢的收了内力。

一场大战,就如此的停将下来。

李易见得两人面上的沮丧,呵呵一笑,行礼道:“小道情急之下,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两位前辈勿要见怪。”

“南无阿弥陀佛!”慧空无语的宣了声佛号,天玄子却是在伸手将嘴角的鲜血拂拭去后,将下巴下的胡须一吹,恨恨道:“小道士,你师祖明虚子在此,少不得要教训你一顿!”

你哪里是情急之下,你分明是与苏媚一道,有预谋的为之?天玄子与慧空俱是人精,自明白李易的小伎俩,只是两人自持身份,懒得去与李易分辨,再说李易也是好意来着。

想起李易先前为两人焦急的神态,甚至不顾自己安危的要上来分开自等,天玄子与慧空心中一暖,暗道这李易小娃儿心地还是不错的。

………………

苏媚很有些不解,询问道:“和尚,道士,你们打了几十年,拼得个你死我活的,到底为什么呀?”

苏媚这话一出,天玄子与慧空两人似想起了什么,面容很有些古怪起来。

“你们不是在打什么赌吧?”苏媚原本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这会儿见得两人神情,遂疑惑道。

苏媚拥有七窍玲珑心,知道自己大约猜得个**不离十,登时眼睛一亮,很有些八卦的道:“你们打的什么赌啊,说出来听听!”顿了顿,苏媚生怕两人说谎似的,又加上了一句:“你们可是出家人哦,我听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瞧这好奇心,直让旁观的李易都看不下去了,为了不使得天玄子慧空两人难堪,李易赶忙上前示意苏媚不要胡乱说话,苏媚“哦”了一声,退后一步,眼珠却是眨也不眨的望着天玄子与慧空二人。

“南无阿弥陀佛,苏施主说的不错,贫僧与天玄子、明虚子两位施主确实在六十年前立下赌约来着!”慧空双手合十,上前一步,面上显了缅怀神色,道:“六十年前,贫僧游历南岳衡山,遇见天玄子施主在衡山大殿外论道,贫僧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遂上前与天玄子施主争辩……”

两人的争辩惊动了路过的明虚子,明虚子是拗道人,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认为两人的观点皆不足取,于是两人争辩变成了三人交锋。

修道之人,用口解决不了的问题自然只能用手来解决了,恰巧南岳衡山大殿有道教道观、有佛教寺庙,还有儒教的藏书楼,于是三人决定在衡山大殿内比武定胜负。

三人比武,互有牵扯,再加上三人修为确实相差不远,所以比武也没有分出胜负,反倒是打出了友谊来,于是三人商定好以十年为期,再行比试。

天玄子听慧空说到这里,面露伤感,接过话茬叹道:“那天的十年后,我等再见明虚子,却是明虚子决意率领云山派去北疆莽原的前夕了。”

说着,天玄子突的将手中的那把白玉小尺递向李易,道:“贫道方才听得你在高楼上与苏小姑娘纵论荀子之儒,也算有几分见地。这把白玉小尺名为‘无量’,小子你日后可不要辜负了这个名字!”

无量尺?李易在心中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有些奇怪荀子之儒甚至法家皆是讲求“天地有常”,为什么这把小尺的名字却要叫做“无量尺”?

“你小子命好,那日我与和尚问明虚子,说是他若是在北疆莽原遭遇了不测,那日后的比试怎么办?明虚子说‘贫道死了,尚有贫道之徒在,贫道之徒不在,则必有贫道之徒孙在!’,你师傅郭守道没脸来见我等,没想到今日倒让你给撞上了,你代你师祖应约,日后江湖上传开了,也算是一段佳话!”

见得李易表情,天玄子只当李易是在疑惑为什么自己要将无量尺送与他,遂道:“你师祖当日便看上了贫道的这把无量尺,可是答应用云山派的云梦剑来对赌的,今日贫道不才,没有输给和尚,倒输给了小子你,贫道年纪大了,行将就土,这尺子留在身上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他随着你们年轻人去闯荡天下,搏一个大好名声!”

天玄子颇有些感慨的道:“贫道算是半个儒家、半个法家,你算是半个儒家,半个道家,这把尺子给你,总比给旁边整个和尚好!”

天玄子死也不肯输给慧空,却大大方方的承认输给了李易,显然是长辈提携晚辈,有成全李易之意!

李易心道:天玄子提起自己乃是半个儒家,自也有希望自己在传承云山派道统的同时,传承荀子之儒的意思,怕还是自己方才在阁楼上的一番论荀子之儒的话语打动了天玄子。

天玄子话语中的拳拳盛意,让李易很是感动,李易也不推脱,道:“长辈授,不敢辞!”说罢,李易俯身下来,毕恭毕敬的向着那把无量尺行了九鞠躬之礼,然后才双手接过无量尺!

礼云:鞠躬一次为敬礼,鞠躬三次为大礼,若鞠躬就此,则为传承之礼!李易乃是云山派弟子,自不能改换门庭,行这九鞠躬之礼是再好不过!

见得李易明白自己的心思,且应对得体,天玄子大喜,抚须道:“好好好!”竟然连道了三个好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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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节 大还丹


class="width">天玄子将那无量尺赠与李易后,来到慧空身前,咳嗽得两声,昂首挺胸而立,那意味明白的很:老伙计,你也得表示一下吧!

慧空的那一张圆脸登时便挤成一团,似吃了黄连苦不堪言,方才天玄子与慧空两人比试,算是个平局,如今天玄子大大方方的认输,慧空总不好抵赖!慧空这会儿也顾不得佛教的戒嗔戒怨,心中暗道:这牛鼻子道士故意将无量尺输给李易,估计就是为了让自己出笑话来着!

原来当年明虚子、天玄子、慧空三人比试,每人都将自己的拿手宝贝拿出来做赌注,天玄子的是无量尺,明虚子的是云梦剑,慧空的是寒玉拂尘。(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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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时过境迁,云山派名存实亡,明虚子早身死飞灰,郭不守又没脸前来应约,慧空当这个赌注将不了了之,所以在九年前慧空便将那根寒玉拂尘赐予了他人,正是凭借寒玉拂尘而声名遐迩的号称当今修真界三大美女之一的静璇。

静璇乃是普陀山观音禅院掌门人定慧师太的入室弟子,资质之高,在修真界后辈中也少有比拟者,说不定振兴禅院的事情便要落在静璇身上了,然一直找不到趁手的宝贝,于是定慧师太就带着静璇前来找慧空了。

慧空的佛珠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因此想也不用想,定慧打的便是那寒玉拂尘的主意,慧空望着这个虽做了掌门可是性子还是像年轻时候一般风风火火直来直去的师妹,哭笑不得。

慧空不是没想过九年之后的比试之事,不过定慧拍着胸脯道:“师兄,到时候你将我等普陀山的镇山之宝金禅杖拿去,还怕打不过那天玄子道士么?”

当时慧空与天玄子才交手不久,并没有分出胜负,慧空被定慧这么一激,再者慧空也实在喜欢静璇的聪明伶俐,而且寒玉拂尘也比较适合女子使用,于是慧空一咬牙,忍痛割爱了。

静璇手持寒玉拂尘在江湖上闯荡出了如此大的名声,天玄子怎会不耳闻,而今旧事重提,自有看慧空如何应对的意味。

慧空压根就不知道云山派还有个李易,即便知道了,恐也不会想到今日会和天玄子一起输给李易,偏生造化就这么弄人,诸多事情全撞上一块了。

………………

苏媚哪壶不开提哪壶,在那里拍着小手鼓掌道:“师兄当真了得,今日可得两件好宝贝……”苏媚如何看不出慧空的尴尬?故意这么说,是要报复慧空方才使用金禅杖,让苏媚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妖族之身,这感觉让苏媚很是不爽。

“小道能代替师祖参加比试,接受两位前辈的教诲,已经很满足了。”李易阻止了苏媚的继续说话,上前一步向着天玄子慧空二人行礼道:“两位前辈修为通天,小道哪里是两位前辈的对手?所以自不存在小道获胜一说,慧空前辈也不用放在心上。”

说罢,李易向天玄子歉意的笑了笑!你不能拿了人家的宝贝后,得了便宜还卖乖!

天玄子不过存着看慧空笑话的心思,这会儿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让六十年的老朋友太过难堪,于是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天玄子见李易对有与无量尺、云梦剑并列的宝贝也不贪心,不禁对李易又高看了一层,暗道李易宅心仁厚,真个孺子可教,看来自己的无量尺也算是有个好着落。

一则算是找到了传人,一则压过慧空一头,天玄子心情大好是免不了的啦,飞身一闪上了那阁楼,也不管慧空如何,提起酒壶就喝起酒来。

李易如今身上有师傅郭不守赐予的铁剑,江晚余赠送的天下琴,苏胖子赠送的刺股锥,再加上天玄子赠送的无量尺,已经有四件宝贝了,除了那铁剑李易不知道深浅外,其余的无一不在修真界久负盛名,随便将一样宝贝练到极致,都足够李易笑傲江湖。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李易深知贪多嚼不烂,所以对于慧空的宝贝并不强求,有了更好,没有也无所谓……

…………………

李易如此的“通情达理”,让慧空愈发的不安起来,佛珠上不得台面,金禅杖乃是普陀山镇山之宝,慧空哪敢赠与外人?总不能带着李易去普陀山找静璇要那寒玉拂尘吧,静璇与世无争,倒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过自己那定慧师妹,就难说的很……

想起定慧,突然间慧空想起了身上还有一物,遂将之从怀中掏了出一个锦盒,苦笑一声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僧今日输给了李小施主,却无法兑现昔日与明虚子施主的承诺,惭愧的紧,这一颗少林寺的‘大还丹’,乃是少林寺的方丈慈苦大师所赠,便当做那抵债之物输与李施主吧!”

慧空将那锦盒打开,只见里面一颗鸽蛋大小的金黄丹药静静卧于其中,在柔和的月色中散发着朦胧的光芒,空气中刹那间便充满了一种似麝非麝,似檀非檀的清香,让人一闻之下顿时便觉得神清气爽,精力百倍。

“什么,是少林寺的‘大还丹’?不错,确实是‘大还丹’!”天玄子拎着酒壶从那阁楼上的飞将下来,细细的打量着慧空手中,点头赞服道:

“少林寺的‘大还丹’相传乃是采用九州九大仙草并少林寺达摩洞中流出的清泉水炼制而成,故又名为‘十全大补丸’,有起死回生之效,修道者服食一粒,或可增加数年修为,‘大还丹’和那龙虎山天师派的‘龙虎丹’并称为修真界两大灵丹妙药,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神农本草经》上记载:铁皮石斛、天山雪莲、三两重人参、百二十年首乌、花甲之茯苓、深山灵芝、海底珍珠、冬虫夏草、苁蓉合称九州九大仙草!

“大还丹”这么大的来头,少林寺焉能轻易予以旁人?慧空肯定是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少林寺求得的,指不定便拿来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李易倒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接了。

“南无阿弥陀佛,佛经云:一饮一啄,因果早有定数,果然如此!”慧空宣了声佛号,并没有说这颗“大还丹”的来历,反而在那里诸多感慨,道:“贫僧本还想将这颗‘大还丹’带回去送与那静璇师侄,没料到却先遇见了李施主你!”

言下之意,我将该给你的寒玉拂尘给了静璇,如今将该给静璇的大还丹给了你,也算对你们两个人都有交代了!

慧空都如此说了,李易自不好推辞,在谢过慧空后郑重的将大还丹接过来收好!

说到底,还是要感谢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师祖明虚子啊,给自己留下如此多的人脉,李易暗暗打定主意,再回到云山派的时候,一定要向师傅郭不守将师祖明虚子的相关事情问个明白。

…………………

此间事了,天玄子与慧空二人自要离别而去,李易与两人虽相处不久,但两人对自己的关爱之心,却让李易感动不已,这会儿真要分开了,李易亦有些不舍,行礼道:

“两位前辈厚爱,小道无以为报,惟愿日后闲暇之时,能得登门拜访,再行请教!”

当年明虚子之事,天玄子与慧空也是深觉遗憾的,否则也不会在明虚子离开几十年后,依然在每十年的这一天千里迢迢来衡山相聚比试,为明虚子在八角阁楼上摆一杯水酒,今日两人不败而败,与其说是对李易的恩赐,更加有喜见昔日故人子弟长大成人的欣慰,两人只觉得对逝去的明虚子似也有所交待了,彷佛了却了一个自己压在心头几十年的大事一般。

两人皆是世外高人,心事一了,便觉万物再难凝滞于心,两人对望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虚无,顿时齐齐放声大笑起来,也不理会李易,天玄子望东、慧空望北,飘然而离去!

东北两个方向齐齐想起了歌声,天玄子的是一阕《鹊桥仙》:

“华灯纵博,雕鞍驰射,谁记当年豪举?酒徒一半取封候,独去作江边渔父。

轻舟八尺,低逢三扇,占断东疆烟雨。四海元自属闲人,又何必天家赐与……”

慧空的却是一首七言绝句:

“一池荷叶衣无尽,数树松花食有余;

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屋入深居……”

两人歌声相互唱和,相知相得说不尽的洒脱写意,道不尽的别致风流,随着两人的渐行渐远,歌声终于随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

………………

弯弯的月儿依然偏向了西方的山头,空气清冷而新鲜,衡山大殿寂静而安详,正是黎明前深睡的时刻,丝毫看不出方才这里还有激烈搏斗的痕迹……

李易与苏媚顺着原路而行,想要回到南岳客栈而去,待两人行至半路的时候,苏媚突然停将下来,与李易道:“师兄,前方有人疾奔而来,人数怕还不少!”

此时乃是深夜,两人不欲多染事端,故一齐隐在路边的树荫中,不一片刻,前方四道黑影飞过,四人皆穿了夜行衣,但李易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四人就是昨天晚上自己遇见的那个黑衣人,也正是今天上午自己与之比试了一场的岳麓书院君不器、朱微颜、宁不从、莫不平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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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色佛有罪啊,这么好的书,居然更新跟不上,道友们拿点推荐、打赏什么的来鼓励一下看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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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节 石鼓书院


class="width">“君师兄,朱师姐,师尊当真责令我等日以继夜的守候在石鼓书院,等待那物出世吗?”说话的宁不平,语气中有些彷徨不安。www.65txt.com-====-

君不器停下身来,叹了口气道:“如何不是?我等昨日上午比试中败于邹城孟家,连累岳麓书院的名声大是受损,师尊怎能不生气?我等唯有取得那物,回去后再行向师尊他老人家请罪了!”

“都怪那云山派的李易小子,坏了我等好事。”莫不从抽出背后宝剑,望地上狠狠一刺,一道剑光划过,“砰”的一声,地上的一块石头被轰得粉碎,莫不从看着那团粉末溅起,恨道:“下回别让这小子撞上我等,否则定要将他五马分尸,才可消了昨日之辱!”

“莫师弟,我等输与了邹城孟家,乃是因为我等学不及人,我等回去岳麓书院后,当刺股悬梁而苦修,以期下次与邹城孟家的比试中获得胜利,万不可由此而心生怨念,丧失了我等岳麓书院儒教学子的从容风度。”

听得莫不从话中的恶毒之意,朱微颜皱了皱眉头,道:“再说昨日上午李公子与苏胖子对战时,施展的那一记雷法,其力雄浑,其势势礴,如今乃是我等守候那物出世的关键时刻,多一事且不如少一事。”

不知怎的,自从昨天上午比试后,朱微颜的心中总在浮现李易弹弄天下琴时的专注神情以及最后自己离开时李易面上挂着的那似笑非笑,这样的一个看起来寂寂无闻的道士,在那表情的背后,怎么便有那么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身世呢?

朱微颜很有些忐忑不安,欲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十多年来第一次遇见让自己在各方面都惨败的人,才激的好胜心吧!

一时间有些冷场,几人不管心性如何,但出身名门的眼光还在,李易横空出世,诗琴书算,无一不精,简直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几人即便想要与之比试,亦生出不知从何下手之感。

不得不说,这一回几人都猜对了,李易确实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当然这种匪夷所思的念头,几人都不会认为自己猜对了。-====-

君不器看了朱微颜一眼,眼中的怜惜一闪而过,君不器年纪较长,奉师傅朱达理之命在江湖上游历的多,明白那些男女间的牵挂之事,心道朱师妹自幼少见外人,今日被李易的惊才绝艳所震撼,如今师傅不在,有道长兄为父,自己还是要提点提点朱微颜,别让她误入歧途才好。

君不器自顾自的说道:“那云山派的李易小子,我等定然要在其身上再行将岳麓书院丢失的名声找回来的,可惜时不待我,指不定那时候,朱师妹已经远嫁嵩阳书院,做了他人之妇了!”

或许是月儿快要下山,光华显得分外的惨白,照映着朱微颜那出尘脱俗的面庞,登时没有了一丝血色。

…………………

待得四人走后,李易与苏媚二人才从树荫中钻出来,苏媚朝李易一翻白眼,嗔道:“小道士你呀,到处的拈花惹草,你看,害得人家小女儿的为了你,都不惜训斥师弟了。”

李易两世为人,自不会蠢得像块榆木疙瘩,听得出朱微颜话语间的维护之意,暗道不对啊,自己与朱微颜言浅交短,而且还是敌我状态,只能证明朱微颜性子恬淡,纯真善美。

难道是前天下午自己看了朱微颜洗澡的缘故?据说那些学习了“三纲五常”的女子,对这个看的很紧要的。

想起朱微颜在青山绿水间洗澡的画面,李易情不自禁的便咂了咂嘴唇,厄……朱微颜身材真好啊!

突然,胳膊上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觉传来,李易差点就要喊了出来,转过头来,只见苏媚杏眼圆睁,在横视着自己,怒道:“瞧你那龌龊模样,只差没将口水流出来了,简直与一个小淫贼无异。”

是有点想歪了,李易心中大为汗颜,赶忙神色一端,一本正经的左顾而言它道:“非也非也,小道不过在想,这岳麓书院的四人,如此大半夜的跑出来,他们口中的‘那物’又是什么?”

这苏媚小妮子,怎么就下手这么重,现在还有些火辣辣的感觉,李易搙起袖子一看,胳膊上居然青红了一坨。

自己好像“错怪”了李易,苏媚有些疑惑的望着李易,见得自己在李易胳膊上留下的“战绩”,苏媚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冲动了些,聂聂道:“那个……不要紧吧,谁叫你那般的表情……”

李易还能说什?苦着个脸气恼道:“没事,才不过伤及些骨头罢了,修养个三五百天便能复原得差不多”

“瞧你说的,有那么严重么?”苏媚“噗嗤”一声便笑将出来,继而亲热的拉着李易的手,有些讨好的道:“好啦,男子汉大丈夫的别那么小气,大不了我以后不掐你就是。”

顿了顿,苏媚望着岳麓书院四人离去的方向,冷哼一声道:“那个叫什么莫不从的居然敢说要将小道士你五马分尸,看姑娘我不去好好的教训他一顿,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

李易苏媚悄悄尾随岳麓书院四人而行,两人的修为不低,且岳麓书院四人又心有旁骛,因此岳麓书院四人浑然不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尽被人知晓了。

忽而宽阔大路,忽而羊肠小道,行得几十里地,西边的残月早坠得无影无踪,东方的天空已然显了鱼肚之白,空气中散发着南岳衡山上凝结的雾濛味道,清新而凉爽,感觉得出来,又将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前方隐隐传来响鼓雷鸣之音,似从三十六重天宫凌霄宝殿而下,充斥着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让人振奋,远远的见得一片断垣残瓦,李易扯住苏媚,低声道:“到了。”

曾经号称儒教四大书院之首的石鼓书院因建于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之一的石鼓山上而得名,《山海经》记载:石鼓山山势青圆,四面凭虚,山体纯石无土,其状若鼓;山下湘水浪花击石,其声若鼓,是以得名,有天下三十六洞天之三者“朱陵洞天”便位于其中。

天下洞天福地,无论是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还是七十二福地,传闻皆有一定鼎风水,聚集灵气之地,如嵩山少林寺的达摩洞(司马洞天),云山派的阴阳石等等,不过这种定鼎风水,聚集灵气之地夺天地之造化,乃是大自然鬼斧神工而成,非有缘者不能见之,非有缘者不能占之,因此洞天福地虽多,然真正赖以成事的名门大派却不多。

云山派不过在洞天福地中排名倒数第四,但是因为云山派卢生祖师爷发现了阴阳石所在,所以云山派借得阴阳石之风水灵气,在修真界传承千年,也曾赫赫声名。

相传石鼓书院便是因为其祖师爷唐代秀才(相当于现在的院士)大儒李宽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朱陵洞天”所在,将石鼓书院依朱陵洞天而建,占尽朱陵洞天之风水灵气,所以石鼓书院才人才辈出,修真界少有比拟者。

苏媚听得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鼓声,咋舌道:“这么大的声音,以前的那些石鼓书院的学子们如何能安心读书啊?”

“石鼓书院学的是孟子之儒,你见过孟沛那人便知道,若孟沛专心起来,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言书’的。”

李易笑道:“儒教修炼讲求入世,说是什么‘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看不惯道教与佛教的寻找一清净之地出世修行,或许这漫天的鼓声还更能助长那些学子们的修行呢?”

苏媚听到这里,突的眼珠一转,吐出香嫩小舌,朝着李易做了个鬼脸,道:“你们云山派不是半道半儒么?那要怎么修行,是出世,还是入世!”

李易想也不想,回答道:“于小道而言,最好有两个住处,一在红尘闹市,一在深山远林,寂寞了,便来红尘闹市访家拜舍,潇洒一回;厌倦了,便去深山远林青灯古佛,静坐修身。”

……………

唉……其实色佛真想如最后一段所说,有两个住处,可惜红尘闹市的房价太高,深山远林也被旅游开发得再无片瓦之地……悲哉色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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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节 石鼓书院(二)


class="width">李易苏媚两人才说话间,突的觉得眼前一亮,抬头眺望而去,只见东方的天际,一道明亮划破拂晓的迷雾,直横过苍穹,射向了苍茫浮生。(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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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冉冉的跳将出来,万缕霞光四溢,和衡山上缓缓升腾的晨霭交融,偶而一股劲风吹过,云烟四散,让那峰壑松石在霞光中时隐时现,瞬息万变。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徜而漫长,有石鼓山下湘水的清新弥漫,将天地间的一切空虚盈满。

朱微颜等人分散着向石鼓书院深处走去,眨眼间便没有了踪影,眼下太阳已升,对方又有四人之多,并不好行跟踪之事,两人干脆做游客状,没被发现更好,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石鼓书院如一片荒芜纤绝的尘陌,影影绰绰着扑朔迷离,百年前的那场无情大火不仅吞噬了书院的亭台楼阁,也将蕴绕在石鼓山上空的书香墨气烧成了一片东倒西歪的断壁残垣,风声和着鼓声一起呜咽,似在哀鸣着书院几千年来孤独清高的历史悲歌。

李易走在寂静的小道上,看着入目处的苍凉,忍不住的感慨起世事沧海桑田,当真个“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作了土。”

………………

突然间苏媚停下了脚步,鼻子使劲的在空中嗅了几下,紧接着眉头深锁,有些迟疑的道:“小道士,不知怎的,我总感觉到这里戾气太重,很是诡异,我们还是出去吧!”

李易大奇,苏媚本体乃是九尾灵狐六识异常灵敏,远非常人所及,感觉自不会有假,然以苏媚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寻常的威胁定然不放在眼中,要去闯一个究竟才好,如今苏媚居然说戾气太重,心中不安,那恐怕这石鼓书院内当真有极为妖邪之物盘踞了。

要知道,苏媚可是敢独自去闯那全真派重阳宫的人。

有得苏媚提醒,李易也是渐渐的发现不对劲之处来,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散着一股凶煞之气,让人身处其中,分外的觉得心烦气躁,气血翻腾。石鼓书院曾经有无数学子在这里修习儒教亚圣孟子之儒,如今虽然湮灭百年,即便浩然正气不再,但也绝不至于沦落为凶煞之地。

李易细细的打量着四周,点了点头道:“媚儿说的不错,这石鼓书院自从百年前被烧后,一直没人打理,该是杂草丛生,鸟兽横行才对,如今这书院杂草是有,可我们进来这么久了,也没有见到一只鸟兽的出没。”

………………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李易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便要与苏媚原路退回,两人刚行得十余步,忽的一声冷喝传来: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你好大胆子,居然敢跟踪于我等,倒省得了我等去找你。”

从前方的路口转出两道身影,正是那岳麓书院的莫不从、宁不平二人,二人手持宝剑,直指着李易苏媚,满脸的愤怒,方才说话的正是莫不从。

李易懒得与这两人争辩,暗暗戒备着拉着苏媚便欲过去,反正如今的石鼓书院凶煞无比,岳麓书院几人再如此的折腾下去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用不着自己去大动干戈。

苏媚可受不得这等气,反唇相讥道:“真是荒谬,这石鼓书院你等来得,我等便来不得么?我等光明正大的行走,总好过你们这这两个俗人偷偷摸摸,哼,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莫不从、宁不平一窒,一时间竟然找不道话语来回答苏媚,又听得苏媚称呼自己为“俗人”,分明便是在嘲笑自己昨天上午被江晚余、苏胖子接连摔出的事情,虽江晚余、苏胖子乃世外高人,可莫不从、宁不平亦是将此列为平生奇耻大辱的。

莫不从、宁不平气得暴跳如雷,骂道:“妖女竟敢嘲笑我等,休怪我等师兄弟手下无情,看剑!”

莫不从、宁不平二人一手将宝剑平举,一手捏了个剑诀,正对宝剑中央,大喝一声:“疾!”宝剑上登时浮现一片柔和的白光,伴随着一声尖锐长鸣猛然飞出,若毒蛇探信,直向着苏媚胸口射去。

两人使的乃是“中庸诀”,《中庸》乃是儒教四书之一,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孔老夫子将“中庸之道”(备注1)列为儒家学子的最高道德标准,曾说“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意即君子所为不偏不易,是符合中庸之道的,而小人则无所顾忌。

因此,“中庸诀”也是儒教学子的必修道术,就像佛教和尚需要修习“达摩诀”,道教道士需要修习“三清决”一般。

只是如今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心中盛怒,一心想要将苏媚斩于剑下,心不正则剑不正,故原本执中守正,折中平和的“中庸诀”竟然被使得剑走偏锋,辛辣无比。

如此的中庸诀,看起来虽凶悍,然威力大打折扣,李易上前一步,便欲一记妖雷诀轰过去,苏媚却是阻止了李易,挤眉弄眼道:“师兄且在旁观战,待我来让这两个家伙尝尝自食其言的味道如何。”

李易呵呵一笑,收起宝剑静立一旁,有美女为自己出头的感觉就是好啊,忽然间李易想起苏媚先前说过的要教训莫不从“五马分尸”言,厄……苏媚不会来真的吧,李易赶忙叫道:“师妹,教训教训便可以了,别伤其性命!”

杀莫不从、宁不平容易,可岳麓书院还有朱微颜、君不器两人在,岳麓书院不比全真派,岳麓书院与云山派同处荆南地界,仗剑飞行的话,几个时辰便可以打个来回,不到万非得以,李易并不想给云山派惹下岳麓书院的死仇。

苏媚还没有说什么,可莫不从、宁不平却是气得七窍生烟,眼中直要喷出火来,李易苏媚谈笑直若,彷佛莫不从、宁不平便是那土鸡瓦狗,根本不值得一提。

李易才不过入得衡山门墙三年多,苏媚被称呼为师妹,想来时间更短,两人有何资格如此看待自等这两位苦修十余年的岳麓书院高足?简直太侮辱人了!

莫不从、宁不平齐齐冷哼一声,手中暗暗加了一把劲,两把宝剑一左一右,如一把锋利的剪刀,要将苏媚拦腰剪成两段。

苏媚一袭白裙亭亭玉立,宛若那浮出涟漪的睡莲,一如既往的清丽绝俗,婉风流转,苏媚瞧也不瞧那两把剪来的宝剑,只面上升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粉藕般的玉掌翻飞,芊芊十指凌空一弹,动作轻舒而优雅……

莫不从、宁不平见得苏媚之万千仪态,虽盛怒中,也是禁不住的一楞,自惭形秽,暗道在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面前下此杀招,自等是否有点太过?

莫不从、宁不平这种感觉也不过一刹那的事情,因为瞬间后,两人只觉发出的两把宝剑蓦的便与自己失去了联系,再也控制不上,顿时胸口如遭猛烈撞击,五脏六腑皆散裂了一般,“哗”的一口鲜血便喷将出来。

两人大骇,顾不得身受内伤,赶忙口中狂呼着“救命”便欲逃跑,苏媚冷哼一声道:“想走么?没那么容易!”

苏媚双手若仙女散花,望前一会,登时见苏媚袖中两道七彩霞光飞出,裹住莫不从、宁不平的两把宝剑,径直便向两人斩去。

莫不从、宁不平哪里跑得过飞剑的速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剑向着头顶盘旋而来,两人面露惊恐,腿下一软,便摔倒在地上,连“救命”声都吓得忘记了呼喊。

“剑下留人!”突的远处一声娇喝传来,只见朱微颜与君不器正从石鼓书院深处疾飞而来,方才声音正是朱微颜发出。

朱微颜怀抱名琴九霄环佩,脚踏虚空边飞边弹,语声虽急,动作却是舒缓自然,一声“仙翁”中,只见一道白光倏的飞出,若一根离弦的箭,直射向那两把宝剑,挡在莫不从、宁不平二人身前。

“轰”的一声巨响中,爆炸的气劲将整个石鼓书院都震得一晃,已经吓破了胆的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则倒飞出去,“噗通”的摔倒在地,狼狈不堪,说来也可怜,这两师兄弟从昨日起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回被摔了。

莫不从、宁不平的宝剑直插在两人眼前,剑柄在空中摇摆不歇……

………………

(备注1:在道友们口中如今已经变得臭名昭著的“和谐”一词,便是来自“中庸之道”,当然,这个“和谐”是被所谓的有心人断章取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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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节 石鼓书院(三)


class="width">莫不从、宁不平两人口吐鲜血,神情萎靡,口中喃喃在念叨着,显然两人认为方才一幕太过于匪夷所思,还没清醒过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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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器飞身来到两人面前,不禁又是心痛又是心焦,当真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两人联手对付一个云山派的女弟子,传闻出去已是不好听,更不好听的是,两人居然一个照面,便差点死在自己的剑下。

岳麓书院继昨天上午文比大输后,今日的“武比”也是惨败,这面皮,真个丢到家了。

眼下不是追究莫不从、宁不平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挽回岳麓书院的颜面,君不器将两人扶起来,交与朱微颜照料,转过头来对着苏媚冷冷道:“姑娘与在下两位师弟究竟有什么过节,竟要置人于死地?”

此乃典型的颠倒黑白,以苏媚的修为,若真要取莫不从、宁不平性命,朱微颜远道而来,如何救得?苏媚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暗道早知如此,还不如方才就痛下杀手。

身处石鼓书院之内,苏媚总觉得自己的心神彷佛被空气中的那丝戾气所牵引,似不再受自己控制,让自己变得特别的浮躁容易被激怒起来,还好身上有那七窍玲珑石镇定魂灵,才让自己得以抵抗住那丝戾气。

就在苏媚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身旁一阵熟悉的味道传来,原来李易见得苏媚今日大不寻常,亦是有些担心。

苏媚凝眸望去,李易剑眉飞挑间,双眼若天上朗星正关切的看着自己,苏媚心中一暖,感受着李易的气息与关怀,忽觉得此刻身心俱都疲惫,只想就此依靠在李易那宽厚的肩膀上,禁不住的便低低的唤了声:“师兄!”

苏媚的声音柔情弥漫,若荷叶上的那一滴露珠,晶莹而剔透,滚颤颤的在李易的心间润绕流动,似没留下丁点痕迹,又似湿润了所有。

朱微颜远远的见李易苏媚二人并肩而立,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天香国色,在清晨阳光的照印下,两人如披了件朦胧的金缕纱衣,立在石鼓书院的一片荒芜中,衣袂随湘水上空拂过的江风而飘飘,宛然便是天上的神仙眷侣降临凡尘。

朱微颜突然有些感伤,虽然朱微颜并不知道为什么。

………………

“小道曾闻‘自敬,则人敬之;自慢,则人慢之。’又闻‘譬如人光明磊落便是好人,昏昧迷暗便不是好人。-====-’不知君公子以为然否?”

李易爱怜的拍了拍苏媚的肩膀,再转过头来,对那君不器冷言而道:“方才若非小道师妹还有几分本领,怕是此刻说君公子话语的人,便应该是小道了吧!”

李易一语而出,君不器顿时哑口无言。

李易所引的两句话皆出自岳麓书院祖师爷朱熹的《朱子语类》,君不器身为岳麓书院大弟子,自不可能不知晓其中含义,李易第一句话是说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咎由自取,第二句话则是说君不器等人身着夜行衣,有失光明磊落,不是好人了。

李易瞧也不瞧君不器,挽着苏媚小手便欲离去。

眼见李易苏媚就快要走到石鼓书院门口,君不器暗道若任由李易苏媚在打伤莫不从、宁不平后就这般离去,自己身为岳麓书院掌门大弟子,日后如何向师傅朱达理交差,如何再能服众?

君不器咬了咬牙,向着李易的背影喊道:“李公子还请留步,君某不才,愿向李公子请教。”

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土气,李易闻言大怒,心想我今日因为苏媚缘故,不欲在此石鼓书院内久呆,然你等岳麓书院轮番而上,还真当我李易好欺负不成?

虽知君不器在岳麓书院苦修十几年,深得朱达理真传,修为或还在自己之上,但此刻李易被君不器邀战,断没有退缩之理。

李易对苏媚道:“媚儿且去书院外等我,待我打发了这些甛噪之徒后,便来与师妹会合。”

苏媚却是摇了摇头,道:“师兄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的。”

李易回过身来,双手背立,冷冷与着君不器道:“也罢,便让小道来见识一番号称儒教四大书院之首的岳麓书院高足们死缠烂打的本领。”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打,李易言语中自不再客气,能够激怒君不器,让其心境难以保持稳定,那是最好。

此时莫不从、宁不平终于回过神来,听得李易此言,如何按捺的住?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够了,莫师弟,宁师弟,你等两人平素也是饱读诗书,当知君子慎于言而谨于行,君师兄与李……李公子比试,胜固可喜,败亦欣然,你等如此谩骂,成何体统?”

朱微颜听得莫不从、宁不平骂得言语间愈来愈是不堪,满面羞红,出言相斥。

朱微颜低头暗惭:李易说我等岳麓书院死缠烂打,还真没错。莫师弟、宁师弟被人说得两句,便要出剑伤人,修为不济被苏姑娘打败后,偏还要恶语交加,君师兄原本是谦谦君子,今日怎也沉不住气,硬要与李易做过一场?

不知怎的,朱微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

听得李易之言,君不器面无表情,抽出身上宝剑,只见那把宝剑通体泽白,造型古朴,剑身上有青、红、白三条小凹槽,宝剑出鞘,在江风中竟然隐隐发出清越的龙吟之声,一看就知此剑非是凡物,君不器使一手诀抚过剑身,虔诚道:

“在下此剑名为三达剑,剑长三寸,剑宽一寸,相传乃是岳麓书院朱子祖师爷采集东海海底精铁锻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为朱子祖师爷早年求道时所佩剑。”

所谓“三达”,出自《中庸》:智、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三达”象征着君子修身立命的三个主要方向。

李易听得君不器报得手中宝剑来历,当下抽出铁剑,横贯胸前,铁剑黑不溜秋的模样,就像一根烧柴的火棍,与君不器的三达剑在卖相名头方面实在差得太远。

厄……咱这叫朴素无华,保持低调!李易看着宝剑,就像看着一位熟悉无比的老朋友,淡然道:

“剑名铁剑,其名乃是小道自取,不知所长,不知所宽,据师尊讳郭守道所言,此剑乃是师尊花了五钱银子在云山脚下村庄铁匠铺王铁匠手中购得。”

岳麓书院几人顿时哗然,君不器面上怒色一闪而过,握住三达剑的手指暗暗发抖,显然到了暴走的边缘,朱微颜惊得目瞪口呆,怀抱中的九霄环佩随着那被紧身夜行衣勾勒出来的完美身材上高耸的胸脯起伏不歇着。

莫不从、宁不平顾忌着朱微颜,才强忍住没有再一次的破口大骂,若两人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怕是李易已被凌迟处死几百遍了。

三达剑在修真界久负盛名,算是排的上号的宝剑,李易不自报铁剑的来历倒也罢了,可这么一说,又是五钱银子,又是山下村庄铁匠铺的,在岳麓书院诸人的眼中,分明便是污染朱子祖师爷了。

那边苏媚听得李易之言,“咯咯”的捂着肚子直笑得前仰后翻,苏媚也是第一次听李易说那铁剑来历,唯恐天下不乱的指着李易手中铁剑,上气不接下气道:“铁剑啊……铁剑,本姑娘今天可是很看好你扬名立万的哦,千万不要辜负本姑娘师兄为你起名之恩啊!”

什么起名之恩,原本就是铁剑嘛!

………………

君不器冷哼一声,亦是一手将三达剑剑平举,一手捏了个剑诀,正对三达剑剑中央,大喝一声:“疾!”三达剑剑尖一颤,一声铿锵长鸣中,三道凹槽同时释放出青、白、红光芒,裹着三达剑,直向李易射去。

三达剑去势平淡无奇,然给人安稳持重的感觉,彷佛谁也不能让其易动,同是一招“中庸诀”,君不器使用出来,虽看起来没有莫不从、宁不平那般的吓人,但威力怕是要以数倍记。

这才是儒教的“中庸之道”,不露锋芒,不显胆怯,唯在心中坚持向前,不偏不倚!

李易瞳孔蓦的紧缩,直盯着三达剑的剑尖,同时浑身气机所发,“玄清诀”劲道已然奔涌铁剑之上,李易口中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手中铁剑一挥,剑尖直指就要袭击到身上的三达剑。

既是儒教的入门心诀“中庸诀”,那便用道教的入门诀来对付好了。

铁剑剑尖上倏的便飞出一个太极阴阳图案,黑白分明若一张气网,一边转动一边飞行,直向三达剑罩去。

“嗤”的一声,三达剑果然不愧为朱子使用过的神兵利器,竟然将那太极阴阳图案刺穿,然那太极图案虽被刺穿,却并不罢休,依然拖住三达剑,不让继续三达剑前进。

两者僵持得片刻,突“轰”的一声,太极图案爆炸开来,气劲翻滚中,三达剑倒飞而回,而太极图案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易只觉得心胸中一阵气血翻腾,“蹬”的后退一步,才站定好身子,君不器接住三达剑后,身形晃了晃后,终于还是小退了半步。

李易望着手中的铁剑苦笑一声,两人方才毫无投机取巧的比拼了一招,自己虽有阴阳石之助,但三年多的时间太短,内力修为还是要低于在岳麓书院苦修了十几年的君不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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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节 惟于剑诀


class="width">李易真的才入衡山派门下三年多的时间么?君不器丝毫没有小胜的欣喜,反而是心中震撼无比,眼前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学识修为,假以时日,那还得了?

见得李易脸上的苦笑,君不器一阵郁闷,暗道我身为岳麓书院的掌门大弟子,在江湖上也算声名远扬,你一区区无名小子输我半招,觉得很丢人么?我还嫌丢人呐!

君不器忽的面色一正,双手紧握三达剑,遥遥指向李易。www.65txt.com

莫不从、宁不平见得君不器如此动作,面上顿时喜形于色,挑衅般的瞥了李易一眼。

李易见君不器站在那里,浑身气机所发,磅礴威严,如大海涨潮一般,一浪夹着一浪层层叠叠直向自己夹裹而来,李易如何不知君不器这会要放手一搏,彻底将自己打倒?

苏媚有些担忧的望着李易,眼中闪过垂询,似乎想要代替李易参加此战,李易摆了摆手,暗道自己立志修道,不能总捡些软柿子捏,与君不器这样的修为高于自己者打斗,或许更能激发自己潜力,让自己受益。

李易突然觉得铁剑上一阵温热传来,诧异中李易低头向着铁剑看去,只见铁剑剑柄处的那个古怪的符号这当儿正散发着幽幽黑光,彷佛雀雀欲试,要与君不器手中的三达剑比一个高低。

这个古怪的符号上次帮助李易在邵州城内挡住全真派范存明、尹存平的攻击,不过那是被动的防御,今日居然要主动的出击?

剑尤如此,人何以堪?李易顿觉心中豪情百丈,战意熊然而生,云梦心法随意而发,李易若松立于仞,若石停于渊,一如汹涌浪涛中的那只小船,水涨而船高,总在千钧一发间安然无恙。

朱微颜先前见得君不器之态势,心知君不器将使出“惟于剑诀”,禁不住的心中有些忐忑起来,一方面希望君不器以“惟于剑诀”大展神威,为岳麓书院争光,另一方面亦担心“惟于剑诀”威力太过于强大,李易一个不小心,就有重伤之虞。

在儒教天下四大书院之首的岳麓书院山门上挂着一副对联,乃是岳麓书院祖师爷朱熹亲书(备注1),曰:惟楚有才,于斯为盛。上联出自《左传》“虽楚有材,晋实用之。”下联出自《论语》“唐虞之际,于斯为盛。”

此联浑然天成,道尽岳麓书院英才辈出,领天下修真界之风骚事实,朱熹对此联甚为得意,遂取了上下联首字,为自己独创的一路剑诀命名,这便是“惟于剑诀”,数千年下来,“惟于剑诀”亦随着岳麓书院一起名扬天下。-====-

……………

君不器彷佛未看见李易一般,忽的脚下步履移动,身子竟然凌空而起,左一步,右一步,复又向前一步,手中三达剑猛然刺出,口中颂咒道:

“在天为理,在人为欲,天人合一,以剑引之,惟……于!”

顷刻之间,原本的青天丽日登时便黯淡下来,四面八方乌云滚滚,伴着隆隆雷声,霍霍电光,朝着石鼓书院挤压而来。石鼓书院就像被那些乌云雷电密封起来的盒子,里面的空气都忘记了流动,沉闷压抑得可怕。

李易便是那四方乌云雷电的中心,直感觉那些乌云雷电如洪水猛兽,张牙舞爪着想要吞噬自己,要将自己的血肉之躯扯得个稀烂。

天空之中,雷声愈来愈急,如响鼓在耳边炸裂;电光愈来愈闪,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乌云眼看就要合围。

李易分明感觉到,手中的铁剑上的那个古怪符号黑光大盛,突然腾空而起,一股充沛无比的力量从铁剑上传来,与着李易血脉相连,彷佛在告诉着李易:

铁剑为着此战,早已经等待了几千年之久。

莫不从、宁不平见得李易铁剑上的变化,心中大骂李易卑鄙无耻,这等以秘法加持道术的宝剑便是黄金千两也难所求,李易的师傅郭不守能仅仅花五文钱在云山下的寻常铁匠铺买到么?

………………

就在此时,李易已经动作,手诀配合着铁剑,傲然而咒道:“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风云为用,急急如律令!”

铁剑上倏的一道白色光柱飞出,却是顶着那个古怪符号,直冲天际,似一个巨大的漩涡倒挂在天地之间,又似在天地之间架起了一根庞然的天柱。

“轰隆隆……”四方乌云雷电终于合拢,无可避免的与白色光柱撞在了一起,整个石鼓山都在震颤起来,如漂在湘水上的浮萍,随湘水的波涛而浮沉。

远远望去,在石鼓书院上方的虚空遮挡着一把巨大的“伞”,白色的柄,黑色的面,在柄与面之间,光怪陆离的闪电便是那伞骨,将着巨伞支撑起来,而李易,正是握着伞柄的人。

李易胸口如遭猛烈撞击,只觉得巨伞上彷佛天地间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使得自己浑身血脉暴张,都要裂得开来,李易握着铁剑的手儿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喉咙间忽的一甜,李易闷哼一声,“喀嚓”一声,双脚陷进地下半尺,硬生生的压住那口鲜血。

血气血气,这会儿决不能吐血,否则心胸中的那口气便要泄了,李易是宁愿受伤,亦不愿就此落败。

苏媚在旁看得胆战心惊,手中早已经暗暗将七窍玲珑石扣好,苏媚知道如今李易以弱对强,最是提升修为,体悟道术的好时机,所以才迟迟没有出手。

朱微颜看得眉头紧锁,暗道这李易竟然如此了得,虽落尽下风,然毕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抵挡住了君不器的全力一击,若李易再能坚持片刻,怕是君不器便麻烦大了。

朱微颜与君不器一同在岳麓书院学艺十数年,自然晓得君不器修为的高低,“惟于剑诀”乃是岳麓书院最为霸道的道术,君不器如今也只能勉强掌握,并不能很好的控制的。

朱微颜暗道:君师兄今日行事,缺少了平素的冷静啊!先是不顾一切的挑起与李易的比试,后仅仅试探对方一招后,便使将出“惟于剑诀”,想要一击成功,此刻却是进退两难了,其实君师兄修为高于李易,大可慢慢与李易周旋,来获得胜利。李易能将诗琴书数精通,出人意表,在武学上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见解?

自己在岳麓书院亦曾见过不少号称文武双全的修真界后起之秀,他们都是名门正宗弟子,受世人瞩目,不过好像没有一人比得上眼前这个出身于寂寂无名云山派的小道士呢?

………………

君不器还真是低估了李易,准确的说,是君不器低估了李易手中的铁剑。

君不器在先前的一招试探中,已然明白李易的内力修为很难抵挡得住自己的“惟于剑诀”全力一击,君不器心想自己今日与李易一战关乎岳麓书院的荣辱兴衰,若自己既获胜李易,又胜得漂亮,到时候谁还会纠缠于岳麓书院在昨日文比中的失败?

君不器有想过李易手中的那把铁剑是个宝贝,但宝贝又如何,能比自己手中的三达剑更好么?可君不器怎么也没想到李易手中毫不起眼的铁剑被加持了道术,而且那个被加持的道术隐隐是自己修炼的儒教正宗功法的克星一般。

正是那个古怪的符号阻挡在李易的“云雷诀”之前,充当了李易的第一层防线,让自己的“惟于剑诀”威力大打折扣。

君不器果然如朱微颜所料一般,一招“惟于剑诀”下来,觉得自己丹田内一片虚空,偏生又有针刺的钻心刺痛感,正是气力难以为继的征兆。

君不器心知不妙,这当儿也顾不得太多,君不器狠狠将舌尖一咬,“噗嗤”一口鲜血吐向手中的三达剑,三达剑上青、红、白三道凹槽登时便射出青、红、白三道气剑,直向李易袭击而去。

同时,君不器一声大喝,双手合拢,紧紧夹住三达剑望下一拖,顿见天上的乌云彷佛一块幕布被人从下面拽住了一角,顺着那白色光柱硬生生的牵扯了下来,凡黑色幕布所到之处,白色光柱立即被完全的覆盖,再也发不出一丝的光芒。

虽是上午,天空早没有太阳的踪影,只有无边无际黑暗的乌云,在毫无顾忌的吞噬着一切的光明。这一刻,湘水不再呜咽,石鼓山不再鸣响,唯有隆隆的雷声,吼叫在整个天地间。

黑色幕布翻滚直下,李易在漫天的乌云面前像一只蚂蚁般,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随时都要被碾碎了一般,苏媚禁不住的便要飞身而上,却是看见李易那举剑的身躯挺拔而倔强,抬望的眼神坚定而不屈。

苏媚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对李易的信心!

………………

备注1:对联“惟楚有才,于斯为盛”乃是清嘉庆年间岳麓书院山长袁名曜与明经贡生张中阶所撰,引小说需要,给了朱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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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佛向众位道友道个歉:色佛中秋节出了一趟远门,所以没有更新,呵呵,是去办点好事。

色佛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本书已经上架了,恩,色佛最近俗事已了,上架后色佛每更当在5000字左右,如不出意外,每天将至少保持一更。

希望各位道友在力所能及的基础上订阅一下本书,鼓励一下色佛,特别是上架后的第一章,色佛恳求众位道友一定帮忙订阅一下,因为那关系以后能不能上封推的事情,哭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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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节 还能战否

三五节

还能战否(VIP第一章求订阅)

李易双脚陷入地中动弹不得。望着头顶上呼啸而下的乌云雷电,身前奔袭而来三达剑剑气,端的是避无可避,心中苦笑一声:这回,小道我怕是要栽了!

突然间,李易想起昨日晚上见得天玄子使用那无量尺,亦是发出青、红、白三道光芒,用来阻挡慧空的金禅杖,却不知与这眼前君不器以三达剑发出的青、红、白三道光芒有无联系?

李易也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天地无常,疾!”无量尺随心而动,倏的从李易怀中飞出,横立于李易身前,霍然间连敲三下,亦是发出青、红、白三道光芒,裹在李易身前。

两方霞光便针尖对麦芒一般,“嗤”的撞上,整个石鼓山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石鼓书院的那些断壁残垣受到这气劲冲击,一排排的被震成了石砾,颓然洒了一地。李易身子猛的一晃,再也立定不住,直望后摔倒,口中鲜血“噗”的便喷将出来,如漫天花雨,点点滴滴猩红在地,甚是让人触目惊心。

李易身子尚未落地,那头顶上的乌云雷电已然压到,李易大骇,若被君不器这一记打中,自己定然在劫难逃,节不容发之际,李易一声怒吼,强提胸中一口真气,就势向着一旁滚去,手中捏了个法诀,铁剑一挥,怒吼道:

“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万妖顿首,急急如律令!”

李易这会内力快要衰竭,只能使用那最为得心应手的妖雷诀,说也奇怪,那原本蕴白的云雷诀天柱这会儿和妖雷诀一重叠,登时黑中有白,白中带黑。黑白似相互排斥,又似相互融合,齐心协力的对抗君不器的“惟于剑诀”。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鸣中,整个石鼓山上飞沙走砾,如飓风卷过,让人站立不稳,漫天的灰尘沸沸扬扬,直晃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终于慢慢的烟消云散,众人抬眼四望,只见方才李易所在之处被硬生生的劈出了一个大坑,整个石鼓书院这会儿已经被夷成了一片平地,可怜这个曾经的儒教四大书院之首,在百年前被烧成一片废墟后,终于连那点黑色的印记都不再了。

消失许久的阳光又是露出它的脸庞,光线透过弥漫的灰尘,卷起一层层的光晕射下来,似乎比方才更加热烈了些!

………………

“噗通”一声,李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只感觉五脏六腑俱都碎了,浑身像散了架一般,趴在地上再也无力爬。李易努力的动弹一下,双腿上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传来。李易转过头来看去,只见小腿上一片血肉模糊,和扯裂的道袍以及那破碎的土屑搅合在一起,隐隐约约似现了深深白骨,骇人的紧。

李易双腿陷入地下,方才又被震出来身子,这伤便是在此时受下的。

鲜血如那小溪水一般,正在汩汩流出,淌了一地,让空气中都飘满了血腥味,李易闻着自己血腥味,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很是香甜,直如小时候母亲煮的可口的饭菜……

李易的思绪慢慢的飘远,轻悠悠的随着这股香甜味而飞起,没有了石鼓书院的废墟,没有了石鼓山上空鼓声与风声的哀鸣,在模糊的意识中李易的眼前一突儿浮现后世家乡的那座红砖瓦房,一突儿又浮现此世云山派的云山别院……

“小道士,你快醒醒,你快醒醒……”朦朦胧胧中,李易的眼前晃过一道白色身影,紧接着想起苏媚急促的声音,苏媚伸手在李易的腿上疾点了几下,替李易止住了血,又替李易输过来一股真气。

李易睁开着眼睛,见苏媚正梨花带雨,哭泣着呼喊自己的名字。一边呼喊一边喃喃道:“是我害了你,我应该早出手……”苏媚在自责方才为什么不替李易挡下那一招。

“不关你事,小道这不是好好的么?”李易强自给了苏媚一个笑脸,不过脸角肌肉的牵动,让李易的笑脸实在比哭还要难看,李易道:“媚儿……你别动不动就哭,这里很多人看着呢?”

李易终于清醒过来,想着自己方才的那些模糊的意识,亦是一阵后怕,大约自己是因为失血过多、气力将尽而导致的“临死”状态吧。

“小道士你啊,都快要没命了还要贫嘴!”见得李易醒了过来,苏媚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小手擦了一把眼泪想要打李易一记粉拳,又怕牵动了李易的伤口,只得硬生生的止住了,嗔怒道。

顿了顿,苏媚似乎想到了何事,脸上登时满布杀气,咬牙切齿的道:“小道士,那岳麓书院几人敢将你打成这般,我一定要将他们几人杀个精光,以泄心头之恨,为你报仇!”

厄……苏媚这样子。真像一个女魔头啊,不过这女魔头给自己的感觉真好!尽管如此,李易还是摇了摇头阻止了苏媚。

修真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比试的双方若没有特别说明,那就是生死各安天命的,换句话说,今日自己即便被君不器打死,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那些条条框框对李易没有什么约束力,但是若要苏媚来替自己出头,身为大男子汉的李易是不屑的。

………………

李易摆了摆手,让苏媚暂时离开自己。苏媚知道李易所为何事,有些不满的撅了撅小嘴,站立一旁。

李易以手撑住铁剑,努力的使自己站起来,腿上的疼痛让李易的额头上冷汗直冒,一滴一滴的望下掉落,李易脸上肌肉抽搐,那平时俊朗飘逸的面庞这时候看起来都有些狰狞了。

好在苏媚的止血手法不错,腿上的鲜血并没有继续流出,否则李易怎么也支持不到站起来。

“君不器,你还能战否?”李易浑身上下因为疼痛,都有些瑟瑟发抖,但这几个字还是一字一顿,声音洪亮,直响彻回荡在石鼓山的上空。

“君不器,你还能战否?”……先前李易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可君不器仍然咄咄逼人,无非就是要打败李易,找回昨日岳麓书院的丢失的面皮。为了这,君不器使出“惟于剑诀”,李易差点就将小命丢在这石鼓书院,李易心中能不愠怒么?

哼!君不器,小道我今日偏不让你如愿,你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要让你这辈子以后都痛不欲生。

李易话才说完,李易的嘴角便又是一道鲜血流下,李易是完全在凭借着胸中的一口信念支撑着。

………………

君不器此刻正被莫不从、宁不平二人架着,双眼紧闭,面色惨白的坐于地上,朱微颜伸出双掌抵在君不器后背,正在为其疗伤。

君不器头发凌乱不堪,身上儒袍满布尘土,奄奄一息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往昔的从容风范?

君不器修为本高于李易,即便与李易对了一招妖雷诀并云雷诀,亦绝不至于如此,皆是因为君不器内力不足,强行两次催动“惟于剑诀”。受了剑诀的反噬之力。

“惟于剑诀”号称岳麓书院最为霸道的道术,反噬之力岂同小可,君不器怕是没有个三两月的静养调休,是难以完全复原的了。

李易虽然脱力且失血过多,可这也只是外伤,对于修真者来说,外伤倒还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只要李易的双腿骨头没有大碍,这世上生肌去腐,养气补血的灵药多了去了。

所以李易才乘这机会,一定要向君不器挑战!所谓“乘你病,要你命”便是这样。

果然,在听得李易这句话后,君不器胸中气血一阵翻腾,原本在君不器身体中四处乱闯,好不容易才被朱微颜平息下来的内力登时又是涣散,君不器身子一晃,“哗”的一声又是吐出一口血来。

莫不从、宁不平二人怒不可遏,冷眼横瞪着李易,又要破口大骂起来,却是见得李易咬紧牙关倚靠在铁剑旁,傲然而立在凛凛阳光中,双腿站立的地上一滩黑血,脸上都疼得青筋暴涨,彷佛血管要炸裂开来,偏生李易浑身上下战意盎然,一副不死不休的豪迈气概!

这小子竟然强悍如厮,莫不从、宁不平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撼之下那到了嘴边的话语再骂不出来,楞是给咽了回去。

朱微颜冰雪聪明,自料到李易的意思:对于君不器来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岳麓书院的名头毁在自己身上。

朱微颜察觉着君不器体内愈来愈是涣散的真气,眼中闪过哀求的目光向着李易望去,彷佛是在希望李易就此罢手,不要继续刺激君不器。

既是比试,自要分出胜负,更何况这比试还是君不器挑起的,所以并不能指责说李易过份,朱微颜当然也不能开口替君不器求情,求情便是认输,那样的话,君不器以后还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

朱微颜望着李易的模样真个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饶是李易铁石心肠,也快要融化在朱微颜那张绝世的容颜与秋水的双眸中。

自始至终,李易都对朱微颜心怀好感,或许是前日在那小山谷深渊里的惊鸿一瞥,或许是因为昨日与朱微颜比试的惺惺相惜,又或许是今日听得朱微颜为自己的在同门面前的一番辩解……

但仅仅为了这份好感,我就要放弃反击岳麓书院其它人对自己的屈辱吗?若非自己今日早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天玄子那把无量尺,怕是自己现在有没有小命说话都还是未知数呢?

浑身的疼痛感还在强烈的刺激着李易的神经,李易摇了摇头,正所谓“一是一,二是二,大丈夫恩怨自当分明”,小道我不会因为岳麓书院其他人的言行而迁怒于朱微颜,亦不会因为朱微颜而改变对岳麓书院其他人的看法。

………………

李易闭上眼睛,不去看朱微颜面上因为见得自己摇头而生的幽怨,只继续冷冷的朝着那君不器道:“君不器,小道再数得三声,你若是不能起身应战,贫道就当你岳麓书院输了!”

李易特意在“岳麓书院”四字上面加重了语气,也许是今日石鼓书院内环境太过于诡异,李易疼痛难忍之下,也管不得日后是否会有岳麓书院的弟子们源源不断的来找自己挑战,是否会给邵州城内的师傅郭不守带来麻烦,只想着要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一”……伴随着石鼓书院上飘荡而过的风声,石鼓山下随湘水涨落响起的鼓声,李易吐出了第一个字。

“二”……李易停顿了一下,继续数道。

君不器面上腾起一股潮红,努力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周身的真气哪里受指挥,随着君不器的动作“嗖嗖”直窜,君不器这时候说是万箭钻心亦不为过。

“三”……李易似用尽浑身力气,斩钉截铁的说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君不器浑身滚烫,偏生冷汗湿透了衣衫,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君不器猛然间睁开眼睛,双目通红仰天大呼道:“气煞我也!”一口鲜血吐出,继而两眼一翻,喟然倒地,晕死了过去。

“君师兄!”朱微颜大惊失色,疾呼了一声,赶忙和莫不从、宁不平一起或掐着君不器的人中,或把着君不器的脉搏,或捶着君不器的胸口,一阵手忙脚乱后,总算是将君不器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

君不器惨败,岳麓书院几人自无脸再于此地呆下去,莫不从、宁不平二人抱起君不器,便要与朱微颜一起离去。

朱微颜经过李易的身旁,贝齿紧咬,瞪了李易一眼,道:“今日岳麓书院败于李公子之手,我等无话可说,日后李公子有闲暇时,小女子定当再行向李公子请教。”

朱微颜不无埋怨,显然对李易方才一定不让君不器好过,即便自己放下大小姐的身段来求情,李易也是无动于衷嘴不留情很是不满,所以向李易下了挑战书。

打便打,还真怕你一个小女子不成吗?李易当然是毫不示弱,亦是鼓起眼睛瞪过去。

朱微颜蛾眉倒蹙,杏眼圆睁,因为生气而显了脸颊的嫣红,似牡丹般的娇艳,樱桃小嘴儿嘟着,鼻尖上有那细致的小汗珠,那一身紧身的夜行衣随着急促的呼吸而起伏,更是增加了高耸胸部的动感……

李易看着看着,脑海中又想起了前天朱微颜洗澡的模样……厄……这都什么时候了,李易自己也禁不住的鄙视自己来。

朱微颜如何不知道李易目光的由上而下,顺着李易的目光望去,朱微颜登时又羞又怒,再也顾不得平素的淑女风范,骂了一句“登徒子”,伸手便向李易推去。

“噗通”一声,可怜李易,这会儿哪里有什么抵抗的能力,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溅得尘土四起……

“喀嚓”一声清楚的响声传来,似有什么断裂声传来,李易赶忙向着自己的双腿望去,还好,不是自己的脚骨头断了,李易大松了一口气。

朱微颜这时候才发觉李易双腿上的血肉模糊,整一双小腿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被压碎成了一团肉末一般。

朱微颜“啊”了一声,看着李易就像看见怪物,禁不住的问道:“你……你刚才是怎么站起来的……”用这样的一双腿站起来,那得需要多大的坚强毅力!?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次自己摔倒完全是自讨苦吃,李易郁闷道:“小道这不是站不起来了么?”

“谁叫你那么看我……”终究是大庭广众之下,朱微颜没有将这句话说完,倒破天荒的为自己推到李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能以这样的坚强毅力站起来的人,又怎么会为了自己的一个请求而改变主意?

朱微颜犹豫了下,还是伸出了一只白玉般的小手。

“哼……这会儿惺惺作态了,我师兄可不用你来扶,你去扶你自己的师兄!”苏媚上前身来,扶住李易,朝着朱微颜没好气的道。

朱微颜有些尴尬,讪讪的将手儿伸回,突然间,隐隐复又闻得“噗通”一声,彷佛是深谷中石头落水的声音。

………………

众人循着那声音望去,一阵冷风吹来,众人也是情不自禁的便打了个冷颤,好冷!

对,是好冷,虽然艳阳高照,可众人总觉得有阴风吹过,刺骨的冰凉,彷佛置身于冰窟中一般,这不是温度低,而是那种面临恐惧的毛骨悚然。

众人抬眼望去,阴风正是从李易与君不器合力劈出的那个大坑中刮出来,想来两人先前并没有将这个大坑打通,而方才那声“喀嚓”便是大坑底部的石头断裂,“噗通”便是那块石头掉落到坑里的深渊中。

两声音居然隔了这么久,那这个大坑也太深了吧!

大坑里面潮湿而漆黑的一片,根本望不见底,里面鼓声雷动,难怪石鼓山随湘水冲击而发出鼓声,原来整个石鼓山便是一块巨大的中空的石头。

造物主何其神奇!

阴风伴随着鼓声呼啸而出,里面还夹杂着阵阵腥臭,似腐烂的尸体味恶心无比,众人站在大坑的旁边,直感觉来到了九幽地狱的入口处,里面正有千万阴兵鬼将在进行着血腥的杀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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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节 血蝠

三六节

血蝠

莫不从、宁不平眼中现了喜色。几人奉朱达理之命在石鼓书院寻找“那物”,都半个多月时间了,每天晚上觉也不睡,来石鼓书院里面转悠,可一点头绪也没有,正愁没办法向朱达理交差,这会当真是“打破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莫不从手持宝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来到大坑旁边向下望去,里面漆黑的一片,哪里看得到什么东西?莫不从一站在大坑旁边,听得大坑里面的响鼓阵阵,只觉得自己周身彷佛弥漫着重重的恐惧,身子不自觉的发着抖来,更别提进去查看的胆子了。

朱微颜闻着空气中的腥臭味,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作呕的欲望,眉头深锁,暗道:父亲要我等几人前来打探那失传百年的石鼓书院浩然正气阵的阵法图,浩然正气阵相传秉承天地正气而发,怎会从这等污秽的地方出世?

然此大坑位于石鼓书院正中央。如今又是父亲所说的浩然正气阵出世的百年之期,要说这大坑和浩然正气阵完全没有一点关系,亦是说不过去。此坑太过诡异,或许要父亲才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微颜看了看身旁尚在晕迷中的君不器,道:“莫师弟、宁师弟,我等且先回客栈,待得君师兄醒过来再从长计议。”

那边莫不从听得朱微颜之言,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太甘心,向着那大坑吐了一口口水,顺带着“砰”的一脚将一块石头朝大坑踢将下去,转身便欲离开。

“吱吱……”就在那块石头落下时,突然间大坑中一阵骚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莫不从有些奇怪,转过头去,猛的瞳孔收缩脸上布满惊恐,在莫不从的眼前突然间便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怪物,那些怪物贼眉鼠眼,尖牙利嘴,长着两个巴掌大的翅膀,在阳光的映射下黑中带红,彷佛刚从血水中泡过一般,这怪物竟然有上千只之多,扑腾着翅膀露出惨白的两根獠牙,就向莫不从咬将过来。

“救命啊!”莫不从吓得屁滚尿流,转身便欲望回跑,可惜双腿发软。猛的摔倒在地上,早有数十只怪物若那离弦的箭儿一般,扑到了莫不从的面上,“吱吱……”的张嘴便向着莫不从啃去,莫不从哀嚎一声,双手捂着脸儿,痛苦不堪的在地上翻滚着。

“莫师弟,是血蝠!”朱微颜已经看清楚了那怪物的模样,大惊的呼唤出来,纤手急速的将那九霄环佩一弹,“嗡”的一道白光射去,但凡被白光划过的地方,血蝠尽皆被一劈两半,鲜血直溅,肠肉横流中,“簌簌”的落在地上,又腥又臭。

那些血蝠闻得同类的味道,彷佛发狂一般,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的飞上来,血蝠数量实在太多,朱微颜又是仓促之下。如何能完全的抵挡住?不一会儿,莫不从身上便密密麻麻的附满了血蝠,被啃得血肉模糊,连骨头都现了出来,看起来实在骇人之至。

“啊……”莫不从惨叫着滚进了大坑,那些翻飞的血蝠一窝蜂的追随莫不从而去,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地的血蝠尸体与莫不从身上被血蝠咬碎的衣物毛发。

那些血蝠虽被劈开,却没有死透,还在那里垂死挣扎着,翅膀扫在地上,扇得猩红的泥土到处溅开……

朱微颜、宁不平伤心莫不从之死,又见得此景,俱都捂着胸口,没命的干呕起来……

………………

朱微颜等人离开后,被苏媚扶住的李易这刻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仍然心有余悸,一阵后怕,暗道幸亏自己与君不器打斗的时候那个大坑还没有完全通透,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李易望着远处那个黑黝黝的坑口,长吁了一口气道:“还好,这些血蝠并不出坑来袭击人!”李易双腿受伤,行动不便,简直就是血蝠的一盘菜。

“哼!血蝠一闻得血腥之味,便会发狂,哪里管你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苏媚语气中有点不以为然,又有点自豪,道:“你与岳麓书院那几人都是沾了本姑娘的光,有本姑娘站在这里。那些血蝠才不敢出来。”

原来是苏媚本体上古九尾灵狐,镇住了这群血蝠。苏媚冷哼一声,接着道:“莫不从脱离了我的气机控制范围,又主动去挑衅血蝠,当真是不知死活,活该他如此倒霉,谁叫他早上还说要将你五马分尸来着!”

李易与莫不从梁子不少,交情全无,如今莫不从死了,李易也谈不上什么哀伤,顶多有些可怜他死得过于凄惨罢了。

“小道士,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苏媚对着那坑口低头思量了会,面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又有些惭愧,道:“区区血蝠虽是凶邪,然在我九尾灵狐面前,实在不值一提,可这石鼓书院给我的感觉,总让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苏媚向来在李易面前好强,如今说出这番丧气话来,自是有的放矢,李易细细回想着上古奇书《山海经》上对血蝠的描述:血蝠。其形有若飞鼠,成群居于阴暗凶煞之地,以血肉为食,向为恶魔凶兽之前驱。

为恶魔凶兽之前驱!李易心中一凉,一刻也不欲在这石鼓书院内久呆,朝苏媚点了点头,苏媚会意,搀扶住李易,便要带着李易望那衡山客栈方向飞去。

李易苏媚正起身之际,远远的只见前方一红一灰两道光芒直朝石鼓书院处飞来,李易看到那两道光芒。禁不住的头都大了。

………………

两道光芒在李易身前落定,原来是全真派的道常道灵二人,道常道灵见得李易,喝道:“小子,你可知我那两徒弟范存明、尹存平的下落!?”

昨日道常道灵因见衡山客栈依据奇门遁甲、九宫八卦而建成,两人摸不清楚苏胖子等人的底细,所以不敢造次,如今在石鼓书院内单独面对李易,道常道灵可就没有那份顾忌了。

范存明、尹存平早被小道我打发去见阎罗王了!李易装作回想一番,睁开眼睛说瞎话道:“那日上午范师兄、尹师兄与赵存真师兄一起离去后,小道再也不曾见过两人……”

“小子焉敢欺骗贫道夫妻?”道常冷哼一声,手中宝剑一挥,只听得一阵“噼啪”声响,彷佛空气随宝剑在燃烧一般,道常上前一步,打断李易话语道:“贫道夫妻曾到过邵州城内打听,有人说见过他等二人在邵州城内出现过的?”

道常为“全真七道”之一,修为自是不凡,这会儿以气机锁定李易,李易登时觉得千钧重担压于一身,浑身火辣辣的如处于炭火上烘烤一般,李易本来就虚弱不堪,被道常这么一压迫,喉咙便又是一股甜腥味直望上涌。

李易听得道常说在邵州城内打听过,心中顿时叫苦不持,那天自己终究是因为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连杀两人,心里头有些慌乱赶着回去将事情禀告给师傅郭不守,可是连两人的尸体都没处理的。

李易转念一想,道常既然到邵州城内打听过,为何还这般问自己,难道没打听到自己与范存明、尹存平的厮杀?是有人替自己擦了屁股,是师傅郭不守还是那个邹半仙?

管他是谁,李易此刻心中大定,淡然道:“道长夫妻在邵州城内听人说见过范尹两位师兄,却是不关小道什么事情的。”

听得道常道灵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口气,李易暗道难怪范存明、尹存平那么嚣张。原来是跟他们师傅学的,这道常道灵也算的上是误人子弟。

道常道灵听得李易不卑不亢的回答,有些惊讶于李易在道常的压迫下仍能沉得住气,两人对望一眼,皆是闪过一丝厉色。

道常道灵昨日上午刚见得李易施展云雷诀时,还不大相信以李易的年龄能有那么高的修为,于是下午的时候便去客栈内打听,李易助拳邹城孟家比试岳麓书院,吟诗弹琴、写字算术等等故事,让道常道灵愈听愈是心惊。

这等人物,道是天才也不为过!

云山派出了李易这等天才,于全真派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云山派与全真派几十年前发生的那件大事如今江湖上传闻已少,可道常道灵作为过来人,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云山派与全真派之间,已经结下了解不开的死仇,原本大家以为,云山派只剩下郭不守一人终日烂醉于泥,不再对全真派有什么威胁,毕竟郭不守已经过了建功立业的年龄了,可如今多了个十几岁的李易,那便大不一样了!

修真界以一人之力逆天的例子是比比皆是的,如那墨家的墨平生,便因为单挑孔府家主孔德礼事,将三大教之一的儒教搞得灰头土脸。

而云山派正是因为有郭不守一人的存在,全真派始终有点投鼠忌器,不敢主动去灭了云山派的道统,而只能任由他自生自灭。

………………

本章只有3000字,余下的2000字色佛会补上的,谢谢众位道友的支持,色佛今日码字到凌晨,虽字数不多,也算努力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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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节 天地秘宝

三七节

天地秘宝(众位道友国庆快乐)

“贫道那范存明、尹存平两位徒儿是在你云山地界失踪。你等云山派自要给贫道一个交待。”道常握剑的手儿一紧,脸上阴沉无比,冷眼向着李易喝道:“小子,贫道还是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好!”

“道长端的是言辞锋利,指鹿为马,若是早出世个几百年,或许道教全真派与佛教密宗的僧道大辩论便不至于惨败而归了!”

李易不是傻子,焉能听不出道常语气中的杀意?道常怕是早对自己起了歹心,如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在寻找着下手的借口罢了。横竖不过是一死,李易嘴上自也不再客气。

道常道灵听得李易之言,勃然大怒,脸儿涨得通红,骂道:“小子胡言乱语,今日贫道少不得要教训于你,也好让你知道天高地厚,看你日后还有机会嘴硬否?”

昔年王重阳祖师爷创全真派后,有其徒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于元太祖十五年(1220)应诏赴西域大雪山谒见元太祖忽必烈,受到礼遇,元太祖封丘处机为国师,命其掌管天下道教。由此全真派大兴。

这引起了原本为蒙古国教的佛教密宗极大不满,全真派与密宗两派冲突不断,后在元宪宗八年(1258)两派举行僧道大辩论,结果全真派惨败,元世祖至元十八年(1281)两派再次举行僧道大辩论,结果全真派又是惨败。

全真派受到沉重打击从此一蹶不振,连道教盟主的位子也被龙虎山天师派抢了去,一直到现在全真派还是被龙虎山天师派死死的压住一头。

这两次僧道辩论实在是全真派所有人心中的痛,是谁也不愿意提及的耻辱,李易当面毫不留情的揭了伤疤,道常道灵二人不怒才怪?

………………

李易心知今日难以幸免,也懒得再与道常道灵废话,瞧也不瞧两人,转过头来与着苏媚苦笑道:“媚儿,今日却是小道连累你了!”

“我等谁连累了谁,可是谁也说不清楚呢?”苏媚全然没有大战来临前的觉悟,向着李易嫣然一笑。

苏媚曾经闯过重阳宫,在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下逃脱过性命,是以见得道常道灵,远没有李易那么悲观。

李易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暗叹了一口气。

师傅郭不守曾经对自己说过,苏媚能在天罡北斗阵中不死,是因为当时身处全真派祖庭重阳宫内,全真派措手不及,又投鼠忌器,天罡北斗阵威力发挥不及十分之一,否则单是道玄一人。苏媚便应付不了。

道常道灵与道玄同为“全真七道”,修为虽不及道玄,也不会低上很多,如今两人联手,苏媚又要照顾自己,断然不是对手。

“死到临头,哪里有这么多废话?”道常听得李易苏媚之言,只觉得分外的刺耳,恨道:“贫道不介意送你等二人去地狱里做一对亡命鸳鸯。”

倒是道灵仗剑在道常身后,见李易苏媚面对死亡尚谈笑自若,话语间畅怀旷达,兼之男的俊拔坚毅,女的天香国色,端的人世间一对佳侣,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可李易苏媚愈是优秀,对日后全真派的威胁便愈大啊!道灵禁不住的叹息了一声,对李易道:“你等也别怪贫道夫妻心狠手辣,要怪便怪你等命不好,入得了云山派门墙,贫道夫妻此行回去后,定会替你等做一场法事。也好让你等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罢,道灵闭上眼睛,似不忍亲见苏媚李易血溅当场,以道常的修为,要对付两个云山派的后辈,自然问题不大。

………………

说时迟,那时快!

道灵才闭上眼睛一会儿,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听得道常一声闷哼,“蹬蹬蹬”的退到自己身边喘气如牛,道灵大奇,睁开眼睛瞧去,登时面色大变。

只见苏媚一袭百褶罗裙衣袂飘飘,亭亭玉立在石鼓书院的这片废墟中,俏脸上满是不屑的表情,在苏媚白皙修长的手上,浮着一颗拳头般大小的玉石,上面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光芒闪耀,直划向天际,俨然便是在石鼓书院与三十六重天宫间架起了一道彩虹的天梯。

道常脸色铁青,双眼通红,头上发髻也散了开来,颇有些狼狈,在道常身下有一路深深的脚印,道常以为苏媚真是李易“师妹”,哪里料到苏媚便是全真派寻找了大半年的“妖女”?显然方才轻敌之下,吃了个暗亏。

“妖女,原来是你!”两人一交手,道常自然便认出了苏媚。道常手仗宝剑骂道:“你将我全真派的玄水珠偷到哪里去了,还不赶快交出来?!”

“原来那块冰凉的破石头便叫做玄水珠么?”苏媚睁大着眼睛,故做无辜的双手一摊道:“本姑娘嫌那块破石头带在身上碍事,早忘记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你……”道常修炼的是全真派的先天火罡,性子亦是火爆无比,怒发冲冠的指着苏媚想要破口大骂,却又不知骂什么好,全真派的玄水珠居然被说成破石头,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手中的那块是破石头?

“师兄,我等先将这妖女拿下,再追问玄水珠也不迟。”道灵亦是认出了苏媚,面色顿凝重起来,道灵拔出宝剑遥遥指向苏媚,与道常并排而立。

道常道灵是与苏媚交过手的,知道苏媚修为不低,更兼手中宝贝了得,所以并不敢大意,两人所站方位,暗合阴阳两仪之阵,浑身气机牵引,牢牢的锁住苏媚。

苏媚的压力陡然增加,如浑身上下都被道常道灵一红一灰两把宝剑的剑尖指住,怎么也摆脱不了。苏媚神情凛然,双手捧住七窍玲珑石,蓄势待发。

天空中一朵浮云将着阳光遮住,石鼓书院上方一片灰暗,这会儿空气似也忘记了流动,风声似也忘记了呜咽,彷佛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那场大战,只有那些血蝠尸体的腥臭味还在悄悄散发,更显出不远处那个大坑的阴冷寒森。

浮云终不能将阳光遮得太久,在浮云的空隙间。一道金色的阳光如厉箭般,划破苍穹,直向着众人射将过来,宛然给众人下达战斗的命令,苏媚道常道灵三人同时发动。

道常左手捏了个法诀如烈火腾空状,右手宝剑一挥,大喝道:“在天有德,在地为南,离宫丙丁,赐吾以火,急急如律令!”

道灵左手捏了个法诀如狂风席卷状,右手宝剑一挥,大喝道:“在天有德,在地为下,巽宫为阴,赐吾以风,急急如律令!”

道常道灵手中宝剑齐齐飞到空中,只见道常宝剑“蓬”的一声,如一块烧红的木炭,三昧真火融融的燃烧起来,而道灵宝剑却是发出呜咽之音,带动空气急速的流转,三昧神风登时空中便狂风大作。

身为全真派长老,道常道灵手中的宝剑自也非凡物,道常的宝剑名为赤霄剑,道灵的宝剑名为腾空剑,在修真界俱有赫赫威名。

火随风势,愈烧愈烈;风借火力,愈吹愈猛!赤霄腾空二剑在空中登时化作了火风二龙,将整个石鼓书院映得半边通红,半分清冷,张牙舞爪着向苏媚直奔而来。

李易是见过范存明、尹存平使出全真派先天火罡、先天水罡的,可范存明、尹存平当时使出一点火苗与一滴水珠与如今道常道灵的火风二龙相比,真个小孩玩过家家一般,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偏生就是那一点火苗与一滴水珠,就将当时的李易闹得灰头土脸,差点送命。可见全真派先天罡气之利害。李易以铁剑支撑着自己坐在地上,禁不住的有些为苏媚担忧起来。

………………

苏媚口中一声娇喝:“起!”白玉十指芊芊箕张,如兰花盛开,动作轻盈而舒缓,七窍玲珑石倏的霞光大盛,一丝丝,一缕缕的缠绕而起,瞬间便在空中织成一张鲜艳夺目的七彩云锦,掠在苏媚前方。

风火二龙已然不可阻挡的袭来,那架势丝毫不让人怀疑要将苏媚吹成一堆散沙,烧成一团灰烬,可谓凶险之至。

苏媚夷然不惧,捧住那七窍玲珑石,声音如莺歌燕舞,沉鱼出听,虔诚的祷告道:“天有七窍,世有七欲,圣母娘娘,赐我力量,疾!”苏媚抬手便是一挥,七窍玲珑石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到那云锦之上,云锦似有了生命一般,悄然一转。

突的只见天际一亮,一道七彩霞光煌煌然而下,尽数被那七窍玲珑石吸收,云锦随风而涨,几乎将整个石鼓书院覆盖住,垂下一道道七彩霞光,彷佛在石鼓书院的上空下了一场凄美绝伦的花雨。

原本还腥臭无比,举目怆然的石鼓书院间忽然氤氲遍地,异香连连,直若一刹那间便从地狱变成了天堂。

苏媚曼妙的身姿飘然而飞入其间,霞光朦胧在白色的裙子上,一切都变得迷离幽幻起来,苏媚的身姿渐渐的虚无,只隐隐约约间的影子,有举手投足的蹁跹婆娑,一如那九天玄女的凌波微步,一如那月里嫦娥的广寒孤寂。

李易看得叹为观止,难怪七窍玲珑石乃是传说中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遗留,被尊为修真界天地秘宝,原来可封闭空间,自成天地。

修道者参合天地造化,寻求长生,说到底便是将天地的大宇宙与自身的小宇宙融合起来,达到与日月(阴阳)同辉,与天地同寿的境界,所以修道者的宝贝好坏亦是由此而定。

寻常宝贝,不过杀人之死物尔;若宝贝有了灵性,则能与持有者心生感应,称为灵宝;灵宝有九品之分,最上品如全真派的烈火珠、玄水珠等可以借得天地五行中的一行之力为用,化为持有者掌控。

天地秘宝相传来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所造化出来的无上宝贝,当时混沌才生阴阳,阴阳尚未化五行,故天地秘宝能引阴阳之力为用。

按照修真界通俗点的说法,天地秘宝非是后天宝贝,而是先天宝贝,自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天地间经历过数次无量量劫,混沌洪荒被打成天地三界,再不能产生先天之气,而许多先天宝贝也在无量量劫中灵气尽失,所以先天宝贝才显得弥足珍贵,为其加上一个“秘”字。

青丘山乃是上古神山,九尾灵狐一族集天地灵秀于一身,七窍玲珑石与九尾灵狐果然是相得益彰啊!

………………

风火二龙一声长啸,避无可辩的撞进这一片七彩霞光中,二龙气势登时大折,无论是三昧真火还是三昧神风,俱都在渐渐的缩小起来,速度也在渐渐的慢下来。

七窍玲珑石既然能自成天地,凡他物进入其中,自然便与外界隔绝开来,道常道灵的三昧真火与三昧神风要引天地间的火、风之力为用,怎能不受影响?

赤霄腾空二剑如小渔船进入了汪洋大海,瞬间就迷失了方向,这会儿在七彩霞光中撞来撞去,始终连苏媚的影子都寻不到在何地方,也冲不破七彩霞光的牢笼。

苏媚蓦的现出了身来,手中捏了个法诀,朝那赤霄腾空二剑一指,一声娇喝道:“缚!”只见一道霞光从苏媚指尖飞出,如一条绳索般,倏的靠上前去,继而霞光一绕,竟然将赤霄腾空二剑给饶住。

赤霄腾空二剑一声锐金长鸣,风火二龙被捆得像个粽子般,在里面咆哮不歇,然而任由风火二龙如何的挣扎,那道霞光始终如影随形,越收越紧。

道常道灵身子猛的一晃,一声闷哼间,面色惨白,赤霄腾空二剑乃是道常道灵的得道宝贝,如今快要被苏媚缚去,道常道灵心神自受了重创。

道常道灵大骇,没想到七窍玲珑石竟然有如厮威力,二人联手也讨不到好处,若失了赤霄腾空二剑,且不说两人日后没有脸面在江湖上有立足之地,单今日怕就要栽倒在苏媚手里。

道常脚下连踏天罡禹步,“噗”的一口鲜血吐在掌心,向着道灵急速的喊道:“师妹!”

道灵有样学样,也是脚下连踏天罡禹步,一口鲜血吐在掌心,道常道灵齐齐念道:“天为乾,地为坤;日为阳,月为阴。乾坤交泰,阴阳相合,急急如律令!”

道常道灵一起将含血的手儿掌心相对,“砰”的一声,只见两人的身上登时便红灰光芒大作,却是道常身上红中带灰,道灵身上灰中带红,红灰色交融在一起,居然在两人的脚下形成一个硕大的太极阴阳图案,而道常道灵所站的位置,正是那太极阴阳图案的阴阳眼上。

道常道灵伸出另一手,直朝那赤霄腾空二剑一指,大喝一声道:“起!”

赤霄腾空二剑倍受鼓舞,剑身上复又三昧真火,三昧神风借势而出,那风火二龙一声咆哮,昂首而起,摇头摆尾中合二为一,变成了一条,猛的膨胀起来,而那道缚住两龙的霞光绳索立即被蹦得紧紧,愈来愈细,似乎随时都要断裂。

苏媚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贝齿紧咬间,额头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乌黑的秀发中蒸腾起一道白色的云雾,袅袅而升,七彩霞光织就的云锦这刻也是摇摇晃晃,东倒西歪起来。

………………

在苏媚身后的李易见得战况,心中暗道不妙,不知道常道灵学了什么古怪法门,两人那么手掌一合,威力竟然成倍增长起来,苏媚原本就需要借七窍玲珑石之力,才得以和道常道灵相抗衡,这会儿自然不敌了。

世上修真之术千万,但若真的追究起来,也不外乎两种:一种为修心,一种为修身。修心者以心融合于天地,炼心养气为主;修身者以身衍化于天地,锻炼肉身为主。

人族乃百灵之长,精神力强大无比,所以人族修行之法以“修心”为主;而妖族巫(魔)族等传承自远古洪荒,当时环境恶劣,两族之人肉身强悍无比,所以修行之法以“修身”为主。

虽然两者的最高境界都是“天人合一”,但因为法门的不同以及修行者的身份有别等原因,“修心”者云淡风轻,循序渐进;“修身”者血腥残酷,以战得道。

“修心”者进境缓慢,然心外无物,假以时日,自然大成;“修身”者进境神速,但杀戮太多,容易受天谴而走火入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自命正宗的人族“修心”者才将巫妖两族“修身”者称呼为“邪魔外道”。

李易细细的将道常道灵两人施展法术的过程及口诀回想了一遍,突的想起了师傅郭不守在自己出门时与自己告诫的那一番话语。

李易的脑中豁然开朗:这是双修术,道常道灵使用的乃是和雷法、内丹、符箓并列为道教四大修真法门的双修术。

四大修真法门也分别是道教四大派的看家本领,龙虎山天师派重雷法、终南山全真派重内丹、茅山派重符箓、青城山以双修术闻名于世。

道常道灵为全真派的长老,没想到竟然炼就了青城派的双修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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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节 李易骂人

三八节

李易骂人

“道常、道灵,你等好不知廉耻。身为全真派长老,居然去偷学青城派的绝学,若是被王重阳祖师爷知晓了,怕是也要气得从活死人墓中跳出来!”

李易躺在地上,冲着道常道灵大呼小叫起来,生怕没人听到,以期能扰乱两人心神。

王重阳在终南山修道时,曾自建墓地名为“活死人墓”,在里面悟道七年方才出世,由此开创全真一脉。全真派的“活死人墓”倒与少林寺的“达摩洞”有异曲同工之妙。

道常道灵冷哼一声,并没有理会李易,反而两人身影一闪换了个位,齐齐大喝一声,只见那七彩霞光中风火之龙猛然仰天咆哮,里面闪过红灰光芒,赤霄腾空二剑相交,发出一声尖锐长鸣。

风火之龙如那洪水滔天之势不可阻挡,竟然拖动束缚它的霞光绳索,直向着立在七窍玲珑石下方的苏媚撞过去,似要将苏媚击得粉身碎骨才肯罢休。

苏媚面色一变,间不容发之际。小蛮腰若杨柳舞风回旋一摆,堪堪躲过风火之龙的一击,饶是如此,裙子的一摆却是被风火之龙的尾部甩中,登时便化作了一团灰烬。

好在苏媚如今身处七窍玲珑石的自成天地中,赤霄腾空二剑借不得外借的风火之力,否则苏媚被三昧真火以及三昧神风扫中,怎会仅仅毁了裙子的一摆?

那道七彩霞光化成的绳索再也束缚不住风火之龙,“轰”的一声中便被震断,苏媚心神遭受重创,五脏六腑如被焚烧,“噗嗤”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七彩霞光大阵剧烈的晃动起来,如暴风雨中的泥人面目全非,彷佛随时都要解体了一般。

苏媚手抚胸口,回头白了李易一眼,嗔道:“小道士,你骂点别的好不!?你越骂那两个全真派牛鼻子越厉害!”

厄……李易的额头上登时便布满了黑线,李易原本想扰乱道常道灵心神,没想到两人完全不着调,丝毫不受影响!

云山派主修雷法,郭不守更不会与李易详解双修术,故李易对双修术一知半解,凭借着一些杂七杂八的消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青城派双修术在修真界闻名,可双修术却不是青城派独有。修真界三大上古奇书(备注1)之一的《黄帝内经》记载了黄帝问道于素女故事。里面详解了“双修九法”,分别为: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龟腾、凤翔、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相传黄帝便是以“双修九法”得以“御女三千,白日飞升”。

有了三皇五帝中最具声望的黄帝老人家以身作则,修真界多少仁人志士为着双修术通宵达旦乐此不疲?便是那号称不近女色的佛教,其密宗也有尊“欢喜佛”,有一套“欢喜禅”。

全真派祖师爷王重阳立教十五论(备注2)中的第十一论便是“论混性命”,亦有双修之意,道常道灵乃是夫妻,修炼双修术再正常不过。李易说道常道灵偷学青城派的双修术,说出去了怕也没人相信。

………………

“贫道夫妻于终南山修道几十年,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岂是你这黄口稚子三言两语能污蔑?”道常听得苏媚之言,在那里“桀桀”怪笑,看着李易的眼神充满嘲弄意味,冷哼一声道:“小子,任你巧舌如簧,今**等二人也难逃一死,做那血蝠之盘中餐!”

道常端的心狠,言下之意在杀了李易苏媚后,还要将两人投诸于大坑。毁尸灭迹!

道常道灵对视一眼,复又用手朝那赤霄腾空二剑一指,赤霄腾空二剑摆脱了束缚,威势大盛,一时间风火缭绕,剑气翻飞,在七彩霞光云锦大阵中横冲直撞,无所顾忌,苏媚失了一招,哪里还能抗衡?只借着七窍玲珑石在苦苦支撑。

再这般下去,苏媚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李易偷鸡不成蚀把米,暗道今日自己与苏媚反正难逃一死,索性骂个痛快,也算是阿Q精神打不赢过过嘴瘾,于是把心一横,便破口大骂起来:

“道常道灵,双修术讲的是郎情妾意,情意绵绵,你们两人这般模样,端的如奸夫yin妇,狼狈为奸……”

“道常道灵,旁人使用起双修术来,那是比翼鸳鸯,并蒂连理,你等两人使用起来,那是旷男怨女,干柴烈火……”

毕竟骂得太过不堪,先前李易尚有些生涩,很放不开。可是骂着骂着,李易居然完全进入了状态,只感觉胸中似乎在憋着一口气,不吐出来实在不畅快,连身上的伤也忘记了痛苦。

感谢后世的许多无厘头电影台词,也感谢此世所学到的那些道儒两教经典著作,李易充分发扬了泼皮无赖作风,将在云山派几年多朝读暮颂而培养出来的君子之风给抛到了九霄云外,谩骂真个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长江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

道常道灵身为全真派长老,平时谁人见了不恭恭敬敬,便是说话也是客气无比,这般的谩骂,还真是两人出生以来所遇见的头一遭。

道常道灵气得脸色紫绿,恨得牙齿痒痒,偏生两人正与苏媚战斗分不开身,两人使用的乃是双修之术,心意相通,这会儿皆是想早点收拾苏媚,而后再去将李易给碎尸万段,于是两人咬紧牙关。一剑快似一剑的向着苏媚斩去。

苏媚在七彩霞光云锦大阵中听的李易的那些脏言脏语,如今还是女子之身的她哪里见过李易口中的那等阵仗,只羞得满面通红,在心中狠狠的“呸”了一口,暗道:这小道士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翩翩风度的,怎么一发起狂来却如此的粗鄙低俗,下流龌龊。

想归想,苏媚蓦的觉得道常道灵控制的赤霄腾空二剑虽速度更快,可给自己的压力却是小了不少,苏媚大喜。顾不得羞涩,一边指挥七窍玲珑石与赤霄腾空二剑游斗,一边嚷嚷道:“小道士骂得好,骂得妙,接着骂,赶快接着骂!”

道常道灵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被李易如此谩骂,心境哪里还能保持先前那般的平和,心浮气躁之下,法术的威力自然难以完全发挥出来。

厄……自己不过是为了发泄罢了,没想到还能骂出效果?!李易听得苏媚之话,大受鼓舞,这会儿劲头十足,搜肠刮肚起来:

“道常道灵,你等二人修炼双修术,真是可笑啊可笑,一个炼的是先天火罡,一个炼的是先天风罡,人道风吹火灭,风歇火熄,你等二人早晚要走火入魔,身死飞灰……”

先前李易骂的那些话道常道灵尚能充耳不闻,可李易这话一出,道常道灵登时面色一变。李易惯会察言观色,见得道常道灵表情,便知道两人在研习双修术过程中肯定发生过诸多不如意之事。

这应该是肯定的事情,双修术威力巨大,若寻常男女也能修习的话,那么天下修真界怎么会仅仅只有青城派双修术闻名于世,且青城派的双修术还要求不达到玄胎境界者不得修行?

李易充分发挥出后世娱乐八卦杂志记者们的想象力,思维简直天马行空,鸟迹鱼落起来:

“道常啊,你炼的是先天火罡,你们全真派祖师爷王重阳不是说‘水火既济,水火交融’么?你应该找一个练先天水罡的道姑来修炼双修术啊……”

“道灵啊,你炼的是先天风罡,你怎么就跟了道常这个不成器的家伙。你们双修术的口诀不是说‘乾坤交泰,阴阳相合’么?那全真派掌门人,修习先天雷罡的道玄才是你的良配啊……”

李易这么一说,看了一眼场上的道常道灵,自己还真觉得像那么回事,道常性子暴躁,个子瘦小,长得也普通的很,而道灵如今虽然年纪大了,可也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依稀看得出昔日里的美貌。

真个是盲人骑瞎马,丑汉娶娇妻,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两人都不是很般配啊!

李易想到哪,便骂到哪,道:“道常,你娶了道灵,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宝,可悲啊可悲,连自己做了修真界第一号乌龟王八蛋都还蒙在鼓里,小道我都不忍心再看将下去了啊……”

………………

苏媚忽觉得道常的赤霄剑剑芒闪烁,阴晴摇摆不定,苏媚如何不知道常或许被李易说中了心事?苏媚的七窍玲珑石向能控制常人的“七情六欲”,寻找人思想的波动,当时在碧波潭时,可是连郭不守都着了道儿。

双修术以男女之情入道,需要男女双方全身心的投入,才能发挥双修术的最大威力,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若男女双方心思不一,各怀鬼胎,不仅无法修炼成功,更有极为容易走火入魔。

这也是修真界人人都知道有双修术,然古往今来,却极少有人能够大成的原因,盖是因为情人的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男女之情,受得太多的外界干扰,有大千世界的种种诱惑,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种种琐碎,如此多的纷繁芜杂之下,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守着身边的人,心思毫不动摇的有几人?

否则以双修术闻名于世,号称道教四大派的青城派便不会日渐没落,快要被武当派给取代了。

李易胡搅蛮缠之下,终于说中了道常道灵双修术的“心病”,道常还真不是道灵的“第一选择”。

当年全真派道玄乃是修真界道教四公子之一,无论才貌还是地位都要远高于道常,道灵对其芳心暗许,无奈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道玄另有心上之人,道灵黯然之下才将心思转到了道常身上。

道玄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得到道灵垂青,后来“全真七道”被全真派前辈挑出来一起修习天罡北斗阵时,道常才发现了端倪,然木已成舟,道常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正因为道常心有芥蒂,所有两人在炼习双修术时,好几次差点走火入魔。

………………

这等反败为胜的好机会怎能错过?苏媚一声大喝,双手疾挥而出,七窍玲珑石在空中滴溜溜的一转,忽的越变越大,就如在空中再生了一个七彩的太阳,整个石鼓书院上空被照得无比的绚烂夺目。

苏媚纤手一摆,动作行云流水,道不尽的洒脱写意,只见那七窍玲珑石忽的如一块磁石般,将所有的七彩霞光一收,紧接着望下一沉,直向着道常的赤霄剑砸下来。

“轰”……的一声,只见得赤霄剑剑身的三昧真火火龙登时化作星星点点四溅散开,赤霄剑一声呜咽,彷佛被击中了一般,哀嚎一声倒飞而回。

道常如遭雷击,心神受了重创,面色惨白间,“蹬蹬蹬”的倒退数步,“砰”的一声便蹲坐在地上,“噗”的一口鲜血吐将出来。

赤霄剑此时已经飞到了道常身旁,道常摘过剑一看,竟然发现赤霄剑身有一道淡淡的裂痕,道常早将赤霄剑炼化得人剑相通,这会儿赤霄剑受损,道常怎会好过,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几欲晕倒。

“师兄,几十年来,我可曾对不起你?你动动脑子,别上了那小子挑拨离间的当!”大好局势之下竟然因为李易的几句诽谤之言而差点被翻盘,道灵亦不好受,嘴角挂着一缕殷红,面上没有一丝血色,道灵强提着一口真气以腾空剑挡住苏媚的七窍玲珑石,真是哀道常不幸,怒道常不争,朝道常怒吼起来。

苏媚先前被道常道灵压制得太久,也是已经受伤,方才一击之下使尽全力,这会儿气力有所不逮,所以与道灵僵持下来。

道常与其说是被苏媚击败,还不如说被自己的心魔击败,差点就陷入走火入魔的地步,被道灵一吼,亦是清醒过来,道常远远望见李易幸灾乐祸的眼神,不禁又羞又怒又恨,双眼直喷出火来。

“小子,今日不将你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道常用拳头猛的一击地上,直震得石鼓书院“轰轰”作响,那大坑里的血蝠们张开着翅膀扑腾的飞出,朝着众人“吱吱”的怪叫着。

道常复又以拳头猛的朝自己胸口一捶,“噗”的一口鲜血吐在赤霄剑上,赤霄剑上红光一闪,三昧真火再起,直向着李易射过来,道常重伤之下竟然以自残的方式来催动赤霄剑,誓要斩杀李易。

李易乐极生悲,前有赤霄剑,后有大坑血蝠,偏生还动弹不得使不上力,只得眼睁睁的看赤霄剑飞到跟前。

苏媚见得道常攻向李易,眼中顿有点慌乱,大骂了声“卑鄙”,挥舞着七窍玲珑石便欲飞到李易身前,为李易挡住来势汹汹的赤霄剑。

道灵哪里肯放过苏媚,身子一闪,顺势便向苏媚一剑刺了过去……

………………

“媚儿,你如何这么傻?”李易抱着身边的苏媚,看着那地上苏媚流出的一滩鲜血,痛心道。苏媚为救李易,腿上挨了道灵一剑。

道灵剑上有三昧神风剑罡,原本是血流不止的,好在苏媚三个月前才服食过止血圣药血三七,又兼九尾灵狐体质特别,才没有流血身亡。

苏媚躺在李易怀中,苍白的面上朝李易一笑。

太阳若一块赪盘,流景扬辉,阳光漫洒着泄下来,将一切都映得清清楚楚,石鼓书院内一片狼藉,破碎的壁垣,阴冷的大坑,血蝠的尸体被凌乱的摆放成一堆静物,和远处蜿蜒流淌的湘水,秀丽如画的青山,一碧如洗的天空形成着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冲击着视觉神经。

而苏媚的笑容,在这样的一块天地之间,直如一朵临水之芙蕖,出淤泥而不染的静静绽放,这一刻,显得那般的娇艳动人。

李易没来由的心中一恸,这般的一个笑容,是需要捧在手心去呵护的唯美啊,可现在,却要与自己一起丧生于此。

李易抓紧手中铁剑,缓缓的闭上眼睛,低低的苏媚道:“媚儿,呆会小道或将拖住道常道灵一会,你可前强撑着飞到衡山客栈,日后记得去云山派找我师傅,切记得叫我师傅为我报仇雪恨!”

石鼓书院离衡山客栈并不太远,苏媚腿上乃是外伤,内伤并不严重,强提一口真气,还是有希望逃脱的。

苏媚心思玲珑剔透,如何想不到李易的保全自己之意?苏媚的眼眶瞬的便有些发红,却是抿着嘴唇,幽怨的看了李易一眼,带着几许恼怒的道:“小道士,你以为你是谁,你叫我走,我便走么?我偏不走!”

顿了顿,苏媚将着温软无骨的身子靠了过来,洁白滑腻的小手握住李易,柔柔的在李易耳边吐气如兰,坚定无比的道:“小道士,我要和你在一起的!”

空气中原有的那些腥臭味早飘散得远远,取而代之的是李易熟悉的那种似檀似麝的香味,正幽幽的弥漫开来。

也罢,既然苏媚愿意,便任由得她和自己在一起吧!李易望着天那边悠悠漂过来的一朵白云,静静的想到,或许这样也不算一个太差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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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1:上古三大奇书为《道德经》、《易经》、《皇帝内经》。

备注2:王重阳立教十五论为:第一论住庵、第二论云游、第三论学书、第四论合药、第五论盖造、第六论合道伴、第六论合道伴、第七论打坐、第八论降心、第九论炼性、第十论匹配五气、第十一论混性命、第十二论圣道、第十三论超三界、第十四论养身之法、第十五论离凡世。

三九节 如何喂丹

三九节

如何喂丹

苏媚手中扣紧七窍玲珑石。看着道常道灵二人,娇俏的脸上显了一丝狠色,与李易道:“这两个牛鼻子不与本姑娘好过,本姑娘也不会与这两个牛鼻子好过的!”

观苏媚模样,怕是想要行那两败俱伤之法,李易忽然间想起一事,拉住苏媚道:“媚儿,你且不要动作,让小道来。”

让你来?苏媚有些诧异,简直不太敢相信,但看见李易那双深邃的眸子,感受着李易胸膛的宽厚,禁不住的便点了点头。

道常道灵恨极李易苏媚,见得两人再无反抗之力,哪里肯放过两人?仗剑便向着两人走过来。

“且慢,小道有话要说!”

李易叫住了两人。

“小子,现在才知道求饶么?可惜太晚了。”道常面带狞笑,缓缓的举起手中宝剑。

“你等不想知道范存明、尹存平的下落么?”李易手上暗中动作,语气还是那般的淡然,彷佛丝毫不知道大难临头,道:“你等不想追问那玄水珠的下落么?”

“哼!想要籍此来威胁贫道夫妻两么?怕是你的痴心妄想!”道常面色不改。冷冷道:“范存明、尹存平若是没死,自不要紧,若是死了,知道下落又有何用?至于那玄水珠,贫道将你等二人杀了,还怕搜不出么?”

道常说道这里,灵机一动,向着苏媚手中的七窍玲珑石望去,暗道这宝贝威力巨大天地少有,呆会定要取于手中。

“垂涎本姑娘手中的七窍玲珑石么?那也并非不可,却得答应本姑娘一个要求,否则本姑娘便是与七窍玲珑石同归于尽,你也休想得到半分好处。”苏媚一副外厉内茬的样子,苏媚虽不知李易葫芦卖的什么药,但亦明白李易是在拖延时间,于是与道常虚以委蛇。

什么要求,还不是想要换得性命,贫道便先答应了你又如何,没有了七窍玲珑石,你等还逃得脱贫道的手掌心么!?道常很享受这种将别人的身死操控于手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尤其是方才还与自己大战了一番的敌人。

道常手抚胡须,桀桀怪笑,言语中得意无比,道:“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尚能有何要求?”

………………

“那要求便是……”李易一字一顿,忽的捏了个手诀,朝自己胸口一指。一声大喝道:“损兑法灵蜥,疾!”

“轰……”从李易的怀中忽的飞出一物,那物金光闪闪,被阳光一照,登时发出耀眼的光芒,晃得道常道灵睁不开眼睛。

道常道灵被这物一晃,害怕中了李易苏媚诡计,两人赶忙捏了个防御剑诀,脚踏禹步,身子急速的往后退却。

李易一把将那物抄在手中,正是苏胖子在衡山客栈赠与李易的那把合纵门至宝刺股锥,李易也不追击道常道灵,而是举起刺股锥反手便猛然间望自己胸口刺下。

李易胸口鲜血狂飙,如一朵红色的花雨纷纷扬扬洒下,李易却一点也不疼痛,反而是随着这一道鲜血的飙出,浑身彷佛被投诸于沸水之中,滚烫无比。

李易丹田、膻中、百会三穴中原本已经快要枯竭的内力刹那间便充盈起来,更胜往昔,李易感觉自己的身子彷佛气球一般,被那内力涨鼓得满满。有一种不宣泄出来便要爆炸的翻腾。

“呼嘿……”李易站起身来,仰天长啸,双目通红如一头欲择人而噬的野狼!

李易左手小指顶住无名指,勾中指压食指,拇指掐住中间,右手铁剑望苍穹一指,一声怒吼道:

“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星斗为用,急急如律令!”……

借得合纵门“损兑法灵蜥”之术,李易修为瞬息暴涨,原本因为内力不足而使将不出来的紫霄神雷第三重“斗雷诀”终于在此刻被李易悟得。

“轰……”

刚才耀武扬威的太阳似被李易的狂暴给吓到,忽然间便没有了踪影,四处一片黑暗,彷佛随着李易的一声怒吼而进入了无穷的夜,压抑而沉闷,简直让人崩溃!

黑暗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因为在石鼓书院上方的天空中一南一北突的显了错落有致的十三颗星斗来,北方乃是七颗,南方乃是六颗,正是那北斗七星与南斗六星。

李易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中铁剑一挥,铁剑上一道电光发出,直奔而上,就在此时,北斗七星与南斗六星蓦的一闪,每一颗星斗皆射出一道光芒,直向石鼓书院方向袭击而来。

“轰……”石鼓书院剧烈的晃动。湘水上浪花翻滚,可怜石鼓书院,今日真个是被当成了一团肉丸,被众人揉来揉去。

十三道光芒在空中交汇,化作了一道青色的闪电,在轰隆隆的雷声助威中,向这道常道灵劈下来。

这是宇宙的召唤,这是天地的呐喊,这是星斗的力量……

若在平时,道常道灵自不会害怕李易的斗雷,然方才两人与苏媚缠斗良久,这会儿气力不济,再者两人哪里想到几乎成为废人的李易还能发出这般威力巨大的斗雷诀?

道常道灵又惊又怒,却也不得不布阵抵抗。

乘道常道灵抵抗斗雷诀时,李易一把抱住地上的苏媚,飞身便往那石鼓书院中间的大坑中跳下。

………………

李易与苏媚的身子急速的往下坠落着,漆黑的洞中,越来越是阴冷,不知来自何处的风,在两人的耳边呼啸而过。

血蝠们尚来不及反应,便被两人一路撞过,只留下一路“吱吱”的叫声与腥臭味。

李易苏媚紧紧的抱着,全然顾不得身外发生的事情。贴住彼此的胸口,感受着彼此的温存,聆听着彼此的呼吸……

或许只是刹那,或许便是永恒……管它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能有这一刻的相守,对两人来都是足够。

苏媚忽然间在李易的耳边轻轻的道:“小道士,你真蠢!”

我傻么?李易摇了摇头,道:“傻人才有傻福吧!”

李易的身子一动,苏媚如何感觉不到?苏媚直觉得顶住李易的胸脯好一阵酥软发热,偏生又有一种麻麻的颤动,苏媚“嗯”了一声。脸上一片羞红,却是反手将李易抱得更紧了。

“媚儿,那血蝠不敢对你怎么样,我们并不会出事,而道常道灵却要因为血蝠的威胁,不敢追下来的!”

可惜黑暗的坠落中李易看不清楚苏媚的表情,只当苏媚是有些害怕,李易拍了拍苏媚的背部,感受着苏媚完美的曲线以及滑腻的肌肤,鼓励道:

“血蝠喜欢聚集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这大洞在石鼓山中央,有冷风直从洞中吹出,再者石鼓山外面就是湘水,因此小道断定,我们摔下去,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我才说你蠢啊,你能想得到这么多复杂的事情,为什么就想不到一点最简单的事情!”

苏媚在李易怀中一声娇嗔,用手指在李易的额头上轻轻的啄了啄,却没有责怪的意思,道:

“你要跳进这个大洞,你在一开始道常道灵刚来的时候就可以跳的,为什么要等得我们两人都筋疲力尽,几乎没有战斗力了才跳下来,你不知道这洞里危险无比的么?”

厄……这个……当初怎么就打起来了呢?听苏媚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蠢的,李易的身子一凉!“轰……”一声巨响,李易断定得不错,洞下面与湘水相连,乃是一个水潭。

………………

石鼓书院,道常道灵神情萎靡的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人身上的道袍几乎被烧成了一片片,头上发髻散开,道常手中还握着半截赤霄剑,身下是一摊和泥土搅在一起,已经发黑的血。

两人这般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全真派得道之士的风范?

李易的一记紫霄神雷中的斗雷诀,震断了道常的随身法宝赤霄剑,吐血而归,让道灵狼狈不堪,疲于招架!尽管是因为两人被苏媚消耗太多,且赤霄剑也是先被苏媚的七窍玲珑石震得开裂的缘故。

但能做到这一点,也足以让才修行三年多的李易笑傲江湖,好好的自豪一番了!

“我呸!这两个小子好命,没有被我亲自斩杀于剑下!”道常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骂道。

道常道灵见识不凡,自也认得血蝠,知道血蝠的习性来历,李易苏媚皆以身受重伤,断无生还的可能。

道常道灵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苏媚的九尾灵狐之身!这也难怪,以两人的修为,寻常妖怪定然一眼便可以认出。

道灵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但也想不出不妥在何处,遂问道:“师兄,我等要下去寻找那玄水珠与七窍玲珑石么?”

道常尚未说话,突然闻得远处一阵腥臭味传来,紧接着“吱吱”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响起。

“师兄小心,那血蝠主动出来攻击我们了!”道灵面色大变!

………………

李易做了一个梦,梦见天地宇宙忽然间回到了太古时期的鸿蒙混沌,那里没有光线,没有温暖,只有着无穷的黑暗与寂寞。

而李易自己,便浑浑噩噩的生活在这片鸿蒙混沌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与着黑暗寂寞为伍,与着孤苦零丁为伴。

李易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让人崩溃的压抑,想要去寻找自己的温暖,寻找自己的光明。

李易拼了命的望前跑……李易跑啊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可前面依然还是没有方向的漆黑一团。

李易“噗通”一声便摔倒在地上,李易想要呐喊,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

难道自己再无力进行抗争了么?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死神降临的那一天么?

李易趴在地上,胸中一阵苦楚在抽动着心脏,禁不住的便潸然而泪下,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有点咸,亦有点痛……

泪水顺着自己的喉咙望下流,灌倒了自己的心脏之上!我不要这样等死,我要走出这片黑暗!或许是泪水刺激了心脏,李易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来的信念与力量,以双手撑地,努力的在地上爬起来。

李易咬紧着牙关,任地上的石砾将双手刮得鲜血直流,任路边的荆棘将身子刺得遍体鳞伤,在使劲的爬啊爬……

决不放弃!

终于,李易望见前方似乎有了一丝光亮,似乎有了一丝温暖……

…………………

李易睁开眼睛,只见苏媚正伏在自己的身上哭泣,双眼肿得像桃子一般,眼泪哗哗的掉在自己脸上,流进自己的嘴里。

感情在梦中自己的泪水便是苏媚的泪水,……可是这泪水让自己有求生的勇气啊,李易感动万分,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苏媚那柔顺的秀发。

见得李易终于动弹,苏媚赶忙收住了眼泪,道:“小道……士,你……醒了啊!”因为哭得太久的缘故,苏媚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李易微笑着点了点头,苏媚有些欢喜的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啊,小道士,那慧空和尚还真没有骗我们,少林寺的大还丹真的是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便可以将你救过来……”

李易在大战君不器的时候,便身受重伤,后又以合纵门的“损兑法灵蜥”之术,强行提升修为使将出“斗雷诀”,身子严重的超支亏空,刚开始还回光返照,能在下落过程中与苏媚说话,可一摔到洞底潭水中,身子一冷,后果便出来了,李易当即晕死了过去。

苏媚倒是受伤不重,可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易从潭水中搬出来,却没有办法救李易性命,也算李易命大,苏媚彷徨之际想起了今天早晨慧空和尚送与李易的那颗由锦盒装着的少林寺大还丹,赶忙拿出来给李易服食,李易总算是将小命给捡了回来。

李易想起方才的那个梦境,也是一阵后怕,暗自庆幸在衡山客栈遇见了天玄子与慧空,真个是八辈子修来的功德啊,让自己多了两条命,若非天玄子的无量尺,怕是自己被君不器给杀了,若非慧空的大还丹,自己刚才也肯定醒不过来。

李易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居然发现自己在修为道术上全面的提升了,修为从化神境界的分神阶段上升到了凝神阶段,而云梦诀也从第三重的朝露浮云一举突破到第四重的断雨残云。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李易简直是欣喜若狂,难怪师傅郭不守曾经与自己说,修道者在进入化神境界后,每提升一步,都需要大机缘,若要想大成,一定要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因为只有在生死边缘,修道者才能体会到什么是得,什么是失,才能大彻大悟,激发修道者最大的潜能。

自己虽没有大彻大悟,但也算是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了,况且还有少林寺的大还丹相助,大还丹可是号称修真界两大灵丹妙药之一的。

………………

李易想起那个鸽子蛋般的大还丹,有些奇怪的问道:“媚儿,我在晕迷中,怎么能吃进去那么大的大还丹呢?”

苏媚听得李易之言,双颊登时便飞上两朵红云,啐道:“就你话多,你闭上嘴巴,没人说你是哑巴的!”

李易不过是随口问问,见得苏媚这般模样,登时想起了小说书中的许多香艳镜头,李易瞥了一眼苏媚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又情不自禁的伸手摸向自己的嘴唇。

万恶的昏迷啊,让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还是自己这辈子的初吻呢?李易颇有些恨恨的埋怨道。

见得李易的动作,苏媚的脸更红了,苏媚怎么会不明白李易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苏媚又羞又怒,一跺脚嗔道:“小道士你想得倒美,本姑娘是先将大还丹放进你嘴里,然后用手从那便泉水中捧了几捧,给你灌进去的啦!”

什么?是用泉水给我灌进去的,李易顺着苏媚的眼光望去,只见在潭水的上方,果然有一股泉水从那石头缝里汩汩流出,还好,泉水看起来比较清澈!

李易有些失望,也有些不甘心的问道:“既然是用泉水灌我的,媚儿你脸红做什么?”

“哼!本姑娘爱脸红便脸红,你管得着么?”苏媚眼睛一瞪,双手叉腰,蛮不讲理的道:“本姑娘乃是上古九尾灵狐一族,皮肤一年四季都是这么红润的!”

厄……连这个都搬出来了,李易还真管不着,只得朝苏媚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苏媚见得李易不再纠缠怎么吃大还丹的,低着头心中亦是大松了一口气。

苏媚确实是用泉水灌李易的,不过苏媚一开始也确实是想用嘴嚼碎帮李易喂下去的,苏媚当时天人交战了好久,最后觉得如果用口嚼碎喂,那么万一大还丹的效用全部被自己吸收了怎么办?

这等羞人的事情,能和李易提起么?

苏媚听得李易没有动静,有些奇怪的向着李易瞧去,却见李易楞着双眼,动也不动的在盯着自己。

这般的看着我做什么?苏媚嘀咕着打量了自己一眼,“啊……”的一声便尖叫出来,手忙脚乱的望自己身上捂,同时向着李易骂道:“登徒子!”

………………

今日5000字更新为众位道友奉献上,拜谢!

四十节 朱陵洞天

四十节

朱陵洞天

苏媚的裙子在石鼓书院与道常道灵打斗时便已损坏。一天来又忙着照料李易,哪里顾得了这么多?早已是如一块块布条般的披在身上。

苏媚身材苗条娇小,偏偏胸部如突飞的白鸽般丰满,裙子如何能遮掩得住?那袭粉红的抹胸映衬着滑腻如弹的肌肤,隐隐然似看得到那凸起的豆蔻;一双笔直修长的**亭亭玉立,恍然更胜清雪的洁白,连接着那浑圆曲线的香臀,其间奥妙,自过来人才能知晓。

“无量天尊,罪过罪过!”听得苏媚的骄斥,李易不以为意,自我解嘲的呵呵一笑,还是将头扭转了过来。

李易这才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整个山洞就像一个奇深无比的瓶子,上头尖下头空,而自己与苏媚掉下来的大坑,正是这个瓶子的瓶口,远远望去,瓶口只能瞧见一点淡淡的光亮。

山洞里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架在洞壁的一个天然石台上,散发着朦胧柔和的光芒,石台上竟然还摆放着笔墨纸砚。不过上面皆是满布灰尘,显然这个山洞曾有人生活过,却又许久未有人至。

石台的旁边,便是那泓泉水,叮咚的流向深潭中,泉水凛冽,不过深潭中的上却漂浮着许多血蝠的尸体以及许多动物的毛发,让人惊奇的是,这些血蝠的尸体并未腐烂,潭水也不见腥臭。

“小道士,这些血蝠的尸体看起来有些是死了很久的,怎么还是如刚死的时候一般呢?”苏媚将身子凑了过来问道。

苏媚脸上的潮红虽然还未散去,然裙子已然换好,这是一袭淡黄的霓裳羽衣裙,飘飘然若拂风行云,既勾勒出苏媚的风姿绰约,又印衬出苏媚的雍容华贵,李易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本姑娘能幻化人形,一套衣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苏媚大为得意,踮起一只脚,显摆般的在李易面前转了个圈,体态翩跹曼妙,轻盈无比,道:“小道士,你说我的这套霓裳羽衣裙好看些,还是先前的那套百褶罗裙好看些?”

李易心中大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来研究这个,你不见得刚才我都克制自己的欲望,没有偷看你换衣服么?

不过……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么,李易还是忍不住的有些窃喜!

见得苏媚欣欣然面庞,李易也不忍心打击她,在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番苏媚后,以手托住下巴沉思,苏媚虽有些受不了李易的目光,但还是以期盼的眼神,希望等得李易的答案。

苏媚眼看就要发飙了,李易才一本正经的道:“媚儿,其实我觉得还是刚才的那裙子好看些?”

“为什么?我觉得这套霓裳羽衣裙很不错的啊!”苏媚没有听出李易话语中的歧义,弄了弄自己身上的裙子,有些不解,继而瞪着李易,恶狠狠的道:“你看了本姑娘那么久,就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论?你若不说出原因来,本姑娘定要让你好看!”

“原因嘛……”李易眼光闪烁,望向远方的石壁,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

“有什么不可说的,佛曰不可说,你们三清祖师爷又没曰不可说……”苏媚嘟囔一句,对李易的这个回答很不满。

“小道士,你……你混帐!本姑娘绝不饶你……”苏媚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刚才那套裙子”,刚才那套裙子能称为裙子么?李易分明是在调戏自己。

哼!这小道士昨天在石鼓书院能骂出那么多龌龊下流的话来,可见根本就是个坏得透顶的色胚子!

………………

“血蝠的尸体长久亦不腐烂,很显然,这个山洞风水上佳,灵气充沛,这个山洞又在石鼓山正中,会是什么地方呢?”李易蹲在潭水边,望着那些血蝠的尸体,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南岳衡山朱陵洞天,不对啊,朱陵洞天乃是天下胜地,怎么会出现血蝠这等污秽之物?”

“小道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奇怪了。我在石鼓书院中感觉到一股戾气,到了这山洞中,戾气是愈来愈重了,可是在感觉到那股戾气的同时,我还感觉到一股正气,与那戾气刚好相互制衡!”

见得李易如此模样,苏媚自也不好发作,蹲在李易身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道:“所以我在石鼓书院上面有些恐惧。到了这个洞中,反而并不太害怕了!”

苏媚抬头望着那个两人掉下来的洞口,道:“我敢肯定,那些血蝠是被戾气所吸引来的,而又因为这股正气所以不敢靠近。”

难怪苏媚心情不错,还去关心自己的裙子好不好看,原来是这般的原因,李易真个哭笑不得,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啊!

李易问道:“媚儿,你能察觉到那股戾气与正气是从哪里传来的吗?”

苏媚点了点头,祭出七窍玲珑石,轻喝了一声“疾!”七窍玲珑石倏的飞到空中,在洞中绕了一圈后,停在潭水之上,一吞一吐着七彩霞光,彷佛在向李易苏媚二人示意。

苏媚将七窍玲珑石收好,沉吟道:“气息便是从潭底传来。”

难道这水潭底下,还别有一番洞天,那得多深啊!李易望着这青油油的深不见底的水潭,想起自己与苏媚昨日还一起掉在里边,情不自禁的便打了个冷颤。

“媚儿,你别将七窍玲珑石收起来啊,拿来照一照。看看这潭底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既然苏媚都不怕,李易自也没有怕的道理。

“我这七窍玲珑石可是女娲娘娘当年炼石补天的息壤,相传你们人族的祖先也是女娲娘娘用息壤造的,小道士你不向我的宝贝行祖宗之礼便罢了,怎么说得像个照明的火石般?还不快向我的宝贝道歉!”苏媚很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不过说归说,还是再一次的将七窍玲珑石掏了出来。

七窍玲珑石挂在潭水上空,还真像个照明的火石,七彩霞光合拢成一束,直射向潭水中,几百尺深的潭水居然也阻挡不住那束七彩霞光的穿透。

“啊……”苏媚惊呼一声。紧紧的抓住李易的手臂。

深潭底下竟然全是杂乱无章的骨头,堆在那里恐怖至极,有人骨,也有动物的骨头,想来是洞顶的血蝠将肉身全吃了,骨头便掉在了这潭中。嘴上面的是一具人骨,颜色很新,骨头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宝剑,大约便是岳麓书院的倒霉鬼莫不从了。

李易倒还罢了,苏媚忽然想起自己昨日与李易一起摔在这深潭中,自己为救昏迷的李易上岸,可是被灌了不少潭水的,苏媚的胃中的猛的一抽,便干呕起来。

七窍玲珑石随着苏媚的动作,在空中摇摆不歇,光线一闪一闪。

李易一边拍着苏媚的后背,让苏媚好过些,一边随着七窍玲珑石的光线四处的查看潭水底下。

“咦,那里是什么?”在那些森森白骨间,李易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彷佛晃过一个黑黝黝的东西,赶忙叫住苏媚,道:“媚儿,你拿七窍玲珑石对准那个地方。”

苏媚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好不容易才平歇下来,依言向着李易所指的方向照去,那里并不是个黑黝黝的什么东西,而是一个潭水边的小洞,小洞约能容两人并排而进大小,在小洞的上面银钩铁画,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深红的古朴大字:

“朱陵洞天”!

朱陵洞天,这便是号称南岳衡山胜境,天下三十六洞天中排名第三的朱陵洞天!李易倒抽了一口冷气,没想到朱陵洞天居然藏在这个地方,难怪人们常说天下洞天福地甚多,却很少有人能发现洞天福地的风水灵气之源。

若不是阴差阳错间,何君不器的一场大战将这个山洞的洞口给轰开了,若不是苏媚九尾灵狐能察觉到戾气与正气的来源。若不是七窍玲珑石非凡七彩霞光,怕是打死李易,也想不到朱陵洞天居然在这里。

当然,肯定有石鼓书院的前辈高人知道这个地方,否则这个洞中也不会有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了,应该是前辈高人在此地修炼的遗留。

………………

就在李易苏媚诧异间,突然整个石洞猛烈的晃动起来,一阵哔哔啵啵间,石洞上面的许多小石块纷纷落下,整个石洞中都弥漫着浓浓的灰尘味。

“不好,媚儿,洞子要塌了!”李易大惊失色,与苏媚道:“我等要赶快出去才好!”一想到要从头上的小洞中的血蝠群中钻出去,李易暗暗头疼,掉下来速度快,血蝠来不及反应,可飞上去就很难说了。

苏媚却没有说话,收起七窍玲珑石,一副凝神戒备的样子,可握住七窍玲珑石的手儿有些微微发抖。

“嗷……”蓦的一个声音响彻洞中,那声音彷佛来自九幽地狱深处,杀气凛冽,凶悍无比,李易一听见那个声音,登时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冰冷,身上的血液彷佛要凝固,连心脏都几乎不可抑制的欲停止跳动一般。

“小道士,那凶兽见得我们用七窍玲珑石探照朱陵洞天,在警告我们不得轻举妄动!”苏媚幽幽的道。

………………

今日更新为众位道友奉上,拜谢!

四一节 凶兽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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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节 麒麟产子

四二节

麒麟产子

相传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天地间产生阴阳二气,二气**,由此而诞生了妖族一脉,而天地间最早的两道阴阳之气则化为女娲伏羲二人,是以女娲伏羲被尊为天地第一妖。

七窍玲珑石乃是女娲赐下,如今苏媚使将出来,便是凶兽穷奇,又如何敢大意?穷奇转过身来,通红的眼睛盯着那七窍玲珑石,朝着苏媚怒吼不止,彷佛在质询苏媚为何不守承诺,出来与自己为敌。

“四大凶兽中,浑沌不分是非,梼杌穷凶恶极,饕餮贪婪纵欲,而你穷奇,便是背信弃义,若要说背信弃义,普天之下谁又能比得上你穷奇,在妖族中,你穷奇可就是背信弃义的代名词!”

苏媚既然与穷奇撕破面皮,自不会再像先前与穷奇谈判时候那么好说话,冷哼一声道:“本姑娘身为九尾灵狐,怎会上你的当?今日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苏媚说罢,只将双手一拂,七窍玲珑石上霍然七彩霞光大涨,直向着穷奇射去。一时间,整个朱陵洞天内七彩缤纷,煞是壮观。

“嗷……”穷奇被激怒了,狂暴的扑腾着翅膀,一对前腿猛烈的在跺着地,一声声如雷般的轰鸣中,朱陵洞天似暴风雨中的小船,左摇右摆,彷佛随时都要倒塌了一般。

穷奇虽然是背信弃义的代名词,可生为高高在上的四大凶兽之一,并不代表别人能对它背信弃义,穷奇平时玩弄得别人多了,这会儿突的被别人玩弄,哪里还受得了?穷奇是誓要先来对付苏媚了。

眼看七窍玲珑石上射来的七彩霞光便要临近身体了,穷奇突的将翅膀一收,将头望地上一埋,身子剧烈的晃动起来。

“嗷……”穷奇仰天咆哮,张开那山洞一般的血红大口对准空中的七窍玲珑石,欲要将其吞噬一般。

穷奇的口中忽然飞出一颗拳头般大小漆黑的珠子,那颗珠子一出,李易登时觉得整个朱陵洞天内的温度彷佛下降了几十度,连空气都要被凝固了一般。

“嗷……”穷奇又是一声咆哮,紧接着顺着那颗漆黑的珠子,“喀嚓喀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只见那些射向穷奇的七彩霞光尽数被结成了冰,在空中碎裂成一块块,直掉落下来!

便是那七窍玲珑石,也似要被冻住,这一刻再难散发出七彩霞光。

“小道士快去那大阵当中,那是穷奇的内丹,天地间最为阴寒之物!”苏媚一手控制住七窍玲珑石,一手复又一摆,大喝一声道:“疾!”

苏媚的怀中“霍”的又飞出一物,正是那全真派的玄水珠,玄水珠死死的挡在寒冰前进的道路上,为李易留出一条前往天地正气阵的通道……

………………

相比穷奇苏媚两者来说,李易知道自己在外边帮不上苏媚什么忙,而且苏媚还要担心穷奇对付自己,是以乘着苏媚与穷奇搏斗的当儿,李易飞身进入浩然正气阵中。

借着浩然正气阵的掩护,可以说李易拥有了一块天然盾牌,可以躲在后面毫无顾忌的对穷奇出手,当然,这得以浩然正气阵不被破为前提。

李易既然是相助麒麟而来,浩然正气阵自不会对李易发动。

李易这才发现麒麟并不是伏在七彩祥云上,而是伏在一块巨大石碑上,石碑焕发出七彩霞光,远远放去就像七彩祥云一般,若李易所料不错,这块石碑便应该是浩然正气阵的“阵眼”所在。

所谓“阵眼”,乃是阵法的核心之处,换句话说便是阵法能量所在,阵眼在,阵法才得以存在,阵眼一旦被破坏,阵法亦随之消失。

一般由修道者所布下的大阵,其阵眼便是那些修道者中的一个,而朱陵洞天内的这个浩然正气大阵是由十根天柱所布,并非人为控制,所以需要一个为十根天柱提供能量的“阵眼”,石碑正是充当了这个角色。

那块石碑上面隐隐刻着许多字,而七彩祥云便是那些字所释放出来,不过李易看不清楚到底是些什么字,大约是类似于道教符箓上的咒语吧!

麒麟已然是痛苦不堪,奄奄一息之际,身下玄黄的血液还在不停往下流,几乎要蔓延到了整个浩然正气阵中,也幸亏是神兽麒麟,若是寻常动物,怕早流血身亡了。

见得李易进来,麒麟朝李易点了点头,然后瞧着自己的腹部,露出恳求神色,麒麟的小腹处那里有一团凸起,在上下起伏的躁动着。

李易懂得麒麟的意思,麒麟产子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需要李易帮忙一把!

李易欲哭无泪,别的什么事情自己是拼了命的也要想办法,然关于生孩子的事情,自己拼了命也没用啊。

李易两世为人,可惜都是带把的,对生孩子的事情自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更别论是麒麟产子了。

不过李易观麒麟这模样,亦知道是肯定不正常的,暗道麒麟怕是遭遇传说中的难产了,然知道归知道,李易是一点办法也无,急得满头大汗,煎熬无比,李易宁肯去代替苏媚与穷奇搏斗啊!

“轰……”浩然正气阵猛的又是一阵晃动,紧接着从外边传来苏媚的一声闷哼,显然穷奇在对付苏媚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干扰一下浩然正气阵,或许在穷奇的眼中,李易苏媚并不足为惧,这么做是存心不让麒麟安然产子。

果然,浩然正气阵被穷奇这么一撞,伏在石碑上的麒麟身子忽然一抖,彷佛再也难以支撑,眼神越来越是涣散。

李易看见外边苏媚嘴角挂着鲜血,远远的摔倒在地,又见麒麟这般模样,心道再如此下去,怕是今天自己、苏媚、麒麟皆难逃厄运了。

情急之下,李易想起后世电视里面的接生婆,在遇见那些难产的妇女时,好像都是在一个劲的喊:“用力,用力!”李易将牙一咬,心想死马且当活马医,先为麒麟打点气再说,但愿自己的真气对麒麟管用。

李易也来不及犹豫,将双掌抵在麒麟的背上,心中默念云梦诀,内力便源源不断的向着麒麟输送过去。

………………

今日心情很坏,故更新字数少点,抱歉,明日会补上的!

四三节 麒麟托孤

四三节

麒麟托孤

“嗷……”穷奇通红的双眼放光。狠狠的盯着苏媚,两个硕大的鼻孔“呼呼”的冒着粗气如狂风刮过,血盆大口中猩红的舌头在白森森的牙齿边打转,一边怒吼着,一边向着苏媚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以穷奇的身份,何曾被人如此的欺骗冒犯过?若不能将苏媚碎尸万段,穷奇以后如何在走兽界立足?

穷奇每向前踏出一步,便以其为中心,向着四周散发出一阵阵的“喀嚓”声音,却是周围的空气都随着穷奇的脚步,被凛冽的杀气凝固成一片片坚冰。

整个朱陵洞天内的温度愈来愈低,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偏生掠过耳边的尽是呼啸,森森的杀气。

苏媚浑身如散了架般的躺在地上,看着如山般迫近的凶兽穷奇,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穷奇天生异禀,水火不侵,自己的修为还是太低啊,或许此次回到青丘山,待得度过天劫成功自己长出第四条尾巴后。才能仗着七窍玲珑石与穷奇有一战之力。

只是自己即便回到了青丘山,焉知就一定可以度过天劫成功?苏媚禁不住的转过头去,明眸望向浩然正气阵中那一团有些模糊的影子,依稀看得出一袭青色的道袍来,正是那位陪伴了自己几个月的少年小道士。

有一句话叫做“白首如新,倾盖如故”,道是有些人相识虽久,却如刚认识一般,有些人不过是初次相逢,却像老朋友一般。自己曾问小道士为什么,小道士说,那是“缘”,有些人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当时自己可是对小道士嗤之以鼻呢?!

如今细细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想自己青丘山一介狐妖,怎么就辗转到了千里之外的云山地界?那小道士当日不过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得见自己的真身,还将自己抱在了怀中?

这难道便是小道士口中的“缘”么?

苏媚忽然像个小女孩般甜甜的笑起来,宛然若那春日里的海棠,娇艳的妩媚,嫣然浅笑中,漫山的桃李尽皆羞惭;又若那灵山的优昙花,短暂的永恒,三千年的一现中,一次绽放一生的年华……

凶戾如穷奇,在见到苏媚的这样一个笑容。亦是赤红的双目中一片迷离沉醉,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苏媚面上一片容光焕发,缓缓的站起身子,动作从容而雅致,丝毫看不出已然身受重伤,苏媚白皙的十指轻盈的舒展开来,七窍玲珑石浮在上面,静静的散发着霞光,丝毫看不出即将面临着一场生死搏斗,反而更像是一场庄严的洗礼。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我家嘉夷,来宾为王……”

清婉悠扬的歌声冉冉从苏媚的口中响起,缠缠绵绵的缭绕在朱陵洞天的每一个角落,朱陵洞天里的一切彷佛静溢下来,漫天的日月星辰全都安然凝眸,注视着当中那一袭淡黄霓裳羽衣的娇小女孩。

在苏媚虔诚的眼神中,身子散发出淡淡的朦胧白光,七窍玲珑石缓缓的飞将起来,倏的便隐入苏媚额头不现,不偏不倚,恰似在苏媚那国色天香的面庞上点了一颗丹砂美人之痣。如牡丹的娇艳。

穷奇一时间呆在了当场,双眼愣愣的盯着苏媚,将鼻尖埋在地上低低的打着喷嚏,这一刻,号称天下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亦是身上戾气尽散,面对着此刻的苏媚,任谁亦会升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啊!

苏媚长长的睫毛下秋水横缈了浩然正气阵中那道青色身影一眼,双颊突然间腾起两陀羞涩的潮红,苏媚朱唇轻启,继续漫歌道:

“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

相传昔年三皇五帝之大禹年过三十而未娶妻,甚为担心自己因为年纪大不能有嗣,后大禹治水经过涂山时,听得有一九尾白狐而化身的女子唱此《涂山歌》,大禹喜曰:白者,吾之服也;九尾者,王之证也。大禹遂娶了九尾白狐为妻,后人称为涂山女娇,涂山女娇生子启,启开创了九州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夏朝。

涂山便是九尾狐一族的老巢青丘山,因为大禹与涂山女娇爱情故事,世人将九尾白狐列为在走兽中仅次于四灵、四凶、四神的存在,甚至认为九尾狐是一个家族繁荣昌盛的祥瑞。

在每一位九尾狐的传人中,《涂山歌》都是一阕遐思的风情,一曲浪漫的邂逅,一段美丽的向往,只有在她们认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里,才将这首《涂山歌》唱将出来。

浩然正气阵中还是那般的幻影。让外边的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或许里面的人也看不清楚外边的情况呢?

苏媚这样一想,心中忽的一酸,双眼有些微微发红,唱着唱着,欢快甜蜜的《涂山歌》有些哀伤起来,歌声虽还是那么的清澈空灵,却有浓浓的离愁别绪蕴涵其间,似云雾的蒸腾反复,幽幽的辗转弥漫。

便在这般的袅袅歌声中,苏媚脚下步履轻轻的移动,身子若回风摆柳,云影轻摇,竟然向着穷奇直走过去。

穷奇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依旧还是沉醉在苏媚的歌声中,那般呆呆的望着苏媚朝自己越走越近……

…………………

李易在浩然正气阵内,听得苏媚的歌声清晰的传来,没来由的心中颤抖,魂灵随着苏媚的歌声悸动起来,李易是知道大禹与涂山女娇故事的,在这等生死存亡之机,苏媚怎么会没有来由的唱起这首《涂山歌》?

循着飘忽的歌声望去,但见苏媚眸子中坚定的柔情。柔弱身子中那一往向前的勇气与决然,李易哪里还不明白苏媚的意思?苏媚这是为了救得自己与麒麟,想要与穷奇同归于尽啊!

李易看着身前的麒麟,为其输了一把真气后,长叹了一口气,遂将心一横拔出铁剑,便欲飞将出去,与苏媚并肩而战。

就在李易起身之际,突的觉得有什么拉住了自己的衣襟,李易低头一看,却是那头伏在石碑上面奄奄一息的麒麟。

麒麟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朝李易点了点头,示意李易稍安勿躁,又牵引着李易向着自己的身下望去。

只见在一团玄黄血液中,露出一个小家伙来,依稀可以看得见龙头鹿角,小家伙眼睛尚未睁开,趴在母亲的怀抱下,身子一抽一抽的还在冒着热气。

这个小家伙,在千钧一发之际,总算给钻出来了,算起来自己还是“接生婆”呢?李易见得这个小家伙安然无恙,心中也是大喜,情不自禁的面上便露出怜爱的笑容来。

不过李易旋即便想起在浩然正气阵外危在旦夕的苏媚来,只心中发苦,暗道麒麟已经产子,在这朱陵洞天内想来用不着多久便可以恢复元气,自己与苏媚努力去挡得穷奇一段时间,到时候希望麒麟可以为自己与苏媚报得大仇吧。

麒麟依然阻止了李易,朝着李易摇了摇头,就在李易有些诧异之际,麒麟努力支撑着站起身子来,步履蹒跚的从石碑上走将下来,静静的伫立着。

近在咫尺的李易忽然感觉到麒麟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淡黄的光华,紧接着磅礴的气息喷薄而出,铺天盖地的向着朱陵洞天袭去。

李易沐浴在麒麟的气息当中,却丝毫没觉得压抑难受,反而从中感觉到中正平和的谦忍,如沐春风的和煦温暖,真个是随风而潜,润物无声。

李易心中赞叹不已,这才是四灵之首的麒麟啊!不以势压人,不以力迫人,只凭着谦谦君子的祥和之风,以德服人。

先前被穷奇戾气整得快像一个冰窖的朱陵洞天,仿佛被阳光直射进来,将着凛冽的寒意尽皆慢慢的驱散。

“吼……”麒麟抬起头来,冲着那苏媚穷奇便是一声嘶吼。随着麒麟的这一声嘶吼。只听得一片“哗哗”响不绝耳,那些被穷奇以戾气结成的坚冰竟然全被震碎,掉落于地。

苏媚与穷奇同时被麒麟的这一声嘶吼惊醒,不过表情各异,苏媚的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将手儿一摆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

“嗷……”穷奇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便不再理会苏媚,转过头来对准麒麟张开血盆大口仰天便是一声狂暴的咆哮,双翅高展獠牙横伸,似随时欲择人而噬。

………………

麒麟来到那块石碑前,伸出脚儿一跺,整个朱陵洞天猛的一震,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李易只见除了那块当中的石碑,环绕着自己的十根天柱忽然间缓缓的下沉起来。

不过片刻间,十根天柱便完全的隐藏于地下,李易眼前是一片平滑石块铺就的地板,哪里还有半点方才浩然正气大阵的影子?

苏媚飞身一闪,来到李易身旁,向着麒麟拱手行了一礼,见得李易有些不解,便轻声在李易耳边道:“麒麟为了救我,方才向穷奇挑战,说是要撤下阵法,与穷奇一决高低。”

李易恍然大悟,对于穷奇来说,是并不太将自己、苏媚以及才产子的麒麟放在眼中的,穷奇顾忌的是浩然正气阵,麒麟如此提议,自无不允之理。

不过麒麟如今气力未复,方才那一声嘶吼亦显得有些外强中干,在撤除了浩然正气阵后,是否还抵挡得住穷奇的攻击?若是麒麟打不过穷奇,自己与苏媚怕还是照样难逃一死。

尽管穷奇在一旁虎视眈眈,麒麟这当儿突然间却是神情一松,踱着步子回过头来,眼中一片慈爱的看着那个小家伙,麒麟伸出舌头将小家伙身上的血迹舔得干净,小家伙感受到了母亲的离意,张开着嘴,伸着四肢,在“依依呀呀”的叫着。

见得小家伙的动作,麒麟舔着舔着,眼中忽的便滑过了两行热泪。

麒麟最后的依偎了一下小家伙,并没有久处,恋恋不舍的从小家伙身旁离开,径直的走到李易的身前,朝苏媚点了点头,继而朝李易低低的吼了几声。

苏媚为李易做了翻译,道:“麒麟的意思是,一百年前,石鼓书院院长孟浩然死节之前曾对它说,叫它守护浩然正气阵,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前来将浩然正气阵流传下去,如今小道士你来了,麒麟便将浩然正气阵与小家伙一起托付于你!”

听得苏媚的话语,李易一时间有些精神恍惚,倒不是因为即将得到修真界梦寐以求的浩然正气阵法,以及收服九州四灵之首的麒麟,而是反应不过来。

以麒麟的身份,断不会说谎,那么在一百年前孟浩然真的料到了今天自己将出现在朱陵洞天内呢?碰巧自己被师傅郭不守收入云山门墙,碰巧自己送苏媚回东海青丘山经过了南岳衡山,碰巧又遇见了岳麓书院朱微颜与全真派道常等人?

这世上的事情,一件件的偶然撞在了一起,便成了必然么?一百年前的自己,是后世的前生,还是此生的后世,李易很纠结!

…………………

麒麟来到李易的身前,猛的张开嘴,一口便将李易的食指咬破,登时便流出鲜血来。麒麟复又将李易的手儿一扬,登时便有一滴鲜血甩将出去,滴在了小家伙的额头之上,迅即的又隐没其中。

手指上的疼痛让李易回过神来,这分明是传说中人兽间的滴血认主啊!自己何德何能,让麒麟看上了自己?

倒是苏媚,在麒麟完成了这一仪式后,望向李易的目光也隐隐有些不同了。

“吼……”麒麟仰天一声长啸,仿佛要将全身所有的气力吼将出来,整个朱陵洞天内麒麟的声音在回荡,经久不歇。

在麒麟的长啸声中,麒麟从口中吐出一枚金黄无瑕的小方印来,“蓬”的小方印上燃烧起融融的火焰,火焰迅速的蔓延过麒麟的全身,这一刻麒麟就如同一个硕大的火球,傲然的屹立在凶兽穷奇的对面。

苏媚肃然而立,向着麒麟拜到:“九尾灵狐苏媚恭迎走兽至尊麒麟神印!”

故老相传,在远古洪荒四灵中,各有一仗之横行天下,统领群雄的宝贝,神龙的神龙丹能镇守气运,上天入地;凤凰炼就不死凤凰翎,至刚至强;玄龟的玄龟壳无物不守,卜天地之兴衰;而麒麟,则是以麒麟印号令洪荒走兽一族,啸傲苍生。

………………

呃……色佛有罪!

四四节 穷奇内丹

四四节

穷奇内丹

“嗷……”穷奇见得麒麟印出。面色冷峻起来,在一声怒吼中,再次吐出那颗黑色阴冷的内丹,与麒麟印遥遥相对。

整个朱陵洞天内,登时变成了两重天堂,一半是燃烧的火焰,一半是凝结的坚冰,在火焰与坚冰的相交处,坚冰在“簌簌”的融化,然而坚冰融化的水流又将着火焰给浇灭,两者红通通、黑森森的此起彼伏,相持不下的交织成一片锯齿形,格外的冲击着视觉的神经。

麒麟终究产后兼之受伤,慢慢的身子便有些乏力起来,两腿似站立不稳,而麒麟印上发出的火焰亦慢慢的被穷奇内丹上凝结的坚冰包围。

观战的李易苏媚看得胆颤心惊不已,尽管两人知道,麒麟既然抱着托孤的决心上前,就绝不会这么被轻易击败。

“吼……”

麒麟复又是咆哮着,身上的火焰随着咆哮声愈涨欲烈,在那一团滔天焰火中。一阵骨骼的“嘎嘎”声传出来,麒麟的身影迅速在膨胀,不一会儿,就和对面的穷奇一般大小。

“吼……”麒麟凛凛风骨高昂着头,以居高临下之势俯瞰着的穷奇,一声接着一声的咆哮,不知怎的,穷奇面对着此刻的麒麟,不可一世的眼中竟然似乎闪过一丝恐惧。

“嗷……”然而这也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很快穷奇便将头一甩,毫不示弱的冲着麒麟对吼起来。

“麒麟为走兽之尊,其尊严是不容其它走兽挑战的,先前麒麟被穷奇逼得濒临死亡,对麒麟来说是莫大耻辱,唯有以自己与穷奇的鲜血才能洗刷!”

苏媚声音有些黯然,在李易耳边低低的说道:“若在旁的地方,刚产子的麒麟即便自爆恐也难取得穷奇的性命,可是在朱陵洞天内,穷奇怕是难逃此劫了!穷奇也知道这点,但是穷奇身为四大凶兽,哪怕身死,凶兽的尊严亦让它不肯退缩半分!”

说罢,苏媚幽幽的叹息一声!

李易默然,世上走兽何止千万?为什么只有“四灵”与“四凶”能站在最高的阶层?便是因为在这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四灵”与“四凶”不仅拥有最高强的法力,更是因为它们拥有那大无畏的勇气。那种宁愿舍身赴死也要维护自己尊严的勇气。

相较之下,身为九尾灵狐的苏媚显然是想起自己在进得石鼓书院后所表露出那种胆怯心,并为之羞愧了!

李易轻声安慰道:“媚儿无需多想的,孔老夫子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孟子也说‘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想石鼓书院信奉的便是孔孟之道,趋吉避凶是每个人的本能而已。”

见得苏媚似有所动,李易接着道:“天生其才,各尽其用。你们九尾灵狐讲的是一个‘灵’,以聪慧机警闻名于世,你干嘛要学麒麟与穷奇那般的悍不畏死?”

李易这么一想,脑中倒浮现先前自己在浩然正气阵中,苏媚与穷奇大战时的决然来,登时心中感动莫名,上前一步紧紧的牵住苏媚的小手。

正如李易所说,若是九尾灵狐悍不畏死,那才叫奇怪呢?苏媚也不过是应景的发些感概罢了,哪里想到李易会引经据典的开解自己?不过李易那种关心自己的样子很让苏媚受用,苏媚白了李易一眼,顺带着被李易牵住的小手也忘记抽回了。

“吼……”“嗷……”

朱陵洞天内对峙的麒麟与穷奇忽然间便行动起来,麒麟猛的将身子一抖。并没有任何的花哨之处,硕大的身子就像一个滚动的火球,向着穷奇直撞过去。穷奇毫不示弱,也是将身子一挺,飞速的奔跑向着麒麟迎去。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忘记了走动,在李易的眼中,是一个诡异而清晰的场景:在广袤无垠的宇宙里,天上日月星辰罗列,地上山川河流遍布,就在这样的一片天地间,一个火球与一个冰球彷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从着天地的两端而来,分别拖着一个常常的尾巴,如彗星一般划着一个美丽的弧线,向着中间相会而来。

麒麟与穷奇,这样一对自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便是天生冤家的灵兽凶兽,竟然以这样的自爆方式来结局,造物主是何等的不可思议啊!

李易一时间有些发呆,懵在了当场。

“小道士,快运功抵抗!”苏媚见得李易模样,一边祭出七窍玲珑石护住两人以及那趴在石碑上的小家伙,一边朝李易急道。

李易蓦的惊醒过来,大汗不已,厄……都什么时候了,自己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感慨人生观,世界观?以麒麟穷奇的修为法力,自己一个不好就要被殃及池鱼了。

李易赶忙收拾心情大喝一声,随苏媚一起运功抵抗。

“轰……”随着一声巨响传来,火球与冰球无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一个夹杂着火焰与冰块的巨大蘑菇云腾然而起,直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李易气血翻涌,直感觉五脏六腑皆要移位了一般,身子几乎便要被巨大气浪震得直望后摔倒,李易想起身边的苏媚以及石碑上的小家伙,只得一声闷哼中紧紧的咬住牙关,动也不动。

………………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李易才觉得身上的压力渐渐的轻了下来,李易收了法力抬眼望去,只见朱陵洞天内一片狼藉,天上的日月星辰,地上的山川河流皆化为了乌有,麒麟与穷奇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虚空中,有一颗黑色的小珠子在漂浮着,很是引人注目。

“那是穷奇的内丹!”李易身旁的苏媚苍白着脸,显然方才的时光苏媚亦是难受的紧,道:“产子后的麒麟修为要低于穷奇,是飞灰湮灭了。”

“命”分为肉身与元神两个方面,肉身是很好理解的,那就是身躯皮囊,元神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其实元神通常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三魂七魄”(备注1)。

“死”是指肉身的没有生机,其魂魄并不会消散的。而是被地府阎王派出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抓去走黄泉路喝孟婆汤准备投胎转世。于一般普通人而言,元神是存藏于肉身的每一个角落的,所以人们才比较看重“死有全尸”,因为怕损害元神,耽误“死”后魂魄的投胎转世。

修真者修炼元神,便是借天地之力,能将分布于全身的魂魄凝结起来,这样便能拥有强大的精神能力,比如“羽化升天”,便是将元神肉身炼而合一,肉身能够像元神那般的不灭了。

又比如佛教密宗的高人。能借助某些特殊的法宝密咒,在肉身“死”的时候,让自己魂魄躲过地府黑白无常的搜索,这样他们的魂魄便不需要走黄泉路喝孟婆汤,可以保存着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待他们转世重生的时候,便是人们口中的“灵童”了。

所谓灰飞湮灭,是指肉体元神俱都毁灭,也就是说,灰飞湮灭者是真正的消失,再不能转世重生。

………………

苏媚说罢伸手一挥,一道霞光便将那颗内丹拖过来,递与李易。穷奇乃走兽界四凶之一,且已经修行几百年,这颗内丹对于增加李易的修为而言,怕是还要强于李易服食的那一颗少林寺大还丹。

“媚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你是知道我从不服食妖兽内丹的!”李易看着那颗玲珑剔透的小珠子,暗道穷奇凶戾无比,这内丹倒不见半分凶戾气息,当真奇怪,李易摇了摇头,道:“再说同为妖族,媚儿你使用这颗穷奇的内丹,作用定然是要远强于小道的。”

上次在云山别院中李易与苏媚曾经探讨过人族修道者服食妖兽内丹的利弊,李易为了自身修为的精纯,是打定主意不服食妖兽内丹的。

“我就要回去青丘山度过百年一逢的天劫,所以暂时用不上这颗内丹。”苏媚知道李易故事,所以并不坚持,将穷奇内丹收入怀中,道:“可惜小家伙又才出生,体质较弱,尚不能完全承受穷奇内丹中的修为,否则给小家伙服食倒是最好不过,毕竟这内丹是小家伙母亲拼了性命才得来的。”

两人这么一说,才想起石碑上的小家伙,忙来查看小家伙。只见小家伙正安安静静的趴在石碑上睡觉,小肚子随着酣儿轻轻的在浮动着,浑然不知自己方才已经在生死边缘走过了数遭。

李易苏媚哑然失笑,小家伙真个是愈单纯愈快乐啊!

李易忽然间想起一事,抬头望了望几近毁灭的朱陵洞天,皱着眉头道:“媚儿,这小家伙才出生,它总要吃点什么吧,会不会饿?”

“你以为走兽之尊的麒麟如你这般的俗人一样,每日都要吃喝拉撒,一天也不能落下么?”苏媚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

“麒麟乃是灵兽,能够吸收天地灵气为用,朱陵洞天内如今没有穷奇的盘踞,有的是灵气供他成长。”

………………

备注1:三魂七魄乃是中国道教对于人的灵魂说法,人的元神分而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

感谢众位道友的关心!

四五节 正气歌

四五节

正气歌

李易苏媚正说话间。那小家伙突然将眼睛睁开,一双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在李易苏媚身上转动着,煞是惹人怜爱。

小家伙摇摆着身子站起来,凑着鼻子彷佛嗅到了什么味道般,循着那味道便颤巍巍的来到了李易的身边,伸出小舌头在李易先前被麒麟刺出一点鲜血的手指上舔着,一边“呜呜”的很是亲热的叫着。

感觉着指尖上面温润的痒痒,李易暗道大约是因为麒麟将自己的一滴鲜血印在了小家伙的额头上,如今小家伙误认为自己与它是血脉相连了,这么一想,李易隐隐有些心酸,算起来这小家伙与自己一般都是个孤儿啊,不同的是,自己被师傅郭不守收养了,而小家伙却是被自己收养。

李易将小家伙一把抱起,摩挲着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乖顺的很,安详的靠在李易的怀中。

见得李易与小家伙如此相得,苏媚心中颇有几分感动,突然间苏媚看见小家伙方才呆过的石碑上似有一物,顿时奇道:“小道士。快看……”

原来那里有一本装订好的古朴小书,依稀见得封面上写着《孟子》两字,石鼓书院以孟儒传世,奉《孟子》为典籍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本《孟子》怎么会出现在浩然正气阵中?

李易疑惑着将《孟子》拿起,翻开一看,书的页面已经发黄,很有些年代了,不过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麒麟不是说将浩然正气阵与小家伙一起托付于我么?难道浩然正气阵不是记载于这本书中?李易细细的将《孟子》翻了几遍,还是无甚发现,在云山别院的阴阳石上,李易首读《论语》与《道德经》,次读《孟子》与《庄子》,可以说对《孟子》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李易无奈只得将《孟子》收好,继续的查看起那块石碑来,一看之下心神俱震,暗道一声对了。

原来在石碑的顶上刻着一首小诗,却是南宋末年大儒文天祥的一首《绝命词》: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绝命词》的旁边尚有一行注释,曰:宋度宗咸淳十年,大儒文天祥公任湖南提刑。进驻衡州,与时任石鼓书院山长戴溪公甚为相得,石鼓书院浩然正气大阵便为文天祥公与戴溪合力所创也!

吾生平最敬文天祥公,此石鼓书院存亡之机,吾焉能苟且偷生于世?然文天祥公与戴溪公传下之浩然正气阵不能从此失传,吾特将之录于文天祥公所做《正气歌》中,留待有缘,万望习得者勿要忘记文天祥公与戴溪公之浩然正气。

这段话下面落款孟浩然以及日期等,想来是百年前孟浩然死节时所做。

李易肃然起敬,没想到浩然正气阵乃是文天祥所创,文天祥二十一岁便中状元,才气直冲斗牛,更是以忠烈传闻于世,曾率大军转战三千里,在蒙元大军下单手匡扶南宋,被俘后宁死不屈,从容赴义,被后世尊为九州五大民族英雄之一(备注1)。

文天祥在狱中曾做《正气歌》,在就义前曾做《绝命词》,碧血丹心可昭日月,皆是千古之绝唱!

也唯有这等人物。才创得出浩然正气阵啊!

………………

李易站在石碑前,久久不语,这时候,小家伙突的挣开李易怀抱,向着李易“呜呜”的叫了几声,来到石碑前,小家伙所站的地方,正是先前麒麟跺了一脚之处。

或许是被麒麟跺了一脚的缘故,那个地方的石头与旁的地方明显不同,凹陷了进去一小块,在平整的地面上,显得有些突兀。

李易看着那个凹陷地方的大小,灵机一动,掏出怀中的《孟子》,将之整齐的置于那地方上。

待得《孟子》放进去后,忽然间《孟子》上散发出一阵白光,紧接着地底下彷佛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先前被麒麟跺一脚而沉到地底下面的十根天柱竟然又慢慢的露出地面来,而天空中被麒麟与穷奇给打得七零八落的日月星辰也在慢慢的移动到它们原来所在的位置。

看来整个朱陵洞天都在大阵的控制之下,而这本《孟子》正是启动浩然正气阵的关键所在,难怪会出现在石碑之上,被麒麟压在身下。

随着十根天柱的冉冉升起,日月星辰渐渐归位,那块石碑上紫气缭绕,猛然间“轰”的一声,石碑上紫气大盛,而在那氤氲紫气中,一个个的字符跳将出来。正是文天祥的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月。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一个个字符龙飞凤舞,充斥在李易的眼前,不知怎的,李易看到这些字符,心中突的便涌起一股温热的气息来,那股温热的气息徜徉于李易的四肢百骸,分外的舒服。

李易完全的沉浸其中,情不自禁的便随着那一个个飞出的字符念道: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李易念道这里,一声长啸,伸手一挥,那传自嵇康的天下琴便现于手中,李易席地端坐,双手抚琴,一阵“铮铮”声音响起,尖锐而激昂,奔放而大气,直可震裂河山。冲达霄汉,李易随着琴声高歌道: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琴声交错,似金戈铁马扑面而来,似波涛浪潮浩瀚而去,有一种维系心中信念的坚持,有一种秉承天地正气的豪迈!

苏媚向着李易望去,只见李易宽袍长袖间,飘然氤氲紫气之中。浑然超凡出尘,正全神贯注的挥指疾弹,身上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朦胧罡气,眉目间尽是凛凛正义,不怒自威,一望之下而生折服叹赏之心。

“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在天下琴袅袅余音中,三百六十五颗日月星辰通然而照,十根天柱凌然而立,五行之气以石碑为中心,交织环流,浩然正气阵已然布成。

李易双手将天下琴弦一拍,琴音噶然而止,忽然间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只见那石碑上射出一道紫气,十根天柱上射出青黄赤白黑五行之气,齐齐奔涌向李易。

李易大喝一声,将那道紫气与五行之气尽数的吸收了,此时李易只觉自己的灵台一片清明,如自己早已化身成这朱陵洞天的一份,《正气歌》每一个字符的运行轨迹尽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当《正气歌》的字符在李易脑海中闪过一遍后,李易只觉得丹田内一片充盈,有一种不吐不快的酣畅,李易昂首挺胸,复又一声长啸……

“轰”的一声巨响,在李易的啸声中,石碑与十根天柱尽数化成一团粉末,“簌簌”的掉在地上,紧接着,天上的三百六十五颗日月星辰再也消失不见。

………………

李易既然学得浩然正气阵的运行之法,自要与苏媚以及小家伙离开此地,李易看着小家伙那龙头鹿角的模样,暗道如此出去,怕是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想想也是,修真界谁人能擒住一只上古异兽已经是十分难得。如今号称走兽之尊的麒麟跟着李易一起去招摇过市,那还了得?

苏媚看着李易皱着眉头的样子,“呵呵”一笑,抱起小家伙,在小家伙的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或许是在苏媚身上感觉到妖族气息,反正小家伙与苏媚很是亲热。

小家伙朝着李易“呜呜”了几句,似乎不大情愿的样子,继而摇身一晃,一阵金光闪过,小家伙的模样已经改变。

小家伙一身黄色的毛发,头儿又大又圆,塔拉的耳朵,浑溜的鼻子,这分明是一只小狗啊,厄……反差也太大了吧!

李易有些郁闷的无可奈何:这样也好,低调点好!

既然小家伙变幻了模样,自然也要给它取个名字,李易心道小家伙乃是麒麟之身,名字终归要取得雄武些有气势些才行,总不能堕了走兽之尊的威名,于是绞尽脑汁的搜肠刮肚着。

“小道士,你也别想了,还是让我吧,瞧你那模样也想不出个好名字来!”苏媚大大咧咧的对着李易说了一句后,又眉开眼笑的对着小家伙讨好道:

“就叫小白怎么样?这名字可好啦!”

李易听到这名字差点没喷出来,小白,我还旺财呢?再说小家伙虽然是小狗的样子,可也是一身金黄的毛发,暗合五行五色“以中央戊土黄色为尊”,你好歹该给别人叫个“小黄”吧!

李易倒想起苏媚本体九尾灵狐的那一身洁白无瑕来。

似是知道李易心中所想,苏媚有些脸红,哼了一声强词夺理道:“本姑娘就是要给小家伙取名小白,让你一看见它的时候便想起本姑娘!”

李易无语,嘴唇哆嗦了几下,终究没有反驳苏媚,只在心中暗暗为小家伙默哀!

………………

李易将小家伙以及那《孟子》藏在怀中,与着苏媚一起从原路出来,待行道那潭水边时,苏媚就要祭出玄水珠,李易一摆手,道:“媚儿且慢!”

只听得潭水上边隐隐有哭声传来,李易苏媚尖起耳朵,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呜呼李兄,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其有灵,享我烝尝……”

李易登时哭笑不得!

………………

备注1:九州五大名族英雄:岳飞、文天祥、戚继光、郑成功、林则徐!

色佛愧对众位道友啊!

四六节 结义

四六节

结义

李易苏媚从石鼓书院内掉下的潭水边。孟沛带来三牲及果脯摆在那石台上,正痛哭流涕的举起手中酒杯,每哭得一句,便倒一杯酒洒与那池水中,潭水清澈凛冽,远非李易苏媚当日所见的那般狼藉,不过在潭水边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血蝠的尸体,看起来甚是骇人。

昨日早晨,孟沛前来邀请李易苏媚,欲同游南岳衡山,却见李易房中空空如也,孟沛不疑有他,只道李易苏媚或许有事出去了,于是便一直在衡山客栈内等待李易苏媚归来,不料李易苏媚没有等到,反而是等回了岳麓书院一行人。

岳麓书院此次伤了君不器,死了莫不从,在石鼓书院中丢尽了面皮,自不会与孟沛说起石鼓书院中发生之事,倒是那朱微颜不以为意。告诉孟沛说李易苏媚或还在石鼓书院中。

孟沛隐约猜出君不器受伤由来,赶忙飞到石鼓书院处来寻找李易苏媚,结果李易苏媚没有寻到,却是发现全真派道常道灵受伤离去的身影。

那日道常道灵来到衡山客栈,分明有找麻烦的意思,孟沛又见得石鼓书院内的大坑以及血迹,心知不妙,费了好大力气,将大坑内的血蝠完全给清除掉,来到了石洞中。

孟沛见得潭中有李易苏媚落水的痕迹,想李易苏媚当时身受重伤,又是对阵全真七道中的道常道灵,如何还能在血蝠群中逃生?再者孟沛手中没有七窍玲珑石以及玄水珠那等宝贝,如何能探查出潭水下几百尺之深的地方?

孟沛只当李易苏媚已经丧生于此,尸骨无存,自是禁不住的悲从中来。

“呜呼李兄,生死永别……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呜呼痛哉!伏惟尚飨……”

孟沛虽与李易相识不久,但两人一起比试岳麓书院诸人,意气相投,肝胆相照,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孟沛每念及此,只觉心如锥刺,痛苦不已。

………………

“孟兄待小道以高义,小道深感有愧啊!”

孟沛正哭间。忽然闻得水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潭水倏的向两边分开,显了李易苏媚的身影来。

李易身材英挺俊拔,苏媚姿态娇俏惹怜,两人这般的出现,恰似金童yu女,珠联璧合,蹁跹若天神下凡,一时间使得有些昏暗的阴冷山洞中和煦温暖起来。

“李兄,苏姑娘,你等为何会从水中出现,莫不是上天垂青你等,让你等做了这湘水水神么?”孟沛见得李易苏媚忽然出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道。

“圣人不语怪力乱神!”顿了顿,孟沛突的大喜,将手中的酒杯一股脑的便扔进潭水中,面带歉意拱手道:“在下真是蠢笨,李兄学究天人,自不会折翼于小小血蝠口中,是在下多此一举了。还望李兄与苏姑娘万物见怪!”

修真界讲求一语成箴,李易苏媚被孟沛这般的“生祭”了,若是气度狭隘者难免心中不快,当然李易完全没那种想法,见得泪流满面的孟沛,李易感动尚还来不及呢?

………………

李易将自己与苏媚两人这几天在石鼓书院以及朱陵洞天内所遇见的事情说与了孟沛知晓,不过没有说李易习得浩然正气阵与收服小白故事。

并非李易不相信孟沛,只是这等事情一则太过匪夷所思,二则若万一流传开来,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从此李易与云山派怕是再也别想安宁,所以李易在朱陵洞天内便打定主意要让它烂在自己肚中。

苏媚乃是妖族中人,这事情牵涉到她的身世,自然也不会傻得说出去来引起天下修真者的围攻。

“君不器身为岳麓书院掌门大弟子,竟然如此的鼠目寸光,心胸狭窄,真是愧对圣人之教诲;全真派道常道灵在江湖上也算声名赫赫之人,原来竟然是如此的卑鄙。”

孟沛义愤填膺,道:“李兄放心,待此间事了,在下即便豁出性命,也要还你一个公道。”

“孟兄厚爱,小道先行谢过了。”李易摇摇头,阻止了孟沛,道:“区区岳麓书院君不器,小道尚还没放在眼中;至于全真派的道常道灵,乃是我云山派与全真派之间几十年前结下的大梁子,也并不急于一时去解决的。”

听得李易如此言语,孟沛虽愤愤不平。也不好多说什么,遂道:“李兄日后但有何事,切记得派人来邹城孟家知会在下一声。”

顿了顿,孟沛低头望着那泓潭水,叹道:“没想到天下三十六洞天中排名第三的朱陵洞天竟然将出入口藏在这水潭之下千尺,难怪世人寻找不到,李兄还真是福缘深厚啊!”

“难怪今日我与李兄见面时,便感觉李兄与日前大不一样,眉宇间既有道家的仙风道骨,天高云淡;亦有儒家的侠骨丹心,神采不凡,原来如此啊,李易竟然能与神兽麒麟一道并肩而战,对抗那四大凶兽的穷奇。”

孟沛言语中有些羡慕,更有着无穷的惋惜,顿足擂胸道:

“在下在消灭血蝠时,觉得整个石鼓山都在晃动不已,当时还以为是发生地震,没料到竟然让在下错过了一睹神兽麒麟尊荣的机会,当真是此生之憾事!”

李易含笑不语,知道对于孟沛这等以“君子”为自己毕生奋斗目标的儒教学子而言,象征“君子之风”的麒麟自然是有无穷的魔力。

小白在李易的怀中没有丝毫动静,怕是才出生不久。受不得劳累,睡着了。

………………

李易想起一事,遂将怀中的那本得自朱陵洞天内的《孟子》拿将出来,呈与孟沛,道:“孟兄,这本书乃是小道取自朱陵洞天内,或许与孟兄有些干系。”

朱陵洞天内的浩然正气阵在李易学会后自行毁掉,已经用不着这本《孟子》去触动机关,李易感动于孟沛对自己的义气,想将此书赠与孟沛。

孟沛见得书本封面上的“孟子”两个大字,顿时两眼放光。身躯一震,颤抖着双手将《孟子》打开。

“啊!此字迹乃是先祖亚圣公的啊,在下年幼时曾听先父提及过,说先祖亚圣公曾手书一《孟子》孤本,后不知所终,我邹城孟家一直引以为憾,没想到今日此孤本居然由李兄手中问世!?”

孟沛神情激动,“噗通”一声跪下,向着那本《孟子》行起大礼来。

原来是孟子所书,难怪石鼓书院将之作为浩然正气阵的触动机关之物了,对于修习孟儒以及邹城孟家来说,这本《孟子》便是说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但是李易乃是修道者,而非收藏家,故这本儒教亚圣亲写的《孟子》与李易平常见过的《孟子》并没有多少区别。

待得孟沛向《孟子》行了礼敬祖先的三跪九叩大礼后,李易双手将书本递与孟沛,道:“既然是亚圣之物,今日交还与孟兄,实在再好不过,也算是物归原主,称得上一桩美事了。”

孟沛郑重的接过《孟子》,暗道前日李易不畏强权,助自己战胜了岳麓书院,保住了邹城孟家的千年名声,今日李易又将《孟子》送与邹城孟家,李易对邹城孟家,真是恩重如山。

而自己甚至在李易与岳麓书院君不器,全真派道常道灵相斗,几乎丧命的时候,都没有出尚半分力气,反倒是“生祭”了一番李易。

这叫孟沛如何心安?

所谓君子,最难受的不是别人欠了自己的什么东西,而是自己欠了别人的人情无法偿还。

………………

孟沛突道:“李兄,你我一见如故,相知相得,何不结为异性兄弟,不知可否?”

李易一怔,按说邹城孟家在修真界鼎鼎大名。而自己云山派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孟沛怎需这般的小心翼翼?

李易反应极快,这想法不过是一转而逝,孟沛乃亚圣传人,谦谦君子,断无算计自己的道理,自己端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易道:“小道正有此想,不过怕高攀了孟兄,才没有说出来罢了!”

旁边苏媚拍手笑道:“真好,我也要参加一个!”

孟沛李易自无不允之理,于是三人就着方才孟沛“祭拜”李易的三牲及果脯,以天地为证,便在这石洞内结拜起来:

“我孟沛(李易、苏媚)今日在石鼓书院朱陵洞天内结为异性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若背义忘恩,则天人共戮!”

李易在苏媚身旁,听得苏媚在念那“皇天后土”(备注1)时,将“皇天”二字略了过去,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苏媚为何对妖族圣人,人族圣母的“皇天”女娲娘娘一直很不以为然,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以后再询问苏媚吧!

孟沛、李易、苏媚三人中,孟沛年纪长于李易,而苏媚本就称李易为师兄,是以三人以孟沛为长,李易其次,苏媚只能做她的小师妹了。

苏媚嘟着小嘴,有些幽怨的看着李易道:“早知道当初就让小道士你叫我师姐了,好过如今被你等二人罩在头上。”

不过苏媚的抱怨也只是片刻间的事情,很快便眉飞色舞道:“小妹我听闻唐初有虬髯客、李靖、红拂女结成‘风尘三侠’,如今我等三人可没有让他们专美于前,可称为‘九州三侠’……”

风尘三侠情义堪比金坚,虬髯客为顶天立地之侠士,李靖为知勇善谋之英雄,红拂女为倾国倾城之佳人,三人曾一起浪迹天涯,游戏风尘,乃修真界结义之辈的典范。

苏媚说到这里,蓦的想起风尘三侠中李靖与红拂女最终结为夫妻,白首一生故事,登时便面上浮满红云,说不下去了。

李易剔透之人,脑筋一转便知道苏媚想到了什么,于是故作不知哈哈大笑,惹得苏媚抡起粉拳娇嗔着就要捶下。

孟沛不是呆子,早瞧出李易苏媚不是真的师兄妹,只是两人郎情妾意,兼之孟沛重的是与李易的兄弟之情,是以也不点破,这会儿孟沛听得“风尘三侠”的说法,会心一笑。

………………

孟沛、李易、苏媚结为异性兄妹,关系自是亲密了许多,孟沛道:“兄弟,在下观你眉目间虽有正气凛然,然而却不得法门,恐难发挥其威力,为兄有先祖传下之正气罡法,今日可传与兄弟。”

李易听得孟沛口中的正气罡法乃是亚圣传下的邹城孟家祖传绝技,如今居然要传给自己,此时才明白孟沛与自己结义之缘由,怕是邹城孟家有家规,正气罡非自己人不得传。

李易大为感动,怎能再拂了孟沛的好意?当下也不推辞,抱拳道:“兄长厚爱,为弟铭记于心!”

云山派虽说是道儒双修,终归是属于道教门派,云山派功法侧重于道教的“出世无为”,对儒教的“出怀济世”很是泛泛,所以李易在朱陵洞天内学习那浩然正气阵的时候,总感觉只能体悟其毛皮,不得其精髓,如今学得了邹城孟家的正气罡,真个是与浩然正气阵天作之合。

“昔年先祖亚圣公弟子公孙丑问亚圣公:‘敢问夫子恶乎长?’,亚圣公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孟沛与李易讲述着正气罡的来历,摇头晃脑道:“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

孟沛说的这段话记载于《孟子*公孙丑上》,意思为:公孙丑问孟子‘夫子擅长什么’,孟子回答说‘我善于养我的浩然之气’,所谓浩然之气,力量极端之浩大,存在于坦荡胸怀,充斥于天地之间。浩然之气须与仁义道德相配,需以仁义道德蓄养,乃是长久的坚持,而非一时的投机取巧。

孟子在后面还以拔苗助长的故事来印证浩然之气的蓄养。

“修真界诸子百家,皆是修炼阴阳二气而证道,在儒道佛三教中,便有儒教浩然罡,道教玄尊炁,佛教金刚相的说法,三者异曲而同工,施展者能辟邪驱恶,百毒不侵,不过浩然罡、玄尊炁、金刚相三者需要打通生死玄关,玄胎境界者才能施为,而且三者皆是化后天为先天……”

孟沛慨然道:“这哪里比得上先祖亚圣公传下的正气罡?亚圣公坚信‘人之初,性本善’,认为每一个人生来便具有先天罡气,而且这股先天罡气是可以通过仁义道德来蓄养壮大的。所以我等只要胸怀浩然正气,便可施展出先天正气罡!”

说罢,孟沛将着正气罡的运行法门说与李易知晓,李易本就精通儒教典籍,又学过文天祥《正气歌》中蕴含的浩然正气阵运行方法,这会儿学习起正气罡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孟沛赞叹不已,道:“兄弟为云山派门人,实是道教之大幸运,儒教之大损失啊!”

………………

孟沛、李易、苏媚三人回到衡山客栈中,听得苏胖子说岳麓书院诸人在昨日已经退房走了,而道常道灵一直没有出现,房间也没有退。

苏胖子道:“道常道灵便罢了,那岳麓书院的院长朱达理不是好相与之辈,听闻他这几日在白鹿洞书院商议对付那东林寺白莲教扩张之事,恐此事一了,便要赶赴衡山而来。”

李易默然,岳麓书院众人来衡山本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如今又吃了个这么大的亏,朱达理如果没点表示,实在说不过去。

说起来自己还要感谢东林寺白莲教呢,正是他们拖住了朱达理,否则一切都很难说了。

想起自己与苏媚前去东海青丘山,要路过如今道教天师派、儒教白鹿书院、佛教东林寺争斗不歇的江西,李易便觉得有些头疼。

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对于修真者来说,一切都是天命注定,该来的终归会来。

翌日,李易苏媚辞别了孟沛苏胖子等人,向着东方继续上路走去!

………………

李易苏媚并不知道,就在两人离开衡阳城不久,有三个身影出现在了石鼓书院朱陵洞天内。

后面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神情有些颓废,女的绝世容颜,赫然便是岳麓书院的君不器朱微颜二人。

前面的中年人背着一把古朴宝剑,着一身儒教长袍,面如冠玉,三缕胡须飘飘,一副儒教大宗模样,细细看来,与朱微颜有着几分相似。

三人也算是大能之辈,竟然能找到朱陵洞天所在。

“看来浩然正气大阵已经被那云山派的小道士习去了!”中年道人望着空空如也的朱陵洞天,手抚胡须,长叹一声道:“唉……程广源误我!”

程广源乃是儒教四大书院中白鹿洞书院的院长。

过了一会,中年人对朱微颜道:“颜儿,父亲将闭关修炼一段时日,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万勿再让为父失望!”

朱微颜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道:“是,父亲!”

………………

色佛继续为自己赎罪啊!

备注1:皇天后土中皇天指的是妖族女娲娘娘,后土指的是巫族后土娘娘,相传女娲娘娘炼石补天造人,后土娘娘身化轮回地狱,两人于天地万物有大功德,是以被天地万物所敬!

四七节 小山谷

四七节

小山谷

李易一袭青衫,独立在山顶的一块突兀的岩石上。有山风悠悠吹来,捎带着山谷中泥土与花草树木的芬芳,正是江南大好季节,山谷间朦朦胧胧云雾缭绕,苏媚正在与小白嬉戏,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空旷的碧天青山之间。

四处风景如画,参天古树,比邻而居,时有珍禽异兽扑腾而起,抬眼望去,只见天空中蔚蓝一片,云玄鸟点缀其中,悠然写意;青山连绵起伏,峰岭沟壑渐远渐淡,延伸向着苍茫的天际。

李易苏媚如今正走在横绝在荆南江西之间的罗霄山脉上,罗霄山脉方圆数百里,崇山峻岭间人迹罕至,李易苏媚带着小白走走停停,行进得并不快,有路则行路,无路则飞行而过。就当是游山玩水。

好在有小白与苏媚在,那些盘踞在深山的老妖们并不敢出来相扰,反而在李易等路过时,恭敬万分的送些山野中的灵花瑶草,珍馐山果送与几人,李易自然来者不拒,闲暇时甚至还为这些老妖们讲几段《道德经》《论语》,反正也是轻车熟路之事,倒也其乐融融。

李易如今身兼数家数宝,每一项练到极致都能在江湖上横着走,但李易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平素主要修习的还是云梦诀、紫霄神雷以及孟沛传与的正气罡。

云梦诀乃是内功心法,按照师傅郭不守的说法是“无须刻意为之,云山派卢生祖师爷以梦入道,所以每每睡觉时,便是修行云梦诀之时”,紫霄神雷乃是云山派镇派绝技,身为云山派未来掌门人的李易不练得个滚瓜烂熟,实在没法向云山派列祖列宗交待,当然,李易是见识过了紫霄神雷的巨大威力的。

正气罡是亚圣孟子所创,邹城孟家的秘传之技,再加上李易儒道双修,研习正气罡也是水到渠成,故李易每日清晨,平素在云山别院诵读儒教经典时分,便用来体悟正气罡了。

至于阴阳家的阴符七术与天下琴琴技。李易只能暂时忍痛割爱了,当然,阴符七术中的最后一招“损兑法灵蜥”,这等危急之时保命的好道术,李易是要越练越精的,而天下琴,更多的是李易闲暇时用来修心养性之用。

…………………

罗霄山脉虽群峰耸立,气势磅礴,但在修真界却是无甚名气,向来少人关注,不过李易知道,在后世,自己脚底下的这片山头被伟人取了一个赫赫的名字“井冈山”,甚至被称呼为一个朝代的“摇篮”。

世上名山大川,终归还是因人得名啊!

“小道士,难怪你说江南的气候说变就变如那孩儿面一般!”就在李易思前想后的时候,那边苏媚抱着小白,瞧着远方的一处山谷,叹道:

“小道士你瞧我们这里山坡上是艳阳高照,山谷里是水云蒸腾,而那边的山头上虽也是阳光明媚。可山谷里却是雷电交加,风雨不歇,真个是神奇啊!”

虽然已经和李易结拜,按理是要称呼李易为“二哥”,但是苏媚还是习惯性的称呼李易为小道士,李易也实在不喜欢“二哥”这个称呼,于是便由得苏媚叫自己小道士。

李易顺着苏媚所指的方向望去,几乎是在山天相接处的一个山谷中,正如苏媚所说,雷电**交加,与周围的阳光甚不协调,不过若非是李易苏媚站在罗霄山脉峰顶,决计是看不到的。

李易白了苏媚一眼,道:“哪里是气候奇特?那雷电聚而不散,那**凝而不消,分明是有高人在那山谷中做法行雷电**事,媚儿你几百年的修为难道就连这个也没看出来!?”

说归说,李易心中亦是暗暗称奇,对于修真界的高人们来说,要行云布雨,闪电鸣雷或许不是难事,但是要将**雷电控制得那么收放自如,却是难得的很。

“这些山头看起来虽然地势险要,可是却没什么灵气,对我等修道中人来说,简直与鸟不拉屎无异,本姑娘哪里想得到会有人呆在里面修炼?小白你说是不是,你这些天还一直在嚷嚷饿的!”

苏媚被李易抓住了话柄,面上难得的红了一回。嘟着嘴儿反驳道,继而眼中升起一股狡黠,道:“小道士,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如何?”

李易有些迟疑,人家特意跑到这穷山僻壤来修炼,就是为了不被人打扰,自己这么跑去,岂非明知故犯?

“你看那山谷中雷电虽聚,却失之磅礴;**虽凝,却过于凄惨,多半是有妖道在那里行伤天害理事!”苏媚先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候细细观察,以她的修为自看出些门道来,道:

“小道士,你在衡山时不是和孟沛大哥说要行侠仗义么?怎么真有机会了,反而畏首畏尾!”

方才被李易批评,苏媚老大的不服气呢?

其实李易早就看出了不对劲之处,不过李易并不想多惹是非,毕竟与苏媚安然抵达东海青丘山才是正道,再说世上修炼功法各异,仅远远的凭借雷电**是无法下结论的。

不过如今被苏媚这么一激,李易没按捺得住自己的好奇心。点了点头道:“既然相遇了,顺道去拜访一下也无不可,不过媚儿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苏媚“哦”了一声,抱起小白,直望着那片小山谷飞去。

………………

小谷四面环山,中间一块方地上有一口小池塘,山上一股细流涓涓而入,冬暖夏凉,端的是得天独厚的避世隐居之所。

不过今日的小谷显得分外的诡异,在那池塘周围,错落有致的摆满了森森头骨。看起来甚是骇人,四周小山虽林木茂盛,却死气沉沉,没一只鸟兽蝉蚁停留驻足,早离得远远。

“阴盛阳消,驱魂逐鬼,疾!”小池塘中水儿突的炸裂开来,水珠四射中,一个充满戾气的声音在里面大喝。

那些水珠溅到空中,立即便幻化成一团黑雾笼罩在山谷的上空,彷佛给山谷盖上了一块遮天的幕布,阳光再也射不通透,整个山谷登时便阴暗下来。

小池塘边一阵“呼呼”风响,继而“轰”的一声,只见池塘中猛的伸出一个人影来,那人身上披着一套金缕袈裟,方头阔脸,脑顶上还点着九个香疤,竟然是一个和尚。

和尚屁股下面坐着一团漆黑的物事,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面无表情的将手一抬,顿见一张白幡现于和尚手中,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大喝一声:“噬魂幡,幽冥火,疾!”白幡上一阵黑气散出,黑气中隐隐有凄厉的鬼哭魂嚎声传来,那些堆放在小池塘边的头骨彷佛受到牵引一般,拖着绿色的幽幽鬼火,呼号着围绕和尚凌空飞将起来。

一时间,整个小山谷宛然便是人间地狱。

和尚口中的咒语越念越急,那些白骨也是越飞越急,浑然在和尚的周围布成一片火帘,和尚端坐其间,透过那幽幽鬼火,面色愈来愈是潮红,额头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显然这和尚在修炼那所谓的“噬魂幡幽冥火”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突然间,只见和尚身子猛的一晃,喉咙伸缩间“噗”的便是一口鲜血吐将出来,而那漫天飞舞的森森头骨“轰”的一声爆炸开来,散落于地上,渐渐的,那笼罩在小山谷上的乌云亦缓缓散去,阳光又射了进来。

和尚神情萎靡,双眼露出凶光恨恨的向小山谷外望去,远远的只见山谷外的天边正飞来两道身影,正是李易苏媚二人。

和尚提起招魂幡便要向李易苏媚裹去,然胸中一阵憋屈,丹田内提不起劲来,和尚铁青着脸面目狰狞,冷哼一声,就着口中的鲜血,向座下的那黑色物件吐去,登时见小池塘水中射出一片金光,随着池水的翻滚,那片金光凝聚成形,赫然是一枚三寸见方的白玉印。

白玉印上面雕满了古朴的铭文,虽在着阴森幽暗的山谷中,然这枚白玉印却是中正平和,显得出淤泥而不染的不容侵犯。

和尚一把抓去白玉印,就着口中的鲜血,一口喷出,接着用那白玉印朝那鲜血直印而去,口中念一声:“遁!”

只见白玉印上一片金光闪过,裹住和尚,紧接着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小山谷。

………………

李易苏媚在云头有说有笑,丝毫不知道方才两人不经意间坏了别人的好事,且差点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待得快要接近山谷时,苏媚怀中的小白突然探出头来,不安的叫了一声,苏媚皱着眉头道:“小道士,且当心了,小白与我都感觉那个小山谷中凶煞异常!”

麒麟与九尾狐的感觉自然是信得过的,李易拔出铁剑,暗暗戒备。

李易苏媚立在虚空中,李易上前一步,向着山谷朗声喝道:“小道路过此地,携义妹前来拜访,请问有人在吗?”这小山谷不太正常,是以李易并未报出姓名。

李易连喊了几声,也不见山谷中有回音,与苏媚对望一眼,两人小心翼翼的从云头上降落下来!

四八节 道姑

四八节

道姑(圣诞节快乐)

“啊!”见得山谷中那些碎裂的头骨。苏媚一声惊呼出来,下意识的抱住小白往李易身边一靠,却是见得李易正眉头紧锁的四处观察,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挺了挺那高耸的胸部,努力的与李易并肩而立。

“谁在修炼如此歹毒的功夫,难怪要跑到这个小山谷中来,肯定是干了伤天害理事!”苏媚义愤填膺,握紧着拳头道。

空气中充斥着阴森的暴戾之气,似有群魔在乱舞,李易暗暗心惊,这山谷中修炼者分明才离去不久,然自己与苏媚一路飞过来,居然都不知道那人是何时离开,怕是那人修为非同小可,恐还在自己与苏媚之上,只是那人有如此修为,又被自己与苏媚撞破了这等隐蔽之事,为什么没有对自己与苏媚突然发难?

“媚儿,你别小看这山谷,这山谷在风水学上是很有名堂的。山为阳,水为阴,这山谷的格局便是‘群阳抱阴’,再者这些头骨体型甚小,显然是女子头骨,由此可见,定是有人借此山谷在修炼那极为阴煞的道术。”

风水之说出自《黄帝内经》,《易经》上亦多有涉及,无论是阴阳五行还是八卦九宫,都是离不开风水之说的,修真界甚至有专门研究风水之说的高人,李易自不精通风水,但因为熟读《黄帝内经》《易经》的缘故,对于风水说上一些较为有名的格局还是知道的。

苏媚却没理会这么多,恨恨道:“今日本姑娘要替天行道。”话是这么说,可苏媚接下来却是拍拍小白的脑袋,道:“小白,看你的了!”

小白摇摇尾巴,突然“吼”的张开小嘴,登时一团融融火焰喷将出来,那团火焰几乎透明的乳白状,见物便烧,正是三昧真火。

李易不由得感叹,修道者苦修数载,才能炼出三昧真火,然小白却能生而有之,真个是人比人。气死人。当然,小白的身份本来就远非常人可及。

不一会,小白喷出的那团三昧真火便将山谷中的那些头骨烧得干干净净,小白昂首挺胸,颇为得意的望着李易苏媚,彷佛一个期待得到家长表扬的小孩子。

李易不禁莞尔,一把将小白抱起,苏媚却是不以为然道:“小白你虽能喷出三昧真火,可玩火却非你所长,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小白听得苏媚之言,“呜”的委屈一声,将头埋进李易怀中。

见得李易在旁边有些不解,苏媚这回倒是很有耐心,与李易道:“大凡上古妖兽,皆有一特技本领傍身,是别人难以比拟的,就拿玩火的本领来说,妖兽中玩得最厉害的乃是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一!”

顿了顿,苏媚接着道:“远古时期,妖族与巫族相争,在巫族中也有一位大神玩火的本领非常了得。据说便是那火神祝融。”

妖皇帝俊、东皇太一以及火神祝融的故事在修真界流传甚广,相传那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乃是兄弟,在盘古大神左眼化身的太阳星上诞生,而那火神祝融更是盘古大神精血所化的十二祖巫之一,不过三人都一起丧生在巫妖两族的不周山大战中。

和这等人物比玩火,那自然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李易有些好奇的问道:“媚儿,那你等九尾灵狐的特长的又是什么?”

“我等九尾灵狐,自然也有本领是天下第一的……”说着说着,苏媚有些支支吾吾起来,面上亦有些发红。

李易怀中的小白却活泼起来,从李易的怀中一下跳出,在李易身前飞快的跑着,还不忘用调皮的眼神向苏媚望去。李易哈哈大笑,小白乃是通人性的神兽,这动作分明是在说苏媚的九尾灵狐一族的独家本领便是逃命。

……………………

苏媚瞪了小白一眼,嗔道:“且让你看看本姑娘的其它本领!”

说罢,苏媚祭出七窍玲珑石,皓腕一扬,喝一声:“起”,七窍玲珑石登时便飞将出去,随风而长在空中滴溜溜的转动,越变越大间,突的苏媚将芊手一翻,那七窍玲珑石登时便直挺挺的朝着东方的山头砸将过去。

“轰”……一阵剧烈的震动中,李易抬眼看时,只见东方的山头已然被七窍玲珑石砸出了一个缺口。

小山谷的的风水格局乃是“群阳抱阴”,盖是四山环水。阳光不得进入而导致谷中阴气沉沉,而这些阴气又被谷中池塘所聚的缘故,这池塘就像太极图中阳鱼中的那个阴眼,乃是极阴之地。

可如今东方的山头被苏媚砸出了一个缺口,每日清晨旭日东升时,阳光可直射谷中,阴气便由此而泄,也就是说“群阳抱阴”的风水格局被苏媚这一砸给破了。

苏媚似仍觉不解气,伸手将那七窍玲珑石招于手上后,复又是一声娇喝,祭出玄水珠,向着东方山头的那个缺口处一划。

玄水珠上登时黑光盈盈,似有无穷的魔力,“哗”……吸得那池塘中的水升腾而起,宛然一条巨大的水龙,咆哮着奔涌。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龙又似一道架在空中的彩虹,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美轮美奂!

很快,池塘中的水便被苏媚以玄水珠抽干了,那池塘的淤泥中,被人用柳枝桃木插成了两圈,外面的乃是一圈柳枝。里面的一圈桃木,差得错落有致,分明便是一个阵法。

李易瞳孔猛的一缩,柳枝招魂,桃木驱鬼,没想到施术者连死去的鬼魂也不放过,先以柳枝招来,再以桃木驱逐。

李易尚没来得及多想,小白看见池塘中的那些柳枝桃木,又是一张口将那三昧真火喷了过去。

“轰”……待得柳枝桃木尽被烧去后,猛的池塘中轰的一声。似有禁制被炸裂,紧接着一阵阴风从那池塘底下吹出,带着凄厉的嚎啕声,向着四面八方乱窜。

李易暗道这阵阴风怕是被施术者束缚于此的鬼魂了,这些鬼魂乃是冤死屈死,胸中一口戾气难以伸张,不肯就此前去投胎或要为祸人间的。

小白乃是神兽,生来能镇鬼魂,这当儿见得阴风一出,冲那阵阴风“嗷”的便一声,那阵阴风登时在李易面前停歇下来,摇摆间凝而不散。

李易见得小白又要吐出那三昧真火,暗道鬼魂乃是阴秽之物,被小白阳刚之极的三昧真火一烧,那还不灰飞湮灭?这些鬼魂与自等无冤无仇,修道之人,讲求上天有好生之德,何须枉造杀孽?

李易遂一摆手阻止了小白,正襟端坐下来,手上捏了个法诀,口中念起道教《往生咒》,李易如今道术已然小成,又修习了邹城孟家的正气罡,只见李易念着《往生咒》间,身上渐渐的便散发出朦胧的白光来。

那阵阴风沐浴着李易散发出来的白光,渐渐的停止躁动,阴风的黑色也慢慢的变得似有似无的透明起来,随着李易一遍《往生咒》念完,阴风已几尽消失。

然而李易仍然感觉到身前尚有鬼魂存在,依稀是一背剑道姑的模样,那道姑似对自己有所祈求,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李易心中吃惊不已:在如此阴煞之地,此道姑元神被施术者禁制,竟然能守得魂灵不被吞噬,若非此道姑生前有着深厚的法力以及坚强的信念,断难坚持下来啊!

师傅郭不守以前与自己说过:世上较为独特的风水之地,宝地也好。煞地也好,皆是天造地设自然生成,无因果不能占得,无因果不能损毁!看来师傅说的是一点不错,今日自己与苏媚小白损毁了这个“群阴抱阳”格局,果然便牵扯了一番因果。

…………………

李易叹息一声,凝眸拱手抱拳行礼道:“小道机缘巧合之下,得遇道友,道友有甚冤屈,可与小道细说!”

那道姑闻得李易之言,面上似是一喜,嘴唇微微瑟瑟,在那里抖动着,似要与李易说话:“印……在……东……”

道姑说的很不清楚,李易一头雾水,正疑惑着想要问个分明,突然间一阵山风暖暖吹过,道姑鬼魂“啊!”的一声尖叫,登时变得愈发的模糊起来。

鬼魂乃阴寒之物,遇阳则消,所以寻常鬼魂是不能见得阳光天日的。这道姑因为有心愿未了,鬼魂强撑到了现在,可山谷“群阳抱阴”格局已破,山风带来谷外阳气,原本就被折磨得虚弱不堪的道姑魂灵自然承受不住了。

这山风来得实在不是时候,措手不及之下李易亦是无计可施,只在转眼间,那道姑鬼魂便要消失!

就在此时,李易见那鬼魂忽的又是一声尖叫,竟然凝聚成形,在空中化做一张符箓,那符箓乃是杏黄色,中间用丹砂画满了古怪的文字。这也不过是片刻的事情,那张符箓一闪而逝,成了一团青烟,袅袅消失再也不现。

小白在苏媚怀中,不明所以,与苏媚齐齐望向李易!世人将妖鬼并称,然而妖是妖,鬼是鬼,根本就是两码事。

李易心中却是明悟,那道姑定然在追查什么“印”的下落,被人杀害,然而那道姑修为不凡,借着那样一张符箓寄存了自己的鬼魂,今日在自己的帮助下本来可以沉冤得雪,可惜终究功亏一篑!

雷法、内丹、符箓、双修乃是道教四大术,使用符箓的道教门派甚多,便是云山派,也是有符箓存在的,李易只得牢牢记住那张符箓的模样,将此事留待以后解决了!

放心,本书是绝不会太监的!

四九节 滕王阁

罗霄山脉亦是昔年大禹定鼎天下九州的荆州与扬州分界地之一,李易苏媚带着小白继续望东海而行,数日后,终于见得一座巍峨高耸大城,城门上书“南昌”大字

相传秦末汉初,高祖刘邦命颍阴侯灌婴驻守赣江下游鄱阳湖畔,灌婴筑得一土城,史称“灌婴筑城”,灌城便是南昌城之前身。物换星移,春秋几度,而今的南昌城已然是江南重镇,且为江南行省首府

虽说如今江南西道分属佛道儒的东林寺、天师道、白鹿洞书院明争暗斗个不亦乐乎,且战火大有燃遍南昌的趋势,可毕竟那些修道界的争端在升斗小民眼中,直与天上的神仙打架无异,因此,老百姓们还是该干啥干啥,南昌城表面上似乎夜并未受到什么影响,李易苏媚进得城后,但见商铺林立,行人如织,天南地北的货物小吃琳琅满目,数不胜收。

李易不过是觉得新鲜些罢了,苏媚却抱着小白蹦蹦跳跳的指指点点,直往人多热闹的地方钻,李易暗自腹诽不已,终究耐不住苏媚的热情,亦只好随她而去。

一突儿瞧见个耍杂技的,手中拿着几个碗碟在那里上下翻飞,围观的老百姓们一阵拍手叫好,苏媚兴奋莫名,欲叫上李易一齐上前观看,李易如今道术已然小成,即便自己摆弄那些碗碟也不在话下,因此对观看一事,实在是兴趣泛泛。

苏媚撇了撇嘴,对着李易扭头道:“小道士,你且在此等候,本姑娘去去就来。”说罢,也不理会李易,抱着小白径直的往里钻去。

李易无奈,满脸苦笑退到一旁,思索着如今江南西路已然是风起云涌,自己该要如何劝说苏媚快些通行过才是正理。

这时,只见街头远远的走来几位儒教学子,装扮倒和李易在南岳客栈遇见的君不器等人相仿佛,不同的是衣摆下边皆用银丝绣着一头白色小鹿,李易暗道这些人应该便是儒教四大书院中白鹿洞书院的弟子了。

这些白鹿洞学子皆是愁眉苦脸,为首的那人长得甚是不凡,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啥,显然遇见了什么麻烦事情,待得几人从李易身旁路过时,后面几人目光从李易身上掠过一番打量,很是不太友善,其中一眉瘦额窄者更是一声冷哼,不过几人倒也没有诘难李易,只是扬长而去。

李易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些人了,难道是自己和岳麓书院的君不器等人起的冲突传到白鹿洞书院了,想想不大可能啊好在这几年李易在云山上修心养性,才按捺住没有爆发,直道晦气不已。

任谁被平白无故的鄙视了,都不会有好心情,李易只想叫上苏媚赶快前行,然抬眼一望,哪里还发现苏媚的踪影?想来是湮没在人群中看热闹去了。

日近晌午,阳光有些热情,李易心想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番,也好等待苏媚出现,李易倒不怕与苏媚走失了,以苏媚小白之能,想要寻到自己并非刻意隐瞒的踪迹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易正思量着该去何处落脚,却听得路边几位行人在交谈,说是那滕王阁上来了几位高僧大能,明日要为百姓们讲经参佛,好度得老百姓们入那西天极乐净土世界。

这天地间到底有没有极乐净土世界,李易是不大相信的,不过那些行人口中的滕王阁,李易却真是想去见识一番。

……………………

滕王阁乃是唐高祖李渊之子李元婴任洪州(南昌古称之一)都督时所创建,因李元婴被封滕王,故滕王阁因此得名,当然,真正让滕王阁誉满天下的还是初唐四杰之首王勃的那篇骈文《滕王阁序》。

远远的望去,滕王阁在阳光映射下通体金碧辉煌,宛若漂浮在潘阳湖上的仙境,那尖耸入云端的天顶,仿佛要穿透苍穹般去一窥天宫的神秘。

随着李易的越走越近,却是发现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多乡间妇孺们面上带着恭敬虔诚,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更有甚者,一路的行着三跪九叩大礼前行。

滕王阁实际上共有九层,不过下面三层乃是基座,不露于地表,因此人们通常便以滕王阁为六层,而这六层中,第二、四层乃是暗层,并不对外开放,唯有第三、五、六层可眺望南昌城全景。

李易信步而上,却在通往最上面一层的时候被拦住了,拦门的是两个肥头阔面的和尚,一人手中拿着一把亮锃锃的戒刀,头上的香疤似是新点不久,满脸横肉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

“去去去,上面被我们东林寺的高僧包下来了,小道士哪里来便哪里回去”见得李易欲上第六层,其中一个和尚伸出戒刀拦住李易,很是不耐烦的瓮声瓮气道。

李易暗暗皱眉,心道东林寺如此作为,也难怪将整个江南西道修真界搅得一片狼藉了。

李易并不想多事,于是淡然一笑,选了一靠窗雅座坐下,好在那两个和尚见李易离开,也没有纠缠李易,只在那里自顾自的交谈起来。

自有小二上来询问李易:“小道长可要品尝点啥?”问罢,又道:“小道长仙风道骨,定然是要品尝我等滕王阁上的两大名产鳜鱼与那庐山云雾茶了”

李易见小二言行举措落落大方,倒也心生好感,遂问道:“小二哥口中的鳜鱼,可是唐张志和《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中的鳜鱼?”

“鳜鱼是那鳜鱼,却不是西塞山前的”小二很是自豪道:“要说鳜鱼,还是我江南西道潘阳湖口长江边得鳜鱼才是正宗,真个是肉质嫩滑,味道鲜美……”

小二哥起了谈兴,李易也不愿打扰,那小二哥平日里被人呼来唤去的习惯了,难得有李易这么一位听众,于是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南昌城的人物风情,直到有人使唤。

待到临行前,小二突然低下头来,朝那两个和尚藐了一眼,轻声道:“听说如今南昌城内的书生、和尚、道士各自不大待见,小道长可要当心”

……………………

李易临窗而望,但见湖水孤绝清傲,直蔓向天际,阳光洒下,似给湖水铺上一层琳琳碎银,又似揉皱了一面幽幽锦缎,管那海鸟成群,亦或渔船轻摇,都被映成了一道清丽的影子,渐渐的模糊……

难怪昔年王勃在赞美一番“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后便要感叹“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了。

李易正神游物外,蓦地被两道张狂的声音拉回了现实,正是那守住第六层的两个和尚:

“听说老祖此次在滕王阁上宣讲佛法三日后,便要去那绳金塔上继续宣讲佛法三日?何不干脆在这滕王阁上讲上六日算了,凭的如此麻烦?”

“我倒也想,咱哥两拜得老祖门下,日日有酒有肉,虽只是个看门的,可总好过以前干那些无本生意。”一个和尚接过话茬,压低着声音道:“我听上面的师兄说那绳金塔上有十分了得的宝物,所以老祖才借着这次机会……”

另一个和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那倒是,南昌城里不是流传着‘藤断葫芦剪,塔圮豫章残’这么一句话么?‘藤’便是滕王阁,‘塔’便是绳金塔,说滕王阁与绳金塔是镇压南昌城风水的宝殿,要镇压风水,没有宝物怎么行?却不知老祖若得了宝物,我们能否分到点好处?那春风楼得小娘子可……”

两个和尚顿时眼放神光,一副“只可意味不可言传”的表情来。

………………

李易如今修为不凡,自然将两个和尚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甚是奇怪东林寺净土宗乃是佛教四大宗派之一,本就实力不凡,即便要扩张,怎么连如此不堪的酒肉贪阴和尚都收至门下?师傅郭不守在云山上可与自己说那东林寺普世方丈为得道高僧来着。

李易对和尚口中的什么宝物并不放在心上,所以并不太在意,借着这当儿,才想着要打量一番阁楼情景来。

滕王阁乃是南昌名胜,上楼参观之人形形色色游人络绎不绝,在楼梯不远处得僻静角落里,有一位中等年纪道人正在静静的品着香茗,那道人留着两缕长须,身着粗布道袍,长剑用布袋系在背上,微闭着眼睛似在养神,粗看之下普普通通,毫无显眼之处。

李易眼光一扫而过,脑海中却是情不自禁的再次浮现道人的身影来,似乎有什么不妥当,于是不自觉的又将目光重新扫回。

大凡一个空间,若强行的挤进去一人,总是很感觉很突兀,可道人呆在那一个角落里,却丝毫没有给李易如此的感觉,即便那桌上的云雾茶热气腾腾,即便道人的布袍偶尔随风扬起,可那道人便放佛一个静物般,已经与那角落融合在一起

似是察觉到李易在注视自己,道人倏的睁开眼睛,李易顿觉那道人眼中如发出了两道精光,将自己浑身的气机都给笼罩住,连自己的呼吸都隐隐有些困难起来。

今日怎么搞的,接二连三的碰壁,先是儒教书生鄙视自己,接着佛教和尚阻拦自己,这些倒也罢了,毕竟方才店小二说在如今的江南西道,道佛儒间已经是暗潮汹涌,相互间没有好脸色。可连与自己同为道教一脉的道士都来欺负自己,实在太让人憋屈了。

看来真个是出门没看黄历,免不了乌云盖顶灾星当头啊V

五十节 女尼静璇

被打上门来了,若还不出手,实在不是李易的风格,李易一声闷哼,握紧手中铁剑,云梦诀真气迅速走遍全身,倒也堪堪抵挡住那道人的攻击,不至于出个大丑。

道人见李易在自己的气机牵引之下竟然还能运功抵挡,似有点吃惊,面上露出思索神情,突然朝李易点头一笑,就在这一点头间,道人加诸于李易身上的威压登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人似乎并无恶意,然李易仍是愤愤难平,这不是仗势欺人么?不过李易在心中估量了一番道人修为后,还是决定放弃了报复的行动。

呃……好汉不吃眼前亏,小道这叫低调。

…………………

就在此时,李易突然发现众人似乎有点不大对劲,一个个的都在摒住呼吸生怕惊动什么,两个守楼梯的和尚更是在凶恶的面上挤出一丝温柔,那模样实在滑稽。

一位约莫二八年华的女尼悄然从楼梯口走了上来,女尼约莫二八年华,着一顶缁帽,裹一袭缁衣,手中捧着一毫拂尘,便是如此也掩不住她的清秀绝俗,明艳出尘,行走间飘然若飞,但见她清秀绝俗,明艳圣洁,行走间飘然若飞,窈窕娉婷,仪态不可方物。

女尼上得楼来,一双宝石般的眸子宛然流转,似在找寻着座位,那些身旁还有空位的人们下意识的侧了侧身,露出点空间来。

女尼并未往里走,而是来到靠窗的李易所在桌子旁,双手合十朝着李易一稽首,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尼能否与道友借得一位子?”女尼声音轻柔雅致,袅袅绕梁。

如此赏心悦目之人,李易哪有不允之理?还了一礼道:“师太有理了,此桌并非小道独有,但坐无妨。”

此时,李易点的鳜鱼端了上来,李易今日走了一上午,确实有些饿了,又见那鳜鱼果然做得色香味俱全,自是禁不住的食欲大振,当下扯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女尼见得李易吃相,黛眉轻皱,似想要阻止,终究却没有说话,而是端正坐姿,手上捏了个法诀,静静的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正是佛教的《往生咒》。

小道我在吃鱼,可女尼你就在小道的旁边一本正经的为这鱼超度,这个也太那个……李易哭笑不得,将一块鱼肉夹在嘴边,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心里斗争了良久,李易还是决定将这块鱼吃下,呃……反正都有人为它超度,不吃白不吃

不过李易脸皮再厚,也是不太好意思再继续动筷子,在喝了一口茶后,李易干脆欣赏起眼前的这位女尼来。

窗外习习湖风,轻扬起女尼的衣摆拂尘,随着女尼的念咒,李易只觉得女尼的周身宛然笼罩起圣洁的霞光,直若那南海紫竹林的观音菩萨,欲以大慈悲胸怀来普度世间众生。

这一当儿,李易倒深切的感觉到《红楼梦》中贾宝玉说得那句“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话语了,很为自己方才吃鱼的举动惭愧啊

女尼哪里被一个陌生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过?念着念着,白净的面上便浮现两团红云,如此一来,更是在那花容月貌上增添了几分娇羞妩媚。

女尼在一遍《往生咒》念完后,并没有搭理李易,而是将自己身边的那杯茶移了移,道了声“南无阿弥陀佛”后,又念起咒语来,这次念的却是《净水咒》。

佛祖释迦牟尼曾经说过:一杯水里有八万四千虫。是以虔诚的佛教徒在饮水之前,总要先念一遍《净水咒》,为那“八万四千虫”超度。

李易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将它放了下来。这一刻,李易无比的感激师傅郭不守,幸亏是郭不守将自己从臭水沟边捡上了云山,若自己是被一个严守清规的和尚给捡了,自己的日子哪里会有如此的畅快啊

……………………

女尼端起茶杯,先是在鼻尖幽幽一闻,然后轻啜一口,继而在齿颊间回味留香,动作姿态赏心悦目之极。

“确实是地道的庐山云雾茶,只是这茶叶在采摘的时候晚了些,晒茶的时候燥了些,煮茶的水又沸了些,因此味道便差了许多,此茶只能算是中下之品了”女尼皱了皱眉,喃喃言语道。

李易是喝云山上的泉水过日子的,所以对饮茶并不太懂,但见女尼才小饮一口,便饮出这么多玄机,当下禁不住的朝着杯中的茶叶观望一番。

女尼见得李易动作,面上微微一笑若朵百合花儿寂寂绽放开来,女尼道:“此茶虽只是中下品,但庐山云雾乃是九州十大名茶之一,又是九州五大云雾茶之首,(备注1)因此味道也是很不错了的。”

我倒是想喝,就怕喝的时候你又要念咒,李易腹诽道。

似是明白李易心中所想,女尼双手合十,道:“贫尼自幼受恩师教导遵循佛理不得杀生,道友非我佛门中人,却是不需如此的。”顿了顿,女尼又道:“当然,若道友在饮茶之前也为那茶水中的八万四千虫超度一番,那是最好不过了”

听得女尼如此言语,这杯茶李易哪里还喝得下?正待摇头间,李易见那杯中茶叶浮沉不歇,颜色慢慢由绿转黄,于是便道:“师太,你既是念《往生咒》,为何只为茶中的八万四千虫超度,不为这茶叶超度?”

女尼一怔,似乎并未料到李易如此一问,不过转瞬间便有了答案,道:“南无阿弥陀佛,《大般涅槃经》中我佛有言:米谷草木无命无我,非众生数。”

古代佛教没有动物植物之分,只有“命”“我”之分,“命”者大约是生命,“我”者大约是意识,古代佛教认为米谷草木是没有生命意识的,不在“众生”之列。

李易端起茶杯,凝视着茶叶在水中缓缓移动,摇了摇头,道:“师太此言小道却是不敢苟同,既然谷米草木无命,为何可由一种一苗而成长至开花结实?既然谷米草木无我,又如何能吸收天地日月精华,甚至度过天劫化形?”

云山派儒道双修,于佛法泛泛的很,不过李易却知道,其实植物也是有生命意识的,李易不过是借着一些修真界的话语说出来罢了

为什么?生物过的呃……又借着后世的泛滥信息来欺负古人了,李易摸了摸鼻,很有点做贼心虚。

…………………

女尼道了声“南无阿弥陀佛”后,陷入了沉思。

女尼自幼受名师教导,佛法修为皆是通透,身为一个虔诚的比丘尼,女尼自然对佛教经典信奉不疑,从懂事起便是忌杀食“众生”,只吃些米谷草木之类的食物。

可如今眼前的这个小道士居然说米谷草木也是有“命”有“我”,在“众生”之列,还说得头头是道。

一句句佛云在女尼脑海中如流水一般的闪过,女尼总觉得并不能很好的回答李易,在良久之后,终于女尼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如那终日的阴霾见得了阳光的明媚,道:“佛经《十诵律:草木可谓种子。者,谓生草木众生依住,是众生以草木为舍。亦以为村聚落城邑。”

意思便是说,草木能成长并非有命有我,而是因为草木乃是众生所依附的住宅,树林是众生居住的村庄,即“”。

女尼让李易吃不成鱼,喝不成茶,李易让女尼愁眉不展,总觉得心里平衡了些,李易哪能就此让女尼“过关”?李易嘴角抽出一丝笑意,道:

“世人有肉身,亦有灵魂,若照师太所说,岂非世人亦不在众生之列,不过是灵魂依附于,灵魂以为舍罢了?”

草木是否在众生之列,本就是一个争论千年而不休的悖论,但谁也否定不了草木有生命,能渡劫化形这样一个事实,可佛教徒是怎么也不能承认的,毕竟佛教徒已经不吃胎生卵生了,若还要不吃土生土长,那还有什么可吃的?难道都去嚼石头泥巴?

果然,女尼闻得李易之言,只觉得大大的不妥,草木怎么能和世人相提并论呢?可是毕竟自己又不是草木,怎么就能证明草木不能和世人相提并论?

女尼有一些苦恼,佛祖的话自然是正确无比的,可自己以佛祖的话,居然连眼前的这个小道士都说服不了,以后如何能去普度众生?

定然是自己悟性不好,佛法修为不够精通啊难怪师父叫自己来这红尘俗世中历练一番,看来自己还得多多的研习佛法才是。

“贫尼乃是普陀山观音禅院静璇,今日得见道友,实是贫尼之缘。”女尼打定了主意,遂双手合十,朝李易行了一礼,恭敬道:“道友慧根颇深,贫尼十分佩服,请问道友高姓大名,以待日后贫尼佛法有所长进时,好再来向道友请教。”

……………………

备注1:

一般认为天下十大名茶为: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庐山云雾茶,六安瓜片,君山银针,信阳毛尖,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祁门红茶。

茶叶喜生于云雾之中,但以云雾为名的茶叶只有五种,分别为那庐山云雾茶、贵定云雾茶、衡山云雾茶、普陀山云雾茶、雁荡山云雾茶,皆是茶之上品,各有特色。

五一节 不可说

小尼姑居然就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静璇了,难怪气场这么大,看来自己真个艳福不浅,短短数日间,就见识了修真界“静照天璇,微颜无双;倾国倾城,世间独秀”中的两位了。

想到这里,李易脑海中浮现朱微颜那温婉又带点忧郁的面庞来,朱微颜等此次在衡山不仅没有拿到那浩然正气阵法,反而一死一伤,输给了老对头邹城孟家子弟,也不知道朱微颜等会不会被岳麓书院院长朱达理责罚。

李易侧了侧身,还礼道:“小道云山派李易,久仰师太大名。”

听得李易自报家门,静璇面上满是讶色,旋即带着几分欣喜,道:“啊云山派李易,道友就是慧空师伯口中天纵之姿,道儒双修的李道友,难怪见地如此不凡?”

天纵之姿,道儒双修?李易汗颜不已,没想到慧空给自己安了这么高的评语,不过如此赞誉从面前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静璇口中说出来,李易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李易“嘿嘿”干笑两声,连道“惭愧惭愧”。

……………………

“滕王阁本是风雅人士赏景吟诗之所,却被些邪门歪道占据,弄得乌烟瘴气,实在可恨之至”突然楼梯口一阵喧闹,一个很有些愤愤不平的声音传来:“张师兄,我等今日少不得要替天行道,还滕王阁一个清静。”

话音才落,便见几道身影依次出现,李易一看顿觉大倒胃口,原来是在南昌城中遇见的那几个白鹿洞学子。

为首的那张师兄锁着眉头道:“潘师弟修得胡言,此次师尊交待我等的事情尚未办好,实不宜节外生枝,另惹事端。”

潘师弟撅了撅嘴,很不以为然的嘀咕道:“其实这事也怨不得我等师兄弟,谁知道龙虎山上张老道在此时闭关,天师道分明就是想坐山观虎斗……”

“潘师弟,为兄与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等此次出行乃是隐秘之事,千万不得走露了风声”张师兄急速打断了姓潘的话语,厉声喝道。

李易如今修为不凡,自将两人对话听得个明白,倒也弄懂了为什么自己在南昌城会受到这几人那般的“对待”,定是这几人奉了白鹿洞书院院长程广源之命,去龙虎山上天师道拜访,顺便为白鹿洞书院与天师道联合对付东林寺白莲教之事打前阵,谁知道几人吃了闭门羹,根本就没见到正主儿。

那潘师弟被喝,似也意识到什么,赶紧闭住嘴巴,神色有些慌张的向四处望了望,这一望不打紧,却正看见了李易不以为然的眼神,顿时便涌起一股无名火来,朝李易喝道:“又是你这个小牛鼻子,你看什么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日注定是命犯太岁了,李易还是那般的表情,淡淡道:“小道爱看哪看哪,关你什事?”

……………………

姓潘的大怒,正一肚子郁闷无处发泄呢,“刷”的拔出宝剑,骂道:“小牛鼻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待小爷我今日好生教训你一顿,看你还爱看哪看哪不?”

“南无阿弥陀佛”李易尚没说话,静璇却是站起身来,甚是诚恳的道:“潘公子此话却是不妥,佛祖曾云:凡事有因才有果,这位李道友言语间虽是不甚礼貌,却是潘公子对李道友不礼貌在先,潘公子若是因为李道友的言语,就要出手教训李道友,岂非将潘公子与李道友间的因果牵扯得更深……”

“谁人活得不耐烦了,敢管小爷我的闲事?”静璇尚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李易与姓潘的之间的因果关系,姓潘的哪里有此等的好耐烦心,一声暴喝便打断了静璇,正要冲着静璇而来时,却是瞧见了静璇那超凡绝俗的容颜与端庄圣洁的神情,登时心中震撼,便期期艾艾的说不上话来,只用手指着静璇道:“你……你……”

白鹿洞诸学子显然也没想到替李易出头的是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女尼,一时间有些呆然,静璇倒没有什么不快,依然还是原来那般的姿态,似对这等情况早习以为常。

静璇眼睛的余光瞥见李易在一旁饶有兴趣的如在看戏,遂想起李易初见自己时眼中的那份清澈来,暗道:“难怪慧空师伯对李道友那么高的评价,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静璇又想起自己居然在佛法道理上辩驳不倒李易,不知怎的心中竟然为李易生出一份惋惜来:李道友乃是道教人士,竟然能对佛法推陈出新,发常人之未想,有如此精辟的见解,可见慧根甚是不凡,若李道友身为我等佛教弟子,日后定然能成为一代高僧,为我佛教增光添彩。

那张师兄到底是白鹿洞书院掌门大弟子,最先回过神来,赶忙咳嗽一声警醒一众师弟,在将静璇上下打量一番后,最后将目光落在静璇怀抱中的拂尘上,那拂尘通体碧绿,上面莹莹流光溢彩,即便在窗外阳光的映射下,也给人带来丝丝的凉意。

“在下乃是白鹿洞张明本,见过静璇师太。”张师兄心中一惊,已然对静璇的身份有了盘算,上前一步向着静璇作揖道:“在下师弟鲁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师太海涵。”

“兄台高风亮节,自不会与在下师弟一般见识。”张明本转向李易,疑惑道:“请恕在下眼绌,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师承何方高人?”

若在平时,以白鹿洞书院的名头,张明本倒也不在乎得罪一两个李易这样的小道士,只是今日见李易与静璇同处一桌,又见李易虽仅着布衣道袍,手持普通铁剑,但气质内敛,举手投足间有大家风范,因此也不敢小觑。

张明本在心中好生疑惑:此人若是名门弟子,怎看不出丝毫彰显身份之处。

如今修真界门派众多,于是各大门派为了区分自己的独特之处,总会让门下弟子在某些方面与旁人显出不凡来,比如岳麓书院的学子们会在衣摆上锈一个“岳”字,白鹿洞书院的学子们会在衣摆下边绣一只白鹿等等,如朱微颜、静璇这样的名声在外的弟子,更是有成名宝贝傍身的。

其实张明本还真误会李易了,要是在几十年前云山派兴旺时,怕是张明本也能在李易的道袍衣襟上看见一团浮云,只是如今云山派名存实亡,掌门人郭不守是个不管事的主,唯一的弟子李易又啥也不知道,所以外人自然推敲不出李易的身份了。

白鹿洞书院诸人看李易不顺眼,李易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再者张明本一开始对静璇赔罪,对自己则是打听师门,分明是看菜下饭嘛。

李易懒得与张明本瞎扯套近乎,淡然道:“小道不过是一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谈甚尊姓大名,张公子不知道也罢”

张明本乃名家名徒,平素里自少有人给脸色瞧,没料到今日在李易这里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更何况还是在静璇这般的佳人面前,登时眼中恼色一闪而过,很有些尴尬的自我解嘲道:“既然如此,是在下唐突了”

……………………

张明本等在旁边找了张宽大的桌子坐下,几杯茶水下肚后,倒是一扫先前的颓废,谈兴渐渐的浓郁起来。

几人围绕着滕王阁,品评起历代名家名作来,白鹿洞书院乃是儒教四大书院之一,张明本等的学识还是很有些功力的,只是几人仿佛刻意的卖弄,将着那些名家名作总要挑些问题出来。

一儿说王勃的“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妙则妙矣,然太过沧桑;一会儿说白居易的“路人指点滕王阁,看送忠州白使君。”太过浅显直白,失了意境……

李易在旁边听得直想发笑,自古文人相轻,这些人才几斤几两,居然也敢对那些名传千古的的作品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静璇平素沉浸佛法修为,于诗词一道并不太关注,此刻见得李易似乎在强忍着笑意,当下奇怪道:“李道友,可有什么趣事?”

趣事自然是有的,不过李易总不能告诉静璇说自己是在将白鹿洞书院几人当成马戏团一般看待,于是李易朝静璇挤了挤眼睛,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

静璇是深信李易有慧根,这会儿听见李易说“佛曰”,赶忙打起精神,想要与李易探讨一番。

静璇暗道:《大品般若经》中有“不可说”,乃是不可言传之意;《地藏菩萨本愿经》中也有“不可说”,乃是佛法无边无际之意,这李道友的“不可说”到底是那种意思呢?为什么李道友又要在“不可说”后边加上“一说便是错”,这句话又是出自哪部佛经?

静璇一双秀目向着李易流转而去,然而李易在说完这一句话后,却是并不理会静璇,自顾自的面带笑意正在喝茶。

静璇心中突然醒悟,想起一个典故来,当即“啊”的一声惊呼,一张俏脸上写满赞叹,朝李易道:“李道友学究天人,一言一语蕴含佛理玄机,正是我佛说得‘一花一世界,一草一菩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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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节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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