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宫六院七十二妃ii - xp1024.com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II》


第一章【春雪】(上)

清晨,洁白的雪花随着料峭的春寒悄然无声地到来了,她无意打扰世人的清梦,轻轻从空中落下,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将大康皇宫雄伟生硬的轮廓变得柔和了许多。www.65txt.com云层低垂,几缕霞光从云层的边缘透射出来,让飘飞的雪花显得晶莹剔透。

大康太师萧逆寒身穿紫色朝服,外披黑色貂裘,在四名官员的陪同下,慢慢走在皇宫正中的御道上,他今年四十六岁,白皙的脸上已经有了风霜和皱纹,两鬓处也生有数根白发,最吸引人的要数他的双目,宛如千年古潭般深邃无比,莫测高深,时刻流露出淡淡笑容的脸上实则蕴含慑人锋芒。

走到天和殿前,他的目光落在阶梯中间巨大的盘龙浮雕之上,他很喜欢这块盘龙浮雕,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胸中总会兴起豪情万丈,悄然产生一种天下尽在我掌握之中的感觉,积雪覆盖了浮雕,将盘旋飞舞的长龙多半已经掩盖起来,萧逆寒微微皱了皱眉头,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颌下清髯:“上面的积雪该清扫了!”

少保秦阳旭上前一步小声道:“太师放心,雪停后我马上让人将皇宫内外全都清扫干净。”

萧逆寒没有说话,脚步片刻不停的向天和殿走去。

进入宫殿,朝内大小官员多数已经到来,正中龙椅之上仍然空空如也,只有内侍太监总管邱富海站在龙椅旁。

萧逆寒两道浓眉禁不住皱了起来,他声音低沉道:“邱公公,陛下呢?”

邱富海恭敬道:“萧太师,陛下昨晚受了点风寒,现在还没有起来。”

萧逆寒重重哼了一声,脸上瞬间笼上一层严霜:“快去请陛下早朝,我等有要事向他禀报。”

邱富海微笑道:“太师稍安勿躁,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萧逆寒双目直视邱富海,阴冷的目光看的邱富海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唇角的肌肉微微颤抖了一下,生硬笑道:“老奴还是亲自去看看……”

就在邱富海打算举步的时候,却听到偏殿之上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一位脸上稚气未脱的少年在两名小太监、四名妙龄宫女的陪伴下进入了天和殿。

邱富海欣喜万分的叫道:“陛下,陛下来了!”

来得正是当今大康国皇帝龙渊,他今年十五岁,在三岁懵懂之时便被太师萧逆寒为代表的左翼力量推上皇位,现如今已经做了整整十二年的皇帝,两年前在太后的首肯下龙渊已经亲政,可是大康真正的权力仍然把握在萧逆寒的手中。

或许是因为自小养尊处优的缘故,龙渊的身材在同龄的少年中称得上出类拔萃,比起身材高大的萧逆寒,也不过矮了半寸。他剑眉朗目,唇红齿白,微笑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风流态度,可是举手抬足之间显得颇为轻佻,缺乏一国之尊应有的威仪。

在两名美貌宫女的帮助下,他脱下金色的貂裘外氅,里面穿着五彩丝线刺绣的盘龙皇袍,通天冠上带着纯金平冕,顶子前圆后方,冕上白玉珠串成的十二旒紞来回摇晃,人俊衣鲜,倒也精彩。龙渊想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感到一阵鼻痒,扭过头去连续打了两个喷嚏,身边的小太监祥贵不敢躲闪,被他喷了一个满脸飞沫,口中仍然不住道:“我主吉祥,我主吉祥!”

他这么一说,满朝文武同时跪了下去,大声道:“陛下圣安!”

龙渊从祥贵手中接过一方黄色丝帕,擦了擦鼻子,这才笑眯眯道:“大家起来吧,今儿大雪,你们可以多睡一会儿嘛,这么冷的天,还要来上朝,真是太遭罪了……”他的目光落在萧逆寒脸上,正看到萧逆寒冷如冰霜的表情,双目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不安。

萧逆寒冷冷站在那里,他是当朝太师,先帝指定的辅政大臣,也是国内有数的可以见到帝王不必下跪的臣子之一,他低声道:“陛下,你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贪恋卧榻之暖,若是让先帝看到你如此懈怠国事,他心中当如何作想?陛下如何去面对大康的千万臣民?”他的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说得龙渊小脸微红,尴尬道:“太师,朕……朕昨日受了些风寒……所以才起来晚了……”

内侍总管邱富海也慌忙附和道:“是啊,陛下病了……”

萧逆寒猛然转过头去,慑人的目光吓得邱富海慌忙闭上了嘴巴,他一字一句道:“陛下病了,难道你们这些奴才都病了不成?今日你们哪个当值?”

目光扫过,随同龙渊一起前来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其中一名小太监祥祺吓得腿软,噗通一声竟然跪在地上,他连连叩头道:“今日奴才当值,是奴才体恤主子,方才没有叫醒他的……”

萧逆寒点了点头,大声道:“你今日误主,他日必然误国,如此奴才要来又有何用?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太师……”龙渊脸色苍白道。

萧逆寒用目光制止了他的话,大声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两名如狼似虎的殿前武士拖着哭号震天的祥祺退了出去,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劝阻,萧逆寒的确可以用权倾朝野来形容。

龙渊有气无力的靠倒在龙椅之上:“太师请讲!”

“陛下,昨夜老臣收到加急战报,许都、呈威、南阳各地纷纷发生暴民叛乱,波及甚广,影响恶劣。”

龙渊低声道:“不过是暴民闹事,你们商量着办吧。”他神情倦怠,显得对政事毫无兴趣,看的满朝臣子一个个暗暗叹息,如此帝君当真就是一个傀儡,大康的国运看来已经到头了。

萧逆寒大声道:“臣请派大将军蓝循前往剿杀乱贼。”

龙渊还没有说话,从众臣班中站出了一个人,却是礼部侍郎周安泰,他和蓝循是知交好友,他的儿子周龙山和蓝循的大女儿蓝芷云从小便定下婚约,关系非同一般,他虽然畏惧萧逆寒的权势,可是听到萧逆寒说到这里仍然鼓足勇气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蓝大将军驻守雁门关,一直肩负着防守北方胡人的重任,假如轻率调拨蓝大将军的兵马前往剿杀乱贼,势必造成边关空虚,胡人如果趁机南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萧逆寒怒道:“周大人!许都、呈威、南阳三地距离我大康国都最远不过七百里,一旦暴乱形成大势,必将直接威胁到康都,威胁到陛下的安全,胡人虽然强悍,可是早在三十年前便和大康缔结盟约,这三十年中并没有任何大的纷争,更何况,蓝循前往平乱,我会调拨司马雄前往镇守雁门关,这样一来,便可以将此次危机从容化解。”

周安泰这才明白,萧逆寒真正的目的并非平乱,而是将目标直指蓝循,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蓝循向来将萧逆寒视为国之逆贼,萧逆寒曾经多次想将蓝循拉入己方阵营,全都被蓝循婉言拒绝,现在看来萧逆寒终于对蓝循死心,准备借着这次平乱之机对付蓝循。每个人都知道蓝循在大康西北军中享有盛誉,其心腹几乎渗透在西北军中的每一个部分,想要扳动他岂是那么容易。

终于又有一人从队列中走出,此人是尚书省兵部尚书廖其园。

看到他出来周安泰不禁皱了皱眉头,廖其园是萧逆寒一手提拔而起,此人自然不会向着自己说话。

廖其园恭敬道:“陛下,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更何况现在我大康和胡国多年相安无事,何必做庸人自扰,臣认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国内民乱平定,让大康疆土重新恢复平静安宁,放眼军中,唯有蓝循大将军拥有如此实力,陛下要早做决断,以免贻误战机。”

龙渊一双眼睛出神的看着左侧的抱柱,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这种时候他居然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让一帮老臣子更加心寒。

萧逆寒冷冷哼了一声,这才打断了龙渊的沉思,龙渊挤出一个笑容道:“好说好说,太师说得一定很有道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相国呢?今天相国怎么没来?”

邱富海及时上前道:“陛下!相国染病在身不能上朝!”

龙渊叹了口气道:“相国定然是终日为国操劳太过辛苦了……”说到这里他连续咳嗽了几声:“太师,朕头痛难忍,有些撑不下去了。”

萧逆寒面无表情道:“陛下打算怎么做?”

龙渊摆了摆手道:“太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攘外必须安内,不错,就按照你们刚才商量的办。”他不耐烦的站起身来,在一群大臣错愕的眼光中走出天和殿。

萧逆寒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这样昏庸无用的帝王,正是他所想要的,龙渊越是全无主见,他在大康的权势就越发巩固,这座天和殿,真正的主人是他,他才是盘踞在皇宫上面的那条真龙。

一走入属于自己的那方天地,龙渊脸上的轻浮之色一扫而光,原本慵懒单纯的目光瞬间变得深邃而忧郁,走入御书房的前花园,他突然止住了脚步,身后传来祥贵低声的哭泣声。

龙渊转过身去,祥贵慌忙跪倒在雪地上,反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龙渊叹了口气道:“小贵子,回头你去把小祥子的尸首领了,出宫找块清净无人的地方将他好生安葬了。”

祥贵听到龙渊这样说,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主子,小祺子死的冤枉……”

龙渊轻轻抿了抿嘴唇,祥贵、祥祺这两个小太监自小跟在他身边,和他的感情甚笃,祥祺莫名其妙就被萧逆寒砍了脑袋,他心中也十分难过,可是他明白今日萧逆寒之所以当众做出那样的事情,表面上是清君侧,其实是给自己包括满朝文武一个下马威,告诉所有人,他才是真正掌握大康权柄的人。

祥贵抹着眼泪又道:“主子,您才是大康的皇帝,只要您说一句话,就可以挽救小祺子的性命!”

龙渊的脸色突然变得冷漠异常,他向祥贵走了一步,猛然扬起手来给了祥贵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祥贵一时间懵在那里。

龙渊怒斥道:“混账东西,太师如此做全都是为了大康着想,如果没有太师,怎会有我大康固若金汤的江山,你竟然胆敢在朕面前挑唆,难道当真想让朕将你一并砍了不成?”

祥贵又是伤心又是委屈,想起祥祺的下场,又联想起自己,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四肢伏地乞怜,跟在后面的四名宫女也全都跪了下去。

龙渊怒道:“全都给我滚!朕不要你们伺候!”他踏着积雪向御书房走去,两名负责清扫的小太监看到小皇帝过来,慌忙跪拜。

龙渊余怒未消大骂道:“好好的雪景,全都让你们给破坏了,惹恼了朕,把你们的脑袋一个个全都砍了!”

一时间花园内响起一片乞饶之声。

第一章【春雪】(中)

走入御书房内,龙渊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老太监秉善迎上来,为他脱去外氅,龙渊搓了搓双手,来到书案前坐下:“太傅今天没有过来?”

秉善笑道:“陛下,太傅病了!”

龙渊扬了扬两道剑眉:“可倒巧了,今日怎么有那么多臣子发病。www.65txt.com”

秉善小声道:“怎么?朝中还有谁生病了?”

“相国虚无我!”

“虚无我?”秉善两道花白的眉毛轻轻挑动了一下,深邃的双目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龙渊微笑道:“师傅,照你看这次虚无我的发病和萧逆寒究竟有没有关系?”

秉善恭敬道:“陛下,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秉善永远是陛下的奴才,您永远是我的主子。”

龙渊道:“自从朕懂事以来,先后有一十九位老师教我,仍然能够幸存于世的现在只剩下两个,这两个还都是萧逆寒的走狗!”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森严的杀机,这样的目光本不该属于一个仅有十五岁的少年。

秉善感叹道:“以萧逆寒今时今日的声势,和他对抗等于自寻死路,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龙渊动情道:“在朕心中,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师傅,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够说出敢说的话,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够做回真正的自己。”

“陛下,老奴并没有教给你什么,无非是呆在宫中的日子长了,见的多了,听的也多了,陛下今时今日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刻苦学来的。”

龙渊微笑道:“若没有你这位领路人,朕今时今日只怕还是一个浑浑噩噩不通世事的顽劣少年。”

秉善将准备好的景泰蓝手炉递到他的手中,龙渊接过,双手轻轻摩挲着手炉,低声道:“萧逆寒趁着民乱之机,将大将军蓝循从雁门关调出,让自己的亲信司马雄前往接替蓝循的位置。”

秉善面色凝重道:“陛下怎样看?”

龙渊低声道:“萧逆寒早已将蓝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调他离开,真正的目的分明是要对付他,就算整他不死,也要将蓝循的军权趁机剥夺。”

秉善点了点头道:“陛下答应了?”

龙渊叹了口气道:“朕本来还指望相国虚无我站出来和萧逆寒唱唱对台戏,可是没成想这老家伙称病龟缩在家里,干脆置身事外了。”

秉善道:“前些年或许虚无我还敢站出来说上两句,现在他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就算萧逆寒做得再过分,他也不敢直接站出来了。”

“这只老狐狸,难道以为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便可以保住他的性命吗?”

秉善道:“虚无我毕竟是三朝老臣,他很会做表面文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很高,萧逆寒暂时不会动他。”

龙渊充满忧虑道:“朝中的事情朕倒不太担心,现在最为关键的是蓝循,如果他离开雁门关,胡人会不会趁机起事,到时候我大康岂不是内忧外患?”

秉善抿起嘴唇,思索良久方才道:“这件事的确棘手,以我过往对蓝循的了解,此人能征善战,自视甚高,自从萧逆寒掌控大康权柄之后,他便很少进宫觐见,这些年更是长驻边关,我真正担心的并不是他被萧逆寒调离。”

“师傅担心什么?”

“倘若萧逆寒将蓝循逼急了,他极有可能起兵谋反,那么大康的社稷必然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龙渊没有考虑到这一层,秉善的提点让他的心情变得越发沉重,他黯然道:“放眼我们大康之中,难道找不出忠诚的臣子吗?”

秉善低声道:“这世上的多数人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百姓想得是温饱平安,臣子想得是荣华富贵。”

龙渊叹了口气道:“可惜这两样东西朕都不能给他们。”

“今日不能给,未必他日不能给!”

龙渊站起身来,缓缓走了两步,转过身去,双目炯炯有神盯住秉善道:“我决不会让大康灭亡在我的手中,有生之年,我龙渊势必扫清奸佞,拨开笼罩在大康上空的层层阴霾!”

目睹少主立下如此雄心壮志,秉善心中一阵激荡,暗自庆幸大康终于可以看到一丝希望,可是想起大康的现状,内心不禁再度沉重起来,这是一个依靠实力来说话的时代,龙渊稍嫌稚嫩的肩膀能否承受得起这幅重担,他没有把握,尽人事听天命,秉善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过,他是大康的奴才,他是皇帝的奴才,他所要做的就是尽职尽忠,尽一切所能帮助龙渊成长起来。

“今日在朝堂之上,萧逆寒将小祺子杀了!”龙渊说起这件事仍然满怀愤懑,双目之中泪光隐现,只有在秉善的面前他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感情。

秉善叹了口气道:“萧逆寒越来越猖狂了!”

龙渊咬牙切齿道:“朕要杀掉这个逆贼!”

“陛下,凡事不可以冲动,萧逆寒朝廷内外党羽众多,即便是相国虚无我都无法硬攫其锋,陛下难道不记得他先后杀害五位王爷的事情吗?”

龙渊攥紧拳头狠狠在书案上捶了一记:“朕怎会忘!我的两位皇叔,我的三位皇兄,全都死在了这老贼之手,这笔血债我一定要让他偿还。”

秉善低声道:“陛下,请恕老奴直言,陛下能够在位十二年,而一直平安无事,最主要就是因为萧逆寒以为陛下只是一个懵懂顽劣的少年。”

“他只当我是一个傀儡而已,给朕一个皇帝的名号,而真正把握权柄的却是他自己。”

秉善道:“凡成大事者,必须忍他人所不能,陛下羽翼未丰,实力根本无法和他抗衡……”

龙渊低声道:“这样的日子,朕早已受够了!”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警惕的停下了对话,不多时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陛下,奴才富海给您请安了。”

龙渊双眉微皱,却是内侍太监总管邱富海到了,他向秉善使了一个眼色,秉善拉开房门,邱富海跪在门前雪地之上,雪比清晨又大了许多,邱富海的身上、眉毛上全都沾满了白色的雪花,更显得慈眉善目,谦恭可亲。

他在宫中的资历比起秉善还要浅一些,却因为做事八面玲珑,深得皇太后苏无垢的宠幸,所以能够顺利爬上总管的位置。

龙渊并不喜欢这个爱拍马屁的家伙,可是表面上却从不流露出任何的不快,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如此之深的城府,的确难能可贵:“什么事情?”

邱富海恭恭敬敬道:“皇太后请陛下过去一趟!”

龙渊拿起书案上的手炉,打了个哈欠道:“好啊,朕也想吃母后亲手做的小菜,走!”

秉善慌忙为他披上外氅,龙渊扬起头,秉善为他系好金色衣带。

龙渊跨出御书房的时候,邱富海殷勤的过来相扶,龙渊笑道:“你老胳膊老腿的,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邱富海献媚笑道:“奴才是笨手笨脚,哪赶得上陛下龙精虎猛!”

龙渊举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来到花园之中,却发现刚才那帮小太监宫女仍然跪在雪地之中,可怜一个个的身上早已落满了积雪,都成为了雪人儿。

龙渊走到祥贵的身边,伸出手指在祥贵冻得宛如红萝卜的鼻子上弹了一记,祥贵鼻子又痛又痒,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因为在雪地上跪得太久,动作也变得僵硬,想要扭过头去也来不及了,鼻涕唾沫正喷在龙渊的皇袍之上。

邱富海一个箭步便窜了上去,扬手狠狠给了祥贵一个耳光:“狗奴才,你竟然敢对陛下不敬!”

祥贵吓得连连叩头。

龙渊呵呵笑道:“富海,不过是一个喷嚏而已,何必大惊小怪,难不成你从来不打喷嚏吗?”

邱富海尴尬笑道:“奴才在陛下的面前不敢不敬!”

龙渊笑道:“上月初七,朕陪母后在御花园赏花,是谁大煞风景的放了一个响屁?如果不是我主动承担,只怕总管少不得吃上一顿板子!”

邱富海老脸一红,汗颜道:“谢主龙恩!谢主龙恩!”

“无他,一屁之恩尔!”龙渊大笑道。

邱富海厚着脸皮道:“一屁之恩也是皇恩浩荡,老奴自当涌泉相报!”这马匹拍得的确太过招摇,惹得一群太监宫女忍不偷偷窃笑。

邱富海碍于主子就在身边,不敢动怒。

龙渊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百虹、晴丫儿,你们两个跟朕去慈宁宫,其他人各忙各的去吧。”

跪在地上的这帮太监宫女方才敢站起身来,龙渊走在最前,邱富海弓腰哈背的跟在一边,两名宫女跟在最后。

雪越来越大,一朵朵,一簇簇,在冷风的吹送下轻盈的飞了过来,无声的落在龙渊的皇袍之上,落在紫金皇冠之上,沾在眼睫上,眉毛上,消融又聚拢上来,擦干了又飘落上来,空中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只有重重叠叠,一层有一层,密密匝匝的雪花。

“好大的雪!”龙渊低声感叹道。

“瑞雪兆丰年,陛下,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之年!”邱富海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大康去年十二个州县惨遭百年不遇的旱灾,现在百姓正生活于水火之中,这也是最近民乱频频的根本原因。

龙渊淡然一笑,他停下脚步,向东方模糊的宫阙望去,那里是景秀宫,据说是他母亲林淑媛生前的居处,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在他降生于这个世上的当天,母亲便因为难产而离开了人世,而后他被交给没有子嗣的皇后苏无垢抚养,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正是因此,他方才得以继承了皇位,成为大康的一国之君。

慈宁宫位于内廷外西路耀宗门西侧,门前有一东西方向的下场广场,四面各有一道宫门,慈宁门位于广场的北侧,沿着阶梯走上高台甬道,方才抵达慈宁宫的大门,院内东西两侧都有遮风避雨的廊庑,一直向南与慈宁门相接,北向直抵后寝宫的东西耳房。

走入廊庑抖落了一身的雪花,龙渊留意到两名带刀侍卫站在前方,两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龙渊到来,两人慌忙跪倒在地上:“陛下圣安!”

第一章【春雪】(下)

龙渊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两人乃是萧逆寒的贴身护卫萧烈和罗霸,他早就知道皇太后和萧逆寒之间关系非同寻常,萧逆寒经常出入慈宁宫之中,因此传出了不少的风言风语,看来今日的事情和萧逆寒又有关系,想起萧逆寒阴险的表情,龙渊心中不禁一阵厌恶,胸中恶气全都撒在眼前的两名侍卫身上,他怒道:“混账东西,慈宁宫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携带凶器自由出入吗?”

萧烈和罗霸虽然都不把这个小皇帝放在眼里,可是表面上仍然要作出恭敬的样子,萧烈恭敬道:“陛下,我等奉了太师之命,特地在这里负责迎接陛下!”

“迎接?拿刀迎接朕吗?”龙渊冷冷道。www.65txt.com

罗霸道:“是为了保护陛下的安全!”

“怎么?这慈宁宫中还有什么危险吗?”龙渊不由得火大。

邱富海看到小皇帝当真有些动怒,慌忙道:“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出去,难道当真要陛下和太师治你们的不敬之罪吗?”他这句话说得相当巧妙,一是给萧烈、罗霸两人台阶,二是提醒龙渊打狗还需看主人,不要继续追究下去。

龙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就此放过两人,心中又有些不甘,冷冷道:“既然想保护朕的安全,给我去慈宁门外守着吧!

萧烈和罗霸灰溜溜的退出了慈宁门,老老实实在雪地中站着。

邱富海看着两人的背影禁不住笑道:“陛下英明!”

龙渊自从知道萧逆寒也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低声道:“百虹、晴丫儿,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他之所以如此吩咐,全都是因为今日祥祺的死将他触动,萧逆寒若是再凭空生事,搞不好又要闹出几条人命。

走入慈宁宫,一股温暖和煦的感觉迎面扑来,正中鎏金香炉之上,飘着袅袅的轻烟,用金丝和珍珠穿成的珠帘用玉钩分别挂拢在两旁,两名美貌宫女站在进入内堂的入口处,梨涡浅笑,齐齐向龙渊行礼。

龙渊伸出食指在嘴唇前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走入内庭,目望到前方的苏绣屏风,屏风之上绣着一龙一凤,在云层之中追逐嬉戏,龙渊记得自己上次来慈宁宫的时候,屏风还不是这样的图案,却不知怎么会突然更换了。

屏风后传来皇太后苏无垢慈和的声音:“皇上到了!”

龙渊马上换了一幅面孔,唇角带着几许兴奋,几许顽皮的笑容,快步走了进去,却见皇太后苏无垢正在和一位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下棋,太师萧逆寒坐在一旁,静静品鉴着桌上的棋局。

看到龙渊走了进来,那少女慌忙站了起来,萧逆寒装模作样的站起身来:“老臣参见陛下!”

龙渊笑眯眯道:“太师好!”,他向苏无垢跪下行礼道:“孩儿参见母后!”

苏无垢虽然年过三旬,可是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得多,云鬓之上带着博鬓十二树首,身穿金黄色的皇后袆衣,盈盈一握的腰间,挂着紫金镶玉龙凤佩件。更显出她雍容华贵卓尔不群的气度。

苏无垢微笑道:“进入这慈宁宫,便无需那么多的繁琐规矩,要是每件事都依照着皇家的规矩来,我娘俩儿岂不是要生分许多。”

龙渊恭敬道:“母后说什么,什么便是规矩,孩儿全都照着母后说的办!”

苏无垢和萧逆寒交递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她握着龙渊的右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快!挨着我暖和暖和,莫要被风雪冻着了。”

龙渊笑道:“母后,孩儿的身子骨健壮着呢,这点风雪奈何不了我。”在内心深处他对这位母后并没有正常母子间的亲切感。

萧逆寒淡然道:“今日陛下早朝之时,不是受了风寒吗?”

龙渊神情尴尬,心中暗骂这老贼嚣张,装出一脸惭愧的样子:“太师……朕的确受了风寒,可是看到你杀了祥祺,朕一激灵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想到这病居然奇迹般的又好了。”

萧逆寒冷笑道:“看来微臣给陛下开得这幅良药果然对症!”

龙渊在心中将萧逆寒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一个遍。

苏无垢柔声笑道:“太师一心盼着陛下早日成为雄霸天下的一代明君,陛下要体谅他的这份苦心。”

“孩儿知道!”龙渊毕恭毕敬道。

苏无垢这才向那少女招了招手道:“紫芜,你过来!”

龙渊向紫芜望去,却见她身材高挑,腰身纤细,丝缎般黑发从中分开,在脑后用蓝色绸带扎起,流瀑般垂在美背之上。弯弯秀眉下生着一双宛如清泉般明澈的美眸,目光闪动宛如春日湖水之上泛起点点涟漪,鼻梁小巧挺直,樱唇微微抿起,桃腮之上露出浅浅梨涡,上身穿着大红色锦缎白狐领小袄,下配同色棉裙,纤纤美足蹬着一双薄底绣花棉靴,当真是眉目如画,人美如玉。

龙渊虽然年纪尚幼,也已经懂得欣赏美色,这样的美女纵使在佳丽成群的皇城之中也不多见,他微笑道:“这位紫芜姐姐我却从来没有见过。”

苏无垢笑道:“紫芜是萧太师的外甥女儿,今年十六岁,父母早亡,前些年才从南郡过来投奔,萧太师本来是让她入宫伺候我,我身边反正不缺人手,可喜这小妮子又异常伶俐,让她以后跟着你吧。”

龙渊本来对这位紫芜印象颇佳,可是听说了她的来历,心中恶感顿生,拐了这么大弯子,合着是萧逆寒给自己送来了一个盯梢的,以后在她的监视下,肯定做事更需谨慎,稍有风吹草动,必然会传到萧逆寒的耳中,龙渊看了看萧逆寒莫测高深的脸色,拒绝的话断然是不敢说出口,只能虚情假意道:“多谢太师美意!”

“陛下客气了!”

苏无垢招呼他们坐下,转身向紫芜道:“紫芜,我听太师说,你精通茶艺,就在这里为我们煮茶如何?”

紫芜柔声道:“奴婢遵旨!”声音柔嫩宛如出谷黄莺。

早有宫女端出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鎏金祥云九龙壶、蕾纽摩羯纹三足金盐台、鎏金飞鸿纹银匙、镶金飞天纹银茶罗子、鎏金飞鸿纹银笼子、盛满热水的龙凤金盆,还有生火煮茶用的九层宝塔镂空锉金炉,当真是金光闪闪富贵满堂尽显皇家气派。

一名宫女将锉金炉点燃,紫芜轻轻挽起袄袖,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皓腕,兰花般的手指轻盈地捻起茶具,在金盆之中濯洗。

萧逆寒轻轻咳嗽了一声,龙渊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苏无垢望着他道:“陛下,我听闻相国虚无我染了重病?”

龙渊点了点头道:“病了好长时间了,据说还没有好转的迹象。”

萧逆寒低声道:“虚相国乃是三朝元老,对大康劳苦功高,陛下理应去看看他。”

龙渊心中暗骂萧逆寒歹毒,但凡朝廷之中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臣子病重,皇上亲往探病,表面上看这是一种恩宠是殊荣,可对臣子来说,这却是等于催命,没死等于愧对主子的隆恩,前朝便有老臣因此而自尽的先例。自己要是这样去岂不是害了虚无我,虽然龙渊本身对虚无我也没有什么好感,可毕竟他仗着老臣的声威在朝内还有些作用,若是他死了,萧逆寒岂不是更加嚣张,放眼满朝文武,再没有他忌惮之人。

苏无垢轻声道:“探望是该去探望的,不过陛下还是私下去得好!”

萧逆寒居然也赞同她的想法:“太后考虑得周全,探病之事千万不可以声张,陛下只需微服出宫,让虚相国体会到你的恩泽即可,这件事让其他朝臣知道反而不好。”

龙渊可不相信萧逆寒会突然转性,整个朝中,最巴不得虚无我早死的恐怕就是萧逆寒,现在他又惺惺作态的为虚无我考虑,却不知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龙渊故意装成糊里糊涂的样子道:“探望便是探望,何须遮遮掩掩?难道我对臣子恩宠还要偷偷摸摸吗?”

萧逆寒暗自感叹,这龙渊果真是个废物,耐着性子将其中的规矩说了。

龙渊这才装出恍然大悟道:“看来朕还是不去的好,若是虚相国会错了意思,岂不是大大的麻烦!”

苏无垢笑道:“虚相国乃是三朝元老,对宫中的规矩,他怎会不知,我这次让你去,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苏无垢道:“陛下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想我当年嫁给你父皇的时候,你父皇也不过十四岁。”

龙渊顿时明白了苏无垢的意思,搞了半天今天是要商讨自己的婚姻大事,可是自己的婚事又和探望虚无我有什么关系?

苏无垢道:“我听闻虚相国有位孙女儿,闺名慧妍,贤良淑德、蕙质兰心,我想让陛下亲眼去看看,若是心中喜欢,不妨将她迎娶入宫,更能显出你对虚相国的恩宠,虚相国得悉这件喜事,说不定一开心重病就会好转。”

龙渊的脑筋转得再快,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拥有如此玄机,他凭直觉感到,这件事肯定是萧逆寒针对虚无我的行动,可是却想不透整件事的问题出在哪里?

炉火正熊,煮沸茶水的清香弥散开来,整个慈宁宫内清香四溢,沁人肺腑。苏无垢笑道:“不谈了,紫芜上茶!”

紫芜雪白的纤手端起鎏金茶盏,跪在龙渊面前,柔声道:“陛下请用茶!”

龙渊心不在焉的去接茶盏,却不小心弄翻了,茶水泼在紫芜细腻的嫩肤之上,紫芜微颦秀眉,却仍然稳稳端着茶盏,虽然茶水不是很热,手上的嫩肤却已然烫红了。

龙渊这才醒过神来,歉然一笑道:“看来朕没有饮茶的福分。”

紫芜柔声道:“奴婢去为陛下换过。”

龙渊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趁着天色尚早,我还是去虚相国那里看看吧,若是他当真病危,见不得这位三朝元老最后一面,当真是一件憾事了。”

苏无垢也没有挽留,起身将一个事先封好的锦囊交给龙渊:“陛下,等你见到虚相国的时候,亲手将这个锦囊给他!”

龙渊点了点头,起身向宫外走去,萧逆寒也跟了出去,苏无垢向邱富海道:“富海,你把紫芜送到乾清宫,以后就留在那里伺候皇上。”

邱富海应了一声,紫芜则来到苏无垢面前跪下向她告辞,苏无垢装饰繁华的手指挑起紫芜的下颌,啧啧赞道:“真是一个我见尤怜的美人儿,以后该怎样教导皇上,我想你是知道的。”

紫芜俏脸微红,轻声应道:“奴婢知道。”

“能够让皇上舒心,我自然也就舒心,只要皇上高兴了,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富贵,你记住了吗?”

紫芜轻轻点了点头:“太后的每一句话,紫芜都铭记在心。”

第二章【微服】(上)

龙渊满腹的心事,走出慈宁宫的大门,迎面吹来一阵冷风,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身后响起萧逆寒阴沉的声音:“陛下还需多多保重龙体!”

龙渊的双目望着远处忽然笑道:“这两个雪人当真堆得不错!”

萧逆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两个雪人却是他的亲随,萧烈和罗霸,两人因为带刀进入慈宁宫而惹怒了龙渊,所以被罚站在雪地之中,看到太师和皇上同时出来,两人慌慌张张的打落身上的积雪,跪下道:“奴才参见陛下,参见太师!”

当着萧逆寒的面,龙渊也懒得继续为难他们两个,冷冷道:“凡事都得有个规矩,奴才就要有个奴才的样子,以后若是再让我见到你们带刀入宫,一定砍了你们的脑袋!”他还是第一次在萧逆寒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说完这番话,转身大踏步向乾清宫的方向走去,看都没有向萧逆寒看上一眼。(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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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逆寒目送龙渊远去,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心中暗忖,这小皇帝终究还是长大了,他的这番火并不是冲着两名侍卫,他是冲着自己啊!今天自己杀了他的贴身太监,做得的确有些太过,也难怪他会生气。在萧逆寒的心中根本没有将龙渊放在眼里,他心中暗暗道:“让你多活几天吧!”

龙渊走得极快,一帮小太监宫女都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回到御书房,他气鼓鼓在书案前坐下,抓起案上的砚台向门外扔了出去。

门外响起一声惨叫,却是匆忙跟来的邱富海被砸了个正着,他捂着小腿坐倒在雪地之上,紧跟在后面的紫芜慌忙扶起他,邱富海苦着脸叫道:“痛死我也,只怕奴才的这把老骨头被陛下给砸断了。”

龙渊走出房门,怒视邱富海道:“你还跟着朕做什么?给我滚得远远的,朕要清净清净!”

邱富海尝试着挪了两步,确信小腿没有什么大事,这才道:“奴才这就滚!”他居然当真躺倒在雪地上打起滚来。

龙渊又好气又好笑:“邱富海,你干什么?”

邱富海道:“陛下让奴才滚,奴才不敢不滚!”,一旁的紫芜也忍俊不禁,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虽然是浅浅一笑,已经足以魅惑众生。

龙渊心中不觉一荡,暗想:“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不过如是”。走上前去,轻轻在邱富海的屁股上踢了一记:“为老不尊,你既然没什么事情,赶快去准备准备,午膳后跟朕去相国府去看看。”

“是!”邱富海起身叩了个头,喜滋滋的去了。

龙渊这才望向紫芜:“是不是你也打算寸步不离的跟着朕?”

“太后让我照顾陛下……”

“朕有人照顾!”龙渊语气冰冷,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紫芜俏脸惊得煞白,双膝一软跪倒在龙渊面前:“奴婢触怒了陛下,请陛下治罪!”

龙渊想起她是萧逆寒的外甥女,心中怒火不由得消了几分,向一旁的百虹道:“你们带着她先安置下来,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多谢陛下!”

龙渊发了一通火,心中舒服了许多,重新回到书房,拿出皇太后给他的那个锦囊,心中充满了好奇,却不知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他强压住想看个究竟的念头,将秉善传到了身边。

秉善道:“听闻萧太师将自己的外甥女儿送来伺候陛下。”

龙渊点了点头道:“母后发话了,朕不得不收,真不懂,他们想要做什么?”

秉善道:“看来陛下以后要尽量少到这御书房来了。”

龙渊低声道:“朕早晚都会想个法子将她弄走。”

秉善淡然笑道:“那又何必?就算她走了,难保萧太师不会送其他人进来,陛下难道每个都要送走吗?”

龙渊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他们让朕去探望虚无我!”

秉善皱了皱眉头:“陛下不知道探病的规矩吗?”

“当然知道,萧逆寒让朕微服探望,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秉善道:“以奴才对他的了解,此人必有其他的目的。”

龙渊在案上拍了一记道:“不错!太后想要给朕纳妃!”

秉善低声道:“可是紫芜?”

龙渊摇了摇头道:“虚无我的孙女虚慧妍,真是不懂萧逆寒在想什么,难道他不害怕朕当真将虚无我的孙女儿立为皇后,那么虚无我就会全新全意的站在我的身边,帮助我对付他吗?”

秉善一张脸充满惊恐的神情,他低声道:“陛下难道不知道,虚无我的孙女早已和他人定下姻亲?”

龙渊微微一怔,随即心中一阵狂怒,他霍然站起身道:“这混账东西竟敢如此辱朕!”

秉善低声道:“平南王梁靖有个孙子名叫梁轩宇,他和虚慧妍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平南王梁靖和虚无我相交莫逆,两人早在他们出生之时便口头上定下婚约,这件事是整个大康皆知的事情。”

龙渊怒道:“朕早就料到这个老贼没有那么好的心肠!”

秉善道:“他这一手的确是高明之至,相国虚无我、平南王梁靖他们都是一帮为大康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子,虚无我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拥有和萧逆寒相互抗衡的实力,就是因为那帮老臣子的支持,陛下假如立虚无我的孙女为后,势必将虚无我推到极为尴尬的境地,平南王梁靖性情刚猛,绝对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他和虚无我多年的友情势必面临崩裂之危,不单单是他,他们的阵营便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我还是干脆回绝母后的好。”

秉善意味深长道:“陛下以为,他们已经决定的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龙渊剑眉紧紧皱起,他重新坐回龙椅之上,许久方道:“朕有些想不通,萧逆寒连连出击,他一边对付蓝循,一面打压虚相国,难道他不怕树敌太多,落到一个群起而攻之的下场吗?”

秉善叹了口气道:“老奴也想不清楚,难道他当真已经不愿再等下去了吗?”

龙渊一双晴朗的俊目闪烁出逼人的寒芒:“若然他有篡位之心,朕便是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将他置之死地!”

秉善遇到龙渊充满杀机的目光,内心也不禁一颤,这位小皇帝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锋芒已经越发外露,这虽然是好事,可是若是过早引起了萧逆寒的警觉,势必会提前生出杀意。他低声道:“陛下千万不要忘了‘戒急用忍’这四个字。”

龙渊怒道:“忍?要朕忍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要等到老贼带人过来杀我吗?”

秉善慌忙道:“陛下,大乱之中必有可为,或许时机很快就会来临。”

龙渊缓缓摇了摇头道:“秉善,你有没有想过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秉善沉默了下去。

龙渊目光笼上一层深深的忧郁:“内忧外患,假如我继续忍耐下去,只怕大康这两个字迟早都要在中原的土地上抹去!”

秉善苦苦奉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到陛下羽翼丰满之时,再和逆贼一决胜负。”

龙渊凝视秉善的双目,许久方道:“忍耐可以磨砺我的意志,可等待却在消磨我的生命和雄心,当这两者都已经不复存在的时候,朕拿什么去和萧逆寒抗争?”

秉善无言以对,静静站在那里,泪水却已经让他的双目湿润了……

第二章【微服】(中)

龙渊抵达相国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雪已经停了,微风吹过,落在地上的雪粒重新升腾起来,在地面之上随风飘舞,白雪皑皑的大地之上宛如笼罩了一层烟雾,相府门前的小河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雾,在弯曲的河道中静静流淌着。www.65txt.com

御车侍卫赵长春将四乘马车稳稳停下,大内侍卫傅子善翻身下马,从外面拉开车门,躬身跪倒在雪地之上:“陛下请下车!”

龙渊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在邱富海的帮助下披上外氅,起身踏着傅子善坚实的后背走下马车,邱富海搀着龙渊的手臂,小声道:“陛下,我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龙渊甩开邱富海的手臂大步向前方走去,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龙渊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武士服,外披黑裘大氅,足登厚底皮靴,比起在宫内所穿的那身繁琐富贵的皇袍便捷许多。

相府门前的两名门倌儿看到龙渊气魄不凡,不敢怠慢,其中有一人认得龙渊身后的邱富海,这些门倌儿眼皮自然是千般的活络,看到大内总管邱富海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两人正在犹豫要不要下跪行礼,那邱富海冷冷道:“还不快去叫你主子前来接驾!”

两名门倌顿时明白了过来,其中一人忙不迭的向相府内跑去,另外一人慌忙跪倒在地上:“奴才……奴才参见……陛下……”

龙渊本来就不想张扬,他冷冷哼了一声道:“前面引路!”

几人在门倌的引领下走入相府,还没有来到二道门前,却看到虚无我的儿子,刑部侍郎虚翰良快步迎了出来,看到当今天子亲临,慌忙跪倒在地上,高呼万岁,结结实实在冻硬的地面上叩了三个响头。

龙渊低声道:“我今日前来并没有人知道,你也不要声张,惊扰了府上其他人反倒不好。”他自从出宫以后,便提醒自己说话留意,连习惯的朕字也用我来取代。

虚翰良看到龙渊身穿寻常服饰,心中已经有了回数,看来今日小皇帝前来并不是急着让他老爹出缺,的确是诚心诚意的前来探望,皇帝微服探病,这对他们虚氏一门来说可算得上非同一般的厚待,颤声道:“谢主隆恩!”

“快起来吧!”龙渊亲手将虚翰良从地上拉了起来,虚翰良带着龙渊前往后堂,来到虚无我养病的院落,龙渊转身向邱富海道:“邱总管,你们几个便在外面等我,省得打扰了老相国的清净!”他年纪虽小,可是城府却是极深,知道皇宫之内遍布萧逆寒的耳目,除了秉善以外,再也不相信他人,今日前来探望虚无我虽然是萧逆寒的主意,可是他也不想自己的每一步行动都落在萧逆寒的掌握之中。

虚无我躺在榻上,一名美婢正在一旁帮他梳理着头发。

虚翰良颤声道:“爹,陛下来看你了。”

虚无我似乎想要起身,却终于还是放弃了,身体瘫倒在床上,颤声道:“陛下,老臣无用……不能全礼,请恕罪……”龙渊上前握住虚无我瘦骨嶙峋的左手,却见他面色灰黄,双颊深陷,一双眼睛枯涩无神,显然病的不轻,他温言道:“老相国不必如此,我也是微服出游,顺便过来看看你。”

虚无我剧烈的咳嗽起来:“……臣有负先帝所托,愧对陛下的恩宠。”

龙渊对这个明哲保身的老狐狸也没有太多好感,可是看到他如今凄惨的模样,心中又不禁软了下来,想来这虚无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他若是死了,这朝中更无人能够对抗萧逆寒,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陛下……老臣卧病这么久,朝中可出了什么事情?”

龙渊本想将萧逆寒想要调拨蓝循去镇压民乱之事说出,可是话到嘴边目光落在虚翰良的脸上,这虚翰良身为刑部侍郎,今日朝廷发生的事情他自然知道,虚无我肯定知道蓝循之事,更何况自己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何必多费口舌,他微笑道:“老相国真是难得,病成这幅模样还要关心朝中的事情,放心吧,有这么多大臣帮我,朝内不会出什么事情,你安心养病就是。”

虚无我本来想借着龙渊的话题骂上萧逆寒两句,表现自己的忠义,可是龙渊偏偏不提蓝循的事情,让他没有了发挥的藉口。

龙渊想起太后交代的事情,将那个锦囊拿出交到虚无我的手中:“老相国,这是太后让我交给你的。”

虚无我恭恭敬敬接过,龙渊也不想多留,起身道:“你安生养病,想尽忠报国,也要等到身体好了再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去宫里言语。”

“多谢陛下!”

虚翰良代替父亲将龙渊送出房门,龙渊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身边走过的一名婢女道:“她是你女儿吗?”

虚翰良被他这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那婢女无论发型头饰还是模样气质哪里有半分小姐的模样,他老老实实答道:“小女今日一早去济慈庵还愿,现在还没有回来。”

龙渊本来是想趁机见见虚翰良的女儿,却想不到如此不巧,他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相国府邸。

虚翰良送走了龙渊,这才笑眯眯返回后堂,来到父亲的房间转身关了房门,禁不住笑道:“小皇帝真是可笑,竟然指着婢女说是慧妍,眼光当真是差到了极点,真是可笑……”

他来到父亲面前,却看到父亲呆呆坐在床上,表情凝重无比,手中握着一张红色的信笺。他低声道:“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虚无我一言不发的将那张信笺递给他,虚翰良接过信笺却看到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一个是当今皇帝龙渊,还有一个竟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虚慧妍。

虚翰良此时方才明白龙渊临走之时为何会问出那样的话,小皇帝是故意提醒自己,原是自己愚鲁,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含义。女儿能够飞上枝头成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大康皇后,对每一个父亲来说应该都是梦寐以求的幸事,可是这龙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傀儡,大康政权早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种时候将女儿送入宫廷,无异于一手将她推入火坑,虚翰良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他望着父亲的眼睛,试图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虚无我抿起嘴唇,他抓起桌上的紫藤雕花烟斗,虚翰良慌忙凑了过去,拿起火石为父亲将烟锅点燃,虚无我用力抽吸了两口,喷出一团浓重的烟雾,他的眼神在烟雾中越发显得不可捉摸,沉默许久方才道:“他们是想将我逼入绝境啊!”

“爹,慧妍自小和轩宇定下婚约,我们可以用这个借口回绝陛下!”

虚无我叹了一口气道:“今日皇上前来,不是为了探病,而是为了提亲,慧妍和轩宇所订的婚约只是口头约定,太后和萧逆寒必然早已将其中的一切调查的清清楚楚,方才突出奇兵,皇上自己将生辰八字送来,等于告诉我们,这件婚事绝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

虚翰良黯然道:“难道真要将慧妍送入宫中?这小皇帝连自己都不知活到什么时候,又有何能力保住我的女儿?”

虚无我低声道:“平南王和我相交莫逆,我若是反悔,退了这门亲事,他定然会和我恩断义绝,缺少了他和那帮老朋友的支持,我们虚家在朝中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虚翰良愁上心头:“左也不是,又也不是,难道我们当真要任由那个奸贼欺凌吗?”

虚无我道:“我生平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这贼子羽翼未丰之时将他铲除,现在养虎为患,追悔莫及。”

“爹,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就和他拼了,就算失败,也落得一个忠君爱国的千古清誉。”

“千古清誉?”虚无我哈哈大笑道:“人若是死了,还要清誉有何用处?”他轻轻拍了拍虚翰良的肩头:“而今之计,我们唯有等下去……”

“等下去?”

“不错!萧逆寒自以为大权在手,目空朝野,现在他要着手清除我们这些最后的障碍,他却没有想过,我们虽然老了,却还有些力量。”

“爹!”虚翰良激动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父亲说出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语。

虚无我一双混浊的双目陡然迸射出逼人的寒芒:“我一直在他的面前隐忍不发,并非是因为我怕他,而是因为我在等待机会!”他停顿了一下方道:“蓝循此人早有谋反之心,近十年来在西疆苦心经营,决不会甘心将自己的心血就此放弃,萧逆寒逼他离开西疆,等于逼他谋反!许都、呈威、南阳发生的民乱有愈演愈烈之势,北方胡人从未有一刻放弃过对中原江山的窥觑,南方诸蛮骚乱不停,大康实则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倒要看看萧逆寒下一步棋想怎么走?”

“大康的国运难道真的到头了吗?”

虚无我闭上双目,仿佛老僧入定一般,许久方才道:“想不到我会亲眼看着大康的江山土崩瓦解……”

第二章【微服】(下)

龙渊很少有这样微服出访的机会,更何况这一次是在太后和萧逆寒首肯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这么早回宫,趁着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在康都内游历一番。(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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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前面就是平安大街!”邱富海低声道。

龙渊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

“呃……公子,老奴知错了!”

龙渊满意的点了点头,让赵长春停下马车,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骑马护在一旁的傅子善吃了一惊,他慌忙翻身下马,小声道:“陛下哪里去?”

龙渊指了指前方的平安大街:“我想走一走逛一逛,怎么?你要管我吗?”

“奴才不敢!”如果不是龙渊有言在先,傅子善早已跪了下去。

龙渊道:“傅子善,你陪我去平安街逛逛,赵长春,你带着邱公公先去街道尽头等我。”

邱富海慌忙道:“老奴也陪公子去。”

龙渊淡然笑道:“你回去照照镜子,那幅模样谁都知道你是从宫里出来的,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车里的好。”

邱富海老脸一热,只得眼睁睁看着龙渊和傅子善去了。

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细的雪粒儿,刚刚清扫干净的路面不多时便蒙上了一层白沙,因为下面还有一层薄冰的缘故,走起路来需要特别的小心,稍不留神,就可能滑倒在地。

傅子善想要去搀扶龙渊的手臂,却被龙渊甩开,龙渊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大街,路上行人稀少,哪有丝毫繁华景象,满怀的兴奋不由得冷却下来,他充满失望道:“都说这平安大街乃是康都第一繁华之处,怎么显得冷冷清清,路人寥寥?”

傅子善微笑道:“公子,今儿落雪,现在已经是夜幕降临,天气寒冷,哪里有人还有兴致在此间游玩?”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现在看来真是大失所望!”他向前走了两步,却看到前方有一条自西向东的巷子,里面倒是张灯结彩,悬红挂绿,不时传来欢笑之声,显得异常热闹。

傅子善脸色微变,那条小巷名为春深却是康都烟花聚集之所,大康闻名的青楼妓寨大都位于其中。眼看小皇帝双目生光,分明对里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诱主寻春,这个罪名他可承担不起,若是让萧太师知道,定然会砍了自己的脑袋。他苦苦劝阻道:“公子,今天已经很晚了,咱们还是尽早回宫,免得太后她老人家担心。”

龙渊笑道:“我终日困在宫中,今晚好不容易才有这样透气的机会,当然要好好玩耍一番。”

“公子,邱公公他们还在前面等着,咱们还是……”

龙渊一双朗目陡然透射出逼人寒芒,傅子善被他看得内心一颤,下面的话竟然再也不敢说出口。

龙渊大步走向春深巷,傅子善不敢阻拦,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

春深巷乃是康都一流的风月之所,往来这里的若非王公贵胄便是巨贾富商,是以这条小巷修整的清新雅致,细雪轻拂,两旁竹影婆娑,更有一番别样情趣,前行百余步,小巷变得宽阔许多,两旁建筑红墙绿瓦,雕梁画栋,虽然不及宫中建筑的宏伟雄奇,却多出几分旖旎风雅的味道。

每座门前都站有两个垂髫美婢,天气虽然寒冷,她们的衣衫却十分的轻薄,让人不禁担心这些纤纤弱质如何能够抵挡今夜的风雪。

那些美婢俏脸之上均带着矜持的浅笑,龙渊久居深宫,虽然所见宫女无数,可是哪个宫女见到他时不是诚惶诚恐,现在看到她们的笑容,自然感到一种从未感到过的愉悦感受,向那门前美婢还以一笑。

傅子善生恐龙渊多做停留,小声道:“公子,前面好像很热闹,不如我们去瞧瞧?”

龙渊微微皱了皱眉头,面露不悦之色,想想自己在宫中被太后和萧逆寒压制,出门在外,好不容易能够透口气,却还有一个奴才不断在耳边聒噪,心中怒火正要发作之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惨叫,他抬头望去,却见一名中年男子被两名武士追打踹倒在街心,其中一名武士抽出腰刀,抬脚踏在那男子的胸膛道:“混帐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我家老爷岂是你能够得罪的?”

傅子善也没有想到突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时候从旁边大门中走出一名美艳妇人,苦苦哀求道:“两位大爷,我跟你们赔不是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好说,千万不要惹出了人命。”

那抽刀的武士冷笑道:“出了人命又如何?杀掉这个腌臜东西跟宰掉一条狗又有什么区别?”

龙渊心中怒气渐起,想不到在康都之中,天子治下竟然有这么嚣张的歹徒,他大踏步向前方走去,怒吼道:“朗朗乾坤之下竟敢行凶,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傅子善生怕龙渊出事,慌忙跟在他的身后。

那两名武士抬起头来,看到龙渊满脸的稚气,显然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年,对望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骂道:“小杂种,你只怕连毛都没长齐,居然学着别人寻花问柳,不知道你到这里来是找你姐姐呢,还是找你老娘!”

龙渊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他咬牙切齿道:“混帐东西,竟敢侮辱……”话到唇边他硬生生把那个朕字咽了回去。

傅子善看到小皇帝动了真怒,他低声道:“公子,这里交给我,一切等回去再说!”他不想在这里惹事,倘若事情闹大,对他绝没有任何的好处。

龙渊冷哼一声:“给我杀了这两个有眼无珠的奴才!”

傅子善心中暗暗叫苦,今天的事情看来已经无法控制,小皇帝既然已经下令,自己唯有遵从,否则单单是抗旨这一条罪名就足够砍头了的了。

他快步向前冲去,那两名武士还没有来及做出反应,傅子善已经冲到他们两人的面前,傅子善身为禁宫四品带刀护卫,武功自然非同寻常,转眼之间,拳打脚踢已经将两名武士击倒在雪地之上,大吼道:“有眼无珠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他的本意是痛打两人一顿,让两人知难而退,却没有想到那两名武士竟然极为硬朗,口中仍然骂声不绝。

龙渊一张小脸气得铁青,大步走到前方,抬起右脚狠狠踢在一名武士的鼻梁上,踢得那武士鼻血飞溅,当场晕厥过去,龙渊怒视傅子善道:“我刚才说得什么?”

傅子善根本没有想到在宫内唯唯诺诺的小皇帝,出了门竟然变得霸气十足,他的这句话再明白不过,一定要让自己杀了这两名武士方才解恨,傅子善心中一横,今日的事情既然已经闹起,干脆就豁出去了,他反手一刀刺入这名武士的后心,拔刀之时,鲜血随着雪亮的刀锋飞溅起来。

周围众人齐声惊呼,想不到当真发生了命案,另外那名武士看到同伴被傅子善杀死,此时方才知道害怕,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恐的向远方跑去,迎面却飞来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小腹之上,那武士猝不及防被踹得跪倒在地上,捂着小腹抬头望去,却是龙渊阻住了他的去路。

傅子善害怕他伤了龙渊,从后面一脚踢中他的下阴,那武士痛得在地上连连打滚,哀嚎道:“小杂种,我家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龙渊被他骂得火起,冲上前去,死命照着那武士脸部猛踢,刚才他目睹傅子善杀人非但没有任何的恐惧感,反而生出一种难言的兴奋,也许是因为在宫内压抑太久,走出宫墙方才感到天地竟然是如此广阔,自由是如此可贵,耳边传来那武士的阵阵哀嚎,龙渊第一次有了能够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感到一种莫大的满足。

傅子善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刀又结果了那武士的性命。

刚才围看热闹的人群早已闪得一干二净,连刚才被追打的那名男子也已经不知所踪。唯有那名美妇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一双美目露出哀怨绝望的眼神:“两位大爷,你们可惹下天大的祸患了……”

她的话尚未说完,从身后小楼内又冲出两名武士,傅子善从两人动作上已经看出他们二人绝非庸手,比起刚才杀掉的那两人不知要强出多少,心中暗叫不妙,低声道:“公子,你先走,我挡住他们!”

两名武士看到门外满地的血迹,同伴已然被人杀死,横尸在雪地之中,心中的震撼实在难以形容,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在这康都之中竟然有人敢公然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

两人正想向龙渊和傅子善出手,又有一人闻讯从小楼内走了出来,那人怒吼道:“天子脚下,竟然敢滥杀无辜,难道没有王法了吗?给我将这两个逆贼拿下!”

龙渊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举目望去,却没有想到那说话之人正是兵部尚书廖其园。

廖其园也马上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少年正是当今天子龙渊,一张面孔立时变得煞白,他虽然知道龙渊是个傀儡皇帝,可是在风月场前和小皇帝狭路相逢也是忐忑不安,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成为朝野的笑柄倒还罢了,若是萧逆寒追究起来,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他为官多年,深谙官场之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如何是不敢揭穿龙渊的身份,脑海中瞬间转了无数个来回,正在考虑如何处理眼前困境的时候,却听到龙渊笑道:“廖兄,那两个奴才当街打人,我看不过眼,所以才出手教训了他,不想出手有些重了,趁着他们还有气,赶快带着他们去找大夫吧。”

廖其园暗骂小皇帝狡猾,他的两名手下显然已经气绝身亡,抢救还有个屁用,不过他还是领会了龙渊的意思,向身边两名武士道:“快把他们抬上马车,去找医生。”

两名武士虽然不知道龙渊的身份,可是看到主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成,感情人家比主子势大,看来同伴的性命是白白丢掉了,心中又是恼火又是庆幸,恼火的是同伴就这么枉死,庆幸的是刚才出来的不是自己,两人抬着同伴的尸体架上了马车,风驰电掣的向远方去了。雪越下越大,很快便将地上的血迹完全抹去,根本看不出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血腥杀戮。

廖其园并没有上车,陪着笑脸来到龙渊面前道:“公子真是雅兴,这么晚了还有心情出来欣赏雪景。”

龙渊淡然笑道:“廖兄比我更有雅兴,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还不知道康都之中居然拥有一处这么好的风景。”

廖其园面露尴尬之色,小皇帝今晚的表现实在推翻了他以往对他的印象,他小声道:“今晚的事情……”

龙渊抬起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雪花,意味深长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廖其园明白小皇帝肯定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恭敬道:“我送公子回府。”

龙渊摇了摇头道:“你走吧,我还要在这里欣赏雪景哩!”

廖其园哪里还敢再留,向龙渊做了一揖,匆匆离开了春深巷。

龙渊望着廖其园的背影,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傅子善小声道:“公子,我们也走吧!”

经历刚才的事情,龙渊也感到意兴阑珊,失去了游玩的兴致,点了点头,举步正要离开,却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公子请留步!”

第三章【听琴】(上)

龙渊回身望去,说话的仍然是那个中年美妇,刚才他和廖其园交谈之时,那美妇始终站在远处旁观,她年约三十多岁,眉目妩媚,眼角风流,想来年少之时必然是一位貌美佳人,她来到龙渊面前浅浅施了一礼道:“公子,我叫徐曼娘,乃是这座惜春楼的老板,刚才之事多亏了公子出手相助,您若是不嫌弃,请随我到楼内用些酒水,让曼娘聊表寸心。www.65txt.com”

这惜春楼乃是一家歌舞伎院,傅子善生恐龙渊受邀前往,慌忙提醒道:“公子,太晚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龙渊原本并不想去,可是傅子善越是这样说越激起了他心中的反感,他根本没有理会傅子善,微笑道:“劳烦徐老板前方领路!”

走入惜春楼,一股清雅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之中,这香气来自于大堂点缀的粉色小花,龙渊环顾整个大堂,却见四名垂髫少女身穿粉色长裙静静站在大厅四角,俏脸之上带着淡淡笑意,显得单纯可爱,宛如出水芙蓉一般清秀动人。

龙渊倒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傅子善心中却暗暗叫绝,要知道但凡男人前往风月之所,所见到的女子多是妩媚娇柔,极尽诱惑之能,这惜春楼却反其道而行之,所看到的少女多有一股出污泥而不染的清纯味道,这种味道比之妩媚娇柔更容易打动男人的内心。

龙渊道:“徐老板,看来你这惜春楼的生意有些清淡!”

徐曼娘显然已经从刚才的惊恐之中恢复过来,格格笑道:“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客人们一个个都已经走了,看来今晚是不会有生意了。”

龙渊歉然道:“如此说来反倒是我连累了你。”

徐曼娘叹了口气道:“若非公子相助,只怕我这惜春楼早已被他们踩平了,公子乃是我的大恩人啊!”她轻轻摆了摆手道:“紫薇、素娥,你们去厨房准备酒菜果品,我要好好的感谢这位公子。”

龙渊笑道:“徐老板太客气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今晚就算了,改日我再来拜访……”他的话语未落,却听到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宛如山间流水潺潺,时而又宛如丝丝细雨润入心田,龙渊不由得停下脚步,听得入神,不觉随着琴声的音律轻轻击节,那琴声忽然变得缥缈无比,仿佛秋雁南飞,再不回头,其中蕴含无限忧愁,龙渊越听心情越是酸楚,感怀自己的处境,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就在他听得入神之时,琴声噶然而止,龙渊一颗心悬在半空,脱口道:“为何不弹了?”

徐曼娘笑道:“看来公子定然是精通音律之士,芊若如果知道定然开心的很!”

“芊若?”

徐曼娘轻轻点了点头道:“芊若乃是我的女儿,今晚幸得公子为她解围,待会儿要让她亲自为公子敬酒,略表寸心。”

龙渊早已被琴声勾起好奇之心,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啊,劳烦徐老板为我引路。”

傅子善为人世故,感觉其中并非只是致谢那么简单,低声提醒龙渊道:“公子,小心有诈!”

龙渊冷冷扫了他一眼,跟随徐曼娘走上楼梯,傅子善无可奈何,只能老老实实跟在身后。

走上三层小楼,向左拐入廊庑之中,走到尽头,穿过木雕圆门,迎面一股清冷的夜风吹来,几片晶莹的雪花飘落在龙渊的额头,一丝丝沁凉的感觉在他的肌肤之上融化开来,举目望去,前方却是一道天桥,宛如彩虹一般横亘于虚空之中,将后方的凝雪楼和前方的建筑连成一体。天桥上方并没有屋檐遮挡,桥面之上也积下了厚厚的雪花。天桥下方建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园内已经尽染白色。

凝雪楼入口处,挂有两盏红灯,在漫天飞雪之中更显娇艳。

走入凝雪楼,长廊两侧栽植着傲雪的腊梅,每株梅树姿态各异,古朴奇巧,各擅其场。龙渊眼界非同一般,虽然从未钻研过园艺之道,也能够看出修整这些梅树的花匠绝对是个中高手。

两名身穿绿色长裙的垂髫美婢,挑着红色纱灯在前方含笑相迎,龙渊来到她们面前之时,两人退到一旁,身后现出檀香木雕刻而成的四褶房门,徐曼娘挥了挥手,两位美婢打开房门。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室内灯光摇曳,一个无限美好的倩影背身站在窗前,静静欣赏着楼外的雪景,那少女身穿穿白色棉裙,外披裘皮坎肩,秀发直垂到腰间,盈盈一握的纤腰用红色裙带随意束了,更显曲线玲珑,雪花随风从窗口潜入室内,她黑色长发之上沾染了不少的雪花,烛光之下,宛如水晶般晶莹。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缓缓转过头来,却见她娇肤胜雪,柳眉如烟,一双晶莹的美眸宛如天边的星辰一般醉人,瑶鼻檀口,是喜还颦,眼波流转,恰如春水荡漾。

龙渊虽然年少,也不禁看得呆在那里,更何况傅子善这种武夫,傅子善一颗心怦怦直跳,想不到这风月之所竟然藏有如此绝色尤物。

徐曼娘微笑道:“芊若,恩人来了!”

芊若婷婷袅袅来到龙渊身前,浅浅施了一礼道:“多谢公子相救!”她声音娇柔婉转,宛如一根羽毛在撩拨着听者的内心。

龙渊淡然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芊若姑娘太客气了。”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古琴之上:“是芊若姑娘美妙的琴声把我吸引过来的。”

芊若嫣然笑道:“公子若是喜欢,芊若愿再为公子轻抚一曲。”

徐曼娘笑道:“女儿啊,还是先请恩公入席吧!”

这时候,四名美婢鱼贯进入室内,将酒菜果品摆在花梨木桌上,芊若邀请龙渊入席。傅子善守在龙渊的身后,那徐曼娘眼波儿转了转,轻笑道:“这位大爷,我有些东西想要拿来给公子鉴赏,你来帮我吧。”

傅子善当然明白徐曼娘是故意想支开自己,他冷冷看了一眼徐曼娘,脚步却根本未曾移动。

龙渊向傅子善道:“你去帮帮徐老板!”

主子既然都已经发话,傅子善自然要遵从,他环视室内确信没有危险,这才老大不乐意的跟随徐曼娘离去。

走出房门,徐曼娘示意两名美婢将房门关上,傅子善怒道:“你……”

徐曼娘娇笑道:“听琴乃是风雅之事,大爷也懂得听琴吗?”

傅子善碍于龙渊就在室内,强忍怒火不敢发作。

徐曼娘轻轻拍了拍傅子善的胸膛,娇声道:“我在隔壁为大爷准备了酒菜……”

“没兴趣!”

“大爷若是愿意在这门外守着,也随便你了!”徐曼娘抛了一个媚眼,扭着丰臀向楼梯下走去。

烛光摇曳,映出芊若倾城倾国的姿容,她拿起青瓷酒壶,想为龙渊斟满美酒,龙渊伸出右掌盖住杯口,微笑道:“我不饮酒!”。

芊若嫣然笑道:“公子若是不喜饮酒,我便为公子沏茶!”

龙渊微笑道:“无需那么麻烦,今日和芊若姑娘初次相逢,我还是别扫了你的兴致,一杯。”

芊若轻轻点了点头,为龙渊将酒杯斟满。然后在龙渊的对面坐了,端起酒杯道:“今晚多亏了公子相助,小女子敬公子一杯!”

龙渊和她碰了碰酒杯,凑到唇边浅尝辄止,他很少饮酒,在宫内都是在遇到节日或者宴请百官之时装装样子,为的是时刻保持头脑的清醒,生活在宫廷之中,步步惊心,不得不防。

“公子的戒心很重!”芊若美眸凝望龙渊,似乎想看透他的内心,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竟然拥有一双让人无法看透的双眼,芊若虽然坐在他的对面,却丝毫猜不透他此刻内心所想。

龙渊淡然笑了笑,举起酒杯,轻声道:“这套瓷器不错,如果我没有看错,应当是产自汝州的汝磁。”

芊若饶有兴趣的看着龙渊:“何以见得?”

“汝磁釉层薄而莹润,釉泡大而稀疏,有‘寥若晨星’之称。釉面有细小的纹片,称为蟹爪纹!”龙渊手中的酒杯正符合他所说的特征。

“公子果然见地非凡!”

“只不过是曾经听别人说起过罢了,芊若姑娘见笑了!”

芊若轻笑道:“还没有请教公子的大名呢!”

龙渊稍一迟疑,马上答道:“我姓黄名远!”他也是灵机一动,取的是皇字和渊字的谐音。

芊若反问道:“皇帝的皇吗?”

龙渊内心一怔,目光猛然一亮,心中暗道:“莫非这小妮子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自己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破绽,他平静笑道:“隔墙有耳,芊若姑娘说话要小心,这些话若是让别人听到,恐怕是要被治不敬之罪的!”

芊若轻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弱女子,就算被皇帝听到,以他的胸怀,一定也不会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龙渊笑道:“说得也对!”

芊若道:“黄公子可知道今晚得罪的是谁吗?”

第三章【听琴】(中)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此时他心中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位美丽少女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www.65txt.com

芊若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惜春楼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歌舞乐坊,蒙娘亲眷顾,我等在风尘之中幸可保存清白。然而不巧遇到了那位廖大人,他想要将芊若纳入府中为妾,被我娘亲拒绝,廖大人恼羞曾怒,三番两次派人过来滋扰,今晚更亲自前来纠缠,若非遇到公子……”芊若美眸含泪,螓首垂了下去,悄悄拭去脸上的泪珠。

龙渊轻轻放下酒杯,芊若既然认得廖其园乃是兵部尚书,十有八九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芊若稳定了一下情绪道:“公子今晚为我们仗义出手,那廖其园此去必不甘心,日后不知又要生出什么歹毒手段对付惜春楼,芊若最多一死保全清白,只担心连累了我娘和这些无辜姐妹。”

龙渊平静道:“芊若姑娘想让我怎样做?”他心中却已经明白,芊若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害怕自己走后,廖其园会变本加厉的对付她们,她是求自己为惜春楼出头,彻底打消廖其园的歹心。

芊若没有说话,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龙渊面前,恭恭敬敬跪了下去,龙渊并没有伸手将她扶起,低声道:“你全都知道了?”

芊若螓首低垂,目光不敢与龙渊接触,小声道:“芊若什么都不知道!”

龙渊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首将杯中的美酒饮尽,轻轻将酒杯放下,猛然站起身来。

芊若一颗心怦怦直跳,其实从龙渊吓走兵部尚书廖其园开始,她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天下间能让廖其园买账的人并不多,连杀两人而面不变色的少年人更是少之又少,除了当今天子谁还有这样的胆量,等到刚才龙渊说出自己姓黄之时,芊若故意试探他,从龙渊微妙的表情变化上,更确定龙渊乃是当今天子无疑。

龙渊撩起长袍,右手握住藏在腰间的匕首。

芊若芳心一沉,难道他要……

龙渊缓缓解下镶满宝石的匕首,轻轻放在桌上:“见到这柄匕首,等于见到我亲临!”他转过身,拉开房门大步离去。

“公子……”

龙渊回到皇宫之时已经是深夜,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回来,下了马车,他将傅子善叫到一边,低声道:“今晚之事我不想任何人知道!”

“陛下放心,奴才知道该怎样做!”

龙渊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望去,却见邱富海冻得在雪地上不停跺脚,微笑道:“邱总管还要回去向太后交差吗?”

邱富海道:“奴才自然要去,否则太后要担心的睡不着觉了。”

龙渊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风雪,轻声道:“希望明天会是一个晴天!”

廖其园忐忑不安的向萧逆寒施礼,恭敬道:“卑职见过太师,不知太师这么晚将我宣过来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萧逆寒淡然笑道:“没什么事情,只是今晚忽然感到有些烦闷,想找人陪我喝喝酒,聊聊天罢了。”

廖其园对萧逆寒的性情极为了解,他对人越是和蔼,越是证明他心中有事,廖其园不禁犹豫起来,自己要不要将今晚发生在惜春楼的事情和盘托出?

萧逆寒道:“坐吧!”

廖其园站在那里仍然没有动,他脑海中瞬间转了数个主意,终于下定决心,双膝一软跪在萧逆寒面前,颤声道:“太师,卑职该死,今晚冒犯了皇上!”

萧逆寒慢条斯理的端起几上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让淡淡的茶香在自己的喉头慢慢蔓延开来,他惬意的舒了一口气:“其园啊,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

廖其园连连叩头,连话都不敢说了。

萧逆寒微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面对美色,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动心,我不怪你,可是你今晚遇到了皇上,却没有及时向我禀报这件事,心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盘算?”

廖其园额头上冷汗簌簌而落,颤声道:“卑职对太师的一片忠心,对天可表,这件事本打算向太师禀报的,可是因为今夜已经太晚,害怕影响太师休息,所以才耽搁下来。”

“有些事情是耽搁不得的,晚上一时三刻,就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命!”萧逆寒目光一转,锋芒毕露:“假如今晚你早一刻走出惜春楼的大门,那两名手下也不会白白的送掉性命!”

廖其园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想不到萧逆寒对今晚发生的事情早已了如指掌,想来皇上身边定有他的耳目,心中越发感到恐惧,颤声道:“卑职知罪了!”

萧逆寒懒洋洋道:“我找你来,并不是要怪罪你,今晚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定然有损圣威,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廖其园泣声道:“求太师指点!”

萧逆寒缓缓放下茶盏:“惜春楼这种有伤风化的地方,早就不应该存在于天子脚下!”

廖其园眨了眨双目,马上明白了萧逆寒的想法,低声道:“卑职明白了……”

“你去吧!”

廖其园恭恭敬敬的告辞离去,萧逆寒看着他的背影,双目之中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机,猝然他的胸口感到一阵刀绞般的疼痛,他右手抚胸,神情痛苦之极。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屏风后闪出,却是他的长子萧牧远,萧牧远今年二十一岁,现为康都轻车都尉,兼康都城九门的镇守之责,为人勇猛,武功高强,乃是大康顶级的剑手之一。

“爹!”萧牧远上前扶住父亲的臂膀充满关切道。

萧逆寒摆了摆手:“不妨事,休息一会儿就好……”萧逆寒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虚汗。

萧牧远充满自责道:“都是孩儿没用,不能为爹爹分担!”

萧逆寒拍了拍儿子的大手,微笑道:“牧远,爹还撑得住!”

萧牧远含泪点了点头,他忽然跪在萧逆寒的面前:“爹,孩儿有句话藏在心理许久,不吐不快!”

“你说……”

萧牧远起身走出门外,确信门外无人,这才将房门掩上,重新来到父亲的面前跪下:“爹,孩儿不想做什么皇帝,只想我们一家能够平平安安生活在一起。”

萧逆寒凝视着儿子的面庞,许久没有说话,他缓缓站起身来,突然扬起右脚狠狠踢中萧牧远的胸膛,将萧牧远踢得坐倒在地上,怒喝道:“竖子,你说什么?”他的胸口又是一阵绞痛,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坐了下去。

萧牧远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在父亲的面前,泣声道:“爹,你千万不要动怒,一定要保重身体。”

萧逆寒叹了口气,伸手抚摸儿子的头顶,低声道:“爹已经时日无多了……”

“爹,江湖术士所言岂可轻信!”萧牧远激动道。

萧逆寒摇了摇头:“慧远大师乃是方外高人,他所说的话自然不会有错,更何况,我这顽疾找过无数大夫看过,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

“孩儿不信,这天下如此之大,定然有能够治愈爹爹疾病之人!”

萧逆寒淡然笑道:“儿啊,为父一生,早已没有任何的遗憾,我最担心的还是你们啊!”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朝廷百官表面上对我恭顺有加,背地里恨我入骨的人不在少数,若是他日我撒手人寰,那些别有用心者,必然将矛头转向我们萧家,牧远,你若是不能制住他们,必被他们所制,到时候,你的娘亲,你的兄弟姐妹,又有何人来照顾?”

萧牧远含泪道:“孩儿明白!”

萧逆寒道:“若然上苍再给我三年的时间,我定然可以从容为你铺平道路,只可惜我所剩时日无多……”他望着儿子的目光充满慈爱:“牧远,你为人宽厚仁慈,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凡大丈夫立世心肠不可太软,关键之时尤须当断则断。”

萧牧远含泪点了点头。

萧逆寒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道:“我交给你的并非是一个尊崇的位置,而是一份责任,一份重担!”

第三章【听琴】(下)

龙渊静静站在铜镜前,百虹和晴丫儿两位宫女小心为他整理着身上的皇袍,身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却是紫芜端着亲手烹制的银耳燕窝粥走了过来。www.65txt.com

龙渊对这个萧逆寒送来的宫女充满了戒心,伸手接过燕窝粥吃了一口,只觉入口滑腻香糯,实在是绝等的美味,他本想赞上两句,脑筋却是一转,将手中的镶金玉碗重重摔倒了地上,怒道:“送上这么难吃的东西,难道是想谋害朕吗?”

紫芜俏脸吓得煞白慌忙跪倒在地上:“陛下息怒,是奴婢的错!”

龙渊重重的拂了拂衣袖,转身向门外走去。出门正遇到小太监祥贵,祥贵慌忙跪下:“主子,今儿起的好早!”

龙渊没好气道:“朕是怜惜你的这颗脑袋。”

祥贵笑道:“多谢主子!不过刚才邱总管传话说,太师昨晚生病了今儿不用上朝了!”

龙渊勃然大怒道:“他病了便不需上朝吗?连上朝之事朕都做不得主吗?”

祥贵吓得慌忙哀求道:“主子,主子,您说话千万小心一些!”

龙渊强压怒火,这时候看到邱富海慌慌张张的向这边走过来,满腔怒火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怒喝道:“邱富海,你给我滚过来!”

邱富海这次没有像过去那般当真滚着过来,而是快步奔到龙渊的身前,跪下,苦着脸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龙渊看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喘口气再说!”

邱富海道:“昨儿惜春楼突发大火,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包括春深巷、太平大街在内的十二个街巷全都受到波及,百姓死伤无数,整个康都乱成了一团!”

龙渊内心剧震,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一般呆在那里,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他第一时间就已经断定这件事肯定和自己有关,昨晚自己前往惜春楼,当夜就发生了这件惨案,脑海中浮现出芊若那张含幽带怨的俏脸,如果不是自己强出头,也不会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龙渊眼前一黑,身躯晃了晃,若不是祥贵及时扶住他的身体,他定然要坐在地上。

龙渊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命扼住他的喉头,让他就快窒息过去,过了好久方才缓了一口气,心中暗忖:“廖其园不是傻子,从昨晚他在自己面前的表现看,他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理由将这件事闹大,就算有萧逆寒在他背后撑腰,他也不会做这种于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难道说事情已经传到了萧逆寒的耳朵里?可是是谁走漏了消息?难道问题出在自己周围人的身上?”,他低声道:“邱富海,你去把昨晚出宫的记录给我拿来过目!”

邱富海微微一怔,不知龙渊心中打得什么主意,他转身去了,不久后,便回到龙渊的身边,低声道:“昨晚出宫的记录奴才都规整好了!”,他将记录放在龙渊面前的桌上,小声道:“陪同陛下出宫的随从中,只有傅子善出去过……”

龙渊紧紧咬住下唇,低声道:“邱富海,你去把傅子善给我传到仁宁宫,就说我有要事交代。”

“这……”

龙渊目光森然道:“若然你胆敢走漏半点风声,我绝不会顾及咱们主仆之间的面子。”

邱富海连连点头道:“奴才知道。”

傅子善来到仁宁宫之时,龙渊正在那儿练剑,看来已经练了不少时候,身上的武士服都被汗水湿透。

龙渊看到傅子善进来,笑着收起宝剑:“傅子善,你来得正好,朕想让你指点指点我的剑法。”

傅子善看到龙渊神情和蔼,这才放下心来,恭敬道:“小的那点微末道行,哪敢在陛下的面前献丑。”

龙渊笑道:“谁不知道你傅子善在禁宫护卫之中剑法第一。”

祥贵端来茶水,龙渊拿起茶盏饮了一口道:“先陪我饮茶,等朕休息一会儿,再陪我练剑!”

傅子善和邱富海都应了一声,接过祥贵递来的茶盏,谢恩后饮了。

龙渊将茶盏放在几上,平静道:“我听说昨儿惜春楼大火,将春深巷烧了个一干二净!”

傅子善内心怦怦直跳,想不到小皇帝终究将话题转到这件事上,他抿了抿嘴唇,装出有些错愕的样子:“奴才今晨起得很晚,并没有听说这件事呢。”

龙渊微笑道:“廖其园这混账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傅子善沉吟道:“奴才愚笨,想不透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龙渊猛然扬起手掌重重在茶几上一拍,怒喝道:“傅子善,你昨晚出宫之后去了哪里?”

傅子善心中一惊,慌忙跪倒在龙渊面前:“陛下……奴才……奴才回家去看老娘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四肢酸软无力,目光望向几上空空的茶盏,心中大叫不好,想不到一时疏忽竟然中了小皇帝的圈套。

龙渊挥了挥手,祥贵领着四名小太监从一旁冲了上来,将傅子善反手捆绑起来。

邱富海颤声道:“陛下……”

“给我住嘴!”龙渊怒喝道。

他大步走到傅子善的面前:“傅子善,你当朕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

“陛下!奴才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等事!”

龙渊冷笑道:“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昨晚去太师府做什么?”龙渊其实根本不知道傅子善是否去过太师府,他这样说是存心使诈。

傅子善脸色骤变,他颤声叫道:“陛下,奴才是向太师去报平安,决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他还以为龙渊当真派人跟踪了自己,心虚之下,竟然将行踪坦白。

龙渊知道的确是傅子善告密,心中怒火更炽,他咬牙切齿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跟太师报的什么平安,自己的主子是谁都认不清了?”

傅子善惊恐之下连连叩头。

邱富海生恐事态扩大,低声哀求道:“陛下,这件事不如等太师过来处理!”

龙渊双目圆睁,流露出森然杀机,看得邱富海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胆战心惊的垂下头去。

龙渊低声道:“祥贵,给我狠狠地打!”

祥贵得到主子的命令,和另外一名小太监操起手腕粗的棍棒狠狠向傅子善屁股上打去,打得傅子善哀嚎不断,他空有一身武功,可惜被龙渊设计在先,浑身酸麻使不出任何的力量。

龙渊不说停止,几名小太监自然不敢停手,他们轮番上阵,打了五十多棍,可怜傅子善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邱富海不忍再看,将脸扭过一边。

龙渊冷笑道:“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绝不能手软,你说是不是?”

邱富海连连点头。

“你说他该不该死?”

邱富海慌忙附和道:“该死,该死!”

龙渊微笑着从几上拿起利剑,反转剑柄送到邱富海的手中:“邱公公既然说他该死,就由你亲手把他解决吧。”

邱富海吓得两腿一软,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上:“陛下……您……您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龙渊若无其事的端起几上茶盏:“区区一个奴才而已,朕都做不得主吗?”

邱富海颤声道:“陛下,傅子善若真的是太师的人,杀掉他,后果可谓是不堪设想……”

龙渊凝视邱富海的双目:“邱公公是谁的人?”

“老奴是陛下的奴才!”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龙渊挥袖将茶几上的茶盏拂落在地上,茶盏全都摔得粉碎。

邱富海横下心来,拿起宝剑颤巍巍来到傅子善的面前,傅子善看到眼前情景,已经知道今日断然无法活命了,他咬牙切齿骂道:“龙渊,你这个小畜生竟敢如此害我,终有一日,太师会为我报仇雪恨……”

邱富海大叫一声,双手握剑猛然戳入傅子善的心口,冰冷的剑锋从傅子善的后心露了出来,傅子善的身躯软绵绵倒了下去,邱富海宛如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一屁股坐到在地上,白净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

看到傅子善死在自己的面前,龙渊心中的怒气才稍稍减轻,他站起身,来到邱富海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邱公公,朕没有看错你,不过……这傅子善毕竟是四品带刀护卫,你杀了他,只怕萧逆寒不会善罢甘休!”

邱富海心中暗暗叫苦,感情这小皇帝要把杀死傅子善的罪责推到自己的身上。

却听龙渊话锋又是一转:“邱公公不必害怕!”他挥了挥手,祥贵将一包金银细软塞入傅子善的怀中。

龙渊道:“传朕的旨意,傅子善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竟然趁着职务之便入宫行窃,其罪当斩!邱公公杀贼有功,赐黄金百两!”

“谢主隆恩!”邱富海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龙渊微笑道:“邱公公,太后那里该怎样说,我想你是知道的,若然兴起什么风浪,我只怕会怪罪到你的身上!”

邱富海在地上长跪不起:“陛下,奴才已经说过,心中只有你一个主子!”

龙渊哈哈大笑,此时方才感到胸中一阵畅快,迎着宫外透入的晨光向远方走去。

第四章【忠奸】(上)

兵部尚书廖其园慌慌张张的来到萧逆寒身前,颤声道:“太师,出事了!”

萧逆寒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其园啊,你毕竟是兵部尚书,遇到一些事情,就慌慌张张,阵脚大乱,成何体统?”

廖其园低声道:“那……那小皇帝把傅子善给弄死了……”

萧逆寒双目中闪过一丝寒芒,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一个奴才而已,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慌张的?”

廖其园道:“太师,这小皇帝最近有些不对啊,昨晚他杀掉我两名手下,今儿一早又将傅子善弄死,不能不防啊!”

萧逆寒淡然笑道:“你有什么主意,不如说给我听听?”

“太师,既然他不听话,干脆就废了他,改立显王龙玄骄!”

萧逆寒冷笑道:“其园啊其园,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胆子小了一些,却想不到连脑子也很不好用。(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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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其园脸色微红,表面上还要做出谦恭的样子:“请太师指教。”

萧逆寒道:“小皇帝虽然有些不听话,可毕竟是太后名正言顺的血脉,改立显王,定然会惹得太后不快,更何况,如今的大康正在风起云涌之时,若是废了他,正给了他人作乱的理由。”

廖其园倒吸了一口冷气:“太师高瞻远瞩,属下拍马也不及太师万一。”

萧逆寒道:“小皇帝不是傻子,表面上装出唯唯诺诺,心中却对我恨之入骨,就算他有万丈雄心又如何,现实面前只能是到处碰壁,杀一两个奴才算不了什么,由着他折腾!”

廖其园不禁心寒,看来自己日后也要多加小心,缓缓点了点头,他又道:“昨晚的大火烧毁了不少地方,这件事只怕要追查下去。”

萧逆寒淡然笑道:“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擦干净!”

廖其园颇有些自讨没趣,正要告辞离去,萧逆寒又叫住他道:“我会把这件事交给虚翰良去查!”

廖其园脸色一变:“太师,虚翰良乃是刑部侍郎,又是虚无我的儿子,交给他,岂不是大大的麻烦。”

萧逆寒微笑道:“正是因为麻烦,所以才要交到他的手中,他若是查不出什么头绪,我便治他一个渎职之罪。”

“太师高见!”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筑有长城,其势蜿蜒,东走平型关、紫荆关、倒马关,直抵幽燕,连接瀚海;西去轩岗口、宁武关、偏头关、直到黄河边。

雁门关有东、西二门,全都用巨大的青砖叠砌而成,过雁穿云,气度轩昂,门额分别雕嵌着“天险”、“地利”二块匾额。东西两门上建有城楼,巍然凌空,东城门外建有纪念一代名将李牧的祠堂。

夕阳西下,大将军蓝偱静静站在李牧祠前,手扶石碑,心中感慨万千,想起李牧这位曾经为赵国立下不世之功的名将,最后竟然落到被宠臣郭开的谗言害死,这样的结局何等的悲惨何等的凄凉!

蓝偱轻击石碑,黯然道:“李牧将军,若然你泉下有知,可否告诉蓝偱,我该何去何从?”冷风吹过,远方的天空中飘起昏黄的浮沙,更显愁云惨淡。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蓝偱转过身去,却是他的副将赵锐虎来到身边。

赵锐虎向蓝偱行礼后,低声道:“司马雄的两千军已经到了,正在军营中等候!”

蓝偱缓缓点了点头,走向不远处的坐骑,赵锐虎跟在他的身后,小声道:“大将军真的准备东征平乱?”

蓝偱一言不发,抓起马鞍,翻身上马。

赵锐虎拉住马缰,突然含泪跪在马前,大声道:“将军,那是一条死路啊!”

蓝偱怒视赵锐虎:“滚开!”

赵锐虎大声道:“将军,不能去啊!”

蓝偱扬起手中马鞭狠狠抽在赵锐虎的肩头,赵锐虎剧痛之下仍然不愿放开马缰:“将军,咱们有数百将领,近十万士卒,只要将军一句话,我们水里去火里来,绝无半句怨言!”

蓝偱又是一鞭抽在赵锐虎的手上,赵锐虎的手背之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放开!”蓝偱怒吼道。

赵锐虎终于放开了缰绳,低声道:“将军若是放弃雁门关,锐虎宁愿死在你面前!”

蓝偱猛然在马臀之上抽了一鞭,乌骓马发出一声长嘶,卷起一道沙尘向雁门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威虎堂内,司马雄带来的八名将领分列左右而坐,他们竭力抑制着内心的得意之情。

蓝偱大踏步走入威虎堂内,满面的风尘丝毫不减他的威风,宽大的手掌握住包有犀牛皮的青铜剑柄,锐利的目光从司马雄一干人的脸上逐一扫过。

司马雄内心没来由跳了一下,自从蓝偱走入威虎堂中,他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他低声咳嗽了一声,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蓝大将军,请接旨!”

蓝偱双手抱拳,沉声道:“请恕蓝某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司马雄起身展开圣旨道:“自高祖皇帝建国,大康北逐胡虏,南平蛮夷,海内得以休息,兆庶有乐安之心,然许都、呈威、南阳刁民四起,辱我国威,乱我朝纲,使内乱再生,夫期运虽天所授,然功业必由人所成,大将军蓝偱能征善战,威震边陲,值此国乱之日,理当冲锋在前,为朕解忧,为百姓解难,今命蓝偱为征讨大将军、上柱国,进一等爵,属下将领各进一级,即日起领兵五万前往平乱,雁门关交由护军司马雄驻守,钦赐!”

“谢主隆恩!”蓝偱恭恭敬敬行礼后,从司马雄的手上接过圣旨。

司马雄假惺惺道:“陛下对蓝大将军恩宠有加,真是羡煞末将了。”

蓝偱淡然一笑:“北方胡人蠢蠢欲动,司马将军驻守雁门关,肩上的担子也不轻啊!”

司马雄点了点头:“大将军打算何时出发?”

“前方战事紧急,容不得耽搁,蓝某打算今夜便整理大军,明晨出发!”

司马雄想不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眉开眼笑道:“如此甚好,今晚我就在威虎堂设宴,为大将军和诸位将领饯行!”他浑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雁门关的主人。

蓝偱亲热的搂着司马雄的肩膀:“司马将军!这雁门关乃是大康西北的第一要塞,我绘制了一幅地形图,要亲自交给你。”

司马雄笑道:“将军真是有心,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将军所托,会将这雁门关守得如铁桶一般牢固!”

蓝偱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猝然他从腰间抽出短剑,在司马雄疏于防范之时,狠狠从他的前胸刺入,蓝偱手中的这柄短剑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刃,司马雄虽然身着甲胄,却根本无法阻止短剑的刺入,鲜血从司马雄的胸口喷射而出,他惊惧而绝望的看着蓝偱:“你……”

蓝偱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萧逆寒豢养的一只家犬而已,这雁门关岂能交到你的手上!”

门外突然生变,坐在威虎堂的八名将领,同时抽出腰间利剑。

威虎堂内蓝偱手下的将士也拿出武器,血拼一触即发。

蓝偱伸手拍掉司马雄的头盔,抓住他的发髻,用短剑切下司马雄的头颅,转过身去,虎目不怒自威:“全都给我住手!”目光所及,双方将领一个个将刀剑垂落下去。

蓝偱道:“大康不幸,奸佞横行,日月蒙尘,天地无光,萧逆寒挟天子以令诸侯,弄得天怒人怨,我蓝偱决意重整河山,光复社稷,整合大军,全力勤王!尔等虽然受到萧贼蛊惑,可是仍然是我大康将士,我不想兄弟阋墙,手足相残,而让亲者痛仇者快!愿意追随我蓝偱麾下者,便留在这雁门关内,日后我定然会待他一视同仁,绝无偏颇,若是一心想要离去,蓝某也不勉强!”他这段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现场变得鸦雀无声,蓝偱手下的将士一个个露出激动无比的目光,所有人都已经看出了这次朝廷的阴谋,根本没有人想要离开雁门关,前往国内讨逆,现在蓝偱在最后关头终于暴露出他真实的想法,所有将士无不欣喜若狂。

追随司马雄前来的八名将领已经有七人跪了下去,他们已经看出今日蓝偱谋反已成定局,蓝偱在军中威信极高,他们虽然不是蓝偱的部下,可是对蓝偱私下里却早已折服,眼前的局面下,稍作犹豫,便已经决定加入蓝偱阵营。

唯有一人仍傲然站在那里,他叫秦晖,是八人中最为年青的一个将领,官阶也是最低。

蓝偱手下众将齐声怒喝道:“跪下!”

秦晖面不改色,缓步向蓝偱走去,赵锐虎抽出长刀架在秦晖的颈上。

秦晖双目凝视蓝偱:“大将军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蓝偱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向来欣赏有勇气的人。

赵锐虎移开手中的长刀,秦晖大踏步来到司马雄的尸首前,他躬身将司马雄无头的尸体抱起,望向蓝偱道:“士可杀不可辱,司马将军乃是大康将领,求将军还他一个全尸!”

蓝偱稍作犹豫,便将司马雄的头颅交给秦晖:“若是你愿意留下,我会很高兴!”他向来欣赏有原则有勇气的人。

秦晖淡然笑道:“人各有志,在秦晖心中,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大康!属于陛下!”

蓝偱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堵在门口的众将让开,秦晖抱着司马雄的尸首,一步步走出了雁门关。

第四章【忠奸】(中)

蓝偱打出勤王的旗号,在雁门关高树大旗,一时间平型关、紫荆关、倒马关、宁武关、偏头关守将纷纷响应,短短数日之内,大康西部边陲的土地尽数落于蓝偱的手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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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偱的自立让本就动荡的大康,更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况之中。

天和殿内,气氛肃穆,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太师萧逆寒正站在殿中慷慨陈词,历数蓝偱叛逆的罪过。

龙渊一边听着,一边懒洋洋打着瞌睡,对于蓝偱谋反自立之事,他早有心理准备,如果不是萧逆寒步步紧逼,也不会让蓝偱过早的决定自立,如今的混乱局面,可以说全都是他一手造成。

萧逆寒总算将蓝偱的罪状历数完毕,大声道:“陛下,这就是蓝偱的八十一条罪状!”

龙渊也不禁微微一怔,想不到萧逆寒给蓝偱罗织的罪名竟然如此之多。

萧逆寒看到龙渊坐在那里呆呆出神,心中一阵恼怒,这种时候,小皇帝居然又走了神,他大声道:“陛下!”

龙渊这才回过神来:“太师有什么事情?”

萧逆寒怒火中烧,向前一步步走去:“陛下,那蓝偱集结十万叛军,在大康西疆自立为王,民乱未平,内患又生,陛下若不及时应对,我大康的疆土就要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太师以为该怎样去做?”

萧逆寒大声道:“蓝偱叛国自立,其罪当诛!”

龙渊心中暗暗好笑:“太师,那蓝偱身在雁门关,你打算派何人去诛杀他?”

萧逆寒怒吼道:“那蓝偱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朝内有人从中挑唆!”他猛然转过头去,阴冷的目光从重臣的脸上一一扫过。

朝内百官慌忙垂下头去,生恐萧逆寒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萧逆寒手指一人,大声道:“把周安泰给我拿下!”

四名如狼似虎的侍卫冲入官员的队列之中,将礼部侍郎周安泰从官员阵列中拖了出来,周安泰大叫道:“陛下!臣冤枉啊!”

龙渊大声道:“且慢!太师,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二字,你说周安泰谋反,可有确实的证据?”他从秉善的口中对朝内官员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周安泰是有数的忠臣之一,为人性情正直,刚正不阿。

萧逆寒冷笑道:“证据?陛下,这满朝文武全都是证人,蓝偱谋反便是确凿的证据,周安泰和蓝偱狼狈为奸,相互串谋,意图里应外合颠覆我大康江山。臣不知陛下还要什么证据?你年纪尚小,容易被这些奸臣的表象所迷惑!”

龙渊心中怒极,双拳在长袖之中攥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声道:“来人,将周安泰给我拿下,押入天牢,交由刑部审理此案!”他表面上是将周安泰治罪,其实是想便被动为主动,暂时护住周安泰的性命。

萧逆寒老奸巨滑,顿时明白了龙渊打得什么主意,表情森然道:“陛下!事实俱在眼前,何须再审?对于这种谋逆犯上的乱臣贼子,绝不可心存仁慈,轻易姑息,当处斩立决,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龙渊双目圆睁,眼圈已经被怒火染红,他无法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正要抗争之时,却听到周安泰发出一声暴吼道:“放开我!”

四名押住周安泰的武士不由得一颤,周安泰大声道:“容我向陛下辞行!”

萧逆寒使了一个眼色,四名武士放开了周安泰的臂膀,周安泰整理了一下朝服,端正好官帽,恭恭敬敬在龙渊的面前跪了下来,他表情平静道:“陛下,臣有罪,臣身为大康命官,上不能为陛下扫清奸佞,下不能为百姓解忧,此罪一也,该杀!臣和蓝偱相交莫逆,不能奉劝他忠于大康,让国土陷于四分五裂之中,此罪二也,臣身为大康子民,却要眼睁睁看着大厦崩塌,我主受辱,此罪三也,臣万死难辞其咎!”

龙渊的眼眶已然湿润了。

朝臣之中已经有无数人垂下头去。

周安泰恭恭敬敬向龙渊叩了三个响头,他猛然向萧逆寒冲了过去:“奸贼!我和你同归于尽!”还没有等他靠近萧逆寒的身边,四柄雪亮的长剑已经从他的后心透胸而入,周安泰站在那里,鲜血沿着他的身躯汩汩留下,他双目圆睁,怒视萧逆寒:“我在泉下等你……”

四柄长剑同时抽出,萧逆寒的身躯晃了晃,终于倒在血泊之中。

萧逆寒面无表情道:“再加上一条罪状,周安泰意图谋害皇上,斩下他的首级,高悬于午门之外,以儆效尤!抄其家产,诛其九族……”

“够了!”龙渊霍然站起,原本明澈的双目中布满血丝,他一字一句道:“太师,人都已经死了,又何必折辱于他?”

萧逆寒冷笑道:“妇人之仁何以统领天下?”

龙渊震怒道:“退朝!”

萧逆寒冷冷道:“陛下,臣还有事情启奏!”

龙渊好不容易方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转过身去:“你说!”

萧逆寒道:“春深巷失火之事已经过去多日,一千多名百姓死于非命,两万多人流离失所,至今此事仍然未有定案,陛下身为天子,理当以万民疾苦为先,这件事应该及早查实才好。”

龙渊心中暗骂,纵火之事十有八九和这个老贼有关,现在他分明是贼喊捉贼,不知又在玩弄什么花样。

此时从右侧队列中出来一人,乃是刑部侍郎虚翰良,他恭敬道:“陛下,春深巷的那场火灾波及甚广,将所有证据烧得一干二净,臣虽然竭力查办,可是至今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眼前只能先安置灾民,逐一排查!”

萧逆寒冷笑道:“逐一排查,等你排查出真凶的时候,只怕不知要倒何年何月,安置灾民?我昨日去难民营视察,那些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却不知你又是如何安置的?”

虚翰良从萧逆寒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会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他平静道:“安置灾民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臣虽然可以调拨人力,却苦于手头没有足够的物力和财力……”

“虚大人此话怎讲?”户部尚书林恒安大声抗议道:“陛下,臣已经依照您的旨意,调拨二十万两纹银,一百车物资交付虚大人,账目上记得清清楚楚,上面有虚大人亲自签名和手印。”

虚翰良怒道:“林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我收到的只有五万两纹银,十七车物资?”

群臣之中又有一人出列启奏,乃是兵部尚书廖其园,他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龙渊对廖其园没有任何好感,认为这次的纵火案和他也有一定的关系,冷冷道:“有话便快说!”

廖其园装出神秘的样子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将奏折呈上。

邱富海下来接过奏折,送到龙渊的手中,龙渊展开奏折,却见上面竟然写满弹劾虚无我父子的内容,原来虚无我在康都城外修建了一块墓地,花费颇高,上面将工程的每一笔款项记载的清清楚楚,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将修建墓地和救灾之事联系在一起,自然有一番不同寻常的含义。

龙渊心中明白,眼前的一切自然是萧逆寒所指使,这样的设局针对的正是虚无我父子,然而单凭这个奏本应该无法将虚无我父子定罪,龙渊不想节外生枝,再给萧逆寒大做文章、铲除异己的机会,淡然一笑,将奏折交给邱富海道:“烧了!”

廖其园微微一怔,想不到龙渊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奏本:“陛下!”

龙渊重重在龙案上拍了一记,怒道:“虚翰良,你可知罪?”

他这么一说,连萧逆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想开口说话,此刻又马上闭上了嘴巴,他却要看看龙渊想怎样处理这件事。

虚翰良慌忙跪倒,低声道:“臣不知罪在何处?”

龙渊冷冷道:“其他的事情朕先不追究,自火灾发生直到今日,你还没有查出任何的头绪,单单这一件事朕就可以裁定你办事不力!”

萧逆寒顿时明白,小皇帝这是故计重施,想抢占先机护住虚翰良,他大声打磨:“陛下……”

龙渊怒道:“太师不必说情!”他霍然站起,双目圆睁,冷冷扫过群臣,登基十二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在众臣的面前表现出如此威仪,他大声道:“朕意已决,免去虚翰良刑部侍郎职位,责罚虚翰良廷杖二十,罚俸银五千,纵火案之事交由兵部尚书廖其园、户部尚书林恒安联合督办,限三日之内抓缉真凶,再敢拖延,朕必从重治罪!”

廖其园和林恒安两人压根没想到小皇帝转瞬之间已经将这个责任推到了他们的身上,两人慌忙跪下:“陛下……”

龙渊冷哼一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果有人再敢胡说,朕定然要了他的脑袋!”,满朝文武一个个呆若木鸡,小皇帝在位十二年,像今日这样的威风还从来没有见过。

第四章【忠奸】(下)

萧逆寒的表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微笑着看着龙渊的表演,仿佛这一切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www.65txt.com小皇帝果然长大了,他心中默默道,看来自己一直都忽略了他,被他外在表现出的懦弱蒙蔽了双眼,换作过去,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将龙渊废掉,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蓝偱刚刚谋反自立,倘若他再废掉龙渊,只怕更会落入被动的境地。

退朝之后,廖其园和林恒安慌慌张张的来到萧逆寒身边,廖其园苦着脸道:“太师……”

萧逆寒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有什么事?”

廖其园道:“纵火案三日之内如何能够查清?太师可否劝陛下……”

萧逆寒呵呵大笑:“你们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户部尚书,想不到竟然如此脓包!”他怒视两人:“三天之内查不出真凶,就算陛下不办你们两个,老夫定然也要办你们!”他拂袖向前方走去,只留下廖其园和林恒安两人呆呆站在原地。

虚翰良一瘸一拐的回到家中,虚无我早已得到消息,在府门外将他接了回去。

看到父亲,虚翰良心头一酸,颤声道:“爹,孩儿没用……”

虚无我充满怜惜的抚摸着虚翰良的肩头:“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虚翰良道:“今日若非陛下竭力保我,只怕孩儿已经成了刀下冤魂。”

虚无我叹了口气道:“萧逆寒已经丧心病狂,眼看这大康的江山就要被他搅得四分五裂。”

“爹,他们今日拿着我们修墓之事大做文章!”

虚无我道:“明日老夫便上朝,向陛下告老还乡!”

虚翰良内心一怔:“爹,你当真打算就此放弃?”

虚无我神情黯淡道:“蓝偱谋反自立,大康民乱四起,康都一场血雨腥风无可避免,我们此时不走,只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虚翰良叹了口气:“可是……慧妍之事怎么办?”

虚无我低声道:“今晨我已经让人送慧妍先行离开康都,前往南郡!”

虚翰良脸色微变:“爹,陛下亲自向我们提亲,这件事该如何向他交代?”

虚无我淡然笑道:“你可记得慧妍的贴身侍婢春琦?”

虚翰良并不明白父亲的意思,目光充满迷惑。

“她无论身材还是长相,和慧妍有六分肖似!”

虚翰良大惊道:“爹,将她送入宫中或许可以蒙混一时,可是难保不会露出破绽,一旦露出破绽,我们虚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口,只怕无一能够幸免于难。”

虚无我阴测测笑道:“死人永远不会露出破绽!”

龙渊默默坐在御书房之中,黯淡的光线下,他的表情显得无比忧伤,夕阳的光芒一点点褪去,他的整个身心仿佛被包容在黑暗的大海之中,他看不到边也望不到岸,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孤独和彷徨。

如果说萧逆寒的专权,让他感到的只是大权旁落的失望,而蓝偱的拥兵自立,却让他感觉到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惧。他是大康之主,面对大康即将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却无能为力,他是当局者,却又不得不做一个旁观者,因为他只是空有决策者的名份,而没有决策者的权力。

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外响起秉善的声音:“陛下!”

“进来吧!”

秉善拿着一幅丝帛卷轴,走入书房内。

卷轴在龙渊的面前缓缓展开,这是一幅手工绣制的大康疆域图,因为年月久远,地图已经有些残破,许多地方色彩已经褪去,边界已经模糊。

秉善道:“大康自高祖皇帝建国,至今已有五百三十二年,威德年间,神武皇龙胤空,北驱胡虏,南平蛮夷,灭燕、韩、晋、齐、汉,降秦、中山将中原江山一统,大康版图在此时达到最大。”

念古及今,龙渊心下一阵黯然:“列位先祖泉下有知,看到大康如今的局面,断然不会原谅朕这个无能的子孙!”

秉善道:“老奴虽然没有什么见识,可是也知道天下万物逃不脱盛极必衰,合久必分这个道理,大康之所以会面临今日的困境,并非是陛下的原因,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太久的和平与安逸早已让列位先皇忘记了身边的危机,眼前的局面或许是必然的结果。”

“可是……朕怎能眼睁睁看着大康的江山就此断送在我的手里?”

秉善叹了口气,暗暗为龙渊伤心,如果龙渊不是生在这个年代,必然是一代明君,他虽有雄心万丈,奈何大权旁落,眼看即将陷入诸强逐鹿的四分五裂之中,能不能在这场风波之中保住性命还不知道呢。

龙渊站起身:“朕要去午门外看看!”

残阳如血,龙渊默默站在午门广场之上,凝视高悬于旗杆之上的头颅,周安泰死不瞑目,怒目圆睁,仿佛在诉说内心的悲哀与愤怒。

祥贵看到如此凄惨的场景吓得脸色煞白,嘴唇不住颤抖。

龙渊道:“小贵子,你代朕给周侍郎叩头!”

祥贵应了一声,他屈膝跪了下去,端端正正叩了三个响头。

龙渊压低声音道:“周爱卿,朕对不住你!朕今日在你面前发誓,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他说完这句话,周安泰的双目竟然缓缓闭上,小贵子吓得内心一颤,暗道:“莫不是周安泰突然显灵了!”

返回寝宫的路上,正遇到内侍总管邱富海,看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有话想对龙渊说。

龙渊向他招了招手,邱富海凑到龙渊面前,毕恭毕敬道:“陛下,奴才有要事相告!”

“就在这里说吧!”

“只怕多有不便!”

龙渊皱了皱眉头,这老太监向来喜欢故弄玄虚,保不准又是什么无聊之事,他带着邱富海来到御书房,让祥贵在门外候着。

邱富海四处望了望,确信四周无人,这才掩上房门,跪倒在龙渊的面前,老泪纵横道:“陛下,记不记得奴才说过,在奴才的心中只有一个主子?”

龙渊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邱富海,有话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朕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消磨。”

邱富海揩干眼泪,跪着向前挪了两步:“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关乎于你的性命啊!”

龙渊内心一震,莫不是这邱富海听到了什么风声,他向邱富海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的身边说话。

邱富海附在龙渊的耳边小声道:“陛下,太后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龙渊年纪尚幼,他并不明白邱富海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低声问道:“什么?”

邱富海早在前来面圣之前已经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真相透露给龙渊知道,他又在龙渊的面前跪了下来。

龙渊不解道:“邱公公,你这次跪下又是为了什么?”

邱富海道:“老奴说完这番话之后,便再不为天地所容,这次跪拜是向主子辞行的!”

龙渊淡然笑道“邱公公,朕说过要杀你了吗?你好生古怪!快起来吧,有什么事情直说,再敢卖关子,朕一定要重重的罚你!”

邱富海横下心肠,附在龙渊耳边低声道:“太后有了身孕!”

第五章【太庙】(上)

龙渊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他双手死命抓住书案,双目之中几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邱富海,单凭你刚才这句话,朕就可以处你凌迟之罪!”

邱富海马上又跪倒在地上,他此时反倒不再害怕,低声道:“老奴既然敢说出这件事,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要杀要刮全由陛下做主!”

龙渊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在座椅中坐下,他提醒自己此时最需要的乃是冷静,满怀狐疑道:“邱富海,你之所以有今天,全都靠太后提携,为何要做出这种出卖自己主子的事情?”

邱富海含泪道:“奴才虽然是太后一手提携,可是奴才首先是大康的子民,奴才虽然老迈,可是头脑并不糊涂,陛下才是我的主子!”

倘若这番话是在过去听到,龙渊定然会以为邱富海在曲意逢迎,可是现在却感觉到邱富海所说都是肺腑之言,他的手指轻轻在书案上敲了一记,脸上的表情却是神秘莫测。www.65txt.com

邱富海眼看着小皇帝在短暂的惊诧和愤怒之后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心中暗暗欣慰,小皇帝果然不同凡响,单凭他这份临危不乱的气魄已经有了一国之君的风范。

龙渊低声道:“你先起来吧!这件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邱富海道:“除了老奴之外,知道这件事的应该还有御医柳思变,太后曾经让我招他入宫诊病,这两个月柳思变曾经先后前往慈宁宫六次。”

龙渊双目流露出森然的冷光:“邱富海,你老老实实给我交代,母……”他本想说出母后二字,可是话到唇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低声道:“她腹中的野种是谁的?”

“老奴不敢说……”

龙渊怒道:“混帐东西,还有什么你不敢说的?”

邱富海小声道:“除了萧太师,并无其他大臣经常出没后宫……”

龙渊重重在书案上击了一掌:“邱富海,你之所以对朕说出这件事,是不是因为害怕他们要将你灭口?”

邱富海表情平静道:“奴才是一片忠心,若是害怕被灭口,也不会向陛下吐露这件事,因为太后可以做出的事情,陛下一样可以做到。”

龙渊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道:“你去吧,这件事容我想想再说!”

邱富海道:“有句话奴才不得不说,照我看来,太后并不想将腹中的骨肉悄声无息的处理掉,这件事最迟再有三月势必暴露,换句话来说这三个月对陛下而言可谓是生死攸关!”

龙渊抿起嘴唇,邱富海的这番话并不是故意吓他,他的确已经被命运推到了悬崖的边缘,他低声道:“留意他们的动向,有任何不对,马上向我禀报。”

邱富海含泪跪下道:“奴才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龙渊起身亲自将邱富海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邱富海干枯的手掌道:“邱公公,好好保重身子,朕以后还要靠你来照顾。”

龙渊的这番话等于间接给了邱富海一个承诺,邱富海感激涕零,垂泪道:“陛下不让老奴死,老奴不敢死……”

邱富海走后,龙渊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外患不断,内忧又起,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大康天子实际上已经出于风雨飘摇之中,心中暗忖道:“难道祖宗辛苦经营的大好江山,竟然要断送在自己的手上?”目光落在书案之上,忽然惊觉,今日让秉善送过来的大康疆域图却不翼而飞了。

龙渊拉开房门,怒吼道:“秉善呢?”

守在远处祥贵慌忙跑了过来:“主子,秉善到藏书阁整理书卷去了。”

龙渊皱了皱眉头,按理说秉善不会将地图带走,他低声道:“今日有没有人到我这书房来过?”

祥贵摇了摇头道:“奴才今日一直跟着主子,还是去问问百虹,平日里都是她帮着秉善收拾御书房。”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却看到百虹和紫芜挑着宫灯向御书房走来,紫芜手中还拿着一个黄绸包裹的长卷,来到龙渊面前,两人同时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龙渊凝视紫芜的俏脸,却见灯光之下,紫芜俏脸越发显得娇俏可人,三分妩媚七分娇羞,当真是丽质天成,颠倒众生。

紫芜看到小皇帝一双眼睛望定了自己,一颗芳心怦怦直跳,要知道她是太后赐给龙渊的贴身宫女,更身兼教导小皇帝从一个男孩成为男人的重责,虽然她是处子之身,在入宫之时,便专有宫女为她进行过男女之事的开导,是以心中想得要比同龄的女孩子更多一些。

却听小皇帝冷冷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紫芜恭敬道:“奴婢下午收拾御书房之时,发现这卷轴已经残破不堪,所以拿回去重新绣过,奴婢自作主张,还望陛下恕罪。”

龙渊勃然大怒,在他心中,这紫芜就是萧逆寒送来的一个奸细,想不到这小妮子大胆如斯,竟敢进入自己的御书房,拿走自己的东西,而且她居然敢在疆域图上随意改动,他心情原本就极其恶劣,现在更无法忍住内心的愤怒,怒吼道:“贱婢!谁允许你到御书房去的?”

紫芜吓得俏脸煞白,身边的百虹慌忙叩首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是奴婢让紫芜姑娘去的!”

龙渊走到紫芜身前,一把抓过那黄绸轴卷,目光在紫芜的脸上扫了一眼,转身正欲离去,可是想了想,倘若就此放过这丫头,日后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情,他向祥贵道:“小贵子,罚她十板!”

宫内宫女犯错,往往会罚打竹板子,而且不许垫中衣,要求板板到肉,打死也不许出声,龙渊只罚紫芜,却放过百虹显然有失偏颇,不过他之所以如此对待紫芜,全都是因为憎恨萧逆寒的缘故。

百虹想要说话,却被紫芜用眼神制止,她轻声道:“谢过陛下!”

看到她淡然自若的神情,龙渊心中不觉有些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却又不能收回,低声道:“念在你是初犯,允许你穿中衣受罚,这件事不必报上去了。”

他转身离去。

回到寝宫,在晴丫儿的服侍下,草草用了晚膳,这才想起那卷疆域图,打开黄绸,却发现里面放着两幅地图,秉善拿给自己的那幅地图原封未动,另外一幅地图却是紫芜按照原图重新绣制,紫芜绣工出众,绣图行云流水,绣制的疆域图比起原图丝毫不差,更增添了无限光彩。

一股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龙渊轻轻抚摸地图,自己对待紫芜的确严厉了一些。

小贵子刚巧前来覆命,恭敬道:“主子,我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龙渊点了点头:“小贵子,你去慈宁宫一趟,告诉母后,明儿一早,我要去太庙祭祖!”

“……主子,明儿是什么重要日子?”

“没什么?只是……只是朕忽然想起了父皇……”

萧逆寒恭恭敬敬向皇太后苏无垢行礼道:“臣萧逆寒参见太后千岁,千千岁!”

苏无垢摆了摆手道:“你起来吧,本宫要你这么晚过来,是有重要事和你商量!”

萧逆寒自然明白,他和苏无垢之间往来许久,可是为了避人耳目,这种深夜造访后宫的事情是少之又少。

苏无垢屏退众人,脸上的高贵肃穆之色顿时褪去,纤手轻轻拉住萧逆寒的手臂,美眸之中尽是妩媚之色:“若是我不召你过来,只怕你不会想起主动过来看我。”

萧逆寒叹了口气道:“并非我有意冷落太后,最近发生的事情的确太多,蓝偱谋反自立,国内又是乱民起义不断,我身为大康太师……”

苏无垢突然打断萧逆寒的话:“你小儿子萧牧野在北疆拥兵五万,兵强马壮,你可以调他那支军队前往许都平乱啊!”

萧逆寒道:“太后明鉴,北疆乃是大康重地,北沧江以北女真人羽翼渐丰,随时都由南下之忧,北方的防御决不可掉以轻心啊。”

苏无垢一双凤目闪过寒光:“你对我还不说实话吗?”

萧逆寒微微一怔,表面上仍然装出糊涂万分的样子:“我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苏无垢柳眉倒竖:“萧逆寒,你小儿子在北川号称拥有五万大军,实则上至少拥有十万兵力,雁州、蛮州的守将无一不是你一手提拔的亲信,你打得什么主意,我还会不知道吗?”

萧逆寒表情从容不迫道:“微臣这样布置全都是为了大康的未来考虑!”

“大康的未来?你萧家的未来吧!”苏无垢怒视萧逆寒道。

第五章【太庙】(中)

萧逆寒不禁皱了皱眉头,柔声道:“无垢,你今日是怎么了?我待你如何,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

苏无垢咬了咬樱唇道:“你一心只为你们萧家盘算,只为了你的儿女盘算,却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我们的……”她的纤手下意识的抚摸在自己的小腹之上。(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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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逆寒一双虎目瞪得滚圆,心中的震骇根本无可掩饰,他喃喃道:“你是说……”

苏无垢缓缓点了点头,拉起他的大手,轻轻放在自己温软的小腹之上,目光中流露出万千柔情:“你有没有感觉到?”

萧逆寒表情极其古怪,他忽然将手抽了回去,压低声音道:“不可以,绝不可以……”

苏无垢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你说什么?”

萧逆寒抓起她的纤手,低声道:“无垢,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岂能再添事端?这孩子,我们绝不可以要!”

“他是你的亲生骨肉!”苏无垢眼圈儿都红了,晶莹的泪光在她的美眸之中闪动。

萧逆寒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他感觉到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他的心口,这种感觉让他窒息,让他痛苦的就要发狂:“无垢,我明白,我喜欢你,正因为如此,我对这孩子的感情绝不会次于你半分,可是现在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群臣表面对我恭顺,背地里早已将我恨之入骨,这件事若是败露出去,你我在这大康之中再无立足之地,我们……”

苏无垢咬了咬樱唇道:“你往日的气概呢?有一个人说,便砍了一个人的脑袋,有一千个个人说,便砍了一千个人的脑袋!”

“你明不明白,这件事绝非杀人那么简单!”萧逆寒感觉到自己已经坠入一个无尽的深渊。

苏无垢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在别人面前我是万人敬仰的皇太后,可是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一个女人!”

萧逆寒虎躯一震,抬头望去,苏无垢已经是满脸泪痕,他心中一软,伸出手掌想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却被苏无垢将手臂推开。

苏无垢道:“我自从十三岁嫁入宫中,至今已有二十二年,侍奉陛下十年未曾有孕,若非淑妃早死,将陛下从景秀宫中抱了回来,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绝不会是我!每次看到陛下口中喊着我母后,心中却在想着淑妃,我又是什么滋味?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萧逆寒默然无语。

苏无垢含泪道:“可怜我在这世上活了三十五年,至今方才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女人……”她轻轻掩住小腹,语气坚决道:“除非我死,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生下这个孩子!”

萧逆寒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苏无垢的身后,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柔声道:“我明白了,无垢,若是留下这个孩儿,只怕大康的危机会来得更早一些。”

苏无垢抓住萧逆寒的双手,螓首枕在他的怀抱之中:“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重要,比你更重要……”

萧逆寒想起自己时日不多的生命,内心中感觉到一阵无法言喻的痛楚,他紧紧闭上双目,过了许久,方才缓过气来,俯下身去,深情亲吻着苏无垢晶莹的耳珠:“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苏无垢喜极而泣。

萧逆寒低声道:“这件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太医柳思变,他是我的心腹,绝不会出卖我!”

萧逆寒点了点头,脸上却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门外忽然传来通报之声,却是侍奉皇帝的小太监祥贵来了,萧逆寒转身走入帷幔之后。

那祥贵跪下后将小皇帝前往太庙的事情说了,苏无垢笑道:“我还以为什么要紧事,难得陛下有如此孝心,让他去吧,这两日天气频繁变化,你要照顾好主子。”

祥贵应了一声磕头离去。

萧逆寒这才从帷幔后走出,低声道:“小皇帝最近表现得有些奇怪!”

苏无垢略带责怪的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奇怪,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想念父亲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萧逆寒淡然一笑:“上次你送给虚无我那个锦囊后,他有什么反应?”

苏无垢秀眉微颦:“虚无我这个老家伙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回信,难不成陛下还配不上他的小孙女?我皇家的门楣还高攀不起他?”

萧逆寒低声道:“虚无我老奸巨滑,他肯定会有些打算,他儿子刚刚被罢免了官职,这缩头乌龟是无法继续当下去了。”

苏无垢小声道:“你逼反了蓝偱,难道还要将虚无我逼反不成?”

萧逆寒的笑容显得高深莫测:“他若是当真反了正合我心,我便可以一举肃清这帮老骨头!”

苏无垢心中微微一颤道:“你……莫不是想反了吧?”

萧逆寒平静道:“无垢,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天下的大局吗?大康社稷崩塌,江山分裂已经无可避免!”

苏无垢忽然感到一阵内疚,虽然她对已经故去的瑞德帝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她毕竟是大康皇太后,篡国谋逆让她产生了强烈的罪恶感,凭心而论,她对龙渊并不是没有感情,可是想起腹中的胎儿,心肠顿时又硬了起来。

萧逆寒敏锐地觉察到苏无垢内心的犹豫,他展臂将苏无垢柔软的娇躯揽入怀中,柔声道:“我要为你打算,要为我们未出世的孩儿打算……”

苏无垢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你莫要伤害渊儿……”

萧逆寒淡然一笑,他压低声音道:“有件事我始终都想问你,听闻神武帝龙胤空生前曾经找到到一座富可敌国的惊世宝藏,可后来不知为什么又放弃挖掘,先帝生前有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苏无垢目光中充满了迷惘,她摇了摇头:“我也听说过这件事,可是从未听陛下提起过,神武帝雄才大略,或许这件事只不过是他跟后代子孙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未必真有其事。”

萧逆寒低声道:“也许这个秘密在大康帝君之中代代相传。”

苏无垢不禁笑道:“你莫要忘了,渊儿登基的时候方才是一个三岁的孩童,有什么事我怎会不知道?”

萧逆寒不无失望的叹了口气,她说得的确很有道理。

太庙位于大康皇宫前广场的东北侧,是大康历代皇帝祭奠祖先的家庙,占地三百多亩,整座太庙根据“敬天法”的传统礼制建造的。结构呈长方形,南北长二百丈,东西宽一百丈,从外到内共有三重围墙,由前、中、后三大殿构成三层封闭式庭园。

大殿耸立于整个太庙建筑群的中心;重檐庑殿顶,三重汉白玉须弥座式台基,四周围石护栏;殿内的主要梁栋外包沉香木,其他的构件均为名贵的金丝楠木;天花板及廊柱皆贴赤金花,制作精细,装饰豪华,尽显皇家气派。

大殿两侧各有配殿十五间,东配殿供奉着历代的有功皇族神位,西配殿供奉异姓功臣神位。

龙渊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便已经来到太庙之中,走到大殿之上,一抹霞光正从东方的天空之中透露出来,月台御道正面依次刻有龙文石、狮纹石和海兽石在晨光下蒙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整座太庙在肃穆中透出一种神秘的味道。

龙渊在可供休息的偏殿已经换上了白色素袍,缓步走入大殿之中,两名负责守护太庙的庙祝一脸肃穆的站在那里。

走入大殿,龙渊低声道:“朕要独自追思先帝,尔等全都退出大殿之外!”

两人缓缓将殿门掩上,连同龙渊随行的随从一起退到大殿前的广场之中。

光线从窗格中透入,龙渊缓步走到诸位先帝的灵位之前,他曲膝跪下,恭恭敬敬地向列位先祖的牌位叩首,抬起头来,他的目光落在父亲的灵位之上,瑞德帝在他三岁的时候便已经病逝,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多,同样这位懦弱的帝王留给大康臣民的也很少,在位近十年,疏于政事,沉迷酒色,让本已衰落的大康向混乱之中更进一步。

龙渊的双目从大康高祖拓拔帝,一直看了下去,最终在神武皇龙胤空的牌位上停下,这位在大康历代君主之中最为传奇的帝王,扫平八国,一统天下,让大康的疆域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从幼时起,龙渊便已经将这位先祖视为心中的偶像。

龙渊低声道:“列位先皇,若是你们在天有灵,可否告诉我这个不肖子孙,当如何做才能力挽狂澜,拯救大康于水火之中?”

大殿之中唯有龙渊寂寥的身影,没有任何人可以回应他。

泪光在他的双目中闪烁:“龙渊不肖,眼看大康陷入分裂之中,却无力回天,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列位先皇?神武皇!你当初横扫八国,雄霸天下,为龙氏一族打下的大好江山,就要断送在我这个废物的手中!”龙渊含泪向神武皇的牌位连连叩首,起身之后方才发现神武皇龙胤空的牌位或许多日已经未曾擦拭,积下了不少的灰尘,他心中暗责,让先皇的牌位蒙尘,原是自己这个做子孙的不孝。

第五章【太庙】(下)

他小心的取下牌位,轻轻将上面的灰尘拂去,却发现牌位的上面竟然有一道裂纹,龙渊心中暗自奇怪,将那牌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道裂纹应该是木材拼接的痕迹,当时因为有漆面笼罩,所以并没有显露出来,后来因为时间久远,漆面老化,方才露出这道裂痕,可是皇族的牌位全都是用整块的木材做成,历经千年都不应该会开裂,更何况这牌位属于大康开国以来最为英武神明的帝王?

龙渊越想越是奇怪,再看那牌位上的字迹,龙氏胤空这四个字之中,胤字竟然写错,中间的幺字居然少了一点。(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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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心中暗怒,却不知前朝哪个糊涂的匠人犯下如此的大错,若是能够活到现在,自己定然要将他满门抄斩,方才解恨。

他的之间轻轻放在缺少的那一点处,这才发现手指落入仍然有些凸凹之感,难道是掉漆?龙渊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为何所有字迹之中唯有这一点的漆层剥落?或许其中另有玄机,他用力按了下去,那牌位毫无反应,龙渊摇了摇头,用指尖捏出凸起之处,轻轻向外一拉,想不到那牌位发出喀嚓的声响,好像触动了某种机关。

龙渊一颗心怦怦直跳,想不到灵位之中果然有玄机暗藏其中,难道这位先祖早已意料到自己的子孙会有这场劫难,特地留下了东西帮助自己?

龙渊将那凸出的圆杆左右扭动,顺时针扭动之时,那牌位连连发出声响,从中分开,却见外面的木质之中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卷轴。

龙渊心头大喜,小心地抽出了卷轴,借着微弱的晨光展开,却见那卷轴极长,上面绘制着男女交媾欢好,姿态各异的图形,他内心一阵狂跳,顿觉脸上一热,想不到这位雄霸天下,震烁古今的先祖留给自己的竟然是这样一幅春宫图。龙渊真是哭笑不得,可是少年人毕竟是好奇心强烈,他忍不住又向图上看去,上面男女交合的姿势当真是应有尽有,看得他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龙渊本想将这春宫图放回原处,可是想了想,既然神武皇将这件东西留下,必然有留下的道理,更何况为诸位先皇清扫灵位的必然是皇族子孙,神武皇一定想到了这一层,自己能够发现也算是机缘巧合。

龙渊将灵位恢复原样,小心将春宫图收好,又给神武皇叩了三个响头,他对这位先祖极为钦服,心中暗想:“神武皇高瞻远瞩,英雄盖世,他的用意,岂是我能够领会到的,也许日后我方才能够领会到其中的玄机。”

离去之前,龙渊又来到父亲的灵位前,想起太后怀孕之事,心中一阵黯然,想不到父皇辞世多年,还要受到这样的侮辱,他心中默默道:“我绝不会让她辱没了皇室的清白!”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骚乱,龙渊内心一怔,拉开殿门走了出去,却见那帮小太监正在追打一个蓬头垢面的独眼乞丐。那乞丐边跑还一边扯下手中的鸡腿向嘴里塞着。他行走之时一瘸一拐,看来不但瞎了一只眼,还是一个跛子。

两名小太监扬起棍子将他打倒在地,祥贵一脚踹在他的左肋之上:“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跑到太庙来偷东西吃!”

龙渊心中暗怒,这太庙的值守疏于防范,竟然让一个乞丐溜了进来。他快步向那乞丐走了过去,伸手从一名侍卫的手中要来长刀,他要亲手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乞丐。

那乞丐浑身污秽,面容生得极其丑陋,虽然身陷囫囵,脸上却没有显出任何的恐惧,他仍然抓紧时间大口大口咀嚼着口中的鸡肉。

小太监祥贵抬起脚来,将他手中还未吃完的半只鸡踢飞,看到小皇帝手握长刀满脸杀气的来到身前,慌忙让到一边,恭敬道:“陛下!”

那乞丐口中含着鸡肉,抬起头来,正看到龙渊举起长刀,锋利的刀刃在朝阳的照射下泛起一片眩目的寒光,他眯起眼睛,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更加可怜的人!”

龙渊勃然大怒:“混帐东西,你说什么?”

那乞丐咽下口中的鸡肉:“我这个叫花子为了一口饭最多不过失去生命而已,可我毕竟还能当个饱死鬼,而你这个皇帝却连一天真正的皇帝都没有做过,最后的结局也和我一样,真是可怜,可叹啊!”

周围众人无不愤怒到了极点,祥贵怒吼道:“如此逆贼,合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龙渊却缓缓将刀尖垂下,用刀尖挑起那乞丐的下颌:“好大的胆子,为了区区一只鸡,白白的将性命送掉,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有何可惜?我家园被毁,父母早亡,至今未婚,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我死了无人会为我伤心,我活着还要忍饥挨饿,今日有幸得见天子,还在太庙中填饱了肚子,我赵子服此生再无遗憾!”他独眼珠儿转了转,却又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我要死了,有句话儿便免费送给你吧。”

龙渊点了点头。

赵子服道:“大厦将倾,大康必乱,江山崩塌,四分五裂!”

龙渊怒不可遏,猛然抬起脚来,重重踢在赵子服的脑袋上,将赵子服踢得惨叫一声。他再度扬起手中刀,周围的小太监一个个慌忙闭上了眼睛,生恐看到血腥的场面,却听到当啷一声脆响,却是龙渊将长刀扔到了地上。

他转向祥贵道:“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去虔心殿见我!”

“啊……”祥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渊换下素袍,在虔心殿一边饮茶,一边想着心事,想不到赵子服区区一个叫花子,竟然说出了那番话,难道大康的命运所有百姓都已经看清,败亡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情,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黯然。

祥贵领着沐浴更衣后的赵子服来到虔心殿,那赵子服穿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头发也刚刚梳理过了,虽然走路仍然是一瘸一拐,整个人比刚才已经显得齐整了许多。

“跪下!”祥贵怒喝道。

赵子服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其实他长相也算不上丑怪,只是一只独眼将他的整个面部轮廓破坏了,赵子服在龙渊面前跪下。

龙渊道:“刚才你居然诅咒朕要亡国,知不知道单单是这一条罪状,朕就可以处你凌迟?”

赵子服面无惧色道:“陛下,知不知道缘何大康会沦落到今日的局面?就是因为忠言逆耳,大康近些年来的三位皇帝要么就好大喜功,要么就贪于安逸,冷落仗义执言的臣子,亲近溜须拍马的佞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大康的朝堂之上,已经无人再敢说真心话!”

龙渊冷笑道:“你一个丑怪的乞丐懂些什么?竟敢妄论朕的先祖!”

赵子服不卑不亢道:“小人虽然形容丑怪,可是上苍却给了我和他人同样的智慧,胸中的才学并不比他人疏陋半分!”

龙渊对这个自大的乞丐已经生出了强烈的兴趣,他冷冷道:“你有何才学?”

“经邦治国之才!”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经邦治国之才?你既然拥有如此才学,却为何不去应试,若你不是夸夸其谈,想必那状元郎乃是你囊中之物!”

赵子服仰首反问道:“陛下看来深居宫中,并不了解世间的险恶,照你看,子服的这番模样,又有哪位大人会让我应试?又有哪位贵人会点我为官?”

龙渊看着他的面孔,心中暗道,这赵子服长得的确是上不了台面,他若是去应试只怕会被乱棍打了出去。

赵子服道:“陛下自己看我的时候何尝不是先入为主,认为子服是个丑陋无耻之人,却看不到我胸中的智慧和胆略!”

龙渊不禁莞尔,赵子服如此自信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微笑道:“朕还什么都没有说,你居然胆大妄为的帮朕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挥了挥手道:“小贵子,上笔墨纸砚,我倒要看看这位赵先生的高才!”

赵子服淡然笑道:“陛下想试探子服的才学,又何须用什么笔墨纸砚,自大康立国以来,科举均以八股为纲,在子服看来,这却是一种无形桎梏,天下读书人为了寻求功名全都去学八股文章,又有谁肯脚踏实地的去审度天下,求索古今?子服的才学和他人不同,子服知道的一点一滴,但求亲自验证考校,子服的每一句话都有根有据,虽无华丽辞藻,却贵在朴实有用。”

看到这位赵子服就快把自己夸成了一朵花,龙渊简直有点哭笑不得,他点了点头道:“好,你既然这么厉害,便跟朕谈谈眼前天下的局势,若是说对了,朕便饶了你的性命,还会重重赏你,若是说错了,朕便要亲手割下你的脑袋!”

第六章【纵横】(上)

赵子服恭恭敬敬做了一揖:“陛下!大康自高祖拓跋帝建国,到神武皇横扫八国一统中原,至今已经存在了整整五百三十二年,这世间万物都逃脱不了兴极必衰的规则,恕我直言,如今的大康正处在衰落之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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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双目一亮,却没有说话。

赵子服道:“陛下登基以来,大康国力衰落的更为厉害,当然这并非是陛下一人之过,乃是陛下的几位先皇,积累不断的弊制所造成,陛下虽然贵为天子,可是大康的百姓无人不知大康的权力实际上并不在陛下的手中!”

龙渊紧咬下唇,脸上的表情阴晴莫辨。

站在一旁的祥贵暗暗惊心,这赵子服分明是不想活了,这番话说出来,等待他的结局只有一个死字。

赵子服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仍然侃侃而谈:“这些年来,太师萧逆寒专权,刻意加强自身权力的同时,却忽略了对大康全局的掌控,让大康本已混乱不堪的状况变得越发严重,去年子服曾前往大康北疆,北川城守将萧牧野,乃是太师的二子,他年少有为,治军严禁,拥兵已然十万之众,雁州、蛮州也全都是萧氏的亲信所掌控,可以说,大康的东北实际上已经控制在萧家的手中。”

龙渊虽然知道萧逆寒的儿子驻守北疆,却不知道他的力量已经发展到这样的规模,心中暗暗吃惊,他缓缓点了点头,示意赵子服继续说下去。

“大康的西北,大将军蓝偱拥兵自立,表面上看是太师将他逼迫到如此地步,可实际上此人却早有谋反之心,子服游历西北之时,发觉蓝偱早已悄然在西北屯兵屯粮,俨然已经成为一方霸主,就算没有讨逆之事,他也断然不会遵从陛下的调遣!大康西北的大片土地也基本属于蓝家了。”

龙渊已经不由自主站起身来,他缓步来到赵子服面前。

赵子服道:“长江以南,更是多方势力割据的局面,其中尤以平南王梁靖的实力最为雄厚,他和蓝偱同样是武将出身,此人表面性情暴躁,其实为人颇具心机,前年南方两省十八县发生民乱,梁靖处事果断,雷厉风行,在短短的三个月内便将暴乱平息,这不但得益于他的铁血手腕,更是因为他谋略出众,更为难得的是,他手下武将谋士众多,为人低调,很好的隐藏了自身实力,他若是拥兵自立,以长江天险为界,据守一方,就算陛下能够集合大康北部所有的兵力也难以撼动他分毫。”

龙渊倒吸一口冷气,黯然道:“朕的江山,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帮逆贼给瓜分了。”

赵子服道:“就说眼前的康都,也是风云四起,危机四伏,其中的辛酸或许陛下比我更要清楚。”

龙渊亲自将赵子服从地上扶了起来,引他在座椅上坐下,真诚道:“朕刚才委屈了赵先生,还望先生不要介意!”

赵子服恭敬道:“陛下莫要这样说,子服之所以前来大胆偷鸡,一是的确饿得不行,二是因为不忍心看着这大康五百多年江山就此四分五裂,希望能够亲口向陛下说出这件事。”

龙渊道:“先生既然对天下大势认识的如此清楚,可否给朕指点迷津,让朕能够扭转颓势,重振大康昔日国威?”

赵子服感叹道:“陛下,请恕子服直言,天下大势已然注定,并非人力所能逆转!”

龙渊听他也这样说,心中更是黯然,低声道:“难道我大康的国运当真已经走到了尽头?”

赵子服低声道:“陛下有没有发现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

“什么事情?”

赵子服道:“子服纵观陛下登基以来的日子,太师萧逆寒一步步走到现在,能够拥有今日的权力和地位,和他长远的眼光和隐忍的胸怀有着必然的联系,子服斗胆说一句话,萧逆寒的真正目的,乃是篡夺陛下的皇位,统治大康的江山。”

龙渊怒道:“朕早就知道这个逆贼的心思!”

赵子服道:“萧逆寒若是沉得住气,十年之内必然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成功将大康的江山据为己有,可是他却突然接连出了昏招,逼蓝偱是其一,对付虚无我是其二,以他老道的性情原本不会接连做出这样的过激之事,除非他只想固守北疆,划界而治!”

龙渊微微一怔,这件事他还从来没有想过,可是回想最近萧逆寒的种种举动,的确有着太多的反常。

赵子服道:“子服敢断言,萧逆寒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或许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龙渊又惊又喜,他低声道:“你是说……老贼他要死了?”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若非如此,他怎会甘心将即将到手的大康江山与他人分享?他的种种作为,真正的目的是在逼反蓝偱,让大康陷于分裂的混乱之中,下一步他的目标应该就是平南王梁靖,当大康陷入分裂之时,他便可理所当然的退守北疆,到时候大康便不复存在,取代大康宏伟版图的将是分裂的三国!”

龙渊双目之中尽是震骇之色:“若是老贼当真命不长久,或许朕还有一线转机?”

赵子服缓缓摇了摇头道:“陛下,难道你没有看清,若是萧逆寒真的要死了,他会让你继续留在这世上吗?”

龙渊低声道:“天下若果然像先生所言一般变得四分五裂,朕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赵子服平静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陛下能够渡过这场劫难,未尝没有翻盘的机会!”

龙渊双目盯住赵子服:“愿闻其详!”

赵子服道:“如今的大康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陛下与其胆颤心惊如履薄冰的在上面修修补补,还不如干脆将之推倒后重新建起!”

龙渊双目一亮,可是想到眼前的现实,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希望又重新暗淡了下去。

赵子服道:“东北方的女真人不断壮大,西北的胡人对中原江山的窥觑之心从未改变过,南方蛮夷部落也在蠢蠢欲动,更何况,大康的百姓早已忍受不了饥饿和贫穷,国内民乱此起彼伏,天下若是就此分裂,必将陷入内外交困之中,既然无法挽回分裂的局面,干脆就任由他去,自古乱世出英雄,此等乱世,却是陛下重铸大康的良机。”

龙渊听到这里,早已对赵子服钦佩的五体投地,他深深一揖道:“先生可愿辅佐朕吗?”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现在就算子服留在陛下身边,也对大局无济于事,非是子服怕死,若是今日我跟随了陛下,只怕明日太师就会将子服的人头砍下来,高高挂在午门外以儆效尤!”

龙渊心中明白赵子服所说的的确是实情,充满失落道:“朕不会为难你!”

赵子服跪倒在龙渊面前,泣声道:“陛下,子服自小苦学,无时无刻不想将胸中所学报效国家,正因为如此,子服才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不可以轻易死去,当陛下真正需要我的时候,子服一定会出现在陛下的身边。”

龙渊激动地拍了拍赵子服的肩膀:“朕相信,这一天绝不会太过久远。”

赵子服道:“子服临行之前,送给陛下四个字——无须再忍!”

“无须再忍?”

“不错!那萧逆寒所剩的时间应该已经不多,他必然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巩固自身的势力,肃清朝内的逆反之声,这种情况下,他绝不敢对陛下怎样!”

龙渊眯起双目,他不觉想起自己在处理虚翰良的事情上占据上风,萧逆寒近来对自己的忍让果然另有苦衷,他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赵子服道:“陛下,无论康都未来会发生怎样的风雨,都要记住,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人在,江山便在!”

第六章【纵横】(中)

送走了赵子服,龙渊并没有立刻起驾回宫,而是将祥贵悄悄召到一边,低声道:“朕忽然想去春深巷看看!”

祥贵小声劝道:“主子,那春深巷早已沦为一片瓦砾,还有什么可看?”

龙渊道:“春深巷之所以会落到如此地步,朕难辞其咎,不亲眼看看,朕的这颗心永远不会太平!”想起芊若那双充满幽怨的清澈美眸,龙渊心中感到一阵疼痛。www.65txt.com

祥贵点了点头,正要传旨前往春深巷,又听到龙渊道:“让那些侍卫们先在太庙候着,你跟朕走着过去。”

祥贵这才明白他是想微服出行,惊声道:“主子,万万不可,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奴才便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龙渊笑道:“这康都之中还会出什么岔子,你若不愿跟我去,朕便自己过去,跟着这么多御前侍卫车马仪仗,还没等我们走到那里,半个康都城都要知道了。”

祥贵拗不过他,只能将侍卫首领赵长春喊了过来,赵长春也颇感为难,可是自从发生了傅子善被杀之事,这帮侍卫都知道这位小皇帝现在是越来越难伺候,若是得罪了他,搞不好会被砍掉脑袋,赵长春想了半天方才道:“陛下,您要是坚持前去,小的也不敢拦着,不过,您也要答应我,由我带领三名侍卫跟着您,我们绝不走近!小的只说是奉陛下的旨意出门办事,驾着马车带着您悄声无息的离开太庙,保管不会惊动其他人。”

龙渊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

他们主仆六人悄然乘车出了太庙,赵长春只说是给皇帝办事,别人都以为小皇帝仍然在虔心殿休息,却想不到龙渊早已悄然溜到了马车之中。

他们所乘的马车毕竟有皇家的标记,出了太庙大门,赵长春将马车放在附近的亲戚家中,借了他们的车马,找来几身百姓的衣服,让手下侍卫换上,龙渊早有准备,前来之时便带着替换的衣服,换上之后,俨然成为一个富家公子哥儿,祥贵将顶戴除去,稍事整理,虽然他是个小太监,可是毕竟年龄尚小,表面上还看不出和寻常少年的分别。

一行人来到春深巷之时,已经是上午。龙渊走下马车,带着祥贵先行向前方走去,却见前方尽是烈火燃烧之后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昔日清新雅致的春深巷早已变成一片焦土,临近的太平大街也受到大火的波及,目睹眼前惨状,龙渊心中愤恨不已。虽然他已经将傅子善杀掉,可是这件事幕后的真凶却是萧逆寒和廖其园,这两人仍然逍遥在外,并没有得到应有得惩罚。

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十多名士兵正在给灾民分发食物。龙渊踩着焦黑的土壤走了过去,却见分发的食物是稀粥和馒头,那帮分发食物的士兵态度极其恶劣,其中一名头目模样的人恶狠狠叫道:“排好队伍,再敢拥挤,便一个都不发了!”他叫刘禹德,仰仗着自己和兵部尚书廖其园有些关系,所以气焰嚣张、格外跋扈。

一名中年男子道:“军爷,前些日子虚侍郎不是公告说,每人每顿有两个馒头,如今怎么只有一个了?”

刘禹德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两名士兵已经如狼似虎的冲了上去,推倒那名中年男子,拳打脚踢,打得那男子哭爹叫娘,在地上痛苦翻滚。

刘禹德冷笑道:“有的吃居然还这么多废话,既然如此,你们这帮刁民便都给我饿着吧!”

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哭着冲了上去,跪在那头目身前乞求道:“大将军,我奶奶病了,若是再没有吃的,只怕要饿死了,求您给我一碗白粥,我只要一碗白粥就行。”

刘禹德双目转了转,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小丫头,不是大爷我不给你,而是这个多嘴的混账连累了你们,除非……”

那小女孩含泪道:“除非什么?”

刘禹德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指向那地上哀嚎的中年男子道:“除非你用这柄匕首狠狠的刺他一记!只要我看得满意,自然会赏你一碗白粥!”周围士兵齐声附和,竟然如同看把戏一般围了上来。

那女孩儿吓得小脸煞白,一双小手不断摆动,无论如何也不敢接他手中的匕首。刘禹德冷哼一声,抬脚将那小女孩踢到一边:“小杂种!给我滚到一边去!”

目睹刘禹德竟然如此粗暴对待一个小孩子,龙渊怒不可遏,正要冲上前去之时,却看到人群中走出一位少女,她伸手扶住了那小女孩,怒嗔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龙渊内心一震,这声音竟然像极了芊若,他的双目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惜春楼早已被焚毁,难道芊若侥幸逃出?

那少女因为背朝龙渊的缘故,看不清她的容貌,她身穿灰色棉裙,用黑纱掩住半边俏脸,看不出本来面目,一双美眸清澈如水,冷冷看着那几名士兵。

几名士兵哈哈大笑,刘禹德满脸狞笑大踏步向那少女逼迫过去:“真是野味难寻,老子偏偏就喜欢这样刁蛮的女人!”他伸手向那少女的脸上摸去,试图扯落她脸上的黑纱。

那少女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却不意踩中一块碎砖,足踝拧了一下,嘤!地一声跌倒在地上,脸上的黑纱也因为摔倒而垂落一边,露出一张娇艳不可方物的俏脸,不是芊若还有哪个。

龙渊看到伊人安然无恙,心中的惊喜之情实在难以描摹。

刘禹德看到芊若如此美貌,整个人连骨头都要酥了,色授魂与的目光死死望定芊若的俏脸,咽了一口口水道:“此女乃是大康通缉的要犯,给我带走!”

芊若顿时明白他歹毒的意图,惊声道:“我有陛下御赐的宝剑,谁敢碰我!”她的手中牢牢握住一柄短剑,正是当初龙渊交给她的信物。

刘禹德也看出芊若手中的短剑绝非凡品,从盘龙镶钻的剑柄上能够看出,这十有八九是皇家之物,他眯起双目,又生出一个卑鄙的念头:“大胆女贼,竟敢盗取皇家圣物!”,他又向前逼近了一步,芊若花容失色,反转剑柄指向自己雪白的玉颈,凄然道:“你再敢前进一步,我便死在这里!”

刘禹德哈哈大笑,他摇了摇头,却猝然出手,趁着芊若不备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将短剑夺了过来,淫笑道:“想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握剑的时候,一定要集中精神!”

刘禹德转身望去,却见一位少年缓步向他走了过来,他微感错愕道:“你是什么人?”龙渊虽然是大康天子,可是刘禹德这种低级别的将领却是没有机会见到,所以并不认识眼前人正是当今的大康天子。

龙渊微微一笑,他轻轻叹了口气,赵长春已经率领三名侍卫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将那刘禹德的手脚擒住,把那柄短剑重新抢回,送到龙渊的手中。

周围的十多名士兵看到首领被擒,慌忙向他们围拢上来,赵长春怒喝道:“混帐东西,都不要性命了吗?这……我乃御前四品带刀侍卫赵长春!今日之事,定然要禀报给陛下!”他本想说出龙渊的身份,可是话到嘴边又慌忙拐了个弯,这个弯儿拐得的确巧妙。

单单是赵长春的官阶已经足以震骇这帮无良的士兵,那些士兵哪还敢站在原地,吓得四散逃去,唯有刘禹德仍然蛮横道:“四品带刀护卫又如何,当今兵部尚书廖其园廖大人是我的姐夫,识相的快点把我放了……”

赵长春不等他说完,扬手就是两个重重的嘴巴子,打得刘禹德面颊高高肿起,一缕鲜血从唇角缓缓流了出来。

龙渊不屑地笑了笑,来到芊若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将她搀了起来,柔声道:“你还好吧?”

芊若看到龙渊,眼圈儿突然红了,她抿起嘴唇,竭力抑制着内心的酸楚,过了许久方才道:“我很好!”

第六章【纵横】(下)

赵长春来到龙渊身边低声道:“公子,我看不久他们就会搬救兵来了,我们还是尽快走吧,省得麻烦!”

龙渊点了点头,他指了指刘禹德道:“把他先押走!”他又向芊若道:“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过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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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若并没有拒绝,随同龙渊一起进入车厢,龙渊将那柄匕首重新交到她的手中,轻声道:“这一次,你可要拿稳了!”

芊若点了点头,缓缓抽出匕首,却猛然向龙渊的心口刺来,她的刺杀全无征兆,龙渊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匕首在即将接触到他的胸口前,却又突然停滞在那里,泪光在芊若的双眸中闪烁,她樱唇微颤道:“惜春楼可是你下令烧的?”

龙渊这才明白芊若原来一直怀疑自己才是纵火案的真凶,他苦笑道:“芊若姑娘以为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这样做?灭口吗?我既然想杀你灭口,又为何留下证据?”

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芊若皎洁的俏脸缓缓流下:“我的姐妹,我的娘亲,全都被活活烧死在这场大火之中……”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芊若放下匕首,掩面而泣。

龙渊轻轻揽住她的香肩,芊若无助的扑入他的怀中,泪水无声将他的衣襟沾湿,过了许久她方才控制住自己悲伤的情绪,抬起头,擦干泪水,轻声道:“民女多有得罪!还请陛下恕罪!”

“我从未怪过你!”

“我要走了!”

龙渊微微一怔:“惜春楼已经被焚,康都之中,你难道还有其他的亲人?”

芊若轻声道:“天下之大,自有芊若容身之处,我之所以在康都逗留至今,就是想亲口问问陛下,纵火之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现在我心愿已了,留在康都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龙渊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眷恋,他本想开口挽留芊若,可是话到唇边却又咽了回去,现在他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障,又凭什么去保护他人,赵子服说得不错,现在留在自己的身边等于自寻死路,自己又何苦连累其他人呢?

龙渊让赵长春停下马车,芊若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她走了两步,龙渊从后面又追赶上来,将那柄她刚刚弃在车厢内的匕首重新交到她的手中:“无论你去哪里,都不要忘了我!”

芊若含泪点了点头,在她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眼前的龙渊如果不是大康的皇帝该有多好?假如龙渊挽留自己,自己会不会留下?芳心中悄然流露出几许期待。

龙渊低声道:“一路保重!”

泪水无可抑制的逃脱了眼眶的束缚,芊若扭过头去,生怕被龙渊看到自己凄楚无助的样子,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从颈上取下一个红丝线穿着的玉观音,轻轻放在龙渊的手中,绽放出一丝笑容:“我娘说过,她能够保佑主人一世平安。”

“谢谢!”龙渊的声音变得有些异样。

“答应我,做个好皇帝!”芊若迎着阳光向远方走去。

龙渊久久站在原地,握着那颗玉观音,感受着上面淡淡的体温,痴痴看着芊若的背影,泪水已然将他的视线模糊……

兵部尚书廖其园、户部尚书林恒安被双双召入宫中,龙渊在月华宫召见了他们两个,看到小皇帝一脸的怒色,两人都知道今天有些不妙,慌忙跪在龙渊面前叩首。

龙渊重重拍了拍龙案:“朕的旨意,你们两人到底是遵还是不遵?”

林恒安恭敬道:“陛下,您是大康之主,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岂敢不遵!”

廖其园并不知道小皇帝这次为何发火,还以为是上次春深巷纵火案的事情,小声道:“纵火一案,陛下给了我们三天,微臣正在努力追查,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

龙渊冷笑道:“你当然有眉目!”

廖其园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看来今天小皇帝的火气是冲着自己发的。他壮着胆子道:“微臣不知陛下是什么意思?”

龙渊走下御座,指着廖其园的鼻子道:“纵火案的事情朕先不提,朕且问你们两个,国库调拨的那些赈灾粮饷可曾有人中饱私囊?”

林恒安慌忙答道:“陛下明鉴,国库调拨的赈灾粮饷,全都分发下去了,若有人敢中饱私囊,我等必彻查到底。”

廖其园也忙不迭的点头。

龙渊冷笑道:“好,如果当真有人敢这样做,你们会如何处理他?”

廖其园答道:“臣会剥其皮,拆其骨,啖其血肉,方才解我心头只恨。”林恒安附和道:“对待那些贪赃枉法的奸佞,原该如此!”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朕等得就是你们这一句话!”

他摆了摆手道:“小贵子,上菜!”

廖其园和林恒安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皇帝打得什么主意?林恒安道:“陛下,微臣来时已经吃过了……”

龙渊淡然笑道:“朕赐给你们的食物自然是要吃的!”

祥贵将一碗生肉块端到两人的面前,此外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鲜血。

廖其园眼睛瞪得老大:“陛下……这是……生的啊!”

龙渊慢条斯理道:“朕今日偶然经过春深巷,刚好看到一个名叫刘禹德的将领在分发食品,原本灾民每人应该得到两个馒头,到了他那里便成了一个!朕一怒之下,便将他拿下审问,谁想到这混帐东西口口声声说廖大人是他的姐夫。”

廖其园慌忙道:“微臣冤枉啊,微臣的妻妾之中根本没有刘姓女子!”他心中却明白,那个刘禹德是他一个相好姘头的弟弟,想不到那小子如此倒霉竟然撞在了皇上手中。

龙渊微笑道:“朕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一怒之下便将他的脑袋砍了,让厨师挑选里脊精肉给剁了,就是摆在你们面前的这碗!”

廖其园和林恒安看着眼前的肉块,吓得魂飞魄散,只觉着腹中有一股热流向上猛冲,可是碍于小皇帝站在眼前,那里敢吐出来!

龙渊道:“刚才是哪个说过要剥其皮,拆其骨,啖其血肉的呢?”

林恒安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交情,伸手指向廖其园道:“是廖大人说的!”

假如廖其园手中有刀,他肯定要一刀将林恒安的脑袋给切下来,他哭丧着脸,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陛下,臣刚才只是打个比方!”

龙渊脸色猛然一变,他大踏步回到御座上坐下,冷哼一声道:“廖其园,你当朕还是小孩子吗?”

廖其园慌忙跪倒道:“微臣不敢!”

龙渊道:“朕为了怕你麻烦,皮已经帮你剥过了,骨头也已经拆好了,这肉嘛,也给你剁成了小块,你必须给我吃得一干二净,否则你就是欺君,欺君就要问斩!”

林恒安此时只想脱清自身干系,落井下石的说道:“廖大人,千万不可让陛下动怒!”

廖其园又是恼火又是害怕,他拿起筷子,强颜欢笑道:“多谢陛下恩宠!”,他忍住内心的一阵阵恶心,逼着自己吞下一块生肉,可恨那小皇帝还微笑问道:“廖大人,滋味如何?”

“好吃,好吃!”廖其园口齿含糊道。

林恒安在一旁看得恶心,将脸扭过一边。

龙渊微笑道:“林大人,是不是怪朕偏袒廖大人呢?”

林恒安慌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呐!”

龙渊叹了口气道:“想想朕这件事做得的确有失公允,哪有让林大人看着廖大人独自享用的道理?这么着吧,廖大人,你把旁边的那碗汤让给林大人吧,都是一殿之臣,不要那么小气嘛!”

廖其园求之不得,他端起那碗鲜血送到了林恒安的面前,林恒安看到廖其园幸灾乐祸的眼神,也知道今天这顿定然是躲不过去了,他只得端起那碗鲜血,闭着眼睛喝了下去,谁曾想,那鲜血放了这么久已经凝固了,他只能一点点咬碎吞下。

龙渊满脸笑意的盯着两人,直到他们将两碗血肉吃的一干二净,这才大笑道:“两位大人可吃饱了吗?”

“吃饱了,吃饱了!”

“朕好像忘了上酒!”

廖其园带着哭腔道:“陛下,臣真的吃不下了!”

林恒安也连连点头,他恶心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既然吃不下,朕也不好勉强,你们退下去吧!”

两人如同大赦,草草跪别之后便向宫门外跑去。

龙渊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哈哈大笑,心中真是畅快淋漓,候在一旁的祥贵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他上气不接下气道:“主子……主子……您真是厉害,居然让他们吃了这么多的生猪肉……”

龙渊笑道:“我让你加得泻药可曾放了?”

“主子吩咐的事情……奴才……奴才怎敢忘记……”

第七章【怜香】(上)

廖其园和林恒安刚刚跑出月华宫,两人便同时躬下身子呕吐起来,直到吐出得全都是酸水,两人方才揩干鼻涕眼泪直起身来,廖其园边抹眼泪边骂道:“林恒安啊,林恒安,枉我和你相交多年,你竟然是这种不讲道义的小人!”

林恒安也是满肚子的委屈:“廖其园,如果不是被你连累,我岂能被陛下逼着喝下那碗人血……”提到这个敏感的字眼,两人脸色都是一变,再度俯身呕吐起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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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其园心中暗暗道:“我廖其园今生今世必雪今日之耻!”,刚刚吐完肚子又痛了起来,两人几乎同时放了一个响屁,哪敢再继续逗留,强忍着刀绞般的腹痛,慌慌张张向宫外逃去。

萧逆寒不屑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冷冷道:“陛下找你们过去就是为了吃肉吗?”

廖其园泣不成声道:“太师啊!小皇帝根本就是一个暴君,他竟然将刘禹德的尸体剁碎,让我们吞下他的血肉,太师啊!你要为我们做主!”

林恒安也哀号道:“太师,可怜我们从皇宫一路走来,上吐下泻,现在半条命已经被折腾掉了,小皇帝对我们动了杀心啊!”

萧逆寒冷笑了一声,他大声喝道:“刘禹德!”

廖其园打了一个激灵,却看到被打得如同猪头一样的刘禹德一瘸一拐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他吓得大叫了一声,还以为是刘禹德的冤魂找他索命。

林恒安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刘禹德跪倒在地上,悲声道:“姐夫,你要为我做主啊!”

廖其园这才知道刘禹德根本没有死,心中又是恼恨又是羞愧,想不到自己混迹朝堂多年,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给玩弄了。他扬手便给了刘禹德一个耳光:“不争气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刘禹德满腹委屈的离去。

萧逆寒负手来到廖其园和林恒安面前:“全都起来吧!”

廖其园和林恒安羞愧难奈地站起身来,既然刘禹德还活着,想必小皇帝给他们吃得根本就不是什么人肉,这次可谓是丢人丢到家了。

廖其园厚着脸皮问道:“太师是怎样找到刘禹德的?”

萧逆寒冷笑道:“你当是他有本事自己走回来吗?”

廖其园红着脸道:“卑职实在是想不通!”

萧逆寒道:“小皇帝让人把他送到了我的府上,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他是在暗示我,知道你们两人是我的亲信,刘禹德的事情权当是给我一个警告!”

林恒安怒道:“这小皇帝也太放肆了!”

萧逆寒怒视林恒安:“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指责圣上?”

林恒安吓得双膝一软,在萧逆寒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萧逆寒用手指了指林恒安,又指了指廖其园:“你们这两个没用的废物!难怪陛下会如此整治你们,连灾民的那丁点儿口粮也敢克扣!”

两人吓得面如土色,口中不断乞饶。

萧逆寒叹了口气道:“我本想借着纵火案一事,给那些不听话的官员一些颜色看看,想不到你们两个废材却给我捅不完的漏子,害得我处处受制!”

廖其园带着哭腔道:“太师,非是我等没用,而是那小皇帝太精明了,卑职担心,照这样发展下去,终有一日,他连太师都不会放在眼里。”

萧逆寒心中暗自冷笑,自己的心思,这帮蠢材怎会知道?他平静道:“当前局势混乱,凡事皆要以安定为先,你们两个踏踏实实做好本份就是,其他的事情先不要去想。”他话锋一转,又和蔼安慰了两人几句,恩威并施,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这两人虽蠢,可毕竟对自己还有用处,千万不能让他们太过伤心,要知道越是这种奴颜婢膝的家伙,越是容易改变立场。

惩治了廖其园和林恒安,龙渊心情畅快了许多,本想返回寝宫休息,邱富海却又前来传旨,太后召他前去见面。

自从知道太后怀上了萧逆寒的骨肉,龙渊心中便对她充满了反感和恨意,可是碍于面子,这件事暂时无法揭穿,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慈宁宫。

太后苏无垢脸色凝重,看得出她的心情很不好,龙渊装出一切如常的样子,恭敬道:“母后!不知这么晚召孩儿过来为了什么事情?”

苏无垢黯然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

龙渊心中微微一怔,难道自己惩治廖其园和林恒安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她要帮着萧逆寒对付自己吗?他表面上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笑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苏无垢道:“今日相国虚无我派人入宫求见,说他的孙女儿昨晚突发急病不幸身故了。”

龙渊愣了愣,可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边太后要为自己提亲,那边他孙女儿便病死了,天下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虽然他本来对虚无我的孙女儿并没有太多兴趣,可是虚无我的做法,也太让他颜面无光,自己无论怎样都是大康的皇帝,向他的孙女提亲,是对他无上的恩宠,想不到这虚无我竟然使出这一招,分明是蔑视自己。

龙渊心中虽然恼怒异常,可是表情却仍然如同古井不波,淡然笑道:“虚相国本已病重,现在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悲伤可想而知,看来朕抽空还是要去探望探望他。”

苏无垢叹了一口气道:“渊儿啊,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那天我让你送给虚无我的锦囊之中写着你和虚慧妍的生辰八字,意在向虚无我提亲,这老家伙迟迟不肯回复,到现在竟然给我来了这么一手。”

“听母后的意思,您好像并不相信虚慧妍已经死了?”

苏无垢冷笑道:“虚无我这只老狐狸,向来就是一肚子的鬼主意,他连我们皇家都瞧不起,如此不忠不义之臣,要他又有何用。”

龙渊心中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叹了一口气道:“母后,也许那虚慧妍当真已经死了,就算她不死,我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也没有什么兴趣。”

苏无垢道:“皇儿,事关我们皇家的脸面,这件事上你千万不可软弱,若是让虚无我得逞,以后在群臣面前,我们娘儿俩哪里还能够抬得起头来?”

龙渊故意试探道:“母后以为孩儿应当怎样去做?”

苏无垢用力咬了咬银牙道:“明儿我便亲自过虚府一趟,本宫倒要看看,他虚无我的孙女儿到底是生还是死!”

龙渊现在满腹的心事,哪里还顾得上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干脆任由她去折腾,低声道:“一切都由娘去做主,若是虚无我真敢做出对朕不敬的事情,孩儿绝不会放过他!”

苏无垢满意地点了点头,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扭过身去呕了一口,龙渊看到她的模样,心中又是恼恨又是伤心,佯装关心道:“母后,你是不是病了?”

苏无垢拿起茶盏饮了一口,喘了口气方道:“不妨事,我今日起的太早有些受凉了!”

龙渊暗自冷笑,这时候太医柳思变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到龙渊也在这里显得有些错愕,慌忙向龙渊跪拜。

龙渊起身道:“既然母后身体抱恙,孩儿也就不耽误你休息了,等明儿我再来看你!”

苏无垢温婉笑道:“你终日国事操劳,有时间还是要好好歇歇,我没有什么事情,你不必担心。”

龙渊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柳太医,有没有灵验的跌打药,给我一些!”

“有的!”柳随风慌慌张张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羊脂玉瓶,跪着呈给龙渊道:“陛下,里面的绿色药膏,外敷即可!”

苏无垢惊声道:“皇儿,你受伤了吗?”

龙渊笑道:“不是我,今儿百虹惹怒了我,被我打了两下,我下手没轻没重的,这药膏是拿去给她用的。”

苏无垢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奴才自然要打!”

龙渊点了点头,将羊脂玉瓶塞入怀中,向苏无垢辞行后离开了慈宁宫,邱富海打着灯笼在一旁为他引路。

看到四处无人,龙渊方才低声道:“邱公公,今日他可曾过来?”他指得当然是萧逆寒。

邱富海摇了摇头。

龙渊叹了一口气,又道:“你看朕还能做多久的皇帝?”

邱富海万万没有想到龙渊竟然问出这句话来,颤声道:“奴才不敢说!”

龙渊哈哈大笑:“你回去吧,这两步路朕要自己走回去。”

第七章【怜香】(中)

龙渊缓步走回自己寝宫的同时,大康相国虚无我正踏入太师萧逆寒的大门之中,自从他与萧逆寒交恶以来,他已经整整七年没有踏足萧府的大门,而今天,他却要强忍心头的屈辱,来到这里,这一步代表着他在和萧逆寒的政治交锋之中已经全然落败,而这一步,却又是为了他子孙的未来,为了虚氏一门的延续。www.65txt.com

萧逆寒静静站在照壁前,望着虚无我颤颤微微的身影,内心中竟然没有任何胜利的感觉,两个曾经代表大康权力巅峰的人物,此时都已经步入了自身生命的隆冬。

萧逆寒快步走上前来,握住虚无我的手臂道:“相国,学生不知您老深夜来访,未能出门远迎还望恕罪!”

虚无我含笑望着萧逆寒,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相遇,他们对彼此的想法都已经心知肚明。

虚无我道:“老夫今晚来此,是想和太师好好谈谈!”

萧逆寒恭敬道:“相国请!”

两人来到萧逆寒的书斋坐定,萧逆寒亲自为虚无我斟满清茶,微笑道:“想当初品茶之道还是相国教给我的呢!”此一时彼一时,想当年在虚无我面前,他总是以学生自居,而现在他已经可以和虚无我平起平坐。

虚无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但觉唇齿留香,一股清凉之气直入肺腑:“好水!好茶!水是玉泉山雪水融成,茶乃是遮云山云雾岭雨前新茶!”

萧逆寒已然向虚无我竖起了拇指:“相国果然宝刀未老!”

虚无我意味深长道:“太师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茶中的韵味,老夫只能品出,却无法亲手炮制出来了,老喽,老喽!”

萧逆寒淡然一笑,他听出虚无我的言外之意,低声道:“学生惊闻相国的孙女儿于昨日突发急病过世,本想明日过府前去吊唁,顺便安慰安慰相国,现在看到相国精神还好,学生也就放心了。”

虚无我抚须笑道:“人终有一死,无非是早晚而已,既然人已经没了,老夫就算再伤心又有何用?只要我那孙女儿死后能够安逸平静,老夫便已经心满意足。”

萧逆寒虚情假意道:“相国的话耐人寻味啊!”

虚无我平静道:“太师,老夫来此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明日老夫便会上奏陛下,我要告老还乡!”

萧逆寒内心一怔,虚无我的这个决定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了解一个人对于权力的那份执着之情,倘若不是身患绝症,他绝不会放弃对至高权力的追逐,他相信每个人都会是一样。

虚无我道:“老夫老了,也累了,发生了慧妍的事情后,我对什么功名什么利禄早已失去了兴趣,还不如返回故里种种花草,养养鸡鸭来得快乐。”

“陛下还小,还需要相国的辅佐……”

虚无我抬起右手,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逆寒,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

萧逆寒淡然笑道:“相国请讲!”

虚无我道:“老夫抱恙在身,已经多日未上朝堂,可是朝内的事情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萧逆寒似笑非笑道:“大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虚相国!”

虚无我并不在意萧逆寒的嘲讽,继续道:“在旁人看来,蓝偱拥兵自立这件事上,你走错了一步棋!”

萧逆寒笑了起来。

虚无我又道:“若是我告老还乡,在别人看来,定然以为又是你在逼我!”

萧逆寒笑得越发开心。

虚无我道:“其实你原本用不着那么着急!以老夫对你的了解,你并非是一个急性子的人!”

萧逆寒轻声叹道:“相国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心中暗暗感叹,这个一直以来最为强劲的政治对手看来已经识破了自己的真正用心。

“可惜,我们并不是朋友,日后也没有机会再做朋友!”

萧逆寒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他的目光充满了惋惜和遗憾,不和他做朋友的人往往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虚无我道:“老夫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就算上天眷顾,我也没有几天好活,我心中所牵挂的只有那些不肖的子孙,逆寒,你也早为人父,应该明白我的心思。”

“相国要往南走?”萧逆寒低声问道。

虚无我摇了摇头道:“老夫会向东走!”

“东走可是大海啊!”

虚无我低声诵念道:“奔流到海不复回……”

萧逆寒看着虚无我深邃的目光,终于相信,虚无我是要将他在康都的家族和最后力量完完整整的撤出去,他显然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用心,这样的让步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存虚氏一门的实力。

虚无我道:“老夫走了,对你,对我,对陛下都是最好的结果!”

萧逆寒沉思良久,终于道:“相国,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知道先皇离世之前,曾经单独将你叫了过去,给了你一封密函……”

虚无我微笑道:“老夫既然过来,便早有准备!”他从怀中取出一幅古旧的密函,低声道:“这密函我从未拆启过,太师从上面的印记应该能够看得出来。”

萧逆寒双目一亮,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密函,确认上面的笔迹的确是先皇所写,这才点了点头道:“相国可以放心去了!”

虚无我站起身来,向萧逆寒拱了拱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萧逆寒从腰间掏出匕首,小心将火漆挑开,从中抽出那封让他梦牵魂绕十二年的密函,却见那密函上只写着四个字‘祖宗庇佑!’,萧逆寒不禁大失所望,想不到这密函之中根本没有任何秘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密函凑到烛火之上点燃,看着密函在眼前一点点变成灰烬,萧逆寒的内心中忽然产生一阵难言的悲哀,他在击败一个个强劲的对手后,却发现自己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苍白和脆弱……

龙渊在百虹和晴丫儿的帮助下脱去皇袍,换上轻便的寝袍,晴丫儿端来一碗参茶,龙渊饮了几口,将茶盏放在托盘之上:“怎么没见紫芜?”

百虹和晴丫儿对望了一眼,百虹怯生生道:“紫芜此刻正在给皇上准备燕窝粥呢!”

龙渊微微一怔,他原本以为紫芜挨了责罚,此刻正在静养,却想不到她仍然坚持为自己准备宵夜,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歉疚,他低声道:“传她过来,朕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她说!”

百虹和晴丫儿点了点头,她们两人起身告退,不多时便看到紫芜端着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刚刚煮好的燕窝粥。

因为身体疼痛的缘故,紫芜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在小皇帝面前她必须掩饰身体的痛楚,苍白如雪的俏脸之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明澈如水的美眸却荡漾着痛楚的波光。

龙渊指了指一旁的长几,示意紫芜将托盘放在上面,紫芜想要向他行跪拜之礼,龙渊淡然道:“免了!”一双虎目上下打量着紫芜,许久方道:“你心里是不是记恨着朕?”

紫芜慌忙跪倒在龙渊面前,颤声道:“陛下,奴婢从未有过记恨陛下的意思!”

龙渊淡然笑道:“是不敢还是没有?”

紫芜泪光盈盈望向龙渊道:“陛下,紫芜自入宫伊始,便下定决心终生追随陛下,在紫芜心中怎会有记恨二字?”

“一入宫门深似海,朕想不通为何萧太师要将你送入宫中?”其实龙渊心中早有答案,萧逆寒之所以将紫芜送到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更方便的监视自己。

紫芜柔声道:“紫芜在这世上早已没有亲人,能够侍奉陛下是紫芜前生修得的福分。”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你的伤还痛吗?”

紫芜摇了摇头。

龙渊沉声道:“究竟是你在说谎话,还是小贵子欺君?”

紫芜俏脸吓得更无血色:“陛下,是奴婢……说了谎话。”

龙渊心中暗笑,和颜悦色道:“让朕看看你的伤势!”

紫芜万万没有想到小皇帝居然提出了这个要求,俏脸一热,顿时红到了玉颈,轻声道:“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龙渊并没有想得太多。

紫芜芳心之中娇羞难耐,她暗暗想道:“难怪陛下要将百虹和晴丫儿支开,他是不是想……”脑海中想起自己刚刚入宫之时,宫女对自己的教导,一双美眸羞涩的眯了起来,黑长而鬈曲的睫毛微微颤动:“若是陛下当真想要临幸自己,自己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龙渊指了指身后的龙榻:“你去榻上躺着!”

第七章【怜香】(下)

紫芜宛如蚊呐般轻轻嗯了一声,慢慢走向屏风之后,含羞褪去绣鞋罗袜,俯卧于松软的龙榻之上。www.65txt.com

龙渊来到榻边坐下,看到紫芜的样子,不禁笑道:“你穿得如此密实,我如何能够看到你的伤处?”

皇命不可违,紫芜含羞解开裙带,褪去罗裙,俏脸朝下宛如含苞待放的睡莲一般俯卧于松软的龙榻之上。

龙渊虽然贵为天子,却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欣赏少女的如雪粉臀,却见紫芜皮肤雪白细腻,宛如羊脂白玉,骨肉匀称,纤腰玉臀延绵出拥有惊人诱惑力的绝美曲线,雪白的翘臀之上留有不少红肿瘀青的痕迹,显然是今日的那顿板子所致。

龙渊正值青春年少,对于男女之事已有朦胧印象,在他遇到芊若以后,内心的情愫已经悄然萌动,自从在太庙得到那幅春宫图之后,房帷之事对他已经从神秘变为好奇,目睹紫芜如此玲珑娇嫩的玉体,他感觉到身体的某一处开始蠢蠢欲动。

龙渊的手掌轻轻覆盖在紫芜的玉臀之上,掌心的热力让紫芜的娇躯情不自禁的微微一颤,宛如风中颤抖的百合,细腻温软的感觉沿着龙渊的神经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而这种感觉宛如烈火般点燃了他潜藏多年的欲望。

紫芜一颗芳心娇羞难奈,虽然在侍奉龙渊之初便已经做好了随时献身的准备,却没有想到这一刻竟会如此到来,全无征兆。她感到龙渊的手掌沿着她玉臀的曲线四处游弋,一双美腿下意识的绷紧,随即感到一种黏糊糊的液体涂抹在她的玉臀之上,羞得将俏脸深深埋入枕席之中:“陛下他……”

龙渊轻声道:“这金创药相当灵验,我想你的伤很快便会好的。”

紫芜此时方才明白龙渊在做什么,心中又是害羞又是感激,小声道:“多谢陛下!”婉转娇柔的声音更让龙渊血脉贲张。

龙渊贴在紫芜玉臀上的手掌竟舍不得离开,他忽然很想褪去紫芜所有的衣物,看看这长裙包裹下,是怎样诱人美好的玉体。他的性情素来是敢作敢为,有了这样的想法,马上便付诸实施。抓住紫芜的长裙轻轻向下扯去,露出紫芜一双笔挺修长的美腿。

“陛下……”紫芜羞不自胜道。

龙渊握住紫芜晶莹圆润的足踝,低声道:“你转过身来,让朕好好看一看!”

紫芜无声点了点头,转过娇躯,却见她俏脸早已绯红,在宫灯的映照下,更显得明艳不可方物,美眸紧闭,樱唇微抿,流露出无限羞涩。

这样欲拒还迎的表情越发引人心动,龙渊抿了抿嘴唇,感到喉头一阵发干,目光落在紫芜隆起的双峰之上,右手缓缓伸了过去。

他的指尖刚刚触及紫芜的衣襟,却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叫:“失火了,失火了!”

龙渊内心剧震,脑海中的旖旎念头顷刻间烟消云散,他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来,冲出门外,抬头望去,却见天和殿的方向燃起冲霄的火焰,在苍茫的夜色之中,目力所及,远远近近,竟然有好几十处火光,整个皇宫到处都是一片呼救惨叫之声,巨大的火焰回旋在夜空之中,将星月映衬得黯淡乌光,更显得悲烈雄壮,黑纱似的烽烟在皇宫的上方乱舞,随风四散飘向这古老的康都,整座皇宫顷刻间已经笼罩在浓烟烈火之下。

龙渊好半天才从初始时的震骇中回过神来,他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疯狂的怒吼:“救火!”

龙渊撩起长袍的下摆,大踏步向天和殿的方向冲去,斜刺里小太监祥贵冲了出来,死命抱住龙渊的身躯:“主子,危险啊!您千万不能去啊!”

龙渊双目圆睁,暴吼道:“滚开!”他一把将祥贵推倒在地上,那祥贵仍然死死抱住他的足踝,泣声道:“主子,您要保重龙体!”

龙渊抓起祥贵的发髻,挥拳欲打,此时却听到身后响起秉善的声音:“主子,千万不可啊!”

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宫女太监纷纷围了上来,在龙渊面前跪到了一片。

极度的愤怒让龙渊的身躯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他手指众人道:“都在这里……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快去救火!”

那帮宫女太监慌忙站起身来,一个个去寻找救火的工具。

秉善来到龙渊的身边,含泪跪下道“主子,您要保重啊!”

龙渊双目通红,凝望前方大火,低声叹道:“难道这是上天对朕的惩罚?”

秉善小声道:“陛下,火因未查清之前,千万不可妄自猜度,当务之急,乃是组织救火,等到大火扑灭,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

经秉善提醒,龙渊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救火!”

考虑到主子的安全,秉善和祥贵说什么都不让龙渊靠近火场,陪着他来到景仁宫右侧的观星台之上观察火势的发展,龙渊刚刚来到观星台之上,内侍太监总管邱富海便慌慌张张赶了过来,向龙渊禀报道:“陛下!大火是从天和殿燃起,地和殿也已经受到波及,如今已经调拨了两万羽林军前来救火,朝中众臣也已经闻讯向皇宫赶来。”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从他的位置能够看到火势所波及的范围主要是天和殿、地和殿周围的宫室,大约占据皇宫的四分之一范围,他声音低沉道:“无论花费怎样的代价,都要将火势尽快控制住,对了!太后那里怎样了?”

“启禀陛下,慈宁宫附近并没有受到火势波及。”

龙渊叹了口气,心中感到一阵隐痛,从天和殿、地和殿的火势来看,这两座皇宫内最大的标志性建筑多半是保不住了,两宫被焚,刚巧应了天地不容这四个字,难道代表着五百三十二年大康的国运到自己这里终于走到了尽头?他的目光向观星台下方的巷道望去,却见太医柳思变正指挥着几名小太监将珍贵药品搬出距离火场较近的回春楼。

龙渊心中不由得联想起太后苏无垢怀孕之事,一个阴暗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叫过邱富海,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邱富海的脸色一变,随即又用力点了点头,小皇帝是让他将太医柳思变骗到附近的乐寿堂,不用多想已经知道他的真正用心。

“陛下怎会受伤了?”柳思变惊慌失措的跟着邱富海向乐寿堂赶去,

邱富海叹道:“陛下心系火场,不小心崴到了脚脖子,如今肿得就像馒头一样。”

柳思变感慨道:“怎会如此不小心啊!”

眼看乐寿堂就在眼前,邱富海心中暗道:“柳思变啊柳思变,今日是陛下要杀你,千万莫要怪我骗你!”

那柳思变忽然惊呼道:“邱公公!”

邱富海微微一怔,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一道黑影从乐寿堂的上方流星般飞掠而过,瞬间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他骇然道:“不好!难道是刺客!”两人同时大骇,那邱富海惊恐之中哪还记得小皇帝交给自己的任务,大声惊呼道:“有刺客!”

远处刚好有一对羽林军经过,为首将领剑眉朗目英气逼人,他大踏步奔了过来:“邱公公,哪里有刺客?”

“皇上在那里!”邱富海指了指前方的乐寿堂,柳思变已经先行向乐寿堂冲了过去。

邱富海大声道:“快去护驾!”

第八章【刺客】(上)

龙渊静静坐在乐寿堂中,脑海中正设想着要如何拷问柳思变,今夜的大火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很好对机会,他对太后怀孕之事仍然心存疑惑,今晚从柳思变口中问出真相,便将他杀了,抛入火场。www.65txt.com这件事除了自己和邱富海外,便再也没有闲杂人知道。

他这边正在考虑之时,却听到门外响起柳思变声嘶力竭的呼喊声:“陛下,有刺客!”

龙渊内心剧震,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见乐寿堂右上方的横梁之上,一个黑影拉开长弓,镞尖闪烁着阴冷的寒光正瞄准了他的心口。

身为帝王,龙渊从五岁起便开始接受体能和剑法的训练,虽然他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可是身手之敏捷已经堪比寻常的侍卫,他第一时间向右翻滚了出去。

身边侍卫冲了出去,试图封住来箭的方向,弓弦轻响,羽箭宛如闪电般穿透了那侍卫的胸口,他惨叫一声,仰首摔倒在地上。

龙渊刚刚从地上爬起,却见身边盘龙抱柱之上,又有一名羽林军模样的身影从高处垂直落下,距离地面还有三丈左右,身躯腾空跃起,双手高举一柄细长弯刀居高临下向龙渊的头顶劈落。

龙渊反手抽出腰间长剑,迎着来刀隔去,对方借着下坠之力又因为是双手劈出,在力量上完全占据了上风,刀剑相交发出刺耳巨响,龙渊连续向后退了两步,方才卸去对方这一刀的力量,右臂被震得又酸又麻,他深吸一口气,慌忙以双手握剑,严防对方的第二次攻击。

身旁又是一声惨叫响起,一名侍卫又被那名箭手射中,立时倒地身亡。那箭手居高临下,箭无虚发,在连续结果了四名侍卫以后,从身后抽出羽箭,再次瞄准了龙渊的后心。

羽箭离弦飞出,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与此同时,那名羽林军模样的刺客,从正面一个弧旋形的反削向龙渊全力攻击而去。

龙渊暗暗叫苦,眼前的形式下,他无法兼顾前后夹击,只能专心迎战前方的杀手。

祥贵看到主子危急,挺身冲了上去,用身体为龙渊挡住这一箭,羽箭从他的右肩射入,透胸而出

龙渊用剑试图隔住对方的那记反削,却想不到刺客用力极其巧妙,刀尖交错之时,腕部巧妙的旋转,将龙渊手中长剑搅得脱手飞出。

站在横梁上的箭手再度瞄准龙渊,他这次决意要将龙渊射杀于自己的箭下。

镞尖破空,浓烈的杀气将周围的空气向四周压榨而去,倏然,一个矫健的身影冲入乐寿堂中,正是那名前来救驾的羽林军首领,他扬起手臂,手中长枪闪电般向羽箭投射而去,左足重重踏在地上,身体蛟龙般腾跃而起,手中青铜剑以万钧之势向那名正欲对龙渊展开刺杀的刺客力劈而去。

长枪后发先至,枪尖准确无误地撞击在箭杆之上,将原本射向龙渊后心的羽箭撞得偏离到一边。

然而他毕竟距离龙渊较远,想要阻止那名杀手刺向龙渊心口的一刀已然来不及了。

龙渊的表情惊恐而震骇,然而他的目光却未曾流露出半点的慌乱,雪亮刀锋闪电般刺中他的胸膛,让那名刺客震惊地是,刀锋刺破龙渊的衣襟竟然无法向前深入一步,龙渊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他外袍里面穿着天蚕宝甲,可以阻挡刀剑的攻击,从刚才长剑脱手,到惊恐万分,全都是他用来迷惑刺客的手段,目的就是攻其不备,一招制敌。

就在那刺客错愕之时,龙渊一把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右拳狠狠击打在他的小腹之上,那名刺客一声闷哼,身躯弯曲了下去,没等他做出反抗,龙渊已经成功夺下他的长刀,锋利的刀刃架在他的颈部,冷冷道:“再敢动,朕便让你人头落地!”

横梁上的那名刺客,看到同伴被擒,怒吼一声,抽出腰间长刀从空中一跃而下,却被前来救驾的那名羽林军将领封住去路,两人刀剑相交,绽放出万千点夺目火星,那刺客仰仗俯冲之力,却没有在这次交锋中占到半点便宜,握刀的手臂被震得一阵酸麻,他内心顿时凝重起来,想不到这名羽林军将领竟然是位一流高手。

被龙渊擒住的那名刺客忽然开口叫道:“大哥,你快逃!”她声音尖细,分明是一位少女。

此时又有十多名羽林军闻讯冲了进来,那名刺客看到形势不妙,腾空跳了起来,身体螺旋升起,已然落在横梁之上,足尖在横梁上一点,身躯宛如大鸟般向右侧的窗口凌空飞去。

前来护驾的羽林军将领大喝道:“哪里逃?”他大踏步向刺客逃走的位置追去,等到窗前,却发现那刺客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他转身大吼道:“弟兄们,快去追!”

龙渊沉声道:“不必了!”

邱富海和柳思变慌慌张张的来到龙渊身前问候,两名羽林卫上前将那名女刺客结结实实捆绑起来。

龙渊的目光落在那名第一时间前来救驾的将领脸上,低声道:“你叫什么?”

那名将领慌忙跪倒在地上,恭敬道:“陛下,末将陈武阳,乃是康旭门羽林卫副统领。”他的官职很小,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守门官儿。康旭门并不在皇宫的范围内,如果不是今晚前来救火,陈武阳也没有机会进入宫中。

龙渊看了看他周围的羽林卫:“他们都是你的手下?”

陈武阳点了点头:“陛下,他们一共十五人,全都是卑职的手下。”

龙渊目露欣赏之色,他沉思片刻,方才道:“陈武阳,你和你的手下救驾有功,朕自会封赏你们,不过今晚朕遇刺的事情,任何人不得透露出去!如有人胆敢抗命,格杀勿论!”他的目光看似无意的落在太医柳思变的脸上,那柳思变吓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龙渊指了指地上侍卫的尸首:“陈武阳,这些尸首你们帮我处理了!”

“末将遵命!”

祥贵虽然被箭射穿了胸膛,可是好在没有伤及心脉,柳思变就地为他取出羽箭,敷好金创药,仔细将他的伤口包扎了。

龙渊本来的想法是从柳思变的口中问出秘密,然后趁着大火将他灭口,谁成想中途杀出两名刺客,也合该柳思变命大,现在看来只能暂时作罢。

陈武阳让手下人将那几具尸首抬到乐寿堂旁的耳房之中,利用火炬将这耳房连同尸体一起烧了,反正现在皇宫内到处都是大火,这点火势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第八章【刺客】(下)

乐寿堂内,那名女刺客已经被捆绑在了盘龙抱柱之上,龙渊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一双虎目冷冷盯住她的双眸:“你好大的胆子!”

他揭开刺客脸上的黑纱,却见她眉目如画,柳眉倒竖,樱唇紧闭,美眸之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www.65txt.com

龙渊低声道:“朕从未见过你,你为何要杀我?”

那女刺客冷冷道:“昏君!要杀就杀,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龙渊不怒反笑:“你们烧了朕的大好宫阙,杀了我这么多忠诚的手下,难道以为朕当真会这么容易便放过你吗?”他伸出手去,邱富海恭恭敬敬将一柄锋利的刮刀交到他的手中。

龙渊冷笑道:“你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可是你一定知道什么叫凌迟处死,朕不会让你死,朕会一刀刀削下你脸上的皮肉,然后剁去你的手脚,将你打入囚车之中,在大康的大街小巷之中游街示众,若然你的同党敢来救你,朕便将他们一网打尽,让你们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昏君……”那女刺客虽然仍然咒骂,可是声音明显有些发颤了。

龙渊用刮刀挑起她曲线柔美的下颌:“首先告诉朕,你们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来?”

那女刺客咬了咬樱唇,似乎下定了决心,低声道:“萧逆寒!”

邱富海脸色一变,暗叫不妙,萧逆寒果然沉不住气了。

龙渊却是哈哈大笑,他将刮刀猛然向那女刺客脸上挥去,吓得她惊恐的闭上了眼睛,刀锋却在距离她俏脸半寸之时停下,龙渊淡然道:“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萧太师对我忠心耿耿,其心对天可表,你这样说无非是想离间我君臣之间的感情。”他这句话虽然说得违心,可是有件事能够确定,这帮刺客绝非是萧逆寒所派,假如萧逆寒想杀他,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

龙渊忽然留意到她的颈部有一根细细的丝线,伸出手去,将那根丝线拽了出来,却见丝线上系着一只玉雕蝴蝶,他翻过那玉蝴蝶来看,却见那蝴蝶的背面刻着‘红袖’这两个字,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这红袖可是你的名字?”

那少女扬起头对他不理不睬。

身后陈武阳走了过来,他恭敬道:“陛下,末将见过这个标记!”

“哦?”

陈武阳道:“近年来,大康境内发生多起民乱,其中以逆天王铁中豪,黑旗帅楚裂天两人最为势大!”

龙渊怒道:“这些胆大妄为的反贼,谁给他们封得王,谁给他们拜得帅?”

陈武阳看到小皇帝动怒,慌忙跪下道:“末将口不择言,还望陛下恕罪!”

龙渊摆了摆手:“算了,朕又没生你的气,快起来吧,接着说!”

陈武阳这才谢恩起身道:“逆天王铁中豪的队伍之中,有一支娘子军,号称红袖营,这玉蝴蝶便是她们的标记,不过能够佩带玉蝴蝶的人想必都是其中的将领。”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朕明白了,看来是那帮反贼要害朕啊!”

那少女被陈武阳戳穿了身份,神情越发显得惨淡。

龙渊低声道:“邱公公,依你看,朕该如何处置这个刺客?”

邱富海道:“当然是杀了最为干脆!”

龙渊点了点头,他也不想留有祸患,杀掉这名刺客是最为省心的方法。

一旁陈武阳却跪了下来,低声道:“陛下,卑职以为,这件事并不会就此结束,此女前来行刺陛下,除了她的同党外,一定还有幕后真凶。”

龙渊淡然一笑道:“你以为该怎样做?”

“卑职以为,不如将她暂时关押起来,并透露出一些风声,如果她还有同党,自然会前来救她。”

龙渊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

“昏君,要杀便杀,何必搞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

龙渊淡然一笑,挥了挥手道:“邱公公,这件事就暂且交给你来处置,暂且把她关在宫内吧,等朕有了时间,再好好审问她。”他望向陈武阳道:“陈武阳,你的身手不错,就先当个轻车都尉,留在朕身边听差吧!”

陈武阳慌忙跪倒道:“谢主隆恩!”

龙渊道:“邱公公,明儿给陈武阳拿五百两金子送去,犒劳一下他的那些兄弟,今晚的事情切记一定要保守秘密。”

众人领命后,逐一散去,本来陈武阳担心那女刺客留在宫内会对皇上不利,邱富海拿酥骨散强迫那少女喝了下去,然后带着两名小太监将身体已经瘫软无力的女刺客囚入乐寿堂后花园的地窖之中。

一切做完以后,已经到了子时,龙渊顾不上更换衣服,在陈武阳的陪伴下重新来到观星台查看火情。

一直候在这里的秉善慌忙迎了上来:“陛下还未去睡?”

龙渊苦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朕怎么睡得着?”他举目向远方宫室眺望,却见火势在众人的扑救下似乎有所减弱。

秉善道:“陛下不必担心,火势已经基本控制住了。”

龙渊松了口气,这时候萧逆寒领着一帮臣子来到观星台上,他们全都是面色严峻。

萧逆寒大声道:“臣等叩见陛下!恭祝陛下圣安!”身后一帮臣子慌忙跪了下去,那萧逆寒却独自站在那里,神情并未流露出任何谦恭之色。

龙渊冷冷看了众臣一眼:“圣安?这大康皇宫就快成了火场,朕如何能够心安?”

萧逆寒低声道:“灾祸既然已经发生,陛下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了,等到扑灭大火,再考虑应对之策也来得及。”

龙渊冷哼了一声,他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朕累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萧太师了!”说完他转身向台阶下走去,再不向群臣看上一眼。

第九章【初夜】(上)

龙渊彻夜未眠,翌日清晨,天刚刚放亮,他已经起来,在晴丫儿的服侍下洗漱完毕。www.65txt.com紫芜和百虹取来皇袍王冠,龙渊展开臂膀,紫芜为他穿上皇袍,纤手轻轻扣上前襟,美眸有意无意的接触到龙渊的目光,俏脸不由得红了,黑长的睫毛微微垂了下去,小女儿家的忸怩神态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龙渊接过百虹手中的双龙戏珠金丝皇冠,低声道:“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紫芜柔声答道:“刚才奴婢出门看过,宫内的大火基本上已经熄灭了,现在羽林卫正在清理火场。”

龙渊点了点头,整理好皇袍想要出门,紫芜示意百虹从几上端起燕窝粥:“陛下,喝完粥再出门吧!”

龙渊满腹的心事,根本没有任何的食欲,冷冷道:“朕不饿!”他大步走出门外。

却见秉善和一名小太监已经候在那里,看到秉善双目之中布满血丝,想必也是彻夜未眠,龙渊来到秉善面前,颇有感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太操劳了!”

秉善笑道:“伺候主子原本就是奴才的责任,受点累又算得上什么!”

“祥贵怎样了?”

“启禀主子,祥贵并没有伤到要害,休息几天就会没事!”

龙渊点了点头,起身向天和宫的方向走去,走出寝宫大门看到陈武阳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想来他也已经为自己守了一夜,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欣慰,想不到昨晚的遇刺,让自己得到了一名高手护卫。

“武阳!”龙渊和蔼的叫道。

陈武阳慌忙跪倒在地:“陈武阳叩见陛下!”

龙渊微笑道:“你们都是一夜未眠,朕也是一宿未睡!”

秉善感叹道:“宫内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谁又能睡得着啊!”

龙渊向秉善道:“秉善,你年纪大了,在这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还是先回去歇息吧,有武阳陪着我过去看看就行!”

秉善看到龙渊态度坚决,只好向他叩别。

龙渊一行沿着御道向火场走去,空气之中飘荡着浓烈的焦臭味道,龙渊不禁皱了皱眉头,想来昨晚一定有不少人葬身火场。

接近火场的时候,首先便看到地和殿已经被烧去了大半,只有几面残缺的宫墙仍然立在那里,天和殿的情况比地和殿还要糟糕,整个宫室已经完全沦为一片瓦砾,羽林军正在从瓦砾中搬出一具具焦黑的尸首。

邱富海从一旁走了过来,恭敬跪下道:“奴才邱富海叩见陛下!”

“起来吧,太后那里情况怎么样?”

邱富海起身道:“太后受了些惊吓,此刻还在睡着!”

龙渊心中冷冷道:“她倒睡得安稳!”这种话他断然是不会说出口来的。邱富海向他面前凑了凑,龙渊知道他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向前走了两步,邱富海低声道:“柳思变只怕是死了?”

龙渊微微一怔,昨晚他还看到柳思变为祥贵治伤,怎么今晨就突然死了?虽然自己本想杀他,可是因为刺客的到来不得不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想不到柳思变终究没有躲过一死,低声道:“确实吗?”

邱富海道:“今晨我去找他给太后诊病,方才知道昨晚他彻夜未归,刚才在地和殿的火场中找到他的药箱,想必是已经死了。”

“母后知道吗?”

“奴才还没有来及告诉她!”

龙渊眯起双目,这件事极为蹊跷,这柳思变不早不晚竟然在这个时候死了,他昨晚还活得好好的,按理说他不会自寻死路,难道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想要杀他?龙渊马上想到了萧逆寒,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柳思变是太后的亲信,萧逆寒没理由现在就对他下手,难道是他害怕自己知道过多的内情,日后会被牵连进来,所以趁着这个机会逃走?龙渊思来想去,还是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懊恼,若是那柳思变真的逃出宫去,太后怀孕之事早晚都会被人知道,以后皇家的颜面何存,他越想越是懊恼,早知如此,昨晚就该将柳思变杀了。

邱富海看到龙渊脸色阴沉,猜到他定然为了柳思变的事情担心,小声道:“陛下放心,那柳思变多半是死了,他最为看重的就是师门传下的一套金针,现在那金针也在药箱中找到。”

龙渊有些烦闷道:“他死或不死,与我何干?让朕心烦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朕懒得问这种闲事!”他来回走了两步,低声道:“传朕的旨意,让大臣全都到这里上朝,朕要让他们亲眼看看,大康的皇宫被烧成了什么样子!”邱富海刚刚走出两步,却听龙渊大声道:“让他们全都给我过来,不许称病!”

包括太师萧逆寒,相国虚无我在内的众多朝臣全都来到了天和殿前方的广场。

龙渊傲然站立于那块巨大的盘龙浮雕之上,双目凛凛俯视众臣,身后的天和殿废墟仍然弥散出缕缕的硝烟。

龙渊的表情异常沉重,他双手负在身后,大声道:“你们全都看到了!大康国的皇宫,在一夜之间被烧成了这幅模样!朕有何面目去面对我大康的列位先皇!”

萧逆寒静静看着龙渊,说来奇怪,他现在对龙渊已经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很想看看这个小皇帝要如何表演下去。

龙渊盯住萧逆寒道:“太师,这次大火因何而起,现在有没有结果?”

萧逆寒躬身道:“启禀陛下,大火从天和殿而起,可惜天和殿已经烧得干干净净,值守的侍卫也已经全部葬身火场,这件事只怕无法查证了。”

龙渊怒道:“这也查不出,那也查不出,难道朕的宫室就被人白白烧掉了不成?”

兵部尚书廖其园和少保秦阳旭同时出列,那廖其园看到秦阳旭出来,向后退了一步,秦阳旭道:“陛下,依臣所见,这场大火乃是大凶之兆!”

龙渊冷笑道:“廖其园,你不出来,朕险些还把你忘了,春深巷大火的事情你调查清楚了没有?”

廖其园既然敢站出来,自然是已经有了准备,他大声道:“春深巷大火之事已经查实,一共捉拿了五名纵火凶犯!”

龙渊当然清楚这混账东西肯定是胡乱抓了几个替罪羊向自己交差,冷冷道:“你给我记住,等朕有了功夫,一定亲自去审那件案子,若是发现你敢有任何的欺瞒,我绝不会顾念君臣的情谊。”

廖其园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龙渊这才望向秦阳旭:“秦阳旭,你刚才说什么?”

秦阳旭重复道:“陛下,臣是说,这场大火乃是大凶之兆!”

龙渊冷笑道:“废话!”

秦阳旭面不改色道:“陛下,臣研学风水之术多年,发现皇宫的位置已然处在了凶位之上!”

“大胆!混账东西,竟然当着朕的面妖言惑众,以为朕不敢砍你吗?”

秦阳旭慌忙跪倒在地上,颤声道:“陛下,容臣详细禀来!”

龙渊怒视秦阳旭,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今日他只要说不出什么道理,无论那萧逆寒怎样为他撑腰,都要砍了他的脑袋,以泄心头之恨。

秦阳旭有些不安的向萧逆寒看了一眼,从萧逆寒镇定鼓励的眼神中得到了一丝安慰,他鼓起勇气大声道:“臣以为,近几年大康内乱不息,天灾不断,都和皇宫所处的位置有关,当初拓拔帝建立康都之初,风水和如今已有不同,二百年前,黄河改道,河道已经远离康都,现今更是距离康都三百里之遥,陛下乃真龙天子,可是龙落旱地,实乃不祥之兆!”

龙渊冷笑道:“荒谬之言!”

群臣之中又有一人站了出来,乃是工部侍郎梁玉起,此人对天象研究颇深,他在秦阳旭身边跪下道:“陛下,秦少保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臣今日夜观天象,帝星正在不断向东北移动,由此看来陛下应当遵从天意,千万不可违抗天命啊!”

龙渊从中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这些臣子分明在劝自己离开康都,他们究竟打得什么主意?龙渊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台阶下走了一步:“梁玉起,你以为朕当如何做,才能够合乎天道?”

第九章【初夜】(中)

梁玉起郑重道:“臣以为,陛下理应迁都!”

少保秦阳旭马上附和道:“臣也认同梁大人的看法!”

此时不少臣子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他们纷纷跪在梁玉起和秦阳旭的身边,随声附和着两人的建议。www.65txt.com

龙渊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他的目光落在萧逆寒的脸上,萧逆寒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眼前的一切似乎和他没有太多的关系,其实这帮大臣没有他的授意,谁也不敢站出来提出迁都这么重要的事情。

“太师有什么看法?”龙渊当然明白,眼前的局势背后的真正操纵者就是萧逆寒。

萧逆寒平静道:“陛下,臣虽然不懂什么天相更不懂什么风水,可是有一件事臣却清楚,康都目前的局势不容乐观,逆贼蓝偱谋反,乱贼铁中豪、楚裂天两人分别集结了近五万乱民,分别从西、西南两处向康都逼近,为了陛下的安全考虑,迁都的确不失为很好的建议。”

龙渊看到萧逆寒极力促成迁都之事,心中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真正用心,萧逆寒是想转移国库的资产,大康的东北乃是他二儿子萧牧野的势力范围,这奸贼看来是真的想放弃康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赵子服向自己分析天下大势的情景,这萧逆寒当真可恶,他要借着迁都的机会,吞并大康的多数财富,到时候,即便天下三分,他们萧家也是实力最为雄厚的一家。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龙渊更是怒不可遏,他强忍心头的愤怒,转向相国虚无我道:“相国,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虚无我早在秦阳旭提出迁都之时,便已经猜到了萧逆寒的念头,心中暗叹萧逆寒歹毒,听到小皇帝问到自己头上,颤巍巍走出班列,低声道:“陛下,臣以为,太师说得不错,在眼前的局势下,迁都不失为明智之举……”

龙渊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怒,拍案怒起,大声吼叫道:“你老糊涂了吗?”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已经让龙渊失去了原有的镇静,他本以为向来和萧逆寒对立的虚无我能够提出不同见解,协助自己粉碎萧逆寒迁都的阴谋,却想不到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他竟然和萧逆寒站在了同一立场。

萧逆寒的唇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虚无我恭恭敬敬跪倒在地上:“陛下说得不错,臣的确已经老了,以臣的体力和精力早已不适合继续担任相国之职,臣请陛下体恤,从今日起辞去官职,扶着我孙女儿的灵柩返回故土安葬!”

龙渊真是想不到虚无我在这种时候提出辞呈,他双目圆睁,死死盯住虚无我,莫大的悲哀包容着他的内心,眼前的朝堂已经成为萧逆寒的一言堂,虚无我走后再无人敢与萧逆寒抗衡,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道:“准奏!”

“谢陛下!”虚无我向龙渊再三叩首,虽然他早已下定决心,趁早撤离康都这是非之地,保全虚氏一门的实力,可毕竟内心有愧,目光竟然不敢与龙渊接触。

龙渊仰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道:“皇宫失火,内乱四起,朕知道你们中一定有很多人认为是朕得罪了上天!”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龙渊大声道:“朕不怕!朕什么都不怕!自高祖皇帝建国,大康的宫室几经改建,却从未搬迁,朕虽然年幼,绝不会做一个昏庸忤逆的子孙,今日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朕立下誓言,朕有生之年,绝不迁都!”

他的话音刚落,昏暗的天空之中一道夺目的闪电划过,紧接着便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所有臣子都是脸色一变,难道小皇帝的话当真得罪了上天?

龙渊的表情坚毅而顽强,一颗雨点滴落在他的额头之上,龙渊纹丝不动,雨点儿瞬间变得密集,没过多久,一场瓢泼大雨便笼罩了天地。

龙渊不动,所有的臣子都不敢动。

萧逆寒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大声道:“陛下,迁都未必要急于一时,不过臣以为东都的建设需要加快进度!”

龙渊怒视萧逆寒:“你何须问我?”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群臣的面前正面和萧逆寒交锋。

萧逆寒内心一怔,脸上的愤怒稍闪即逝,微笑道:“看来,陛下已经答应了!”

“退朝!”龙渊重重拂袖道。

所有臣子向龙渊跪拜,三五成群的向宫外走去,虚无我临走之前又向龙渊叩了三个响头,意在向他辞行。

龙渊一字一句道:“虚相国,朕绝不会忘记你的!”

虚无我抬头望去,却见龙渊愤怒的目光穿透层层雨雾宛如利剑般射在自己的身上,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小皇帝这句话分明是告诉自己,今日的仇恨他会记在心里,虚无我看着龙渊在风雨之中卓尔不群,傲然挺立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恐惧,他先后侍奉过三位帝君,这样的感觉却是第一次产生。虚无我心中暗叹,就算这小皇帝有些抱负,面对眼前的局面也只能哀叹生不逢时,他黯然从地上爬起身来,默默向宫门外走去。

诺大的天和殿广场之上只剩下龙渊孤零零站在那里,目送群臣远去,他的心中感到难以言喻的孤独,这孤独进而演变成难以遏制的愤怒和刻骨铭心的仇恨。

两名小太监举着华盖向龙渊跑了过来,龙渊怒吼道:“全都给我滚开!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邱富海含泪站在风雨之中,充满怜惜地看着小皇帝,他猛然双膝跪了下去:“主子!你要保重啊!”

陈武阳也跪了下去,周围的几名小太监全都跪了下去。

龙渊抿起嘴唇,这让他英武的面庞显得越发坚毅,他指向身后那片火后的废墟,大声狂吼道:“总有一天,朕会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

萧逆寒本想直接返回府邸,可是退朝后,太后苏无垢差人请他前往慈宁宫,这种时候前往问候一下也是正常。

抵达慈宁宫之后,方才知道太后病了,苏无垢屏退宫人,示意萧逆寒来到自己的床边坐下。

萧逆寒伸手想要握住苏无垢的柔荑,却被她冷冷拒绝,微笑道:“怎么?是不是嫌我这么晚才过来看你?”

苏无垢脸色苍白,凤目充满痛苦伤心的神情:“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柳思变是不是你杀的?”

萧逆寒装出一幅愕然万分的神情:“柳太医?怎么?他被人杀了吗?什么人这么大胆?”

苏无垢看他神情不似作伪,脸色稍稍缓和:“你千万不要骗我!”

萧逆寒握住她的柔荑,顺势将她的娇躯揽入怀中:“无垢,我怎会骗你?昨晚我忙于指挥救火,哪有时间顾及其他的事情,那柳思变大概是没有及时逃出,被火困在回春楼。”

苏无垢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柳太医如此命短!”

萧逆寒心中暗笑,柳思变正是被他派人杀死,然后将尸首抛入火场之中,现在对他来说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决不可将苏无垢怀孕之事泄露出去。

苏无垢道:“我刚刚听说今日上朝之时,众臣向陛下建议迁都?”

萧逆寒点了点头:“不错,当今内乱四起,蓝偱厉兵秣马,打着勤王的旗号,意图不久之后向东进军,乱贼铁中豪、楚裂天集结乱民分两路向康都包抄进发,现今康都的形势已经是异常严峻!”

苏无垢怒道:“大康的士兵呢?每年这么多的军饷和粮草,难道都打了水漂?”

萧逆寒苦笑道:“蓝偱在大康军中威信很高,不少将士看到他拥兵自立,已经背弃大康投奔他而去,加上草寇势大,我方一连吃了几个败仗,现今士气低迷,想要重振军威,扭转战局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做到。”

苏无垢听到局势如此恶劣,不禁花容失色:“怎么?形势当真如此恶劣吗?”

萧逆寒道:“所以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一,调遣大军在铁血关布置防线,与反贼决一死战,二,必须尽快将皇室向东北转移。”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无垢,我不想骗你,迁都之事乃是我授意提出,真正的用意是想让陛下和你撤入安全之地,两军交战攻守进退最是平常不过,只要我们保存足够的实力,稳固军心之后,再来对付那帮乌合之众自然不费吹灰之力,想不到这次陛下竟然如此固执……”

苏无垢叹了口气道:“这康都毕竟是列代祖宗刻苦经营赚下的一份家业,让他这样放弃,心中自然不会好过。”

萧逆寒道:“我已经下令让人加紧扩建东都新宫,等到新宫建成之后,无论规模还是气魄,比起这里都要恢宏许多。”

苏无垢缓缓点了点头:“这件事你看着办吧,陛下那里,我会想法子劝劝他!”

萧逆寒意味深长道:“只怕他未必肯听你劝!”

苏无垢颇为自信的笑道:“陛下最听我的话!”

第九章【初夜】(下)

龙渊让邱富海将那名女刺客提到了乐寿堂,愤怒已经将他的双目染红,他抓住那女刺客的长发,怒吼道:“你老老实实给朕交代清楚,昨晚的火究竟是不是你们放的?”

那女刺客虽然身陷囫囵,可仍然是异常坚强,樱唇紧闭,一个字也不说。www.65txt.com

龙渊恨恨点了点头道:“你不说!好!朕今日便结果了你的性命!”

邱富海低声道:“陛下,杀了她便无法擒获她的同党了!”

龙渊怒道:“朕已经对这帮草寇没有任何的兴趣!”他转向陈武阳道:“陈武阳,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把这个女刺客解决了!既然查不出幕后真凶,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陈武阳看到龙渊杀意已决,只能应了一声,恭敬道:“陛下,只怕在宫内不方便下手!”

龙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让邱总管将你们送出宫去,随便找个荒郊野外的把她杀了,难道这点小事还要朕亲自去做吗?”

陈武阳和邱富海都看出龙渊的心情极度恶劣,慌忙领命后押着那名女刺客去了。

龙渊又叫来了赵长春,压低声音道:“你悄悄跟着陈武阳,无论发生任何事,只管旁观,绝不可插手!”昨天在陈武阳出面为女刺客求情之时,龙渊便心生疑窦,刚才让陈武阳去做这件事,正是为了对他进行试探。

赵长春暗自心惊,看来小皇帝并没有信任这个新来的侍卫,将女刺客交给他分明是为了试探他是否忠诚。

龙渊带着满腹的心事返回了寝宫,刚刚走入宫门,便看到太后的贴身宫女明芳迎了上来,恭敬道:“陛下,太后有要事请您过去!”

龙渊冷冷道:“朕今日没空,告诉太后,等我料理完宫中的事情,抽空去看她!”

明芳微微一怔:“陛下,太后她……”

龙渊根本没有继续理会她的意思,重重拂了拂衣袖,走入寝宫之中。

看到龙渊浑身湿透的走了进来,紫芜慌忙让百虹和晴丫儿去准备热水,来到龙渊面前帮助他脱下湿漉漉的皇袍,自从走入宫内,龙渊始终脸色凝重一言未发。

紫芜悄然揣测着龙渊此时的心情,不敢轻易说话,生怕一语不慎将他得罪,因而招来一顿无辜的责罚。

紫芜虽然已经侍奉龙渊多日,可是还从未见过龙渊赤身露体的样子,因为长期住在宫内的缘故,龙渊的肤色白皙而充满光泽,从小的锻炼让他的肌肉饱满而匀称。

紫芜红着俏脸将白色棉质长袍为龙渊披上,一颗芳心怦怦直跳。

龙渊缓步走入寝宫右侧的浴室之中,梅花形状的浴池之中已经注满热水,水波荡漾,清澈澄净,水面之上还漂浮着一些粉红色的花瓣。龙渊展开臂膀,身后的紫芜将他的长袍脱下,龙渊进入浴池之中,将头颅深深埋入水中,微热的水温熨烫着他的神经,让他接近冰冷绝望的内心慢慢复苏起来。池水的温度也融化了他凝固在内心的泪水,在水下终于流出他的眼眶,又迅速融入池水之中,他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脑海中一片空白,记忆在此时突然中断……

“陛下……”迷迷糊糊中龙渊听到紫芜焦急的呼唤,当这声音在耳边变得清晰和真实起来,他缓缓睁开了双目,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卧榻之上。

紫芜充满焦急的俏脸在他的视野中从朦胧渐渐变得清晰,明澈如水的美眸中荡漾着焦急的泪光:“陛下……”

龙渊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头部却感到一阵眩晕,慌忙闭上了双目:“朕,这是怎么了?”

“陛下,刚才太医已经来过,说陛下是受了风寒,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龙渊点了点头,这才隐约想起刚才进入浴池后的情景,自己好像是晕倒在了浴池之中,依稀记得紫芜和百虹她们将自己救了上来,他低声道:“朕生病的事情没有传出去吧?”

紫芜嫣然笑道:“陛下放心,太医那边已经交代过了,这种事情没有陛下的许可,我们绝不会透露出去,以免造成更大的慌乱。”

龙渊不禁看了看紫芜,想不到她的头脑居然如此清晰。

紫芜从床边几上端起草药道:“陛下,太医让你醒来后马上将汤药服了!”

龙渊点了点头,在紫芜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凑近药碗将汤药喝了个一干二净。紫芜将空碗放下,玉臂拦住龙渊的肩膀,帮他缓缓躺下,龙渊嗅到紫芜娇躯传来的隐隐幽香,心神不禁一荡,目光从紫芜醉人的俏脸游弋到她雪白娇嫩的粉颈之上。

紫芜柔声道:“陛下,您好好歇息,奴婢先行退下了。”

百虹和晴丫儿收拾好药碗走出门外,紫芜为龙渊掖好被角,正欲离开之时,却被龙渊伸手捉住柔荑:“留下来,陪朕说说话儿!”

紫芜轻轻咬了咬下唇,含羞点了点头。

百虹和晴丫儿会意地掩上房门,龙渊拍了拍身边的床榻:“上来,朕感到好冷!”

紫芜美眸之中宛如春水般荡漾起来,目光如诗如梦,她褪去绣鞋罗袜,小心偎依在龙渊身旁躺下,两人之间却还相隔着一拳的距离。

龙渊展开臂膀有些生疏地探入紫芜螓首之下,揽住她的香肩,将她的娇躯拥向自己。

紫芜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俏脸飞起两片娇艳的红霞。

龙渊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紫芜的俏脸,终于他端起紫芜曲线完美的下颌,垂下头,有些生涩的印在紫芜温软的柔唇之上,紫芜发出一声诱人的嘤咛,樱唇微启,龙渊的舌尖突破了她的檀口贝齿,与她柔软湿糯的香舌缠绵在一起,两人朦胧青涩的情欲瞬间被这一吻点燃。

紫芜如扇般的睫毛上下轻颤,清潭般深邃迷人的美眸微微闪动,长裙的领口已经敞开,露出洁白晶莹的一双藕臂,柔腻滑润的香肩,龙渊的手从紫芜敞开的领口伸了进去,捉住那双温软而又充满弹性的酥胸。

“陛下……”紫芜娇柔道,红嫩的柔唇微微开启,秀靥下那抹嫣红晶莹如玉,她的长裙已经完全从娇躯之上褪去,红色肚兜和冰积雪肤对比出令人炫目的妩媚之美,龙渊用力扯断她肚兜的系带,失去束缚的两点樱红发出令人悸动的微微颤抖,龙渊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她如丝缎般滑腻的肌肤,健硕的胸膛贴在她充满弹性的双峰之上。

紫芜轻扭纤腰,这象征性的挣脱,却更加激发出龙渊潜藏多年的情欲,他分开紫芜雪白修长的美腿,试图进入伊人的体内,紫芜含羞闭上美眸,马上就发现自己却是虚惊一场,龙渊一张英俊的面孔涨得通红,连番努力却依然未能成功攻占紫芜的娇躯。

一颗汗水从龙渊的额头滑下,低落在紫芜光洁的额头上,他望着紫芜极具诱惑的方寸之地,却苦于不知如何采摘,低声道:“帮帮朕……”

紫芜娇羞难奈,纤手颤抖着探了下去,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猛然从身下传来,紫芜发出一声凄艳哀婉的惊呼,一双玉臂下意识地抱紧了龙渊的身躯,龙渊清晰的感觉到紫芜体内的颤抖,她张开檀口,因为痛楚而倒吸着冷气。

龙渊俯下身去,用力吻住紫芜的樱唇,他肌肉的轮廓因为激烈地动作而不断起伏着,紫芜如水双眸之中闪着羞涩而又似乎有些痛苦的神情,修长美腿轻轻缠绕住龙渊的身躯。

龙渊的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满足,这感觉并不仅仅来自于肉体,而是来自心灵,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和紫芜之间的距离原来可以如此接近……

紫芜静静偎依在龙渊的怀抱之中,俏脸之上的红晕仍然未能褪去,龙渊轻轻抚摸着她娇嫩的肌肤,低声道:“你恨朕吗?”

紫芜昂起头,美眸之中充满柔情,她忽然凑了过去,勇敢地在龙渊的面庞上轻吻了一记:“紫芜对陛下只有爱,从未有过恨!”

龙渊抚摸着她乌黑柔滑的长发,低声道:“朕会永远记住你这句话!”

第十章【危城】(上)

陈武阳将女刺客推下马车,霍然从腰间抽出长剑,剑刃搭在她的玉颈之上,冷冷道:“铁中豪为什么会派你前来行刺陛下?”

女刺客不屑看着陈武阳:“你只是一个昏君豢养的走狗罢了!”

陈武阳猛然扬起长剑闪电般向她挥去,剑影过后,那女刺客却毫发无伤,捆在她身上的绳索寸寸断裂,陈武阳还剑入鞘,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抛在她的面前:“里面是酥骨散的解药,你走吧!”

女刺客不能置信的看着陈武阳,不知道他为何会放过自己。(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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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武阳道:“苏红袖曾经对我有恩,这条性命权当是我还给她了!”

女刺客默默拾起玉瓶,从中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吞入口中,望着陈武阳正在走远的背影,她忽然道:“昏君无道,你为何还要为虎作伥?”

陈武阳停下脚步,他缓缓转过身去:“我陈武阳虽然是一介武夫,却知道男儿立世,当忠君报国,大康今日的局面并非陛下造就,我相信,陛下仍是一位英明君主,只要给他时间,陛下必然能够扫清笼罩在大康之上的层层阴霾,重振国威!”他凝视那女刺客道:“你回去若是见到苏红袖,帮我转告她,莫要被仇恨蒙上了眼睛!家恨国仇,千万不可混于一谈!”

那女刺客点了点头:“我会转告将军……”她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道:“皇宫的火不是我们放得!”

陈武阳双目一亮,抱拳道:“多谢姑娘!”

陈武阳回去交差的时候,龙渊已经在御书房等他,刚刚走入御书房,赵长春便悄然冲了上来,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怒喝道:“跪下!”

陈武阳微微一怔,看到龙渊阴沉的面庞,心中顿时清楚,定然是自己放女刺客走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想不到小皇帝终究还是没有信任自己。陈武阳屈膝跪下,大声道:“末将叩见陛下!”

龙渊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茶:“陈武阳,你知罪吗?”

陈武阳脸上没有任何畏惧,大声道:“臣不知罪在何处?”

龙渊冷笑了一声:“朕让你杀了那女刺客,你竟然私自将她放了,这便是抗旨不遵,按照大康律例,抗旨不遵就是死罪!”

陈武阳道:“陛下既然这样说,臣唯有一死以报圣恩了!”

看到陈武阳视死如归,龙渊不禁好奇起来:“陈武阳,你当真不怕死吗?”

陈武阳道:“臣的确放了那名女刺客,按照陛下的说法,臣抗旨不遵,理应是死罪!”

龙渊怒道:“混帐东西,朕从来不滥杀无辜,今日的事情你定然要给我说个明白,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这下连赵长春都看出来了,龙渊根本不是真心想杀陈武阳。

陈武阳道:“陛下还记得吗?臣第一眼便认出了那玉蝴蝶乃是红袖营的标记!”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朕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奇怪,你身为羽林军头目,缘何对反贼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陈武阳道:“臣在成为羽林卫之前,隶属于刑部,三年前抄灭中书令苏梦泽府邸之时,我恰恰参与了行动。”

龙渊微微一怔,他仍然记得那次抄灭中书令苏梦泽府邸的事情,当时萧逆寒下令将苏梦泽斩首,灭其九族,在刑部前往缉拿苏梦泽家人的时候遭到顽强抵抗,刑部派去的一千名士兵竟然在战斗中死去近八百人,后来萧逆寒又临时调拨五千兵马,方才将苏府攻下,萧逆寒恼羞成怒,将苏府内所幸存的家人,共计七十三口,无论老弱妇孺,全部凌迟处死,这件惨案在大康国内引起巨大反响,连太后苏无垢都感叹萧逆寒的手段太过残忍。

陈武阳道:“臣当时负责守住后门,在混战之时被一名少女刺伤,最后关头,她放过了我的性命,那位少女便是苏梦泽的女儿苏红袖,也就是现在统领红袖营的女将军!”

龙渊低声道:“那名女刺客便是她吗?”

陈武阳摇了摇头道:“不是!臣这样做是为了还她一个人情,自此之后,我再也不欠她什么了。”

龙渊沉吟道:“以你的武功竟然还敌不过这个苏红袖,看来这丫头的武功当真是高深莫测!”

陈武阳道:“陛下,今日那女刺客临走之时曾说,宫内的这场大火跟他们无关!”

龙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朕知道了!陈武阳,你虽然救过朕的性命,可是这次私自放走女刺客之事,朕却不能轻饶你!”

陈武阳道:“陛下要杀要罚,陈武阳绝无怨言!”

龙渊冷冷道:“既然你欠了苏红袖的人情,朕便罚你替朕去苏家的墓前上几柱香,顺便帮朕对他的亡灵说一声,是忠是奸,朕早晚会给他一个公道。”

陈武阳热泪盈眶,恭恭敬敬在龙渊的面前叩了三个响头:“臣叩谢圣恩!”,心中暗暗道:“陛下果真是一位英明的君主,我陈武阳今生今世决不可辜负圣上对我的恩德!”

赵长春也是刚刚知道昨晚小皇帝曾经遇刺,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龙渊向他道:“赵长春,刚才你听到什么了?”

赵长春慌忙跪下道:“臣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龙渊满意地笑了笑:“都退下去吧!”

等到他们都离去,秉善方才低声道:“陛下是不是早就已经猜到这场火并不是那两名刺客所为?”

龙渊点了点头道:“你有没有留意到,昨晚皇宫大火绝非少数人能够做到,天和殿、地和殿以及周围共计三十二间宫舍几乎在同时着火,纵火者显然是一个群体,而且他们一定极为熟悉皇宫内的环境。”

“陛下是说,这纵火者乃是来自于皇宫内部?”

龙渊冷冷道:“这宫室刚刚点燃,萧逆寒便急着奏请迁都,他的用心不用想也能够猜得到!”

秉善叹了口气道:“陛下说的是,这件事萧太师的确有着太多的疑点。”

龙渊道:“迁都的目的并不是躲开什么匪患,而是意在将我大康国库的财富转移出去,东都原本是秦都,秦国灭亡之前都城就在那里,萧逆寒打着修建新宫的名义,等到新宫建成,却不知坐在龙椅上的又是谁?”

秉善低声道:“陛下,就算你坚决反对迁都,也无法阻止萧逆寒将大康国库之中的财富源源不断的转往东都,您莫要忘了,太后在兴建新宫的事情上站在他的一边。”

龙渊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痛苦莫名的神情:“秉善,你是不是以为朕这次注定要失败?”

秉善并没有直接回答龙渊的问题,低声道:“奴才以为,陛下理当早做打算,在形势进一步恶化之前,找到一条最为稳妥的退路。”

第十章【危城】(中)

虚无我站在相府门前,默默凝望着紧闭的大门,终于要和这座已经居住了三十年的宅院分别,内心中百感交集,门前的柳树已经吐绿,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这几株柳树随风摇曳的怡然风姿。www.65txt.com

虚翰良来到父亲的身边,恭敬道:“爹爹,时候不早了,咱们该上路了。”

虚无我点了点头,他缓缓走入车前,却总觉着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身后空空荡荡哪里有人在,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想起那目光分明属于小皇帝龙渊,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他有些惶恐的向马车走去,刚刚上了马车,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掀开车帘望去,却见他的亲信徐世维风尘仆仆的冲到面前,勒住马缰翻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惊慌道:“相国,大事不好了!”

虚无我心中也是震骇不已,这徐世维正是他派出护送他孙女儿虚慧妍的亲信,他们已经走了数日,怎么会突然折返回到康都?

他慌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世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世维满脸惶恐,将手中一封信交到虚无我的手中,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姐不见了,只留下这一封信!”

虚无我双手颤抖着撕开信封,从中取出信笺,却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虚无我身躯一震,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愧色。

虚翰良凑到父亲面前,虚无我将那信笺交到他的手中,虚翰良愕然道:“这句话好像是出自《管子。牧民》……”

虚无我声音低沉道:“她是在告诉我们,走出这一步,她永远不会再和我们相认,从今日起,她的命运已经和大康紧紧联系在一起……”

虚翰良愕然道:“可是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写明啊?”

虚无我叹了口气道:“有些时候,我真是怀疑慧妍是不是你亲生的?”他心中黯然,从孙女儿的这封信中已经可以看出,他们父子两人在大康危难关头的逃避,已经让她引以为耻,她的出逃正是对他们的无声抗争。

“爹,我们还走吗?”

虚无我缓缓点了点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离开还有活下去的希望,留下来等待我们的只是一条绝路,中书令苏梦泽被灭门的惨剧你还记得吗?”

虚翰良内心一颤:“可慧妍她……”。

虚无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她已经大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她自己清楚……”

萧逆寒剧烈的咳嗽着,他的双肩因此而不断的抖动,仿佛要将心肺咳出来一般,苍白的面孔也因此而泛出些许的红色,许久他方才止住咳喘,移开掩在唇上的锦帕,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血,萧逆寒的微笑中带着淡淡的忧伤,或许他的生命已经将要走到尽头。

窗外一枝海棠静静绽放,粉色的花瓣绽放在充满生命绿色的绿叶之中,微风轻拂,黄色的花蕊微微颤动,萧逆寒似乎听到了生命的声音,他的双目湿润了,内心被这充满生命力的一幕深深感动。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逆寒擦净了嘴唇,悄然将锦帕塞入怀中,转过身去,正看到大儿子萧牧远充满焦虑的面孔,萧逆寒露出一个微笑:“什么事情让你慌成这幅模样?”

萧牧远大声道:“爹,刚刚收到消息,逆天王铁中豪联合黑旗帅楚裂天已经攻破铁血关,两军联合计有十五万之众,正向康都而来!最迟三日他们便可以抵达康都正门!”

萧逆寒轻轻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古井不波:“哦!想不到铁血关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攻破?”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我军接连吃了败仗,蓝偱偏偏在这个时候拥兵自立,军心已经濒临涣散的边缘,再加上那帮逆贼不知给百姓灌了什么**,弄得百姓全都跟着他们造反!”

萧逆寒低声道:“民心!”

“民心?”

萧逆寒缓缓点了点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那帮刁民只要能吃饱穿暖,自然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哪个给他们饭吃,他们追随哪个!”

萧牧远道:“爹,看来大势已去了!”

萧逆寒双目迸射出异样神采:“牧远,你今夜便护送家人前往东都!”

萧牧远不无顾虑道:“可是,孩儿若是如此做,我们萧家岂不是更要落人口舌?”

“大丈夫做事当断则断,哪管他人做何感想?”萧逆寒握住萧牧远的双肩道:“更何况有我在康都断后,任何人都说不出我们萧家的不是!”

萧牧远重重点了点头道:“爹!那帮匪徒极其强悍,你也要多加小心!”

萧逆寒淡然笑道:“你放心,康都的事情一旦处理完毕,我便马上前往东都与你们会和!这封信,等你见到牧野的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启开!”他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封信交给萧牧远,萧牧远恭敬接过,双膝跪倒在地下道:“爹!你一定要保重!”虎目之中已经满是泪光。

义军攻破铁血关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入了皇宫内,宫墙内乱成一团,众多朝臣聚集在人和殿,这也是大火后唯一幸存的大殿,相互之间惶恐讨论,等待着小皇帝出来拟订对策。

龙渊此时却静静坐在御书房内,身边站着秉善、邱富海、陈武阳和赵长春,这四人也是他目前可以信得过的寥寥几个。

邱富海一脸愁容道:“小祖宗!那帮匪军就要攻到康都了,您还是尽早做出打算,趁着他们没来之前尽快迁都吧!”

龙渊平静道:“太后那边有什么反应?”

邱富海道:“她仍然病着,不过现在已经命令宫女太监开始收拾东西,最迟明晨就会离开康都。”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道:“邱富海,你去跟她说,今晚我去拜候她老人家!”

邱富海应了一声先行离开了御书房。

龙渊目光在赵长春和陈武阳的脸上一一扫过,低声道:“朕待你们如何?”

赵长春和陈武阳同时跪下道:“陛下,臣早已将性命交给了您,只要您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们只管闯了过去!”

“好!”龙渊霍然站起,双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

秉善却暗暗叫苦,小皇帝并没有及早撤离的意思,从眼前的局势来看,康都城破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他留在这里也无法扭转大局。秉善低声道:“陛下,老奴有些话想单独对您说!”

龙渊点了点头,赵长春和陈武阳识趣的离开御书房。

秉善屈膝跪倒在龙渊面前,泣不成声道:“陛下,趁着那帮乱匪没有攻破康都以前,快快撤离吧!”

龙渊冷冷道:“秉善,连你也劝朕迁都?”

秉善含泪道:“有句话老奴始终都不敢说,天命不可违,眼看大势已去,陛下又何必固执己见,眼下军心涣散,百官争相逃走,您坚持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龙渊低声道:“萧逆寒早已借着兴建东都之事,掏空了我大康国库里的银子,现在大康的东部北部,多数城镇已经落入他们萧家父子的手中,朕答应迁都,等于给他一个名正言顺打劫我大康江山的最后机会,他若是对朕产生杀意,我定然无法活着抵达东都,他若是留着朕的性命,朕即使到了东都,仍然要继续当这个傀儡皇帝,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朕宁愿死,也不愿意继续这样活下去!”

秉善颤声道:“陛下究竟想怎样做?”

龙渊一双虎目之中闪烁着悲凉的泪光:“祖宗的江山朕已经保不住了,可是萧逆寒这个逆贼,我决不会将他放过!”

“陛下,你这又是何苦?”

龙渊缓步来到秉善的身前,亲手将他从地上扶起:“秉善,朕从幼小的时候,幸亏有你在我身边,教晓我做人的道理,让我认清臣子的忠奸面目,朕从你这里学到了许多。”

秉善已经是泪眼模糊:“老奴没用,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

龙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康都的确已经保不住了,记得你在家乡还有不少的亲人,趁着现在那帮反贼没有攻破城池,你趁早去吧!”

“老奴不走,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陛下的身边!”秉善呜咽跪下。

龙渊叹了口气:“朕已经不要你的保护,朕也不要你再侍奉,你去吧……”

第十章【危城】(下)

龙渊静静坐在自己的寝宫之中,目光中充满了悲凉和绝望,环视这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宫室,心中明白,自己距离离开这里的时候已经不远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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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虹和晴丫儿正在默默收拾着东西,紫芜端着熬好的参汤送到龙渊的面前:“陛下,您吃些东西吧!”

龙渊抬头看了看紫芜,却见她一双清泉般明澈的美眸中充满了忧伤与哀愁,每个人都知道形势严峻,康都城在起义军的围攻下已经岌岌可危。

龙渊的唇角忽然浮现出一丝微笑,在紫芜的记忆中还从没有见到过他笑得如此开心,如此灿烂,宛如一抹阳光驱散了漫天的阴云,龙渊接过参汤,一饮而尽。

身后忽然传来晴丫儿惊奇的声音,龙渊回过头去,却见百虹和晴丫儿两人看着书案上的一件东西,俏脸通红。

龙渊起身来到她们身边,原来她们整理书案的时候掉出来一幅卷轴,正是他前些日子从太庙得到的那幅春宫图,两名宫女看到上面如此赤裸裸的男欢女爱的图形,自然感到娇羞难耐。

紫芜也随龙渊走了过去,将那卷轴上的图案看的清清楚楚,她和龙渊初试云雨,对这种事情更为敏感,想起那个迷乱温馨的夜晚,一时间脸红心跳,一双玉腿变得酥软起来,她慌忙移开美眸,眼睛的余光仍然扫到上面的落款,竟然写着龙胤空的名字,芳心中又是一惊。

龙渊拾起卷轴,他无意中看到紫芜神情的微妙变化,心中警惕顿生,紫芜虽然已经成为自己的女人,可毕竟是萧逆寒的外甥女,很多事情必须要作出回避。

他收起卷轴,这时候太后苏无垢又让邱富海过来请他,龙渊考虑之后,让赵长春和陈武阳两人陪同自己前往慈宁宫。

慈宁宫前的广场上,已经装好了满满的七大车东西,看来苏无垢已经为逃离康都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看到小皇帝前来,正在广场内收拾装车的一帮宫女太监跪下去一大片。

龙渊皱了皱眉头,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示意赵长春和陈武阳在外面等候,带着邱富海走入慈宁宫。

苏无垢看到龙渊,慌慌张张迎了上来,双手抓住龙渊的手臂,过去雍容华贵的气度也已经被惊慌失措所取代:“皇儿……听说那些贼军已经杀到了康都城外!”

龙渊淡然笑道:“母后不必惊慌,康都城墙高阔,还有十万将士守城,那些贼军一时间是攻不进来的。”心中却暗暗苦笑,现在守城的将领不过三万多人,康都城破已经成为定局。

经他安慰,苏无垢心神稍定,拉着龙渊坐下,含泪道:“皇儿,趁着那帮贼军还没有攻破城池,你还是尽早下令迁都吧!”

龙渊静静看着苏无垢,他的目光宛如秋日无波湖面,从中找不到任何的惊慌与不安,在他的注视下,苏无垢却忽然感到一阵慌乱,她搞不清自己为了什么会如此慌乱,有些生硬的笑了笑:“皇儿……你……你究竟打算怎样去做?”

龙渊微笑道:“母后,孩儿打算让侍卫先护送母后离开康都……”|

“不!我要和你一起走!”苏无垢抓住龙渊的手臂道。

龙渊轻轻拍了拍苏无垢的手背,心中却生出一股厌恶之情,想起苏无垢协助萧逆寒对他做过的一切,默默下定决心,决不会轻饶了这个秽乱后宫,颠覆社稷的女人,他低声道:“母后,给朕一天时间,朕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萧逆寒此刻正在畅音阁内静静坐着,面前的茶水早已冷却,他整个人宛如入定一般紧闭着双目。

房门缓缓开启,一个身披深蓝色斗篷的窈窕身影悄然步入畅音阁内,她缓缓掀开斗篷,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俏脸,却正是萧逆寒送入宫中侍奉龙渊的紫芜,紫芜婷婷袅袅来到萧逆寒的面前跪下,柔声道:“紫芜参见太师!”

萧逆寒霍然睁开双目,逼人的寒芒宛如暗夜星辰般闪烁,又宛如利剑直刺紫芜的心中,紫芜芳心一颤,竭力保持表情的平静,俏脸之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萧逆寒端起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很久没有品尝到你炮制的茶水了!”

“太师,紫芜这就去为您煮茶!”

萧逆寒缓缓摇了摇头道:“饮茶需要心境,乱贼兵临城下,大康眼看就要四分五裂,再好的茶水我也无法品评出其中的滋味。”

紫芜小声答道:“紫芜不懂得天下大事……”

萧逆寒目光一凛,他低声道:“刘婆婆在偏厅等你!”

紫芜咬了咬下唇,俏脸之上流露出羞赧之色,萧逆寒口中的刘婆婆乃是他心腹稳婆,他之所以如此说,是想让刘婆婆为紫芜验明正身。

紫芜含羞道:“紫芜不敢欺瞒太师,陛下已经临幸过奴婢!”

萧逆寒皱起眉头,他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惊奇,低声道:“小皇帝很喜欢你!”

紫芜摇了摇头道:“奴婢不清楚!”

“当初你父母双亡,我帮你安葬了他们,又将你从恶人的手中救出,抚养你成人,我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亏待过你?”

紫芜含泪叩首道:“太师,您对紫芜恩同再造,紫芜就算结草衔环也无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很好,能够听你亲耳说出这番话,我欣慰的很!”萧逆寒轻轻吹去漂在水面上的茶叶儿,慢慢咽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道:“说吧!”

紫芜道:“陛下为人谨慎,对奴婢始终抱有提防之心,他和周围人密议之时并不在寝宫。”

“周围人指得是哪几个?”

紫芜芳心又是一颤,俏脸变得越发苍白,她虽然一早就知道自己是萧逆寒安插在龙渊身边的一颗棋子,可是自从被龙渊破身之后,芳心之中不知不觉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现在向萧逆寒说出龙渊的事情,竟然感到一阵阵深重的负疚感,她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萧逆寒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而龙渊呢?龙渊不仅仅是她名以上的主子,还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她正在出卖自己的男人!这个想法让紫芜芳心中一阵刀绞般的疼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减轻内心的痛苦。

“周围人是哪几个?”萧逆寒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了起来。

“无非是小贵子,百虹,晴丫儿……”

萧逆寒忽然扬起右手,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掷到了地上,茶盏应声而碎,瓷片四处纷飞,一片尖利的瓷片掠过紫芜光洁的前额,割出一道半寸长度的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紫芜雪白的肌肤,她抿起樱唇,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萧逆寒叹了一口气:“你在骗我!”

紫芜含泪仆倒在地:“奴婢不敢骗您!”

“好!我且问你,龙渊的手中是不是有一幅神武帝的手绘丹青?”

紫芜内心一惊,龙渊手中的那幅春宫图落款的确是神武帝龙胤空,真正让她惊奇的并不是春宫图,而是这件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传入了萧逆寒的耳中,可以断定,龙渊的身边除了她以外一定还有萧逆寒安插的亲信,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百虹和晴丫儿的面孔,这亲信一定是她们两人之中的一个。

紫芜何等聪明,即使在萧逆寒的高压之下,仍然迅速冷静了下来,俏脸上流露出万分羞涩的神情:“奴婢……奴婢本想将此事告诉太师,可是……可是那是一张淫秽的春宫画儿,让我如何能够说出口……”

萧逆寒冷冷看着紫芜,这丫头的话倒有几分可信之处,可是凭直觉他判断出这幅春宫图绝不寻常,事实上他从心底认为一切和神武帝龙胤空有关的事情都不会那么简单,春宫图?龙胤空既然留下的东西一定有它的意义。萧逆寒森然道:“紫芜,我可以救你,一样可以杀你!”

紫芜含泪道:“太师,紫芜绝不敢生有贰心,若然太师当真怀疑我,紫芜愿一死表白心迹!”

萧逆寒神情稍缓,低声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无论采取怎样的手段,都要将那幅春宫图交到我的手中。”他顿了顿又道:“明日黄昏,我会在慈宁宫等你的消息!”

紫芜脸色苍白,颤声道:“太师……若是让陛下发现……奴婢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萧逆寒冷笑道:“盗出春宫图,你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再也不用留在他身边,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紫芜缓缓点了点头,她轻声道:“太师,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这件事做完以后,我想离开康都前往南郡。”

萧逆寒淡然笑道:“你放心,只要为我办好这件事,我再也不会为难你!”

第十一章【辣手】(中)

龙渊也被紫芜这突然一喝弄得微微一怔,那百虹装出一幅迷惘的模样,轻声道:“紫芜姐姐有何吩咐?”即使在此时,她仍然相信紫芜绝不敢出卖自己。(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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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芜冷冷道:“你好像多拿了一样东西!”

百虹脸色骤变,她万万没有想到紫芜当真敢在龙渊面前拆穿自己,脑海中一时间混乱如麻,难道这紫芜不想活命了吗?她顾不上多想,拼命向门外逃去,龙渊也不追赶,冷冷道:“小贵子!”

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尖叫,没多久便看到祥贵和另外一名小太监分别拧着百虹的一条手臂,押到龙渊的面前。

祥贵前些日子受得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右肩上还裹着绷带。

百虹被两人狠狠踹中膝弯,跪倒在龙渊面前。

龙渊面不改色地在龙椅上坐下,轻声叹了口气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芜默默在龙渊的面前跪下,黯然道:“紫芜犯了欺君之罪,请陛下惩治!”

龙渊冷冷看着她,然后转过头向卧榻之上看了看,然后做了一个手势,祥贵上前仔细在百虹的身上搜了搜,从她的衣襟中找出那幅春宫图,双手奉送到龙渊的面前。

龙渊脸色漠然,看不出他此时的喜怒哀乐。

百虹看到事情被完全揭穿,吓得魂不附体,扑倒在地上哭泣道:“陛下……都是……都是紫芜逼我做的!”

龙渊缓缓展开春宫图,唇角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她既然逼你去做,又为何要拆穿你?”

百虹不知如何应答,顿时呆在那里,她缓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手指紫芜:“她是太师派来的奸细!她想害我!”

紫芜轻声道:“陛下,紫芜的确奉命窃取这幅春宫图,百虹所说的一切属实,请陛下治罪!”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转向百虹道:“这幅图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百虹含泪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道……”

龙渊冷冷做了一个手势,祥贵从短靴中抽出匕首,狠狠刺入百虹的后心,紫芜在一旁目睹百虹被杀,整个人险些吓得昏厥过去,那百虹一双明眸瞪得滚圆充满惊恐之色,她双手死死抓住紫芜的手臂,直到断气也不曾放松。

祥贵和另外那名小太监将百虹的尸体拖开,龙渊道:“把她的尸身处理了,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

祥贵应了一声,两人分别架着百虹的头足向外面走去。

龙渊站起身来,将春宫图掷到紫芜的面前:“萧逆寒既然想要,你便拿去给他吧!”

紫芜捂住樱唇,泪水宛如大河决堤,无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龙渊道:“朕不明白,你为何要揭穿她?”

紫芜努力许久方才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因为紫芜不愿背叛陛下……”

龙渊双目一亮,他躬下身去轻轻拍了拍紫芜的肩头:“朕信你!”

紫芜不能置信的看着龙渊,龙渊低声道:“你的眼睛不会欺骗朕,朕信你!”

“陛下……”紫芜已经泣不成声。

龙渊将紫芜扶起,然后又捡起那张春宫图,淡然笑道:“朕不是傻子,上面有神武帝的名讳,你们见到之后,必然会传到萧逆寒的耳中,其实这张图根本就是假的!”

紫芜此时方才知道,龙渊的心机之深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从昨日她们无意中看到春宫图开始,龙渊便已经暗自提防,悄然临摹了一幅春宫图放在身边,如果她当真存有歹心,刚才趁龙渊不备将春宫图窃走,后果定然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她芳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龙渊看出了她的不安:“你不必害怕,你待我怎样,朕看得清清楚楚!”

紫芜含泪点了点头。

龙渊道:“萧逆寒为何会如此看重这幅东西?朕要你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清晨,苏无垢脸色苍白的坐在铜镜前,她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憔悴苍白的女人就是自己,自从传来铁血关被攻破的消息,她已经多日未曾安寝,心神更没有片刻的安宁。

门外响起邱富海的通报声:“太后,紫芜姑娘过来探望您了!”

苏无垢轻声叹了一口气:“让她进来吧!”

和紫芜同来的还有赵长春和陈武阳,这是因为乱军逼近,宫内人心惶惶,就算是宫内出行也必须要有武士陪同护卫。

赵长春和陈武阳二人在慈宁宫外站了,邱富海颤巍巍走了过去,三人目光相遇悄然交递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然后邱富海方才带着紫芜慢吞吞向宫内走去。

苏无垢看到紫芜,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她握住紫芜的双手,让她陪着自己坐下,黯然道:“这两日战败的消息不断传来,搞得人心惶惶,我这一颗心时刻都不能安宁,若是这样继续下去,只怕乱军还没有攻进来,本宫也要精神崩溃了。”

紫芜温婉笑道:“紫芜这次过来,就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陛下说让太后尽管放宽心,乱贼离康都还有一段距离,等到陛下部署完防线之后,马上就会带着太后一起撤离这里。”

“当真?”苏无垢半信半疑道。

紫芜轻声笑道:“奴婢怎敢欺瞒太后,对了,陛下还说,今晚会过来看您,到时候您当面问问他不就全都明白了。”

苏无垢舒了一口气道:“若是他当真答应迁都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我担心他只是表面应承我,仍然不愿放弃这座岌岌可危的康都城。”

紫芜也叹了口气道:“这两日陛下的心中也不好过,眼看着过去一个个所谓的忠诚臣子,在国家有难之时,一个个逃得比兔子还快,他又怎能不生气,怎能不心凉?”

苏无垢怒道:“这帮无用的废物,平日里吃着大康的粮食,拿着朝廷的俸禄,遇到事情却尽想着自己的身家性命,他日到了东都,我定然要跟他们逐一把帐算清楚。”她话锋一转:“幸好还有萧太师这样的忠臣坚守,否则我大康的江山只怕就此要四分五裂……”说到这里,她心中不禁暗暗惭愧,萧逆寒比起他人对大康的觊觎之心更加强烈,这龙氏的天下已经半数姓萧了,只是她不明白,现在形势如此恶劣,为什么萧逆寒仍然不愿带她撤走?

第十一章【辣手】(下)

龙渊和萧逆寒并肩站在康都的城墙之上,遥望远方,天空一片愁云惨淡,原本行人如织的入城大道之上已经是人影稀少,百姓早在听说铁血关被破之时,便开始大规模的向东迁移,现在留在康都的,除了一些老弱妇孺,就是坚守城池的两万士兵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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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向周围望去,却见那些守城的大康士兵一个个面带颓丧之色,显然对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没有任何的信心。

萧逆寒平静道:“最多两日,乱贼就会兵临城下,陛下还是听从微臣的建议,尽早离开康都吧。”

龙渊抿起嘴唇,向前走了两步,重重在女墙上拍了拍,朗声道:“太师以为康都的城墙还算坚固吗?”

萧逆寒低声道:“铁血关的城墙比起康都毫不逊色!”

龙渊不屑一笑:“王歧昌当真是一个废物,朕给他这么坚固的城池,给他十万精兵,竟然挡不住那帮乌合之众的铁叉和爬犁!”

萧逆寒叹了口气道:“军心涣散,就算那帮乱民手无寸铁又怎样?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下去的勇气。”

龙渊眯起双目:“以太师看,我们还有没有守住康都的机会?”

萧逆寒缓缓摇了摇头,这时候看到内侍太监总管邱富海慌慌张张的向龙渊走来,跪下道:“奴才参见陛下……”他大概赶得匆忙,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龙渊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头,怒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以为朕不够烦吗?”

“陛下!太后突然病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萧逆寒内心猛然一颤。

龙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关心:“邱公公,母后病了,你应该去宣太医,朕忙得很,你回去告诉母后,朕晚上再去看她!”龙渊拂袖向远方的箭楼走去,当他完全转过身去,唇角露出一丝冷酷到极点的笑意,康都的存亡已经注定,萧逆寒之所以坚守到现在,并不是因为留恋这块土地,更不是为了向他尽忠,而是为了他手中的那幅春宫图,神武帝当初留下春宫图的时候,或许也没有想到,它将成为后世子孙对付谋国逆贼的一张王牌,生死存亡之际,却是他对付这老贼的最佳时机。

邱富海满脸失望的向龙渊的背影叩了一个头,起身想要离去。

萧逆寒唤住他:“邱公公!”

邱富海停下脚步,苦着脸道:“太师有何吩咐?”

萧逆寒低声道:“太后病情怎样?”

邱富海叹了口气道:“我刚刚让人去找太医,具体情形怎样我也不知道,太后今晨起来之后,始终嚷着腹痛……”他拱了拱手道:“不说了,我还要回去侍奉太后。”他匆匆向石阶下走去,不想走得匆忙,一个踉跄险些失去平衡,幸亏及时扶住墙壁,看来的确是心急如焚。

萧逆寒望着邱富海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迎面一阵冷风吹过,萧逆寒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他咳嗽的如此剧烈,甚至连整个身躯都抖动起来,一手扶住城墙,一手用丝帕掩住口鼻,每次咳嗽都让他五脏六腑感到刀割般的疼痛,喉头一阵热流喷出,萧逆寒擦净嘴唇的血迹,双目中充满了凄凉与悲怆,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或许自己已经没有机会走出康都了。

城墙的砖缝之中一颗娇嫩的小草刚刚吐出新芽,萧逆寒看着小草,忽然莫名其妙的露出微笑,他想起了牧远、想起了牧野、想起了苏无垢腹中孕育着的那个新的生命,一旦想到这里,死亡也变得并不可怕,就算他的身体消失于这个世界,他的生命仍将不断延续下去……

“太后!请用茶!”紫芜将刚刚烹好的茶水奉送到苏无垢面前。

苏无垢微笑看着紫芜:“乖!当真是一个我见尤怜的可人儿!”她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在身边几上,伸手牵住紫芜的柔荑,让她挨着自己坐下,上下打量着紫芜,看的紫芜含羞垂下螓首,这才小声道:“紫芜,陛下可曾恩幸了你?”

“太后……”紫芜含羞带怯道,一张俏脸浮现出两朵娇艳的红晕。

苏无垢从紫芜的神情已经明白,她定然已经被龙渊临幸,不禁笑道:“难得能让这个顽劣的小子开窍,日后本宫定然要给你记上大功一件。”她摇晃了一下紫芜的手臂,轻声道:“你要好生伺候陛下,争取早日为我大康皇室延续香烟。”

紫芜轻轻嗯了一声,此刻内心中却是极度复杂,苏无垢对她不薄,自己却要帮助龙渊对付她,眼前忽然又浮现出萧逆寒阴冷的面孔,芳心中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苏无垢敏锐地觉察到紫芜的变化,轻声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紫芜摇了摇头,装出娇羞难耐的样子,小声道:“我想是因为这几日太晚入睡的缘故!”

苏无垢低声道:“陛下还年轻,初尝男女欢爱,定然乐此不疲,难免会沉溺其中,可是你要明白,凡事皆有一个限度,千万不要过分纵容他,以免伤到龙体。”

紫芜听到苏无垢说得如此直白,红云一直染到了脖子根儿,她小声道:“奴婢明白,可是陛下……他……他总是不听……”

苏无垢不禁笑了起来,人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紫芜悄悄从怀中抽出那幅春宫图,装出羞涩万分的样子:“陛下还拿这幅画儿给紫芜看,逼着紫芜做那些羞人的姿势……”

苏无垢含笑接过卷轴,看到上面的春宫图,她也是霞飞双颊,没想到这个龙渊竟然如此荒唐,当她看到落款处的龙胤空三字之时,芳心巨震,美眸之中充满错愕和惊奇交织的眼神。紫芜在一旁悄然观察着苏无垢的细微表情变化,她轻声道:“太后是不是饿了,我去给您准备膳食。”

苏无垢点了点头,目光仍然不愿离开春宫图的左右,直到紫芜离去,她方才将春宫图翻来覆去的看上了几遍,并没有看出其中隐藏什么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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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绝杀】(上)

慈宁宫膳房内,负责准备膳食的初燕和凌燕已经被扼死,尸体也被扔在角落之中,邱富海和赵长春将准备好的膳食放在托盘内,一个交给紫芜,另一个则由邱富海亲自端着,邱富海看到紫芜神情冷静,处变不惊,她年纪轻轻,就如此镇定,心中暗暗佩服,难怪小皇帝会让她参与此事。www.65txt.com紫芜也的确不负小皇帝所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紫芜手中的托盘乃是太后的膳食,重新来到苏无垢的面前,苏无垢已经将那幅春宫图卷好,放在一旁的鸡翅木茶几上,紫芜柔声道:“太后该用膳了。”

苏无垢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吃,想起就要离开康都,本宫一点都吃不下。”她忧郁的神情并非作伪,在此时此刻,内心中对大康的负疚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紫芜美眸之中泪光闪烁:“太后,您一定要保重身子,若是有什么闪失,让紫芜如何向陛下交代?”

苏无垢微笑点了点头,她轻轻拍了拍紫芜的手背:“好,我吃!”,她从托盘中端起玉碗,小口小口吃下。

紫芜美眸之中流露出些许歉疚之色,她担心苏无垢看到自己的表情,悄然将目光投向宫门外,却听到邱富海大声道:“启禀太后,萧太师有要事求见!”

苏无垢惊喜道:“快!宣他进来!”萧逆寒已经被她视为唯一的依靠,这时候他的出现正如雪中送炭。

萧逆寒率领八名贴身护卫出现在慈宁宫宫门外,他转身向萧烈和罗霸道:“你们两个跟我进去,其他人全都在外面守着!”

众护卫应了一声,萧逆寒大步走入慈宁宫内,却见门前小广场之上,几名太监宫女正在忙着装车,做着撤离前最后的准备,邱富海迎了上来,恭恭敬敬行礼道:“太师来得好快!”

萧逆寒冷冷看了他一眼,他听出邱富海这句话中应该还包含其他的意思:“太后怎样了?”

“好些了,此刻正在宫中休息!”邱富海神情平静,目光中不见任何的波澜,心中却是翻腾起伏,想不到陛下和老贼的清算之日这么快就已经到来。

萧逆寒点了点头,正要带着萧烈和罗霸两人向宫内走去,却被邱富海拦住去路:“太师,他们两个跟进去好像不太方便!”

萧逆寒怒视邱富海:“想不到邱公公年纪大了,事情也多了!”

邱富海谦恭道:“老奴只是为太后尽责!”

萧逆寒呵呵笑了一声,猛然扬起手来,将邱富海推了一个踉跄,险些坐倒在地上,只有眼睁睁看着萧逆寒三人大步走入宫中。

萧逆寒看到紫芜也在慈宁宫内,心中微微一怔,随即又感到一阵欣喜,看来她已经完成任务,成功得到了春宫图,脸上表情却没有流露出丝毫喜悦之色,向苏无垢参拜道:“微臣萧逆寒拜见太后千岁,千千岁!”

苏无垢缓缓放下玉碗,目光扫到萧烈和罗霸的脸上,俏脸上流露出不悦之色:“你们跟进来做什么?”

萧烈和罗霸两人面露尴尬之色。

萧逆寒慌忙解释道:“贼军逼近康都,皇宫内到处都是人心惶惶一片混乱,微臣担心太后的安全受到威胁,所以特地带着他们两个前来保护太后。”

听到她这样说,苏无垢的脸色才稍稍缓和,轻声道:“本宫好好的,你让他们两个退下!”

萧逆寒看到苏无垢根本没有任何有病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他以为刚才邱富海肯定是奉了苏无垢的话谎报病情,并没有想得太多。

苏无垢向一旁正在更换熏香的紫芜道:“紫芜,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也出去吧!”

紫芜应了一声,向两人叩别后这才缓步离开了宫门。

确信周围人都已经离去,萧逆寒这才来到苏无垢的身边,低声道:“你肚子还痛不痛?”

苏无垢微微一怔,有些错愕道:“我好端端的,怎会肚痛?”

萧逆寒也是一愣:“你既然没病,为何要让邱富海向陛下说谎?”

苏无垢越听越是糊涂:“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忽然感到小腹之中猛然传来一阵刀绞般的疼痛,掩住小腹哎呦惨叫了一声,一张俏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冷汗从她的额头簌簌而落。

萧逆寒大吃一惊,慌忙上前扶住她的娇躯:“无垢,你是不是突然痛得厉害?”

苏无垢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双手死死攥住萧逆寒的胳膊,贝齿用力咬着下唇,没多久便泌出了点点滴滴的血珠儿。

萧逆寒大声叫道:“萧烈!罗霸!快去宣太医过来!”

守在宫门外的萧烈和罗霸听到动静,慌忙想要去请太医,一旁的邱富海指了指东边的膳房道:“太医还在里面烹药呢!”

两人顾不上多想甩开脚步向膳房中跑去,刚刚冲入膳房内,冷不防从门后冲出两人,正是早就埋伏在这里的陈武阳和赵长春,他们出手如闪电,手中刀闪电般戳入两人后心。

萧烈和罗霸虽然也是训练有素的武士,可是无奈事发仓促,而且陈武阳和赵长春都是一流高手,在他们的突袭下,根本没有来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望着地面上两人不断抽搐的身体,陈武阳和赵长春交递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苏无垢腹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萧逆寒握住她的纤手,怒吼道:“来人!快来人!”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几上,正看到苏无垢刚刚放在那里的春宫图,内心微微一怔,伸手拿起春宫图,缓缓展开,却见那卷轴正是神武帝龙胤空亲手绘制的春宫图,一时间又惊又喜,竟然忘记了身边的苏无垢。

苏无垢看到萧逆寒贪婪痴迷的目光,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凄然道:“你……你不管我了吗?”

萧逆寒这才回过神来,他匆匆将春宫图收入怀中,展臂抱起苏无垢的身躯,心中的喜悦的确难以描摹,他之所以坚持留在康都,一是为了给萧家充分的撤离和准备时间,二是为了查明到底神武帝龙胤空留了什么给他的子孙,想不到这幅春宫图终于顺利被他得到,对他而言,继续留下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低声安慰苏无垢道:“我这就带你走……”刚刚迈出一步,却感到手足酸软,竟然抱不住苏无垢的娇躯,一个踉跄失去平衡,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龙渊站在慈宁宫前,从他的目光中找不到任何的得意,拥有的只是深深的悲哀,在他的面前躺着六具侍卫的尸体,萧逆寒带来的六名高手,根本没有来及作出任何的反抗,便被邱富海送来的毒酒夺去了性命,原来人的生命竟是如此之轻。

慈宁宫内的十多名宫女太监全都被控制住,关押在膳房内。

邱富海来到龙渊面前低声道:“他们在里面!”

龙渊隐约听到萧逆寒虚弱的叫骂声,他缓缓点了点头,转向一旁的秉善和祥贵:“秉善,你和小贵子先护送紫芜出宫!“

紫芜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娇躯瑟瑟发抖,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内疚还是恐惧。

龙渊来到她的面前停下脚步:“秉善和小贵子会先送你前往景德山庄,最迟明晚,朕会前往那里与你会合!”

“我不走!”紫芜坚持道。

龙渊的语气威严而不可抗拒:“你留在这里只能让朕分心!秉善!小贵子,带她走!”

紫芜用力咬了咬樱唇,默默在龙渊的面前跪了下去:“臣妾在景德山庄等着陛下,陛下一定要来!”

龙渊仰起头,目光投向阴暗的苍穹,许久方道:“朕不会输!”说完这句话,他再也不向紫芜看上一眼,大踏步向慈宁宫内走去。

紫芜仍然跪在那里,即便是离别之时,龙渊对她也没有任何的承诺,甚至没有任何深情的表示,自己在他心中,究竟占有怎样的位置?美眸早已泪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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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绝杀】(中)

慈宁宫内充满一股奇异的香气,萧逆寒坐在地上,他的手仍然紧紧和苏无垢相握,双目却盯着门外,龙渊身穿金黄色华丽龙袍,头戴双龙戏珠紫金皇冠,过去只有在盛大的节日他才会穿得如此隆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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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武阳和邱富海跟在他的身后,龙渊充满杀气的目光落在萧逆寒的脸上,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能够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个权倾朝野的逆贼,内心中感到些许的快意。

邱富海走过去熄灭了熏炉中的迷香,陈武阳为龙渊搬来座椅,龙渊在萧逆寒的对面坐下。

“皇儿……”苏无垢凄然叫道,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昔日恭顺懦弱的小皇帝竟然对他们突施辣手。

龙渊漠然看了看她:“太后还好吗?”他甚至不屑用母后来称呼苏无垢。

苏无垢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冷酷高傲的少年就是龙渊,此时方才明白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昔日表现出的恭敬和顺从全都是他的伪装。

萧逆寒低声道:“陛下好狠的手段!”

龙渊笑了起来,他示意陈武阳出去等候,其中的内情,他并不想更多人知道。然后方才俯下身子:“怎比得上你萧太师,毁我社稷,乱我家国,若是谈到狠辣,朕拍马也及不上你的万一!”

萧逆寒叹了口气道:“我错了,我错在不该相信紫芜,女人原本是这世上最不该相信的动物!”此时他终于明白,龙渊看出了自己的弱点,利用他急于想得到春宫图的心理,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这表面上稍显稚嫩的小皇帝,竟然拥有如此机心,在自己的面前隐忍十多年,为的只是等待这个机会。

龙渊平静道:“那幅春宫图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萧逆寒惨然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神武帝龙胤空留下一座巨大的宝藏,或许那春宫图中便蕴藏着这个秘密。”自知必死无疑,萧逆寒也没有对他隐瞒的必要。

龙渊目光闪烁:“从你送紫芜入宫那一天起,朕便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她,可是朕万万没有想到,百虹居然也是你埋伏在我身边的棋子,不瞒你说,那幅春宫图根本就是假的,朕本想用它试探紫芜,却想不到百虹率先露出了马脚。”

萧逆寒苦笑道:“看来你的运气的确不错!”

“不是我的运气太好,而是你的运气太差,知不知道你究竟错在哪里?”

“我错在心慈手软,没有早一刻把你除去!”萧逆寒咬牙切齿道。

龙渊摇了摇头道:“你错在太贪心,既然已经将我大康分裂,你们萧家强占了我大康半壁江山,为何还要觊觎皇族的财富?”

萧逆寒呵呵笑道:“不错,我的确太过贪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大康根本就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我不夺,也自有他人下手去夺,大康今日的局面不是我所造成,而是你的爷爷、父亲还有你自己所造成,是你们这一代代帝王的昏庸方才导致了而今众叛亲离的下场。”他喘了口气又道:“你杀了我又如何?以为你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做皇帝吗?哈哈,不要做梦了,康都城破,你就会成为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龙渊怒极,猛然抬起右腿,狠狠踢在萧逆寒的下颌之上,苏无垢发出一声惊呼,目光中充满关切之色。

龙渊充满厌恶地看着她,然后手指萧逆寒,一字一句道:“朕有今日,全都拜你这奸贼所赐,朕不亲手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就算赔上朕的这条性命,朕也心甘情愿!”

萧逆寒满嘴鲜血,却仍然笑道:“龙渊,我看错了你,你果然是龙氏难得一见的人物,可惜……可惜……你并不明白我为何要冒险留在康都……”他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从喉头喷出两口鲜血,落在地上宛如一朵朵鲜红的山茶花。

“我从未想要离开康都,因为我本来便命不长久……”萧逆寒低声道。

“逆寒!”苏无垢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龙渊并没有感到任何惊奇:“朕知道!”

“你知道?”这次轮到萧逆寒感到惊奇了。

龙渊道:“你如果不是死期将近,决不会眼睁睁看着天下分裂,做出一件件操之过急的举动,从你开始为你的子孙盘算,为你萧氏一门准备退路开始,朕便已经知道!不然你何以能够对朕再三忍让?”

萧逆寒叹了口气道:“你果然不简单!”

苏无垢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捂着小腹颤声道:“渊儿……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只见一道殷红色的血流从她的长裙下缓缓流出,苏无垢的目光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你……”她马上就想起紫芜刚才端给自己的食物一定有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苏无垢凄惨的尖叫道。

龙渊的目光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霸气与杀机,他冷冷盯住萧逆寒道:“朕只要躲过此劫,定然会光复大康,一统江山,朕今日在你的面前立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会将你萧家的子子孙孙斩尽杀绝!”

萧逆寒猛然打了一个冷颤,莫大的恐惧笼罩了他的内心,他忽然感到一丝后悔,从龙渊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和摧毁一切的霸气,在龙渊的面前,自己显得如此的苍老虚弱。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儿女们的面庞,心中顿时又感到一丝欣慰,默默对自己说:“牧远和牧野决不会败给龙渊……”

苏无垢大声哭泣着:“我的孩子……”,她无法接受,自己一手养大的龙渊,竟然扼杀了她腹中的骨肉。

她苍白冰冷的纤手向萧逆寒伸了过去,萧逆寒艰难的抬起左手想要握住苏无垢的柔荑,深情道:“他分不开我们……”

龙渊霍然站起身躯,从剑鞘中抽出镶金盘龙佩剑,全力向萧逆寒的臂膀斩了下去,伴随着苏无垢悲痛欲绝的惨叫,萧逆寒的左手被龙渊齐腕斩断。鲜血瞬间染红了萧逆寒的长袍。

苏无垢哭喊着抓住萧逆寒已经断裂的左手:“逆寒……”

龙渊阴冷的双眸已然被血腥染红,他再度举起长剑。

苏无垢凄然道:“渊儿……看在我是你母后的份上……你就饶了我们吧……”

龙渊冷冷道:“朕的母亲已经死了,从你背叛父皇的那天起,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萧逆寒的面孔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从龙渊斩断他的左手开始,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息,滴血的嘴唇竟然露出笑容:“就算你赢了我,却输掉了江山……你是失败者,你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

龙渊双手高擎长剑,双目之中迸射出逼人寒芒,他的喉头爆发出一声低沉怒吼,长剑卷起一片森然寒光,从萧逆寒的颈部斩落,鲜血从萧逆寒断裂的颈部缺口喷射而出,溅了龙渊一头一脸,他宛如高山般挺立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悲怆和凄凉,亲手杀死萧逆寒并没有让他感觉到预想中的快乐,萧逆寒临死前的那句话始终回荡在他的耳旁——就算你赢了我,却输掉了江山。

“朕不会输!”龙渊心中默默道。

苏无垢整个人木呆呆坐在那里,她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完全吓到了,连哭都不会了,过了许久,方才用颤抖的双手捧起萧逆寒血染的头颅,轻轻吻在萧逆寒冰冷的唇上,然后将他的头颅紧紧贴在面颊之上,唇角露出惨淡的笑意:“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生下的是儿子我们叫他思寒,如果是女儿我们就叫他永宁,你说好吗……”

龙渊缓缓转过身去,他抓起桌上的烛台,由于太过用力,滚烫的珠泪有不少洒在了他的手上,然而龙渊竟是毫无察觉,他一步步向外门走去,即将来到宫门处,停下了脚步,虎目之中闪烁着两点晶莹泪光,他用力咬了咬下唇,然后反手将烛台向身后掷了出去,烛火落在帷幔之上,迅速将帷幔引燃,火势沿着帷幔四处蔓延而去……

熊熊的火光为龙渊的身影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他头也不回地向慈宁宫外走去。

临出宫门之时,邱富海含泪向身后望去,却见皇后苏无垢怀抱萧逆寒的尸首静静坐在大火之中,表情幸福而恬淡,她的樱唇微微启闭,隐约可以听到她在哼着一首歌谣……

龙渊撩开龙袍,双膝跪倒在地面之上,他也听到了那首歌——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啊,琴声儿轻,声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

他的记忆穿越阴沉的天幕,穿越时光,仿佛看到儿时苏无垢哄着自己入睡的一幕,泪水在他的双目中闪烁。龙渊恭恭敬敬向燃烧的慈宁宫叩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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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绝杀】(下)

当他再度站起身来,冷风早已将他的泪水吹干,坚忍的面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温情与伤感,在邱富海的帮助下换去身上染血的皇袍。www.65txt.com

邱富海低声道:“陛下,要不要尽早撤离?”

龙渊冷冷看了他一眼,漠然道:“康都城还在!”说完便向远方走去,邱富海使了一个眼色,陈武阳、赵长春慌忙跟了上去。

来到慈宁宫外广场,龙渊又停下脚步,转向邱富海道:“你跟着朕干什么?是不是打算帮忙守城?”

邱富海恭敬道:“老奴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龙渊的脸上不见任何的笑容,他冷冷道:“你去为朕多准备几辆车马,两个时辰后,无论朕回不回来,你都要带着车马离去,记住!要让宫人们乘着车马分别从不同的城门离去,逃得越远越好,记住,从现在起,绝不可将朕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邱富海顿时明白,小皇帝这是想制造离开康都的假象,他虽然习惯了阿谀奉承,可是对大康却是忠心不贰,含泪跪倒在龙渊面前,泣不成声道:“陛下保重!可否告诉老奴,日后在何处等候陛下?”

龙渊抿了抿嘴唇道:“只要躲过这次劫难,你我主仆自有相见之日。”

邱富海含泪点头,他明白小皇帝决不会将自己的去向告诉任何人,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默默祈祷他能够平安逃离康都。

陈武阳赵长春两人在宫内集结了一支两百人的卫队,护卫龙渊向康都西门而来,登上西门城楼,龙渊举目望去,却见西方的天空露出一抹如鲜血般凄艳的晚霞,大地无比空旷,昏暗无光,如同大康日暮西陲的国运,此情此境让他的心情越发沉重。

西门守将崔泽听闻小皇帝亲来,慌忙过来迎驾,正要参拜,龙渊摆了摆手道:“免了,先说说现在的情况。”

崔泽道:“陛下,刚刚收到消息,那些叛军共有二十万,分两路推进,现在已经越过了秋浦河,最迟明日正午就会兵临城下。”

龙渊皱了皱眉头:“不是说他们的军队只有十五万人吗?”

崔泽苦笑道:“事实上他们的人数可能比二十万还要多一些,在铁血关之战中,大康的不少将士也投奔了过去。”

“很好!”龙渊声音低沉道。

崔泽猜不透小皇帝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看了看两旁,又道:“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龙渊实在想象不出,现在这种时候还会有什么好消息。

崔泽道:“铁血关守将王岐昌将军带领三万军已经成功撤退到康都,现在正从北门入城,有了他们的三万军,再加上我们本来就有的两万兵马,应该能够和那些乱贼周旋一阵。”

龙渊双眉紧锁,他隐约觉着这件事好像有些不对:“为什么这件事到现在才禀报上来?”

崔泽道:“王岐昌将军在两个时辰以前抵达康都北门,我已经让人将这件事禀报给太师,可是到现在仍然没有回复!”。龙渊将铲除萧逆寒的消息严格封锁了起来,所以崔泽并不知道萧逆寒已经被杀的事情。

龙渊怒道:“什么人允许那帮败军进入康都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远方传来轰隆隆的连番巨响,放眼望去,却见康都北门的方向冒起数十股浓烟。

崔泽也是大吃一惊:“怎么回事?那些乱贼来的怎会如此迅速?”

龙渊冷哼一声:“怕得不是乱贼,而是反贼!”

龙渊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铁血关守将王岐昌在带领三万军进入康都之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斩杀了北门守将费良,几乎没费任何的力量,就已经将康都的北大门掌握。

与此同时,原本预计在翌日正午抵达康都的二十万起义大军,以六万车骑兵作为先驱,加速向康都连夜进军,最迟在两个时辰内就能够抵达康都城外,后续大军也将在第二天清晨抵达康都。

加急战报宛如雪片一般向城内飞来。

龙渊脸色凝重,王岐昌的突然叛变让康都城本已严峻的局面变得雪上加霜,对他而言,在康都多留一刻,便多了一分危险,他马上决定即可撤离,在二百名卫队的护卫下迅速向皇城内撤退。

赵长春和陈武阳分别骑马护卫在龙渊的两旁,赵长春终于忍不住道:“陛下,趁着现在离开康都还来得及!”

龙渊没有说话,前方骑士停下脚步,却是数千名逃难的百姓将道路堵塞。

赵长春勒住马缰,下令四名侍卫前去疏通道路。

没想到那些百姓每人只顾着自己逃命,哪里还听从他们的命令,这些侍卫平日里仗势蛮横惯了,再加上他们护卫的是大康皇帝,看到那些百姓竟敢阻挡圣驾,几人同时挥鞭向百姓打了过去,怒道:“大胆刁民,瞎了你们的眼睛,竟敢阻挡圣驾!”

他们这么一说,等于将龙渊的行踪彻底暴露于那帮百姓面前,不知哪个人大声怒喝道:“义军马上就要攻入康都,大康已经注定灭亡,还有什么圣驾,还有什么皇帝?”

又有一人叫嚣道:“他做皇帝之时,收不尽的苛捐杂税,显不完的威风煞气,只管自己在皇宫中风流快活,哪管咱们老百姓的死活,眼看康都就要沦陷,还在我们的面前耍什么威风?兄弟们,咱们跟他们拼了,活捉这个昏君向逆天王请功,大王一定会重重赏赐我们!”

龙渊脸色微变,心中实则是痛苦到了极点,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可是眼前的这帮百姓群情汹涌,大难临头之时,竟然没有一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

这数千百姓激愤之下,竟然拼命向龙渊的队伍冲了过来,四名身处最前方的侍卫看到势头不妙,想要掉头逃走,根本没等他们掉转马头,就已经被无数只手掌从马上拖了下去,转眼间已经被众人围拢,拳脚宛如暴风骤雨般落在他们的身上,眼见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呜呼哎哉了。

陈武阳脸色一变,转向赵长春道:“赵兄,你率领五十人护卫陛下先走,我带着其余的弟兄断后!”他的话音刚落,那帮百姓已经潮水般冲了上来,

陈武阳怒吼道:“放箭!”,二十名弓箭手时刻处于战备之中,听到他一声令下,羽箭宛如飞蝗般向人群中射去,一时间惨呼声不绝于耳,有十多名百姓被当场射杀。

那些百姓的惨死非但没有让其他人感到恐惧,反而激起了他们同仇敌忾的怒火,齐声大吼道:“横竖都是一死,我们跟这个昏君拼了!”

几千名百姓疯狂怒吼着向他们的队伍包围而来。

陈武阳双目血红,眼前的情况下已经容不得半点的心慈手软,他大声命令道:“盾阵!”

五十名侍卫举起重盾排列成弧形盾阵,阻挡住百姓的疯狂冲击,身后武士举起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直刺出去,将冲在最前方的百姓刺翻在地,他们要全力阻挡这些疯狂的百姓,让小皇帝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龙渊呆呆看着愤怒的人群,内心中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他心中默默道:“朕失去了康都,失去了大康,难道连民心也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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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国破】(上)

“陛下!我们走!”赵长春大声吼叫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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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这才回过神来,他用力咬了咬牙,扬起鞭子狠狠在马臀之上抽了一鞭,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在赵长春和几十名护卫的保护下向一旁狭窄的街道行去。

穿过隆盛街,转而行入惠德巷,从这条小路可以迂回前往通向皇城的大街,身后已经没有百姓继续追来,龙渊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身后的街巷空空荡荡,到处都是一片冷冷清清的景象,抬起头来仰观天色,不知不觉夜色已经到来,天上仍有淡淡薄云,刚刚升起的月色极为朦胧。

赵长春悄然清点了一下跟来的侍卫,刚才的五十人如今仅仅剩下了一十二个,心中一阵黯然,那些侍卫定然是看到大势已去,各自逃难去了,想起城外压境的大军,不禁为小皇帝的前程命运暗暗担忧。

龙渊率先向进入通往皇城的大街,却见通往皇城的升龙桥前,约有一支千余人的队伍整齐排列在那里,龙渊心中一喜,原以为那些人是前来救驾的士兵,可是仔细一看,他们的旗号和盔甲样式分明是隶属于铁血关的队伍。

为首一名将官大喝道:“抓住昏君,绝不可让他逃了!”

赵长春看得真切,那将官身边有几人人正是刚才队中的护卫,想不到他们竟然先行前往告密,难怪贼军来的如此及时,他大声道:“陛下快走!”

龙渊调转马头,此时身边一名侍卫举起长刀,猝然向他胯下坐骑的前腿砍去,刀芒闪过,马儿的右前肢被齐膝切断,悲鸣一声,向前扑倒在地。

龙渊从七宝镂金雕鞍上跌了下去,在地上一个翻滚,两名侍卫同时已经向他扑了上来,试图生擒龙渊邀功请赏。

赵长春看到龙渊形势危急,手中剑脱手摔了出去,剑身在空中转了两圈,锋刃深深刺入其中一名侍卫的后心。

龙渊落地之时已经从腰间抽出短剑,反手刺出,狠狠刺入另一个扑向自己的侍卫小腹之中。

一时间狭窄的巷口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龙渊刚刚从地上爬起,又有几名侍卫涌了上来,赵长春爆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身体腾空从马背上跃起,双脚分别踢在两名侍卫的头颅之上,然后擎起腰刀全力劈砍在一名逼近龙渊侍卫的后脑。刀锋深深嵌入那名侍卫的颅骨,殷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四处飞溅。

赵长春护住龙渊一点点向后方惠德巷退去,怒吼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狗贼,忘记陛下对你们的恩德了吗?”

此时升龙桥前的士兵已经冲入惠德巷,赵长春低声道:“陛下快走!”他用足尖挑起地上的长枪,挺枪在手,怒吼道:“我看哪个上过来送死!”

龙渊含泪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多做考虑,他发足向身后跑去。

眼看龙渊的身影越走越远,几名士兵再也沉不住气,他们举起长矛向赵长春冲了上去。

赵长春挺起丈二红缨,宛如一团熊熊烈焰包裹着一点寒星,闪电般刺入最前方士兵的咽喉,他奋起双臂之力,将那名士兵的身体整个挑起在半空之中,尸体甩入敌方阵营。将两名来不及闪避的士兵撞倒在地。

“抓住昏君赏银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赏金的刺激让无数士兵忘记了恐惧,十多杆长枪宛如毒蛇吐信一般再度向赵长春刺来。

赵长春在狭窄的巷道中作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动作,右手长枪脱手而出,追风逐电般射入一名士兵的胸膛,矛尖贯胸而入,将那名士兵硬生生钉在地上,左臂紧紧搂住多杆刺向自己的矛尖,右手紧握腰刀,在虚空中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刀锋连续切开七名武士的咽喉,凄冷的刀芒和娇艳的鲜血为阴暗的夜色更增添了一抹悲怆的色彩。

赵长春的强悍让周围的士兵无不胆战心惊,刚刚被重赏鼓舞起的那点勇气,顷刻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长春一步步向前方逼近,那些士兵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

敌方的队伍分开,却见巷口处一名身穿青铜铠甲的年轻男子静静跨坐在马上,他是铁血关守将王岐昌的义子薛封,因为拥有一身独步天下的箭技,有大康第一神箭手之称,一双细长的双目冷冷看着赵长春,缓缓从身后箭筒之中抽出一支羽箭,镞尖闪烁着阴冷寒芒,弓弦不紧不慢的拉起。

赵长春大吼一声,他的身体向薛封全速冲去,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由四十丈缩短为三十丈,他以抱定必死之心,要用自己的生命为皇上创造逃离的时机。

薛封松开弓弦,第一支羽箭瞄准赵长春的心口射去,羽箭刚刚飞出弓弦,他已经闪电般掏出第二支羽箭,手指在箭羽上轻轻一推,然后方才射出第二箭,

赵长春觑准来箭的方向,枪尖一拨,将第一支羽箭格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五丈。

薛封射出的第二支箭并没有直线前行,而是从左侧弧形射向赵长春,尾羽的微妙变化,改变了飞行的轨迹。

赵长春冷哼一声,枪尖准确无误地撞击在镞尖之上,他清楚的感受到这一箭的力度要成倍增加,羽箭被枪尖撞击之后,歪歪斜斜飞向一旁,深深插入地面之上。

薛封双目中寒芒陡然闪现,穿透两人之间无形无质的空气,弓如满月,弓弦之上同时搭上了三支羽箭。

此时赵长春和薛封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七丈,他暴吼一声,腾空跃起,手中丈二红缨直奔薛封的心口刺去,高速行进的枪尖撕裂了空气,发出嘶嘶作响,枪尖在空气的高速摩擦下变得灼热发亮,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三支羽箭分从不同的角度射向赵长春,它们飞行的轨迹虽然不同,镞尖却全都瞄准了赵长春的心口。

枪尖、箭芒宛如一道道流星划过漆黑的天际,赵长春刺杀的动作突然凝滞在那里,三支羽箭几乎同时射中他的胸口,镞尖强大的冲击力,将赵长春健硕的胸膛洞穿,羽箭带着鲜血向前继续奔行了十丈左右,方才深深钉入地面之上。

赵长春落在地面之上,雕像般站在那里,双目中犹自流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薛封微笑看着他:“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生死相搏也要精通兵法之术!”他伸出长弓轻轻在赵长春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赵长春高大魁梧的身躯直直向后倒了下去,他的虎目仍然瞪得滚圆,一弯新月从阴云中缓缓爬升了出来,投影在他已经失去生命光辉的瞳孔之上,如此暗淡,又如此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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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国破】(中)

龙渊眼含热泪逃离惠德巷,再次狂奔到隆盛大街的时候,却看到到处都是逃命的百姓,陈武阳和那些留守的武士显然已经不在了,不知他们此刻是死是活。(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康都内不断燃起的战火,让百姓原本惊恐的内心越发变得不安,他们开始携家带口的向东门逃离。

夜色和人群很好的掩护了龙渊,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逃命,没有人留意到昔日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是逃往大军中的一员,龙渊随着人流向康都东门行去,觑准时机,悄然闪入一家房门大敞的民居内,匆匆掩上房门,确信这座宅院内并无一人,他方才迅速脱去身上的衣服,在院中水缸内洗去身上的血迹,从房内翻出一身破旧的衣服换了。他本想寻找一些食物,可惜这家人离去之前已经将所有的食物带走,只能饱饮了几口清水,拉开大门,重新混入逃难的人群之中。

在眼前的形势下,皇宫肯定是回不去了,唯有先随着这些难民逃离康都再说,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逃离康都又能怎样,大康的国土已经变得四分五裂,东边的大片土地已经落入萧氏一族的手中,长江以南,又被平南王梁靖为首的那帮藩王老臣所掌控,这么多年来,他们对大康的困境坐视不理,任凭萧逆寒把握朝政,混乱朝纲,就算他们不杀自己,最多也就是做个傀儡皇帝而已,和过去萧逆寒在时又有什么分别?大将军蓝循虽然打着勤王的旗号,可是他的野心早已昭然天下……

龙渊越想越是伤心,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皇宫的方向已经燃起冲天的火光。哀叹大康命运的同时不禁又为那些宫人们担心,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及时逃离?很多时候,事情往往不在人力的控制范围内。他本来盘算着除去萧逆寒后,还有一夜的时间从容逃离,却想不到铁血关守将王岐昌竟然投降了那帮逆贼,康都城不攻自破。世事如棋,万难预料。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之中,前方的人群却突然停下脚步,龙渊抬头望去,却见他所处的位置距离东门已经不远,东门城楼已然在望,正在迷惑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听到远远有人大喝道:“所有人听着,大将军庞毅决定顺应天意,归顺逆天王,从现在起任何人不许离开康都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百姓中顿时有不少人大声叫嚣起来:“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难道要留在这里等死吗?”

“不要听他们的,我们冲出去!”愤怒的百姓不顾一切地向东门冲了过去。

“放箭!”

东门城楼一声令下,羽箭宛如飞蝗一般向百姓射去,不少百姓当场丧命,一时间整条大街之上哭嚎震天。

“放箭!”一轮射罢,城楼将领下令继续射杀。

惊惶的人群顿时陷入极度混乱和惊恐之中,百姓没命的向身后逃去,通往东门的大道之上,到处都是哭喊之声,羽箭漫天,不时有人中箭倒下。更多的人是被周围人群撞倒在地,还没有来得及爬起,便被千万双脚掌踏了上去,命丧当场。

龙渊处在人群的正中,他身体还算健壮,被人群接连撞了几次,幸亏没有跌倒。身边忽然响起一声惊呼,原来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被人群撞倒在地,那书生刚想要爬起来,却又被一名彪形大汉撞到在地。

龙渊眼疾手快,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虽然是一臂之力,却已经从生死的边缘将那名书生拉了回来。

他这次的救人举动完全是出自本能的行为,根本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

两人被人群推挤到一起,他们彼此相互扶持着,避免被两侧和身后的人群撞倒。

箭雨一轮又一轮的向人群中射去,两支羽箭射中了龙渊,一支正中他的后心,因为内穿天蚕宝甲的缘故,这一箭并没有伤到他的身体,可是另外一箭却射中了他的左腿,镞尖深深陷入股肌之中,痛得龙渊一个踉跄向前扑倒。

那少年书生看到龙渊受伤,拼了命的转过身来,用单薄的身体抵住龙渊的身躯,大声叫道:“兄台,你一定要顶住,千万不可以倒下!”

龙渊点了点头,那书生扶着他向前方挤去,不断有慌不择路的百姓撞在龙渊的身上,原本刺入左腿的羽箭,被撞得向肉中又深陷几分,龙渊有生以来,还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楚,对他而言肉体的创痛还在其次,真正让他痛彻心扉的乃是亲眼目睹康都陷入水火之中。

“大康完了……”他不断默默对自己说,表情木然的踯躅行进在人潮之中,宛如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他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将会怎样,只能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兄台!你伤口痛不痛?”那少年关切问道。

龙渊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此时他们已经逃到安全的地带,周围百姓也没有刚才拥挤。

东城门关闭以后,百姓被禁止外出,只能重新返回自己的居处,那少年小声建议道:“我们到前面歇一歇吧!”

龙渊此时脑海里一片混乱,根本想不起自己要去哪里,听他那么一说,便点了点头:“好吧!”

那少年搀着龙渊,一瘸一拐地离开大街,拐入右侧小巷,这条小巷两旁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放眼望去全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显然不久前应该发生过火灾,龙渊觉着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仔细一想,这里好像是被大火焚烧过的春深巷。

那少年对这一带的地形看来十分的熟悉,扶着他来到一座还算完整的民宅内,先搀着龙渊在院内的石墩上坐下,然后掩上房门,又搬来砖块抵在门后,重新来到龙渊身边,却看到龙渊望着夜空呆呆出神,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龙渊左腿的裤管已经完全被鲜血沾湿,伤口处仍然不断渗出血水,他整个人却浑然不觉,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的存在。

“必须先止住伤口的出血!”少年小声提醒道。

龙渊经他提醒方才意识到左腿处传来阵阵痛楚,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伸手握住箭杆想要将羽箭拔出来。

“不要!”少年惊声阻止道,如果龙渊硬生生将羽箭拽出来,镞尖势必会带出一大块血肉,伤口只能进一步扩大,出血更难止住。

他扶着龙渊进入房内,点燃油灯,房间虽然简陋,可是收拾的异常洁净整齐,龙渊经过这来回折腾,伤口痛得越发厉害,加上失血过多的缘故,整个人变得有气无力。他声音虚弱道:“小兄弟,这里是你的住处?”

那少年点了点头,他取下腰带,先将龙渊的左腿扎住,然后起身离开房间,过了一会儿,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想来是刚刚烧开的。

龙渊此时可谓是身心俱伤,从被叛军追杀起,到现在心神才稍稍安定。

黑暗中寒芒一闪,却见那少年悄然从腰间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来到他的身边,龙渊内心一惊,猛然伸出手去,用力抓住那少年的手腕,怒喝道:“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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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国破】(下)

少年一双清澈的眼眸有些错愕的看着龙渊:“我……我只是想帮你取出那支箭!”

龙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失态,歉然道:“我……我实在太紧张了!”他缓缓放开少年的手腕,疲惫地坐回床沿,因为刚才的动作,再次触动了伤口,疼痛让他的身躯微微发抖,他强行忍住疼痛,一声不吭,双手死死握住床沿,额头上冷汗簌簌落下。www.65txt.com

少年明澈的双目中流露出几分同情之色,他用匕首挑开龙渊的裤管,却见龙渊的左腿之上鲜血模糊,他轻声道:“兄台,你忍着些疼痛,我帮你把羽箭取出来!”

龙渊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个极其艰难的微笑。

少年笑道:“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还忘了请教兄台的高姓大名!”

“我叫黄远,你呢?”龙渊想起自己第一次和芊若相遇的时候,所用的便是这样一个假名。

“我叫石崇严!”他一边说一边用温水为龙渊将伤口周围的污血洗净,转眼之间一盆热水已经变成了殷红色。

石崇严显然在刻意转移龙渊的注意力,和龙渊不断的闲聊,通过交谈龙渊知道,石崇严和自己竟然是同年出生,谈到具体的生辰,他比自己要大上三个月,不过看起来石崇严显得比自己要单薄许多,一张面孔也显得清秀稚嫩,更像是龙渊的小兄弟。

忽然感到左腿处一阵剧痛,龙渊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却是石崇严用匕首小心将伤口扩开。

石崇严笑了笑,忽然惊呼道:“有人来了!”

龙渊内心一惊,目光下意识的向窗外望去。

石崇严真正的目的就是让龙渊分神,他抓住箭杆,全力将镞尖从龙渊的腿肉中拽了出来。

龙渊痛得险些昏了过去,可他的意识此刻却偏偏清醒无比,难捱的疼痛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额头上的冷汗不断低落,数点落在石崇严的脸上。

石崇严用手背擦去汗水,却沾染了不少的血迹在脸庞上,他取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些绿色的药膏。

龙渊微微一怔,从这药膏的香气中他已经分辨出,玉瓶中十有八九盛放的是来自皇宫大内的特制金创药,石崇严既然能够拥有这样的伤药,想必他的身份不会是普通的百姓,十有八九是哪位大臣的子弟。

金创药极其灵验,涂抹在伤口之上,很快便止住了出血。石崇严找出洁净的白布,为龙渊将伤口仔细包扎好。

起身向龙渊望去,却见龙渊连嘴唇都白了,他本以为是失血的缘故,可是目光落在龙渊手上的时候,却见龙渊一双手死死抓住床板,手背上青筋都已经暴出,他显然在和剧烈的疼痛抗争,金创药虽然可以止血疗伤,却不能止痛。

龙渊勉强一笑:“石兄……我还撑得住……”,他的意志向来坚韧,就算痛彻骨髓,也不愿吭声在别人面前示弱。

石崇严点了点头,端起满是血水的黑陶盆走出门去。等他再次回转之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坛子,笑道:“算你走运,厨房里还有一坛美酒!我爷爷说过,酒可以帮助受伤者止痛。”

龙渊牙关打颤道:“朕……”他本想说朕不饮酒,可是话到嘴边顿时醒悟过来,慌忙改口道:“真的吗?”虽然受伤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头脑。

“爷爷告诉我的,自然不会有错!”石崇严将酒碗放在床边的桌上,拍开酒坛的泥封,倒了满满一碗的酒水,端到龙渊的面前:“黄兄弟,你试试看!”

龙渊实在是难以忍受伤口的疼痛,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接过酒碗喝了一大口,入口只觉着一股热流顺着喉头滑落,辛辣的气息险些呛得龙渊流出泪来,他虽然不常饮酒,可是入口就已经分辨出这酒水极其粗劣,可是说来奇怪,喝下去之后果然觉得腿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怎样?”石崇严双目生光道。

龙渊笑道:“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佳酿!”他大口大口喝了下去,竟然将一碗酒喝了个底儿朝天,将空碗递给石崇严,充满豪气道:“再来一碗!”

石崇严笑了起来,一双明眸眯了起来,腮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想不到他一个堂堂男子汉,笑起来竟如同女孩子般可爱,他小声道:“无论任何事情,都要记住过犹不及这四个字,你箭创未愈,本来是不能饮酒的,因为酒会让你的血循加快,体温上升,搞不好,刚刚止血的伤口又要崩裂,可是看到你如此疼痛,只能让你喝上一碗,好减轻伤口的痛楚。”

龙渊赞道:“石兄果然博学多才,想必是家学渊源,不知石兄师承哪位高人?”他试图从石崇严的口风中探出他的来历。

石崇严清澈的双眸闪过一丝犹豫,宛如秋日湖面荡起的涟漪般稍闪即逝,旋即又蒙上一层淡淡的哀伤,声音黯然道:“我自幼跟随爷爷长大,今日城破之时,我们爷孙俩本想及时逃离,可想不到中途却又失散了……”

龙渊歉然道:“都是我拖累了石兄!”

石崇严摇了摇头道:“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在人群中拉了我一把,想来此刻我已经被人群碾踏成肉泥了。”

龙渊笑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才对,没有你帮我,我根本不可能逃到这里……”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两人同时色变,石崇严凑到油灯前,迅速将灯火吹灭,却听到门外有士兵齐声大喊道:“百姓们听着,明日铁大王入城之前,家家闭门,不得外出,巳时以后,在门外高挂红灯,门头贴上红纸,上写顺民,如有违抗,满门抄斩,绝不留情……”

马蹄声和呼喊声渐渐远去,石崇严悄然来到门前,凑近门缝中向外望去,确信那些骑兵已经离去,这才重新返回房内,点燃油灯,却看到龙渊双目通红,隐然有泪光闪烁。

龙渊觉察到自己的泪光被石崇严看到,慌忙转过脸去,悄然擦去泪痕。

石崇严低声道:“黄兄弟有伤心事?”

龙渊叹了一口气道:“天下间还有什么比国破家亡更让人伤心的事情呢?”

石崇严黯然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泱泱大康,竟然在一日之间土崩瓦解,至此以后百姓更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停顿了一下又道:“黄兄弟在康都还有亲人吗?”

龙渊内心一颤,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太后苏无垢苍白凄惨的面庞,慌忙用力闭上了双目,从火烧慈宁宫到现在,他始终无法忘记苏无垢哀怨绝望的眼神,无论苏无垢做出了怎样的事情,可她毕竟是养育自己的母后,难道是自己的暴行触怒了上天?他声音低沉道:“我娘……她……她今日死了……”

“啊!”石崇严也没有想到刚巧触动了龙渊的伤心事,他歉然道:“对不起!”

龙渊凄凉笑道:“石兄不必歉疚,说出来,我也好受了许多。”

石崇严轻声道:“国破家亡,天下间比我们命运还要悲惨的不知还有多少,对我们而言只是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对当今天子而言,他却是失去家国,失去江山,假如他仍然活在这世上,此刻所承受的痛苦要千倍于我们。”

龙渊心中暗自苦笑,石崇严显然不知道他就是大康的皇帝,想到皇帝这个字眼,龙渊更是心如刀割,他过去是个傀儡皇帝,现在是个亡国之君,权倾天下的滋味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

石崇严看出龙渊脸色很差,以为他伤口的疼痛再次发作,小声道:“你失血过多,还是早些睡吧,等到明天醒来后,也许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龙渊黯然摇了摇头道:“明天会好起来吗?”

“一定会!我相信上天决不会这样残忍的折磨他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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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依靠】(上)

或许是过于疲惫,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龙渊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朦胧中,他忽然看到一具无头的尸首向自己缓缓走来,尸首手中捧着一个头颅,正是萧逆寒,他的脸上露出阴森恐怖地笑容:“龙渊!还我命来!”

龙渊想要去拿长剑,手上却摸了一个空,他想要抬脚踢向萧逆寒,双腿又被一双臂膀牢牢抱住,俯身向下望去。www.65txt.com

却见苏无垢脸色苍白,一双美眸充满怨毒的看着自己,双眼中不断流出血泪,凄然道:“你还我孩儿,你还我孩儿……”

龙渊又惊又怕,大声惊叫道:“不要逼我……”他霍然从床上坐起,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湿透。

和衣伏桌而眠的石崇严被龙渊的大叫声惊醒,慌忙点燃了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望去,却见龙渊满头满脸都是冷汗,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双虎目之中流露出无限惊恐的目光。

“黄兄弟!黄兄弟!”

石崇严唤了数声,龙渊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轻轻应了一声,目光环视这间简陋的民居,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中来,康都城已经被破,自己再不是什么皇帝,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国之君。

石崇严为他倒了一碗凉茶,龙渊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你刚才是不是做了噩梦?”石崇严小声道。

龙渊默默点了点头,将空碗放在一旁,扶着床沿站起身来,石崇严慌忙过来搀扶他,龙渊摆了摆手道:“我能行!石兄,你去床上睡吧,我想去院中透透气。”

石崇严看出龙渊有心事,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一瘸一拐走出了房门。

外面仍然是夜色深沉,龙渊扶着大树站在院落之中,夜风送来阵阵硝烟的味道,不时从远处传来喊杀声和哭嚎声,今夜注定不会平静。抬头望去,天幕一片昏暗,不见月,也看不到一颗星辰,这样的夜空显得格外沉重格外压抑。

龙渊的心中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臣子背弃了他,百姓背弃了他,整个大康也已经背弃了他,明天会好起来吗?他不知道,除掉萧逆寒无疑是他有生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可是仔细想想,他并非是这场斗争的胜利者,正如萧逆寒所说,自己虽然打赢了萧逆寒,却输了江山,真正的失败者却是自己。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终于开始接受大康已经灭亡的事实,如果他无力挽回这一切,他将有何脸面去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以身殉国”这四个大字,可马上他又迅速将这个念头隐去,他不能死!更不可以就此认输。

耳边仿佛想起赵子服在太庙中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如今的大康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陛下与其胆颤心惊如履薄冰的在上面修修补补,还不如干脆将之推倒后重新建起!

如今大康这座危楼已经彻底被推倒,破而后立,难道说自己还有机会?

身后忽然响起石崇严的声音:“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石崇严拿着一件破旧的棉袍为自己披在身上,两人并肩站在院落之中,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却见昏沉沉的天空中隐约露出一点光芒,那是启明星正冉冉升起。

龙渊和石崇严的双目被星光点亮,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颗星辰,他们看到的还有希望。

紫芜也看到了这颗启明星,她的泪水早已流干,芳心中始终呼唤着龙渊的名字,希望他的身影能够出现在自己面前。

秉善出现在她的身后,低声道:“紫芜姑娘,咱们该走了!”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陛下!”紫芜无比坚定道。

秉善此时也是心如刀绞,含泪道:“乱贼正在向景德山庄进发,假如现在不走,只怕就来不及了。”

紫芜用力咬了咬樱唇,并没有说话。

秉善含泪跪倒在紫芜面前,颤声道:“紫芜姑娘,陛下洪福齐天,一定能够逢凶化吉,您一定要走,若是落在那帮乱贼手里,肯定要生不如死啊!”

紫芜芳心一震,她目光落在秉善的脸上:“秉善,天下之大,哪里又是我们的容身之地呢?”

秉善抹去泪水道:“紫芜姑娘,只要活着,总会有和陛下重逢的机会,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挤出一个笑容道:“老奴虽然年迈,可是还想着侍奉陛下的职责未完,紫芜姑娘正值青春韶华,日后还要侍奉陛下,为皇室传宗接代!”秉善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知道小皇帝已经临幸过紫芜,如果紫芜万一有了身孕,她腹中的骨肉将会是大康皇室唯一的骨血,临离开康都之时,龙渊也曾经悄悄叮嘱他这件事。

秉善的这句话深深打动了紫芜,她忽然想起自己和龙渊的过去,如果自己怀孕,那么腹中的骨肉将会是大康皇室唯一的血脉,自己不可以轻贱生命,龙渊吩咐秉善和小贵子这些人护送她先行出宫,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她终于点了点头,忍住内心的凄楚道:“秉善……去备车吧……”

趁着天色未亮,石崇严在门前挂上红灯,又找来红纸,在上面端端正正写下顺民这两个大字。石崇严信手写出的两个字笔法灵动,鸾飘凤泊,隐然已有大家风范。

龙渊欣赏他精妙的书法之余,不由得又感到一阵伤心,想不到一夜之间自己就已经从万乘之尊的皇帝变成了畏头缩尾的顺民,世事果然无常。

将写好的红纸贴在门头之上,两人重新掩上大门,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放亮。石崇严去厨房找来仅存的一点儿大米,煮了两碗白粥,和龙渊一起将就着吃了。

龙渊虽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毕竟已经饿了一天,此时白粥吃到嘴里比银耳燕窝不知好吃多少倍,将那碗白粥吃了个一干二净,这才惬意的将空碗放下,赞道:“好吃,真是美味啊!”

石崇严禁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白粥哪里谈得上美味?想必是你饿得太久的缘故!”

此时地面忽然微微震动,两人心中都是一惊,显然有大批的队伍向这边走来,同时来到大门前,凑在门缝中向外望去,只见远方一支骑兵小队沿着巷子疾驰而来,有人大声叫喊道:“铁大王已经入城,巳时一到,所有百姓一律敞开大门,夹道欢迎!”

龙渊和石崇严对望了一眼,心中却暗叫不妙,虽然他深居宫中,很少有百姓见过他的面目,可是毕竟有大臣认识,更何况这次投降逆天王铁中豪的官兵不在少数,如果被人认出岂不是大大的麻烦。

那边传令兵刚刚离去,又有一队传令兵从门前经过,大声叫喊着:“昏君已死,天下太平!”

龙渊心中先是感到愤怒随后又感到释然,不知是哪个传出的自己的死讯,这样一来,自己的处境就会从容许多。

耳边却忽然传来低声的啜泣声,龙渊诧异的转头望去,却见石崇严掩住面孔蹲在地上已经是泣不成声。

龙渊心中又是欣慰又是诧异,欣慰的是毕竟还有人为自己伤心,诧异的是自己过去根本不认识这个石崇严,想不到他竟然哭得如此伤心,仿佛死去的是他至亲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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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依靠】(下)

龙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石兄,你不要哭了,陛下洪福齐天,未必会这么容易死,那些叛贼想必是利用这件事让百姓死心,可能是故意编织出陛下的死讯也未必可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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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崇严红着双眼点了点头,擦干眼泪,颤声道:“难道大康当真就此亡了?”

龙渊低声道:“咱们只不过是普通的百姓,这种国家大事又岂能轮得到我们操心,话又说回来,就算我们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石崇严咬了咬下唇道:“黄兄弟,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咱们读过圣贤书,受过陛下的恩泽,怎么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若是天下每一个人都抱有你这般的想法,这大康便再也没有希望了。”

龙渊心中一暖,对石崇严更生出亲近之感,内心中更生出无限希望,天下人若都像石崇严这般想,大康便拥有了复兴的希望。

巳时以后,两人按照叛军的号令,将大门敞开,龙渊担心被别人认出,躲入房内休息,石崇严看到周围残垣破院之中走出了不少的百姓,全都站在小巷前迎接,也来到街边看看情况,原来铁中豪早在辰时就已经从北门入城,现在队伍正在源源不断的经过太平大街,他们暂时藏身的这条春深巷,因为过于狭窄反倒没有士兵经过。

正午的时候石崇严方才从外面返回,龙渊听到动静从房内迎了出来,低声道:“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石崇严叹了口气道:“到处都是兵荒马乱,不过好在这条巷子过于僻陋,而且新近被大火焚毁,大批的叛军应该不会到这里来。”

龙渊松了一口气:“不来自然最好!”

石崇严又道:“有不少百姓也躲到了这里!外面有不少人为了争夺食物已经打起来了。”

龙渊忧心忡忡道:“刚才我去厨房看过,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吃了。”

石崇严轻声道:“回头我再想想办法,你重伤未愈,如果挨饿,可能会影响到伤口愈合。”

龙渊笑道:“我没有那么娇贵,今天还是算了,我们忍一忍,外面实在太乱,出去只怕会遇到危险,等明天形势稳定以后再说。”

两人当天便躲在民居内,中午硬捱了一顿,黄昏的时候,石崇严在院内寻了不少的野菜和草根,用清水煮成一锅,权且作为充饥之用。

龙渊逼着自己吃下了一碗,石崇严看到龙渊的痛苦模样,不禁笑道:“看来黄兄弟过去一定是养尊处优惯了,这种粗劣的野菜有些食不下咽。”

龙渊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少爷,过去也吃过苦,受过罪!”

“呵呵,不用骗我,你的手掌虽然宽厚,可是皮肤却十分的细嫩,掌心没有老茧,看得出你并没有从事过太多艰苦的劳作。”石崇严停顿了一下,眼睛眨了眨又道:“更何况你谈吐高雅,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气,证明你家中肯定非富即贵。”

龙渊不禁大笑起来:“石兄如果去当官断案肯定会是一个一流的人选。”

石崇严轻声道:“做官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安安稳稳的活着,便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还敢有什么苛求呢?”

龙渊默然无语,假如今生今世再也无法复国,他会甘心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活着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石崇严刚才的那番话让龙渊不由得感到一阵忧虑,看来自己虽然穿上普通百姓的衣服,可是举止之中仍然处处露出破绽,看来自己还要多多留意才是。

石崇严满怀感伤道:“但愿上苍庇佑大康,保佑我主平安逃过此劫……”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犬吠之声,龙渊和石崇严对望了一眼,石崇严小声道:“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房门已经被粗暴的踹开,五名身穿黑色甲胄的武士凶神恶煞般闯了进来。

石崇严吃了一惊,向后连连退了几步。龙渊缓缓放下手中的汤碗,站起身来。

为首那名身材魁梧的头目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怒吼道:“是不是你们把将军的黄骠马给偷了?”

石崇严摇了摇头道:“我们从未见过什么黄骠马!”

那头目向龙渊的汤碗中看了看,满面狐疑道:“给我搜!”

几名士兵向房间冲去,龙渊因为左腿受伤,移动不便,被一名士兵粗鲁的推开,石崇严慌忙将他扶住。

为首的那名头目看了看龙渊,阴测测道:“你的腿怎么了?”

龙渊处变不惊道:“昨天在东门被乱箭射伤!”

那头目眯起双目,此时房间内响起一阵摔砸之声,几名士兵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很快便回到院落之中,低声禀报道:“的确不在这里!”

那头目缓缓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目光冷冷盯住龙渊的面庞。

龙渊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不见任何慌张,内心却感到一丝不安,难道眼前的这混蛋已经认出了自己?

那头目冷冷道:“看你獐头鼠目,想必不是什么好人,兄弟们把他给我拿下,回去仔细审问!”

石崇严慌忙道:“军爷,我们并没有说谎话,昨日我们兄弟本想逃离康都,却想不到东门关闭,城楼上箭如雨下,我兄弟方才受伤的……”

那头目缓缓点了点头,他向石崇严走了一步,猛然抽出腰间长刀,闪电般向石崇严的头顶劈了过去,石崇严吓得脸色苍白,身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刀锋劈砍在石崇严的发巾之上,将发巾劈成两半,石崇严发出一声娇呼,声音尖细,分明是一个少女所发,却见青色发巾从他的头顶缓缓飘落,黑色长发宛如流瀑般披散在他的肩头之上。

几名士兵同时发出一声怪叫,他们已经看出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书生竟然是一个少女所扮。

龙渊也是大吃一惊,他虽然觉着石崇严举止言行过于文雅,可是并没有联想到这个和自己患难与共的书生竟然是个女孩子。

为首那头目哈哈怪笑道:“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就算是隔着三里地,我一样能够嗅出女人身上的那股诱人味道,咱们兄弟有的享受了!”

龙渊从几人淫邪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不妙,几名士兵淫笑着向石崇严围拢上去,石崇严惊慌之中向后方撤去。

那头目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全力撕扯之下,竟然将她的一截衣袖撕下,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藕臂,几名士兵眼睛同时亮了起来,流露出贪婪欲望。

石崇严颤声道:“黄兄弟……”她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龙渊的身上。

却不曾想龙渊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石兄……你……你还是随他们去吧……”此言一出,几名士兵笑得越发猖狂,那头领恶狠狠向龙渊瞪大眼睛道:“滚开!休要在这里妨碍我等快活,难道要大爷杀了你不成?”

龙渊满面惶恐的点了点头,身体向大门处退去,藏在身后的右手,悄然握住靠在门旁的门闩,猛然冲了上去,几名士兵以为龙渊被吓破了胆子,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石崇严的身上,根本没有留意他会突然发动攻击。

龙渊知道此时出手绝不能有任何手软,双手擎起手臂粗细的门闩狠狠砸在那头目的面门上,全力出击之下打得那头目满脸开花,闷哼一声仰首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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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金兰】(上)

剩下四名士兵这才回过神来,龙渊的第二次进攻又已经来到,他用门闩横扫在一人的小腹,然后一脚踢在另外一名士兵的裆下,危急时刻,他竟然忘记了左腿的创痛,踢完这一脚,方才感觉到左腿一阵刺骨疼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幸亏及时用门闩拄地方才维持住身体的平衡。(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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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刻的功夫已经留给剩下的两名士兵喘息之机,一名士兵已经抽出长刀狠狠劈砍在龙渊的后背,龙渊虽然身穿天蚕宝甲,不至于受伤,可是也被他强大的劈砍力量逼迫的向前冲了两步,此时另外一名士兵也已经拔出刀来,龙渊怒吼一声合身扑了上去,一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腕,一手狠狠扼住他的咽喉。

两人在地上来回翻滚,剩下的那名士兵握刀冲向龙渊,他再次举起长刀想要劈砍的时候,石崇严尖叫着冲了上来,手中的匕首狠狠刺中他的后心。

那士兵身躯一晃,缓缓转过身去,石崇严吓得花容失色,一时间呆在那里,那士兵举刀指向石崇严,可是刀锋行到中途,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咚!’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此时龙渊将另外那名士兵扼得昏了过去,夺过他手中的长刀狠狠划过他的咽喉。

被他踢中下阴的那名士兵摇摇晃晃从地上爬了起来,魂飞魄散的向门外跑去,龙渊扬起长刀向他的后心掷去,可惜被那士兵躲了过去。

经过这一连串的搏斗,龙渊左腿的伤口再度崩裂,鲜血沿着他的大腿不断流下,他忍痛站了起来,看到石崇严仍然没能从惊骇中清醒过来,大声道:“石兄,快去把长刀给我拿来!”

石崇严应了一声,可是整个人仍然沉浸在刚才杀人的莫大恐惧之中,脚下竟然连一步都挪不动,明澈的双目之中顿时流出泪来。

龙渊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举步维艰的走了过去,抓起那柄地上的长刀,来到最早被自己击倒的两人面前,咬了咬牙关,连挥两刀,将那两人杀了。不杀掉敌人便要被敌人所杀,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不过眼前的形势更为直接,需要他亲自动手。

石崇严此时已经从初始时的震骇中慢慢恢复过来,再看到龙渊杀人已经没有当初那般恐惧,脚步也终于恢复了自如,她来到龙渊身边,扶住龙渊的手臂:“你又流血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龙渊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我们马上走!”关键时刻,他头脑异常冷静,连续杀了四名士兵,可不是什么小事,刚才逃走了一个活口,用不了太久时间,就会带援军前来。

石崇严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慌忙进屋拿了一个小小的包裹,搀着龙渊向门外走去。

此时已经是黄昏,两人出门一看,敌人的援军尚未到达,他们不敢走大路,从屋后的瓦砾堆上攀了过去,向春深巷西北的方向走去,离开不久,便听到身后传来阵阵犬吠马嘶之声,显然有人马已经赶往他们所居住的地方。

龙渊担心左腿的鲜血流在地上,给敌人留下追踪的线索,在僻静的墙角处匆匆将伤口包扎了,耳边犬吠声却是越来越急。

龙渊心中暗叹,看来今日是逃不了了,他向石崇严道:“石兄,你先逃吧,我走不动了!”虽然已经知道石崇严是女儿身,龙渊仍然习惯性的称呼他石兄。

石崇严明眸之中满是泪水,她用力摇了摇头道:“我不走,今天是我拖累了你,就算是死,我也要陪着你一起!”

“你这是何苦!”

远处两头凶猛的黑色猎犬已经出现在瓦砾堆上,凶猛犀利的目光锁定在龙渊和石崇严的身上。

龙渊握紧长刀,怒吼道:“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石崇严倔强的摇了摇头,她俯下身去抓起一根木棍,站在龙渊身边,心中只剩下一个坚定的信念,就算是拼着一死也要保护身边的这位黄兄弟。

两头猎犬终于开始发动攻势,宛如两道黑色的闪电向龙渊和石崇严分别冲去。

龙渊的内心感到一阵绝望,想不到自己终究无法逃脱这场劫难,剩下的唯有放手一搏,绝不能死在这两头畜生的利齿之下。

就在两头猎犬即将靠近他们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娇叱,四名身穿青铜甲胄的美女武士出现在瓦砾之上,及时将两头猎犬制止。在她们的身边还跟着刚才那位从龙渊刀下逃走的士兵,那士兵手指龙渊道:“就是他们杀了我的兄弟们!”

四名美女武士扬起手中短弩,瞄准了龙渊和石崇严二人,威胁道:“如果不想变成马蜂窝的话,还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吧!”

龙渊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扬起手中长刀远远扔了出去。

石崇严也将手中的木棍放下。

四名美女武士来到他们的面前,用绳索将两人双手反剪结结实实捆了起来,刚才逃命的那名士兵来到龙渊身前,恶狠狠盯住他的面庞,充满怨毒道:“我要你给我的兄弟偿命!”他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短剑向龙渊的咽喉刺来。

一只玉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紧紧握住那士兵的手腕,怒道:“你做什么?”

那士兵大声道:“他杀了我的兄弟,我自然要他偿命!”

那美女武士柳眉倒竖:“苏将军说过,不得滥杀无辜!我们虽然帮你抓住了他们,可是你也要拿出足够的证据才能将他们治罪!”

“证据?我四名兄弟的尸首还躺在那里,还要什么证据?”他咬牙切齿道:“我定要砍了这对奸夫淫妇的脑袋,祭奠我四位兄弟的亡灵。”

“奸夫淫妇!”他的话引起了四名美女武士的同声惊呼,在她们看来,眼前分明是两个男人,怎么会成了奸夫淫妇。

既然已经落入对方手中,龙渊的心中也没有任何惧怕,冷冷道:“像你们这样无耻淫贼,便是杀一万次也不嫌多!”

那士兵还想上前,却被那四名美女武士阻止住:“我们必须先向将军复命,要杀要剐,也要等将军问过以后再说!”

她们几人押着龙渊和石崇严两人沿着原路走了回去,龙渊来不及包扎左腿,伤口仍然不断渗出鲜血,石崇严充满歉意的向龙渊望去,却见龙渊英俊的面庞之上充满坚毅的神情,找不到任何的惧色,龙渊向石崇严会心一笑,低声道:“石兄骗得我好苦!”

石崇严眼圈儿一红:“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

龙渊淡然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我能够相聚便是有缘,谈什么拖累二字。”他嘴上虽然说得轻松,心中却涌起难言的悲伤,看来今日这场劫难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回到他们藏身的民宅,却见门外有十多匹骏马停在那里,两名身穿青铜铠甲的女将守在大门两侧,她们冷冷看了一眼龙渊和石崇严,不屑道:“凶手抓到了?”

龙渊和石崇严被连推带搡地带入院落之中,却见那四具尸体仍然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名身材颀长的女将背身站在那里,她身材高挑,比起站在两侧的女兵高出半头左右,身穿金色锁子甲,金灿灿的凤展盔后,一条乌黑的发辫一直垂到腰间,发梢处用红色丝带打成一个小小的蝴蝶结,为她的勃勃英姿增添了几分女性温柔。

腰身纤细,厚重的盔甲并没有掩饰住她腰臀之间曼妙起伏的曲线,说来奇怪,龙渊此时竟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却不知盔甲包裹下的那双修长玉腿,会是怎样的性感迷人。

一名美女武士恭敬禀报道:“将军!我们已经将凶手抓住了!”

那女将慢慢转过身来,却见她肌肤宛如凝雪,眉目如画,皓齿嫣然,清丽入骨,表情虽然稍嫌冷淡,英武中又平添出一种清雅而不可接近的味道,龙渊眼前倏地一亮,不禁目眩神摇,内心怦然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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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金兰】(中)

几名女兵同时怒喝道:“见了我们家将军还不快快跪下!”

龙渊虽然蒙难,可他是何等身份,让他向一位女子下跪,断然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石崇严呆呆站在那里,美眸凝视那名女将流露出几分激动。

身后女兵看到两人站在那里不愿下跪,抬脚便向他们的膝弯踹去,石崇严禁不住她们的大力蹬踹,双膝一曲,摔倒在地上。

龙渊咬牙坚持站在那里,左腿伤口疼痛的越发厉害。

那名女将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女兵不要继续为难龙渊,宛如冰潭般的美眸冷冷向龙渊看了一眼道:“这些人是你杀的?”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四个混蛋想要对我姐姐不轨,他们全都是我杀的,和他人无关!”

“杀人偿命!无论你出于什么理由,你既然杀了他们四个,便为他们偿命吧!”女将听到龙渊已经承认杀人,便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石崇严挣扎着站起身来,她忽然道:“你是红袖姐姐吗?我是小妍啊!”

那女将内心一怔,目光落在石崇严脸上,凝视许久,方才道:“你是……妍妹?”

石崇严含泪点了点头道:“姐姐,是我,我是小妍!”

龙渊也是内心巨震,此时他已经隐约猜出,眼前的女将军是红袖营的首领——苏红袖,昔日大康中书令苏梦泽的女儿,当初萧逆寒诛杀苏梦泽全族之时,被苏红袖侥幸逃走,没想到摇身一变已经成了叛军的领袖之一,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自己这个大康天子,如今却成了她的阶下囚徒,假如苏红袖识破自己的身份,只怕自己要死无葬身之地,从刚才发生的情况来看,石崇严和她之间应该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

苏红袖上前一步,亲自为石崇严将绳索斩断,携住石崇严的小手,略带嗔怪道:“你这丫头,这么几年不见,居然变成了一个野孩子,难怪我认不出你来!”

那名跟随前来的武士看到形势突变,慌忙道:“苏将军,就是他们合伙杀死了我的四名兄弟!”

苏红袖冷冷道:“我若是没有认错,你是左驰的手下吧?”

左驰乃是逆天王手下最为勇猛的四名将领之一,在叛军之中拥有相当的势力和地位,那士兵点了点头道:“苏将军说的不错,卑职正是左大将军的手下!”

苏红袖看了看地上的尸首,然后转向石崇严道:“妍妹,他们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

石崇严怯生生点了点头。

那武士大声道:“是又怎样?难道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便让我的兄弟全部枉死了吗?”他已经看出苏红袖有意回护凶手,终于忍不住心中愤怒。

苏红袖淡然一笑道:“区区一个女人?”她放开石崇严的纤手,一步步向那武士逼迫过去,那武士吓得连连后退,颤声道:“你……你想怎样?”

苏红袖平静道:“春菱!我军中第三条律令是什么?”

春菱大声道:“凡我军中士兵者,胆敢欺凌弱小,调戏妇女者,杀无赦!”

苏红袖缓缓点了点头,那武士颤声道:“左大将军……”他原本是想说左大将军不会放过你的,可是没等他说完这句话,苏红袖已经从腰间抽出弯刀,闪电般刺入他的心口,她出手全无征兆,加上速度极快,连站在旁边的龙渊都没有看清她究竟怎样出刀。

只看到那名武士仰首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心口缓缓流了出来。苏红袖手中弯刀宛如新月,在夕阳下微微颤动,泛起点点鳞光。

苏红袖杀人之后,表情看不到任何的波动变化,轻声道:“春菱,夏青,你们两个将这座民宅烧了,今天的事情绝不可传给外人知道。”

连龙渊也不禁为苏红袖做事干脆利落的风格暗暗赞叹,此女果然非同一般,她做事之前肯定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维持军纪只是她的一个借口,在认出石崇严之前,她想杀了自己为那四名士兵偿命,就此将这件事情了结,可是认出石崇严之后,她打着严肃军纪的借口,将那名幸存的士兵杀死,真正的目的是将这件事完全封锁起来。

苏红袖霍然转过身来,一双美眸冷冷盯住龙渊:“你看我做什么?满脸的狡诈阴险,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渊一颗心忐忑不安,生恐被苏红袖认出,不过看她的神情,应该没有认出自己这个落难皇帝。

石崇严慌忙向苏红袖介绍道:“红袖姐姐,他是我的远方表弟黄远,这次本是来康都赶考,却想不到发生了这场兵乱。”

苏红袖点了点头,轻声向石崇严道:“小妍,这两日康都城内不会太平,你们两个还是到我的营内躲避风头,我想应该没有人敢危及到你们。”

石崇严欣然答应下来。

眼前的情况下,龙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既然暂时无法离开康都,留在城内肯定是危险重重,混入苏红袖的红袖营中正应了那句,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的地方。不过龙渊心中仍然充满顾虑,记得当初苏红袖曾经派出刺客趁着皇宫失火试图行刺他,那女刺客又被陈武阳放走,她一定记得自己的模样。不过苏红袖身边的几名女兵并没有那名女刺客的身影,或许她并不在军中,也未必可知。

带着满腹的心事,龙渊和石崇严一起跟随苏红袖来到她们的扎营之处,红袖营的扎营地点距离春深巷不远,从春深巷到太平大街的废墟和附近的两条街巷都属于红袖营的管辖范围。

苏红袖的临时住处住在福水巷内,这里过去曾经是兵部尚书廖其园的府邸,早在铁血关被攻破之时,廖其园便携带金银细软,载着家人逃往东都,只剩下眼前这座空空荡荡的府邸。

龙渊还是第一次来到廖其园的府邸,行到门前,首先看到的便是两尊石狮,这两尊石狮的形态姿势竟然和大康天和殿前的一模一样,只是体型稍小,龙渊心中感到一丝不悦,这混账东西着实胆大,竟敢按照皇宫内的物件规制。

走入朱红色的大门,迎面是一道照壁,照壁用整块的南山青玉雕刻而成,朝门的一面雕刻着一只威风凛凛的下山猛虎,一看就是顶级工匠的作品。且不说这工艺的水准,单单是这么大块青玉便已经是价值连城,以廖其园的俸禄便是穷其一生只怕也无法买下这么珍贵的东西,龙渊心中暗自嗟叹,贪官就在眼前,自己却没有发现,大康的国库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帮蛀虫给掏空了。

一行人绕过照壁,眼前却是一座精巧雅致的花园,行走在上等云石铺砌成的曲折小路之上,两旁栽种着珍贵的花木,时值春日,花木繁茂,放眼望去,满园春色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迎面凉风习习,清爽之中带有几许春日和煦,夹杂着淡淡花香,沁人肺腑,让人心旷神怡,身处其中,龙渊原本沉重压抑的心情,也不觉轻松了许多,廖其园虽然是个奸佞小人,眼光倒是不差。

道路向前延伸,前方是一条红廊青瓦的长廊,一直延伸到内宅的入口,苏红袖停下脚步,美眸冷冷盯住龙渊:“你暂且去东侧的房屋居住!”

龙渊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花园东侧靠近院墙的地方筑有三间房屋,他原本就不想和苏红袖过多接触,以免被她识破自己的身份,微笑点了点头道:“多谢苏将军!”

石崇严在一旁悄然向龙渊使了一个眼色,似乎在提醒他要随遇而安,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龙渊沿着花丛中的彩石小径来到那三间房屋前,却见房屋周围有一条小渠环围,小渠用青石砌成水道,是为了灌溉这满园花木之用,房屋周围还用细细的青竹编成篱笆,小渠和篱笆将这三间房屋和外界形成了一个相对分隔的空间。

推开房门,里面全都是木制陈设,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这里过去是廖其园的花匠居住的地方,廖其园逃走之后,府内的仆佣也跟着全部逃离了康都,所以房舍全都空闲下来。

龙渊检查了一下床铺,虽然不及皇宫奢华富贵,可是也称得上整洁舒适,他从院内水缸中打了一盆水,洗净脸上的血污和风尘,想起城破之后的一幕幕情景,恍如一场梦境,推开隔窗,一对彩蝶在花丛中上下纷飞,翩然起舞,望着它们如此自由自在的情景,龙渊心中暗叹,此刻的康都也只有它们会如此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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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金兰】(下)

房门被轻轻敲响,龙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声道:“进来吧!”

却是石崇严抱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她知道自己女儿家身份已经被龙渊识破,神态变得忸怩许多,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一双清澈的美眸,小声道:“黄兄弟,我来为你换药!”

龙渊点了点头,他在床边坐好,左腿上箭创再度崩裂以后,鲜血又已经将裤腿沾湿。www.65txt.com本想脱下长裤,可是想起身边的石崇严毕竟是个女孩家,不得不有所顾忌,尴尬笑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石崇严自然明白龙渊在顾忌什么,温婉笑道:“非常之时,黄兄弟为何那么迂腐,还是我来帮你吧!”

她在木桌上展开包裹,丛中取出剪刀,将龙渊的那条裤管剪开,利用药酒将伤口处的鲜血擦净,然后小心的敷上金创药,幸好龙渊的伤口并没有完全迸裂,而且伤口周围没有出现红肿化脓的症状,看来不久就会痊愈。

重新用白纱包扎之后,石崇严又从包裹中取出一套衣物,轻声道:“这里有一套干净衣衫,你回头换上。”

龙渊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了!”

石崇严轻轻咬了咬下唇:“我们之间根本用不着那么客气,如果没有黄兄弟,我肯定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龙渊笑道:“如果没有石……兄,我只怕也活不到现在!”两人目光相遇,想起这段时间患难与共的日子,彼此都露出会心一笑。

石崇严轻声道:“局势动荡,我伪装成男儿身,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黄兄弟不要见怪。”

龙渊哈哈大笑:“怪我自己眼拙才对,竟然看不出和我患难与共的兄弟居然是位美丽的姐姐。”

石崇严微笑道:“既然如此,你以后便当我是你的姐姐吧!”

龙渊双手抱拳,有些夸张的说道:“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嗯!乖弟弟!”石崇严笑靥如花,当真是人比花娇。

龙渊又道:“姐姐的真正名字是什么?”

石崇严轻声道:“我真正的名字是石崇燕,不过生辰八字全都是真的,你喊我姐姐可未曾委屈了你。”

龙渊心中暗忖,大康要员之中好像并没有石姓官员在内,石崇燕既然拥有皇室秘制的金创药,想必她的出身非同寻常,难道她对自己还有所欺瞒?

石崇燕看到龙渊沉思不语,小声道:“黄兄弟,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龙渊摇了摇头,笑道:“燕姐的伤药十分灵验,此刻伤口已经完全不同了,只是肚子有些饿了。”

石崇燕轻声道:“你且在这里耐心等候,回头我多带些好吃的过来。”她走到门前之时,又停下脚步,嘱托道:“你千万要记住,没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随便乱走,若是得罪了苏姐姐,只怕我也保不住你。”

龙渊淡然一笑:“燕姐放心,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你送饭过来,没有你的吩咐,我决不迈出大门一步。”

苏红袖坐在内府水榭之上,面前的圆桌之上已经摆好了精美的酒菜和果品,她已经换下戎装,身穿黑色长裙,更映衬出她细腻柔滑的肌肤宛如雪般洁白,弯弯秀眉之下一双宛如清泉般的美眸笼上一层淡淡忧伤,目光飘渺淡漠,让人不可捉摸,看得出她并不是那么容易接近。

身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声,苏红袖转过螓首,看到身穿男子长袍的石崇燕笑盈盈走入水榭,不禁莞尔一笑:“小妍!在我这里你尽管放心,没有任何人敢对你不利,回头还是换回女装吧,穿着这身衣服总显得不伦不类。”

石崇燕在苏红袖的身边坐下,嫣然笑道:“这两日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还是穿着男子衣服方便些,谁成想,终究还是被那别人识破了本来面目。”

苏红袖道:“如果不是他们识破了你的身份,只怕我们姐妹至今还无缘相聚呢。”

石崇燕恭敬道:“这次多亏了姐姐帮我,如果遇到其他人,想必我和表弟这次一定死定了。”

苏红袖淡然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壶,亲手斟满面前的两个酒杯,将其中一杯递到石崇燕的手中,轻声道:“慧妍妹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的情景吗?”

石崇燕含笑点了点头:“我自然记得,当初爷爷六十寿辰的时候,我将爷爷珍藏的寿酒偷了出来,和姐姐在后花园学着别人的样子义结金兰,然后抱着酒坛喝得大醉!”

苏红袖笑道:“那时候我才十一岁,你更只是一个八岁的小丫头!”

石崇燕点了点头:“可是我的酒量却很大,那一坛酒被我喝了一半,姐姐喝了两碗便已经醉得不行!”

苏红袖轻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样喝酒不要命的小丫头,想想真是害怕你将来找不到婆家!”

石崇燕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后来我被爹爹抓住狠狠打了一顿,如果不是你及时通知爷爷出现,只怕屁股都要被爹爹打成八瓣了。”

苏红袖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石崇燕端起酒杯和苏红袖碰了碰,两人共同饮尽了这一杯,石崇燕黯然道:“自从姐姐家中出事,我便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姐姐,我一直祈求上天能够庇佑姐姐平安无事,现在总算能够得偿所愿。”

苏红袖缓缓将空空的酒杯放在桌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慧妍,我们不谈这件事!”

石崇燕美眸之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姐姐,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

苏红袖俏脸上的表情越发清冷:“慧妍,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姐姐,如果当年我爷爷肯为苏伯伯出面,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石崇燕已经是珠泪涟涟。

苏红袖缓缓摇了摇头,她扬起俏脸,美眸仰望着空中的那阙明月,月光笼罩在她皎洁的面容,为她更添出一种神秘的光彩,苏红袖低声道:“虚相国没有做错,当初他如果不是置身事外,十有八九会被牵连进去,遭到灭门的恐怕不止是我们苏家。”

原来石崇燕的真正的名字乃是虚慧妍,乃是大康相国虚无我的孙女,她不齿爷爷和父亲在大康危难之时明哲保身,弃主而逃的做法。虚无我早在虚氏一门离开康都之前,便让心腹手下徐世维将虚慧妍提前送往南郡,却想不到虚慧妍中途伺机逃走,并留下书信与虚氏划清界限。

苏红袖道:“妹子,有件事我始终都想问你,为何你没有与家人一起?”

虚慧妍悄然拭去脸上的泪水:“我已经没有家人,这世上也没有虚慧妍这个名字,现在我叫石崇燕,姐姐一定要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可让他人知道。”

苏红袖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虚慧妍的身上一定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她轻声道:“虚实,聪慧!呵呵,你倒是会选名字,我如果没有猜错,那个黄远也不是你的表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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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远虑】(上)

虚慧妍俏脸微微一红,轻轻点了点头道:“康都城破之前,我本想从东门逃走,可想不到东门守将庞毅不战而降,他让手下士兵紧闭城门,并下令射杀难民,我不幸被混乱的百姓推倒,危急关头幸亏黄远救了我,他却因此而受伤,如果没有他只怕我早已经死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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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袖叹了口气道:“无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是谁,受苦的都是百姓。”

虚慧妍轻轻咬了咬樱唇,鼓足勇气道:“姐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苏红袖微笑道:“傻丫头,有什么话只管对我直说,若是藏着掖着,才把我当成外人哩!”

“好!我且问你,逆天王铁中豪率领大军攻入康都,究竟是为了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还是为了自己想当皇帝?”

苏红袖美眸掠过一丝惊诧之色,在她眼中虚慧妍始终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却想不到她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她神情冷淡道:“他想当皇帝也罢,想要拯救苍生也罢,我都不关心,我想要看到的只是龙渊和萧逆寒的首级!”

虚慧妍明澈的美眸中流露出无限悲哀:“姐姐,你好糊涂,何谓国仇?何谓家恨?你比我要清楚得多,因为你自己的家仇而协助别人灭亡自己的国家,在我看来你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苏红袖的俏脸陡然变得冷若冰霜,美眸迸射出两道寒芒:“慧妍,我不会怪你,是因为你没有亲身经历那场屠杀,你没有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惨死在你面前的情景,我爹爹做错了什么?他满腔热血,想要为大康扫除奸佞,想要让这垂暮的王朝重新焕发青春,而这些却成为他被杀的理由!”

苏红袖唇角的肌肉剧烈颤抖了起来,她的眼圈儿发红,两点泪光在美眸中闪烁,她竭力控制着内心中的悲愤情绪:“我奶奶……一位七十三岁的老人,被他们乱箭射杀,我大嫂怀胎十月,被那帮残暴的畜生活生生剖开腹部,将我未出世的侄儿拉了出来……看他不死,又将他抛入火堆……假如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苏红袖皎洁的俏脸流下,自从她逃离康都之后,便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因为她不敢回首这段悲惨的往事。

虚慧妍低声啜泣,她怎么也想象不出人世间竟然会有那么残忍的事情:“姐姐……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是龙渊,是萧逆寒!”苏红袖的美眸之中流露出阴冷的杀机:“若是让我见到他们,必要将他们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虚慧妍含泪道:“姐姐,我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是我知道,大康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境地,归根结底乃是因为萧逆寒那个逆贼,如果不是他狼子野心,处心积虑的篡夺皇位,大康的国运也不会日薄西山,每况愈下……”

苏红袖断然道:“萧逆寒固然可恶,龙渊那个昏君更是该杀,当初将我家灭门的圣旨便是他的御笔朱批!”

“可是三年前陛下只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他懂得什么?就算他心中能够分清忠奸善恶,在萧逆寒的强势之下,他又能做什么?”虚慧妍仍然在为龙渊辩护,在她的心中龙渊不仅仅是大康的皇帝,更已经将他当成自己的未婚夫婿,虽然她和龙渊从未见过,可是心中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是以她对龙渊的维护也是发自内心。

苏红袖冷冷道:“一句不懂便可以抹煞他所做过的坏事吗?我仍然记得爹爹临死前说过的那句话——我以我血荐轩辕!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点醒那个昏君,却想不到遭到那样的报复!”

虚慧妍暗自嗟叹,看来苏红袖对大康的仇恨难以化解,如今康都已经被起义军攻破,萧逆寒也已经不知去向,想起昨日听到龙渊的死讯,虚慧妍神情黯然道:“昨夜我听闻你们的士兵传出陛下的死讯,若是这件事情属实,姐姐心头的仇恨也可以放下了。”

苏红袖摇了摇头:“龙渊的死讯只是我们故意放出的风声,以此来摧毁百姓心中最后的希望,根据我的调查,早在城破以前龙渊便已经在宫人的护送下离开了康都,他虽然昏庸,可是逃命的本事却很有一套。”

虚慧妍听到龙渊没死,芳心中一阵宽慰,苏红袖从她的神情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心中暗忖道:“我和慧妍虽然是金兰姐妹,可是现在立场不同,想要像儿时那般亲密已经不可能了。”她端起酒杯道:“妹子,虽然我酒量不如你,可是今晚也一样要陪你喝个痛快!”

虚慧妍轻声道:“姐姐,我只想求你一件事,如果你在逆天王的面前能够说上话,能否劝他不要为难康都的这些百姓,一定不要多造杀孽?”

苏红袖将端起的酒杯重新落下:“妹子,我忽然忘了还有一件要事未做,看来今晚无法与你畅饮了!”她站起身,向长桥走去,只剩下虚慧妍一人孤零零坐在水榭之中,望着苏红袖渐行渐远的倩影,虚慧妍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和距离,她默默端起酒杯,迎向空中明月,轻声道:“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过来。”

逆天王铁中豪站在大康皇宫天和殿的废墟前,环视整个皇城,目光中流露出几许惋惜之色。这里曾经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想当年他只不过是西北洪源的一个乡间小吏,率领五十二名村民揭竿而起,短短七年之间竟然成为拥有十多万兵马的逆天王,并率军攻破康都,一手将建国五百三十二年的大康送入坟墓,这样的辉煌成就是他起兵伊始之时根本无法想象的。

远处传来一阵啼哭和叫骂之声,却是一队卫兵押着没能来及逃走的几名宫人从一旁走过。铁中豪皱了皱眉头,虽然攻下了大康的政治经济中心,可是康都城内的高官巨贾早已提前逃走,连这座皇宫也几乎被被扫荡一空,剩下的宫人大都是无力逃走的老弱病残。

铁中豪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心中却大失所望。

负责押送那帮宫人的将领看到铁中豪,慌忙上前跪拜:“末将李春叩见大王,万岁,万万岁!”

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自己为万岁,铁中豪内心中感到一种无法言明的满足感,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李春,这些宫人送去哪里?”

“军师交代过,暂时将他们关押到城西的斜柳营!日后由大王统一封赏给诸位将军!”

铁中豪冷冷道:“这些宫人中最小的也四十多了,拿她们封赏给陪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岂不是辱没了他们?”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四十岁以上的宫人全部杀了,留在这世上也是浪费粮食!将我的这道命令即刻传下去!”

李春应了一声,正要离开。

却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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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远虑】(二)

铁中豪抬头望去,原来是他的军师谢庸缓步走来,谢庸今年五十六岁,当初只是洪源县一家乡绅的账房先生,后来追随铁中豪起义,虽然他出身贫贱,可是自幼熟读兵法,兼修天文地理日月星象,是铁中豪身边不可或缺的助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铁中豪遇到任何为难的事情,几乎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谢庸。

看到谢庸,铁中豪脸上凝重的神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微笑道:“军师!刚才躲到那里偷闲了?”

谢庸先向铁中豪躬身行礼,然后道:“大王,我刚才在宫内转了一圈,又出去看看城内的情况,刚好听到了一些消息!”

铁中豪和谢庸之间可谓是知之甚深,谢庸一开口,他就已经猜到,谢庸必然发现了极其重要的事情,低声道:“军师快说!”

谢庸不慌不忙摇了摇羽扇,低声道:“刚才从慈宁宫火场之中找到了一个仍然没有断气的宫女,听那宫女说,慈宁宫火起之前,太师萧逆寒和小皇帝龙渊先后到过那里。”

铁中豪微微一怔:“后来怎样?”

谢庸摇了摇头道:“那宫女没说两句便断了气,可是有件事可以肯定,她们一定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铁中豪低声道:“她们?”

谢庸解释道:“在慈宁宫膳房的位置,一共清理出十五具尸体,多数已经烧焦,不过从几具保存还算完整的尸体来看,她们被火烧之前已经被人杀死!”

“军师怎么能够肯定?”

谢庸淡然笑道:“若是被火活活烧死,在临死前他们的口鼻之中必然吸入大量的灰烬,我亲自检查过尸首,他们的口鼻之中都是干干净净,显然是被人杀死然后才丢入火场的。”

铁中豪充满迷惑道:“看来慈宁宫之前肯定发生过大事!”

“死无对证,想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必须找到亲身经历这件事情的人。”

铁中豪恨恨道:“萧逆寒那个老贼定然逃了!”

谢庸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不好说,刚才我仔细问过个个城门的守将,他们都没有看到萧逆寒的队伍离开康都,倒是有不少的皇宫车马离开。”

铁中豪咬牙切齿道:“这小皇帝当真混账,居然将康都席卷一空,除了这些空荡荡的宫舍,竟然没给兄弟们留下多少金银和女人。”

谢庸道:“大王,有件事我想问你,这康都你是打算长驻呢?还是打算仅仅做短暂停留?”

铁中豪哈哈大笑道:“军师何出此言?老子费了这么大的心血攻下康都,自然是要长驻,难道辛苦得来的东西还要双手奉送出去吗?”

谢庸不慌不忙道:“黑旗帅楚裂天的兵马最迟后日正午就会抵达康都,大王打算怎么做?”

铁中豪浓眉紧锁,当初他和黑旗帅楚裂天决定联盟之时曾经约定,无论是谁率先攻下康都,都将康都城分给对方一半,他当初抽到从西路向康都进军,本以为一定会落在楚裂天的后面,谁成想铁血关守将王岐昌竟然不战而降,让他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谢庸平静道:“若是大王想长驻康都,等于告诉天下人,大王覆灭了大康,从今日起,大王才是这块土地上的真龙天子。”

铁中豪心中早有当皇帝的念头,进入康都城后这愿望变得越发热烈,听到谢庸如此说,他低声道:“难道我当不得皇帝吗?”

谢庸摇了摇头道:“大王并非当不得皇帝,而是现在并非是当皇帝的时候。”

“愿闻其详!”

谢庸扬起羽扇向四周指点:“大王虽然攻下了康都,可是在我看来,大康还没有亡!前些日子,我与大王纵论天下形势的时候,曾经说过,大康日后必然陷入分裂之中,西有蓝循拥兵自立,东有萧牧野屯兵漠北,南有平南王梁靖韬光隐晦,这些人的势力可以说全都胜过我们,倘若大王兴起称帝之念,等于将自己暴露在所有的势力面前,成为他们共有的敌人,岂不是给了他们出兵一个合理的借口。”

铁中豪沉吟片刻,低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手下只有十多万兵马,现在王岐昌携十万人归顺,加上康都新近投降的士兵,我军已然达到二十五万人之众,就算他们合力攻我,我也不怕!”

谢庸敏锐的觉察到,铁中豪并不接纳自己的建议,他苦苦劝说道:“大王,千万不要忘了,他们都是降军,今日可以投靠大王,明日说不定又改弦易辙投奔他人,我以为,应该在黑旗帅抵达康都之前,缴获所需的战利品,然后退出康都,将这座空城权且当作人情送给楚裂天,一则兑现大王当初的承诺,二则可以藏起锋芒,保存实力,大王需知道,只有收回臂膀,方能全力出拳!”

铁中豪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悦,今天是他进驻大康皇城的大喜日子,这谢庸非但不说半句好话,反而一个劲的给自己泼冷水,他脸色一沉道:“这件事容我好好想一想!”

谢庸心中暗叹,看来地位当真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太容易得到的胜利已经冲昏了铁中豪的头脑,他仍然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大王,还有一事,当初我们起兵之时,之所以能够一呼百应,都是因为顺应了民意,让百姓相信跟着我们起事方才能够过上好日子,这些宫人多数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大王何必对他们斩尽杀绝?”

铁中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我们的粮草本就不多,难不成还要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给这些废物吃?杀了他们一了百了,这件事不必再说了!你累了一天,也该回去休息了。”

谢庸碰了一脸灰,只能向铁中豪行礼后退去。

铁中豪看着谢庸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是迂腐!”看到李春仍然跪在那里候命,他一腔的火气都冲着李春发了过去:“你怎么还在这里?把他们全给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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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远虑】(三)

李春吓得慌忙叩了三个响头,带着那些宫人离去,这时候大将军左驰带着八名将领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来到铁中豪面前,一行人全都跪了下去,左驰朗声道:“末将左驰叩见万岁!”

铁中豪内心极其受用,表面上却做出有些责怪的样子:“左驰,你带着他们胡乱喊些什么?”

左驰身穿青铜盔甲,体形魁梧,阔膀狼腰,面部的轮廓有棱有角,流露出强烈的男子气息,双目虽然稍嫌细长,可是炯炯有神,唇角始终带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大声道:“大王攻下康都,便意味着推翻了大康旧朝,您当然就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铁中豪听得眉开眼笑,他笑着骂道:“全都给我起来,老子可不想当什么皇帝!左驰,现在的情况怎样?”

左驰道:“我已经派人仔细搜查过大内府库,库内只有黄金十一万两,白银九万。www.65txt.com”

铁中豪脸上的笑容立时收敛,他原本打算攻下康都犒赏将士,如今就找到这么点儿金银,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从左驰身后走出一人,原来是左驰的偏将袁九生,此人还身兼左驰的智囊,他恭敬道:“大王,臣有一计,可以让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为富不仁的奸商拿出银子来。”

铁中豪看了看他,半信半疑道:“你说!”

“大王,可以让大康城内所有富商,按户计银,一户一千两,所有未逃的官员按照官第献银,一品一万两,二品八千两,依次递减,七品以下全都是一千两,现在康都城内虽然已经有不少的高官富商逃走,可是没有来及逃走的仍然大有人在,就算他们全都逃了,还有亲属在,只要我们严令执行,想来他们会交出一大笔财富!到时候大王自然不用担心军饷的问题。”

铁中豪赞道:“妙!果然是妙!不过……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引起百姓反感?”

袁九生笑道:“大王多虑了,大康的贪官污吏,他们手里的银子都是从百姓的身上盘剥所得,那些奸商巨贾,无一不是利用卑鄙手段强取豪夺得来的,我们抢了他们的银子原本就是替天行道,有了银子,方才能够发给将士们军饷,以后也可以用来救济百姓!这样一来百姓只会歌颂大王的功德,又怎会埋怨大王呢?”

铁中豪拍了拍大腿道:“好!就这么办!左驰,这件事就交给你和袁九生全权处理,一定要给那些贪官污吏,奸诈商人一些教训,但凡敢抗命匿银不缴者,杀无赦!”

“是!大王!”

走出午门外,谢庸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如水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宫墙如血,碧瓦之上泛起一片片凄凉的光芒,谢庸暗暗叹了一口气,内心暗暗道:“这皇宫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大王才刚刚进入这里几天,整个人竟似换了一幅模样。”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谢庸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名宫女衣衫凌乱,拼命向自己的位置逃来,身后两名义军士兵正淫笑着在后面快步追赶。

那宫女慌不择路,来到谢庸身前再也逃不动了,看到谢庸样貌儒雅,应该是位良善的长者,她无助的跪倒在谢庸面前:“先生救我……”

谢庸看到她满是泪水的美目之中充满绝望,心中不觉一颤,怒视身后那两名士兵道:“混账东西,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们放肆?”

两名士兵显然没有认出眼前人就是他们的军师,哈哈狂笑道:“老头儿,快给我们滚开!我们是逆天王手下的士兵,不怕死的尽管留下!”

谢庸气的浑身发抖,那两名士兵冲上来,将谢庸推到一边,伸手去抓那名宫女,那宫女尖叫着向谢庸拼命爬去。

谢庸怒吼道:“反了吗?我乃谢庸!”他不得已亮出自己的名号,试图将两名士兵吓退。

却想不到两名士兵笑得越发猖狂,其中一名士兵道:“不错,大爷就是反了?谢庸?什么玩意儿?老子还从没有听说过!”

一个冷酷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真是可惜!想不到你们不但是瞎子居然还是聋子!”,苏红袖缓步从夜色中走了出来,一双冰冷的美眸盯住那两名士兵,凛冽的杀机在深沉夜色中无声蔓延开来,看得两人从心底感到一阵战栗。

谢庸的脸上浮现出会心的微笑:“红袖!”

苏红袖淡然一笑,娇躯宛如闪电般从他的身边冲了出去,她的启动全无征兆,当那两名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冰冷的刀锋已经先后割裂了他们的咽喉,倒下去已经成为两具失去生命力的尸首。

那宫女吓得尖叫一声,竟然昏了过去。

苏红袖手中刀锋如雪,一滴殷红色的鲜血沿着冰冷的刀锋缓缓滴落在地面之上,她随手还刀入鞘,恭敬道:“军师,现在康都仍然是一片混乱,为何在深夜独自一人外出?”

谢庸叹了口气,目光充满悲凉的看了看那地上的两具尸首,跟在苏红袖身边的春菱走了过去,检查了一下那士兵的盔甲标志,转身道:“军师,将军,他们都是铁血军的人!”

谢庸微微一怔,铁血关守将王岐昌投降之后,隶属他的那些大康降军便被铁中豪封为铁血军,难怪刚才他报出自己的名号,这些士兵竟然无动于衷。

谢庸道:“红袖,你这么晚来皇宫又是为了做什么?”

苏红袖神情一黯,谢庸已经猜到了几分,低声道:“这皇宫内已经空空荡荡,小皇帝和萧逆寒早已不知去向。”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红袖,你还是放不开心中的那段仇恨?”

苏红袖点了点头。

谢庸叹道:“仇恨虽然可以鼓舞你的斗志,可是也会成为你的束缚,当一个人完全被仇恨所左右的时候,就会失去原有的自己,一生也不会快活起来……”他充满慈爱的拍了拍苏红袖的肩头:“我不希望你带着仇恨活下去。”

苏红袖笑容有些苍白,轻声道:“义父还在宫内?”当初苏红袖落难之时,是铁中豪救了她,并将她收为义女,后来苏红袖更成为红袖营的首领,义军中威名远播的女将。

提起铁中豪,谢庸的脸上顿时笼上了一层忧郁,低声道:“他已经舍不得离开了。”

苏红袖美眸中流露出惊奇的光芒:“军师,你是说……他……他要做皇帝?”

谢庸苦笑道:“或许这座皇宫当真是不祥之地,话我已经说尽,可是大王仍然一意孤行,我只怕是无能为力了。”

苏红袖咬了咬下唇道:“我去劝劝他!”她转身吩咐道:“春菱,你先护送军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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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远虑】(四)

苏红袖见到铁中豪的时候,他正在旭阳殿中坐着,和手下的几名将领议事,看到苏红袖过来,他笑着站起身来:“红袖来了!”

苏红袖恭敬施礼道:“末将苏红袖参见大王!”

铁中豪故意板起面孔道:“红袖,我一直都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你这么对我显得生分了许多。www.65txt.com”

苏红袖这才微笑叫道:“义父!”

铁中豪哈哈大笑:“这才对,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嘛!”他走下台阶,指着站立在右侧的几名将领道:“红袖,这位是铁血军的王岐昌将军!”

王岐昌慌忙上前施礼。

苏红袖冷冷看了王岐昌一眼:“我们早就见过!”当年她的父亲苏梦泽任大康中书令的时候,王岐昌曾经是他的门生,后来看到萧逆寒得势,又转而投靠在萧逆寒的手下,是以苏红袖对这个势利小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王岐昌虽然遭到冷遇,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微笑道:“苏将军果然是位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他向义子薛封使了一个眼色。

薛封上前恭敬道:“薛封参见苏将军!”

苏红袖连眼皮儿都未曾翻一下:“大王,末将有件事想单独对你说!”

铁中豪微微一怔,王岐昌接连遭到冷遇,心中当然明白苏红袖对自己的反感,他慌忙向铁中豪告辞:“既然苏将军找大王有事,末将就先告退了!”

在场的将领转眼之间就退了个一干二净。

铁中豪面露嗔怪之色,叹了口气道:“红袖,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也需要给这些降将一些面子,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攻破康都。”

苏红袖淡然一笑:“面子?他们卖主求荣的时候何曾想过面子二字?义父,你要知道,今日他们可以背叛大康,他日一样可以背叛你,千万不可以信任这些反复无常的降将。”

铁中豪皱了皱眉头:“定然是军师让你来的!这个老夫子变得越来越是絮叨,毕竟是乡野出身,见不得大场面。”

苏红袖道:“军师运筹帷幄,学究天人,他担忧的事情未尝没有道理!”

铁中豪面露不悦之色:“红袖,人生在世,当因时而变,我牺牲了这么多的兄弟好不容易才打下康都,难道转眼间就要白白送给别人?就算我答应,这几十万兄弟也不会答应。”

苏红袖真诚道:“义父!你要知道,现在全天下人都在看着康都,这康都根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无论谁得到她,下场必然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铁中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愤怒:“红袖,居然连你也这么说?我铁中豪能够从五十多人的队伍发展到今日的规模,绝不是靠着幸运二字,而是我和兄弟们流血流泪流汗换来的,这康都我要定了,谁敢来夺,我就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

看到铁中豪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红袖显然没有劝下去的必要,她充满失望道:“还请义父三思而后行,夜深了,您早些休息!”

铁中豪看着苏红袖的背影走出了宫门,按捺许久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抬脚便将面前的龙椅踢倒,怒道:“老子倒要看看,谁敢来找我的晦气!”

帷幔后却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道:“大王!什么人惹得你如此生气?”一位千娇百媚的妩媚女郎从帷幔后走了出来,她是芸娘,原本是王岐昌的爱妾,为了讨好铁中豪这位新主子,将她冒充成自己的女儿献了上去。

铁中豪原本只是一个粗鲁汉子,哪里受得了这妩媚少妇的妖娆风情,被她叫得连骨头都酥了,迎了上去,一把搂住芸娘的纤腰,大手已然探入她的领口,揉捏着芸娘温软丰挺的胸膛,哈哈笑道:“你来得正好,老子火气正大,刚好拿你泻火!”

“大王,你好讨厌……”

虚慧妍将食盒放在龙渊面前,龙渊早已饿得不行,打开食盒,端起米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人到真正饿得时候,什么仪态风度早已抛到一边,龙渊吃了几口,方才留意到虚慧妍眼圈儿发红,默默坐在一旁垂泪。

他缓缓放下饭碗:“燕儿姐姐,什么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

虚慧妍幽然叹了口气道:“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我惹姐姐生气!”

龙渊当然明白她口中的姐姐就是苏红袖,笑眯眯道:“打死不散亲兄弟,你们姐妹两个有什么好吵的?今儿生气,明天就会和好如初。”

虚慧妍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我有种感觉,和姐姐之间再也不能回复到像过去一样了。”

龙渊拿起饭碗又扒了一口,方才道:“那是当然,人小的时候,凡是都想着美好的一面单纯的一面,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方才知道世间的冷暖,人心的险恶,更何况你们所站的角度不同,自然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会不同,发生争执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虚慧妍有些吃惊的看着龙渊。

龙渊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看问题居然如此透彻!”

龙渊呵呵笑道:“你只不过比我大了几个月而已!”

“就算大一个时辰,你也要叫我姐姐!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虚慧妍笑道。

龙渊点了点头,将饭吃完,舒舒服服的拍了拍肚子道:“好饱,总算吃上了一顿饱饭!”

虚慧妍收拾好食盒,起身道:“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了。”

龙渊看着虚慧妍温柔的笑靥,心中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温暖,他和虚慧妍相识于危难之中,两人同甘共苦,历经多次磨难,而今才算暂时安定下来,不知不觉中,他对虚慧妍产生一丝微妙的情愫。

虚慧妍从龙渊突然变得炽热的眼光中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有些惊慌的垂下头去:“我该走了!”

“我送你!”龙渊站起身来。

虚慧妍摆了摆手道:“不用,你左腿的伤势还没有好!千万不要乱走!”

“我只送你到门外!”

虚慧妍于是不再说话,等于是一种默许,她慢慢走出门外,沿着花园的小径走回内府,直到内府门前,方才回头向身后望去,却见龙渊仍然站在房门前静静看着自己,一双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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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远虑】(五)

夜深人静,龙渊刚刚睡去,耳边却隐约听到兵刃破空的声音,自从康都城破之后,他很难熟睡,但凡听到细微的动静,他马上就会惊觉,龙渊睁开双目,悄然从床上爬起来,揭开窗口,向外面望去。www.65txt.com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一个曼妙的白色倩影正挥剑舞动在万花丛中,寒光过处落樱纷飞,她宛如幽谷之中的仙子,又如暗夜之中的精灵,尽情舞动在月光和花雨之中。

龙渊情不自禁的推门走了出去,夜空之中明月高悬,那少女时而飞掠在花丛之上,时而旋转于月光之下,剑光和月光交织出一曲动人心魄的清冷乐章。

龙渊在皇室内也曾经目睹过剑法高手的表演,可是比起眼前少女的剑法,无论格调还是技巧相差何止万千,龙渊看得如痴如醉,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大声赞道:“好剑法!”

白衣少女霍然惊醒,娇躯陡然拧转,腾空跃起,足尖在鲜花之上连续轻点,三个起落已经落在龙渊的面前,挺起手中一泓秋水般的长剑点在龙渊的咽喉之上,冷冷道:“大胆狗贼,竟敢偷看我舞剑!”

龙渊这才认出,眼前的白衣少女竟然是苏红袖。

虽然被苏红袖用利剑指住要害,龙渊的脸上却不见有任何的慌张,微笑道:“苏大将军好!”

苏红袖怒道:“半夜三更,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做什么?”

龙渊不慌不忙道:“我听到外面有动静,以为有贼潜入府内,所以才出来看看,没想到是苏将军!”

苏红袖瞪了他一眼道:“就算真的有贼进来,你对付得了吗?”

龙渊从她身上嗅到一股强烈的酒气,借着月光,看到苏红袖俏脸绯红,星眸迷离,显然喝了不少的酒。他指了指苏红袖的长剑:“刀剑无眼,大将军还是拿开再说话。”

苏红袖垂下长剑,转身想要离去,却想不到突然酒劲上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右脚竟然踏入水渠,水渠虽然很浅,可是毕竟事出突然,她的足踝在其中扭了一下,痛得低声叫了一声,险些坐倒在地。

龙渊慌忙伸出手去抓住她的玉臂,借着龙渊的支撑,苏红袖方才没有倒下去,脚踝被扭的地方疼痛难忍,苏红袖光洁的额头之上,顷刻间布满细密的汗珠。

在龙渊的帮助下她走出水渠,来到小屋前坐下,龙渊紧张道:“我去叫人!”

苏红袖摇了摇头道:“算了,马上就要天亮了,不要吵醒别人!”她稍稍动了一下足踝,又痛得嗯了一声。

龙渊搬来一张凳子放在苏红袖的面前,让她将右脚放在凳子上,伸手摸了摸苏红袖的足踝,虽然隔着罗袜,仍然可以感觉到触手温润滑腻。

苏红袖没想到龙渊竟然敢摸自己的足踝,正要斥责他的时候,却听龙渊道:“骨头应该没事,只是扭到了足踝。”

苏红袖啐道:“你懂什么?”

龙渊笑道:“多少懂得一些,过去我就是做捏骨推拿的营生。”他只是信口开河,不过以前在宫内倒是因为好奇,跟太医学过几手捏骨推拿的本领。

“你等等啊!”龙渊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入房内,不多时带着一瓶药酒走了出来,这药酒是虚慧妍白天为他清理伤口时剩下的。

龙渊在苏红袖的对面坐下,将苏红袖的右足抱起,想要为她除去鞋袜。

苏红袖虽然是女中英豪,可是在陌生男子面前除去鞋袜也是很难接受的事情,怒道:“你又想做什么?”

龙渊道:“假如明天你还想走路的话,现在我便为你推拿一下。怎么?将军难道还怕我对你不利吗?”

苏红袖刚才因为心情烦闷饮了不少酒,此刻头脑晕晕乎乎,反应也变慢了许多,龙渊拿话一激,她竟然中了他的圈套:“我会怕你?若是治不好我,我一定砍了你的脑袋!”

龙渊除下苏红袖的短靴,然后小心褪下她的罗袜,却见苏红袖原本曲线柔美的足踝已经肿起老高,洁白细腻的肌肤也变成了青紫色,龙渊道:“你忍着些,如果痛便喊出来!”

他在手心擦了药酒,然后在苏红袖的足踝之上摩擦推拿,苏红袖开始还有些疼痛,后来足踝的皮肤被龙渊搓得发热,反倒感觉不到疼痛了,轻声道:“你倒是有些本事。”

龙渊不无得意道:“那是当然!”他搓得越发卖力。

苏红袖充满好奇道:“你从何处学来的推拿功夫?”

龙渊道:“过去村内的牛马有了骨折脱臼,都是我来治疗!”

苏红袖顿时听出龙渊在故意损她,冷笑道:“当真?”

龙渊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

苏红袖忽然抬起完好无损的左脚,一脚踏在龙渊的胸膛之上,将龙渊踹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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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祸心】(上)

“你这么喜欢牲口,那么从今天起便帮我养马吧!”苏红袖指着马厩之中的四匹骏马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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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愁眉苦脸的看着马厩,只怪自己多事,没事招惹这个野蛮妮子做什么?

苏红袖板着面孔对龙渊道:“若是我发现这四匹马掉了一斤肉,我便从你的身上割下一斤补上!”

“若是它们掉了一根毛呢?”龙渊忍不住道。

“那我便拔光了你的脑袋!”苏红袖凶神恶煞道。

龙渊叹了口气道:“看来人的确做不得好事!”

“好事?如果不是你胡乱给我治伤,我也不会一瘸一拐走到现在!”提起龙渊给自己治伤苏红袖就是一肚子的火气,给他胡乱推拿一通之后,足踝的红肿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起来,如果不是虚慧妍送来的伤药,只怕自己现在仍然还在床上躺着。

龙渊只能自认倒霉。

苏红袖指了指地上的草料:“选出上好的草料,然后用铡刀给我仔细切碎了,喂饱它们以后,再给每匹马好好洗个澡儿!”

龙渊长这么大,还没有做过这样粗重的工作,嘿嘿笑了笑,却并不行动。

苏红袖道:“我反正无事可做,就在这里盯着你把活做完!”

此时虚慧妍从远处走了过来,她苦笑着看了看龙渊,一幅爱莫能助的神情,然后来到苏红袖面前:“姐姐,有位谢庸先生在大厅等你。”

苏红袖微微一怔,军师这时候前来拜访不知又有什么事情,她起身向大厅走去。

虚慧妍等她走远,方才笑嘻嘻向龙渊道:“黄兄弟,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我姐姐这么生气?”

龙渊满腹委屈道:“她前些日子喝醉酒在我门前的水渠扭到了足踝,把这件事全都迁怒到了我的头上!”

虚慧妍格格笑了起来,小声道:“看来只有委屈你做几天马夫喽!等姐姐气消了,我会劝她的。”

龙渊抱起一把草料扔在马槽内:“反正我也没打算在这康都继续呆下去,等局势稍稍稳定,我便离开这里,到时候就不怕她再找我的晦气。”

“你要走?”虚慧妍的表情充满了失落。

龙渊点了点头道:“这康都绝非久留之地,照我看,估计用不了太久时间,一定会战火重燃,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了!”他拍了拍骏马颈部的鬃毛,转身道:“只要燕儿姐姐愿意,我可以带你一起走!”

虚慧妍芳心之中一阵慌乱,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她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心中却知道,那是龙渊,这个名字宛如一座大山般始终压在她的心头,在无形中已经开始左右她的思想,她的感情。

早在出生之时,爷爷便做主为她和平南王梁靖的孙子梁轩宇定下口头婚约,这些年,梁靖入京之时,也曾经带着梁轩宇过府相见,那梁轩宇留给虚慧妍的印象,乃是一个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家伙。她正试图向爷爷说明拒绝这段婚约的时候,又发生了太后提亲之事,虚慧妍在潜意识之中同样抗拒这段婚约,然而家族在关键时刻对大康的背弃,让她却生出无尽的内疚,她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龙渊这个名字在心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或者是愧疚,或者是同情,又或者她早已将大康和龙渊无法分开了。

然而黄远的出现,让她生出从未有过的感触,这种发乎于患难之中的感情,让她感到温暖,让她感到心动,然而每每想起龙渊的名字,她就会感到越发的歉疚,她的家族已经背弃了大康,在感情上她绝不可以走上同样的道路……

“军师要走?”苏红袖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霍然从座椅上站起。

谢庸神情黯然道:“我以辅佐大王为己任,现在大王已经攻下康都,再也听不得我的建议,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何必招惹大王心烦呢?”

“可是义父的身边离不开你,没有你的辅佐,他只会迷失方向!”

谢庸叹了口气道:“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虽然没有什么见识,可是心中却明白得很,我没有辅佐一国之君的本事,与其留下来耽误别人的前程,不如趁早离去的好。”

苏红袖道:“我这就去找义父,我想他一定不会让军师离开!”

谢庸摇了摇头道:“红袖,这两日你闭门不出,并不知道康都之中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大王不愿将康都分给黑旗帅楚裂天,以楚裂天的火爆脾气,这次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他的大军在距离康都一百五十里处便止步不前,今晨便已经退兵,似乎已经接受了眼前的结局。”

苏红袖秀美微颦道:“楚裂天绝不是一个甘心认输的人,他之所以放弃康都城,肯定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也许他想透了得到康都并不是一件好事。”

谢庸点了点头道:“正是因为如此,大王所面临的局势才越发凶险,无形之中又多了一个敌人,表面上他虽然拥有二十多万的兵马,可是实际上的战斗力却远不如我们攻下铁血关的时候。”

苏红袖小声道:“这番话军师可曾对他说过?”

谢庸叹了口气道:“自然说过,可惜大王却一句都听不进去,自从踏入大康的皇城,大王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终日在宫内守着王岐昌父子送给他的女人,外面的事情大都交给他人处理,现在左驰和袁九生二人对没有来及逃走的大康官员和商人严刑拷打,利用一切手段从他们的身上榨取银两。王岐昌手下的士兵更是过分,他们在康都城内烧杀抢掠,比起强盗的行径尚且不如,可是大王竟然听之任之,如此下去,必将搞得天怒人怨,连刚刚得到的民心都要失去了……”谢庸说到伤心之处,不禁热泪盈眶。

苏红袖想不到短短的几天时间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怒道:“义父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我去找他!”

谢庸低声道:“红袖,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我今日来向你辞行,是不想让你日后被奸人所害,从大王起兵,我便伴在他的身边,对大王的心思,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现在他心中所想的只是当皇帝,顺利拿下康都之后,他的欲望前所未有的膨胀,一个人到了目空一切的时候,便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苏红袖心中一阵黯然,在义军之中,她最为钦佩的就是谢庸,他不但智慧出众,而且为人正直,生性淡泊,铁中豪不但是她的义父,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可能向谢庸一样,甩手一走了之,苏红袖还试图劝说谢庸留下。

谢庸轻声道:“红袖,你也该早做决断,方才能够全身而退!”他拱手告辞,苏红袖想要相送,却被谢庸谢绝。

谢庸临行之前又嘱托苏红袖道:“红袖,我不在你身边,凡是都要谨慎,千万不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要记住,今非昔比,随着地位的变化,每个人的心思和过去都已经不同。“

“知道了!”

谢庸叹了口气道:“你性情素来刚烈,眼里更揉不得一粒沙子,在过去,这是你的可爱之处,可在现在,却是你最大的缺点,如果日后遇到什么急事,你就去康都城北归去桥西的城隍庙,去找那里的庙祝,将这跟竹签交给他,他是我的老朋友,定然会全力帮助你!”

看着谢庸落寞寂寥的身影,苏红袖不禁愁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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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祸心】(中)

谢庸经过花园的时候,龙渊正在水渠打水去洗马,他腿上的箭伤已经好了许多,可是行走仍然有些不便,好不容易将木桶打满,抬起头来,东方的朝阳刚刚升起,金色的晨光落在他的脸上,满脸的汗水反色出点点的金光。(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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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谢庸的角度看上去,龙渊脸上的汗水如同布上了点点金鳞,身后的朝霞金光四射,晨云笼上一条金边,宛如一条金龙在云中出没,谢庸内心一震,驻足向龙渊望去,却见龙渊仪表非凡,气质高贵,心中暗自奇怪这样的年轻人怎么会是马夫?

龙渊活动了一下腰身,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他坐下之时双腿微分,双臂向左右屈起,拳峰自然而然的落在大腿之上,多年以来形成的习惯一时间很难改变。龙渊刚刚坐好的时候,便注意到远处的谢庸,目光在虚空中和谢庸睿智深邃的目光接触在一起,内心中没来由一颤,双手重重放了下来,他起身去拿水桶,想要离开这里。

谢庸大步走了过去:“小兄弟留步!”

龙渊眉头一皱,暗叫不妙,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换成一幅微笑的表情转向谢庸。他刚才微妙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脱谢庸的注意。

谢庸微笑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小兄弟?”

龙渊平静道:“我从未见过先生!”他拎起水桶想要离去,谢庸轻摇羽扇阻住他的去路,笑呵呵道:“我看小兄弟骨骼清奇,相貌不凡,眼神澄澈,虚怀万千,坐姿雄壮,气吞五岳。”

龙渊暗自心惊,他首先想到的是,难道眼前这位先生过去曾经见过自己,他所说的这些话,分明在暗指自己有帝王之相。

谢庸边说边留意龙渊的表情变化,但见他双目宛如古井不波,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不见任何表情变化,心中更觉龙渊气宇不凡,微笑道:“老夫谢庸,对于面相手相还有些心得,刚才看到小兄弟形容不凡,所以冒昧打扰,小兄弟恕罪则个。”

龙渊淡然笑道:“谢先生客气了,在下只是苏将军府上的马夫!”

谢庸意味深长道:“苏将军果然是人中龙凤,连为她养马的仆佣都气宇不凡。”

龙渊敏锐的觉察到谢庸超人的智慧和洞察力,恭敬道:“在下告辞,还要为将军洗马呢!”

谢庸突然感叹道:“小隐于野,大隐于市,这天下大乱,再无平静安宁之地,老夫究竟该去何处隐居呢?”

龙渊内心剧震,他拎起水桶一瘸一拐向马厩走去,身上却已经惊出一身的冷汗,谢庸的眼光实在厉害,他有理由相信,谢庸已经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这让他越发感觉到处境的危险,假如继续留在这里,终有一日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且不说逆天王铁中豪,单单是苏红袖就不会放过自己。

望着龙渊的背影,谢庸的唇角露出莫测高深的微笑。

“你也要走?”苏红袖根本想不到虚慧妍也要向自己辞行,美眸之中充满了诧异。她握住虚慧妍的手臂道:“妹子,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你一个女孩子家,又能去哪里?”

虚慧妍道:“大康已经亡了,我的心愿已了,打算返回家乡。”

苏红袖道:“你和黄远一起走?”

虚慧妍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不想告诉他,希望姐姐帮我瞒住他,等我离开康都之后再说。”

苏红袖隐约猜到,虚慧妍这次的离去更像是一种逃避,难道这小妮子已经对黄远产生了感情?选择远离他作为逃避?苏红袖并没有点破,低声道:“难道你就将那小子丢在我这里不成?”

虚慧妍道:“我想他也不会在康都久留,劳烦姐姐帮忙照顾他,他待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姐姐,希望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不要怪他!”

苏红袖叹了口气道:“慧妍,既然你放不下他,为何不和他一起走?”

虚慧妍咬了咬下唇,在她心中始终都有龙渊的影子,正是这个原因,在她发现自己开始对这个黄兄弟产生好感之后,产生一种强烈的负疚感,在她看来,家族对大康的背叛已经是极为不忠的事情,而现在自己在感情上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这是她良心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实,虚慧妍美眸含泪道:“姐姐,我必须走!”

苏红袖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虚慧妍握住苏红袖双手道:“姐姐凡事也要小心!”

苏红袖笑道:“傻丫头,我懂得照顾自己,无论这次你去了哪里,都要让人给我捎信过来报个平安,我可不想失去了你这个好妹子。”

虚慧妍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午后便走,还望姐姐帮我支开黄远。”

苏红袖哭笑不得道:“真是搞不懂你,既然心中想着他,为何还要躲着他,好了,我答应你就是!”

龙渊仔仔细细将四匹骏马刷了个干干净净,这些马匹虽然神骏,可是马毛倒也掉了不少,龙渊担心被苏红袖看到无故招来责罚,将地面上的马毛小心收起,扔到粪堆内,就算她再仔细,也不会无聊到去粪堆检查。

这种粗重的工作对龙渊来说,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去做,累得他满身大汗,走出马厩,用力呼出一口浊气,活动了一下早已酸麻的脖子,正看到苏红袖慢慢走了过来。

龙渊以为她要检查自己的工作,慌忙向马厩中钻去,却听到苏红袖冷冷道:“黄远,马上给我备车,我要去皇城!”

龙渊点了点头,苏红袖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儿,禁不住皱了皱眉头,目光落在龙渊沾满马粪的布鞋之上,轻声道:“臭死了,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驾车带我过去!”

龙渊内心一怔,苏红袖居然让自己驾车去皇城,他暗叫不妙,那皇城之中定然有许多投向反贼的将领,或许还有很多不及逃走的宫人,若是被他们认出,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快去!”苏红袖看到龙渊仍然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忍不住怒斥道。

龙渊只能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车马。

备好车马,回到房内用冷水冲了一个澡,换了一身灰色武士服,走出门外,却看到苏红袖在马车前和虚慧妍两人悄悄说着话儿。

经过这两日的调整,龙渊的心境已经开始渐渐平复,已经完完全全将自己帝王的架子放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那个过去的小皇帝早已死了。龙渊恭敬向苏红袖道:“苏将军,车马已经准备好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苏红袖意味深长的向虚慧妍望了一眼,她之所以带上龙渊前往皇宫,就是为了帮助虚慧妍支开他,却见虚慧妍美眸之中尽是难以割舍的神情,虚慧妍凝望龙渊,眼圈儿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她原本不打算过来见龙渊最后一面,可是到最后仍然忍不住前来,她生怕龙渊看到自己异样的表情,悄然转过俏脸,向内宅走去。迎面一阵清风吹过,虚慧妍荡漾在明眸中的泪珠终于飘落出来,随风飘落在身边的绿草之上,宛如两颗晶莹的露珠。

苏红袖看了看马车,用力拽了一下辔头,显然对龙渊套得车马有些不满:“给我重新套过!”

龙渊只能重新将车马套了一遍,苏红袖这才点了点头道:“笨手笨脚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龙渊权当没有听见,却见苏红袖一瘸一拐步入车厢之中,显然足踝的伤势仍然没有痊愈,想起那晚苏红袖酒醉舞剑的情景,唇角不禁泛起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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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祸心】(下)

龙渊上了马车,扬起马鞭,驾车慢慢出了大门,过去他身居帝位之时,为了迷惑萧逆寒,给百官造成沉迷玩乐的假想,驾车纵马对他来说是经常的事情,想不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www.65txt.com看来任何事情都有意想不到的用处,人还是多掌握一些本事好。

康都城内到处都是一片肃杀阴沉的景象,全副武装的起义军队伍不时从身边经过,留在康都城内不及逃走的百姓,全都将房门紧闭,以免遭到意外的麻烦。目光所及,可以看到许多坍塌的房屋,他们经行的这条通天街,整个换了样子,瓦砾之下,还冒着多日未曾熄灭的烟火,焦枯的气味弥漫着,几条野狗漫无目的的在瓦砾的近旁嗅着鼻子。

周围不时传来凄惨的嚎叫与大哭声,一个稚嫩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废墟之上站着一个无助的小女孩,明澈的双目中流露出无尽的恐惧和悲伤……

龙渊的眼眶湿润了,眼前这一幕幕的悲剧都是自己的无能造成的,如果他早日把握大康的权柄,这一切或许不会发生。

“停车!”苏红袖大声道。

龙渊勒住马缰,将车马缓缓停在道路旁,苏红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她艰难的走上废墟,牵住那小女孩的小手带着她来到马车前,此时有一队兵马经过,看到苏红袖,为首的将领慌忙过来见礼。

苏红袖冷冷道:“是你们负责安置灾民吗?”

那将领点了点头道:“启禀苏将军,大王有令,所有失去房屋的灾民全都迁移到康都城东十里处暂时安置,不过灾民太多,想要将他们全部安置妥当,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苏红袖充满怜惜的为那女孩儿擦去脸上的泪珠,低声道:“这小丫头已经没有了亲人,你们要好好照应她。”

“苏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会妥善安置她!”那将领将小女孩接了过去。

苏红袖暗自叹了一口气,回到车前,发现龙渊正看着自己,怒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龙渊低声道:“将军可以救一个人,却救不了所有人,战争真正伤害到的只有百姓!”

苏红袖默然无语,因为龙渊的这番话心情变得越发沉重,走上马车,黯然道:“快走吧!”

马车经过西市口的时候,却看到当街的旗杆之上悬挂着十多颗人头,这些多是一些大康没有来及逃走的官吏,因为不愿上缴金银而招来杀身之祸。

迎面吹来的凉风也充满着血腥的味道,龙渊用力咬了咬下唇,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下去,四匹健马发出一声狂嘶,向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进入皇宫后,苏红袖让龙渊在外面等着,独自一人向旭阳殿走去,等到了旭阳殿,方才知道铁中豪并没有在这里,而是和芸娘去御花园赏花饮酒去了。苏红袖暗暗失望,想不到攻入康都之后,义父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终日沉溺于酒色之中,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基业还没有稳固,在他的周围还有虎视眈眈的强敌,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这辛苦得来的胜利成果转眼之间就会付诸东流。

苏红袖来到御花园门前,却见两名护卫守在那里,看到苏红袖,两人举起手中长矛架在一起:“将军留步,万岁正在和娘娘赏花,刚刚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苏红袖怒道:“滚开!”她抬手将隔在面前的长矛推开,大步走入御花园内,两名护卫从身后追赶上来,苏红袖停下脚步,美眸之中流露出逼人杀气,冷冷道:“想逼我杀了你们吗?”

两名护卫被她的气势所吓倒,有些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

苏红袖向御花园中走去,却见铁中豪身穿大黄龙袍坐在凉亭之中,芸娘正偎依在他的怀中,向他口中喂着水果,四名宫女在他们的身后伺候着。

苏红袖秀眉颦起,大声道:“末将苏红袖参见大王!”

她这么大声一喊,铁中豪方才惊觉过来,目光转向苏红袖,充满错愕道:“红袖?你怎么过来了?”

芸娘一双妩媚的眼眸转了转,有些不悦的瞪了苏红袖两眼,娇滴滴道:“万岁不是刚刚答应了臣妾,今日只谈***不谈政事吗?”

铁中豪满脸堆笑道:“好,好!朕答应过你,红袖,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芸娘不无得意的向苏红袖道:“苏将军,你可曾听到了?”

苏红袖怒极,厉声叱道:“你给我闭嘴!”在她心中根本看不起这个风骚妩媚的女人。

“红袖!”铁中豪看到苏红袖如此说话,不禁感到有些愤怒。

苏红袖大声道:“大王!军师已经走了!”

铁中豪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迷惘之色:“走了?他去了哪里?朕只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就要离开朕吗?”

苏红袖听到他一口一个朕自称,心中更是悲哀,看来铁中豪满脑子都是做皇帝的事情,其他的一切对他已经不再重要了。

铁中豪道:“你过来为的只是这件事情吗?”

苏红袖抿了抿嘴唇道:“大王,我听说你颁布命令,让康都城内的官吏富户按户计银,可有此事?”

铁中豪颇为得意道:“不错!的确有这件事,自从朕下旨之后,短短两日就已经收上来五百万两银子,而且数目还在不断的增加之中。”

苏红袖叹了口气道:“大王可曾想过,那些官吏商人的感受,按户计银之事波及甚广,那些官吏本来已经投降,正处于忐忑不安的时候,大王这么做等于将他们向绝路上逼迫了一步。”

铁中豪怒道:“朕逼迫过谁?他们缴上来的银子根本就是过去贪赃枉法横征暴敛所得,朕让他们吐出来也是顺应天意民意!”

苏红袖寸步不让道:“好一句顺应天意民意?大王可曾看到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因为这件事心生怨恨?”

“够了!”铁中豪霍然站起身来,虎目之中流露出难以遏制的愤怒,他怒视苏红袖:“红袖!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朕今日不跟你一般计较!”

苏红袖心头一阵绝望,她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再也不会多说,你愿做皇帝也罢,你愿赶尽杀绝也罢,从今以后都和我无关!”她转身向远方走去,竟然不向铁中豪辞别。

铁中豪气得浑身发抖。

芸娘挽住他的手臂,娇滴滴道:“万岁千万不要动气,若是气坏了龙体,岂不是要让臣妾伤心……”她的眼泪说来就来,美眸之中已经是泪光荡漾,当真是妩媚娇柔,楚楚可怜。铁中豪挑起她的下颌在她樱唇之上用力亲了一口:“小乖乖,还是你最体恤朕!”

苏红袖气匆匆出了御花园,回到车马前,看到龙渊竟靠在车厢上打着盹儿,心头不禁一阵愤怒,满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想都不想,抬脚就踢在龙渊的左腿之上,龙渊痛得惨叫一声,苏红袖也忘记自己的脚踝扭伤未好,痛得也是闷哼了一声,这下可算得上两败俱伤。

龙渊怒视苏红袖,凛冽的眼神让苏红袖芳心为之一颤,只觉着如此充满威仪和霸气的眼神,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

苏红袖怒道:“居然偷懒睡觉,自然该打!”

龙渊的愤怒稍闪即逝,心中暗忖,看来苏红袖定然是在铁中豪那里受了委屈,朝自己发泄来了,他一言不发的坐上车头,苏红袖也觉着理亏,默默回到车厢内坐了,轻声道:“走吧!”

“回府吗?”

苏红袖摇了摇头道:“带我去恩济巷,我要当面问问左驰那个混蛋,他究竟在打什么坏主意?”

龙渊回望皇宫的红色高墙,心中暗自感慨,这方属于自己的天地,瞬息之间已经更换了主人。他低声道:“大王要做皇帝吗?”

苏红袖用力咬了咬樱唇:“皇帝这两个字好像是一个邪恶的诅咒,任何人只要沾到这个字眼,马上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样子。”

龙渊淡然一笑,从苏红袖的话中,他已经推测出铁中豪大概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皇帝?并不是人人都能去做,铁中豪虽然得到了康都,可是如果现在就盲目称帝,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面临群起而攻之,最终败亡的命运。如此狭隘的心胸,如此短浅的眼光,又怎能称霸天下?又怎能坐稳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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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困局】(上)

左驰和袁九生正在书房内下棋。www.65txt.com

“将!”左驰捻起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发出一声脆响。

袁九生哈哈大笑,抚须道:“将军的棋艺当真是炉火纯青,九生自愧弗如!”

左驰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袁先生是故意让我!”

袁九生道:“并非故意想让,而是因为九生生性淡泊,不思进取,是以棋性不烈,将军凡事必争上游,棋性上全都反应了出来,所以我和将军下棋,必败无疑,必败无疑啊!”

左驰哈哈大笑:“袁先生说得极是,我好胜心太强,任何事情都不想落于人后。”

“好胜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有些时候,也要懂得适度退让。”

左驰点了点头,他想起按户计银的事情,低声道:“袁先生,按户计银的方法果然高妙,这两日不断有银子缴上来,用不了太久,空虚的国库就会重新变得充盈起来。”

袁九生微笑道:“国库充盈还在其次,听说谢庸已经离开了康都!”

左驰欣慰的点了点头:“走了好!这老匹夫处处跟我们作对,少了他,省却了我们不少的麻烦。”

袁九生道:“通过这次按户计银的事情,很多降将都见识到了将军的威仪。”

左驰道:“王岐昌父子昨日也过来向我示好,我按照袁先生所说,免了他们应该上缴的银子。”

袁九生道:“王岐昌是降将中最有实力的一个,也是最为狡猾的一个,他之所以投向我们,就是害怕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对待此人应当以怀柔为主,不过以他善变的性情,将军绝不可过于信任,以防将来被他咬上一口!”

左驰冷笑道:“一个连心爱女人都能送出去的混账,谈得上什么信任?”

袁九生道:“还有一个人将军需要注意,大王的义女苏红袖,我听说她几次入宫奉劝大王,大王一直都十分疼爱她,如果被她说动,只怕我们多日来的努力都要白费。”

左驰阴测测笑道:“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人,早晚都会成为我的玩物!”

袁九生狡黠笑道:“大将军是不是看上了她?”

左驰毫不否认的点了点头:“苏红袖身上的野性和率真的确让我心动!”

袁九生嘿嘿笑了一声:“大王对她十分的疼爱,假如能够说服她倒向将军的阵营,日后对于将军的大计,帮助会很大。”

左驰目光闪烁,眼前浮现出苏红袖清丽无伦的俏脸,心头燃起一团火焰,可随后又熄灭了下去,虽然他多次对苏红袖表示好感,可是苏红袖始终摆出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或许在她的眼中,根本未曾将自己放在眼里,一想到这里,左驰心中不由得升腾起无名怒火。

袁九生似乎从左驰变幻的眼神中猜到了他的心意,低声道:“只可惜苏红袖为人太过冷淡一些,想让她倒向我们的阵营只怕不太可能。”他这句话说得极其委婉,暗指苏红袖对左驰并无感觉。

左驰咬牙切齿道:“她若是敢阻碍我的大计,我一样会杀掉她!”

袁九生压低声音道:“将军若是真能下定决心,趁着这两日康都的形势还没有平静下去,倒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左驰内心一震,抬起双眼和袁九生阴冷的目光相遇:“袁先生是说……”

“当断则断!”

门外忽然响起通报之声:“启禀大将军,苏将军来了!”

左驰和袁九生彼此的目光中都流露出错愕的神情,袁九生低声道:“难道上天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

苏红袖缓缓走入书房之中,左驰和袁九生同时站起身来。

左驰微笑道:“不知今儿吹了什么风,居然把苏将军带到了我的府上?”

苏红袖冷冷看了左驰一眼,目光又落在棋盘之上:“左大将军真是有闲情逸致啊,看来我打扰了你和袁先生的棋局?”

袁九生微笑道:“已经下完了,袁某输了,正想告辞呢!”

苏红袖却拦住袁九生的去路,美眸迸射出凛然寒光:“袁先生果然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按户计银这么阴损的主意也能够想出,放眼天下找不第二个!”

袁九生讪讪笑道:“那是大王的主意,袁某只是从旁协助罢了!”对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袁九生还是心存忌惮,他匆匆向左驰和苏红袖行了一礼,借口回去有事,慌忙离去。

左驰微笑着邀请苏红袖坐下,看到苏红袖行动不便,关切道:“苏将军,你的脚受伤了?”

苏红袖淡然笑道:“不小心崴了一下,现在已经就快恢复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既然有伤,就不要到处乱走,有什么事,只管让人过来知会一声,我过去就是!”左驰在苏红袖面前显得极有风度。

苏红袖对左驰的虚伪早有了解,轻声道:“我今日前来,是想和左将军商量一件事!”

“苏将军请说,只要左驰能够做到,就算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不需要那么夸张,我想说的仍然是按户计银的事情,大王虽然攻下康都,可是现在我们的形势并不容乐观,那昏君和萧逆寒全都不知去向,大王撕毁和黑旗帅的盟约,在信义上已然输了一城,现在为了逼出银两,对大康的官吏富商大肆打压,这分明是处处树敌,自毁前程!”

左驰笑道:“现在我方已有二十多万兵马,放眼天下间,再也找不到实力能与大王抗衡之人。”

苏红袖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左将军,你我同在大王麾下,自然要竭尽所能辅佐大王。”

“那是当然的事情,我左驰对大王一颗忠心,对天可鉴!”

苏红袖自然不会相信左驰的这番虚情假意的口号,低声道:“左将军,我想你帮忙劝说陛下,收回按户计银的命令!”

左驰面露难色:“苏将军,这件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苏红袖凝视左驰道:“左将军究竟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左驰笑了笑道:“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不如我们边吃边谈!”

苏红袖婉言谢绝道:“算了,我还有要事去办!”

左驰盛情相邀道:“再有要事,也要吃饭,左某还想和苏将军商量究竟该怎样去劝说大王。”

苏红袖听到他这样说,口风已经有所松动,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打扰左将军了!”

龙渊在府门前等了半个时辰不见苏红袖出来,心中不免有些不耐烦,正在向大门处探头张望的时候,却见府内出来了一位身穿蓝衫的武士,那武士生得白白胖胖,脸上也是一团和气,来到龙渊面前笑道:“这位兄弟,苏将军留在府内吃饭了,让我告诉你一声,我家将军让我带你去吃饭。”

龙渊心中暗想,这苏红袖倒是自在,居然还有闲情逸致饮酒,看来这次自己有的等了,跟着苏红袖奔波了那么半天,肚子早就有些饿了,看到那胖武士热情相邀,于是点了点头,将马车拴好,跟随他走入府内。

胖武士带着龙渊走入二道门,来到东侧的厨房前,指了指厨房右侧的小屋道:“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小兄弟快随我来。”

龙渊乐呵呵跟他走了进去,却见室内的方桌之上已经摆放好了六样小菜,桌上还有一个酒壶,胖武士邀请龙渊在桌旁坐下,端起了酒壶。

龙渊摆了摆手道:“我从不饮酒!”

胖武士哈哈笑道:“小兄弟,男人哪有不饮酒的道理?喝上两杯,就喝两杯!”他斟满两杯美酒,一杯放在龙渊面前,另一杯自己端在手中,笑眯眯道:“苏将军是大王的义女,以后大王成了皇帝,苏将军就是公主,小兄弟日后一定要多多关照我!”

龙渊心中暗笑,这胖武士拍马屁居然拍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点了点头,正欲端起酒杯,却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赵大哥,喝酒也不喊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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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困局】(中)

龙渊循着声音向门外望去,却见一位样貌清癯的中年人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双目静静望着龙渊,赫然正是龙渊以为已经死去多时的大内太医柳思变。www.65txt.com

龙渊内心猛然一颤,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和柳思变狭路相逢,脑海中顷刻间变得一片空白,一颗心宛如坠入无尽深渊,暗暗道:“完了!”

柳思变笑眯眯来到桌前,那胖武士呵呵笑道:“柳先生来得正好,坐下一起喝酒!”

柳思变点了点头,从胖武士的身边走过,他突然扬起手来,手中一把雪亮的匕首狠狠插入胖武士的后心之中。

事发仓促之间,那胖武士根本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肥胖的躯体已经扑倒在方桌之上,鲜血从他的后心汩汩流了出来,一双金鱼眼还充满了错愕的眼神。

柳思变拔出匕首,双目之中已经蒙上一层泪光,他走到龙渊面前,屈膝跪了下去,颤声道:“陛下……”

龙渊仍然沉浸在刚才一幕的震撼之中,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潮,压低声音道:“柳太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思变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这酒菜之中含有剧毒,陛下若是吃了,只怕是神仙也救不活你。”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隐然觉察到今晚必然有一个极大的阴谋。这阴谋并非冲着自己,而是直指苏红袖。

柳思变压低声音道:“左驰对苏红袖生出不轨之心,他让我在酒中下了,刚刚给送了过去,刚才将你骗入府内,就是想将你毒杀。”

龙渊低声道:“他要杀苏红袖?”

柳思变缓缓点了点头。

龙渊心中大惊,想不到左驰竟然如此歹毒,从他想要将自己这个车夫毒杀,就能够看出左驰今晚决不会放过一个活口,看来苏红袖已经触犯了他的利益,他要将苏红袖除之而后快。在局势混乱的现在,杀掉苏红袖,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警觉。

柳思变低声催促道:“陛下快走!若是让左驰发现,你就走不成了!”

龙渊点了点头,他低声道:“你怎么办?”

柳思变双目含泪道:“陛下放心,臣自有应对的方法!”

龙渊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脚步道:“苏红袖在哪里?”

“陛下,管不了这么多了!”

龙渊用力抿了抿嘴唇,眼前忽然浮现出苏红袖充满幽怨的俏脸,他低声道:“朕已经对不起她的家人,绝不可再对不起她,柳太医,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柳思变犹豫了一下,终于重重点了点头道:“陛下!酒菜已经送到了听雨阁,此刻只怕她已经服下了。”

龙渊低声道:“我去找她!”

柳思变拉住龙渊的手臂:“陛下,左驰的武功绝非泛泛,你就算去,也要有些策略!”他下定决心道:“还是我去,陛下悄悄跟着过来就是!”

听雨阁内,左驰端起酒杯微笑道:“苏将军,这坛酒是我从皇宫酒窖所得,窖藏已有五十年,绝对是上佳的珍品。”

苏红袖淡然笑道:“左将军好像还没有回复我刚才说的事情!”

左驰装出一幅冥思苦想的模样。

苏红袖作势起身道:“既然左将军如此为难,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左驰慌忙劝她坐下道:“苏将军,我答应你就是!”

苏红袖这才重新坐下。

左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对按户计银之事也颇为后悔,当初袁先生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我隐然觉着有些不妥,真正实行之后,方才发现这样虽然可以得到许多的银子,可是无形之中却失去了民心,损害了大王的声誉,从长远来看不是一件好事。”

苏红袖轻声道:“你既然已经发觉错误,为何不及时向大王讲明?劝他收回命令?”

左驰又叹了一口气道:“大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件事由袁先生和我提出,现在我们再劝他收回,等于自打耳光,大王一怒之下说不定会重罚我们。”

苏红袖不屑道:“你害怕?”

左驰摇了摇头:“我本来有些顾虑,可是听了刚才苏将军的那番话,我忽然明白,个人事小,民生事大,为了康都的百姓,我左驰就算拼着捱顿责罚又如何。”他端起酒杯:“红袖,你要知道,为了你,就算牺牲掉我的这条性命,我也不会在乎。”他表情真挚,双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

苏红袖却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左将军,言重了,我们既然都在大王麾下效力,便如同亲生兄妹一样,在我心中一直也很尊敬你呢!”

左驰心中一沉,想不到这苏红袖对自己的深情表白根本无动于衷,暗暗道:“苏红袖啊苏红袖,你当自己很了不起吗?”

苏红袖主动端起酒杯道:“左将军,既然你刚才已经答应了我,还请尽早去劝说大王,千万不要再继续错下去。”

左驰笑容僵硬道:“好……好,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变!”

苏红袖捻起酒杯和左驰碰了碰,仰首一饮而尽,此时房门轻响,却是柳思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内放着一个火锅,炉火正熊。

左驰微微一怔,原有的计划之中,并没有柳思变出场。柳思变微笑着将托盘中的火锅端了上来:“这是特地为两位将军做得火锅!两位将军一定要多吃一些啊!”背对苏红袖他向左驰悄然挤了挤眼睛。

其实酒壶之中的便是柳思变亲手配制,左驰看到他的神情,心中暗想,这柳思变亲自前来,是不是对付那个车夫并不顺利?他表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苏将军请品尝!”

苏红袖举箸尝了一口,左驰又殷勤劝酒,柳思变转身出了门,将房门掩上。

“苏将军请!”左驰微笑道,心中暗暗期盼着苏红袖迷倒的一刻,他已经下定决心,今晚定然要得到苏红袖,倘若她从了自己,或许可以放过她的性命,倘若她不从,今晚便是她的死期。

苏红袖纤手捂住酒杯道:“我酒量不行,看来是不能陪左将军尽兴了。”

左驰显得颇为遗憾:“最后一杯,喝完这杯酒再走嘛!”

苏红袖不便拂他的面子,再说区区两杯酒也难不倒她,她端起酒杯和左驰爽快的碰了碰,饮了下去,说来奇怪,她的心跳没来由一阵加速,白嫩的俏脸之上浮现出两朵醉人的酡红,眼前的景物忽然开始变得朦胧。

苏红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我真的要走了……”向前坚持走了一步,脚步轻浮,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她伸手扶在墙壁之上,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顿时明白,这酒中定然有问题,她怒道:“左驰……你……你在酒中放了什么?”

左驰哈哈大笑,他表情充满淫亵之色:“无非是一些迷幻的春药而已!”

“你好卑鄙!”苏红袖大惊失色。

“卑鄙?我左驰何时说过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枉我对你一片真心,却遭到你三番两次的冷遇,今夜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贞洁烈女如何表现你的妩媚骚浪!”左驰将手中的酒杯远远抛到身后,在墙上撞得粉碎。

苏红袖娇躯靠在墙壁之上,抽出腰间的长刀,体内一种宛如蚁蚀的瘙痒感从内心深处反复折磨着她,握刀的纤手不断颤抖,一双美眸之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左驰……义父不会放过……”

左驰冷笑着走了过去,一把捉住颤抖的刀锋:“他怎会知道?你应该感谢我,临死之前,我会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苏红袖抬脚向他踢去,被左驰敏捷的躲了过去。苏红袖的身体却失去了平衡,娇呼一声向地面上倒去。

左驰微笑道:“我就是喜欢你的野蛮……”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异样,头脑中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左驰骇然向酒桌望去,却见火锅内仍然飘荡着淡蓝色的烟雾,眼前忽然一黑:“柳……”话还没有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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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困局】(下)

“可以进去了!”柳思变话音刚落,龙渊便迫不及待的推门冲了进去,却见苏红袖和左驰都躺在地上,两人显然都已经陷入昏迷之中。www.65txt.com

柳思变上前将火锅熄了,为了避免迷烟将两人熏晕,他们脸上都蒙着用水打湿的棉布。

“快逃!一个时辰内他不会醒来!”柳思变催促道。

龙渊点了点头,上前将苏红袖的娇躯抱了起来,目光落在左驰的身上,突然迸射出凛冽的杀机,他将苏红袖交给柳思变,然后拾起地上的长刀。

柳思变看出他的心意,颤声道:“他曾经放过我一次,还请……”

龙渊低声道:“好,我不杀他!”,他伸出长刀,利用刀锋将左驰的裤裆挑开,冷冷道:“我让他今生今世都做不成男人!”

“不要……”柳思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却见龙渊手起刀落已经将左驰的命根子切了下来,他当初逃离皇宫之时,在康都外遭遇贼军,本来要杀他,幸好左驰看到他懂得医术,饶了他的性命,说起来,终究还是欠了左驰一条性命,想不到自己竟然用这种方式报答他,内心之中暗自惭愧。

龙渊仍未解恨的在左驰身上踢了一脚,这才在柳思变的催促下离开。

两人一人搀着苏红袖一条手臂,走出了左驰的府门,在大门口遇到两名府上的侍卫,柳思变借口苏红袖喝多了,轻松应对了过去。

他们顺利来到门前车马旁,龙渊将苏红袖放在车厢内,却见柳思变仍然站在一旁不肯上车,低声道:“柳太医,快上车!”

柳思变将解药塞入龙渊的手中,然后向后退入黑暗之中,他恭恭敬敬跪了下去,默默向龙渊叩了三个响头:“主子快走吧,这康都之中,再也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了。”

龙渊这才明白柳思变不愿和自己同行,想来他清楚自己知道宫内的秘密太多,害怕龙渊对他下手。

龙渊充满感激的望向柳思变道:“柳先生保重,你对我的这番恩德,我将一生不忘!”他再不多说,扬起马鞭猛然抽在马臀之上,骏马齐声嘶鸣,向深沉的夜色中狂奔而去。

龙渊知道今晚的事情绝对非同小可,他不敢直接返回苏红袖的府邸,在福水巷附近的店铺找了笔墨写了一封信,委托一名小厮尽快送过去。

然后他驾着马车向康都西门而去,却想不到康都仍然没开始对百姓放行,想尽早出城显然是不可能的,趁着夜幕的笼罩,龙渊驾车前往春深巷,在巷口处,他确信四周无人,悄然将仍然处在昏迷中的苏红袖抱了出来,抽出短剑,狠狠刺在一匹骏马的臀部,骏马负痛,狂嘶着向远方奔去。

龙渊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抱着苏红袖,悄声无息的来到上次他和虚慧妍隐身的那片地方,上次的民宅已经被苏红袖下令烧掉,不过好在仍然有不少空闲的民宅,龙渊寻找了一家无人的民宅,推门走了进去。

历经战火劫难之后,这间民宅更是残破不堪,连像样的家具都找不到一件。

苏红袖此时神智似乎有些清醒,呓语道:“带我去找义父……”

龙渊叹了口气道:“只怕你义父赶着要杀你呢!”他将苏红袖放在草堆上躺好,去厨房内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回到苏红袖身边,却见苏红袖长裙的领口不知何时扯开,露出洁白细腻的前胸肌肤,诱人的乳丘若隐若现,龙渊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他强迫自己控制住心神,从怀中取出柳思变给他的解药。

此时苏红袖星眸微舒,樱唇半启半闭:“我好热……”纤手抓住龙渊的手臂,龙渊不禁颤抖了一下,瓢中的冷水不少泼在她的长裙之上,长裙沾湿以后紧贴在苏红袖的玉体之上,玲珑曲线更是一览无遗。

看着苏红袖如此诱人的模样,龙渊不禁一阵心跳加速,自己今晚冒险营救苏红袖,不仅仅是出于对苏梦泽的愧疚,更是因为他不愿让苏红袖被左驰那个卑鄙小人玷污,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现在无论是苏红袖还是自己,现在的处境都相当危险。

左驰原本就对苏红袖起了杀心,现在又被自己将命根子割掉,此人如果存活在世上,不知道会怎样仇恨他们,想到这里,龙渊不禁又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听从柳思变的劝阻,一刀杀掉左驰就可以免去后患。

耳边响起苏红袖诱人的呻吟声。

龙渊的目光落在掌心的解药之上,假如自己救了苏红袖,她定然会前往皇宫,当着铁中豪的面揭穿左驰的阴谋,可是自己将面临被暴露的危险,苏红袖如果知道自己就是大康的皇帝,那个曾经下旨屠杀她全家的人,她会不会放过自己?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水……”苏红袖秀靥绯红,娇躯不住在茅草堆中蠕动,目睹此情此境,龙渊的心中竟忽然生出一个罪恶的念头,紫芜也曾经站在萧逆寒的立场之上,可是自从她成为自己的女人,紫芜的立场悄然站在了自己的一边,到最后还是她的帮助方才将萧逆寒和太后一网打尽,也许男女之间突破肉体界限的同时,也能够突破她心里的界限。难怪神武帝会留下那幅春宫图,难道他的本意就在于此?

龙渊凝望苏红袖的俏脸,内心中翻腾起伏,假如他借此夺取苏红袖的贞操,的确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可是想要尽快占据苏红袖的内心,扭转目前的困境,或许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无论手段怎样,只要能够俘获苏红袖的芳心,日后自己定然会用加倍的关爱来补偿她,又有什么妨碍呢?假如自己放过这个机会,做个坦荡赤诚的君子,苏红袖也未必能够领情。

龙渊心念及此,将那颗解药重新收了回去,来到苏红袖的身边,轻轻握住她的纤手。

苏红袖朦胧之中看到一个男子的面庞,只觉着娇躯火烫无比,颤声道:“水……”

龙渊柔声道:“红袖,你放心,我会守着你!”他轻轻一扯,苏红袖的娇躯无力的靠入他的怀抱之中,宛如被烈火点燃的干柴,苏红袖被龙渊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刺激的不断颤抖。纤手紧紧搂住龙渊的肩背:“我好热……”

龙渊俯下身去,轻吻在苏红袖宛如鲜花般诱人的樱唇之上,苏红袖触电般颤抖了一下,星眸半睁半闭。她却没有逃避,樱唇微微开启,粉嫩的舌尖被龙渊捉住,两人唇舌交缠,用力激吻起来。

龙渊轻抚苏红袖的俏脸,然后沿着她的粉颈,慢慢游移到她的香肩之上,苏红袖的肌肤宛如丝缎般温软滑腻,龙渊的双手将苏红袖的长裙从肩头褪下,红色肚兜包裹着苏红袖曲线诱人的双峰,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演绎出动人心魄的起伏。

龙渊的掌心贴在苏红袖无瑕的玉背,将她的娇躯用力拉向自己。

苏红袖意乱情迷,喉头发出阵阵醉人的呻吟声,纤手贴在龙渊健壮的胸膛之上,龙渊确信苏红袖的意识仍然处在迷乱之中,这才大胆的解开她的肚兜,雪白的双峰从肚兜下弹跳而出,两点嫣红在龙渊的眼前宛如风中花蕾一般微微悸动。

龙渊的抚摸让苏红袖的娇躯发出阵阵蠕动,她忽然抓起龙渊的领口,用力的撕扯了下去,月光下,两人热的发烫的肌肤紧紧熨贴在一起,他们在草堆之上相拥翻腾着,直到苏红袖的娇躯再无寸缕的展露在龙渊的面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在苏红袖的樱唇上吻了吻,却点燃了苏红袖炽热的情焰,她用力拉扯着龙渊的手臂,龙渊肩头的肌肉骤然紧绷,月光无声的笼罩在他的躯体之上,他终于清晰的感受到苏红袖娇躯内的诱人热力。

下体的疼痛,让苏红袖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她用力搂住龙渊的肩背,十指深深陷入龙渊背部的肌肤之中。

情欲宛如潮水般一波波涌入龙渊的内心,刚才的那点愧疚,早已被情欲所淹没,他深情拥吻着怀中的玉人,在月光下激烈的攻陷着她少女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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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惊变】(上)

“将军……将军!”

左驰缓缓睁开双目,下身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吭了一声,疼痛从下体一直延伸到他的腹部,仿佛有一柄刀正在用力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左驰垂下头去,看到沾满鲜血的长裤,心中顿时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嘴唇剧烈颤抖着,苏红袖!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割掉了他的命根子,英俊的面庞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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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驰向来骄傲,现在他连作为男人最基本的自尊也已经失去,这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身边侍卫道:“将军,我已经让人去找柳先生了,你忍着点,很快就会没事!”

左驰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他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抽出了那名侍卫的腰刀,狠狠向他的小腹戳了进去。

那侍卫哪里能够想到左驰会对他下手,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另外一名侍卫看到眼前惨剧,吓得掉头就像门外跑去,左驰忍痛冲了上去,又是一刀刺入那侍卫的后心,抽出腰刀,看着刀身之上的殷红血迹,左驰的脸上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意。

黑暗总会过去,正如黎明终会到来,龙渊静静躺在草堆之上,他的武士服已经完全扯烂,这其中苏红袖只发挥了一小部分作用,更主要的是他要扯碎衣服,造成一种假象。

昏暗的晨光从窗格中透入,金黄色的茅草铺笼上一层朦胧的色彩,苏红袖肌肤胜雪,娇躯伏在龙渊的怀中,一双修长的美腿仍然和龙渊的右腿纠结在一起,揉乱的长裙之上,沾染了不少星星点点的血迹,清楚的记载着昨晚她从少女走向成熟的全部历程。

黑色长发宛如丝缎般披散在她雪白粉嫩的肩头,演绎出触目惊心的美景。龙渊正在欣赏眼前一幕的时候,忽然感到苏红袖的娇躯微微动了一下,慌忙闭上了双目。

苏红袖的纤手落在龙渊的胸膛之上,这温暖的感觉既熟悉又有些陌生,黑长而蜷曲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终于缓缓睁开美眸。当她看清眼前一幕的时候,美眸瞪得滚圆,瞳孔骤然收缩,从短暂的震骇中清醒过来,难言的痛苦和悲伤笼罩了她的心头。自己的清白身子竟然糊里糊涂的交给了眼前的这个家伙,自己甚至不知道他的来历。

苏红袖捡起长裙,看到上面的点点落红,美眸之中禁不住流出泪水,旋即又流露出冰冷的杀机,她决不会放过这个趁虚而入的无耻之徒。

苏红袖咬了咬下唇,却见龙渊仍然赤身裸体的躺在那里,看来睡得仍然香甜,看到龙渊的那幅模样,她心中越发恼恨,她穿上长裙,转身走了出去,没多久,便拿着一柄锈迹斑斑的菜刀回到龙渊身边。

龙渊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虽然处在生死关头,他超出常人的心态竟然没有呈现出任何的慌乱,苏红袖将刀锋贴在他的颈部。

龙渊这才装出大梦初醒的样子,霍然睁开双目,惊呼了一声:“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红袖怒道:“淫贼!”

龙渊心中自然清楚发生过的一切,表面上却装出无比迷惘的样子:“苏……苏将军……你对我做过什么?”

苏红袖不禁为之气结,看他的那幅无辜模样,竟好似自己凌辱了他一样,咬碎银牙道:“今日我要将你这个淫贼一点点剁碎,方解我心头只恨!”

龙渊一脸的冤枉,他看了看苏红袖,黯然叹了一口气道:“苏将军,你就算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你还要狡辩吗?”

“苏将军难道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龙渊故意将话题引到昨晚的事情上。

苏红袖这才从开始时的愤怒中渐渐冷静了下来,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忽然感到一阵头痛,她皱了皱眉头。从现在所处的环境可以看出她并不在左驰的府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这个疑问只能由龙渊解答。

龙渊道:“昨晚左驰让人前来传话,说苏将军留在府内吃饭,那传话的武士带我去厨房吃饭,我看到他过于殷勤,觉着有些古怪,后来他向我频繁劝酒,我趁着他不注意,将酒杯和他悄然交换过来。没想到那酒中果然有毒,那武士喝完之后,便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苏红袖已经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龙渊应该并没有欺瞒自己,左驰想用卑鄙手段对付自己的一幕仍然清晰记得。

龙渊道:“我担心你有事,所以从厨子的口中逼问出你们吃饭的地方,悄悄摸了过去,却想不到正看见左驰那个无耻的小人要对你图谋不轨。”

苏红袖俏脸一热,龙渊这番话半真半假,可是在苏红袖听来却是没有一丁点儿的谎言。

龙渊道:“我趁着左驰不备,冲了进去,用棍棒将他打昏,然后将你从那里带了出来。”

苏红袖冷冷道:“你在撒谎,左驰武功高强,凭你的身手,怎能悄声无息的潜入那里,而不被他发觉?”

龙渊早就知道她会这样问,叹了口气道:“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料到能够如此顺利的得手,等到我带你离开,来到这里,方才感到头晕目眩,浑身燥热不已,四肢也变得酸软无力,现在回想一下,当初我进入听雨阁的时候,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气,想来那火锅的炭火一定有古怪……”

苏红袖真正关心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是件事却让她难以启齿。

龙渊何其狡猾从苏红袖表情的微妙变化中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黯然道:“昨晚我知道有些不妙,挣扎着去厨房舀来冷水想要将我们浇醒,可是当我回来之时,却看到你……你将衣裙脱了个精光……”

“不要再说了!”苏红袖含泪尖叫道,手中那把生锈的菜刀不由自主向下压了一分,龙渊颈部的皮肤也被磨破,一缕鲜血沿着他的脖子流了下去。

苏红袖咬牙切齿道:“定然是你这卑鄙小人,趁着我意识迷乱,凌辱于我!”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坏了你的清白的确该死,可是我绝没有凌辱你的念头,昨晚是你冲上来扯烂了我的衣服,你的意识迷乱,而我何尝不是失去了理智,我本想反抗,可是终究不是将军的对手……”

苏红袖俏脸一直红到了耳根,龙渊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她心中却已经信了九成,怪只怪左驰那个混账在酒中下药,如果没有龙渊救她,只怕自己已经遭到左驰的凌辱,可是无论怎样,自己终究还是没有逃过此劫,女儿家的贞洁坏在了这小子的手上。

龙渊闭上双目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无论怎样,我都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杀了我吧,我绝没有半句怨言,这件事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知道!”

苏红袖扬起菜刀,看着龙渊那幅视死如归的模样,却终究无法狠下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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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惊变】(中)

龙渊虽然表面上视死如归,可是心底仍然有些忐忑,万一这妮子发起疯来,真的一刀把自己给剁了,岂不是大大的冤枉,幸好等了半天,这菜刀始终没有落下,龙渊睁开双目,却看到苏红袖将菜刀扔到一旁,美眸之中流露出无限幽怨。(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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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心中暗喜,看来苏红袖已经放弃了杀死自己的念头,他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扯破,总不能光着身子面对苏红袖,在房内的破箱子里找了一套破烂衣服穿上,却见苏红袖失魂落魄的向大门处走去。

龙渊慌忙冲了过去,拦住她的去路:“千万不可以贸然出去!”

苏红袖怒视龙渊道:“你还想怎样?”

龙渊低声道:“左驰决不会放过我们,你现在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龙渊下定决心,开口道:“昨晚我带你离开之时,因为恨左驰手段卑鄙,所以给了他一点教训。”

苏红袖自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错愕的看着龙渊。

龙渊压低声音道:“我一狠心将他的命根子切了下来,他这辈子只怕再也做不得男人了!”

苏红袖哪里能够想到龙渊竟然干出这样歹毒的事情,可是听在耳中的确是大为解气,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起来,马上又想起这种时候,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在龙渊的面前发笑,联想起自己的命运,眼圈儿瞬间又红了起来。只觉得除了当初被灭门之时,唯有今日的天空最为昏暗。

刚才她的确有杀了龙渊一雪耻辱的念头,可是真正要杀他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就算自己杀死龙渊也无法换回清白之躯,更何况昨晚的事情究竟谁对谁错还很难说清,她急于离开这里,远远离开龙渊,逃避开这难以言明的烦恼。

“滚开!”她厉声喝道。

龙渊仍然站在那里,低声道:“左驰昨晚既然敢设计害你,肯定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还是先躲在这里,等风头过去再说。”

苏红袖冷冷看了龙渊一眼:“再敢挡住我的去路,我定然要了你的性命!”

龙渊看到苏红袖如此坚决只能向一旁退去,低声道:“皇宫更是去不得的,就算你将整件事说出来,铁中豪也未必肯信。”

苏红袖拉开大门,一股清冷的晨风迎面吹来,她茫然走了几步,阴沉的天空,几滴雨点飘落下来,她的俏脸之上闪烁着几点晶莹,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春雨潇潇,像千万条银色的丝线,将昏沉沉的天幕与湿漉漉的地面连为一体,湿润的春风牵扯着道路两旁的垂柳,在雨丝中舞动,宛如绿色的精灵。

苏红袖眼中的世界如此模糊,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一队骑兵从她的身边飞驰而过,溅起的泥浆落了她一身,苏红袖抬起纤手,擦去脸上的泥渍。

听到一人惊呼道:“将军!”

苏红袖仰起俏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到福水巷前,从身边经过的这队骑兵全都是她的手下。

春菱和夏青同时从马上跳了下来,两人跟随苏红袖多年,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将军!”

苏红袖瞬间镇定了下来,无论怎样她都不可以让手下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淡然一笑道:“昨晚我喝醉了,在小河边坐了一夜……”这句谎话连她自己也不能相信。

身边手下虽然看出有些不对,可是也不敢问。

夏青前来一匹枣红色骏马让苏红袖上去,苏红袖刚一抬腿,下身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用力咬了咬樱唇,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龙渊的面庞,芳心中一阵恼恨,这个该死的家伙,把自己害惨了。

其实龙渊一直就在不远处,他打着一把油布破伞,躲在街角默默关注着苏红袖,看到红袖营的那队女兵,龙渊心中却是一惊,刚才从悄然尾随苏红袖出门,他就感觉到外面的情况并没有太多异常,等看到那些女兵,已经可以判断出昨晚左驰并没有将那件事张扬出来,难道他当真是觉着自己理亏,甘心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成?龙渊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左驰绝非是一个心胸广阔的人,更何况自己割掉了他的命根子,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他一定在盘算着更为歹毒的复仇计划。

凝望苏红袖渐行渐远的倩影,龙渊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这苏红袖看来已经恨死了自己,跟上去只会自讨没趣,关心她又如何,在眼前的形势下,自己又能够做些什么?他再三考虑之后,仍然返回了春深巷的那间破烂民房,他擅长揣摩他人心理,苏红袖定然将这里视为自己的伤心地,既不会向他人提起,也不会回来,反正现在也无法出城,留在这里暂且看看动向再说。

“启禀大将军,苏红袖已经返回了府邸!”左驰的心腹手下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到他的面前禀报。

左驰脸色苍白,整个人一夜之间竟然瘦了一圈,两鬓的头发也白了不少,昨晚的事情对他的精神和肉体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整个人始终处在疯狂的状态中。

袁九生充满同情的看着他,是他及时阻止了左驰的疯狂报复,就算杀掉苏红袖,也换不回左驰失去的一切,更何况,苏红袖是铁中豪的义女,杀掉她,肯定会引起铁中豪的怪罪。

左驰从齿缝中发出一个阴森凄冷的声音:“贱人……”

袁九生道:“将军稍安勿躁,如果袁某没有猜错,苏红袖必然会前往皇宫,面见大王,揭穿昨晚的事情。”

左驰森然道:“她没有机会,我不会让她见到大王!”

袁九生却摇了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应当让她见到大王!”

左驰并没有完全明白袁九生的意思,目光充满迷惘的看着他。

袁九生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将军放心,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苏红袖胆敢进入皇宫,定然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苏红袖默默看着信笺上,这是龙渊报讯的书信,他昨晚托小厮送入府内,让府中人尽早逃离。

春菱在一旁道:“将军,这封信好生奇怪,上面只说出了大事情,让我们尽快离开,并说将军平安无事。”

苏红袖点了点头,龙渊的书法龙飞凤舞、苍劲有力、一气呵成、力透纸背,苏红袖家学渊源,其父苏梦泽生前更是当世的书法大家,眼界自然非凡,心中暗道:“想不到他的书法竟然拥有如此水准。”

此刻她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从书法的遣词用字,从书法的笔法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凌乱,龙渊写这封信的时候,头脑一定十分的清晰,昨晚的那件事,究竟是一场无法避免的错误,还是他刻意导演出的一出戏?苏红袖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假如当真是后者,这个屈居于自己府邸做马夫的小子该是如何可怕!

夏青来到苏红袖的身边,小声道:“将军,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去沐浴了。”

苏红袖独自一人走入浴室,褪去长裙,慢慢走入波光荡漾的莲花池内,蒸腾飘渺的烟雾中,两行泪水无声滑落,纤手轻轻揉搓着自己的肌肤,渐渐变得疯狂而有力,她要擦去身上所有龙渊的痕迹,然而眼前却始终浮现着龙渊深邃的双目,她用力摇晃着螓首,试图将他的影子彻底驱赶出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发出一声无助的哀号,捂住俏脸将娇躯沉入水下……

第十九章【惊变】(下)

苏红袖走出浴室之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武士装,外护棕色皮甲,长发编成一条发辫盘在脑后,俏脸之上已经恢复了冷静淡漠的表情,来到春菱夏青面前,她低声道:“春菱、夏青你们马上集合姐妹们离开康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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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菱夏青都是一怔,两人同声惊呼道:“为什么?”

苏红袖道:“不用问为什么,记住,你们要悄悄的离开,千万留意不要让他人追踪,离开康都之后,尽快前往铁血关和秋鸾会合,让她带着其他的姐妹远远离开这里!”

“将军,我们要离开大王吗?”

苏红袖轻轻咬了咬樱唇:“不要问我,总之你们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日如有机会,我自然会向你们解释。”

二女含泪领命。

苏红袖让人牵来自己的枣红马,出了府门,径直向皇宫行去,雨势小了许多,若有若无的雨丝飘荡在空气之中,让整个天地变得湿润而温柔,苏红袖内心中却充满了凄苦,无论怎样她都要前往皇宫,向铁中豪揭穿左驰的歹毒用心,完成这个心愿之后,她便再也不欠他什么。

行到升龙桥前,苏红袖翻身下马,轻轻拍了拍马儿颈部的鬃毛道:“你也去吧!”枣红马一声低鸣,头颅轻轻在苏红袖的手臂上触了触,苏红袖美眸之中泛起泪光,她一生所流过的泪水都没有这两日那么多。

沿着皇宫御道向里面走去,苏红袖扬起可以在皇宫内自由通行的青铜虎头令牌,两旁侍卫纷纷向她行礼。

走过保和门,正看到铁中豪的贴身侍卫林玉疆带着两名武士迎了上来,远远笑道:“苏将军来得好早,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苏红袖轻轻点了点头道:“大王在哪里,我有重要事情要面禀他!”

林玉疆叹了口气道:“万岁此刻还在春熙宫休息……”

苏红袖看到林玉疆面露难色,低声道:“是不是那个芸娘还在陪着他?”

林玉疆充满愤恨的点了点头道:“自从王岐昌将那个女人送给大王,大王整个人都变了,终日和她呆在一起,昔日的雄心壮志好像都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苏红袖黯然道:“红颜祸水,这样下去,终有一日大王辛苦打下的江山会被这个女人毁掉。”

林玉疆低声道:“苏将军,您是大王的义女,他最疼爱的人就是你,你的话他或许肯听,这次你一定要劝劝他,让大王重新振作起来!”

苏红袖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自嗟叹,现在的铁中豪只怕是听不进任何的意见了。

林玉疆恭敬道:“苏将军请,我为您引路!”

苏红袖跟着林玉疆向春熙宫走去,历经浩劫的大康皇宫,到处都是一片凄凉落魄的景象,虽然有士兵正在整理宫内的废墟,可是举目望去,仍然处处都可以看到断壁残垣。

从春熙门走了进去,这一片保存完整的宫室已经被封锁隔离了起来,作为铁中豪的临时住处。林玉疆带着苏红袖来到春熙宫外,他低声道:“苏将军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苏红袖点了点头,林玉疆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便见林玉疆从春熙宫内走了出来,满脸堆笑道:“大王已经醒了,听说苏将军过来,高兴得很,让将军进去!”

苏红袖淡然笑道:“多谢林大哥!”

林玉疆向苏红袖伸出手来,苏红袖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腰间的长刀解下递给了他。

林玉疆微笑道:“将军莫要忘了,一定要劝说大王认清那个女人的面目!”

苏红袖慢慢走入春熙宫的大门,宫内的光线很暗,朱红色的盘龙抱柱如同一个个耸立的巨人,大殿内,并没有看到铁中豪的身影。

苏红袖隐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她向前走了两步:“大王!”

偌大的春熙宫内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帷幔后忽然发出一声异响。

苏红袖快步走了过去,掀开帷幔,却见帷幔后躺着四名宫女的尸首,她美眸圆睁,芳心陷入深深的震骇之中,前方龙凤锦绣的屏风上也喷上了无数血迹,她一颗芳心顿时沉了下去。

身后宫门发出沉重的关闭之声,接着便听到林玉疆声嘶力竭的大喊声:“杀人了!杀人了!”

苏红袖在这突然的变故前,反倒冷静了下来,她缓缓绕过屏风,却见芸娘躺在地上,胸前血糊糊一片,一柄九环长刀仍然插在她的胸口,显然已经丧命多时了。

此时春熙宫外响起嘈杂的人声。

苏红袖咬了咬下唇,今日的局面显然都是林玉疆预先设计,自己从走入宫门那刻起,便一步步进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苏红袖伸出手去,一把将插在芸娘胸口的九环长刀拔了出来,铜环伴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宫门大开,林玉疆率领五十名武士冲入春熙宫内,怒吼道:“千万不可以让杀人凶手逃了!”

苏红袖站在春熙宫的正中,美眸怒视林玉疆,她的目光宛如利剑般直刺林玉疆的心脏,林玉疆唇角的肌肉没来由抽搐了一下。

苏红袖一字一句道:“从我走入皇宫的那一刻,便没有想过要活着走出去!”她的右脚向前跨出大大的一步,殿砖倏然下沉,砖缝之中腾起一层淡淡的烟雾,苏红袖的娇躯凌空跃起,手中九环长刀将林玉疆的头顶劈砍而去,刀刃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无形的空气被从中分成两段,众人皆感到呼吸一窒。

“射!”林玉疆一声令下,身边武士将手中长枪投向空中的苏红袖,苏红袖身在空中,手中九环刀接连格开投向自己的长枪,转瞬之间竟然已经欺到宫门前方。

林玉疆此时已经向后退去,四名武士,挺起长枪同时向苏红袖刺去。苏红袖手中刀在矛尖上一点,娇躯再度拔起数尺,足底踏在一名武士的头顶,从上方的空隙之中连续两个翻腾,已经落在春熙宫前方的平台之上。

此时林玉疆已经退远,从春熙宫的周围近二百名武士涌过来,将苏红袖团团围住。

林玉疆大声道:“苏红袖!你狼子野心,谋害贵妃,其罪当诛!”

苏红袖扬起九环长刀,细雨落在刀身之上,凝聚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然后又汇流成一道道水流,沿着刀锋滴落,刀光在细雨中越发显得凄迷冷艳。

五十名弓弩手拿起弩箭瞄准了被困在正中的苏红袖。

苏红袖环视众人,轻声道:“想不到我苏红袖没有战死沙场,却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林玉疆大吼道:“苏红袖,你趁早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苏红袖淡然一笑,说来奇怪,她的心情竟忽然好了许多,原来在死亡的面前,一切都可以放下,脑海中又出现了龙渊狡黠的笑容,假如自己听从龙渊的劝告,眼前的困境兴许就不会发生。她忽然发现,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心中想到的竟然是这个混账小子,难道当真因为他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男子,又或者自己从未真正怪罪过他?

“准备!”林玉疆大声命令道,弓弩手严阵以待,只要林玉疆一声令下就会乱箭齐发。

苏红袖看着林玉疆,目光之中没有愤怒,拥有的只是鄙夷和不屑:“林玉疆,你既然敢设计害我,为何不敢站出来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

林玉疆冷笑道:“苏将军武功盖世,林某不敢献丑!”

苏红袖环视众人,她在军中威信极高,那帮武士在她的逼视之下,竟然一个个畏惧的将目光躲开。苏红袖道:“说我杀人也罢,说我谋逆也罢!就算让我死也要给我一个明白!让大王出来,我跟他当面讲个明白!”

林玉疆冷笑道:“你携带凶器潜入春熙宫,杀害贵妃娘娘,罪证确凿,还想狡辩吗?”

苏红袖已然明白,林玉疆肯定和左驰、袁九生这些人蛇鼠一窝,左驰并没有将昨晚的事情声张出来,原来是为了用更歹毒的方法对付自己。

苏红袖举起九环刀,然后用力插入地面之中,刀锋深深刺入地砖之中,刀身在微风细雨之中微微颤抖,铜环撞击在刀身之上,发出宛如风铃般清脆的声音。

林玉疆以为苏红袖终于放弃反抗,内心一宽。

苏红袖足尖一动,挑起地上的丈二红缨,双手挺起长矛,冷冷道:“我苏红袖对得起天地良心,决不会落在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的手里。”

第二十章【情动】(一)

“射!”林玉疆大叫道。www.65txt.com

那些持弩的武士却不敢贸然扣动机弩,毕竟他们都知道苏红袖是逆天王铁中豪的义女,刚才春熙宫的事情,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所以都表现的有些迟疑。

这片刻的迟疑已经给了苏红袖难得的良机,她瞬间冲到弓弩手的阵营之中,只有深入其中才能避免弓弩手的远程射击。

手中长矛来回击出,虽然心中充满悲愤,可是苏红袖对这些武士仍然手下留情,并没有用枪尖直刺这些武士的要害,伤害他们的性命。

弓弩手阵营大乱,转眼之间已经有十多人被苏红袖用枪杆击倒在地,她在军中威名远播,这些武士在气势上首先便输了三分,一个个虽然围拢在苏红袖周围,却少有人敢上前和她正面对抗。

苏红袖一双美眸觑定林玉疆,她对这个卑鄙小人可谓是恨之入骨。心中暗下决心,就算拼着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亲手杀了这个混账。

林玉疆不断后退,却看到武士仍然在不断倒下,苏红袖竟然杀出一条道路,向自己不断靠近。

他暗叫不妙,高喊道:“快把这个逆贼拿下,给贵妃娘娘报仇!”

又有一支近五十人的队伍从春熙门走入,队伍正中走着的乃是逆天王铁中豪,他一张国字型的方脸之上,浓眉紧锁,一双虎目之中充满悲愤之声。

林玉疆看到逆天王铁中豪亲自到来,慌忙来到他的面前,换成一幅悲痛欲绝的表情,带着哭腔道:“万岁,贵妃娘娘被……被她杀了……”

铁中豪早已听闻了这个消息,可是这次从林玉疆的口中说了出来,仍然让他身躯一颤,他发妻早丧,行伍半生,芸娘的到来方才让他感受到女性的温柔滋味,想不到刚刚得到美人几日,便被人杀死,凶手更是自己一向视为己出的义女苏红袖。

铁中豪怒吼道:“全都给我住手!”他的声音宛如天空中闪过的霹雳,震得在场所有人耳膜都嗡嗡作响。

苏红袖用枪杆将两名冲向自己的武士横扫了出去,然后枪尖拄地,充满悲伤的遥望着铁中豪。

两人的目光穿越层层的雨丝在虚空中相遇,苏红袖从铁中豪的双目中看到的是愤怒和责难,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慈祥与温情,她静静站在那里,眼圈儿却已经发红,不知道父亲临死前是不是抱着和自己一样的冤屈。

铁中豪伸出手去,身后侍卫双手奉上他的大刀,铁中豪握刀在手,强大的威势与杀气瞬间从他的周身弥散而出,周围纷飞的雨丝也承受不住这霸道的杀气,向周围升腾而起,化成一团烟雾。

铁中豪缓缓揭开蒙在刀上的黄绸,刀锋宛如一道利电撕裂昏暗的天幕,他已经整整一年未曾用过这把刀,而今天,却要重新出鞘,面对又是他最最疼爱的义女。铁中豪的内心翻腾起伏,这把伴随他东征西讨的大刀,从未有今日这般沉重。

“芸娘不是我杀的!”苏红袖平静道。

铁中豪凛冽的眼神落在她的长枪之上:“拿起你的枪!”

苏红袖芳心一阵隐痛,她终于点了点头,双手抓起长枪。

铁中豪爆发出一声惊人怒吼,手中长刀宛如天外惊虹,携万钧之势向苏红袖力劈而去。苏红袖脚步后撤,长枪架住刀杆,仍然没有卸去铁中豪强大迅猛的力量,她向后接连退了两步。

身后林玉疆大声叫道:“护驾!”

铁中豪怒道:“都给我滚开了!老子要亲手杀了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

铁中豪嘴里说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不见任何缓慢,大刀一个横向的劈砍,卷起一阵狂澜向苏红袖的纤腰砍去,苏红袖以长枪压住刀锋,娇躯顺势向后翻出,稳稳落在距离铁中豪一丈开外的地方。

铁中豪暴吼道:“出手!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苏红袖黯然神伤道:“大王待我有救命之恩,红袖不敢还手!”

铁中豪脸色铁青,脑海中全都是芸娘妩媚的笑容在闪动,他恨恨点了点头,举起大刀:“我不是你的义父,你也再不是我的女儿!”他虎吼一声大刀再次全力劈下。

苏红袖横起长枪,以枪杆架住铁中豪的雷霆一击,刀锋劈砍在枪杆中部,将枪杆从中斩断,一分为二。

苏红袖却没有做任何的后退,娇躯宛如闪电般向右侧旋转,转瞬之间已经欺到铁中豪的身边,在众人的齐声惊呼中,矛尖抵在铁中豪的颈部。

铁中豪整个人宛如雕塑般静立在那里,手中的大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林玉疆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他根本没有想到局势会突然发生惊天逆转,他大叫道:“快救大王!”

苏红袖怒斥道:“谁敢上前一步!”

几百名武士看到逆天王被制,无人敢上前营救,生恐惹怒了苏红袖当真杀死铁中豪。

铁中豪冷冷看着苏红袖:“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红袖轻轻动了动矛尖:“义父,对不住,今次要麻烦你亲自将我送出宫去!”

铁中豪粗大的喉结动了动,他低声道:“所有人都给我退下去!”

林玉疆慌忙挥了挥手,武士们纷纷向后退去,眼睁睁看着苏红袖押着铁中豪向皇宫大门走去。

矛尖抵在铁中豪颈部的皮肤上,一缕鲜血从矛尖处缓缓流下,铁中豪低声道:“你为何要杀了芸娘?”

苏红袖低声道:“这件事根本就是林玉疆和左驰联手陷害我。”

铁中豪冷笑道:“他们为何要害你?你闯入春熙宫的时候,我便听到讯息,想不到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你不相信我?”

铁中豪冷冷道:“我亲眼看到你这样对我,还让我如何信你?”

苏红袖黯然点了点头,她几乎就要放弃,可是脑海中始终晃动着一双期待的眼睛,那是龙渊的眼睛,她仿佛听到他在耳边说:“苏红袖,你不可以就此放弃,蒙受这样的冤屈,你怎能甘心?”

皇宫大门就在眼前,守在门前的侍卫看到苏红袖挟持逆天王走过来,一个个全都围了上来。

铁中豪怒吼道:“想害老子吗?全都给我滚!”

两人走出皇宫大门,苏红袖的那匹枣红马仍然站在远方的宫墙下等候,看到主人出来,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向苏红袖飞奔而去。

苏红袖向铁中豪歉然道:“义父,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是你的义父!”铁中豪冷冷道。

苏红袖低声道:“无论你信不信我,芸娘的事情终究都是那些卑鄙小人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铁中豪抿起嘴唇,脸部的轮廓显得越发坚毅:“你心中是不是一直恨着芸娘,认为是她耽误了我的大事?”

“不错!”

“所以,你就想杀掉芸娘,让我不再沉溺在温柔乡中?”

“是!可是我并没有杀她!”

铁中豪道:“你以为,自己的武功可以击败我吗?”

苏红袖摇了摇头,美眸中荡漾出忧伤的泪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铁中豪的实力,就算她能够最终击败铁中豪,也不可能在短短三招之中将他制住。铁中豪显然是故意让她拿住,帮助她从皇宫内顺利逃出,他心中仍然未能将父女之情完全抛弃。

铁中豪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做过的事,可是我却下不了手杀你,你走吧,离开康都,永远不要再我的面前出现!”

苏红袖移开断矛,在铁中豪的面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含泪向枣红马跑去,纵身跃上骏马,全速向远方烟雨中疾驰而去。

铁中豪的身后,几百名武士在林玉疆的带领下追赶了出来,林玉疆大喊道:“快放箭!”

铁中豪怒吼道:“妈的个巴子!老子的话,你们都当成是在放屁吗?让她走!”

林玉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王……她杀死了贵妃……”

铁中豪虎目之中布满血丝:“我已经失去了心爱的女人,难道还要我杀死自己的干女儿吗?”

林玉疆一干人等呆呆站立在风雨之中,所有人都已经看出这次是铁中豪有意放苏红袖逃走。

铁中豪一字一句道:“这件事就此结束,任何人不得追究下去!”

第十九章【惊变】(下)

苏红袖走出浴室之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武士装,外护棕色皮甲,长发编成一条发辫盘在脑后,俏脸之上已经恢复了冷静淡漠的表情,来到春菱夏青面前,她低声道:“春菱、夏青你们马上集合姐妹们离开康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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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菱夏青都是一怔,两人同声惊呼道:“为什么?”

苏红袖道:“不用问为什么,记住,你们要悄悄的离开,千万留意不要让他人追踪,离开康都之后,尽快前往铁血关和秋鸾会合,让她带着其他的姐妹远远离开这里!”

“将军,我们要离开大王吗?”

苏红袖轻轻咬了咬樱唇:“不要问我,总之你们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日如有机会,我自然会向你们解释。”

二女含泪领命。

苏红袖让人牵来自己的枣红马,出了府门,径直向皇宫行去,雨势小了许多,若有若无的雨丝飘荡在空气之中,让整个天地变得湿润而温柔,苏红袖内心中却充满了凄苦,无论怎样她都要前往皇宫,向铁中豪揭穿左驰的歹毒用心,完成这个心愿之后,她便再也不欠他什么。

行到升龙桥前,苏红袖翻身下马,轻轻拍了拍马儿颈部的鬃毛道:“你也去吧!”枣红马一声低鸣,头颅轻轻在苏红袖的手臂上触了触,苏红袖美眸之中泛起泪光,她一生所流过的泪水都没有这两日那么多。

沿着皇宫御道向里面走去,苏红袖扬起可以在皇宫内自由通行的青铜虎头令牌,两旁侍卫纷纷向她行礼。

走过保和门,正看到铁中豪的贴身侍卫林玉疆带着两名武士迎了上来,远远笑道:“苏将军来得好早,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苏红袖轻轻点了点头道:“大王在哪里,我有重要事情要面禀他!”

林玉疆叹了口气道:“万岁此刻还在春熙宫休息……”

苏红袖看到林玉疆面露难色,低声道:“是不是那个芸娘还在陪着他?”

林玉疆充满愤恨的点了点头道:“自从王岐昌将那个女人送给大王,大王整个人都变了,终日和她呆在一起,昔日的雄心壮志好像都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苏红袖黯然道:“红颜祸水,这样下去,终有一日大王辛苦打下的江山会被这个女人毁掉。”

林玉疆低声道:“苏将军,您是大王的义女,他最疼爱的人就是你,你的话他或许肯听,这次你一定要劝劝他,让大王重新振作起来!”

苏红袖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自嗟叹,现在的铁中豪只怕是听不进任何的意见了。

林玉疆恭敬道:“苏将军请,我为您引路!”

苏红袖跟着林玉疆向春熙宫走去,历经浩劫的大康皇宫,到处都是一片凄凉落魄的景象,虽然有士兵正在整理宫内的废墟,可是举目望去,仍然处处都可以看到断壁残垣。

从春熙门走了进去,这一片保存完整的宫室已经被封锁隔离了起来,作为铁中豪的临时住处。林玉疆带着苏红袖来到春熙宫外,他低声道:“苏将军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苏红袖点了点头,林玉疆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便见林玉疆从春熙宫内走了出来,满脸堆笑道:“大王已经醒了,听说苏将军过来,高兴得很,让将军进去!”

苏红袖淡然笑道:“多谢林大哥!”

林玉疆向苏红袖伸出手来,苏红袖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腰间的长刀解下递给了他。

林玉疆微笑道:“将军莫要忘了,一定要劝说大王认清那个女人的面目!”

苏红袖慢慢走入春熙宫的大门,宫内的光线很暗,朱红色的盘龙抱柱如同一个个耸立的巨人,大殿内,并没有看到铁中豪的身影。

苏红袖隐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她向前走了两步:“大王!”

偌大的春熙宫内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帷幔后忽然发出一声异响。

苏红袖快步走了过去,掀开帷幔,却见帷幔后躺着四名宫女的尸首,她美眸圆睁,芳心陷入深深的震骇之中,前方龙凤锦绣的屏风上也喷上了无数血迹,她一颗芳心顿时沉了下去。

身后宫门发出沉重的关闭之声,接着便听到林玉疆声嘶力竭的大喊声:“杀人了!杀人了!”

苏红袖在这突然的变故前,反倒冷静了下来,她缓缓绕过屏风,却见芸娘躺在地上,胸前血糊糊一片,一柄九环长刀仍然插在她的胸口,显然已经丧命多时了。

此时春熙宫外响起嘈杂的人声。

苏红袖咬了咬下唇,今日的局面显然都是林玉疆预先设计,自己从走入宫门那刻起,便一步步进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苏红袖伸出手去,一把将插在芸娘胸口的九环长刀拔了出来,铜环伴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宫门大开,林玉疆率领五十名武士冲入春熙宫内,怒吼道:“千万不可以让杀人凶手逃了!”

苏红袖站在春熙宫的正中,美眸怒视林玉疆,她的目光宛如利剑般直刺林玉疆的心脏,林玉疆唇角的肌肉没来由抽搐了一下。

苏红袖一字一句道:“从我走入皇宫的那一刻,便没有想过要活着走出去!”她的右脚向前跨出大大的一步,殿砖倏然下沉,砖缝之中腾起一层淡淡的烟雾,苏红袖的娇躯凌空跃起,手中九环长刀将林玉疆的头顶劈砍而去,刀刃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无形的空气被从中分成两段,众人皆感到呼吸一窒。

“射!”林玉疆一声令下,身边武士将手中长枪投向空中的苏红袖,苏红袖身在空中,手中九环刀接连格开投向自己的长枪,转瞬之间竟然已经欺到宫门前方。

林玉疆此时已经向后退去,四名武士,挺起长枪同时向苏红袖刺去。苏红袖手中刀在矛尖上一点,娇躯再度拔起数尺,足底踏在一名武士的头顶,从上方的空隙之中连续两个翻腾,已经落在春熙宫前方的平台之上。

此时林玉疆已经退远,从春熙宫的周围近二百名武士涌过来,将苏红袖团团围住。

林玉疆大声道:“苏红袖!你狼子野心,谋害贵妃,其罪当诛!”

苏红袖扬起九环长刀,细雨落在刀身之上,凝聚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然后又汇流成一道道水流,沿着刀锋滴落,刀光在细雨中越发显得凄迷冷艳。

五十名弓弩手拿起弩箭瞄准了被困在正中的苏红袖。

苏红袖环视众人,轻声道:“想不到我苏红袖没有战死沙场,却要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林玉疆大吼道:“苏红袖,你趁早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苏红袖淡然一笑,说来奇怪,她的心情竟忽然好了许多,原来在死亡的面前,一切都可以放下,脑海中又出现了龙渊狡黠的笑容,假如自己听从龙渊的劝告,眼前的困境兴许就不会发生。她忽然发现,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心中想到的竟然是这个混账小子,难道当真因为他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男子,又或者自己从未真正怪罪过他?

“准备!”林玉疆大声命令道,弓弩手严阵以待,只要林玉疆一声令下就会乱箭齐发。

苏红袖看着林玉疆,目光之中没有愤怒,拥有的只是鄙夷和不屑:“林玉疆,你既然敢设计害我,为何不敢站出来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

林玉疆冷笑道:“苏将军武功盖世,林某不敢献丑!”

苏红袖环视众人,她在军中威信极高,那帮武士在她的逼视之下,竟然一个个畏惧的将目光躲开。苏红袖道:“说我杀人也罢,说我谋逆也罢!就算让我死也要给我一个明白!让大王出来,我跟他当面讲个明白!”

林玉疆冷笑道:“你携带凶器潜入春熙宫,杀害贵妃娘娘,罪证确凿,还想狡辩吗?”

苏红袖已然明白,林玉疆肯定和左驰、袁九生这些人蛇鼠一窝,左驰并没有将昨晚的事情声张出来,原来是为了用更歹毒的方法对付自己。

苏红袖举起九环刀,然后用力插入地面之中,刀锋深深刺入地砖之中,刀身在微风细雨之中微微颤抖,铜环撞击在刀身之上,发出宛如风铃般清脆的声音。

林玉疆以为苏红袖终于放弃反抗,内心一宽。

苏红袖足尖一动,挑起地上的丈二红缨,双手挺起长矛,冷冷道:“我苏红袖对得起天地良心,决不会落在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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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情动】(一)

“射!”林玉疆大叫道。www.65txt.com

那些持弩的武士却不敢贸然扣动机弩,毕竟他们都知道苏红袖是逆天王铁中豪的义女,刚才春熙宫的事情,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所以都表现的有些迟疑。

这片刻的迟疑已经给了苏红袖难得的良机,她瞬间冲到弓弩手的阵营之中,只有深入其中才能避免弓弩手的远程射击。

手中长矛来回击出,虽然心中充满悲愤,可是苏红袖对这些武士仍然手下留情,并没有用枪尖直刺这些武士的要害,伤害他们的性命。

弓弩手阵营大乱,转眼之间已经有十多人被苏红袖用枪杆击倒在地,她在军中威名远播,这些武士在气势上首先便输了三分,一个个虽然围拢在苏红袖周围,却少有人敢上前和她正面对抗。

苏红袖一双美眸觑定林玉疆,她对这个卑鄙小人可谓是恨之入骨。心中暗下决心,就算拼着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亲手杀了这个混账。

林玉疆不断后退,却看到武士仍然在不断倒下,苏红袖竟然杀出一条道路,向自己不断靠近。

他暗叫不妙,高喊道:“快把这个逆贼拿下,给贵妃娘娘报仇!”

又有一支近五十人的队伍从春熙门走入,队伍正中走着的乃是逆天王铁中豪,他一张国字型的方脸之上,浓眉紧锁,一双虎目之中充满悲愤之声。

林玉疆看到逆天王铁中豪亲自到来,慌忙来到他的面前,换成一幅悲痛欲绝的表情,带着哭腔道:“万岁,贵妃娘娘被……被她杀了……”

铁中豪早已听闻了这个消息,可是这次从林玉疆的口中说了出来,仍然让他身躯一颤,他发妻早丧,行伍半生,芸娘的到来方才让他感受到女性的温柔滋味,想不到刚刚得到美人几日,便被人杀死,凶手更是自己一向视为己出的义女苏红袖。

铁中豪怒吼道:“全都给我住手!”他的声音宛如天空中闪过的霹雳,震得在场所有人耳膜都嗡嗡作响。

苏红袖用枪杆将两名冲向自己的武士横扫了出去,然后枪尖拄地,充满悲伤的遥望着铁中豪。

两人的目光穿越层层的雨丝在虚空中相遇,苏红袖从铁中豪的双目中看到的是愤怒和责难,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慈祥与温情,她静静站在那里,眼圈儿却已经发红,不知道父亲临死前是不是抱着和自己一样的冤屈。

铁中豪伸出手去,身后侍卫双手奉上他的大刀,铁中豪握刀在手,强大的威势与杀气瞬间从他的周身弥散而出,周围纷飞的雨丝也承受不住这霸道的杀气,向周围升腾而起,化成一团烟雾。

铁中豪缓缓揭开蒙在刀上的黄绸,刀锋宛如一道利电撕裂昏暗的天幕,他已经整整一年未曾用过这把刀,而今天,却要重新出鞘,面对又是他最最疼爱的义女。铁中豪的内心翻腾起伏,这把伴随他东征西讨的大刀,从未有今日这般沉重。

“芸娘不是我杀的!”苏红袖平静道。

铁中豪凛冽的眼神落在她的长枪之上:“拿起你的枪!”

苏红袖芳心一阵隐痛,她终于点了点头,双手抓起长枪。

铁中豪爆发出一声惊人怒吼,手中长刀宛如天外惊虹,携万钧之势向苏红袖力劈而去。苏红袖脚步后撤,长枪架住刀杆,仍然没有卸去铁中豪强大迅猛的力量,她向后接连退了两步。

身后林玉疆大声叫道:“护驾!”

铁中豪怒道:“都给我滚开了!老子要亲手杀了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

铁中豪嘴里说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不见任何缓慢,大刀一个横向的劈砍,卷起一阵狂澜向苏红袖的纤腰砍去,苏红袖以长枪压住刀锋,娇躯顺势向后翻出,稳稳落在距离铁中豪一丈开外的地方。

铁中豪暴吼道:“出手!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苏红袖黯然神伤道:“大王待我有救命之恩,红袖不敢还手!”

铁中豪脸色铁青,脑海中全都是芸娘妩媚的笑容在闪动,他恨恨点了点头,举起大刀:“我不是你的义父,你也再不是我的女儿!”他虎吼一声大刀再次全力劈下。

苏红袖横起长枪,以枪杆架住铁中豪的雷霆一击,刀锋劈砍在枪杆中部,将枪杆从中斩断,一分为二。

苏红袖却没有做任何的后退,娇躯宛如闪电般向右侧旋转,转瞬之间已经欺到铁中豪的身边,在众人的齐声惊呼中,矛尖抵在铁中豪的颈部。

铁中豪整个人宛如雕塑般静立在那里,手中的大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林玉疆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他根本没有想到局势会突然发生惊天逆转,他大叫道:“快救大王!”

苏红袖怒斥道:“谁敢上前一步!”

几百名武士看到逆天王被制,无人敢上前营救,生恐惹怒了苏红袖当真杀死铁中豪。

铁中豪冷冷看着苏红袖:“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红袖轻轻动了动矛尖:“义父,对不住,今次要麻烦你亲自将我送出宫去!”

铁中豪粗大的喉结动了动,他低声道:“所有人都给我退下去!”

林玉疆慌忙挥了挥手,武士们纷纷向后退去,眼睁睁看着苏红袖押着铁中豪向皇宫大门走去。

矛尖抵在铁中豪颈部的皮肤上,一缕鲜血从矛尖处缓缓流下,铁中豪低声道:“你为何要杀了芸娘?”

苏红袖低声道:“这件事根本就是林玉疆和左驰联手陷害我。”

铁中豪冷笑道:“他们为何要害你?你闯入春熙宫的时候,我便听到讯息,想不到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你不相信我?”

铁中豪冷冷道:“我亲眼看到你这样对我,还让我如何信你?”

苏红袖黯然点了点头,她几乎就要放弃,可是脑海中始终晃动着一双期待的眼睛,那是龙渊的眼睛,她仿佛听到他在耳边说:“苏红袖,你不可以就此放弃,蒙受这样的冤屈,你怎能甘心?”

皇宫大门就在眼前,守在门前的侍卫看到苏红袖挟持逆天王走过来,一个个全都围了上来。

铁中豪怒吼道:“想害老子吗?全都给我滚!”

两人走出皇宫大门,苏红袖的那匹枣红马仍然站在远方的宫墙下等候,看到主人出来,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向苏红袖飞奔而去。

苏红袖向铁中豪歉然道:“义父,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是你的义父!”铁中豪冷冷道。

苏红袖低声道:“无论你信不信我,芸娘的事情终究都是那些卑鄙小人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铁中豪抿起嘴唇,脸部的轮廓显得越发坚毅:“你心中是不是一直恨着芸娘,认为是她耽误了我的大事?”

“不错!”

“所以,你就想杀掉芸娘,让我不再沉溺在温柔乡中?”

“是!可是我并没有杀她!”

铁中豪道:“你以为,自己的武功可以击败我吗?”

苏红袖摇了摇头,美眸中荡漾出忧伤的泪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铁中豪的实力,就算她能够最终击败铁中豪,也不可能在短短三招之中将他制住。铁中豪显然是故意让她拿住,帮助她从皇宫内顺利逃出,他心中仍然未能将父女之情完全抛弃。

铁中豪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做过的事,可是我却下不了手杀你,你走吧,离开康都,永远不要再我的面前出现!”

苏红袖移开断矛,在铁中豪的面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含泪向枣红马跑去,纵身跃上骏马,全速向远方烟雨中疾驰而去。

铁中豪的身后,几百名武士在林玉疆的带领下追赶了出来,林玉疆大喊道:“快放箭!”

铁中豪怒吼道:“妈的个巴子!老子的话,你们都当成是在放屁吗?让她走!”

林玉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王……她杀死了贵妃……”

铁中豪虎目之中布满血丝:“我已经失去了心爱的女人,难道还要我杀死自己的干女儿吗?”

林玉疆一干人等呆呆站立在风雨之中,所有人都已经看出这次是铁中豪有意放苏红袖逃走。

铁中豪一字一句道:“这件事就此结束,任何人不得追究下去!”

第二十章【情动】(上)

“什么?”左驰霍然从床上坐起,却牵动了伤口,痛得他额头冷汗直冒。www.65txt.com

前来通报最新进展的武士吓得瑟瑟发抖,左驰自从被阉之后,性情变得越发残忍和冷酷,手下都生恐一时不慎得罪了他,而招来杀身之祸。

袁九生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先退下去吧!”

左驰咬牙切齿道:“这老东西是不是脑子糊涂了,竟然放一个谋杀她女人的凶手逃走。

袁九生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件事倒也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

“苏红袖是大王的义女,大王向来视她如同己出,更何况他为人向来看重感情,就算明明知道苏红袖杀了芸娘,也不忍心下手杀她。”

左驰怒道:“我决不会放苏红袖离开!”

袁九生道:“虽然没有夺去苏红袖的性命,可是我们已取得了两场重要的胜利,杀掉芸娘,等于斩断了王岐昌溜须拍马的道路,苏红袖日后也无法在军中立足,加上已经走了的谢庸,再没有人敢在大王面前说三道四。”

“我要看到苏红袖的人头,我要亲眼看到她死在我的面前!”左驰歇斯底里的大叫道。

苏红袖纵马一路狂奔,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她不可以哭,泪水会让她的意志崩塌,泪水会让她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天地苍茫,凄风萧瑟,细雨绵绵,偌大的康都却突然间空旷了下来,整个世界中,仿佛只有她一人行走,她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无助。

她没有返回府邸,径直前往康都西门,却发现西门早已被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辗转到其他城门处,也是全都一样。苏红袖暗自神伤,看来铁中豪终究还是改变了主意,不会放任自己离开康都。

她忽然想起整件事都是左驰和袁九生那两个奸恶小人策划,心中暗暗道:“就算我舍掉这条性命也要将这两个奸人杀死,也算报答了义父对自己的恩情!”心念及此,掉转马头向左驰的府邸行去。

枣红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此时绝望的心态,步履变得异常沉重,一位驼背老者从辅直巷中慢慢迎着苏红袖走了过来,他双手插在袖筒之中,臂弯处抱着一柄破破烂烂的长剑,他的步伐十分的缓慢,双目冷漠,饱经风霜的面孔显得凄苦不堪,然而从他出现起,苏红袖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携带着凄风冷雨,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包绕而来。

苏红袖勒住马缰,心中顿时明白,此人定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从老者出现开始,他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过苏红袖。

苏红袖从马鞍上摘下长刀,表情淡然道:“今天的雨景真美!”这种时候她突然说出一句看来毫无关系的话语。

老者凄苦的表情始终如一,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可惜你再也见不到这样的雨景!”他说出这句话时,一道耀眼夺目的光华自剑鞘弹射而出,闪电般刺向苏红袖的胸前,转瞬间攻出一十八剑,湿润的雨雾瞬间竟被森冷的剑气凝结了。

苏红袖长刀几乎在同时出鞘,她的娇躯从马背上飞掠而下,刀剑在虚空中十数次交锋,夺目的火星四处飞溅。两人同时落在了地上。

驼背老者冷冷道:“好刀法!”

苏红袖淡然道:“好剑法!”她足尖向前轻移,娇叱一声,手中长刀向对手弧形横削而去,长刀鞠起一抹阴沉的天光,划出凄美绝伦的光华,驼背老者身躯高飞而起,破烂的长袍随风飘扬,身形宛如鬼魅,他左手剑鞘轻轻搭在长刀之上,借力又向上飞出丈余,整个身躯在空中倒转过来,右手长剑从上而下向苏红袖的头顶刺来,宛如千万点寒芒罩住了苏红袖所有退路。

苏红袖娇躯巍然不动,觑定来剑的方向,手中长刀向那万点寒芒的中心劈去,刀剑相交,寒芒立刻消失于无形,空寂的街巷中发出一声巨响,长刀正劈在剑尖之上,驼背老者的身躯再度向上飞出,苏红袖足下的青砖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从中断裂。

驼背老者身法极为诡秘,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长剑发出一声轻吟,整个人平行地面飞出,剑尖直指苏红袖的咽喉。

苏红袖双手擎刀,一式最为普通的力劈华山向对手斩去,此招虽然寻常,但经苏红袖全力施展出来,威力却不同凡响,刀气形成的霸道狂飙向对手涌去。驼背老者的剑速猛然加快,从浓重的刀气中撕开了一道裂隙向苏红袖胸口胸前递来。苏红袖向右疾转,刀锋斜向向对手手臂斩去。

驼背老者冷哼一声,手中剑向来刀封去,刀剑再度相撞,两人身躯都是一震,他手中长剑忽然变成了十数节,灵蛇般绕上苏红袖的长刀。

苏红袖微微一怔,立刻明白长剑之中必有机关,驼背老者催动内力,苏红袖纤手一麻,手中长刀险些脱手而出。她应变极快,左足向对手小腹踢去。

驼背老者腰腹猛然向后回缩,左手剑鞘向苏红袖膝弯点去,苏红袖手中长刀被他长剑锁住,一时间挣脱不开。只得抽出左手去抓剑鞘,那剑鞘却忽然改变了角度,向苏红袖胸前重穴点去。

苏红袖娇躯向右疾转,右臂却向前推出,手中长刀全力向对手刺去。她这一招是奔着两败俱伤而去,驼背老者果然不敢硬拼,剑鞘去势虽然不变,可足下向后退了一步,苏红袖趁此难得之机,将长刀自长剑中抽了出来,随即向后跃出。

驼背老者右手轻扬,那十数节剑段顿时又联合成为一柄长剑,剑气激发而出,在虚空中发出‘嗤!嗤!’声响。

苏红袖不敢丝毫大意,手中长刀蓄势待发,两人目光在虚空中无数次交锋。

驼背老者身躯猛然弯曲若弓,向苏红袖弹射而来,长剑、剑鞘分别刺向苏红袖的胸腹。苏红袖在对方剑势的逼迫下,不得已连连后退。

剑势又陡然一变,宛如万千雪莲飘起于夜空之中。苏红袖凝聚全身功力劈出的一刀与对方长剑相撞,蓬地一声巨响,苏红袖承受不住对方的强大压力向后连续退了五步。

驼背老者手中剑鞘紧随而至,重重戳在苏红袖的右肋,苏红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在自己的肋间,疼痛从右肋迅速扩展到整个胸口,她在瞬间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力量。

苏红袖踉跄着向后退去。

驼背老者的唇角此时方才泛起一丝残酷的笑意:“老夫苦剑客方七伤,让你死得明白!”

此时苏红袖的坐骑看到主人落难,发疯般从一旁向方七伤冲了过去,它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方七伤,保护主人逃离。方七伤冷哼一声:“畜生找死!”他扬起手中剑狠狠刺入枣红马的前额之中。

让方七伤没有想到的是,苏红袖并没有趁此时机逃走,而是全速冲了上来,她手中长刀刺穿枣红马的颈部,刀锋深深刺入方七伤的右胸。

方七伤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错愕的表情,判断上的失误,让他贻误了战机,他本以为苏红袖会趁机逃走,却没有想到她选择留下主动进攻,他更想不到苏红袖竟然可以亲手刺杀自己的坐骑,连续的失误已经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失败。苏红袖拔出刀锋,方七伤的胸膛和枣红马的颈部同时喷出一道血柱。

方七伤闷哼一声,再不敢继续逗留下去,摇摇晃晃向远方的巷尾逃去。

枣红马一声呜鸣,四蹄一软,身躯瘫倒在地上,黑白分明的眼珠仍然凝望着自己的主人,它的眼帘在剧烈的颤抖着,一颗黄豆大小的泪珠儿沿着沾满鲜血的眼角缓缓滚落。

苏红袖咬住嘴唇,用力摇了摇头,她踉踉跄跄向雨中逃去,天下之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突然密集的大雨,将地上的血迹很快冲洗的一干二净,苏红袖感受到自己悲凉的心跳,她仍然活着……

第二十章【情动】(中)

房门被突然推开,龙渊霍然从室内站起,却看到苏红袖脸色苍白的站在风雨之中,泪眼之中充满了彷徨与无助。(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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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大步冲了出去。

苏红袖默默看着他,泪水终于无可抑制的流了下来,她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看到龙渊温暖而欣慰的笑容,她一颗漂泊无助的内心似乎终于找到了港湾:“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龙渊双目湿润了,他轻声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苏红袖鲜花般的唇瓣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她再也支撑不下去,双膝一软,娇躯摔倒在地面之上。

左驰无法遏制内心的愤怒,他扬起手中的药碗重重扔了出去:“我就不相信,她苏红袖会升天遁地吗?竟然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逃得无影无踪?”

袁九生淡然一笑,其实他并不在意苏红袖的死活,能够成功扫清政治上的对手,已经是最大的胜利。左驰对苏红袖的仇恨肯定是刻骨铭心永难化解,可是过度执着于仇恨,却会让一个人丧失正常的判断力。

袁九生道:“大王既然已经发话,将军自然不能大规模的动用兵马对付苏红袖。”

左驰怒道:“方七伤剑法高强,怎会败在那个贱人的手上?”

袁九生道:“方七伤为人性情孤傲,目空一切,凡是都喜欢独来独往,败给苏红袖也实属正常!”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将军想要报仇又何必急于一时,现在康都城门紧闭,苏红袖插翅难飞,只要她留在城内,便会有暴露行踪的一天,到时候,将她拿住,将军想要怎么对付她都可以。”

左驰黯然叹了一口气:“我甚至连一刻都等不下去!”

袁九生道:“将军还是先将身体调养好再说,卑职听说过一位神医,他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左驰苦笑道:“妙手回春又怎样,他能将我治好吗?”心中更是黯然神伤,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不男不女之身,活在这世上也是遭人耻笑,余生再没有任何的快乐而言。

袁九生道:“将军,那位神医名叫薛小春,我听说他可以将死人救活,可以将男人变成女人,也可以将女人变成男人!”

左驰脸上微热,他自然明白袁九生指的是什么,如果换成其他人在自己面前说这件事,左驰早就夺了他的性命,可是袁九生不但是他的心腹,实际上还充当着师长的角色。左驰低声道:“这件事以后再说,袁先生,我有些累了!”

袁九生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这神情稍闪即逝,他向左驰告辞后悄然离开。

苏红袖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茅草屋中,从环境来看,并不是他们最初藏身的那一间,她的身上还盖着一床破旧的棉被。想要坐起身来,却不意触动了右胸的伤处,断裂的肋骨因为摩擦,发出剧烈的疼痛,苏红袖闷哼了一声,只能重新躺了下去。

“你醒了!”龙渊披着蓑衣带着斗笠,从门外走入,带来一股春雨湿润的气息。

苏红袖点了点头,却见龙渊脱下蓑衣,拿掉斗笠,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布包,里面放着一个硬邦邦的窝头,原来刚才他去外面找吃的,顺便探查一下周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追兵跟来。

龙渊道:“你放心,这里是康都西北的民宅,很多没有百姓仍然羁留在这里,他们想要找到这里,应该没有那么容易。”

苏红袖没有说话。

龙渊知道她这一天定然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柔声道:“你伤势怎样?”

苏红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确信衣裙仍然穿得好端端的,这才放下心来,可是目光与龙渊相遇,俏脸微微一热,昨晚她因为被左驰偷偷下了,发生的具体细节大都记不得了,可是体内仍存的疼痛提醒她这一切都真实的发生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龙渊身边,只记得龙渊重逢后的那句话——我一直都在等你!那句话仍然真实的回荡在耳边,正中她芳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让早已心如死水的苏红袖感到一丝难言的暖意。

龙渊悄悄将虚慧妍送给他的金创药放在一旁:“这伤药对伤势的愈合很有帮助,你试着敷一些。”他从苏红袖的目光中已经看出,苏红袖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而仇视自己,心中忍不住一阵欣慰,看来自己趁虚而入的做法,虽然有失光明,但或许不是一件坏事,倘若苏红袖当真因此而对自己产生了感情,就算她日后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那段误解的冤仇想必也能够化解。

苏红袖的肋骨被苦剑客方七伤用剑鞘击断了两根,现在连坐立都变得异常艰难,她终于启齿道:“我胸前的肋骨断了……”

龙渊道:“让我看看!”他这句话虽然是出于关切,可是在苏红袖听来却有另外一番意味,俏脸一红:“你……”一时气急,却又触痛了伤处。

龙渊一脸郑重道:“你放心,我决不会做趁虚而入的小人行径,要不这样我帮你看看肋骨有没有移位,你的伤势一定要及时处理,否则留下后患,岂不是麻烦。”

苏红袖心中暗道:“你什么事情没有做过,现在却又表现的向一个谦谦君子!”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肋骨移位,定然后患无穷,可是现在苦于不敢乱动,无法自行检查。

龙渊心中暗笑,她苏红袖哪一处地方自己没有见过,想不到这个堂堂的大将军竟然如此害羞,想起苏红袖诱人的娇躯,内心情不自禁热了起来。

苏红袖看到他一双眼睛微微转动,料到他脑袋里没想什么好事,怒道:“你闭上眼睛!”

龙渊点了点头果真闭上了眼睛:“我过去学过接骨推拿的本事,只要我一模,就知道你的伤势怎样。”

苏红袖犹豫许久,终于小声道:“你不许偷看!”

龙渊又点了点头,强忍着笑意,一双手慢慢探了下去。

苏红袖看到他虽然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可是一双手却直奔自己的双峰而来,禁不住惊声尖叫道:“你停下!”

龙渊苦笑道:“你又有什么事啊!”

“你……你朝下一些!”

龙渊按照她的吩咐双手向下摸去,这下又朝着苏红袖的玉腿之间而来,苏红袖怒极:“停下!你……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

龙渊心中大乐,他当然是故意捉弄苏红袖,脸上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是你让我闭上眼睛的,我哪里分得清你到底伤在哪里啊!”

苏红袖叹了口气道:“你睁开眼睛吧!”

龙渊马上就睁开了双目。

苏红袖警告他道:“你给我记住,只要敢有丝毫的坏主意,我便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龙渊夸张的睁大了嘴巴:“要不要这么歹毒啊?你放心我黄远对天发誓,对你绝没有一丝一毫不敬的意思,如有违背我……”

窗外却猛然划过一道夺目的闪电,一声沉闷的春雷在门外炸响,吓得龙渊将后半截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看来誓言是不能随便乱发的。

苏红袖刚才的那番话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她缓缓闭上双目。

龙渊小心将她外在的皮甲褪去,然后解开她的武士服,看到苏红袖内穿的红色锦绣肚兜,心头又是一热,昨晚和苏红袖抵死缠绵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假如苏红袖自己能够看到那一幕,想必也会被她的狂热一面吓得目瞪口呆。

龙渊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右手探入她的肚兜,指尖触到苏红袖宛如凝脂的肌肤,苏红袖娇躯发自内心的颤抖了一下,她清晰地感受到龙渊指尖传来的惊人热力。

龙渊关切道:“痛吗?”

苏红袖摇了摇头,芳心中升腾起难以言明的羞涩,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女人,在她心中对龙渊的抚摸并没有产生太多的反感。

龙渊检查了一下她的肋骨,过去学到的那点知识虽然浅显,可是已经足够他判断出肋骨并没有移位,只是在断裂的部位有些淤青,从肚兜的侧面可以隐约看到苏红袖诱人的雪丘,想起昨晚尽情把玩的情景,龙渊的身体不觉又产生了微妙的反应。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的触及到苏红袖的右乳之上。

苏红袖美眸霍然睁开,目光中充满凛冽杀机,龙渊却装成一幅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样子,淡然笑道:“放心,你的肋骨没有移位,等我为你敷上伤药,然后固定好就会没事。”

看到他这么坦然自若的样子,连苏红袖都有些相信刚才是被他无意碰到。

龙渊取出金创药,小心为苏红袖涂抹在右肋伤处,他何其狡猾,趁着敷药的时候,又在苏红袖美乳之上摸了两记,苏红袖虽然疑心他故意占自己便宜,可是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分明是个守礼君子,又打消了自己的疑心。

敷好药之后,龙渊利用匕首将皮甲稍事改造,为苏红袖绑在武士服外,经他改造之后,皮甲能够紧紧裹住苏红袖的娇躯,避免断裂处的肋骨移位。

等他做完一切,已经接近午夜十分,外面风雨声更大,他们所在的茅舍,房顶茅草又被风吹起,风雨从房顶不断透入,龙渊披上蓑衣来到门外,利用木梯,爬到了房顶,将蓑衣堵在破损处。

从他的角度向远方望去,只见整个康都城大都处在黑暗之中,夜空如此昏暗,没有月光,看不到一颗星辰,龙渊不由得想起和石崇燕一起观看星空的情景,现在一切似曾相识,只是身边人换成了苏红袖,他记不清康都城破已有几日,其实是他不愿想,因为这会让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他始终在逃避着城破之前的每一件事,他在逼迫自己遗忘,自己曾经是大康的帝王。

春雨将他的浑身淋透,龙渊张开双臂,宛如干涸的土地接收着雨露的沐浴,他要离开这里,他的王朝在这里结束,也要在这里翻开新的一页。

第二十章【情动】(下)

“黄远!”苏红袖的声音在风雨声中变得时断时续,龙渊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重新回到房内。www.65txt.com

看到他平安回来,苏红袖方才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龙渊淡淡笑了笑,帮助苏红袖从地上站起,转移到房内干燥的一角,铺好茅草,让苏红袖重新躺了下去。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窝头也已经被雨水沾湿,龙渊找出干布擦去上面的泥水,来到苏红袖的身边:“快吃吧!”

“我不饿!”

龙渊低声道:“我们不可以永远呆在这里,只有你尽快的恢复伤势,才能够早一日离开康都,饿坏了身子怎么办?难道要我背着你上路吗?”

苏红袖心中一暖,终于接过龙渊手中的窝头,凑到嘴边却停了下来。

龙渊道:“快吃,怎么?担心我在里面下药吗?”

苏红袖俏脸一热,怒视龙渊一眼,龙渊也发觉自己这个玩笑开得大大不妙。好在苏红袖并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将那窝头掰成两半,其中一半给了龙渊,没好气道:“没人当你会是哑巴!”

龙渊微微一笑,拿起窝头咬了一大口,只觉着吃到口中从未有过这般的香甜。他虽然失去了大康,现在仍然未离险地,可是心中却感到有生以来从未感觉过的自由,再没有皇宫的种种戒律,再没有萧逆寒那帮逆贼在耳边威逼要挟,他不再是皇帝,却真真正正成为自己的主人。

清晨在雨声中到来,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丝毫未见停歇的迹象,反倒变得越来越大,房顶的茅草又被大风卷去几重,外面下着大雨,室内下着小雨。

苏红袖睁开美眸,发现仅有的一床破旧棉被还盖在自己的身上,胸口的疼痛减轻了许多,看来涂抹的那些金创药极为灵验。她坐起身来,搜寻龙渊所在的位置。

却见龙渊靠在东南角,仍然还在睡着,上方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他的身上,已经将他的衣服完全打湿。

苏红袖轻轻咳嗽了一声。

龙渊霍然惊醒,他下意识的去摸身边的匕首,握在手中,方才想起房内只有他和苏红袖两人。他舒展了一下酸麻的双臂,站起身,将匕首插在腰间,声音沙哑道:“天亮了!”

苏红袖表情冷漠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早离开康都!”

龙渊点了点头,充满忧虑道:“现在左驰一定在城内到处都布下了眼线,只要我们走出去,很快就会被他发现。”

苏红袖道:“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

龙渊不知她指得什么,望着她的双目。

苏红袖道:“他们说我擅闯皇宫,杀死大王心爱的女人,还意图谋杀大王!”

龙渊低声道:“你没有做过!”

苏红袖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龙渊道:“你的目光中充满悲愤和委屈,你当时前往皇宫只是为了劝说铁中豪远离左崇那个小人,更何况,以你当时的心境怎会有功夫去杀人!”

苏红袖当然明白龙渊所指的是什么事,想起自己糊里糊涂就将清白之躯交给了这小子,否则又怎会误中小人的奸计,心中一阵难过,恨恨然道:“都是你这淫贼害我!”

龙渊脸上充满歉疚之色:“你若是恨我,随时都可以将我的性命拿去,如果可以弥补那件事,换回你的清白,就算让我做任何事,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苏红袖面对龙渊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中矛盾不已,杀他自己又下不了手,可是就这么饶了他,又不甘心,难道当真要接受这个现实。

龙渊知道苏红袖现在心情极度低落,慌忙岔开话题道:“我出去看看,或许能够找到离开康都的机会。”

苏红袖忽然想起谢庸离开康都之前说过的话,那根竹签她仍然带在身上,心中暗道:“军师果然非同常人,早在离开之时便已经看出自己必有一劫。”她取出那根竹签,向龙渊道:“趁着现在下雨,你去康都城北的归去桥西,那里有间城隍庙,你将这跟竹签交给庙祝,他若是问你,你就说是谢先生让你来的!”

龙渊点了点头,他和谢庸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谢庸的深邃睿智留给他极为深刻的印象,他接过竹签小心收好:“我这就过去!”

龙渊来到门前之时,听到身后苏红袖轻声道:“你要多加小心!”

龙渊转过身去,炽热的目光凝视苏红袖,苏红袖一双美眸慌忙逃开,一颗芳心却突突跳个不停,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我为何要说这句话,我……我为何要关心他,应当恨他才对!”当她勇敢的抬起头时,却见龙渊已经掩上房门走入风雨之中。

等龙渊到了归去桥西,方才发现大大的不妙,那城隍庙竟然已经在战火中毁去,踩着庙宇坍塌的瓦砾走入其上,却见只有两尊神像仍然好端端的摆在那里。

龙渊心中不禁一阵失望,城隍庙已经不在,想来那庙祝也早已离去,此时雨又有下大的迹象。龙渊慌忙逃到归去桥下避雨,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千万条雨线落在河水之中,激起白茫茫一片水花。

龙渊近两个日夜只进食过半个窝头,已经是饥饿难忍,心中暗道:“若是能找到点吃得该有多好。”目光落在河水之中,暗忖道:“不知这小河里面有没有鲜鱼?”想到这里肚中更是饥饿,叽里咕噜的发出腹鸣之声。

等到雨势稍弱,龙渊走出桥洞,站在归去桥之上凭栏望去,却见城隍庙的废墟之上仍然是落寞寂寥,找不到一个人的身影,心中暗自感叹,看来那庙祝定然不在了。

他本想离去,可是转身之时,正看到桥北的小河弯曲之处,一位男子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坐在一块石头上钓鱼,任凭风雨吹打,他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纹丝不动。

龙渊慢慢走了过去,或许从那男子的口中能够问到城隍庙祝的下落。

来到那男子的身后,龙渊本想说话,那男子手中长约三丈的绿色竹竿忽然弯曲了下去,龙渊生恐耽误他钓鱼,慌忙闭上了嘴巴,水面之上浮起一个乌黑的背鳍,旋即又沉了下去。

那男子斗笠低垂,看不清他本来的面貌。他双手持住钓竿,随着那水中鱼儿的游走,竹竿时而弯曲,时而绷直,足足耗了一袋烟的功夫,那水中鱼儿方才再度浮上水面,那尾青鱼,足有两尺多长,它稍稍停歇,又向水下窜去。

男子低声道:“看什么看,帮我抓它上来!”

龙渊拿起那男子足下的抄网,来到岸边,探出抄网将那尾青鱼网入其中,拎上河岸,发现那青鱼至少有七斤的重量,难怪仅凭钓竿无法将它拖上来。

龙渊取下钓钩,帮助那男子将青鱼放入鱼篓之中,发现鱼篓内已经钓了不少的小鱼,不过这青鱼是最大的一条。

“谢了!”

此时龙渊方才看清这男子的面容,却见他四十多岁年纪,面容丑陋,脸色黝黑,胡须稀稀落落,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龙渊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那男子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他,在钓钩上拴好鱼饵重新投入水中,只当龙渊不存在一般。

龙渊小心翼翼道:“这位大叔,我想打听一个人!”

那男子眼皮都不翻一下,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倘若在过去,龙渊早就勃然大怒,可是现在他历经起伏,心境已经变得平和了许多,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够做到宠辱不惊,仍然微笑道:“大叔,我看那城隍庙已经倒了,不知里面的庙祝去了何处?”

“你找他作甚?认得他吗?”

龙渊摇了摇头照实答道:“不认识,在下是受人所托!”心中已经猜出,这男子必然认识庙祝。

那男子抬头向龙渊看了看:“谁人让你找他?”

“谢庸谢先生!”

那男子微微一怔,手中的鱼竿放了下来:“谢先生?我便是城隍庙祝!”

龙渊大喜过望,这才将苏红袖交给他的竹签递了过去。

那男子接过竹签,仔细看了看,唇角方才现出一丝笑意:“不错,的确是谢先生让你来的!你跟我来!”

龙渊带着满心的迷惑,跟着那男子来到距离城隍庙不远的民宅之中。

那男子将鱼篓和鱼竿放下,将龙渊请入房内,两人脱下蓑衣。

男子拿起棉巾扔给龙渊,龙渊擦去脸上的水渍,微笑道:“敢问大叔尊姓大名!”

那男子笑了笑:“萍水相逢何必问得这么仔细!”他从床下拉出一个木箱,那木箱上面积满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用衣袖拂去上面的灰尘,打开铜锁,从里面掏出一个一尺见方的破旧木匣。来到龙渊的面前,将木匣递给他道:“我曾经答应过谢先生,如果他有需要,随时可让人来取。”

龙渊并不知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可是看到他神情郑重,想必这里面存放着相当重要的物事,他伸手接了过去。

那男子嘱托道:“你要记住,千万不可以用来做坏事!”

龙渊淡然笑道:“大叔放心,我会记住你这句话!”

第二十一章【东都】(上)

萧牧野默默坐在白虎堂内,目光呆呆凝视着墙上的画轴,上面是父亲萧逆寒的画像,从康都城破之后,再也没有父亲的消息传来,他隐然觉得一定发生了事情,父亲的心思他早就明白,这几年来他一直都在大康东北悄然发展实力,等待的就是父亲振臂一挥的时刻,可是这一刻始终都没有到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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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镂空龟蛇兽香炉之中,轻烟渺渺,萧牧野的双目中似乎也包藏着一团烟雾,起义军已经攻破康都,不知道父亲是否平安逃出?

房门忽然被轻轻叩响了,打断了萧牧野的沉思,他舒了一口气,低声道:“进来!”

推门而入的竟然是他的大哥萧牧远,却见萧牧远盔甲之上沾满风尘,轮廓分明的面孔上充满忧伤之色。

萧牧野面露喜色道:“大哥!你何时到的?爹爹呢?”

萧牧远转身将房门掩上,声音嘶哑道:“爹爹留在康都断后!”

萧牧野大声道:“康都城都已经被贼军攻破了,他还留在那里断什么后?”

萧牧远叹了一口气,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隐然闪动着一丝泪光,其实从他和父亲诀别那一刻起,便猜到父亲自知阳寿已尽,早已抱定了以身殉城的念头。

萧牧野怒吼道:“大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牧远含泪道:“有件事,我始终没有告诉你,爹爹早在半年前,便知道自己患上了绝症,他……他就算仍然在世,只怕也没有几日好活了……”

萧牧野大吼道:“大哥!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时至今日方才告诉我?在你心中究竟有没有我这个弟弟?”

萧牧远抓住萧牧野的手臂:“二弟,我并不想瞒你,可是爹爹害怕你伤心,千叮万嘱,不愿让我将这件事告诉你!”

萧牧野眼圈儿发红,猛然摔脱开兄长的手臂,暴吼道:“我这就集结兵马,将那帮乱贼杀个干干净净!”

萧牧远知道自己的这位兄弟素来性情暴躁,慌忙拦住他道:“二弟,在我离开康都以前,爹爹曾经交给我一封信,让我们两兄弟一起拆开!”

萧牧野听到这里,方才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脸色苍白的退了一步。

萧牧远从怀中掏出那封信笺,挑开上方的火漆,黯然道:“二弟,你过来!”

萧牧野含泪摇了摇头道:“若是爹爹殉难,我终生不会原谅自己!”

萧牧远心中感到一阵内疚,自己虽然猜想到康都的形势会持续恶劣下去,却没有想到离开后的情况会急转直下,他心中仍有一线希望,或许父亲能够顺利逃出康都。

萧牧远展开信纸,来到萧牧野的身边,两人垂头望去,却见上面写着:“牧远、牧野:当尔等看到这封信时,为父想来已经不在人世,康都必破,大康必灭,想当初,我想在有生之年,为萧氏开创新朝,让这腐朽江山重焕新颜,就在即将功成之际,却想不到天逆人愿,我竟罹患绝症,上苍如此待我,何其悲乎!”

兄弟二人对望一眼,都是眼含热泪,继续看去:“……我之所以坚守在康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据我所知,神武帝曾经留下一座富可敌国的宝藏,这宝藏的秘密在他的后世子孙之间代代相传,若是我有幸能够查到,必将这个秘密送到你们的手中,萧烈对我忠心不贰,若是我死,便会将此任委托于他。

为父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为萧氏创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宏伟大业,现在看来,这个心愿唯有寄托在你们的身上,蓝循拥兵自立,表面上是被我逼反,实际上他早有问鼎天下,谋夺皇位的野心,其人性情冷静,表面上宽以待人,内心却冷血残酷,他善于用兵,在西北边陲拥有极高声望。

平南王梁靖,久居江南,多年来刻苦经营,对内与江南权贵打成一片,对外扫荡四方蛮夷稳固边防,兼之坐拥长江之利,战舰数千,水军过二十万,其实力甚至在蓝循之上。

此二人乃是你们日后的大敌,乱贼铁中豪、楚裂天虽然人数日众,却不足为虑,就算他们能够攻入康都,必然无力东进,康都城破之后,蓝循、梁靖二人必趁机发难,你们只需按兵不动,趁机吸纳乱军为己用……”

他们兄弟二人早就知道父亲终有一日会谋篡大康,可是却没有意料到父亲的生命竟如此短暂。

萧牧野抹去热泪,低声道:“爹爹……”

“……龙渊不同凡响,多年以来,他在我面前装得唯唯诺诺、无心政事,实则心机过人,智慧出众,若留此子活在世上,终有一日会成大患,我决意杀之,尔等看完此信之后,即可宣布龙渊的死讯,对天下人声称其死于乱贼之手。我一年前将显王龙玄骄送往东都,目的便是应付此事,宣布龙渊死讯之后,马上拥立龙玄骄上位,遣人出使南郡,主动与平南王梁靖示好,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东都的局势完全控制住,东都臣子之中有异议者,杀无赦!”

萧牧远内心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父亲过去施行的老路,眼前的情况下这或许是最为可行的方法。

“……牧远,你是大哥,宅心仁厚,宽以待人,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最大的缺点,牧野,你处事雷厉风行,可惜手段过于铁血狠辣,部下慑于你的威势,而非服于你的德行,需知,为君者威势可以行于一时,德行却行于一世,日后保护萧氏的重任就落在牧远身上,记不记得为父说过的话:“我交给你的并非是一个尊崇的位置,而是一份责任,一份重担!”

萧牧远仿佛听到父亲低沉的声音,含泪道:“孩儿记得!”

萧牧野刚刚抹去的泪水又再度流了出来。

“……牧野,你要好好辅佐你的大哥,你的果断,你的勇敢,是他性格上最缺少的部分,为父知道你拥有过人的雄心壮志,然而我更看得清楚,你有创业的本领,却无守业的德行,你们兄弟自小感情深笃,联手兴旺萧氏乃是你们无可推卸的责任,为父绝不允许发生手足相残,兄弟阋墙的惨剧……”

兄弟二人目光又遇到一处,萧牧野主动向兄长伸出手去:“大哥!我萧牧野今生今世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萧牧远眼含热泪,用力和兄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为父相信,你们的手定然是握在一起的,你们的娘亲不幸早瘫,跟在我的身边,她从未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她有生一日,你们一定要孝敬她,纵雪年纪尚幼,她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是我向视她如同己出,你们要善待她,不可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太后对我有知遇之恩,他日她若抵达东都,你们要向对待自己娘亲一样尊敬她,保护她……

等到你们一统江山,问鼎中原之日,便带着美酒前往东林台,为父的亡灵一定会来陪你们饮酒……”

兄弟二人看完父亲的绝笔书信,彼此抱头痛哭,他们心中已经明白,父亲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归来了。

第二十一章【东都】(中)

东都显王府,今年十八岁的显王龙玄骄正在听戏,他在两岁时生过一场大病,而后落下了个迟钝的病根,平时除了喜好大吃特吃以外,就是喜欢听伶官唱戏,不但头脑迟钝,说话也有些口吃,终日好吃懒惰,让他长出了一堆的肥肉,整个人宛如一只穿着王袍的大白猪。www.65txt.com

王府仆佣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道:“王爷!萧大将军来了!”

龙玄骄懒洋洋嗯了一声,小眼睛仍然没有舍得睁开。

“萧大将军来了!”

龙玄骄吓得哆嗦了一下,慌忙睁开了双眼,伸出手臂,在两名仆佣的帮助下从躺椅上站起身来。

却见萧牧野身穿盔甲,右手扶在剑柄之上,大步向他的位置走来。

龙玄骄结结巴巴道:“快……快……”快了半天还是没有将下一个字说出来,萧牧野却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一双犀利的眼睛盯住龙玄骄白白胖胖的大脸。

吓得龙玄骄打了一个逆嗝:“快撤下去……”这次他总算把话说全了,几名仍然在唱戏的伶人慌忙闭上嘴巴,从戏台上撤走。

萧牧野鄙夷地看了看龙玄骄,在他看来大康的龙氏皇族当真是气数已尽,尽是生出一些酒囊饭袋的废物。

龙玄骄在他的逼视下,小眼睛也不断眨动起来:“大……大……大……”

“皇上驾崩了!”

龙玄骄满脸的肥肉挤在了一起:“什……什么?”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萧牧野低声道:“皇帝死了!”

龙玄骄这才明白过来,他嚎啕大哭道:“陛……陛……陛……”陛了老半天,那个下字始终说不出来,他虽然愚蠢,可是并没有傻得不可救药,心中只想着皇帝是我兄弟,我兄弟死了,眼泪潮水般涌了出来。

萧牧野冷笑道:“你哭什么?从现在起你就是皇帝,你该开心才对!”

显王龙玄骄痛哭流涕道:“我……我……我兄弟……死……死了……”

“他不死,又怎么轮得到你当皇帝?”

“皇帝……”

萧牧野点了点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大康的皇帝,万人之上的君主!”

“那……那是不是……所有人……都……都……得听我的?”

萧牧野心中暗骂,这蠢材在这件事上倒不糊涂:“不错!”

“那……那……你……也……也要听我的……”

“不错!”

龙玄骄听到萧牧野这样说,大喜过望,一张大嘴咧开老大:“你……你……你给我唱个曲……曲儿……听吧……”

萧牧野勃然大怒,想不到这蠢货竟然敢羞辱自己,他冷笑一声。

龙玄骄看到他笑,也跟着傻笑起来。

萧牧野猛然探出手臂,一把抓住龙玄骄的发髻将他肥胖的脑袋重重摁在圆桌之上。

显王府上虽然仆佣不少,可是看到眼前情景谁敢上前?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远远躲开。

萧牧野咬牙切齿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从今日起,我让你往东你便往东,要你往西你便往西,倘若走错了一步,我便将你扔到油锅中榨干你的肥油!你给我仔仔细细听着,你乖乖做你的皇帝,便能舒舒服服的活在这世上,今晚你便住进新宫,择日登基!诏书我已经帮你拟好了,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封我大哥为秦王,封我为护国大将军!”

龙玄骄吓得几乎没昏死过去,周身肥肉哆哆嗦嗦不住颤抖,双腿之间突然感到一阵热流,却是他吓得尿了出来。

萧牧野嗅到一股尿骚味,垂目望去,不禁哈哈大笑,手掌在龙玄骄多肉的脸上,轻轻拍了拍,低声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戏台照搭,锣鼓照响!”他放下龙玄骄向府门外走去。

龙玄骄失魂落魄地坐倒在地上,大嘴撇了撇,竟失声痛哭起来。

因为东都的皇城尚未竣工,从康都逃来的重臣高官,会集于心瑶行宫之中,行宫乃是当年秦国歧王燕元宗的府邸,建筑在胭脂湖心,这片湖心绿洲,纵横数十亩,上面有十多座雅致精巧的小楼房舍,一道雪白的玉制长桥连接洲岸。

萧牧野将这里送给大哥作为府邸,也作为临时安顿家人的住所。

议事堂内,二十多名大康要员分列左右而坐,萧牧远坐在中间,他的身后屏风之上,绣着一条盘旋飞舞的五彩金龙,他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黑檀木雕刻而成的卷云发冠,表情肃穆的坐在那里,低声道:“陛下以身殉国,自焚于康都皇宫!”

大厅内肃穆非常,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可以听到,萧牧远环视众人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提议由显王龙玄骄继承大统,诸位以为如何?”

“我赞成!”兵部尚书廖其园第一个开口道,他早在康都城破之前就悄然带着自己的财产和家眷逃到了东都,萧逆寒虽然下落不明,可是廖其园始终把自己当成萧党的一员,旗帜鲜明的站在萧家一方。

不少大臣纷纷点头,眼前东都之中也只有龙玄骄算得上皇室正统,拥他为帝也是理所当然。

一个稍显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中传来:“显王虽然是皇室正统,可是他的那幅模样,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有什么本事统领好大康?”原来是吏部尚书林恒安开口说话。

萧牧远并没有说话,有不少朝臣已经开始附和。

廖其园道:“林大人说的有理,不过眼前也只有显王有资格继承大统,不如这样,我们仍然立显王为帝,再选出一位德能出众的贤者出任摄政王,辅佐显王治理大康,大家以为如何?”

林恒安和廖其园一唱一和,他大声道:“廖大人的提议不错!以我看来,摄政王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萧太师!”

提起萧逆寒,有几人同时道:“可是萧太师到现在渺无音讯,如何辅佐显王?”

又有几名臣子道:“我看虚相国倒是合适的人选,听说他已经告老还乡,不如派人请他前来安定大局。”

廖其园真正的用意是推出萧牧远,他看到在场的所有人竟无人提及萧牧远的名字,他大声道:“我觉着萧将军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廖大人说得不错,我也觉着萧将军有勇有谋,的确是摄政王的不二人选!”

廖其园举目望去,那说话的官员乃是东都城守郭北山,他也是萧逆寒最信赖的手下之一,多年以来一直负责在东都发展,廖其园笑道:“看来郭大人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郭北山呵呵笑道:“廖大人也同意我的建议咯?”

“那是当然!”

郭北山又望向林恒安:“林大人呢?”

林恒安点了点头道:“萧将军智勇双全,由他来担当摄政王,必然可以早日收复帝都,复兴我大康江山,我赞成,绝对赞成!”

郭北山大笑道:“好!就这么定了,回头大家一起劝说二公子接受摄政王之职!”

林恒安和廖其园目瞪口呆,想不到郭北山口中的此萧将军非彼萧将军,他要推举的竟然是二公子萧牧野,廖其园一张脸涨得通红,自己一时疏忽竟然中了郭北山的圈套。

林恒安怒道:“长幼有别,这摄政王之位自然要由大公子但当!”

郭北山寸步不让道:“摄政王之位有德者居之,与长幼有何干系?”

林恒安道:“二公子虽然勇冠三军,可是毕竟年轻,还需要多加历练。”

廖其园帮衬道:“处理朝政又不是战场拼杀,岂能儿戏!”

郭北山冷笑道:“廖大人身为兵部尚书,想来对战场拼杀极为擅长,却不知乱军攻打康都之时,你自己身在何方?”

廖其园被他当中揭开伤疤,羞恼的满脸通红,他起身怒吼道:“郭北山!你到底是何居心?”

第二十一章【东都】(下)

直没有说话的萧牧远忽然大吼道:“够了!现在康都殉难,正是我们团结一心,同仇敌忾的时候,你们吵什么?争什么?我和牧野是亲生兄弟,手足情深,谁来做这个摄政王又有什么分别?最重要的是尽快稳定眼前的局面,调养生息,重整士气,力争早日夺回帝都!”

郭北山淡然笑道:“只可惜这摄政王的位置却只有一个!听大公子的意思是不是已经放弃了摄政王之位?”

萧牧远大声道:“我不想做什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门外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道:“这摄政王之位,只有大哥才能做!”

萧牧野身穿盔甲大踏步走入议事堂中,一双充满煞气的虎目环视重臣,每个人都感受到他周身充满的强烈杀气。www.65txt.com

萧牧野来到大哥的身边,用力握住大哥的右手,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单膝跪了下去,大声道:“我萧牧野活在世上一日,便尊敬大哥一日!”

萧牧远激动地扶住他的肩头:“二弟,快起来!”

萧牧野站起身来,转身来到厅内长案之前,猛然抽出精钢长剑,全力向长案剁去,寒光闪过,长案一分为二,他大声吼叫道:“谁再敢对我大哥不敬,这长案便是他的下场!”

看到萧牧野如此威势,所有人不由得一阵心寒,此子身上隐然具有萧逆寒昔日之风,不过他比萧逆寒更为强势。更为霸道!

众臣一个个在沉默中离开了议事堂,萧牧远兄弟二人最后离开,他们在堂外分手。

萧牧野道:“大哥放心,我保证,没有人再敢反对你!”

萧牧远点了点头,拍了怕他的肩膀:“大哥会永远记住今天地事情!”

“我们是兄弟,有些话用不着说出来!去看娘吧,从你回来。一直忙于政事。还没有好好陪过她!”

萧牧野走上长桥。却看到他的岳父工部尚书宋京石站在前方,双手扶着凭栏,静静观看水中的游鱼。

萧牧野敏锐的觉察到,他观鱼只不过是幌子,真正的目的定然是等着自己。

“岳父大人!”萧牧野来到宋京石的身边停下脚步。

宋京石点了点头,轻抚颌下的三缕青髯道:“郭北山刚才地那番话,是我让他说地!”

萧牧野内心巨震。他地目光投向雾气升腾的湖面:“为什么?”

“因为你们兄弟之中能够成为王者的只有一个!”

萧牧野低声道:“我已经决定,全力辅佐我大哥成就大业!”

宋京石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意味深长道:“牧野,兄是兄,弟是弟,君是君,臣是臣!”

萧牧野重重点了点头:“岳父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尽力做好我的本分!”

“照顾好曦君。我不在乎你是君是臣,我在乎的只是你们的平安!”宋京石真挚道。

“我会的!”

宋京石提醒萧牧野道:“无论你们兄弟相处如何融洽,从康都逃来地遗臣和东都本土的官员必将形成两大不同的利益团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廖其园、林恒安之流,并非是真心维护你大哥,他们所在乎的是自身的利益,过去这些人依靠你父亲的庇护,现在他们又马上投入到你大哥的阵营之中,有机会,你们兄弟最好商量沟通一下,这些人该怎样用,心中还是尽早有个回数地好。”

“岳父大人,新宫地进程怎样了?”

宋京石身为工部尚书,全权负责新宫筹建之事,他淡然笑道:“按照你爹爹之前的吩咐,在过去的基础上,稍事改建而已,现在这种时候,最忌讳地就是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要知道,让这些突然陷入水深火热、痛不欲生的百姓看到希望,才是振兴朝纲的根本所在。”

萧牧野忽然想起父亲遗书上所说,要他们与平南王梁靖主动示好,这次拥立显王为帝倒是一个沟通的机会,他小声将这件事告诉了宋京石。

宋京石想了想方才道:“我和梁靖此人接触过一段时间,他表面上仁爱宽厚,内心却是狭隘自私,我还知道一个人和梁靖的私交不错!”

“谁?”

“郭北山!他和梁靖曾经是旧时同窗,应该是出使南郡最佳的人选!更何况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可能得罪了你的大哥,让他出去转一转,也好将这件事淡化。”

萧牧野笑道:“岳父考虑的真是周到,回头我去找他!”

宋京石呵呵笑道:“这件事,还是我帮你去做,对了!拥立新君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蓝循那里有什么打算?”

萧牧野微微一怔,父亲的遗书之中,并没有提到蓝循的事情,他虚心道:“还请岳父大人指教!”

宋京石道:“蓝循拥兵自立,其实就是谋逆,他打出勤王的旗帜,仿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此人的阴险还在梁靖之上。”

“蓝循和我爹爹向来不睦,他肯定会反对我们拥立新君!”

“那倒未必!”宋京石笑道:“现在天下的形势,我们既然能够看清楚,蓝循也一定可以看清楚。我们在东,他在西,中间还隔着铁中豪那帮乱贼,他就算嚷嚷着勤王,难道当真能够率军打过来吗?”

萧牧野也笑了起来:“除非他的大军能够飞过来!”

宋京石道:“就算能够飞过来,他也不会主动开战,假如他真心想要勤王,当初贼军进攻康都之时,他为何没有出兵?根本就是想坐视大康灭亡,自己尽收渔人之利。”

萧牧野点了点头道:“照您这么说,我好像要派出特使告诉他拥立显王之事?”

宋京石道:“自然要派。连人选我都已经选好!”

“什么人?”

“兵部尚书廖其园你觉着怎么样?”

萧牧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宋京石的

确高妙,他停下笑声道:“不过廖其园未必肯去。”

“由不得他,无论他去与不去,都将陷入两难的境地,这样的小人,留在东都只能是个祸害!”

廖其园根本没有想到这前往西北出使的任务会落在自己肩上,他不是傻子。很快便想透了其中的玄机所在。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一切表明。萧逆寒极有可能已经死了,对他而言,唯一能够仰仗依靠的就是萧牧远,这块版图上未来的王者。

“王爷!那蓝循对我恨之入骨,您让我前往他那里出使,等于让我去送死啊!”廖其园痛哭流涕道。

萧牧远虽然也觉着让廖其园出使之事不妥,可是这件事由二弟提出。自己也不好开口反对,他淡然笑道:“两国交兵都不斩来使,更何况我们和蓝循之间毕竟同为大康地臣子,拥立新君,通报一声也是应当。”

廖其园垂泪道:“王爷,那蓝循是怎样地人?你我都应当清楚,他和太师素来不睦,对我也是恨之入骨。他口口声声说要勤王。其实根本就是亮起了反旗,拥立显王之事,想都不用想就能够知道。他蓝循根本不会答应。”

萧牧远点了点头,廖其园地这番话的确很有道理。

廖其园看到萧牧远有所松动,悄然抹干眼泪道:“王爷,你难道看不出,我们这帮跟随您前来的老臣子,在东都处处遭受打压,只怪我当日,一心想为王爷出头,谁想竟然得罪了东都的权臣。”

萧牧远皱了皱眉头道:“廖大人多心了吧!”

廖其园向前走了一步:“王爷,你宅心仁厚,凡事皆把他人往好处想,可是您要知道,这世事险恶,就算是亲生兄弟也不能太过相信……”

萧牧远怒道:“廖其园,你说什么?”

廖其园跪倒在地,慷慨激昂道:“大公子,我廖其园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也知道知恩图报这四个字,太师对我恩重如山,现在他老人家生死未卜,我廖其园自然要承担起辅佐公子的责任,我并非是因为怕死不敢前往蓝循的领地,而是我害怕我走后,公子被人孤立,身边再无一人敢为公子仗义执言,据理力争,太师不止一次的嘱托我,让我照顾公子,我若是辜负了他,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太师……”说到动情之处,廖其园又是涕泪直流。

萧牧远看到他这番模样,心中竟也有些感动,毕竟廖其园这帮从康都过来地臣子在感情上和他更显得亲近一些,他叹了口气道:“廖大人,出使的事情就此算了,不过你们也有错,日后不要分什么派系,好好辅佐我们兄弟巩固这片疆土才是!”

廖其园连连点头,心中却暗道:“这萧牧远比起他兄弟的手段要差了许多!”不由得暗暗为自己在东都的前程担忧。

苏红袖好奇的看着龙渊带来的这个木盒,谢庸如此郑重其事的嘱托她去找那位庙祝,看来其中必然放着重要的东西。

龙渊将木盒打开,却看到里面放着不少地瓶瓶罐罐,还有一本破书,连封皮儿都已经撕掉了半块,苏红袖拿起那本书,掀开之后,却发现里面写地都是化妆易容的方法,还有易容药剂的配方,那些小瓷瓶中装得都是事先配好地药剂,苏红袖大喜过望,只要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她就可以轻易逃过左驰的耳目,离开康都。

龙渊道:“易容术,我曾经听说过,难道当真可以将一个人改变成另外一幅模样吗?”

苏红袖道:“过去,我曾经听军师提过,他说有一位朋友,擅长易容之术,有千面判官之称,我想这位城隍庙祝就是。”

龙渊对这种江湖术士的手段仍然是半信半疑,他起身道:“无论他是不是千面判官,钓鱼的水准却是一流,呵呵,他刚刚送给我一尾七斤重的青鱼,今天我们可以饱餐一顿了。”

苏红袖埋头专心看书,并没有理会他,龙渊自己也感觉无趣,出门来到院落之中,拿起匕首,将那尾青鱼去鳞,剖肚。龙渊自幼养尊处优惯了,这种庖厨的劳作实在生疏,刚刚开始刮鳞,匕首便将手指割破,他慌忙将手在水中浸泡了一下。

身后响起苏红袖冷淡的声音:“笨手笨脚的,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龙渊露出一丝苦笑,这些事情的确不是他之所长。

苏红袖挽起衣袖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白嫩玉臂,龙渊目光不由得一呆。

苏红袖敏锐地觉察到龙渊的异样,怒道:“滚一边儿去,少在这里碍事!”

龙渊知道苏红袖现在情绪极度不稳,还是少招惹她为好,捂着受伤的手指头回到房内找金创药。

幸好他割得不深,手指很快就止住流血,看到那本关于易容术的破书就放在一旁,他反正也无聊,拿起来翻了翻,刚巧看到一页关于改变肤色的方法,心中大感好奇,按照上面所说的名称,在木箱中找到了盛有草汁液的瓷瓶,拔掉软木塞,倒了少许在左手手背之上,然后用手指搓匀,让他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左手的肤色很快就变得黝黑,两只手放在一起仿佛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人,龙渊找来水盆,将左手浸泡在水盆之中,反复清洗,却始终洗不去上面的颜色。

按照书上所说,从木箱中拿出少许硫磺加入水中,然后再将左手泡进去,顷刻间手背上的色彩褪得一干二净,重新现出本来的肤色,龙渊大喜过望,想不到这本破书竟然是个天大的宝贝,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翻看下去,却见上面根据头发、肤色、脸型、鼻形的易容方法分门别类的进行了详细介绍,其中还包括声线的改变方法,在这本书的最后记载着制作人皮面具的详细步骤。

第二十二章【乱坟】(上)

渊如获至宝,他凭直觉感到这本书对他日后一定会有助,直到空气中飘来诱人的香气,他方才从痴迷钻研中清醒过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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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袖端着盛满鱼块的粗磁大腕走入房内,热气升腾,让她泛着红潮的俏脸显得有些朦胧,更显娇艳欲滴,惹人爱怜。龙渊每次和她的目光相遇,都会遭到苏红袖的冷眼,她将大碗放在矮桌之上,没好气的说道:“喂!过来吃饭!”

龙渊走了过去,虽然没有主食,可是这尾七斤重的青鱼已经足够他们饱餐一顿,举起竹筷夹起一片鱼肉放入口中,自觉入口鲜美滑润,香气四溢,龙渊从出宫之后,还从未品尝过这么好吃的鱼肉,他不禁赞道:“好吃!大内御厨和你相比也要甘拜下风!”

苏红袖美眸之中迸射出冰冷的寒光:“御厨做的饭菜你吃过吗?”

龙渊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呵呵笑道:“打个比方而已,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哪里有那种福气?”

幸好苏红袖并没有生出疑心,轻声叹了口气道:“御厨的饭菜我过去倒是常吃,我爹爹在世的时候,家里厨师便是御厨,因为年纪大了被从宫中赶了出来,爹爹怜他举目无亲,便收留了他,我的厨艺便是跟他学的……”想起这段伤心往事,苏红袖不由得眼圈儿发红,她不想在龙渊面前落泪,起身走出门外。

望着苏红袖落寞的背影,龙渊心中一阵歉然。如果将来能有机会,他一定会加倍补偿对苏氏一门地亏欠,可是假如苏红袖知悉了他的身份,会不会原谅自己?龙渊没有把握。

他忽然想起自己对苏红袖意乱情迷坐视不理,趁机夺取她女儿家贞操之事,不由得感到一阵愧疚,自己并非把持不住,而是怀有其他的目的。他内心深处害怕有朝一日苏红袖对自己的报复。潜意识里想利用这件事征服她的心灵。可他发现。自己在不只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命运多舛的少女,回首那晚趁机亵渎苏红袖的恶行,感到一阵难言地后悔。

每个人都知道现实中感情事无比复杂,可是每个人却希望自己地感情单纯而美好,龙渊第一次意识到,他亵渎苏红袖地同时。也亵渎了自己的感情。

利用书上的方法,龙渊将肤色染黑,头发也改成微微发黄的颜色,龙渊学习易容术颇有天份,连苏红袖看到他娴熟的手法,也不得不暗暗叹服。

龙渊又在颌下沾上短须,看起来已有七分神似经常在日下劳作的百姓。

苏红袖处理脸部肤色的方法和龙渊不同,先是用找来地筛网蒙住面部。然后方才将调色的草汁液喷上去。清丽绝伦的俏脸之上立时多了无数雀斑。

两人换上找来的破烂衣服,看上去就像一对落魄的农家夫妇,龙渊对着水缸望去。水中的倒影几乎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他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转身向苏红袖道:“刚才我出去打听到,康都西门已经开始放行了,不过盘查仍然很严。”

苏红袖也向水中看了看,这易容术的确玄妙,她轻声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龙渊留意到她用上了我们这个字眼,心中不由得一暖,或许苏红袖一颗芳心已经开始悄然接受自己,无论她愿意与否,那晚发生地事情已经将他们地命运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两人走出民房,看到外面有不少的百姓正在废墟中搜索,试图找到食物和衣服,远处有人为了争夺找到地物品而打斗起来,康都虽然被攻陷数日,可是整个城池仍然处于混乱无序之中。

来到隆盛大街,关闭多日的店铺仍然没有开张,可是多数店铺的大门都是破损的,起义军攻入康都之时,士兵到处抢劫财物,这些临街的商铺自然是他们首当其冲扫荡的目标。在他们扫荡之后,羁留在康都的百姓为了生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抢劫,这条昔日繁华的商业大街,如今变得清冷萧瑟。

行人很少,一名乞丐坐在向阳的街道旁,懒洋洋晒着太阳,看到龙渊和苏红袖走过,将手中的破碗伸出:“大哥大姐,赏口饭吃!”

龙渊暗自苦笑,现在自己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又拿什么施舍给他。

两人从乞丐的身边走过,那乞丐怪叫着:“这***康都连饭都要不到一口,看来俺也要去东都新皇帝那儿讨饭吃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苏红袖停下脚步,盯住那乞丐道:“你说什么?哪个新皇帝?”

那乞丐斜眼看着苏红袖,咧开大嘴露出满口焦黄的牙齿:“小娘子,看你长得到也算端正,让我亲一口,我便告诉你!”

苏红袖勃然大怒,她这两日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想不到连这个肮脏乞丐也敢调戏自己,抬脚便向那乞丐踢了过去,正中他的心口,踢得乞丐在地上连续几个翻滚,鼻子撞在石阶之上,鲜血直流。

龙渊生恐她弄出人命,一把拉住她手臂道:“不要生事!”

那乞丐看到势头不妙,捂着流血的口鼻,仓惶向远方逃去。

苏红袖余怒未消道:“要不是你拦着我,今日定要将他满口的烂牙打掉!”

此时一队兵马向他们的身边行来,龙渊使了一个眼色,苏红袖这才按下怒气,和龙渊来到街道旁躲避。

骑在马队最前方的是一名女将,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她不由得向苏红袖看了一眼,好在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带着那队兵马疾驰而过。

龙渊低声道:“一切等出城之后再说!”

苏红袖却暗暗吃惊,那名女将乃是袁九生的妹子袁沁兰。入伍之初,曾经在红袖营充当自己地副手,不过仅有一月便被调到了左驰麾下,所以两人相处不深,可是根据自己对她的了解,此女本性还算善良,和她狡诈阴险的哥哥袁九生大不相同。

想起自己刚才过激的

不禁有些后怕,这种非常时刻。任何不理智的举动重的后果。她过去并不是这样。真正让她失去冷静的不仅仅是铁中豪的改变,也因为身边地这个小子。

龙渊低声道:“你认得她?”

“她是袁九生地妹子袁沁兰,为人还算正直善良!”

西门前等待出城地人群排成长龙,起义军虽然开始放行,可是仍然要对出城的每个人进行仔细搜身盘查,他们主要的目的是将所有重要的财物留下,这样的行径已经和强盗无异。

直到黄昏时分。方才轮到龙渊和苏红袖出城,负责检查的士兵,先是在龙渊周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有些失望地挥了挥手,轮到苏红袖时,一名士兵负责检查她的头发,另外一名士兵从肩膀搜起。摸到胸口处。他故意向下捏去,却不意碰到了里面硬邦邦的皮甲,不由得微微一怔:“解开!”

苏红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倘若在平时,这士兵若是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她早就要了他的性命,可是现在她游走在生死边缘,任何的冲动都会将他们两人送入深渊。

龙渊从苏红袖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了她的愤怒,害怕她忍不住发作起来,慌忙上前道:“大爷,我婆娘有了身孕,不巧前两天逃命之时肋骨又摔断了,还望大爷手下留情!”

那士兵冷冷看了龙渊一眼,从腰间抽出短剑,周围百姓看到眼前情况都大感不妙,慌忙向一旁撤去。

苏红袖此时反倒冷静下来,她以目光制止龙渊,轻声道:“相公……他愿搜便搜,反正我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那士兵冷笑一声,剑锋指向苏红袖,将她地领口挑开,看到里面地皮甲,低声哼了一声道:“解开!”

苏红袖又羞又怒,恨不能夺过他的短剑,一剑将他刺死在眼前,内心短暂的搏斗之后,她终于还是含泪道:“相公……”

龙渊内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在他地潜意识之中,已然将苏红袖视为自己的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当众受辱,却无法保护她,这是怎样的悲哀与不幸,望着苏红袖悲愤难奈的眼神,龙渊的内心被深深刺痛。

此时他看到一位女将向城门前走来,正是在隆盛大街擦肩而过的袁沁兰,想来是下面发生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龙渊的脑海之中瞬间转了无数个主意,成大业者需忍别人所不能忍,可是他和苏红袖现在正在扮演的却是一对普通夫妇,他又何须要忍?从袁沁兰的目光中,他敏锐地把握到其中的那丝同情,龙渊心中一动,苏红袖和自己的处境一定引起了袁沁兰的同情,对他而言这应该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苏红袖含泪道:“相公,你帮我解开……”

却想不到龙渊猛然怒吼道:“**你妈的!老子跟你拼了!”他在说这话之前,已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冒险一试,考验一下袁沁兰的同情心。

他左手抓住那士兵手中的短剑,右拳已经狠狠向他鼻梁上打去,口中恶狠狠道:“你摸我老婆,我扼死你这混账!”龙渊挥出去的拳头故意慢了几分,被那士兵抓住手腕,一脚踹倒在地。

几名士兵同时向龙渊围了上去,对他拳打脚踢。

苏红袖暗叫不妙,她看到龙渊被困,尖叫着冲了上去,紧紧抱住龙渊的身体,自然也遭到了不少的拳脚。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干什么?让你们仔细搜查,并没有让你们趁机占人便宜,让一个妇道人家,当众脱衣,成何体统?”

苏红袖虽然经过易容,可是毕竟不敢和袁沁兰正面相对,背身将龙渊从地上扶起,充满委屈的哭喊道:“相公!”

龙渊早已做好了下一步的盘算,他顺势将苏红袖抱入怀中,虎目含泪道:“老子不想活了,刚才是哪个混账摸我老婆?”

周围百姓早就对这些士兵借着盘查之机,大肆搜刮充满怨气,一个个在周围怒骂起来。

几名守城士兵看到激起了民愤,脸上不由得露出畏惧之色。

袁沁兰叹了口气道:“这位大哥,刚才的事情真是对不住,是我管束下属不力,便由我代他们向你和这位大嫂说声对不住!”

龙渊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红着眼睛,搂着苏红袖的香肩,低声劝道:“老婆,都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苏红袖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竟当真流出了眼泪,她伏在龙渊怀中,哭得极其伤心。龙渊一边劝慰,一边搂着她出了城门。

直到走出两里余地,他们方才拐入左侧的树林中,苏红袖推开龙渊的胸膛,却见她一双美眸已经哭得通红,龙渊猜想到她是因为刚才在城门处受到的侮辱才如此委屈,轻声道:“怪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苏红袖轻轻咬了咬下唇道:“你刚才为何要那样做?”,在她看来龙渊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危险之至,倘若袁沁兰产生任何的怀疑,都会遭致不可收拾的后果。

龙渊凝视苏红袖泪光荡漾的双目,低声道:“我不知道,可是我看到那些混账侮辱你,便再也忍不住,当时只想着,就算丢掉这条性命,也要将侮辱你的人全都杀掉!”

苏红袖芳心中升起一股暖流,龙渊虽然并未在她的面前表露过情意,可是对她的这份关心已经溢于言表,不只不觉间对龙渊的怨恨又消减了几分。

龙渊担心会有人追来,低声道:“这里并不安全,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苏红袖泪痕已干,明澈的美眸又恢复以往的冷静与镇定,她点了点头。

龙渊转身走了几步,可是发现苏红袖仍然站在那里,他惊奇道:“你不跟我走?”

第二十二章【乱坟】(下)

红袖表情淡漠道:“既然已经离开了康都,你我之间系,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龙渊内心一沉,看来苏红袖终究没有忘记自己对她做过的事情。(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想了想,仍然回到苏红袖的身边,轻声道:“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你一个女孩子家,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能放心你孤单上路?”

苏红袖怒道:“你是我什么人?我不需要你来关心!”她转身向西北方向走去,龙渊慌忙跟在身后,苏红袖虽然嘴上绝情,可是龙渊跟着她,她也没有继续反对。

夜色深沉,野外风声四起,夜风拂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龙渊经过这十余里的奔波也感觉有些累了,却见走在前方的苏红袖脚步也放缓了下来,几颗醒醒的光芒和几丝残月的灰线让周围显得凄冷落寞。

龙渊喘了口气,四顾望去,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是一个乱葬岗,松树野嵩,密密丛丛,坟冢累累,人迹罕至,夜风吹起,从荒冢之间飞起许多纸灰和香灰。

龙渊虽然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是在这种环境下,内心也不禁一阵发,他隐然猜出苏红袖前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当年中书令苏梦泽满门被杀之后,头颅被高悬午门外数日,后来是相国虚无我出面,为他们一门收尸,不过因为苏梦泽重罪在身,死后不得葬在康都,不得返回故土。不得立碑,所以只能在郊外随意葬了,应该就是葬在这片乱坟岗中。

苏红袖来到其中一个稍大的坟冢前,默默跪了下去,这座坟冢便是他们苏氏一门地埋骨之地,攻入康都之前,她曾经来到这里祭奠,本想为家人立碑。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抓住了龙渊和萧逆寒。用两人的首级祭慰家人,却想不到短短几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巨变。

想起自己连日来凄惨的遭遇,苏红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委屈,默默流下泪来,她屈膝跪在坟前,颤声道:“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了……”

月光如水。照在龙渊英武的面孔上,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歉疚之情,虽然苏梦泽一门被杀,完全都是萧逆寒一手所为,可是自己身为大康帝君,任凭他独揽朝政,祸国殃民,却无能为力。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龙渊屈膝跪了下去。心中默默道:“苏梦泽,朕对不住你,他日若是朕能光复大康。重振朝纲,必然会还你一个公道!”他一双虎目不觉已经湿润了。

苏红袖越哭越是伤心,龙渊知道她这连日来受了不少地委屈,今夜能够尽情地宣泄出来倒是一件好事,所以默默守在她地身边,并未出言劝说。直到苏红袖哭得累了,趴在坟上,悄然入睡,龙渊方才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为她披在身上。

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苏红袖清丽绝伦的俏脸憔悴了许多,虽然在睡梦中,脸上犹然挂着两颗宛如星辰般迷人的泪珠儿,龙渊越看越是爱怜,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善待苏红袖,补偿她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委屈。

回望康都的方向,视野中再也看不到城墙地轮廓,夜籁无声,除了凄冷的月光星辰,便是徐徐吹过的凉风,这样的沉寂,让龙渊的头脑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终于相信,自己逃出了康都,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迈出那个赋予他无上权力,又让他感到被禁锢自由的皇城,仰望夜空浩瀚而广阔,这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感受。

早在他决定对付萧逆寒之前,便悄然已经确立了逃走的方向,大康龙姓地封王,老死地老死,获罪的获罪,活在这世上的寥寥几个,也只是保存一个封号而已,既无领地,有无权力。龙渊地目光投向北方,他的目的地是北方的宣城,那片当年神武皇龙胤空中兴大康的土地。

龙渊之所以将逃亡的地点选在宣城,并非仅仅是因为仰慕这位先祖的丰功伟绩,想要依样效仿,而是因为宣城早已在五年前已经脱离大康的管辖,宣城的城主乃是他的姑父唐瀚,唐瀚是昔日神武皇龙渊手下大将唐昧的后人,在龙胤空一统中原之后,唐昧便带着他的胡人妻子普蔓归隐于阴山脚下,他们的后代多年来生活于宣城阴山附近,人丁兴旺,多数为胡汉混血,近百年来,方才开始有人为官,唐瀚为人勇武,性情刚猛,被先帝委以宣城城守重任,并将自己的妹子长乐公主龙德蓉嫁给了他。

龙渊印象中仍然记得这位姑母,他幼年登基,太后苏无垢虽然疼他,可是因为要兼顾六宫,还要处理政事,自然忽略了对他的关怀,从他记事起都是他的姑母在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记得长乐公主远嫁之时却是一个大雪之日。

长乐公主一身红妆沿着从皇宫铺好的红色长毯慢慢走出,龙渊哭喊着从天和殿中追了出来,皇族规矩森严,嫁出去的女儿决不许回头,然而长乐公主听到龙渊的哭喊声,再也忍不住回过头来,她抱住自己可怜的侄儿,姑侄两人就在天和广场,就在漫天飞雪之中,就在满朝重臣的面前失声大哭。

龙渊仍然记得,姑母在耳边说过的那句话——渊儿,你要尽快长大,扫清这满朝的奸佞,重振我大康的国威,无论姑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大康,都不会忘记你这个可怜的侄儿。

自姑母远嫁之后,果然再没有返回康都探亲,不过她会经常与龙渊书信来往,五年前,萧逆寒大肆残杀皇族的行为终于激起了长乐公主的愤怒,她和驸马唐瀚再不向大康纳税,事实上与自立无异,从此以后。她和龙渊的一切联系都已经中断,然而在龙渊地心中,这位姑母始终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萧逆寒曾经动过发兵宣城的念头,可是唐瀚和胡国关系向来很好,而且宣城地势独特,易守难攻,他们虽然不愿纳税,却并未宣布自立。萧逆寒也没有攻打的理由。后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投奔姑母之事。龙渊虽然早已决定,可是却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甚至连最信任的秉善,他都没有提过,对他而言,剩下的机会已经不多,他绝不可以冒险!

“不要走……”苏红袖发出轻声呓语。龙渊从沉思中惊醒,望着她楚楚可怜的俏脸,心中忽然感到一种难言的留恋,距离他和苏红袖分开地日子已经不远,如果邀苏红袖和自己一路前往宣城,他地身份终将暴露,苏红袖若是知道自己就是大康皇帝龙渊,后果将不堪设想。

龙渊思来想去。彻夜未眠。东方地天空已经露出一丝青灰之色,新的一天就要到来。

苏红袖娇躯轻动,她舒开星眸。发现身上披着龙渊的外袍,转身望去,龙渊坐在不远处的土坡之上,呆呆望着东方的天空,他看来一夜未眠,始终守候在自己的身边,苏红袖坐起身,将龙渊的外袍整理了一下,主动向他走了过去。

龙渊转过身淡淡笑了笑:“醒了?”

苏红袖点了点头,将外袍还给他:“你一夜都没睡吗?”

“我身体壮实,撑得住……”龙渊话还没有说完,却感到鼻子一痒,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苏红袖略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将外袍给他披在肩头,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表示出对龙渊的关心,龙渊心中一暖。

苏红袖来到龙渊的身边坐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天空中朝阳仍未升起,青白色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起,点染着周围的山山水水,眼前的景物朦胧而清新,让人感到近在咫尺,又似乎遥不可及。

“你打算去哪里?”苏红袖小声问道。

龙渊摇了摇头:“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呢?”

苏红袖正准备说话,却忽然看到远方地草坡下突然现出五道身影,她心中不由得一怔,低声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两人慌忙离开土坡,来到坟冢后地树林中躲避。

那几人径直朝着苏氏的坟冢而来,让龙渊意想不到的是,正中地那名男子竟然是自己的贴身侍卫陈武阳,他一条左臂仍然吊在胸前,看来伤势未愈,身边是几名女子,其中一人龙渊也认得,那女子乃是当初前往皇城行刺自己的刺客,却不知他们两人怎么会在一处。

龙渊正在迷惑之间,苏红袖已经站起身来,充满喜悦道:“冬!”

那女刺客充满错愕的向树林中望来,她并没有一眼能够将苏红袖认出,看了许久方才确定眼前人的确是苏红袖,几人同时欢呼着向苏红袖跑了过来。

龙渊暗叫不妙,这个冬雯先后见过自己,定然记得自己的模样,虽然他已经易容,可是难保不在冬雯的面前露出破绽,这这种情况下想要躲避已经没有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和苏红袖一起走了出去。

冬雯和其余三名女兵同时向苏红袖施礼道:“属下参见将军!”

苏红袖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将军,对了,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冬雯道:“我上次擅自决定刺杀昏君,一直担心遭到将军责罚,后来听说大军已经攻破了铁血关,想到康都城破也是早晚的事情,于是便留在康都等待接应。”

苏红袖道:“攻破康都已有多日,你为何始终不来见我?”

冬雯俏脸微红,轻

“我本想去见将军赔罪,可是谁成想又遇到了他!”

苏红袖这才向陈武阳望去,陈武阳慌忙上前行礼道:“陈武阳见过苏将军!”

苏红袖并不记得他的样子,低声道:“你是谁?”

冬雯小声道:“他是昏君身边的侍卫,上次多亏他救了我,否则我已经死在昏君手中了。”她一口一个昏君,看来仍然对龙渊充满了敌意。

苏红袖冷冷看了陈武阳一眼,不再说话。

冬雯道:“城破之时。他身受重伤,被我遇到,念他放过我一次的份上,我救了他地性命……”

苏红袖打断冬雯的话:“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陈武阳道:“冬雯姑娘听说你出了事情,本想去你府上寻找,可是到了那里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这两日,我们一直在城内打探你的消息。今日忽然想起苏大人的墓冢在这里。于是我们才一路寻了过来。”

苏红袖皱了皱眉头。她家人的坟冢十分隐秘很少有人知道。

陈武阳看出苏红袖的迷惑,低声道:“陛下曾经让我替他前来祭扫苏大人,所以我事先查明了大人埋骨的地点……”

苏红袖怒道:“那个昏君岂会有这样地好心!”

陈武阳听到她辱及主人,强忍愤怒道:“苏将军,苏大人被杀之事与陛下无关,全都是萧逆寒地主意!”

苏红袖怒道:“你自然向着他说话!”

陈武阳据理力争道:“陛下每每提起苏大人,都惋惜不已。伤心不已,他那时才十二岁,苏大人被杀之事,他也是事后才知道!”

苏红袖冷笑了一声。

冬雯显然害怕他们继续争执下去,轻声道:“将军,那昏君虽然可恨,可是地确让陈大哥前来替他祭扫过大人的坟冢。”

陈武阳大声道:“冬雯姑娘,我已经将你带到了这里。咱们也就此作别吧!”他忠于龙渊自然听不得任何人说起他的坏话。即便是苏红袖这个救命恩人也一样。

冬雯目光流露出不舍之情,轻声道:“你要往哪里去?”

陈武阳双目遥望正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道:“去找陛下!”

龙渊心中一暖,想起生死未明的赵长春。想起忠心耿耿的秉善、邱富海,再看到眼前的陈武阳,毕竟还有忠诚于他地手下,大康还有希望!他很想与陈武阳相认,可是在眼前的情况下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武阳来到坟冢前,从怀中掏出一卷祭文,那是龙渊让他替自己前来祭奠苏梦泽之时,亲手写下的一篇祭文,让他在坟前焚化,以告慰苏梦泽的在天之灵,想不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前来祭拜,康都城便已经被攻破了,如今陛下也不知下落。

陈武阳恭恭敬敬向着坟冢叩了三个响头,低声道:“苏大人,陛下说过,迟早会还你一个公道!”他掏出火石想要点燃那篇祭文。

却想不到苏红袖猛然冲了上去,将祭文夺入手中,用力扯成两半,怒叱道:“滚开!不要用昏君的虚情假意来侮辱我的家人!”

陈武阳抿起嘴唇,刚毅的面孔之上闪过一丝愤怒,他缓缓点了点头道:“告辞了!”

龙渊看到陈武阳远去地背影,双目也是一热,此时忽然发现冬雯正向自己望来,慌忙将目光投向苏红袖。

冬雯充满迷惑道:“这位公子,我之前见过你吗?”

龙渊摇了摇头,因为害怕露出破绽,他并没有说话。

苏红袖举起那篇祭文想要扔出去,可是手举到半空之中,却又停了下来,她倒要这个假仁假义地昏君在上面说些什么,缓缓展开祭文,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眼帘,苏红袖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美眸之中瞳孔骤然收缩,她家学渊源,对于书法之道钻研颇深,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已然认定这字迹竟然和黄远通风报讯地那封信完全相同,她眼前一黑,险些没晕倒在地上。

冬雯马上看出情况不对,关切道:“将军!”

苏红袖强忍内心的震惊,向落款处望去,龙渊两个大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握住祭文的纤手无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一双美眸瞬间变得通红,她为何那么愚蠢,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黄远竟然是龙渊!

第二十三章【诀别】(上)

红袖转过螓首,冰冷的美眸盯住龙渊,她的目光凄凉竟然不明不白的将清白之躯交给了家门的大仇,她有何颜面去对家人。www.65txt.com

龙渊从苏红袖的目光中顿时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他一直害怕这一刻的到来,正因为此,他已经决心和苏红袖分开,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而且来的如此之快。

当最不愿发生的一切成为事实的时候,龙渊反倒镇静了下来,已经走到这一步,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苏红袖一步步走向龙渊,有生以来,她的步伐从没有变得如此沉重如此艰难。

龙渊仍然站在那里,目光平静而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苏红袖扬起那篇祭文,松开纤手,祭文随风轻飘飘落在龙渊的脚下,龙渊攻下身去,拿起祭文,拭去上面沾染的草叶和尘土,然后慢慢走向墓冢。

龙渊与苏红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们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然而这一拳的距离似乎咫尺天涯,无法逾越。

泪光在苏红袖的美眸中闪烁。

冬雯吃惊的睁大了美眸,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和苏红袖在一起的竟然是大康皇帝龙渊。

龙渊缓缓在坟冢前蹲了下去,掏出火折子,点燃那篇祭文,火苗在他的眼前跳动正如他此刻无法平静的内心,他低声道:“我对不起你!”这句话不仅仅是向九泉之下地苏梦泽所说。更是向身后的苏红袖道歉。

苏红袖伸出手去,猛然从冬雯的腰间抽长剑,霍然转过身去,慢慢来到龙渊的身后。

龙渊站起身来,威风吹过,已经燃成灰烬的祭文,随风四散飘起,宛如一只只黑色的蝴蝶。

冰冷的剑锋紧贴在龙渊的颈部。龙渊转过身去。手指黏住剑锋。将剑锋移到自己地心口,目光温暖而深情,凝望苏红袖悲痛欲绝地双眸,轻声道:“如果天下间,还有一人有资格杀我,那人便是你,死在你地手中。我无怨无悔……”他慢慢闭上了双目。

苏红袖扬起手中长剑,芳心早已变得支零破碎,一股难以抵挡的悲伤揉断了她的心肠,她拼命忍住眼泪,举剑向龙渊的胸前刺去。

“住手!”陈武阳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他的身影拼命向这边狂奔过来。

龙渊睁开双目,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红袖,有件事我始终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真真正正地喜欢你……”

两颗晶莹的泪水从苏红袖美眸中无可抑制的涌出,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剑锋猛然向龙渊的胸膛刺去。

龙渊清晰地感觉到剑锋刺入肌肤的冰冷。然而在肋骨处却凝滞在那里,苏红袖的脸色苍白至极,长剑从她的手中无力地落了下去,在草地上跳动了一下,剑锋上点滴地鲜血沾染在青草之上,宛如一颗红色的露珠。

“你走……”苏红袖的声音如此冷漠,再不含有人世间任何地温情。

龙渊的心口在不断滴血,或许今日分别,他将永远无法见到苏红袖。

去而复返的陈武阳冲到了龙渊面前,用身体将龙渊挡住。

苏红袖转身迎着朝阳走去,晨晖将她颀长优雅的身影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龙渊望着她的身影不觉痴了……

直到苏红袖带着冬雯几人消失在草木深处,龙渊方才如梦初醒的站起身来。

陈武阳含泪跪倒在他的面前:“陛下,陈武阳护驾来迟,请陛下责罚!”他也是刚刚才醒悟,和苏红袖在一起的男子竟然是龙渊。

龙渊凄然一笑,他轻轻拍了拍陈武阳的肩膀:“武阳,起来吧,大康已经完了,我不是什么皇帝,你也不是什么护卫!”

陈武阳激动道:“陛下在,大康就在!”

龙渊将陈武阳从地上拉了起来,目光炯炯盯住陈武阳道:“武阳,从今日起,我要将失去的江山一点点拿回来,你仍然愿意追随我吗?”

陈武阳重重点了点头,眼含热泪道:“武阳愿为陛下流尽血脉中的最后一滴鲜血!”

龙渊内心中一阵激荡,他隐藏多日的雄心终于重新在内心中开始萌芽,陈武阳的到来已经让他不再孤独,他坚信,自己会获得越来越多强有力的支持,终有一日,他将会重新站立在大康王权的最高点!

平南王梁靖端静静坐在茶室之中,他的对面大康相国虚无我盘膝坐在那里,两人之间的绿檀茶海上,已经摆好了刚刚煮好的洗露茶,烟雾缭绕之中,清新的茶香飘满整间茶室。两人都没有去端茶盏的意思。眼睛半闭半合,静静品味着这让人心旷神怡的茶香。

梁靖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年,可是因为保养得当,头发还是乌黑发亮,脸部的皱纹很少,偏薄的嘴唇习惯性的抿成一条细线,他率先开口道:“玄尝,这件事你怎么看?”

虚无我字玄尝,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只有少数人才这样亲近的称呼他,离开康都以后,他一直向东进入济州入海,然后辗转向南来到梁靖的领地,并没有信守当初答应萧逆寒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承诺。

虚无我笑道:“云升,你还是那个急性子,品茶之道最重要的就是心静,六十几岁的人了,还是过去那般模样。”

梁靖哈哈大笑起来,捻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大口:“看来我这辈子无法得道成仙了!你快说说,这两个小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虚无我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其实你早就应该看出来,他们是在向你示好!”

“我当然看得出来。只是奇怪萧逆寒那个混账去了哪里?居然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人现眼?”

虚无我慢慢放下茶盏:“死了!萧逆寒一定已经死了!”

梁靖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想想真是好笑,这萧逆寒聪明一世,死地时候,却毫无动静,难不成真的让那帮乱贼给分尸了,哈哈!”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虚无我道:“萧逆寒的死活已经并不重要,现在他们萧家的地盘已经相当的稳固。他给儿子们留下的这份厚礼真是不轻!”

梁靖冷笑道:“就凭那两个小子?只怕守不住他老子辛苦弄来的家业!”

“你也别小看了他们。萧牧野年纪轻轻便能够统领十多万精锐之师。手段果敢坚忍,萧牧远一直留在他爹的身边接受教诲,他爹地本事不学个十足,也要学个七分,论到心机城府,我看还要比他地兄弟深厚许多。”

梁靖道:“他们地确学会了一些东西,这次要立显王龙玄骄为帝。想必就是从萧逆寒那里学来的吧?挟天子以令天下,哼!居然弄出一个傻子来充台面!”

虚无我笑道:“你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假如你手中也有这张牌,难道你不想用吗?”

梁靖点了点头道:“换成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没有落在我的手上!”

虚无我哈哈大笑起来,他意味深长道:“机会是靠人创造的!”

梁靖的身体向前凑了凑:“玄尝,快说说你地看法!”

“既然人家满怀诚意而来。你又何必拒绝?”

梁靖道:“他们是害怕如果立了显王。我会和蓝循联手,到时候两面夹击,只怕萧逆寒留给他们的这片儿土地很快就会保不住。”

虚无我笑眯眯道:“你会和蓝循联手吗?”

梁靖手指在茶海上轻轻敲了敲:“你觉着蓝循和萧逆寒的两个儿子哪个更厉害?”

虚无我已然从梁靖的脸上找到了答案。梁靖已经兴起争霸天下,问鼎中原的雄心,在他的眼中,萧逆寒的两个儿郎自然算不上强劲的对手,那些草根起身地乱贼更算不上什么,真正让他看重地就是蓝循,正因为此,梁靖决不会和蓝循联盟,他不会给蓝循任何坐大实力的机会。

虚无我道:“云升,你已经准备承认显王龙玄骄的帝位了?”

梁靖点了点头道:“既然这两个黄口小儿一心想扶持那个傻子上马,我又何必反对,蓝循怎么做,我不会去问,我地性情你知道,向来都信奉知足者常乐的道理,我才懒得理什么人当皇帝,看好我眼前的这方土地足矣!”

虚无我意味深长道:“真的吗?”

两人目光相遇,彼此流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沉默许久,茶室内方才同时响起两人开怀的大笑声。

显王龙玄骄忐忑不安的看着眼前尚未完成的宫室,新宫虽然没有落成,可是从外观和构局上已经能够看出她恢宏的气势,高大的宫墙,巍峨的角楼,粗大的抱柱,这宏伟的景象,却让龙玄骄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恐惧,从走入这座新宫起,他便有种被关入牢笼的感觉,过去在显王府内虽然也被限制自由,可是毕竟他还能够找到一方自己的天地,这里完全没有……

龙玄骄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自己正在走入一座森严的囚室。

“陛下!喜欢吗?”萧牧远微笑道,他和萧牧野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任何时候,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这笑容让龙玄骄感到些许的安慰,可是一转脸看到萧牧野阴冷的面孔,内心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萧牧野指向前方已经落成的大殿:“永和殿,等你登基以后,每天就会在这里召见群臣,倾听大臣们高呼万岁的声音!”他的脸上带着骄傲和欣慰的神情,仿佛将要接受朝拜的人就是他一样。

龙玄骄仿佛看到一口巨大的油锅摆在那里,萧家两兄弟每人架住自己的一条臂膀,正准备将自己扔到油锅之中,龙玄骄忽然转过身,拼命向宫门的方向跑去,他身体实在过于肥胖,跑起来连平衡都成为问题,脚下一绊重重摔倒在地上,双手捶地大哭道:“我……我……我不要做……皇……皇……帝,放过……过……我吧……”

萧牧远微笑着来到他的身边蹲下,轻轻拍了拍他宽厚多肉的肩膀道:“陛下,天下间又有哪个人不想当皇帝?”

龙玄骄拼命摇头:“我不要……我……我不要……”

一只小白兔蹦跳着从他的面前经过,或许是被他滑稽的样子所吸引,两只红眼珠儿盯住龙玄骄,龙玄骄脸的泪水纵横交错,看到那小白兔儿,心中的恐惧好像减轻了几分。鼻息间嗅到一股清雅的香气,一双玲珑精致的绣鞋儿出现在龙玄骄的眼前,龙玄骄还从未见过一个人的小脚居然生得如此好看,目光不由得呆了。

一双雪白的纤手伸出,抱起那只小白兔,却是一位含苞待放的蓝裙少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十三四岁年纪,仍然未脱稚嫩天真的神态,略显丰腴,肌肤细腻如雪,眉目如画,一双樱唇笑起,露出雪白整齐的皓齿,俏脸之上随着笑容两个可爱的梨涡时隐时现,美眸宛如纯净的湖水,不掺有任何的杂质,双手抱起小白兔,偎依在腮边,小声道:“小白啊小白,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若是迷了路,我该多么伤心?”

她目光落在龙玄骄满是泪水的脸上,关切道:“胖哥哥,你哭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龙玄骄看着这可爱的小妹子,连说话都已经忘记了。

第二十三章【诀别】(下)

牧野斥道:“纵雪,你不在御花园陪娘,怎么到处乱的少女正是他们的妹子纵雪,虽然纵雪并非萧逆寒亲生,可是从襁褓中便被萧逆寒收养,他们一家都当纵雪是掌上明珠一般疼爱,萧逆寒临终遗言也特别交代,让他们兄弟二人善待这位妹子。www.65txt.com

纵雪撅起可爱的小嘴:“都是小白乱跑,人家才追出来的嘛!二哥最讨厌了,整天都板着一幅面孔,你知不知道,你的脸好长喛!”

萧牧野对这个小妹子当真是毫无办法,萧牧远哈哈笑道:“纵雪,这里没你的事情,快去陪娘吧!”

纵雪这才点了点头,向龙玄骄道:“胖哥哥,男孩子是不哭鼻子的,你要勇敢些!”

龙玄骄慌忙抹干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不知为了什么,看到纵雪他心中不再像之前那般恐慌。

看着纵雪蹦蹦跳跳远去,萧牧远兄弟二人相视而笑,内心中被一种暖融融的情绪感染着,那正是亲情。

此时看到一个身影从远处走来,却是新任礼部侍郎尹原平,他满面春风的来到两人面前,向萧牧远兄弟施礼道:“下官参见王爷、大将军!”

萧牧远微笑道:“原平,看你的样子定然是有什么大喜事!”

尹原平乐呵呵点了点头道:“启禀王爷,刚刚收到郭大人传来的消息,平南王梁靖已经决定拥立显王龙玄骄为帝!”

萧牧远笑道:“好!好得很!他果然明智!”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地确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萧牧野低声道:“派去蓝循那边的使臣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消息,不过……看来那两名使臣是凶多吉少……”

萧牧远心中暗叹。他原本就不赞成向蓝循处派出使臣,蓝循和他们的父亲向来不睦,现在手握重兵,想让他妥协,只怕是难于登天的事情。

萧牧野道:“再等两日,等郭大人回来以后,看看平南王的意思,再确定陛下何时登基。”

尹原平道:“登基大典筹备之事是不是可以进行?”

萧牧远道:“大典筹备我已经交给廖其园和林恒安去办。”

萧牧野不禁皱了皱眉头。等到尹原平走后。方才低声道:“大哥。廖其园和林恒安两个都只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根本不是可以委以重任之人,登基大典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萧牧远笑道:“二弟不必担心,这两人虽然自私怕死。可是当年都是爹爹一手提携而起,他们对爹爹的忠心是不用怀疑地,大典重要,却只是一个表面上做给别人看地虚荣事儿,他们来处理应当游刃有余。这也叫人尽其才,呵呵……”

萧牧野笑得有些勉强,低声道:“但愿他们对得起大哥地信任!”

龙渊将烤好的母鸡撕成两份,一份扔给陈武阳。一份留给自己。

陈武阳笑道:“多谢主公!”

龙渊故意板起面孔道:“陈武阳。我交代你的事情全都忘了吗?”

陈武阳这才歉然道:“公子……”他看了看手中香气四溢的母鸡,满脸惭色道:“原本该我来照顾公子,却想不到这一路之上。反而还要公子照顾!”

龙渊淡然一笑,咬了一大口鸡肉,边吃边道:“咱们之间用不上客气,你身上有伤,我当然要照顾你,再说,你这一路上教给了我这么多的刀法武功,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我的师父,呵呵,徒弟照顾师父也是应当!”

陈武阳诚惶诚恐道:“不敢!”虽然龙渊现在的地位今非昔比,可是在他心中这位君主地地位却从没有改变过。

龙渊道:“陈武阳,我说过多少次,以后你只要当我是普通人一样,比如,你当我是兄弟,我当你是大哥!”

陈武阳道:“公子折杀武阳了,咱们主仆有别,武阳不敢!”

龙渊知道陈武阳的内心始终无法逾越君臣这道坎儿,于是也不勉强,吃完那只偷来的母鸡,懒洋洋舒展了一下手臂,拿起一根树枝,将陈武阳教给他的刀法慢慢演示了一遍。

陈武阳聚精会神的看着,心中不禁暗赞,想不到这套自己苦修了三个月方才粗略掌握的刀法,小皇帝仅仅半天的功夫就已经演练的似模似样,看来他地天资远在自己之上。转念一想,陛下是何许人也,天之娇子自然和他这种凡夫俗子不同。

龙渊手中地树枝点刺在院内老树之上,啪!地一声从中折断,眼前却突然浮现出苏红袖充满幽怨的美眸,龙渊不觉呆在那里,想起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种种一切,心中一阵酸楚,却不知今生今世还有没有和伊人相见地机会?

“公子!”陈武阳看出龙渊神情有异,在一旁轻声唤道。

龙渊回过神来,微笑道:“你吃饱了?我们尽快上路!”

陈武阳转身去拿行李,龙渊抢上前去将行囊背在肩头。陈武阳道:“公子,我身上的伤已经不碍事了,这些粗重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龙渊笑道:“难道你觉着我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放心!这段时间我已经学会了很多,不要仍然用原来的眼光看我,我没有那么娇贵的!”他大踏步向破庙门外走去。

陈武阳望着龙渊坚定而英武的背影,唇角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在旅程中,他真切感受到小皇帝一天天的成长,龙渊凡事都亲历亲为,从他的身上丝毫看不出王族的骄娇之气,这并非是因为龙渊易容的缘故,而是他在现实的磨砺

始学会隐藏自身的锋芒。小小地年纪已经可以做到色,实在难能可贵。

陈武阳快步跟了上去,和龙渊并肩向西北方走去。

龙渊指向前方道:“陈武阳,再走两日就能够抵达曲沽河了。”

陈武阳点了点头,渡过曲沽河就到达了宣城境内,也就是说顺利到达唐瀚的领地。龙渊虽然没有说过自己的目的地,陈武阳根据他们行走的道路已经判断出,龙渊必然是去投奔他的姑母长乐公主龙德蓉。对于这位早已远嫁的公主。陈武阳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他无法确定,抵达宣城后,等待他们主仆二人地将会是什么。然而他相信龙渊既然作出了这样地决定,必然在事先经过了深思熟虑,长乐公主夫妇应当是值得信任地。

一群乌鸦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发出刺耳的鸣叫。龙渊仰起头,看着乌鸦黑色的羽翼。微微皱了皱眉头,在他的心中乌鸦并不是什么吉祥的东西。

陈武阳警惕的向周围看了看,这条空旷地道路上,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在。

龙渊内心中隐约升起一丝不祥之兆,低声道:“武阳,我感到好像有些不对!”

陈武阳点了点头,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变得越发浓烈。他们下意识的将手扶在刀把之上。举目望去,却见前方的道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体,三辆马车歪歪斜斜的停在路边。车厢上到处都是血迹,有两匹骏马已经中箭倒地而亡,其余的马匹显然已经被人掠去。刚刚飞来的那群乌鸦正在啄食着他们地尸体。

龙渊和陈武阳对望了一眼,两人跑了过去,看看有没有幸存地人在,现场触目惊心,外面躺着的一十五人全部丧命,龙渊掀开身边的车帘,却见里面躺着地两名女人也已经身首异处,场面凄惨无比。

陈武阳忽然惊呼道:“公子!”

龙渊来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另一辆马车内,躺着一名女人的尸体,在她的身下露出一个小脑袋,却是一个襁褓中的女婴,那女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恐的张望着,小嘴紧紧抿在一起,脸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龙渊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内心中不禁一酸,他张臂将那女婴从车厢内抱了出来,此时那女婴方才发出大声的哭啼,龙渊轻轻拍了拍女婴的肩背:“小妹妹,不用怕,你现在安全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却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大步奔跑了过来,地上正在啄食尸体和血迹的乌鸦被他的脚步声惊起,纷纷向空中飞去。

那壮汉看着地上的尸首,又看看马车内,一双含泪的虎目已经被仇恨染红。陈武阳暗叫不妙,他上前一步将龙渊挡在身后。

那壮汉怒视陈武阳:“恶贼!你们做的好事!”粗大的手掌握住腰间皮革包裹的精钢剑柄,闪电般抽了出来,剑长四尺,剑身宽厚,剑脊突出,显然分量非比寻常,能够运用这样重量兵器的人,必然神力惊人。

不等龙渊他们作出解释,那壮汉悲吼一声,单手擎剑向陈武阳的头顶劈来,早有准备的陈武阳抽刀在手,双手举起长刀向上迎去,他之所以如此谨慎迎敌,一是因为从对方的动作中已经看出他神力惊人,二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势仍然没有完全康复,目前体力并非巅峰状态。

刀剑相交发出当!地一声巨响,火星在阴暗的虚空中四处飞溅,陈武阳的双足明显向下一顿,脚下的泥土弥漫升腾而起,双臂感到微微麻木,心中的震骇实在难以形容,自己以双手迎战仍然落在下风,足见对方的力何其惊人。

对于这种强力型的对手,陈武阳唯有巧中求胜,他足尖一顿,身体巧妙的向侧方滑动,手中长刀快捷无比的向对手腰间切去。

连续两次碰撞,那壮汉出手之快竟然毫不逊色于陈武阳。

目睹眼前实战,龙渊对这几日陈武阳教给他的刀法领悟又深了一层,他看到那壮汉势如疯虎,攻势如潮,担心陈武阳有失,大声道:“给我住手!这些人根本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两个只是路过!”

那壮汉和陈武阳又对了一招,目光转向龙渊,看到龙渊怀中的女婴之时,表情顿时紧张了起来:“把孩子给我……”

龙渊叹了一口气,抱着那女婴向他走了过去。

陈武阳担心那壮汉猝然发难,慌忙守在龙渊一旁,龙渊平静道:“陈武阳,这位大哥只是误会了,单凭我们两个无法作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马匹行李全都被人掳去,如果是我们做得,我们还会留到现在吗?”他表面上是对陈武阳说话,其实是趁机向那名壮汉做出解释。

那壮汉将手中大剑插入地面,伸手接过龙渊手中的女婴,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落在那女婴的脸上,粗大的喉结不住颤抖着,显见内心中已然悲伤到了极点,那女婴的啼哭声让人心酸。

龙渊和陈武阳都不忍再看,目光转向别处。

那壮汉抱起女婴来到马车前,含泪跪了下去:“嫂子……我对不住你……”

陈武阳从其中一具尸体上拔出一支箭镞,却见箭杆之上刻有飙风二字,龙渊接过那支箭镞,低声道:“这飙风意味着什么?”

第二十四章【拔刀】(上)

壮汉抹干眼泪也走了过来,看到箭杆上的字迹,咬牙“我知道是谁干的了!”他将那女婴缚在胸前,转向龙渊和陈武阳作了一揖道:“狄惊雷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两位恩公恕罪!”

在刚才比拼之时,陈武阳就对这名叫狄惊雷的汉子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他拱手还礼道:“在下陈武阳!狄兄不必道歉,发生了这样的惨剧,换成我也是一样。www.65txt.com”

龙渊道:“在下黄远!”这名字他用得顺口,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

狄惊雷大声道:“告辞了!”伸手将地上的大剑拔起,正要离去,却被龙渊拦住他的去路,龙渊道:“狄兄,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凶手的人数一定不少,你一个人前去只怕会寡不敌众,更何况你还带着一个孩子,还是先将你的亲人安葬了再说,总不能任凭他们曝尸荒野。”

狄惊雷自从目睹惨剧,整个人就处在混沌之中,经龙渊提醒这才想起,亲人的遗体还没有安葬,他点了点头,在路边找个土坡,用大剑开始挖坑。

龙渊和陈武阳也过去帮忙,三人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坟坑挖好,狄惊雷将尸体一具具抱入坟坑内,内心中的悲怆难以形容。

望着眼前的新坟,龙渊心中也是一阵恻然,十八条性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去,人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和苍白,女婴让人心酸的啼哭声一阵阵响起,她似乎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地亲人再不会回来。

狄惊雷恭恭敬敬在坟前叩了三个响头。含泪道:“嫂子!你放心去吧,弄玉我会抚养她长大,你们的这笔血债,我会向那帮贼子讨还!”他握住剑柄站起身来。向龙渊和陈武阳道:“两位的恩德,我狄惊雷铭记于心,他日如有机会,必然奉还!”

龙渊摇了摇头道:“狄兄不必这样说,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听你的语气。好像你认识那些杀人的凶手?”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他们是盘踞在云河镇的一帮马贼。飙风二字便是他们的标记!”他叹了一口气,充满内疚道:“我听说云河镇有马贼出没,所以才先行前往探路,试图绕过那里,却想不到终究还是遭遇到了他们,假如我不离开他们,想必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龙渊低声安慰他道:“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情根本无法避免,狄兄也不要太过自责了。”

陈武阳道:“那些马贼应该不在少数,狄兄一个人如何抵挡得过他们?”

狄惊雷双目迸射出仇恨地火星:“就算拼上我地这条性命,我也要将他们全部杀光!”

陈武阳充满同情地看着狄惊雷,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已经知道狄惊雷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感怀其悲惨的遭遇,倘若在过去。陈武阳必然拔刀相助。可是现在他的身边还有皇上,容不得半点闪失,若是为此而连累了龙渊。耽搁了大计,自己岂不是成了整个大康的罪人。

望着狄惊雷逐渐走远的背影,龙渊忽然道:“狄兄,等一等!”

狄惊雷愕然道:“小兄弟还有什么事情吗?”

龙渊大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些马贼祸害一方,不除掉他们,日后只会有更多地悲剧发生,我们两个愿意随同狄兄一起前往云河镇杀贼!”

狄惊雷内心感激不已,他推辞道:“小兄弟的心意我领了,此行危险重重,狄某也不知有没有性命活着回来,岂敢连累了两位兄弟,告辞了!”

龙渊却大步走了过去:“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多一个人就多了一分胜利的把握,狄兄不可以出事,你若是出事还有谁能照顾这个孩子?”

陈武阳想不到龙渊会主动提出此事,心中感到有些不妥,虽然他也很想帮助狄惊雷,可是这样毕竟太过冒险。他慌忙道:“不如这样,我和狄兄一起前往云河镇杀贼,公子负责看护这孩子。”

龙渊微笑道:“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我的武功虽然不高,可是对付几个毛贼还不在话下!”

陈武阳还想阻止,却被龙渊的眼神制止。龙渊之所以甘心为狄惊雷冒险,不单单是因为看到眼前惨景激起心中的正义,也是因为他看到狄惊雷武艺超群,生出收为己用的想法,在这种时候帮助狄惊雷,无疑是收纳这位勇猛汉子地绝佳时机。

狄惊雷早已被两人地义举感动的热泪盈眶,他抿起嘴唇重重点了点头道:“大恩不言谢,两位兄弟帮我照顾弄玉即可,其他的事情,由我自己去做!”

暮色苍茫,残阳如血,龙渊三人来到了云河镇外地土坡之上,从这里可以看到小镇的全貌,云河镇共有三座大门,大门前各自建有两座箭塔,箭塔之上有弓箭手日夜巡视,周围空旷地带的情况全都尽收眼底。

小镇长宽各有一里左右,镇内除了马贼的兵营外,还有几十户人家。龙渊皱了皱眉头,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镇内有身穿盔甲的马贼在走动,从盔甲的外观上能够看出应该是大康军队的服饰,他低声道:“好像是官兵!”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我打听过,他们的首领是徐东善,过去曾经在奈州城当过团练使,后来因为与城守不和,带着手下反出奈州,盘踞在这里当起了马贼!”

龙渊怒道:“这种官贼更是该杀!”

狄惊雷自然不知道龙渊为何大怒,低声道:“这些马贼多数都是他手下的士兵,他们训练有素,不好对付!”

从西北方一支马队向云河镇的方向疾驰而来,三人举目向马队望去,却见这支马队共有二十人左右。全都是黑盔黑甲,脸上带着青铜面.

首领徐东善。

狄惊雷看到仇人,难以遏制心中的愤怒,死死握住剑柄,恨不能这就冲出去砍下徐东善的脑袋。

龙渊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冷静下来。低声道:“马贼的数量至少在五十人左右。必须好好计划方才能够万无一失。”

陈武阳在地面上画出小镇的地形图。他在三座大门上分别划了一个圆圈道:“三座大门都各有两座箭塔,彼此间可以相互照应,想要进入镇内,必须先摧毁箭塔!”

狄惊雷眯起双目道:“这不是问题,我在这里可以射杀箭塔内的弓手!”

陈武阳道:“狄兄如果真地有把握,我们就可以在射杀弓手后,在最短地时间内冲入云河镇中。”

龙渊抽出匕首。在小镇右侧地位置划了一个圆圈。

陈武阳和狄惊雷都是微微一怔,不明白龙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龙渊低声道:“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在小镇的东边有一座草料场!”经他提醒两人才想了起来,刚才只顾将注意力集中在小镇之中,却没有留意到周围的形势。虽然几乎处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度,可是三人的眼光却并不相同,龙渊的大局观显然比他们更胜一筹。

龙渊道:“我刚才观察过。草料场并没有大批马贼驻扎。等到天黑以后,我前往草料场放火,火势一起。必然引起云河镇地马贼注意,趁着他们前来救火,你们可以在半路上进行阻击,这样胜算岂不是更高?”

“好主意!”狄惊雷不禁赞道。

陈武阳道:“不如我去放火!”他关心龙渊的安全,任何危险的事情都不想让龙渊去做。

龙渊笑道:“你还是和狄兄一起,云河镇才是主战场,我只不过是去放把火,这种低难度的事情我可以应付的来。”

陈武阳看到龙渊坚持如此,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公子一定要小心!”

等待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对意志的一种煎熬,狄惊雷更是如此,空中明月高悬,映照出他轮廓分明的面庞,粗大的双眉紧紧纠结在一起,目光中混杂着悲怆和仇恨。

他垂下头,怀中地女婴已经熟睡,张开大手,在她小脑袋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低声道:“弄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

陈武阳地目光投向远方的草料场,那里仍然没有动静,想起龙渊只身潜入,内心中不禁忐忑起来。

狄惊雷道:“黄兄弟虽然年轻,可是头脑冷静,智慧出众,陈兄不必担心!”

陈武阳微笑道:“是我多虑了!”

龙渊已经悄然来到草料场前,他确信草料场内并没有人看守,这才从栅栏上攀爬了过去,草料场内除了一堆堆的草料,还有一间小屋,小屋内仍然有灯光透出,龙渊蹑手蹑脚来到小屋前,手指在舌尖沾了点唾沫,将窗纸投开,却见里面有两名男子正对坐在小桌前饮酒。

龙渊小心离开了小屋,在远处地草堆后隐蔽,掏出火石,将草堆点燃,那草堆极其干燥,一经引燃,火苗迅速蹿升起来,龙渊抓起燃着的干草,连续将周围的草堆接连点燃,转眼之间,草料场内已经有六座草堆先后燃烧起来。

火光染红了草料场上方的夜空,那两名负责看守草料场的马贼拎着水桶慌慌张张向外面冲来。

龙渊藏身在草堆后,看到两人从身边经过,握刀冲了上去,闪电般刺入一人的后心,另外那名马贼听到动静,刚刚转过身来,龙渊已经将长刀拔出,一刀砍在他的颈部,这一刀用尽全力,将那名马贼的脑袋整个砍了下来,断裂的脖颈处,鲜血宛如涌泉般喷射出来。

龙渊的身上也被溅到了不少的鲜血,他扯下一名马贼的衣服,包裹在长刀之上,在火上点燃,然后将草料场内的草堆逐一引燃。

“成功了!”陈武阳望着远方燃烧的草料场大声道。

狄惊雷抽出身后强弓,弯弓搭箭,觑准箭塔上的弓手,猛然松开弓弦,箭镞宛如追风逐电一般向箭塔上方射去,正中那名弓手的咽喉,那名弓手无声无息的倒在黑暗之中,说时迟那时快,狄惊雷第二箭又已经射出,将箭塔上的另外一名弓手射杀。

陈武阳低声赞道:“好箭法!”

狄惊雷目光如炬,却见云河镇的大门从中开启,近四十名马贼手持火炬向草料场的方向疾驰而去,狄惊雷抽出一支羽箭,缓缓搭在弓弦之上,弓如满月,瞄准了为首的马贼,低声道:“去死吧!”

羽箭破空飞出,镞尖撕裂了黑暗的夜色,在月光的映射下带着一丝寒光,超越自身速度的极限,向徐东善的心口射去。

徐东善敏锐地觉察到危险的来临,他反手摘下大砍刀,果断有力的向虚空中劈斩而去,羽箭于刀锋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鸣响,火星宛如绚烂的礼花在夜空中绽放,徐东善双臂巨震,一种酥麻的感觉从他的虎口一直传到他的双臂,面具后的双眼流露出一丝惊惧的光芒,他迅速判断出羽箭前来的方向,大声吼叫道:“兄弟们!敌人在土丘上……”话还没有说完,又一支羽箭呼啸着从他身边飞过,身后一名马贼被射中鼻梁,镞尖穿透他的头颅,从脑后探伸出来,那马贼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从坐骑上栽落下去。

第二十五章【拔刀】(下)

东善怒吼道:“给我冲上去!”

几十名马贼纵马向土坡上冲去,狄惊雷和陈武阳同时从藏身处站起,他们大吼着向马贼的队伍迎了上去。www.65txt.com

一名马贼挺起长矛向狄惊雷刺去,狄惊雷一个旋转躲过对方的刺杀,然后举起大剑,爆吼一声向马贼劈去,剑芒闪处,血浆四溅,竟然将那名马贼连人带马劈成两断。身后又有一名马贼赶到,长矛直刺狄惊雷的后心,被狄惊雷一把抓住矛尖,全力拉扯之下,将那名马贼从马背上硬生生扯落在地,一个箭步向前跨出,手中大剑狠狠刺入他的心腹。

陈武阳腾空跃起,身体宛如大鸟般飞跃到半空之中,躲过马贼刺来的一枪,身体以和枪身平行的方式前冲,左手握住枪杆,右手长刀直刺马贼的喉头,刀锋从他的颈后透出,马贼惨叫着从马背上跌落下去,陈武阳抓住他的长枪,身体稳稳坐在马鞍之上,不过他是倒骑骏马。

两名马贼一左一右向陈武阳夹击而来,两杆长枪分别刺向他的肋下,陈武阳仰身躺倒在马背之上,两柄长枪从他的身体上方交错而过,陈武阳一手握枪,一手握刀分别向两旁刺出,刀锋、枪尖同时刺入马贼的腰腹,伴随着陈武阳的一声怒吼,两名马贼的身体被他从马背上挑起远远抛了出去,喷洒出的鲜血在空中宛如落雨般四散飞出,浓烈的血腥气息在夜色中悄然弥散开来。

贼首徐东善根本没有想到两名对手竟然如此厉害,刚一交手。己方已经有十多人死在他们的手下,内心中地惊恐实在难以形容。

狄惊雷一双虎目觑定徐东善,手中大剑一个侧劈,砍中冲向自己马贼的坐骑,偌大的马头,被他一剑劈砍的断裂下去,由于惯性,那马贼的身体从马背上疾冲了下去。脑袋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竟然晕厥了过去。

狄惊雷抓起地上的长矛。全力向徐东善的方向投掷过去

徐东善扬起大砍刀准确无误地砍在矛身之上,虽然他判断正确,可是力度却差上一筹,震开长矛,整个人身体一震,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狄惊雷暴吼道:“挡我者死!”大剑反转插入一名试图从身后偷袭他地马贼小腹,然后迅速抽出剑锋。带出一股血箭,两名从前方冲向他地马贼看到眼前情景,竟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逃。

徐东善看到狄惊雷和陈武阳二人勇猛无匹,杀入己方阵营如入无人之境,已经再无恋战的勇气,他调转马头,拼命向云河镇的方向逃去。

狄惊雷看他要逃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一柄刺向自己的长枪,将那名马贼从马背上拖了下来,然后跳上马背。催马向徐东善追去。

这边陈武阳也是连续刺杀了两名马贼向徐东善追赶而来。

徐东善眼看离云河镇大门越来越近,心头一阵狂喜,只要自己进入镇内,便可以躲过两人的追击,就在这时,从他的右前方一名骑士迎头冲了上来,高扬手中长刀,怒吼道:“贼子,纳命来!”却是龙渊及时杀到。

徐东善扬起大砍刀,架住龙渊的一击,以龙渊地实力原本不是徐东善的对手,可是徐东善此时宛如丧家之犬,心中只想着逃命,龙渊连续三次攻击,他都是招架,根本无心进攻,这么一拖,狄惊雷和陈武阳两人已经拍马赶到。

徐东善被三人围在中心,心中一横,举起大砍刀向陈武阳冲了上去,陈武阳用长矛挑开他的大刀,枪身一个横扫,将徐东善从马背上扫落下去,狄惊雷同时跳下马去,不等徐东善从地上爬起,一脚踏在他的胸口,剑尖将他的面具挑开,充满杀机的虎目怒视徐东善苍白的面孔:“贼子,你抢掠东西便算了,为何还要杀人?”

那徐东善颤声道:“……有人给了我银子……”

狄惊雷惊闻此讯,当真是目眦欲裂,暴吼道:“什么人?”

那徐东善用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狄惊雷恨恨点了点头,一剑将他地左臂切下:“说!”

徐东善痛得几欲昏迷了过去,他惨叫道:“要杀便杀,何必折辱我,我不知道,我地确不知道啊……”

狄惊雷咬了咬下唇,双手抱起剑柄,猛然向他的心口刺了下去,剑锋穿越徐东善的身体深深刺入地面之中,鲜血沿着剑身缓缓渗入土层之中,很快狄惊雷脚下地地面已经完全成为红色。

剩下的那些马贼看到眼前的情景,哪个还敢留下,一个个四散逃去。

狄惊雷虽然杀死了徐东善,可是他临死前的那番话让狄惊雷心中痛苦不已,这帮马贼抢劫杀人,并非是偶然事件,竟然有幕后黑手操纵。

陈武阳来到狄惊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进去再说,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线索。”

狄惊雷点了点头,声音嘶哑道:“我嫂嫂为人宽厚仁和,从未招惹过什么仇家……”

龙渊颇为同情的看着狄惊雷:“也许是那贼子信口胡言,狄兄,我们进去再说!”

三人进入云河镇内,那些马贼已经接到徐东善被杀的消息,一个个慌忙逃了,连箭塔上的马贼也逃了个一干二净,他们一路之上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进入马贼聚居的营地,里面也是空空荡荡。

在库房之中找到了不少的金银细软,很多都是狄惊雷一行的旧物。

陈武阳和龙渊找来一辆马车,将贵重的物品运入车内,狄惊雷心中仍然愤恨不已,找来火炬,将这座云河镇点燃,这才感到心中怒火稍稍

龙渊回头望去。却见整座云河镇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将上方的夜空染得火红,这一路之上所看到地一切,让他清晰地认识到,大康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几乎每一块土地都承载着苦难和混乱,这样的局面等待着他去结束。

狄惊雷看着弄玉可爱的小脸,伸出拇指。将她腮边的一滴血珠儿擦去。弄玉仍然还在熟睡。并不知道刚才自己亲历了一场血腥的战斗。

“狄兄要往哪里去?”陈武阳低声道。

狄惊雷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原本想护送嫂嫂前往宣城,可是想不到途中竟出了这件事,现在我也不知该怎样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抚养弄玉长大是我唯一的心愿。”

龙渊微笑道:“我们两个也要前往宣城,不如大家一起同行如何?”

狄惊雷重重点了点头,若非龙渊和陈武阳的帮助。他这次绝不能那么顺利的铲除顽凶,心中对两人地义举实在是感激到了极点,他低声道:“我狄惊雷能够得遇两位兄弟,实在是三生有幸,有道是大恩不言谢,日后但有用得上惊雷之处,我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龙渊笑道:“狄兄太客气了,我忽然有一个想法。既然我们三人如此投缘。不如我们结为兄弟如何?”

狄惊雷早有此心,连连点头,陈武阳内心却是一惊。龙渊是何等身份,自己岂敢与他结成兄弟。

龙渊早料到陈武阳会有顾忌,一把握住陈武阳地手臂,一手握住狄惊雷地手腕,拉着他们在草地上跪了下来,大声道:“今日我们三兄弟对月盟誓,从此刻起,不愿同日生,但愿同日死,刀里来火里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狄惊雷双目已然湿润,陈武阳更是激动地热泪盈眶,三人按照年纪,狄惊雷居长,陈武阳次之,龙渊是最小的兄弟,虽然已经结拜,可是龙渊并没有吐露出自身的身份,暗忖道:“还是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告诉狄惊雷!”他微笑着搂住二人的肩膀道:“两位哥哥,我年幼无知,日后若是做错了什么不当紧的事情,一定不可以怪罪我。”

狄惊雷哈哈大笑,他重重拍了拍龙渊的肩膀道:“好兄弟,那是自然!”,他当然不知道跟自己结拜地小兄弟竟然是大康的皇上,如果知道,他是断然不敢与之结拜的。

三人一路向北,渡过曲沽河,两天之后已经来到宣城大门外,宣城乃是神武帝龙胤空创业之地,北方越过阴山就是胡境,原本是战事频发之地,后来随着大康势大,两国缔结盟约,已经多年未起战事。现任城守护国将军唐瀚,勇武过人,他身兼胡汉两国血统,与胡国和阴山各部关系十分的融洽,自从五年前唐瀚夫妇一怒脱离大康而自立,他们与胡国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起来。

城门前有不少胡人出入,他们和汉人之间看来相处默契,不时可以看到胡汉之间谈笑风生,宣城城墙高阔,这是五年前唐瀚自立后开始修葺,为了抵御大康派军讨伐,所幸最终这场战争并未打响。

狄惊雷之前曾经到宣城来过,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带着龙渊和陈武阳来到宣城东南的景乐客栈落脚,三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婴投宿,也招来不少人好奇的眼神。

趁着狄惊雷出门给弄玉找奶吃地时机,龙渊将陈武阳招到房内,低声道:“二哥,我要尽快跟姑母见面。”

陈武阳道:“公子,有句话我始终都想问你,长乐公主究竟值不值得信任?”虽然他们已经是结义兄弟,可是陈武阳在龙渊地面前仍然保持着那份尊敬。

龙渊充满信心道:“我绝对相信我的姑母!”

“公子有没有想过,如果泄露了你的行踪,这件事只怕会让整个大康为之一震,你地处境只怕会变得危险起来。”

龙渊低声道:“最坏的时候,我已经遭遇过,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值得我恐惧。”

陈武阳默然看着龙渊,龙渊的目光淡定而平静,从中找不到悲伤,找不到激情,然而这样的眼神更让人感到平实和温暖,他的双目宛如经历暴风骤雨洗礼后的天空,那般纯净却又那般深远,陈武阳由衷的感觉到,这次的康都失陷,对龙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眼前的龙渊或已经脱胎换骨。

龙渊将自己亲笔手书的信函递给陈武阳,叮嘱道:“一定要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我的姑母!”

“长乐公主未必肯见我!”

龙渊淡然笑道:“我想,自从康都城破之后,她一直都在关心我的下落,你只需说自己是康都前来的特使,她一定会召见你。”

陈武阳按照龙渊的吩咐,前往位于宣城中心的护国将军府,宣城虽然几经改建,城池的真正面积并不大,从他们所住的景乐客栈到护国将军府只有两里多的路程。

护国将军府占地约有两亩左右,庄园四四方方,白墙黑瓦,府邸外有一条小溪环围,小溪两侧栽种着不少的长青草木,建筑颇有一些江南的风味。

大门前仅有两名门僮守在那里,看到陈武阳过来,两人脸上都是笑容满面,这在康都并不多见,需知官阶越高,仆人的气派也就越大,唐瀚身为宣城最高长官,他的门僮能够如此和蔼,的确是难能可贵。

其中一名小僮笑眯眯道:“这位公子有事情吗?”

陈武阳道:“在下从康都而来,有要事求见长乐公主!”

第二十六章【宣城】(上)

名小僮都是微微一怔,彼此对望了一眼,然后道:“来?”

陈武阳点了点头。www.65txt.com

“公子请!”一名小僮向陈武阳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带着他向将军府内走去。

陈武阳想不到一切竟会如此顺利,心中暗喜,看来主公猜得果然不差,长乐公主一定在关注着康都的消息,不然这两名小僮也不会对自己如此礼遇。

进入将军府内,首先要走过一座小桥,桥下溪水潺潺,是从外面的小溪引入的水源,小溪内五颜六色的游鱼历历可数,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利用山石造出一定的坡度,溪水层次分明,落水潺潺。

庭院内以玲珑的山石为主,多数产自太湖,形态各异,仪态万千,自成一格,间或点缀着绿色的兰草,当真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小僮引着陈武阳来到品石斋内坐下,为他沏了一壶茶水,微笑道:“公子稍待,我这就去请公主殿下!”

陈武阳点了点头,目光环视这间雅阁,却见四壁的木架之上全都摆放着各类奇石,心中暗道:“看来这位唐瀚将军倒是一个玩石头的行家。”他对石头了解不多,不过从外观上已经看出这里面的每一块石头都是稀世珍品。

陈武阳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长乐公主到来,连几上的那壶茶也由热变温,由温变冷,他内心中的满怀希望也渐渐冷却了下去,算起来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时辰。假如长乐公主真地知道自己前来,肯定不会如此怠慢,难道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武阳等得不耐烦,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门外响起节奏分明的脚步声,陈武阳重新坐了回去,端起早已冷却的茶盏,凑近唇边。目光向门外望去。

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大步走入品石斋内。他肩宽膀阔。黑发虬须,国字型大方脸,双目黑白分明,顾盼生威,身穿棕色武士便装,腰间悬着一柄青铜剑,一双大手负在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陈武阳等的是长乐公主,没想到出来的却是一个粗犷大汉,这样地反差让他心头不禁一怔。

那大汉乐呵呵向陈武阳伸出手去:“我叫唐逵!唐瀚是我大哥,长乐公主是我嫂子!”

陈武阳伸手和他相握,只觉着唐逵手头猛然加力,陈武阳面不改色,手掌突然变得坚逾钢铁,唐逵根本是想给陈武阳一个下马威。让他尝点苦楚。却想不到陈武阳反手握住他地手掌,潜运力量,唐逵地骨骼顿时感到压榨般的疼痛。他这次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幸好陈武阳及时放开了他的手掌,微笑道:“原来是唐二将军!失敬失敬!”心中对唐逵的印象已然打了折扣。

唐逵尴尬笑了笑,此时方才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来客,低声道:“公子高姓大名?”

“陈武阳!我有要事求见长乐公主!”

唐逵呵呵笑道:“上茶!”

门外走入一位美婢,为陈武阳重新沏了一壶茶。

陈武阳内心微感不悦,他恭敬道:“还请唐将军通报一声,我有要紧事要见公主!”

唐逵却叹了一口气道:“陈公子,我也不瞒你,自从康都城破,我嫂子便病了,如今被送往绿海原散心养病,你有什么要紧事,对我说也是一样。”

陈武阳想不到这次来的竟然是如此不巧,内心一阵失望,他自然不会将龙渊的亲笔书信交给唐逵,起身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先告辞了!”

唐逵乐呵呵笑道:“既然陈公子不远千里而来,我怎么也要代表大哥大嫂表示一下心意,不如今晚就留在府上,由我为陈公子接风洗尘如何?”

陈武阳摇了摇头道:“多谢唐将军美意,陈某还有要事在身,这次就不打扰了!”

唐逵看到陈武阳如此说,也不强留,将陈武阳一直送到府门外,望着陈武阳渐渐走远地身影,唐逵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低声向身边的两名黑衣武士道:“跟着他,看看他究竟去什么地方?”

“嗨!”

陈武阳并没有直接返回景乐客栈,唐逵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他隐约觉着此人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现在主公的处境极其艰难,他们做每件事都要异常谨慎,任何的疏漏都可能导致最坏的结果。

果不其然,陈武阳刚刚离开不久,便觉察到身后有人尾随。陈武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慌不忙地向前方集市走去,来到一个水果摊前,装成询问价格地样子,趁机向后方望去,却见两名黑衣武士慌慌张张向墙角处躲去。

陈武阳唇角泛起一丝鄙夷的微笑,从唐逵开始想要给自己下马威,现在又派人跟踪自己来看,这家伙绝不是什么善类,假如这一切都是在唐瀚的授意下进行,这次主公地宣城之行显然是不容乐观。

陈武阳买下三斤桃子,走过集市,闪入右侧僻静的小巷之中。

那两名黑衣武士看到陈武阳进入小巷,慌忙追赶了过去,那小巷极其狭窄,仅仅能够两人并肩通行。

两人向巷内张望,却看到看到陈武阳的身影竟凭空失踪了,两名黑衣武士对望了一眼,匆匆向巷内跑去。跑到中途,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大笑:“两位兄台,你们是在找我吗?”

两人同时抬头向上望去,只见陈武阳双腿各自蹬踏在两旁的高墙之上,一双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两人下意识的摸向刀柄。陈武阳冷哼一声,双手同时扔出一个桃子,重重撞击在两人的鼻梁之上,两名武士被砸得涕泪直流。不等他们做出进一步的反应。陈武阳一跃而下,双脚分别踏中两人地心口,将两人踹倒在地,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他

之道,我陈武阳铭记于心!”

两名武士从地上爬起身来,捂着鼻子向巷口处跑去,在巷口处不意却被一名少女阻住去路。当两人看清那少女的容貌之时。都是惊恐莫名。骇然道:“三姑娘!”

原来这被称为三姑娘的少女乃是长乐公主的贴身侍女林姗,她今年十九岁,十年前便随着长乐公主一起来到宣城,身份虽然是侍婢,可实际上长乐公主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子一般看待,林姗身穿蓝色武士装,长发用金环束起。柳眉倒竖,美眸冰冷,怒斥道:“没用的东西,将军府地脸面全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两名武士又是惭愧又是害怕,好在林姗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地意思,缓步向陈武阳走去,明澈地美眸流露出清冷的寒光:“你胆子很大,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

陈武阳平静笑道:“我不打狗。恐怕就会反被狗咬。所以根本不会去关心他们的主人到底是谁!”

林姗俏脸之上怒容闪现,在宣城内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家伙。白晢的手指轻轻搭在剑柄之上:“拔刀!”

“我不跟女人动武!”陈武阳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他已经从林姗地步伐上判断出。此女的武功绝非寻常。他看似轻敌的语气,真正的用意却是激起林姗的怒气。

林姗果然中计,怒斥道:“狂妄之徒!”她纤手握住剑柄,冰冷的剑锋已经从剑鞘中抽出一半,陈武阳的启动速度却更为惊人,在林姗抽剑的同时,他一个箭步已经冲向林姗,瞬间将两人地距离缩短至两尺之内。

突然拉近地距离让林姗无法自如拔剑,她抬腿向陈武阳踢去,陈武阳前进的势头不减,屈膝挡住林姗的一脚,又继续向前跨出一小步。

林姗不得不向后倒退,假如不退,势必要和陈武阳撞一个满怀,她此时方才明白陈武阳并非故意托大,实则是武功高出自己一筹。

陈武阳适可而止,逼退林姗之后,便止步不前,微笑道:“舞刀弄剑实在大煞风景,不如我们就此住手如何?”

林姗咬了咬樱唇,她向来好强,今日这样地屈辱还从未经历过,她猛然抽出长剑,向陈武阳胸口刺去。

陈武阳虽然心中不悦,可是毕竟不想和将军府的人发生过激冲突,他冷哼一声,脚步连连后撤,林姗手中长剑如影相随。

陈武阳终于抽出腰间长刀,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未使用长刀与林姗相斗,脚步微微一个侧旋,左手刀鞘迎击而出,准确无误的将长剑的锋刃套住,手腕一个微妙的旋转,林姗再也无法拿捏住手中长剑,娇呼一声,长剑被陈武阳夺了过去。

陈武阳手臂微震,长剑脱鞘飞出,坠落在他和林姗之间的地面之上,陈武阳还刀入鞘,脸上的表情平静依旧,气定神闲道:“承让!”

林姗俏脸一热,对方显然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在自己的连番攻击下也给自己留下了不少的情面,假如自己继续不依不饶,当真成了蛮不讲理,不知进退。她默默拾起长剑,还入剑鞘,轻声道“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陈武阳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你还是直接去问唐逵的好!”

林姗隐然觉着其中必有蹊跷,小声道:“我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本地人!”

陈武阳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我从康都来,这次特地前来求见长乐公主,却想不到公主去了绿海原养病。”

林姗微微一怔:“谁说公主去了绿海原?她一直都在将军府中。”

陈武阳愕然道“姑娘此话可当真?长乐公主没去绿海原?”

林姗重重点了点头道:“陈公子若是信得过我,我这就带你去见公主!”

龙渊表面上虽然镇定,可是内心中却开始忐忑不安,陈武阳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从景乐客栈到护国将军府,并没有多远的距离,难道中途出了什么差错?

狄惊雷看到弄玉已经入睡,这才来到龙渊的对面坐下,低声道:“三弟,出了什么事情?”

龙渊淡然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狄惊雷拍了拍龙渊的肩膀道:“三弟,记不记得我们结拜之时说过的话,我看得出,你心中有事,你不说,大哥也不会问,可是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任何事,都有大哥的一份,无论欢乐还是悲伤,大哥都要和你一起分担!”

龙渊内心一阵激荡,早在结拜之时,他便想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狄惊雷,可是当时毕竟还有一丝顾虑,所以最终选择了隐瞒,经过和狄惊雷这几日的相处,他确信狄惊雷绝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龙渊低声道:“大哥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结拜之时,我曾经说过,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不当紧的事情,还望大哥能够谅解我。”

狄惊雷哈哈大笑道:“三弟不要绕弯子了,有什么话,只管对我直说!”

龙渊凝视狄惊雷的双目,一字一句道:“我的真名并非黄远,而是龙渊!”

狄惊雷虎躯剧震,目光之中充满了错愕和震骇的神情,过了许久,他方才回过神来,想要站起,却被龙渊一把握住手腕:“大哥!形势所迫,我不得不作此隐瞒,还望大哥不要怪我!”

狄惊雷缓缓摇了摇头,虎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三弟!我怎会怪你,你是黄远也罢,你是龙渊也罢,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

“大哥!”

两人的双手紧紧相握。

第二十六章【宣城】(下)

国将军府内,长乐公主龙德蓉含泪读完信笺,樱唇不将信笺紧紧贴在胸口,从信上的字迹,她已经确信是龙渊亲笔所书,颤声道:“陈武阳,我苦命的侄儿现在到底住在哪里?”

陈武阳向林姗看了一眼,虽然林姗将他带到了长乐公主面前,可是他仍然不敢轻易暴露龙渊的落脚地,在这种非常时刻,任何的不慎都可能招来灭顶之灾。(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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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道:“既然人家信不过我,我还是回避的好!”

长乐公主用罗帕拭去泪水道:“林姗无需回避,陈武阳你但说无妨!”

陈武阳道:“公主若是当真想见他,不如约定时间地点,陈武阳一定尽快转达。”在这件事上,他表现出相当的谨慎。

长乐公主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之色,轻声道:“渊儿有你这么得力的助手,我也就安心了。林姗,你去备车,我们两人和陈武阳一起前去,我只有这么一个侄儿,我连一刻都不能等待!”言辞之中对龙渊的牵挂已经无法掩饰。

林姗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准备了。

长乐公主又道:“我听说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唐逵对你十分的冷落,而且还派人跟踪你?”

陈武阳不卑不亢道:“武阳前来造访的是公主而非唐逵,他待我怎样并不重要!”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快带我去见渊儿!”

陈武阳跟着长乐公主出了房门。正看到唐逵带领两名武士大步向这边走了过来,唐逵看到长乐公主,慌忙躬身道:“拜见嫂嫂!”

长乐公主冷哼了一声道:“唐逵,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嫂子吗?”

唐逵笑道:“嫂子哪里话来?在我心中最尊敬的就是大哥大嫂!”

长乐公主缓缓点了点头:“我不管你做过什么,想做什么?总之你要给我牢牢记住,我龙德蓉地事情,你最好不要管,更不要对我的事情动一丝一毫的歹意。否则。我什么人都不会给面子!”

唐逵被她毫不留情的数落了一通。尴尬道:“大嫂误会了……”

“误会?我就是误会你又如何?你大哥不在宣城,若是他在,我定然要他好好教训你一顿!”

“大嫂……大哥让我保护你……”

“我不要你的保护,你也不要留在将军府,明儿一早,你就给我前往绿海原,把你大哥给我叫回来。我有事要跟他当面说清楚!还有,绿海原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就留在那里处理,不必跟着一起过来了!”

唐逵被她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心中虽然恼恨,可是毕竟知道大哥向来疼爱这位大嫂,自己得罪了她只怕没有好果子吃,只能眼睁睁看着龙德蓉和陈武阳离去。

龙德蓉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向唐逵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假如你胆敢派人跟踪我,后果怎样,你自己掂量!”

唐逵果然不敢跟着上前。他已经猜到龙德蓉此去必有要事发生,即便是龙德蓉不让他去请大哥,他也要去。

马车在景乐客栈门前停下,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写有景乐客栈四个大字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光影晃动,映照在长乐公主的双眸之上,但见泪光在黑暗中不断闪烁。

陈武阳和林姗将车马在门前停下,长乐公主推开车门,缓步走了下去,林姗上前搀住她的手臂,长乐公主轻声道:“姗儿,你和陈武阳在外面守着,我自己进去!”

房门被轻轻敲响,龙渊拉开房门,他本以为是陈武阳返回,却没有想到这次竟然是姑母亲临,虽然已经十年不见,姑母地容颜却没有太多改变,少了几分少女地单纯,多了几分雍容华贵,依然不变地是双目中的慈祥与温情。

不知为了什么,龙渊看到姑母的时候,双目猛然一热,他仿佛在瞬间回到幼年的时候,斗转星移,匆匆十载,想不到姑侄再度重逢之时,却是家国已破,江山尽失!

长乐公主含泪看着龙渊,在她的印象中,龙渊还是那个幼小的孩童,整日缠在自己的身边,甜丝丝脆生生叫着姑姑,眼前地龙渊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的少年,连自己看他的角度也从俯视变成仰视,他的目光中没有悲伤,饱含着温暖与热情,看到他的眼神,长乐公主忽然感到了希望。

她握住龙渊的大手,龙渊的手掌温暖而宽厚,掌心处有不少新生的厚茧,龙德蓉轻轻抚摸着龙渊地掌心,眼圈儿却不由得红了起来,龙渊一路走来想必受了不少地辛苦。

龙渊微笑道:“姑姑!进来陪我说话!”他掩上房门,引着龙德蓉来到圆桌前坐下。

龙德蓉凝望龙渊的面庞,许久方才道:“长高了,也长黑了!”

龙渊笑道:“黑了是因为我在脸上涂了东西,毕竟从康都一路走来,要提防被他人认出!”

龙德蓉缓缓点了点头:“陛下……”

龙渊伸手制止道:“姑姑,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你的渊儿,更何况现在家国已失,我也不再是什么皇帝。”

“渊儿,自从康都城破,我便没有一日不在牵挂你地安危,前些日子,忽然传来你被乱军害死的音讯……我……”话未说完,龙德蓉又落下泪来。

龙渊笑道:“不是常有人说我洪福齐天,看来这句话当真不错,想让我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龙德蓉好不容易方才忍住眼泪:“渊儿,大康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你只管在宣城放心住下,我保证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姑父那边会怎么看?”

“你不必多想,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给我来做,我和你姑父一定全力帮助你复国!”

龙渊低声

姑姑,我前来宣城,并非是想让你们帮我复国,而是头,复国之事千万不可在姑父地面前提起,甚至我来到宣城的事情,你也不要告诉他知道。”

龙德蓉温婉笑道:“你这孩子。难道担心你姑父还会出卖你不成?”

龙渊摇了摇头道:“倘若担心姑父害我。我又何必跋山涉水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姑姑请恕我直言。姑父虽然拥有相当的实力,可是帮助我复国谈何容易,对我而言宣城乃是渊儿最后的避风港湾,只要我受伤的时候,能够来到这里疗伤,能够享受到平静的生活,就已经足够。”

龙德蓉叹了口气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祖宗的江山被他人瓜分了不成?”

龙渊低声道:“姑姑。渊儿今日在你面前起誓,无论付出怎样地代价,我都会从头收拾旧山河,将这支零破碎地大康江山重新一统!”

龙德蓉美眸流露出激动地光华,她用力点了点头道:“我信你!”

月色如霜,龙渊、狄惊雷、陈武阳相对坐在小山之上,欣赏着宣城的夜景,品味着坛中的美酒。

狄惊雷显得有些心神不定。慢慢将喝干的酒碗放回石桌之上。低声道:“三弟,弄玉当真没有事情吗?”

龙渊笑道:“大哥放心,我姑母和姑父始终没有子嗣。弄玉如此可爱,姑母视她为掌上明珠,自然会十分疼爱,有她照顾弄玉,你尽管放心!”

陈武阳喝了一口酒道:“三弟,我听说唐瀚已经回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陈武阳忍不住道:“既然到了这里,为什么不让公主帮助我们?”

狄惊雷也是颇为愕然:“是啊,我也始终想不通这件事!”

龙渊淡然笑道:“就算唐瀚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我们,你们以为,他有和西北蓝循、江南梁靖、东北萧家抗衡的实力吗?”

狄惊雷和陈武阳对望了一眼,几乎同时摇了摇头,唐瀚虽然拥有一定的实力,可是想要和那三股势力抗衡,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龙渊低声道:“天下已经够乱了,我们又何必添乱!”

陈武阳道:“三弟说得虽然不错,可是我们一无领地,二无士兵,三无财富,想要复国岂不是难于登天?”

狄惊雷道:“假如唐瀚真心诚意地愿意帮助你,干脆接受他的帮助,立足宣城振臂一呼,过去大康的遗臣百姓势必争相前来归附,到时候,实力一定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增加,领兵打仗,那种事情,你尽管交给大哥来做,来一个我杀他一个,来一万我杀他一万,咱们兄弟齐心,怕他个球!”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他端起酒碗和两位义兄碰了一碰,微笑道:“我信得过大康的百姓,百姓却信不过我,那些大康的遗臣信不过我,我更信不过他们,打仗!还远远不是时候,正如二哥所说,我们一无领地,二无士兵,三无财富,拿什么去跟别人拼?就算我们三兄弟能够杀掉一万敌人,人家还有十万,二十万,甚至百万!我们杀不完,这样的战争,我们不可能取得胜利!”

狄惊雷叹了口气道:“听你这样说,岂不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龙渊摇了摇头:“我之所以不向唐瀚借兵,是因为我知道,他并不会真心帮我!”

陈武阳吃惊不小:“既然他不愿帮助你,我们的处境岂不是异常危险?”

龙渊平静道:“过去我在康都之时便对大康各处的势力做过一番调查,唐瀚是我地姑父,我在他身上花费地功夫自然其他人还要多一些,当初皇室之所以把我的姑母下嫁给他,就是因为唐瀚早有脱离大康自立之心,方才用婚姻将他笼络,唐瀚身有胡人血统,性情上自然和我们汉人不同,不过他极其疼爱我的姑母,虽然婚后十年未育,却没有兴起纳入继室之念,他与各方势力不睦,性情刚猛,可是目光却稍嫌狭隘,偏安一隅已经让他满足,所以他虽然不会帮我,也不会将我出卖。”

陈武阳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既然对他地性情了解的如此清楚,当初为何要到这里来?”

龙渊道:“不要忘了这里是大康最大的战马产地,也是和胡国之间联系的桥梁,唐瀚虽然不愿帮我,可是我的姑母却会对我尽力,假如我没有猜错,她现在已经向唐瀚说出我的事情了……”

“这娃儿生得好漂亮,当真是粉雕玉凿,瓷娃娃一般!”唐瀚抱着弄玉,满脸喜色,当真是喜爱到了极点。

长乐公主龙德蓉微笑道:“你既然如此喜欢,我们便认她做女儿如何?”

唐瀚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不过她的父母……”

龙德蓉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命苦,父母已经亡故了!”

唐瀚心头一阵黯然,此时弄玉睁开一双乌黑的大眼,居然向唐瀚露出了微笑,这可爱的笑容宛如春风温暖了唐瀚的内心,他的虎目竟然湿润了:“乖女儿……乖女儿……”

龙德蓉暗暗称奇,她很少能够看到唐瀚如此动情的场面,轻声道:“若不是渊儿中途将她救起,只怕此刻这孩子已然死了。”

唐瀚内心一怔,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渊儿?哪个渊儿?”

龙德蓉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力度:“大康天子,我的侄儿!”

第二十七章【大才】(上)

瀚脸色骤变,虽然从唐逵前往绿海原通知他返回宣城隐约猜到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可是一经龙德蓉的口中亲自说出,仍然让他感到震骇不已,他缓缓将弄玉放在摇篮之中,默默在一旁坐下,目光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不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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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德蓉悄然观察着唐瀚的表情变化,一颗心却也悄悄沉了下去,难怪龙渊不愿让自己将实情告诉唐瀚,看他的样子分明在脸上已经写着为难二字,芳心中不禁恼怒了起来,冷冷道:“这么多天,我一直都没有问你,康都城已经被攻破,大康变得四分五裂,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唐瀚呵呵笑道:“其实这些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思量着这件事,我们是夫妻,你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你想让我怎样做,我便怎样做!”他应对的相当巧妙。

听到唐瀚这样说话,龙德蓉才感到怒气稍减,轻声道:“我娘家的江山被那帮乱臣贼子弄得四分五裂,我苦命的侄儿也被从大康之君害得亡命天涯,你心中但还有我的存在,便借兵给我的侄儿,帮他光复大康的河山!”

唐瀚低声道:“蓉儿,现在陛下身在何处,是否安全?”

龙德蓉点了点头道:“他现在身在宣城,平安无事!”

唐瀚的双目凝视烛火,过了许久方才道:“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龙德蓉摇了摇头,她仔细观察着唐瀚的表情变化。希望能够从他地脸上找到答案。

“带我去见他!”唐瀚终于下定决心道。

龙德蓉却又摇了摇头道:“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到底帮还是不帮?”

唐瀚并没有直接回答妻子的问题,他低声道:“蓉儿,咱们夫妻成亲已有十年,我心中怎样想,你还不清楚吗?”

龙德蓉目光中的希望渐渐消失,最终完全化为冰冷和绝望:“唐瀚!我自然了解你,我自然清楚你!你在意的只是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家族。在你心中从未将自己当成过大康的子民!”

“蓉儿!别人可以误会我唐瀚。你却不可以,我对你怎样?你心中应当明白!”唐瀚大声道。

龙德蓉冷笑了一声:“对我怎样?你过去对我好,因为我是大康的公主,现在大康已经亡了,我算什么?一个亡国地公主,你再不要有什么顾忌,大可以娶上三妻四妾。为你们唐家延续香火,再不必终日对着我这个毫无用处地女人!”

唐瀚强压怒火道:“你当真是不可理喻,我何尝说过要娶三妻四妾,这么多年,你虽然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我可曾有过一句埋怨?”

“你终于还是将心中实话说了出来,你果然一直都在怪我!”龙德蓉含泪道。

唐瀚再也忍不住心中愤怒,大声道:“蓉儿!你怎可这样想我!难道当真要气死我方才甘心?”

龙德蓉恨恨点了点头道:“你不必生气。我也不想拖累你唐大将军。大康亡了,我龙德蓉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任何地意义,我这就走。离开你们唐家,离开这座宣城,你我夫妻从此恩断义绝!”

唐瀚心中大骇,他知道自己的这位爱妻性情刚烈,说得出做得到,慌忙拦住龙德蓉的去路,龙德蓉怒道:“让开!”

“好蓉儿,你冷静一下好不好?”唐瀚苦苦哀求道。

两人的争执将熟睡的弄玉惊醒,她惊恐的大声哭啼起来,龙德蓉心中一颤,含泪抱起弄玉,唐瀚凑了上来:“蓉儿,你听我说,我并非不愿帮助陛下,而是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从长计议,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唐瀚身为大康臣子,又是大康驸马,就算为大康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也心甘情愿,因为在我心中,没有人比你更加重要!”

龙德蓉看了看唐瀚,突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委屈,美眸中地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住,无声滑落下来,唐瀚搂住她的香肩劝慰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龙德蓉啜泣道:“其实渊儿千叮万嘱,不愿让我告诉你他的消息,他说此次前来宣城并非是求你帮他复国,只是将这里当成他的避风港湾,想在这里平静疗伤罢了!”

唐瀚内心微微一怔:“他当真这样说?”

“我何时骗过你?”

唐瀚沉思片刻又道:“蓉儿,我想单独和陛下会面!”

翌日清晨,唐瀚在品石斋内单独与龙渊会面,对这个昔日大康的皇帝,唐瀚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当然更谈不上任何的好感,龙渊比他想象中要朴素许多,看着这个黑瘦地少年平静走入品石斋内,他从容地步伐,淡然自若的表情让唐瀚不禁一怔,在经历这么大的变故之后,龙渊仍然能够保持这份平静地心境,的确拥有着超出常人的胸怀。

“臣唐瀚参见陛下!”

唐瀚上前欲行跪拜之礼,却被龙渊及时扶住臂膀,龙渊低声道:“姑父大人,千万不要如此,大康的皇帝早已死了!”

唐瀚抬起头来,试图从龙渊宛如海洋般深邃的双目中搜寻他此刻真实的想法,可马上他便发觉,自己的努力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两人在紫檀雕花木椅上坐下,唐瀚亲自为龙渊斟上香茗,龙渊端起茶盏在距离鼻翼一寸处停下,轻启盏盖,静静品味着淡雅的茶香,目光在四周摆满的奇石上游移,轻声赞叹道:“原来姑父还有这么雅致的情趣!”

唐瀚笑道:“我这点粗鄙的爱好,当真是贻笑大方了!”

龙渊摇了摇头道:“石拥有云根地骨的坚实,还有超越时空地永恒。在我看来

物之基,土壤之源。孕生于苍茫之中,历经万劫而霜而刻骨,懂得欣赏石头的人,必然对人生有着深切的感悟!”

唐瀚肃然起敬,龙渊小小年纪竟然说出一番如此的道理,他的眼界和见识绝非寻常。唐瀚低声道:“我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是喜欢它们身上兼有古朴和灵动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

龙渊微笑道:“大巧若拙。胸怀日月,石中的玄机与奥妙,只有有心人方才能够感悟的到!”

唐瀚马上听出了龙渊话中地深意,不觉又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位大康地亡国之君。轻声道:“陛下这次前来究竟有何差遣?”

龙渊摇了摇头道:“姑父,陛下这两个字,你休要再提起,若是你还把我当成侄儿。便叫我一声渊儿,咱们爷俩儿推心置腹地说几句话儿,等我走出这道房门,你权当我从未来过如何?”

唐瀚点了点头,却不知小皇帝要向他说什么?

龙渊道:“姑父!我此次前来,并非是想借助你的力量复国,大康之所以沦落到今日的局面,全都是因为我的过错。我绝不会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将你和姑母拖入困境之中。”

唐瀚没有说话,心中暗忖:“他这番话到底是出自肺腑,还是知难而退?这小皇帝的心机当真称得上深不可测!”

“而今的大康已经是四分五裂。蓝家、萧家、梁家三足鼎立,中原地带又被乱贼盘踞,姑父有没有想过日后该怎样做?”龙渊慢条斯理道。

唐瀚终于明白,龙渊是在探自己地口风,想问清自己将要倒向何人的阵营,他饮了一口香茗方才缓缓道:“我的实力虽然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可是他们中任何一个想要攻下宣城,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龙渊微笑道:“姑父据有绿海原和阴山脚下的牧场,大康最好的骏马多数产自这两个地方,谁人想要图谋天下,肯定要先打你的主意!”

唐瀚抿起嘴唇,他低声道:“你尽管放心!我唐瀚活在世上一日,便一日不和那些奸贼来往!”

龙渊却摇了摇头道:“姑父,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无论是蓝循,还是萧家,又或者是梁靖和那帮逆贼,他们肯定会认识到你的重要性,眼前地局势下,未必有人敢对你动手,可是将来却不好说。”

唐瀚缓缓放下茶盏,他凝望龙渊地双目:“你是害怕我倒向其中任何一家的阵营?”

龙渊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以姑父地实力,只要倒向任何的一家,便会破坏三者的平衡,那一家就拥有了问鼎天下的实力。据我所知,姑父和蓝循的交情非浅!”

唐瀚呵呵笑了起来,他向龙渊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不怕你笑话,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便是你的姑母,也只有你的姑母!”

龙渊淡然一笑道:“姑父!照你看,这几股力量,究竟谁最为强大?谁人最有一统天下的实力?”

唐瀚想了想方才照实说道:“梁靖的地盘最大,蓝循的力量最强,萧家的人才最多财富也最多,可是谈到谁能够一统天下,我却说不清楚!”

“姑父以为我还有没有复国的机会?”

唐瀚微微一怔,看着龙渊宛如古井不波的双目,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龙渊又道:“你只管照实说,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没必要藏着掖着!”

唐瀚摇了摇头道:“机会渺茫!”他随即又道:“如果能够联络大康遗臣,高举复国大旗,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龙渊大笑了起来:“就算姑父愿意倾力帮助我,宣城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蓝循、萧家、梁靖这几股力量说不定就会因此而团结起来,姑父有没有对付他们的把握?”

唐瀚沉默了下去,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天下分裂的格局已然注定,假如龙渊此时挑起复国大旗,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列强的眼前,宣城就会成为这些力量首当其冲消灭的目标。

龙渊道:“对大家来说,我在世上消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瀚抬起双目,凝视龙渊的面庞,低声道:“你想让我怎样做?”

“不偏不倚!静观其变!”

唐瀚内心剧震:“仅此而已?”

龙渊点了点头道:“仅此而已,姑父只要做到,便等于帮了我一个大忙,帮了大康一个大忙!”

自从康都被攻陷以后,唐瀚曾经无数次思量过这个问题,对他和宣城而言,最好的应对之道就是置身事外,不偏不倚,他不去介入列强的纷争,也不高喊什么勤王复国,守护好自己眼前的一方土地,照顾好这一方民众足矣。

龙渊道:“说起来虽然容易,可是真正做起来并不简单,姑父只有小心控制才能保障各方力量的平衡。”

唐瀚小声道:“你是想让他们在彼此的内耗中衰落下去,然后悄然发展寻找复国的机会?”

龙渊淡然笑道:“我不知道,我的确有复国的雄心,可惜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做!”

“无论你怎样去做,我都会支持你!”唐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龙渊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暖意:“谢谢!姑父的这句话,渊儿将永远铭记于心!”

第二十七章【大才】(下)

瀚表情真挚道:“其实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会集合力量站在你的身边,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大康,属于你们龙家!”这句话虽然是实情,假如龙渊当真提出索要宣城,唐瀚必然不会答应。www.65txt.com

对唐瀚的话,龙渊心中清楚得很,这句话虚伪的成分很多,以唐瀚的胸襟,决不会将已经视为自己的东西轻易还给别人,正是因为自己明确表达了不会借用他的力量,唐瀚方才敢作出如此表白。

龙渊轻声道:“姑父,能够听到你这样说,渊儿已经心满意足!”他起身道:“明日我便会离开宣城,关于我的事情,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权当我已经死在康都……”

唐瀚内心感到欣慰之余又不免有些惭愧,龙渊的豁达更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自私,从龙渊的话中,他敏锐的觉察到龙渊绝不会就此放弃,然而他并不相信,在天下分裂已经成为定局的情况下,龙渊何以复国?龙渊不用交代,他也不会将龙渊仍然活在世上的消息传出去,那样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龙渊起身道:“姑母那里,我会亲口向她解释,姑父尽管放心!”

“渊儿!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唐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等于在心中已经否定了龙渊大康皇帝的地位。

龙渊内心中感到一阵凄凉和无奈,表情却并未有丝毫的变化。平静笑道:“照顾好姑母,照顾好弄玉,渊儿别无所求!”

走出将军府,久候在门外地陈武阳和狄惊雷二人迎了上来:“兄弟!”

龙渊淡然一笑道:“两位哥哥久等了!”

狄惊雷刚刚去看完弄玉出来,看到她在将军府中被照顾的很好,久悬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低声道:“先回去再说!”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耳边忽然传来门僮的怒斥之声:“你这乞丐!接连来到门前躺了半个多月。哪日不是好饭好菜的施舍你。怎么地不知好歹?”

龙渊转身望去。当他看清那乞丐的模样之时,整个人竟然泥塑般呆在那里,他万万想不到,那名躺在大门口赖着不走的乞丐竟然是当初在康都太庙所遇的赵子服,一时间头脑中思绪万千,他实在想不通赵子服怎么也会来到宣城?当初在太庙之时,此人便一语道破天下大势地未来格局。让龙渊惊为天人,如今他说过地话也已经一一应验,自从康都城破之后,龙渊也不止一次地想到过他,想不到今日竟然在宣城遇到,内心中那份的惊喜实在难以形容。

赵子服显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黑瘦的少年就是龙渊,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道:“这宣城之中最高的门阀就是将军府,莫说我呆上半个月。就算是呆上一生。你们负担我的吃穿也没有任何问题!”

两名门僮大怒:“嗬!你当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己有手有脚,为何要赖在别人门前白吃白喝?”

赵子服根本不去理会他们。将打狗棒和破碗放在一边,竟然躺倒在门前呼呼大睡起来。

两名门僮怒道:“这该死的东西,我这就唤狗来咬你!”

龙渊的唇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他缓步走了过去,朝着赵子服地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低声道:“赵子服!别来无恙?”

赵子服听到龙渊的声音,一骨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独目凝视龙渊许久,方才哈哈大笑了起来,龙渊也同声大笑,过了好久两人方才停下笑声,龙渊低声道:“走吧!”

赵子服点了点头,连打狗棒和破碗也弃之不顾,一瘸一拐的跟着龙渊向远方走去。

陈武阳和狄惊雷并不知道龙渊和赵子服过去的那段渊源,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目瞪口呆。

“我一直在想着你!”

“我一直都在找你!”

这样的对话出现在龙渊和赵子服两个大男人之间,多少显得有些古怪,两人彼此相望,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

赵子服整理了一下褴褛的衣衫,恭恭敬敬在龙渊的面前跪拜了下去:“赵子服参见公子!”

龙渊微笑着将他扶起:“赵先生不必客气,坐下再说话!”

赵子服这才重新在龙渊地身边坐下,深邃地独目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公子一定有许多话想问!”

龙渊微笑不语,他倒要听听赵子服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子服和主公在康都分别后,便来到了宣城,我相信主公若是成功脱困,首选地地方便会是这里。”赵子服停顿了一下,方才道:“这件事不难推想,而今活在世上的龙姓皇族,真正拥有一方势力的只有唐瀚夫妇,所以我便提前来到将军府大门前守着,相信只要我们有缘定然会在此相见!”

龙渊道:“赵先生以为我是来借兵复国的?”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照子服来看,就算主公想借,唐瀚未必肯给!据我所知,唐大将军早已将宣城看成了自己家的东西,想让他痛痛快快的交还出来,等于要割他的心头肉。”

龙渊欣赏的点了点头,赵子服看问题果然透彻,其实他初来宣城之时,也曾经抱有乐观的念头,等真正见到唐瀚本人他方才彻底死心,唐瀚绝不可能牺牲家族的利益来成全自己的大业。

赵子服道:“子服听说这么多年以来,蓝循部的战马都是唐瀚提供,主公此来不但是为了借兵,还是想说服唐瀚,让他不要倒向蓝循的阵营。”

龙渊低声赞道:“赵先生果然明白我!”

道:“其实公子大可不必担心,唐瀚不但和蓝循做交家、梁靖也是牵扯不清,单凭绿海原、阴山牧场的骏马根本无法提供给以上三家,子服听说唐瀚地货源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胡地。只要掌控军马的贸易,唐瀚便拥有了和这几股力量讨价还价的本钱。”

龙渊道:“我就是希望他能够掌握其中的平衡,做到不偏不倚。”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就算唐瀚能够如公子所愿,其中巨大的利益未尝不会让他人动心,假如他国的马商趁机参与其中。主公想要的平衡只能存在于理想之中。”

龙渊沉默不语。赵子服所说的不错。天下间并不仅仅只有唐瀚拥有马源,胡国、女真全都是盛产骏马之地,这些国家地马商一旦看清商机,必然会大举涌入中原。

赵子服笑道:“这件事暂且不提,主公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龙渊恭敬道:“我迷惘地很,正想请教先生!”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主公只是嘴上迷惘,心中或许早已有了打算!”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国之事。可是现在发现一切真要付诸实施却是举步维艰。”

“国势如棋局,想透了其中地道理,想必一切就会变得明朗起来!”

“先生请指教!”

赵子服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棋盘上,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端起棋盘重新回到龙渊身边,将棋盘摆放在桌面之上,然后道:“子服尝游历三山五岳,将天下大局分为三势。乃是天势、地势、人势。其中应以人势最为重要,人势就是德势,也就是民心。当初子服在太庙初遇主公,并非不想辅佐左右,更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主公虽然拥有天势、地势、却德势全失,有道是在德不在险,子服那时候的确没有把握,主公有没有命逃过康都一劫!”

龙渊点了点头。

赵子服又道:“康都的城池不可谓不坚固,主公手下将士的装备不可谓不精良,缘何会在一帮乌合之众面前败下阵来?其根本原因,就是地势在德势面前不值一提!主公能够有命逃离康都,顺利抵达宣城,却有证明天势仍然站在你地一边,子服恭喜主公,三势你已得其一!”

龙渊苦笑道:“那又如何?只不过是我侥幸逃生罢了!”

赵子服道:“子服曾经对主公说过,破而后立,现在主公已经国破家破,天下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主公已经死了,百姓心中对你的怨气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天下四分五裂,分裂必将让百姓陷入战乱和痛苦之中,要知道家园再破毕竟还有安身之处,现在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失所,肯定会痛定思痛。子服敢断言,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怀念大康统一的日子,就会记挂主公的好处,蓝循、梁靖等人会在争斗中逐渐失去德势,而主公的德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的醒悟,而逐日增加,如此看来,主公终有一日会占尽德势,三势之中,你已得其二!”

龙渊不禁莞尔,听赵子服这么一说,自己已经占尽优势。

赵子服笑眯眯道:“主公既然已经占了天势和德势,只需要考虑地势就可以稳操胜券!”

“愿闻其详!”

赵子服指向棋盘道:“地势也如棋局!想要掌控棋局首要便是控制四角,主公能够看清大康的四角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西北角被蓝循掌控,东北角乃是萧家兄弟,东南角是平南王梁靖,这西南角……”

“西南角最弱!”赵子服捻起一颗黑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之上。

龙渊双目中光芒猛然一亮,随即又迅速黯淡了下去:“西南地处高原,土地贫瘠,蛮夷肆虐,乱贼横行。”

赵子服哈哈大笑了起来:“西南居长江上游,多崇山峻岭,中有盆地,其防护之厚非其他地域可比,向东有三峡与外界相通,向北嘉陵江及其支流河谷低地是与北方望来地通道,其位置得天独厚,可惜百年来这片土地地动荡掩饰了其本身的富饶,各方势力将目标都放在中原,而忽略了对它的关注。”

龙渊伸出手指轻轻按压在那枚黑棋之上,许久方才道:“赵先生以为我应当在西南走出复国地第一步吗?”

赵子服并没有直接回答龙渊的问题:“十二年前黑旗帅楚裂天从西南起家之时手下仅有七人,倘若他一直固守西南,即便是无法称雄天下,也必将筑下百世基业,只可惜他好高骛远,舍弃根本之地,过早进军中原,让这片土地重新陷入混乱之中。”赵子服又拿了一颗黑棋推向棋盘的中心,低声道:“铁中豪舍不得中原这块肥肉,楚裂天也惦记着这块肥肉,蓝循、萧氏、梁靖全都对中原虎视眈眈,以康都为中心的土地已经成了众目睽睽的焦点,无论它如何富饶,实际上已经成了烫手山芋。”

龙渊点了点头道:“无论是铁中豪还是楚裂天都不会成什么大气候,他们的败亡都是早晚的事情。”

赵子服道:“三势均不站在他们一方,败亡已然注定!”

“赵先生这次前来,还会不会离开我?”

赵子服淡然一笑:“只要主公管我饭吃,子服自然哪里都不会去!”

第二十八章【论局】(上)

渊大喜过望,赵子服目光独到,智慧超群,有他在身兴大康又多了几分把握。(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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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服想要的当然并非是吃饱饭那么简单,良禽择木而栖,他年过而立,四方漂泊游历十多年,一直都在等待建功立业的机会,在太庙初遇龙渊之时,便发觉外界眼中昏庸无用的小皇帝实则胸怀大志,无奈生不逢时,当时便有辅佐龙渊的念头,只可惜时机不合,龙渊能够顺利逃离康都,来到宣城,更加坚定了赵子服的信念,龙渊乃是真命天子,天势始终站在他的一方,而龙渊对他的欣赏和看重,更让赵子服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不被人因为外表丑陋而歧视的感觉,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从今以后,愿为龙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还是要走?”长乐公主龙德蓉凝望龙渊坚毅的面庞,凄然落泪道。

龙渊微笑着点了点头:“姑姑!宣城并非我长留之地,再说,我想趁着现在的时机,去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增加一些历练。”

“你姑父已经答应我,他会倾尽宣城之力,来帮助你复国!”

“以后不要再提复国之事,经过这段时间,我已经冷静了下来,大康分裂已经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想要重新统一谈何容易?大康已经亡了,那个昏庸无用的傀儡皇帝也已经死了。”

“你……”龙德蓉凤目圆睁,仿佛第一次认识龙渊一般。几日前她分明亲耳听到龙渊信誓旦旦要光复大康。重整山河,却想不到在这短短几天内,他的雄心壮志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龙德蓉的内心感到深深的悲哀,她对家国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侄儿的身上,现在龙渊已经放弃,等于她的梦想破灭,大康的国运难道当真走了到了尽头?

龙渊的目光中流露出淡淡地歉疚:“姑姑!我累了。我地双肩负担不起这破碎地江山。我的内心承受不起更多的失败。孩儿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像个普通人那般活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龙德蓉没有说话,默默望着龙渊,两人之间咫尺间的距离却突然有天涯般遥远。她明澈的美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龙渊不仅仅是她的侄儿,更是她对故国地全部期望。为了龙渊她甚至不惜与丈夫反目,甚至可以投入拥有的一切,可是龙渊却给了她这样的回答。

身后一艘三桅帆船缓缓来到渡口,龙渊恭敬向龙德蓉行礼,龙德蓉的目光却投向远方,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在侄儿的面前表现出如此的不悦。

“姑姑!孩儿走了!”龙渊转身向渡口走去,如此坚决却又如此平静。他不会让姑母失望。可是他更不想让姑母为自己牵挂,复国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将会是如何的艰难。他深邃的双目遥望东方地朝阳,目光中充满了希望,这条路注定不会平静,注定要布满荆棘,然而他坚信,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地成功,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命运!

看着龙渊渐渐走远的背影,两行热泪终于从龙德蓉双目中夺眶而出,她用力咬着下唇,鼻翼不由自主地噏动着。

陈武阳和狄惊雷两人都向龙德蓉深深一揖,然后转身离去,龙德蓉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内心的感伤,叫住陈武阳,让林姗将一个盛满珍宝的木箱交给他,低声道:“这木箱中,全都是昔日我从康都带来的东西,既然是龙家的,还是交还给龙家人吧。”

陈武阳恭敬接过,龙德蓉又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遇到任何困难,就算他不说,也要第一时间通报我知道。”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公主放心,我们一定牢牢记住你今日的话。”

龙德蓉擦干眼泪,勉强笑了笑道:“弄玉那孩子我很喜欢,日后我会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样,你何时想过来看她都可以,只是有一件事,我先说明了,若是我没有委屈着这孩子,你千万不可以将她从我的身边带走!”

狄惊雷在知道龙渊的真正身份之后,早已打定主意,日后要陪同龙渊光复大康,重整河山,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弄玉这个婴儿在身边自然是大大的不便,如今龙德蓉愿意收养她,对弄玉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在她还不完全理解人世悲伤险恶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完整的家庭,已经是狄惊雷最大的欣慰,他又怎会去破坏弄玉的幸福呢?他恭敬道:“公主放心,只要您全心待她,这件事在下永远都不会再提起。”

陈武阳和狄惊雷准备上船的时候,林姗来到陈武阳的面前,轻声道:“陈兄要往哪里去?”她和陈武阳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是陈武阳的武功和为人风范,给她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陈武阳微笑道:“走一步看一步!”

“还会再来宣城吗?”

“一定会!”陈武阳充满信心道,这信心来自于对龙渊的信任,他相信终有一日,龙渊将重整大康河山。

“希望我们还有机会比剑切磋……”林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俏脸不觉有些热了。

龙渊和赵子服并肩站在凭栏处,遥望长乐公主的马车越行越远,龙渊不禁叹了一口气:“姑姑此刻一定对我很失望!”

赵子服笑道:“公子还会在乎别人的眼光吗?”

龙渊摇了摇头:“可是姑姑一直都很疼我!”

赵子服微笑道:“其实唐大将军肯定已经看破了公子的想法,我们离开宣城,也让唐大将军松了一口气,现在想想公子的安排真是不错,长乐公主日后,会将对你的那份爱心转移到那女婴的身上。”

提及这件事,龙渊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赵先生。咱们还是好好研究研究地图,这第一步该如何走

尽早确立下来才是!”

狄惊雷和陈武阳来到他们地身边,狄惊雷道:“是啊!赵先生,我们究竟要往哪里去?还未听你这个智多星说过呢!”虽然龙渊对赵子服极为看重,可是狄惊雷和陈武阳并不知道他的本事,看到赵子服独眼瘸腿的丑陋模样,内心中不免有些轻视。说话间流露出些许的不屑。

赵子服不以为意。笑了一声道:“狄兄看来脾气很是焦躁。天气眼看着就要炎热,你这样的性子容易上火,还是小心为妙!”

狄惊雷瞪大了眼睛:“我身体好的很,你莫不是在咒我吧?”

龙渊乐呵呵替赵子服解围道:“大哥,赵先生是关心你哩,对了,赵先生。你也别卖关子了,回头咱们去船舱,你把自己的想法跟我两位哥哥说一说!”

四人来到船舱坐定,陈武阳找出一幅完整的大康疆域图铺在小桌之上,他们分别在小桌地一边坐下,赵子服端起茶盏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极其惬意地舒了口气。

狄惊雷最看不得他这幅故弄玄虚的模样,忍不住道:“有话便快讲。磨磨蹭蹭的。该不是自己也没有什么主意吧?”

“大哥!”

赵子服笑眯眯道:“狄兄是不是以为我是个混饭吃的骗子呢?”

“你是不是骗子我不知道,可是谁人敢骗我兄弟,我定然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狄惊雷凶巴巴道。

龙渊本想劝上两句。可是看到赵子服信心满满的模样,干脆由得他表现,赵子服绝非寻常人物,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狄惊雷和陈武阳两人肯定会知道他的厉害。

赵子服点了点地图地西南角道:“我和公子商量过,这次前往的目的地乃是这里!”

陈武阳和狄惊雷同时凑了过去,两人的脑袋不小心撞到了一起,狄惊雷捂着脑袋惨叫了一声,陈武阳脸上的表情也是痛苦至极。

赵子服呵呵笑道:“你们两个的好奇心当真很大!”

狄惊雷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望向地图:“西荒?你要去西荒!”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听狄兄的口气,好像对西荒十分的熟悉?”

“我自然熟悉!那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地地方,无非就是一个乱字!这一百多年以来,西荒那个鸟地方大规模地民乱几乎每年都有发生,抢劫私斗更是比比皆是,巴蜀一带唯西荒最穷最乱,你果然眼光独到,竟然选中了天下间最烂的一块地皮!”

赵子服并没有因为狄惊雷过激的言辞而感到任何地愤怒,他微笑道:“我赵子服本来就一只眼睛,自然是眼光独到!”

狄惊雷说出那句话也是无心之过,有些歉然道:“我对事不对人,你莫要多想!”

赵子服呵呵笑道:“狄兄,我且问你,你对西荒的印象源于何人?你自己是不是亲自去过西荒?”

狄惊雷黯然气道:“实不相瞒,我兄长狄惊风过去就在西荒置业,他拥有两座盐矿,后来因为西荒动乱不宁,他的盐矿也被人捣毁,后来干脆结束了产业,怎料到,他们一家搬到江夏后不久,我大哥便不幸染上疾病,等我听到消息赶去迎他,大哥已然病故了……”

狄惊雷说到这里,一双虎目不由得红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主动提起此事。

龙渊低声叹了口气道:“人生不如意十有,大哥,有些事情既然过去了,也就不必太过介怀了!”这句话不单单是奉劝狄惊雷,也是他此刻心境的真实写照。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谁成想中原动乱,大康在短时间内变得四分五裂,到处都是战火纷飞,放眼天下,也只有宣城这个地方还算安稳,我大嫂小时候曾经在宣城居住过,所以决定让我护送她前来这里……”想起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大嫂一门惨死在马贼手中,狄惊雷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龙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低声道:“大哥,有些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挽回,还是不要想它了。”

陈武阳也随声附和。

赵子服道:“巴蜀之地延绵千里,地沃土肥,西荒则位于巴蜀的西南,子服曾在三年前去过那里,狄兄说西荒的地势荒凉偏僻,我却看到西荒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今天下已经成为三雄逐鹿之势,铁中豪、楚裂天之流,虽然人数不少,可是目光短浅,贪图安逸,舍发家立足之地,而据中原,中原乃安家之地,却非发家之地,此乃乱世,何以安家?主公若想日后雄霸天下,此地不可取也,所以说舍弃康都反而算得上一件幸事。

天下豪杰并起,蓝循坐拥关中之地,雄霸西北,其人用兵有道,威信极高,手下将士全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当初他若是忠心勤王,即便是萧逆寒在世,也兴不起太大的风浪,或许大康的垂危政局仍然能够残喘数年,然此人颇具野心,拥兵自立一呼百应,短时间内已经据有天下间最险要的关隘,汉初张良曾言道——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潼关、蒲津关,两关之险,天下皆知,现在已经成为蓝循控制东部地区的第一道门户,用以控制东部地区,黄河——渭河又形成贯通他领地的生命线,这条线是东、西部之间的交通运输线,可以转输东部财赋以供蓝循。

第二十八章【论局】(下)

到赵子服如此精辟独到的见解,狄惊雷和陈武阳二人了小觑之心,凝神倾听他下面的剖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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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服指向地图道:“从地图上能够看出,蓝循所占有的关中一带,乃是以关中为中心、向两翼展开的弯月形地带。这个弯月的内侧,北起燕山山脉与渤海的交汇处,向南循燕山山脉南麓、太行山、嵩山、方城山,接长江,直至东南的京口;弯月的外侧,循燕山山脉北麓、沿山西北部、接关中西北外围高地、陇山、岷山、经巴蜀之地、转过巫山、再沿长江南面的低山丘陵而抵京口。

大康的重要关塞基本上都位于这个弯月的内外两侧。如燕山山脉的山海关、居庸关,太行山一线的,紫荆关、倒马关、井关、.天井关,嵩山一带的虎牢关、伊阙关、广成关、轘辕关,大别山上的武胜、平靖、义阳三关,均处在这个弯月的内侧边缘线;陇山北端的萧关、南端的阴平关,四川盆地北部的阳平关、剑门关,巫山丛中的江关等,均处在这个弯月的外侧边缘线上。

蓝循实际上据有的乃是一块足以发家立国的宝地,这片土地,势如弯弓射月,进可供退可守,实在是天下间最为重要的一块地盘。”

龙渊暗自嗟叹,蓝循强悍,又拥有了这样的一块土地,自己想要击败他,只怕要花费很大的代价。

赵子服微笑道:“我和主公曾经谈论过,天势、地势、人势之道。蓝循虽勇,关中虽险,可是蓝循拥兵自立已经违逆了天势,此一也,地势虽然绝佳,可是在他的北方却被胡国紧紧包围,大康内部出现如此乱局,胡国必然看地清清楚楚。胡人对中原的图谋之心。几百年来从未改变过。蓝循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手下的大军不敢轻易东进,生怕一旦关中空虚,胡人趁虚而入,到时候形成腹背受敌的局面,地势对蓝循来说可以成为利处,也可以成为最大的弊端!”

陈武阳低声赞道:“听先生一言。武阳豁然开朗!”

龙渊唇角流露出欣慰之色,赵子服凡事都讲究事必躬亲,他的所学都是从实际经验中得到,比起从书本上学来的东西更为可贵真实。

赵子服指向东都:“萧氏在大康东北经营多年,所据土地山河形势,足以成就英雄凭资。向南有黄河、淮河、长江三道天险以拒外敌,向西有太行山为天然屏障,西侧有大同、太原和长治等战略要地与中心腹地呈平行对应。几条交通孔道将他们联系起来。几处重要的关隘又扼守这些交通孔道。

东都关山险峻,川泽流通,据天下之脊。控之防。巨势强形.|.是抵御塞北女真人滋扰地前沿。几处重要关隘扼守着中原与塞外之间地往来通道。

向东有大海和东瀛、高丽隔海相望,萧氏地这片土地在地势之上丝毫不输于蓝循的关中,然天势不在他们那里,人势更无从谈起,萧逆寒虽然已死,可是天下间无人不知他谋逆擅权,祸害大康,他两个儿子拥有这大片的土地,实则是窃国所得,在我看来这片土地却是各股势力中最弱的一环。”

龙渊点了点头道:“萧氏的这笔账,我早晚会跟他们算清楚!”他心中最为憎恨的就是萧逆寒,假如没有萧逆寒乱政,大康不会加速败亡,或许他还有逆转乾坤的机会,如今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萧逆寒也已经死了,可是铭刻在龙渊心中地这段仇恨,却没有一日曾经忘记过。

赵子服道:“古人云:集南方之所长者无如东南。东南恰恰是平南王梁靖立足根本之地,此地河道纵横。长江呈东西向流过,横亘在南北之间,再加上它的无数支流,遂形成一个密集的江河水网,足以缓冲北方任何强大铁骑的冲击力,长江自古以来变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多年以来,梁靖利用这些江河水道,构筑军事据点,扼守一些主要的通道,发挥自己水战和守城战的特长。在整个南方地区,没有哪个地区能象东南这样有这么多的江河水道可以利用。而且东南方雨季湿热,北方人、畜皆不适应。这样,北方势力若越过淮河继续向南深入,便会面临气候和环境上地巨大困难,而发现自己陷入了弃其所长、就其所短地不利境地。

“梁靖还有一利,长江下游太湖一带,人烟稠密,富商云集,史记曾曰:吴,东有海盐之饶,章山之铜,三江五湖之利,亦江东一都会也。这几百年来,北方的战乱从未停息过,历次动荡都导致大量的流民南迁,其中不乏巨商富贾,更不少巧夺天工地匠人,他们将先进的生产技术带往南方,促进了东南地区的繁荣和昌盛,近些年来,大康形势的动荡,更成就了梁靖的悄然发展,而今东南的富庶应该冠绝天下!不过梁靖也有缺点,其人贪图小利,因循保守,往往会坐失良机。”

狄惊雷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这赵子服选定西南之地并非是凭空想像,而是根据天下现有的形势作出最合理的选择。不过他仍然有些不解,西荒乃是整个西南地区最为动乱贫瘠的地方,为何赵子服偏偏要选中这里?

赵子服纵论天下列强形势之后,终于将话题重新转到西荒:“古人云论山川险固,无如四川,巴蜀之地之所以险要闻名于天下,乃是因为此乃山川汇聚之地,天下间东西向的山脉与南北向的山脉在这一带纵横交错,形成封闭完整的一块土地。西有青藏高原,一座座大型山脉东西延绵。至巴蜀西部嘎然而止,成为巴蜀西部屏障;秦巴山地横亘其北,为其北部屏障,也是大康的南北分界之地;巫山则分布于其东;折向西南,经大娄山而与云贵高原相接。

在盆地外围地每个方向,都是重山峻岭,层峦叠嶂,防护之厚非其它地域可比。巴蜀的西、南两面地形地势险恶。在历代多属羁之地。也就是因为混乱闻名的西荒之地。东、北两面是其与外界的主要相通之处。

巴蜀境.

[沃的平原,宜于农林耕作。《汉书》地理志载巴、蜀、广汉等地“土地肥美,有江水沃野,山林、竹木、蔬食、果实之饶,南贾、儌!N鹘?⒙砼!F浔υ蛴斜谟瘛⒔稹⒁?⒅椤⒈獭⑼?⑻?⑶Α⑽?Ⅳ鳌③选⒔酢⑿濉?印⑾?⑾蟆⒄薄㈥蟆⒌せ啤⒖涨唷⑸!⑵帷⒙椤⒅?模??野褪裰?囟嘌尉??窭?崛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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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惊雷对这段话可谓是深有感触,当初他大哥狄惊风就是看中了盐井之利,方才涉险入川,最后方才落到了一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赵子服道:“尔兄选择西荒开设盐场,就是因为西荒多盐井。”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赵先生,盐场虽然利大。西荒虽然盐井丰富。可是有一点你并没有提及,西荒的道路极其险峻,我大哥的盐场制盐虽多。可是真正能够运输出去地却是极少。”

赵子服微笑道:“不错!狄兄所说地地确是其中的关键,整个巴蜀之地要论到道路的险峻,西荒当数第一,巴蜀的中心因为有长江和其支流流通,拥有江河转运之便,而从西荒经行的水道很少,加上道路年久失修,内部动乱不断,所以,这一地区仿佛独立于整个巴蜀之外,用闭塞来形容决不为过,可是你知不知道?西荒曾经有一家天下闻名的富商?”

狄惊雷大声道:“你是说钟隶?”

赵子服笑着点了点头道:“自然是他,二百年前钟隶在西荒开办矿藏,修建工场,盛极一时,曾经拥有天下间最大的铜矿和武器作坊,大康兵武库中地兵刃,半数出自钟隶之手,成为天下第一富商。当时他为了将铜矿和武器运出,在西荒的山岭之中打穿了一条隧道。”

龙渊道:“这件事我也知道,那钟隶曾经富甲天下,我先祖曾经多次召见他并敕封他,后来因为钟隶利欲熏心,竟然将兵器私下卖给西方吐蕃,所以遭到先祖派兵围剿。”

赵子服道:“当初皇室派出五万兵马围剿钟隶,想不到钟隶竟然在西荒拥有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双方血战西荒,尸横遍野,就在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候,突然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山峦崩塌,河水决堤,这战斗中的双方竟然被活活埋葬在战场之中,钟隶和他的铜矿工场,也随之湮灭于地下。”

龙渊道:“我曾经看过《康书-巴蜀志》,上面记载了那场两百年前的地震,当时不但交战的双方近五万人死于非命,还有当地地近十万百姓殉难,整个巴蜀之地余震不断,三年后方才彻底停歇,钟隶用来运输货物地隧道也就此塌陷,不知所踪。”

赵子服微笑道:“公子博览群书,让人佩服,地震过后,又逢暴雨洪灾,洪灾过后瘟疫又至,这原本富甲天下的一片大好地域就此荒废下来,直到地震五十年后,方才有人陆续前往这里,井盐掘矿,然而当初钟隶所在的矿藏,却始终少有人敢去,其中也有胆大之人前往那里,但其结果往往是死于非命,我曾经听闻有人从那里活着回来过,还淘得不少地宝物,可是回家不到七日便暴病而亡。”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道:“看来此地果然险恶!”

赵子服道:“当地人都传言那里闹鬼,称之为鬼域,我当年游历西荒之时,也深感好奇……”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陈武阳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低声道:“赵先生可曾进入了那里?”

赵子服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陈武阳的问题,转而向龙渊道:“公子相信这世上有鬼神的存在吗?”

龙渊的记忆忽然闪回到前些日子和苏红袖一起前往的乱葬岗,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痛苦的神情,虽然稍闪即逝,却仍然被赵子服捕捉到。

龙渊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赵子服道:“我也不信!更何况我当时正患重病,以为自己在世之日无多,所以便向当地人问明了方向,壮着胆子向西荒鬼域中摸索而去。”

在场几人全都被赵子服的讲述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个屏住呼吸倾听他的话语,却不知赵子服究竟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冒险?

“我进入西荒鬼域方才发现,那里根本不像外界所描述的那般恐怖,进入鬼域之后,看到的都是茂密的丛林,偶尔能够见到一些过去建筑的遗迹,风光之美是我前所未见。”

狄惊雷忍不住打断道:“难道那西荒鬼域之中竟然连一具尸首都见不到吗?”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鬼域森林之中,万顷苍翠,云雾笼罩,宛如大海之广远,又如天空之深邃,我感怀森林中的美景,沿着一条古道前行,不知不觉竟然迷失了路途,天黑路险,不慎从高崖之中滚落了下去……”赵子服虽然长相丑陋,可是口才却是极佳,声情并茂将当时的情景渲染的淋漓尽致,不禁让龙渊等人产生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龙渊脱口道:“怎样了?”

赵子服苦笑道:“我叽里咕噜便狼狈不堪的从山崖上摔了下去,等我醒来,却已经躺在山中的一座茅屋之中,也是我命不该绝,救我性命的那位恩人竟然医术卓绝,不但为我接好了摔断的腿骨,而且还帮助我治好了旧疾。等我伤好以后,便离开了鬼域。”

龙渊听到他终究还是没有伸入鬼域腹地,颇感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赵子服道:“我虽然没有解开鬼域的秘密,可毕竟搞清楚了几件事,一,这鬼域之中的确还有人居住,二,我进入其中并没有看到什么孤魂野鬼,三,我也没有遭到什么报应……”

第二十九章【顺流】(上)

帆沿着嘉陵江顺流而下,这条长江最大的支流之一,岭,来自关西凤县的东源与天水的西汉水汇合后,西南流经略阳,穿大巴山,至巴蜀广元昭化纳入白龙江,向南流经南充到合川先后与江、渠江汇合,最终汇入长江。www.65txt.com

嘉陵江上游河谷狭窄,水流湍急,常有滑波、泥石流现象。中游河床平缓,水面宽阔,河曲发育。下游河道流向与巴蜀盆地东部平行岭谷相交,形成著名的「小三峡」,峡谷陡峻,阶地河滩相间。

龙渊一行从宣城一路西行,绕过关中,欣赏沿途风物的同时,赵子服也在他做着实地形势的剖析,这一路走来,印象不可不谓之深刻,连原本对赵子服颇为轻视的狄惊雷和陈武阳,也对赵子服的学识智慧深深折服。

历经近两个月的艰苦跋涉,他们乘坐的帆船进入了泊满大小舟船的火山口码头区范围,码头上,数以千计搬运货物的脚夫,穿梭在舟船之间,此往彼来,泊在码头的船有卸下货物运往码头上,也有装上货物准备开走的,其兴旺频繁程度竟毫不逊色于康都码头,不过若是论到规模和气势却是大大的不如。

赵子服仍然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他的模样横竖看上去都不像一个智者,不过现在整个人已经变得齐整了许多,身上的污垢洗净之后,他肤色白皙,头发梳理的前所未有地整齐,用黄杨木发冠束了。颌下也多出了三缕清髯,这是听从了狄惊雷的建议,这样装扮多少能增加一些儒雅睿智的味道。已经盲掉的左眼用黑色皮革眼罩罩住,虽然还是貌不惊人,可是比起过去那幅丑陋模样已经有了天渊之别。

龙渊站在船头好奇的俯视眼前的这座大港,在他的概念中根本想像不到巴蜀之地竟然会拥有这么大的港口,自从离开康都以来,他地意志在不断地考验中变得益发坚强。路途中。他没有一刻停止过对自己地锻炼。赵子服可以教给他天下的形势与相应的办法,陈武阳和狄惊雷两位兄长将他们擅长的武学毫无保留的教给龙渊,而龙渊的武功和应变,也在和两位高手的不断切磋中飞速提高着。

他犀利地眼神隐去锋芒,变得平和但更为神秘莫测,他的微笑友善而平淡,让人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曾经是这片土地的王者。

长期的烈日曝晒已经让龙渊的肤色变成健康的古铜色。他的身材又长高了一些,比起离开康都之时健壮了不少,整个人已经开始褪去昔日的青涩和幼稚,随之褪去地还有与生俱来地浮华之色。

由于天气炎热,龙渊身穿棉布褡褂,前襟敞开,露出健硕的胸膛,多日来艰苦的训练。让他地肌肉变得轮廓分明。充满阳刚之美。支撑在凭栏上的双臂,也隆起健美的肌肉。他现在这番模样,即便是回到康都应该也很少有人能够认出。这个突然成熟的男子就是昔日懦弱无能的小皇帝。

狄惊雷来到龙渊的身边,他因为讨厌天热,干脆精赤着上身,周身肌肉极其发达,在加上胸膛上漆黑浓重的胸毛,显得彪悍至极。他摇了摇手中的破烂蒲扇,大声道:“火山口,姥姥的,当真是名符其实,热得我连屁股都要焦了!”

龙渊淡然一笑,他的目光仍然在巡视着这座嘉陵江上的最大港口,越过港口前破破烂烂的箭楼,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很多在焦土中建起的新楼,焦土之上虽然吐露出不少的新绿,可是仍然有不少的地方裸露出黑黄相间的土壤,与绿色的对比更加鲜明,这里应该在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战乱。

他们乘坐的帆船开始减速,缓缓驶入港口之中,远方水道之中,一条小舟破浪而来,小舟之上,一名男子操舟,另外一名男子站在船头挥舞着黑色三角小旗,上面绣着一个荆字。

龙渊并没有觉得什么,狄惊雷却是微微一怔,低声道:“娘的!火山口啥时候改成姓荆的了?”

龙渊微皱眉头:“大哥,火山口原来不姓荆吗?”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姓楚!”他上次前来这里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感觉眼前的火山口改变巨大,颇有些物似人非的感觉。

此时那小舟已经行进,挥舞小旗的男子大声叫道:“我家主人有命,但凡进入港口的船只,必须缴纳停泊税,按照规定,你们的船只需缴纳五十两银子,方才能够进入港内。”

狄惊雷低声骂了一句:“娘的!居然敢如此贪婪!这姓荆的三头六臂吗?”他之所以骂这一句实属正常,这火山口虽然地处西荒,却从未向外来船只收过通行费用,想不到这荆姓主人不但开收费之先河,而且一收就是五十两。

龙渊并不想节外生枝,低声向狄惊雷道:“大哥,取五十两银子给他,这笔账我们日后再要回来。”

狄惊雷虽然为人粗豪,可是并不愚鲁,当然清楚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可以轻易动武的道理,点了点头,取了五十两银子作为入港之资。

帆船总算得以顺利靠岸,狄惊雷和陈武阳两人取了行李,龙渊则和赵子服两人先行走下帆船,刚刚来到港口之上,便有七名身穿灰色武士劲装的健壮武士迎了上来,为首一人年约三旬,白面无须,笑容和蔼道:“这位公子有礼了,在下陆乔三,乃是这座码头的管事,不知你们一共有几人在火山口登岸呢?”

“四人!”赵子服答道。

陆乔三嘿嘿笑了一声:“那就应该实收四百两银子!”

龙渊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缴纳了五十两地入港停泊税。一转眼又要缴纳四百两的人头税,即便是大康税收最为苛刻之时,也只能自叹弗如,这里名为收税实际上和抢劫已经没有任何的分别。

赵子服不慌不忙道:“不知陆当家是人人都收取这一百两银子,还是觉着我们人生地疏,特地关照我们几个呢?”

陆乔三阴测测笑道:“走上火山口的土地,便要遵从我们火山口的规矩,看在你瞎眼瘸腿的份上。今日我只收你半份钱。缴给我三百五十两银子就是!”

赵子服被他如此侮辱。尚能做到不动声色,可是身后的狄惊雷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愤怒,大吼道:“混账东西,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龙渊对赵子服相当敬重,潜意识之中已经将他视为自己地师长,听到陆乔三如此侮辱赵子服,心中也是义愤填膺。他冷冷道:“陆乔三,银子我可以给你,你必须为刚才对我兄长地不敬正式致歉!”

陆乔三哈哈大笑起来,冷哼一声道:“你也不看看在谁地地盘上,让我向一个又瘸又瞎的家伙道歉?你们在痴人说梦吗?”

赵子服不想这件事闹大,轻声道:“公子,算了!”

早已按捺不住的狄惊雷猛然从一侧冲了上来,没等陆乔三做出任何的防御动作。一把已经将他的衣领抓住。双臂

陆乔三的身躯高举在半空之中,暴喝一声,宛如空中雷:“娘的!老子摔死你这杂碎!”

事发仓促。等陆乔三手下地六名武士反应过来,陆乔三已经被狄惊雷完全制住,几人本想上前,可是看到狄惊雷不可一世的霸道模样,再看龙渊和陈武阳二人手掌都已经按压在刀柄之上,只要他们胆敢妄动,说不定就会血溅当场,几人被龙渊等人的威势吓住,竟然不敢上前。

那陆乔三更吓得面无人色,整个人瑟瑟发抖,刚才的威风模样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颤声道:“大……大爷……开个玩笑……而……而已,先放我下来再说……”

远处又有一队武士向他们的方向奔跑过来,陈武阳冷冷道:“看来当真有人赶着前来送死!”

狄惊雷哈哈大笑道:“二弟,这火山口上最多也不过百多名武士,等我摔死这杂碎,咱们比比看究竟谁杀的多!”

“好!”陈武阳大声答道,冷酷的目光扫过周围武士地面庞,逼人地杀气让这帮武士不由自主的向后又退了两步。

赵子服低声道:“公子,这又何必?”

龙渊淡然一笑道:“赵先生,在我心中早已将你当成兄长,当成老师,谁人敢对你不敬,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赵子服内心中一股暖流激荡,他虽然知道龙渊的这句话有三分真情,七分更是为了笼络自己,可是这三分真情已经难能可贵,拥有一个如此顾及自身感受和尊严地主公,他赵子服还有什么祈求呢?

此时一名身躯高大的男子推开一帮武士,大声道:“做什么?竟然在自己的码头闹事?全都给我散开!”

陈武阳听到那声音,只觉得极为熟悉,他举目望去,目光与那名男子在虚空中相遇,两人都是同时一震,双目中迸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陈武阳激动大叫道:“秦晖!”

“陈武阳!”那名男子准确无误的叫出陈武阳的名字,两人大笑着冲向对方,握住对方的臂膀,重重拍了两下。

龙渊马上明白,陈武阳和这个名叫秦晖的男子必有极深的渊源,想不到来到西荒的第一天就能够遇到故人,也许预示着自己在西荒的未来将会拥有一个美好的前景。

秦晖向陈武阳小声说了一句,陈武阳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哥,把他放下吧!”

狄惊雷固执道:“不成,他还没有向赵先生道歉呢!”

陆乔三倒是很识时务,苦苦哀求道:“我错了,我不该辱骂那位大爷……您……您权当我是一个臭屁,就将我放了吧!”

狄惊雷鄙夷的啐了一口,将陆乔三扔到一边,那陆乔三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腰腹向远方逃去。

秦晖叹了口气道:“各位兄弟,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各位看在秦晖的份上不要见怪!”

龙渊笑道:“既然是我二哥的朋友,大家就是兄弟,这些话说得客气了。”

秦晖叫来几名精壮的脚夫,又找来两辆车马,亲自将龙渊等人送到附近的西川古镇之上,安顿他们几个在镇上最大的西江客栈落脚。

安顿停当之后,秦晖又在客栈隔壁的望江楼设下酒宴,为龙渊一行接风洗尘,当然他今晚所宴请的主客乃是陈武阳。

他们五人在明宇阁落座之后,一轮明月刚好从天际升起,明宇阁四面墙上,全都开有格窗,凭窗眺望,风景各不相同。

从龙渊的角度正看到嘉陵江宽阔的江面在夜色中静静奔流,月光洒在江面之上,波光粼粼,宛如一条银色长龙出没于深蓝色夜景之中,当真是赏心悦目,神清气爽。

秦晖举起拳碗,此碗乃是当地土窑生产的粗磁,碗口拳头般大小,故而得名,瓷质发青,色深浅不一,别有一番古朴味道,倒满之后大概有二两酒水的摸样。秦晖微笑道:“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竟然能够得遇故友新朋,我秦晖不胜欢喜,来!大伙儿同干了这一杯!”

狄惊雷率先响应,他为人豪爽,酒量更大,仰首将碗中酒水饮了个一干二净,只觉酒水入喉绵甜,满腹声香,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在五脏六腑间蔓延开来,不禁大声赞道:“好酒!真是好酒!我若是没有猜错,这一定是玉泉墟的两泉春?”

秦晖哈哈大笑:“狄兄果然酒道高手也,此酒的确是产自玉泉墟的两泉春,而且是窖藏十年的两泉春!”

龙渊自从结识狄惊雷之后,酒量也增长了不少,跟随他也学会了一些品酒的学问,品了品两泉春的味道,的确绵甜甘醇,后味隽永,微笑道:“秦大哥和我二哥看来认识了很久!”

秦晖点了点头道:“我和武阳同时入伍,在一同训练了两年,后来武阳常驻京师,而我却被派往了西南护军司马雄麾下!”

龙渊内心一怔,想不到秦晖竟然是大康西南军的将领,低声道:“司马雄?他不是已经死在雁门关了吗?”

秦晖黯然叹了一口气道:“黄兄弟说得不错,当日,司马将军奉圣命前往雁门关接替蓝循的军权,我也是随行将领之一,谁想到蓝循表面上平和恭顺,内心却阴狠歹毒,趁着司马将军不备,一剑将司马将军斩杀于威虎堂前。”

龙渊虽然知道司马雄被蓝循杀死,却并没有亲眼见到当日的情景,如今听到秦晖说起,仍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蓝循的阴险毒辣可见一斑。

陈武阳端起酒碗道:“说起这件事,我倒要敬你一杯,后来我才知道,当日蓝循斩下司马雄的首级之后,所有跟随前去的将领都吓得胆战心惊,唯有你秦晖宁折不弯,不但不向蓝循屈从,而且凛然大义向蓝循要走了司马雄的首级,还他一个全尸!”

秦晖谦然笑道:“身为司马将军的属下,自然要维护他的尊严,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龙渊和狄惊雷、赵子服同时举杯道:“秦兄高义让人佩服,我们也敬你一杯!”

秦晖却之不恭,只能接受了众人的敬酒。

赵子服微笑道:“子服有件事搞不明白,秦兄带回了司马雄的尸首,等于为西南军立下大功一件,缘何会来到这巴蜀西荒?难不成火山口已经被西南军统管?”

秦晖叹了一口气,缓缓放下酒碗道:“我带着司马将军的骸骨返回军中之后,谁想到新任护军刘禄禅竟然将罪责全都推到我的身上,还说我是蓝循派来的奸细,让人将我下狱!”

狄惊雷大怒,不禁在桌上击了一拳,震得碗儿碟儿都跳了起来:“真是岂有此理,这帮昏庸无用的将领除了会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论到战场杀敌,全都是个顶个的脓包!”

第二十九章【顺流】(下)

渊默然不语,大康的腐朽从根基上已经开始,渗透了层的每一个角落,今日的败亡并非偶然,难怪赵子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提出与其修修补补,不如推倒重建的建议。www.65txt.com

“后来呢?”陈武阳低声问道。

秦晖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刘禄禅本想将我置于死地,可是幸好看守我的士兵过去曾经是我的手下,他将我悄悄放了出来,我不敢在西南军的驻地久留,一路向巴蜀腹地而来,在我逃命之时,传来康都沦陷的消息,刘禄禅自然无法顾及我的存在,我伤好之后,便来到西荒,这里地势偏僻,混乱无序,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力量所管辖,的确是个藏身隐居的大好所在。”

龙渊微笑道:“想不到秦大哥竟然有这么多的坎坷经历!”

“算不上坎坷,我来到这火山口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里原本是黑旗帅楚裂天的势力范围,可是最近因为楚裂天进军中原,出现空虚,被蜀中荆家抢占!”

狄惊雷低声道:“蜀中荆家?可是有巴蜀船王之称的霸江龙荆戈?”

“不错!正是他,什么巴蜀船王,只不过是盘踞在巴蜀水域中的强盗头子而已!”

龙渊和赵子服同时笑了起来。

秦晖道:“今儿只顾着谈我自己了,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如何会来到这穷乡僻壤的西荒来?”

陈武阳向龙渊看了一眼,龙渊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话之时,却听到明宇阁地房门被轻轻敲响,一名灰衣武士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乃是秦晖在火山口的手下,来到秦晖身边,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秦晖面色一变,站起身大踏步向临街的窗口前走去。

从秦晖的神情。龙渊已经猜到肯定发生了突然的事情。他神情不变。依然镇定自若的举起酒杯,向赵子服道:“咱们兄弟几个也喝上一杯!”

赵子服不禁微笑举杯,小皇帝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已经变得越发成熟稳重,如此年纪已经能够做到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实在难能可贵。

秦晖凭窗望去。却见望江楼前已经聚集了近二百名武士,将望江楼地入口全部封锁,为首一人正是日间被狄惊雷险些痛揍一顿地陆乔三。

陆乔三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身青铜盔甲穿上,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手中高扬着一杆长枪,枪头红缨宛如火焰般随着夜风轻舞飞扬,倒也显出几分威风,他高叫道:“秦晖。你给我下来。今儿地这笔帐,老子要彻头彻尾的跟你算清楚!”

秦晖两道剑眉紧锁在一起,嘴唇因为愤怒而抿了起来。他转过身去,歉然向龙渊几人道:“今晚的事情真是有失礼数,秦晖给各位兄弟赔不是了!”

龙渊笑道:“秦兄何须如此客气,说起来今次的麻烦还是我们引起的。”他转身道:“大哥、二哥,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初来西荒便招惹了一帮揪扯不清的地头蛇,今次看来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才是。

狄惊雷和陈武阳同时站起身来,秦晖却摆了摆手道:“今晚我秦晖既然是此间的主人,发生地任何事情自然该有我来处理,武阳,你陪着各位兄弟只管饮酒,我去去就来!”他转身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陈武阳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坐了回去,他对秦晖的实力十分了解,对秦晖的脾气更是摸得清楚,秦晖虽然相貌文静,脾气却最是倔强,胆子也是大得出奇,他揽下来的事情,别人最好不要插手。

他们来到了窗前,静观秦晖将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秦晖缓步走出望江楼的大门,双手负在身后,他脚步的节奏与呼吸配合的极为默契,从走出大门的那一刻,秦晖地脸上再也见不到任何地愤怒,双目宛如千年古井,平静无波,一轮新月从他的头顶洒下清冷的光芒,在秦晖地身体周围留下一圈皎洁的光影。

秦晖在距离陆乔三五丈左右驻足,目光透过漂浮着淡淡雾气的夜空直落在陆乔三的脸上。

宛如被利剑刺入心头,陆乔三脸上的肌肉没来由抽搐了一下,胯下的骏马似乎感受到秦晖身上的那股萧杀之气,向后退了一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许多。

秦晖平静道:“陆乔三,我和一帮老朋友正在饮酒,给我一个面子,让他们退下去吧!明日我秦晖做东,请兄弟们饮酒!”

陆乔三仰天狂笑,手中长枪用力在虚空中挥舞了一下:“秦晖!你他娘的算个毛?老子凭什么要给你面子,主人看重你,却不知道你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来占自家的便宜,实话告诉你,今儿老子要将你们全部拿下,送到主人面前问罪!”

秦晖缓缓点了点头,他大步向前方走去,陆乔三挥舞长枪:“兄弟们!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拿下!”

两名武士高举铜棍向秦晖冲了上去,两根铜棍劈头盖脸砸向秦晖,秦晖冷哼一声,等到铜棍来到头顶尺许处,方才伸出双手,分别抓住铜棍的末梢,双臂用力,拉扯着两名武士的身体相互撞击在一起。

两根铜棍已然落在秦晖的手中,与此同时十多名武士已经冲了上来,十多根铜棍向秦晖砸落。

秦晖左手扬起铜棍,将对方的攻击全部挡住,右手铜棍横扫了出去,阵阵哀嚎之中,十多名武士的身体翻飞了出去。

“上!”陆乔三大声命令着。

秦晖扬起手中铜棍,瞄准陆乔三全力投掷了出去,陆乔三慌忙扬起手中的长枪去格挡,枪棍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鸣响声。震得陆乔三双臂酸麻,险些从马鞍上跌落下来。

秦晖前冲地速度陡然加快,在几十名武士的包围下,秦晖宛入无人之境,手中铜棍纷飞,他的攻击无一落空,夜空之中飘洒起阵阵血雨,哀嚎哭喊

绝于耳。秦晖下手极有分寸。他并不想伤害这帮武以免日后和霸江龙荆戈结下大仇。

陆乔三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武士变得越来越少,秦晖只要挥出一棍,便有五六人倒下,更有十多人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转眼之间,他的周围只剩下不到二十名武士。陆乔三暗叫不妙,他虽然知道秦晖有些本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强悍如斯,自己带来的这二百名武士根本不在他的话下。陆乔三哪敢继续再留,慌忙调转马头想要逃走。

秦晖冷哼一声道:“此时想逃只怕有些晚了!”他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马尾,那马匹本已开始前冲,被秦晖全力拖拽之下。痛得发出一声长嘶。后蹄硬生生钉在青石板路面之上,前蹄高扬而起,几乎要直立起来。陆乔三发出一声惊恐地惨叫,身体从马背之上摔落下去,重重跌倒在秦晖地脚下。

不等他说出求饶地话语,秦晖一脚已经踢在他的腹部,将陆乔三的身体踢得再度腾起到半空之中,随即挥舞铜棍击打在陆乔三多肉的臀部,打得陆乔三身体在空中风车般旋转起来,撞击在望江楼的墙壁之上,然后宛如一滩烂泥般贴着墙面滑下,落地之时头盔也滚到了一旁,头发狼狈不堪的披在了脸上。

秦晖慢慢走向陆乔三,陆乔三双目之中尽是惊恐的光芒,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见秦晖扬起铜棍,猛然向他地双腿之间插落。

陆乔三终于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整个人已然吓得昏死过去,铜棍贴着他的命根子深深插入下方的青石板地面。以铜棍为中心,青石板宛如蜘蛛网般碎裂辐射开来,蔓延至方圆一丈的范围内,足见秦晖的臂力如何强劲。

秦晖扬起头,月光正好,投射在他文雅清秀的面庞之上,秦晖目光中的杀气融化在淡淡地月光中……

身后响起一阵掌声,却是龙渊等人走出了望江楼,每个人地脸上都带着欣赏的微笑,秦晖以一敌二百,这样的场面并不多见。

陈武阳对自己地这位老友一直都充满了信心,他悄然向龙渊望去,却见龙渊的双目始终关注着秦晖,毫不掩饰对秦晖的欣赏之色。

赵子服用胳膊肘悄悄捣了陈武阳一下,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公子很欣赏你的这位朋友啊!”

陈武阳乐呵呵点了点头道:“赵先生要不要他跟我们一起去西荒!”

赵子服微笑道:“有人一定会很开心!”

龙渊来到秦晖的身前,歉然道:“看来我们给秦大哥带来了一场麻烦!”

秦晖笑道:“什么麻烦?就算你们不出现,我也不打算在火山口做下去,整天跟着他们整天强取豪夺,敲诈勒索,时刻都在出卖自己的良心!”

龙渊自从知道秦晖的事情便生出招揽之意,现在又看到秦晖超人的勇武,想收揽他的心愿越发强烈,低声道:“秦大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晖洒脱道:“我秦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走一步算一步,四海为家就是!”

“这可不像你秦晖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当精忠报国,驰骋疆场,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难道就这样漂流埋没于江湖之中吗?”陈武阳声音激昂道。

秦晖并不明白陈武阳因何会如此激动,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陈武阳道:“看来这西川镇,我们无法久留了,今晚我们就动身前往西荒回龙沟,你对这里的风土人情都是相当的熟悉,这向导的任务,只怕是责无旁贷了!”

秦晖苦着脸看着陈武阳:“武阳,你好像要赖上我了?”

“放眼整个西荒,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别的朋友,你给个痛快话儿,到底帮是不帮?”

秦晖哈哈大笑起来:“反正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跟着你走,至少喝酒多几个伴儿!”

狄惊雷拍手称快道:“好!我一定和秦兄弟在酒量上分个高低!”

行走在分东岭狭窄的山道之上,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盛夏的炎热,向西望去,却见峰峦叠嶂,山势起伏,恰如一条长龙直飞天际,回望身后却见群山重叠,层峰累累,又如海浪奔腾,巨浪排空。

山风贴着崖壁时强时弱的迎面扑来,带着山间丛林翠竹的清凉,将午间的倦意吹得烟消云散,垂头望去,狭窄的山道东侧不远处便是笔直如刀削般的高深峡谷,岷江的水流从狭窄的峡谷之中奔腾咆哮而出,绝大的落差,更显泓窄水急,江水之中明礁暗岩卧虎盘龙,漩涡相套,险浪竞逐,惊涛拍击在高峡两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赵子服腿脚不便,走在这狭窄的山路之上颇为费力,目光向下一看,马上又闭上,狄惊雷挽住他的手臂笑道:“赵先生害怕吗?”

赵子服苦笑道:“我天生畏高,不看下面还好,一看连腿肚子都开始打哆嗦了。”

狄惊雷诧异道:“那你当初还敢一个人潜入西荒鬼域?”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觉着自己就要死了,当然就什么都豁出去了,现在不同,我的病已经好了,当然又开始怕死了。”赵子服又睁开眼睛向下看了看,整个人似乎瘫软了:“不成了,不成了,我当真走不动了。”

狄惊雷叹了一口气:“真是麻烦!来!我背你!”他在赵子服面前蹲了下去。

赵子服故作为难道:“那多不好意思!”

“少婆婆妈妈的,上来吧!”狄惊雷大声道。

赵子服这才有些却之不恭的爬了上去,目光和回过头来的龙渊相遇,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第三十章【西荒】(上)

渊顿时明白自己的这位大哥又钻进了赵子服的圈套,也是一身使不完的力气,让他背着赵子服也累不着他,龙渊也不点破,转身继续前行,追上走在最前方的秦晖。(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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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晖转向龙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那晚在西川古镇大打出手之后,他便带着自己的两名手下离开了火山口,路途之中,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龙渊虽然年纪最小,可是在众人之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信,他曾经向陈武阳询问过龙渊的背景,可是陈武阳总是含糊不清的搪塞了过去,秦晖隐然推测出,眼前这个名叫黄远的年轻人绝非寻常人物。

“秦大哥,这条山路很是艰险啊!”

秦晖点了点头道:“这是前往回龙沟最近的道路,还有一条大道相对平坦,不过要多花费几天的时间。”

身后狄惊雷道:“回龙沟我曾经去过,那条道路的确比这里好走许多!”

陈武阳不禁问道:“这回龙沟到底还有多远?”

秦晖笑道:“绕过前面的那座山头就是回龙沟了!最迟明晨,我们就能够到达!”他转向狄惊雷道:“狄大哥在回龙沟有朋友?”

狄惊雷道:“我大哥生前在回龙沟开设过两家盐场,其中一个转卖给了别人,另一家并没有卖出去,现在还是他的产业,不过离开的时候已经关门大吉,只雇了两个老头儿替他看门,现在应当已经荒废了……”提起大哥的事情。狄惊雷一阵黯然。

走在他身边地陈武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等咱们到了回龙沟,便将那盐场重新开办起来,对你大哥的在天之灵也算是一个安慰。”

赵子服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陈武阳,咱们去西荒可不是为了做生意!”

陈武阳愕然道:“赵先生的意思是……”

“西荒最大的特产是什么?”

“盐!”狄惊雷毫不考虑的抢先答道。

秦晖想了想道:“铜!”

赵子服并没有马上揭晓自己的答案,目光投向龙渊,龙渊虽然没有回头,可是仍然平静回答道:“强盗!”

“然也!”赵子服开心大赞道。

狄惊雷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充满迷惑道:“难不成我们前往西荒就是为了铲平这些强盗。夺取他们的财富?”

赵子服笑得越发开心。

龙渊已经走在队伍地最前方。巨大地夕阳在他地眼前缓缓坠落下去,橘红色的晚霞仿佛将天空点燃起来,龙渊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的面庞,他一字一句道:“我们要当强盗,当西荒最有实力的强盗!”

每个人都被龙渊表现出的强烈自信所感染。狄惊雷率先响应道:“做强盗,我喜欢,等到了西荒,我首先将我大哥的盐场抢回来!”

“我也去!”陈武阳挥舞着拳头。

赵子服哈哈大笑:“盗亦有道,就算做强盗也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秦晖默默注视着龙渊,一句憋在心头许久地话终于问了出来:“和兄弟们一起做任何事,我秦晖不会皱半分眉头,可是你总要告诉我你是谁?”

龙渊微笑着拍了拍秦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小声道:“秦大哥。过去我是你的君主,现在我是你的兄弟!”

秦晖双目圆睁,其实他早已隐约猜到龙渊的身份。只是一直无法证实而已,如今经龙渊亲口对他说出,其中的震撼和惊喜实在难以形容,热泪已然将他的双目湿润,他几乎就要跪下去,却被龙渊的手臂用力拖住:“这是我们兄弟之间地秘密,替我保守它,好吗?”

秦晖含泪点了点头,曾几何时,他将精忠报国视为自己生平最大地理想,然而在现实之中,理想一点点暗淡下来,当司马雄被杀之时,他不知自己未来该如何去做,当大康国都被破,四分五裂之时,他的理想也随之完全破灭,心中只剩下报国无门这四个字,原以熄灭的理想在瞬间重新点燃,而且如此贴近又如此真实,他终于明白陈武阳何以会不远万里追随一个少年,他终于知道,自己未来已经完全和这个少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西荒的夜色如此清新如此美好,夜空宛如洗涮过一样,没有一丝云雾,深蓝而高远,月光静静倾泻在山谷之中,好像要把一切融入这清冷的月色之中,山间溪流淙淙鸣响,好像一个精灵在暗夜之中浅吟低唱,星月在溪水中的倒影时而颤抖时而被夜风揉碎,变幻着迷人的光影。

龙渊一行历经多日的跋涉,终于来到野马岭上,坐在高坡上宛如绵羊般的山岩之上,畅饮着清冷的泉水。

山下就是回龙沟的所在,从他们的角度望去,回龙沟内拥有一个庞大的村落,在这座长三十里宽十里的巨大山谷内,蕴含着西川最大的盐矿,山谷之中可以看到数以百计的巨大火焰,不时蹿升入黑暗的夜空之中,那里是一座座天然的火井,也是用来煮盐的重要工具。

龙渊和陈武阳都没有见过这种天然的地火奇观,两人看着夜空中不断蹿起的火苗,流露出激动的光芒,龙渊低声道:“这便是火井吗?”

秦晖点了点头道:“公子说得不错,这便是火井,在西荒像这样的火井有很多,又以回龙沟最为集中,据说大型的火井至少有二百眼左右,多数都被盐场控制。”

狄惊雷指向东南方:“那口最大的火井过去就属于我大哥的盐场,后来因为盐场转卖,也变成了其他人的东西。”

龙渊低声道:“大康对盐业贩卖向来管理严格,但凡

私盐者必然遭受严酷的刑罚。这回龙沟内这么多地于何人管辖?”

赵子服笑道:“这回龙沟地处西荒,根本无人管理,一直以来这里的多数盐场都被盘踞在这里的盗贼所控制,过去流通在大康最多的私盐便是出自这里,大康所掌控的盐业多数都是海边盐场。”

秦晖道:“赵先生说得对极,回龙沟是天下间最大的私盐流出地,这里盘踞着多股强贼。因为地势复杂。官府也不敢深入此地进行剿杀。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些强贼和官府之间都有利益勾结,当官的只要能拿到好处,自然睁一只眼闭一眼,懒得管这里地闲事。”

龙渊正要说话,忽然看到狄惊雷作出一个噤声地手势,他们一群人慌忙在山岩后隐藏起来。

不多时便传来悉悉索索地纷乱脚步声,龙渊从巨石后望去。却见四名衣衫褴褛的百姓正越过草丛向山上逃来。

狄惊雷向龙渊低声道:“可能是逃走的工人……”

这时候山脚下传来急促的犬吠声,那四名百姓听到之后,显得越发惊慌,其中一名老者脚下被山石绊住,重重跌了一跤,身边的两名男子慌忙去扶他。另外一人却顾不上等候同伴,只顾自己向岭上拼命逃去。

此时从山下树林中‘嗖!’地射出一支羽箭,那老者刚刚爬起身来。便被羽箭正中后心。箭射穿了他的胸膛,那老者白苍苍的头颅向后猛然一仰,身体软绵绵向地上倒去。左侧那名青年人大声吼叫道:“爹!”

两头牛犊般大小地恶犬从树林之中高速蹿出,分别向两名未及逃走的工人扑了上去,月光之下,白森森的牙齿更显骇人,那名青年人灵巧的闪过恶犬的扑击,他的同伴就没有那么幸运,被另外一头恶犬扑在肩头之上,利齿向他的颈部咬去。

那青年人怒吼一声,竟然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用身体将那头恶犬撞开,将同伴从生死边缘中拉了回来,此时先前错过目标地恶犬从身后再次攻到,一口咬住了青年人地手臂。刚刚从犬口侥幸逃生的那名工人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大叫着冲了上去,用石头狠狠砸在恶犬的脑袋,全力攻击之下,那恶犬地头颅竟然被他砸开,鲜血和脑浆从中迸射出来。

树林子中八名全副武装的武士已经追到,其中一名弓手看到眼前情景,拉开强弓,羽箭瞄准那青年人的颈部再度施射。

羽箭飞出的刹那,狄惊雷也松开了弓弦,他手中角弓的拉力要数倍于对手,虽然出手稍晚,可是羽箭去势极快,镞尖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冰冷寒光,周围的空气被急速像两旁压榨而去,抢在对手箭镞射中青年人之前,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对手的镞尖。:|.星从尖交汇的中心迸射而出,映射出那青年人无助的悲凉面庞。

幸存的那只恶犬无声无息的从黑暗中向青年人袭击而去,秦晖眼疾手快,他早已操弓在手,箭镞瞄准恶犬果断射去,羽箭正中恶犬的右目,贯脑而出,恶犬发出一声呜鸣,扑在青年人身上之时,已经失去了生命。

龙渊和陈武阳两人同时冲了出去,从狄惊雷出手他们就已经下定决心,这些武士绝不能放走其中的任何一个。

龙渊与一名身材粗壮的武士迎面相逢,这些日子以来,他跟随两位义兄勤学不辍,虽然知道自己的武功进境不小,可毕竟欠缺实战来验证,也合该这名武士倒霉,龙渊这一刀劈出用尽了全力,而且是陈武阳教给他最精妙的招式,刀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弧旋劈了过去。

那武士只不过是寻常庸手,哪里能够抵挡如此精妙的招式,手中长剑方才伸到半途,龙渊的刀锋已先行切入了他的咽喉。

陈武阳为龙渊掠阵,一刀刺入一名武士的胸膛,反手又将长刀送入另外一名武士小腹之中。

虽然他们战斗在最前方,真正的比拼却在秦晖和狄惊雷之间进行,两人弯弓搭箭箭无虚发,转瞬之间已经分别射杀两名武士,仅剩下的一名武士看到形势不妙,转身向树林之中大叫着狂奔而去。

陈武阳和龙渊也不追赶,目光全都聚集在狄惊雷和秦晖身上。两人都已箭在弦上,目光盯住那名逃亡武士的后心,一直到他即将逃入树林之时,方才同时松开了弓弦,双箭齐发,齐头并进,镞尖同时射入那名武士的后心。

狄惊雷想不到秦晖的箭法也是如此出众,两人双目对视,唇角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龙渊收起长刀,他的战绩最差,只杀掉了一名武士,不过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沮丧,对他而言武功只能用来防身,智慧方才能够用来立国,能让这帮高手为自己效力,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秦晖让他的两名手下去将那些尸首拖到密林之中,狄惊雷抓起地上的死狗,低声笑道:“正愁没有肉吃,这两条恶犬看来十分的肥美,回头有的吃了。”

耳边响起一阵低声的哭泣,却是那名被他们救下的青年人跪在父亲的尸首面前悲戚哭泣,和他一起的那名男子一边劝慰他,一边帮忙为他包扎受伤的手臂。

赵子服来到他们的面前,叹了口气道:“两位兄弟,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还是节哀顺变吧!”

第三十章【西荒】(下)

青年人抹干脸上的泪水,恭恭敬敬向龙渊等人叩了三子服慌忙将他扶起道:“小兄弟,何须如此大礼,还是尽快安葬了你爹爹,趁早逃命去吧!”

那青年人用力摇了摇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钟大海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

赵子服道:“小兄弟,那些人因何要追你?”

钟大海咬牙切齿道:“都是富贵盐场那些强盗,骗我们前来做工赚钱,可是到了这里,却将我们当成牲口一样使唤,稍不如意便严加毒打,有不少乡亲已经死在他们的手中!”

“富贵盐场?你说得可是回龙沟东洼窝的富贵盐场?”狄惊雷瞪大眼睛道。www.65txt.com

钟大海身边的工友徐二点了点头道:“恩公说得正是!”

“娘的!那座盐场是我大哥的物业,一直还没有转卖,哪个混蛋占去了?”

钟大海道:“我们被骗到这里方才一年,而且一直都被困在盐场之中,其他的事情,我们并不清楚。”

龙渊暗自叹了一口气,回龙沟拥有如此多的盐场,肯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仅仅依靠本地解决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些奸商方才将目光放在了外面,钟大海只是千万不幸苦役中的一个。看着钟大海充满怨念的面孔,龙渊忽然想起如果能够利用这帮苦役,岂不是可以在回龙沟内掀起滔天的巨浪?

赵子服和龙渊其实想到了一处,看来上天果然在冥冥中庇佑着他地主公。他一直在考虑应该从何处打开回龙沟缺口,想不到机会就送到了他们的眼前。

赵子服道:“小兄弟,你们的盐场中还有多少被骗来的苦役?”

钟大海充满悲愤道:“富贵盐场还有三百多人,大都是从我们家乡骗来的乡亲。”

赵子服内心一动,仅仅是富贵盐场就有三百名苦役,整个回龙沟大大小小的盐场不下三十家,如此推算,被骗来这里的苦役竟然有万人之多。假如这些苦役造反。只怕盐场强盗的力量再大也控制不住。他低声道:“小兄弟,你们是如何从盐场中逃出来地?”

钟大海黯然道:“盐场都有地下水道,我们便是从水道中爬了出来!”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他们是怎样发觉地?”

“我们逃到中途,方才被在盐场周围巡视地武士发现!”

“这么说,那条地下水道仍然未曾暴露?”

钟大海叹了口气道:“恩公,你没有去过那里,根本想象不出地下水道的污秽。如果不是被逼上了绝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这条通道逃生的。”

赵子服微笑道:“小兄弟,假如我们愿意帮你讨还这个公道,你会不会答应?”

钟大海不能置信的看着赵子服,赵子服稍嫌丑怪的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钟大海确信赵子服并没有欺骗自己,马上又向赵子服磕了三个响头:“只要恩人愿意帮我报仇,我钟大海就算牺牲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赵子服拍了拍钟大海的肩膀。低声道:“小兄弟。起来吧,一切都等到安葬完你地父亲再说!”

赵子服和龙渊来到僻静之处,低声道:“公子想要用多久的时间将回龙沟拿下?”

龙渊微笑道:“一日!”

“一日?”

龙渊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望向远方的回龙沟:“论面积回龙沟不到整个西荒的百分之一,西荒却只占巴蜀的十分之一,大康又要数十倍于巴蜀,若我一日之内拿不下回龙沟,今生今世还有什么希望光复大康?”

“公子是不是有了主意?”

龙渊点了点头道:“擒贼先擒王!从钟大海这帮苦役的身上能够看出,那些强盗虽然控制了这些民工,却无法得到民心,只要我们铲除他们的首领,马上那些民工就会揭竿而起!”龙渊意味深长的望向赵子服道:“赵先生今日跟钟大海说那番话,不正是这个意思吗?”

赵子服低声笑了起来:“那需得想个法子,将回龙沟地强盗头子汇集一处,然后一网打尽!”通过刚才和钟大海地对话他心头已然有了回数,这件事只要处理得当,拿下这座回龙沟并非难事。

黎明在无声无息中到来,当天边的晨曦流露出第一抹嫣红,龙渊已经在溪水之中洗净了面庞,他的衣袖上沾染了几滴血迹,想起昨晚地那场战斗恍如梦境。

龙渊站起身来,遥望回龙沟的方向,回龙沟仍然笼罩在淡青色的晨光之中,整个山谷仿佛仍在熟睡,只有那突然变得暗淡的火井提醒着人们,那里辛苦的劳作从未改变过。

狄惊雷和秦晖两人从不远处的山林中走了出来,两人趁着天色未亮,前往回龙沟去查看情况,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两人来到龙渊的身边,狄惊雷愤愤不平道:“想不到短短几年这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龙渊微笑着指了指对面的岩石:“坐下说话!”

狄惊雷这才和秦晖在龙渊的对面坐了:“回龙沟现在最大的盐场共有三家,分别是焦姓、龚姓和薛姓掌管,这三家全都是江洋大盗,钟大海他们所说的富贵盐场属于龚家,主子叫龚致远,曾经是黑旗帅楚裂天的手下,后来楚裂天进军中原之时,他并没有随军前行,反而躲到这座回龙沟闷声发大财,这混账的势力也是最大!”

“昨晚杀死那八名武士,有没有搞出什么风浪?”龙渊低声道。

狄惊雷摇了摇头:“那龚致远手下的武士有一千人左右,估计他目前还没有留意到。”

龙渊微微一怔。想不到致远手下竟然有这

武士。

赵子服地声音从身后响起:“这一千人不可能都分布在同一个地方吧?”

秦晖点了点头道:“龚致远共有七家盐场,富贵盐场的规模算不上大,防守也相对疏漏,所以钟大海等人方才有机会逃出。”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这回龙沟除了以上三家力量外,还有一个人绝不可以忽视!”

“什么人?”龙渊剑眉一扬。

“狐狸窝的刀无艳!”

赵子服沉吟道:“狐狸窝?这个女人莫非是个妓院老鸨?”

秦晖道:“我们听说想要在回龙沟做生意,首先就要经过刀无艳的首肯,就算是那三家。也要给她一些面子。”

龙渊饶有兴趣道:“这个女人当真如此厉害?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会会她!”

狄惊雷好心提醒龙渊道:“兄弟。那狐狸窝可是一间窑子啊!”

龙渊哈哈大笑起来:“我是去谈生意,又不是去逛窑子,你担心什么?”

狄惊雷嘿嘿笑道:“你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万一把持不住,我害怕那个刀无艳把你这个俊俏后生活生生给吃了。”

秦晖和赵子服也同声笑了起来。

赵子服道:“趁着昨晚的事情没被发现,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狐狸窝和刀无艳谈生意,另外一路打着买盐的旗号去各家探探虚实。”

龙渊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我和赵先生一起去逛窑子,秦晖,你和我大哥二哥一起去假扮买盐客商,咱们今儿未时还回到这里会和!”

此时陈武阳也回到营地,他将钟大海和徐二暂时安顿在后山窝中藏身,几人商定主意之后。马上开始分头行动。

回龙沟按照东西南北分成四大部分。都以洼窝命名,狐狸窝位于回龙沟的东南,并不属于这四大洼窝。而是独立的一个小山洼,走入通往狐狸窝地曲折山路,两旁生满高大地青竹,阳光从青翠欲滴地竹叶中透射进来,在青石板铺成的山路之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动,吹落竹叶尖上的露珠儿,悠扬落下,滴落在龙渊的前额之上,感到一丝舒爽的沁凉,此情此境的确让人愉悦,耳边却响起赵子服地叹气之声。

龙渊微笑着转过身去:“赵先生为何叹气?”

赵子服苦笑道:“我是感叹公子用人不当!”

“有何不当?”

“我赵子服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游戏花丛的老手,公子也不谙此道,我们两个前往狐狸窝岂不是事倍功半?”

龙渊大笑起来:“逛窑子又不是真的去嫖妓,赵先生何必想得太多,我在想,既然那个刀无艳这么厉害,或许也只有赵先生能够对付!”

“公子高看我了,我赵子服生平最怕女人,这次你可真是选错人喽!”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突然响起銮铃之声,龙渊向一旁让去。

却是一名红衣女郎侧身坐在一头白驴背上,悠闲自得的沿着山路缓缓行来,那白驴毛色雪白,一尘不染,四蹄踏在青石板路面上,发出清越的得得声,颈上金铃有节奏的摇曳。

那女郎红纱敷面,红裙下摆,露出一双白嫩细腻的玉腿,足上穿着一双红色木屐,足踝圆润,足趾晶莹,实在是诱人之极。

龙渊二人还从未见过有女子敢做如此大胆的打扮,一时间两人目光都怔怔地看着那女郎。

女郎一双美眸妩媚地向龙渊看了一眼,然后目光经过赵子服丑怪地面庞上,不禁有些厌恶地颦起眉头,怒斥道:“你这人好没有礼貌,盯着我看做什么?”

赵子服暗叫不公,明明盯着她看得还有龙渊,怎么她只针对自己一个,怪只怪自己长得太丑,不招女人待见。

赵子服歉然道:“这位姑娘,前面可是狐狸窝吗?”

女郎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识字啊?前面石头上刻得什么?根本就是没话找话!”她扬鞭在驴臀上轻轻抽了一记,那白驴加快步伐向前方跑去,拐入竹林深处,转眼不见踪影。

赵子服被那女郎抢白了一通,脸上地表情十分尴尬,向前方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立着一块巨石,上面刻着狐狸窝三个大字。

龙渊忍俊不禁,嘿嘿笑道:“都说巴蜀的女子甚辣,今日我算见识到了!”

赵子服苦笑道:“恐怕这只是开头哩!”

又向前走了百余步,拐过竹林,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开满鲜花的幽谷,和煦地阳光下,五座精巧的竹楼静静耸立在山谷之中,门前繁花似锦的草坡之上,两名少女正在采摘鲜花。

龙渊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这就是狐狸窝?我怎么也看不出这会是一座妓院?”

“公子认为妓院应该是什么样子?”

龙渊被他问得一怔,忽然想起在康都春深巷与芊若相识的情景,那时候还是初春,转眼之间已经是剩下,而自己也从一个一国之君,变成了流落江湖的一介布衣,他仍然记得芊若临别之时的幽怨眼神,自己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敢说出口,他悄然自问,假如现在芊若能够站在自己眼前,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挽留她的话语。这样看来,现在的自己比起在康都反倒幸福自由得多。

赵子服低声道:“也许狐狸窝根本就不是妓院,只是我们被名字误导了而已。”

第三十一章【筹谋】(上)

名少女捧着刚采撷的鲜花,迎向他们两个,甜丝丝道子,我家主人请你们里面坐!”

龙渊和赵子服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已经猜出,刚才那个骑驴的红衣女郎八成就是此间的主人刀无艳。www.65txt.com

赵子服没来由一阵心虚,低声道:“公子,还是你独自过去,我在外面等你!”

龙渊笑道:“赵先生,你不是说过要跟我同甘共苦,怎么?现在就开始打退堂鼓了,走!今儿一定抓你一起过去!”他拖着赵子服的手臂,赵子服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他走入了正中竹楼。

绣楼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莺莺燕燕,反倒是四壁之上挂满了书法画作,龙渊自小便对书画颇有心得,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但觉无论是书法还是画作,虽然都非凡品,可是笔法过于精细,缺少大开大合,挥洒自如的气度,应当是女子的手笔,龙渊暗忖,难道这个刀无艳还有这等高雅的爱好?

带着满心的迷惑,龙渊两人跟随捧花的少女走上二层。

却见果然是刚才在山路中遇到的那个红衣女郎坐在竹椅之上,前方青绣编织的茶几上,已经泡制好了一壶清茶,她此刻已经卸下红纱,脸型稍圆,眉扫春山,一双妙目顾盼之间充满妩媚的光芒,瑶鼻笔挺,缺少了寻常汉族少女的柔腻,嘴唇丰泽,为她整个人增添出几分野性的诱惑。

龙渊微笑道:“看来我们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前来造访刀姑娘。却想不到刀姑娘就在我们地身边错过!”

刀无艳嫣然笑道:“小兄弟,没想到你人长得英俊,嘴也这么会说话,快快坐下,尝尝我亲手泡的云雾茶!”

龙渊也不推辞,来到刀无艳的对面坐下,赵子服也陪在他的身边坐了。

一旁美婢端着托盘送到两人身前,龙渊从托盘内拿起雪白的棉巾。将双手擦净。然后端起青瓷茶盏。用其中的清泉漱口。

赵子服虽然目光高远,胸怀经纬,可是对这些事情却不在行,学着龙渊的样子擦了擦手,端起那漱口的茶盏竟然喝了一大口,入口只觉泉水甘甜,他本来走了这半天也有些渴了。觉着这泉水解渴,又连喝了两大口,将漱口地清水喝了个一干二净,耳边听到婢女地哂笑之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刀无艳看着赵子服地目光越发显得鄙夷,赵子服老脸发热,自我解嘲道:“我走了半天山路……实在太渴……”这样一来,连龙渊也不禁莞尔。他生怕赵子服受窘。主动岔开话题道:“刀姑娘不但人长得美,茶道也是如此出色!”

刀无艳本是巴族女子,性情十分开朗。若是汉族女子听到如此直白的恭维,纵然是芳心暗喜,也会表现出娇羞难耐,哪会像她这般喜形于色。

赵子服不禁暗皱眉头。

刀无艳格格笑道:“小兄弟,我请你喝茶,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哩!”

龙渊微笑道:“在下姓黄名远,来到回龙沟是为了经商!”

刀无艳含笑点了点头道:“来到这回龙沟的客人十有都是为了经商,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伸出纤指将茶盏逐个烫了一遍,然后拎起陶壶,斟满茶盏,亲手将茶盏风送到龙渊手中,嫣然笑道:“既然是来经商,你到我这狐狸窝做什么?”

龙渊笑道:“在下出来乍到,对回龙沟的一切都不明白,听说刀姑娘不但是这里最美丽的女人还是最聪明的女人,所以我便前来求教你咯!”

刀无艳笑得一双媚眼眯成了细缝,越发显得妩媚动人,娇滴滴道:“你当真没有骗我?”

“当然不会骗你!”龙渊嗅了嗅茶香,极其优雅地抿了一口。

刀无艳以长袖遮住茶盏也轻抿了一口,柔声道:“却不知……”

耳边忽然传来咕咚一声,却是赵子服一口将茶水喝干,赵子服看到刀无艳的目光,自然明白她是嫌弃自己不雅,讪讪笑道:“好喝……”

刀无艳酝酿半晌的情绪被这个家伙打断,芳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恼,狠狠瞪了赵子服一眼道:“便是我小白驴也比你懂得茶道!”

赵子服故作愕然道:“刀姑娘的小白驴也会漱口吗?”

刀无艳被他凭空抢白了一句,微微一怔,方才道:“自然懂得!”

赵子服一幅心悦诚服的模样:“佩服佩服,想不到刀姑娘将小白驴教导的如此懂事,平日里一定经常沟通了。”

刀无艳这才发觉这个独眼龙竟然在讽刺自己,冷笑道:“和驴子说话也比你有趣得多!”

“西荒多异人,刀姑娘通晓驴语,改日赵某一定要好好讨教!”

“你……”刀无艳被赵子服噎得说不出话来,龙渊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不知道这个赵子服犯了哪门子犟劲,跟刀无艳较起劲来。

赵子服见好就收,起身道:“跟刀姑娘说了这番话,赵某获益匪浅,我出去试试,能不能听懂那小白驴的话语。”

刀无艳气的险些没晕过去,倘若不是顾及自身地风度,早已拿起茶盏扔了过去,却见赵子服一瘸一拐地走下了竹楼。

龙渊呵呵笑道:“刀姑娘勿怪,我表哥就是这个怪脾气!”

刀无艳强忍住心中的那口怒气,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道:“你们表兄弟两个,做人当真是一天一地!”被赵子服这么一搅,刀无艳也没有了刚才地兴致,直入主题道:“黄公子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生意?”

龙渊微笑道:“回龙沟最多的就是盐场,我所为的就是这件事。”

艳道:“这件事好办,我和这里盐场地老板都很熟。助公子要到一个合理的价钱。”

龙渊缓缓放下茶盏道:“刀姑娘,我的需求很大,只怕仅仅一家无法供足!”

刀无艳微微一怔,想不到眼前少年人的口气如此之大,从龙渊沉稳的眼神,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年少轻狂,难道他当真拥有这样的实力?

龙渊从怀中掏出一个两寸长度的木匣,放在竹几之上。慢慢推到刀无艳地面前:“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刀无艳打开木匣。却见其中放着一支巧夺天工地镂空金镶玉龙凤发簪。美眸顿时变得明亮异常,抬手做出合拢木匣地动作,却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她已经看出这发簪价值连城,芳心突突直跳,刀无艳轻笑道:“黄公子好大的手笔,这么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

刀无艳刚才的细微表情,被龙渊敏锐捕捉到了,他可以推断出此女对于财富相当的热衷,微笑道:“刀姑娘又何必客气,假如你能够促成此事,日后在下还有重谢!”

刀无艳格格笑了起来,她终于将那发簪收了起来,轻声道:“生意上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不过黄兄弟若是诚心想做。今晚我便将回龙沟最大的三位老板约到这狐狸窝来饮酒,你们当面商谈如何?”

龙渊此次前来地真正目的就在于此,他拱手致谢道:“劳烦刀姑娘多多费心了。”

刀无艳抛了一个媚眼过来:“你这么懂事。我已经将你当成弟弟看待了,自然会全心全意的帮你。”

龙渊笑道:“刀姑娘怎么看都显得比我小上许多,还是我叫你妹子更合适一些!”

“油嘴滑舌,讨打不是?”刀无艳嘴上这么说,内心却喜滋滋的受用之极。她主动相邀道:“等会儿我让人去将他们三位老板请来!”

龙渊点了点头,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下面剩下的就是安排,向到刀无艳告辞后走下竹楼,却见赵子服果然站在那小白驴的旁边,龙渊不禁大笑:“赵子服,你当真在跟他说话?”

赵子服嘿嘿笑了笑,走了过来,低声道:“怎样?”

龙渊低声道:“刀姑娘答应我晚上将他们请来详谈!”

赵子服看了看四周,方才压低声音道:“人心难测,务必谨慎!”

龙渊笑道:“我明白,不过你刚才为何要激怒人家?”

赵子服神秘笑道:“凡是都要有比较才知道,我的丑怪衬出公子地英俊,我地粗俗方能彰显出你的高雅,有我这块瓦砾在前,刀无艳就是不欣赏你也难!”

龙渊开怀大笑起来。

未时,狄惊雷、陈武阳、秦晖准时来到宿营地点和龙渊他们会和,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知道,这次他们收获颇丰。

狄惊雷道:“真是想不到,富贵盐场被那个龚致远搞得像监牢一样,单单是围墙就有三丈多高!”

赵子服叹道:“估计不仅仅是他这么做,为了防止苦役逃走,当然要严加防范!”

狄惊雷道:“倘若想冲进去将那些强盗干掉,只怕要花费很大地力气。”

赵子服抚须道:“武阳,你去将那两名苦役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陈武阳转身去了,没多久便将钟大海和徐二带了回来。

赵子服将钟大海叫到一旁,低声道:“小兄弟,你是不是仍然想着复仇?”

钟大海重重点了点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钟大海没有一刻忘记过!”

赵子服道:“好!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当初是从富贵盐场的地下水道逃出,你敢不敢再次潜入富贵盐场?”

钟大海微微一怔,好不容易方才逃脱牢笼,假如再次潜入盐场,等于重新落入虎口,可是想起惨死在敌人箭下的父亲,内心中顿时充满了勇气,他大声道:“只要能为我爹报仇就算赔上我这条性命也不算什么!”

赵子服淡然一笑:“我要你潜入盐场,只是为了让你鼓动乡亲闹事!”

“可是,我若是鼓动乡亲们闹事,岂不是要白白连累上许多无辜性命?”

赵子服独目闪动着狡黠的光芒,他附在钟大海耳边道:“你只管鼓动乡亲们闹事,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绝没有任何的风险!”他又道:“我会让狄惊雷和你一起进入盐场,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们也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陈武阳和秦晖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目光中的震骇,虽然他们早已知道这一战迟早回来,可是却没有想到过,刚刚抵达回龙沟第一天就会发生。

龙渊一字一句道:“我已决定,今晚在狐狸窝将回龙沟盐场的三个强盗头子一网打尽!”

秦晖低声道:“公子可曾考虑好了?焦横、薛八重、龚致远三家个个实力雄厚,在回龙沟更是根深叶茂,今晚便对他们下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龙渊微笑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这三个领头的干掉,他们的那些爪牙自然就树倒猢狲散。”

陈武阳谨慎道:“公子有没有考虑过其中的变数?”

龙渊点了点头:“最大的变数就是刀无艳,不过据我观察,此女应当无法拒绝利益的诱惑。”

第三十一章【筹谋】(下)

武阳道:“以我们几人的实力对付几个毛贼应该没有题,不过只怕他们人多……”

赵子服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人多又怎样?趁着还没有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将这几名贼首铲除,就算今晚的行动不成功,我也想好了退路。(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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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狄惊雷道:“什么退路?”

“富贵盐场!”

“富贵盐场?”狄惊雷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充满迷惘道:“可是那富贵盐场现在仍然还在龚致远的手中!”

赵子服道:“虽然我们今晚之事稳操胜券,可是凡是总有万一,必须首先选好万全的退路。富贵盐场院墙高阔,易守难攻,有了钟大海和徐二的帮助,我们对其中的形势已经十分的了解。”

龙渊考虑事情毕竟没有赵子服来的周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晚上对付贼首的事情上,至于退路却没有考虑过,心中暗叫惭愧,虚心求教道:“赵先生说说,你到底还有什么打算?”

赵子服笑道:“其实昨晚我便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钟大海这些人能够从防守森严的富贵盐场逃出,足以证明其中还有疏漏之处,我们可以派人跟随钟大海沿着他们逃出的路线悄然进入富贵盐场,无论今晚我们在狐狸窝的事情顺利与否,只要拿下富贵盐场,我们在回龙沟便有了立足之地,这便是我们的退路!”他地目光望向狄惊雷。

狄惊雷顿时明白了赵子服的意思,嘿嘿笑道:“赵先生是想让我潜入富贵盐场?”

赵子服笑了起来:“狄兄愿意吗?”

狄惊雷重重点了点头道:“除了那两名苦役。便是我对富贵盐场的情况最为熟悉,由我潜入最合适不过!”

赵子服道:“刘柱和张方两人作为你的副手,你们一起进入富贵盐场,按照钟大海所说,盐场内负责守卫的武士大概有三十人左右,我想你们对付这些武士应该绰绰有余!”刘柱和张方乃是秦晖过去的部署,一直追随他来到回龙沟。

狄惊雷咧开大嘴笑道:“赵先生放心,这富贵盐场本来就是我大哥的产业。今晚我一定将它夺回来!”

赵子服意味深长道:“前往盐场的道路曲折难行。狄兄一定要小心从事!”

“知道了!”狄惊雷大声道。

赵子服地独目望向龙渊:“公子。无论今晚狐狸窝地事情成功与否,重要地是全身而退,那个刀无艳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晚上的这场宴会,是不是陷阱还很难说。”

龙渊微笑道:“听赵先生这么一说,更坚定了我快刀斩乱麻的决心!”

秦晖和陈武阳同声道:“赵先生放心,我们同心协力。必然能够成功诛杀三名贼首!”

龙渊伸出手去,赵子服、秦晖、陈武阳、狄惊雷逐一把他们的大手叠合在一起,龙渊有生以来,从未感到过如此激动,胸怀中升腾起豪情万千,这是他迈出重整河山的第一步,他将永生永世铭记今天这个日子。

天空中的光线不断的暗淡下去,太阳也被灰暗地云层吞没了下去。满天昙色。空气沉重,没有一丝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赵子服凝望回龙沟的方向。独目之中充满了期待的光芒:“我们最大的优势便在于,那帮贼首并没有重视我们,攻其不备,速战速决!”

他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狐狸窝的大概形势图:“狐狸窝共有五座竹楼,位于这座小山洼之中,我仔细观察过周围的地形,从最西北角的这座绣楼可以掌控周围的情况,今晚战斗开始之前,秦晖要进入这座竹楼,掌握有利地地形,以你地箭法,就算他们带来百余名护卫,也可以在那些护卫进入会谈场所之前,将之射杀!”

秦晖点了点头道:“我记得了!”

陈武阳又道:“假如今晚三名贼首全都前往狐狸窝,按照每人带两名随从推算,对方的人数大概在九人左右,加上刀无艳和手下婢女,也就是十多人的样子,到时候,由我负责引开刀无艳,公子和陈武阳对付三名贼首,你们肩上地这副担子可不轻。”

狄惊雷充满顾虑道:“这样一来岂不是三弟的处境十分危险?不如这样,我也不去什么富贵盐场,随你们一起前往狐狸窝,把握更大一些。”

赵子服目光一凛:“狄兄,你当我们今晚的行动是儿戏吗?虽然规模上小些,可是今晚之事却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战。”

狄惊雷最看不惯赵子服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怒道:“咋地?老子提出点意见都不成吗?”

“不成!今晚富贵盐场那里虽然不是主战场,可却是重中之重!”

龙渊深知狄惊雷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可是也不想这种挑战赵子服权威的事情发生,此时他必须站出来给赵子服支持,他平静道:“今晚赵先生的话就是军令!”

听到龙渊的这句话,狄惊雷沉默了下去,他重重点了点头道:“赵子服,老子答应你,今晚我若是不将富贵盐场拿下来,便提着自个儿的脑袋来见你!”

赵子服反倒笑了起来:“你别吓我,我赵子服向来胆小,若是一个拎着脑袋的无头尸首过来找我,吓都要被吓死了。”

众人同声笑了起来。

临行之前,龙渊单独向狄惊雷道:“大哥,今晚之事一定要小心谨慎,若是形势当真不妙,便不要勉强,我不想你有任何的闪失!”

狄惊雷笑道:“好兄弟,你对大哥还没有信心吗?反倒是你要多多留意,你的武功虽然进步不小。可是毕竟欠缺实战经验,那些贼首个个都是争强斗狠,刀头舔血之辈,对待他们绝不可有一丝一毫地仁慈。”

“我记住了,希望今晚

我们能够坐在富贵盐场内好好的喝上一场!”

“一言为定!”

夜幕初临,龙渊四人出现在狐狸窝的竹楼前,刀无艳换了一身巴族女子的裙装。头戴银饰。短裙色彩斑斓。堪堪及膝,露出一双雪白细腻的美腿,当真是诱人之至,远远看到龙渊便格格笑了起来:“兄弟来得好早!”

龙渊笑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自然要早来,以免失了礼数!”

刀无艳看了看龙渊身后的陈武阳和秦晖,笑盈盈道:“怎么今晚上。还多了两名帮手!”

龙渊道:“他们两个是我的随从,陈五和秦三,晚上带他们过来,主要是为了陪我饮酒。”他上前走了一步,凑到刀无艳耳旁,只觉刀无艳地诱人体香随着山风送入鼻息,心头不由得一热,慌忙稳定心神。低声道:“我听说这三位老板都凶得很。所以多两个人壮壮胆子也是应该!”

刀无艳笑得宛如花枝乱颤,身上地银饰发出叮当作响煞为悦耳,她亲热地捉住龙渊的手臂:“放心。在我这狐狸窝没有任何人敢动你!”

龙渊心中暗自冷笑,今晚只怕刀无艳会大吃一惊。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龙渊回身望去,却见狐狸窝的入口处出现了三匹骏马,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紫面虬髯,双目充满不怒自威的气势,目光径直落在龙渊的脸上,然后转到刀无艳的俏脸上停留下来,唇角浮现出淡淡地笑意。

刀无艳骂道:“焦横!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入口前下马,你全都当作耳旁风吗?”

焦横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却听到身后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道:“刀老板,焦大爷是何许人物?人家拥有回龙沟最大的盐场,气势和排场自然和我们不同!”

一名身材瘦小的蓝衣男子带着八名武士从后面缓步走了过来,此人乃是回龙沟的另外一个实权人物薛八重,他和焦横之间向来不睦,每次见面总免不了要唇枪舌剑一番。

焦横翻身下马,将马缰扔给手下,目光冷冷扫了薛八重一眼:“论排场谁都比不上你薛大爷,上个厕所都要四名手下服侍着,今儿少见啊,才带了八名手下!”

薛八重嘿嘿笑道:“我薛某经商多年,方才懂得了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无,多带几名手下总是好事!”

刀无艳娇笑道:“你们两个又不是小孩子,一见面就唠叨个没完,有什么话上楼再说!”

焦横怒视薛八重一眼,大踏步走向刀无艳,刀无艳媚笑着迎了过来,一手挽住焦横的臂膀,一手挽住薛八重。

龙渊心中暗道:“此女果然不同寻常,左右逢源,不知道她利用怎样地手段游走在这几大利益集团之中?”

三人来到龙渊地面前,刀无艳将龙渊引见给二人。

焦横和薛八重两人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交易对象竟然如此年轻,心中都是微感错愕。

龙渊笑道:“在下出来乍到,还望两位老板多多关照!”

焦横缓缓点了点头,薛八重却阴阳怪气道:“看不出黄老板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气魄,难怪刀老板会对你如此推崇。”

龙渊微笑道:“我将刀老板当成姐姐看,若没有她帮我,我在这回龙沟定然寸步难行。”一句话顿时将刀无艳和他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薛八重声调怪异道:“真是姐姐这么简单才好!”

刀无艳狠狠在薛八重地手臂上拧了一记,骂道:“你这只老猴子,嘴里总是吐不出象牙!”

焦横冷笑道:“他那张嘴巴若是能长出象牙,何必在这里辛苦井盐?”

此时入口处又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几人同时向身后望去,只见一支三十人的队伍骑马进入狐狸窝,薛八重已经看出那带领队伍的人正是致远,不由得冷笑道:“都说咱们排场大,跟人家龚大爷相比咱们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咯。”

=:为雄厚的一个,自然引起他们的不满,在这一点上两人出奇的一致,焦横冷哼一声道:“排场再大,也掩盖不了他的出身!”

=:.黑色发巾缚住,发巾的正中镶有一颗晶莹的碧玉,双眉花白,虽然他不过四十岁年纪,可是脸上已经是沟壑纵横,皱纹处处,脸上有一道疤痕,左眉骨处一直延伸到左唇角,疤痕让他的面孔扭曲起来,显得格外狰狞。

他似乎并没有下马的意思,纵马一路向前而来,手下的三十名劲装武士全都跟在他的身后缓缓而来。

刀无艳怒道:“龚致远!我好心约你前来喝酒,你带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

=.|.,我的盐场之中有四名工人逃走,前去追踪的八名武士,两条猎犬,到现在都杳无音信,我想这件事或许跟你们有关?”

龙渊表情从容淡定,双目与龚致远无畏的对视着:“这位定然是龚老板!我今日前来,是为了跟你们谈生意,其他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乳臭未干的小子谈生意?我没有兴趣!”

第三十二章【风雨】(上)

渊心中暗怒,此人的确可恨,表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老板既然没有兴趣,那就算了,不过富贵盐场好像本属于我大哥狄惊风的产业,你强占了这么多年,也该给我有个说法!”

=..废弃,还雇了两个老头儿负责看场,后来被他强行占去,这件事众所周知,龙渊一提起此事,龚致远不由得勃然变色,焦横和薛八重却是心中暗爽,看来今日之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小子分明是来找龚致远麻烦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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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微笑道:“不敢!黄某前来回龙沟只是为了生意,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管,更不想惹麻烦!”

刀无艳适时解围道:“龚老板,既然来了,干脆上楼饮一杯美酒,大家坐下来谈清楚,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龙渊看到龚致远目光流露出犹豫之色,故意出言相激道:“龚老板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是信不过刀老板呢,还是信不过我的诚意?”

刀无艳娇嗔道:“龚老板!你当真不给我刀无艳这个面子吗?”

=|:意,当下拿定了主意,点了点头道:“今日我给你刀老板这个面子!”他翻身从马上下来。

刀无艳看了看他身后的三十名武士,心中也暗自愤怒。这龚致远如此做分明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既然已经为龙渊出头联系此事,她必须要有所说法,甜甜一笑道:“今儿我是喊你们过来喝酒,干嘛弄得剑拔弩张地,就算有什么怨气,也要等离开了狐狸窝再说,否则我刀无艳第一个不会答应!”

=>只是有些人的来历实在太过蹊跷。让我不得不产生一些想法!”

刀无艳道:“我看这么着吧!每人只许带两名随从上去,今晚是喝酒谈生意,又不是打架斗狠,全都上去是不是想把我的竹楼给压塌了?”

龙渊率先道:“秦晖,你留下!”他带着陈武阳和赵子服两人率先走入绣楼。

焦横本来就只带了三人,大笑道:“刀老板的面子我焦横必须给的!”他大踏步跟了上去。

薛八重也带了两名得力手下上去。

=|.倒显得丢了面子,转身向手下人道:“黑虎、青蛇,你们两人跟我上去,黑虎青蛇,乃是龚致远武功最为高强的两名手下,黑虎全名宗黑虎,神力惊人,性情勇猛。青蛇真名叫赵奎奢。性情阴狠毒辣,出手也极其阴损歹毒,因为两人的绰号太响。反倒没有人记得他们的真名了。

一行人来到竹楼之上,却见厅内早已摆好了酒宴,刀无艳邀请众人入座,龚致远语气生硬道:“有什么话还是先说出来地好,这酒宴嘛,我看还是免了!”

刀无艳正想开口说话,却听龙渊道:“也好!今日我借着刀老板地地界儿跟大伙儿谈生意,也算得上半个主人,既然龚老板这样说,咱们就先谈生意,这生意若是谈不成,硬聚在一起喝酒也没有什么意思!”

焦横道:“好!痛快地说出来也好!”

龙渊双目转向刀无艳微笑道:“刀老板,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三位当家说!”

刀无艳当然明白龙渊是要支开自己,心中自然有些不悦,如果不是自己出面,他们三家岂会跑到狐狸窝来见龙渊?龙渊这么干多少有些过河拆桥之嫌,可是在这种局面下又不好说不走,格格笑道:“谈生意便是谈生意,千万不可伤了和气!”

赵子服道:“我陪刀老板下去,顺便请教一件事!”他悄然向刀无艳挤了挤眼睛。

刀无艳看到他这般神态,心中暗道:“这又瞎又瘸的家伙定然有事情向我说!”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便一定要找到答案,她心甘情愿的跟随赵子服离开。

刀无艳和赵子服走下楼梯,却看到楼下已经站满了龚致远的武士,禁不住皱了皱眉头,怒道:“你们做什么?谁让你们都走进来的,全都给我出去!”

赵子服不禁笑了起来。

刀无艳一口闷气全都撒在了他的头上:“死瘸子,你笑什么?”她这么一骂,赵子服反倒不说话了,刀无艳瞪着赵子服:“你刚才朝我挤眉弄眼地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要说?”

赵子服低声道:“有件事我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跟个娘们似的!”刀无艳对赵子服说不出的反感。

赵子服道:“本来我不想说,可是看到刀老板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我主人,我还是说了吧,我对兽医钻研颇深,今日看到你的那头小白驴,发现它已经命不长久了!”

刀无艳内心一惊,那头小白驴她颇为喜爱,听赵子服这么一说不禁紧张了起来:“你若敢胡说,我定然要割了你的舌头!”

赵子服平静道:“刀老板若是不相信,我出门指给你看!”赵子服善于把握他人的心态,他看出刀无艳对白驴的关心爱护,借着此事将她轻易骗走。

来到马厩,赵子服装模作样地围着小白驴看了一圈道:“你有没有发现它地眼睛有些不对?”

刀无艳凑近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摇了摇头道:“没觉得!”

赵子服叹了一口气,他解开缰绳。将小白驴牵了出来,在刀无艳面前溜了一圈:“有没有发现它走路的时候总喜欢向左?”

刀无艳还是没有看出。

赵子服装出一幅恍然大悟地样子:“若是有人骑上去

更加明显!刀老板,你仔细看着!”他跨上驴背,慢“你留意小白驴地左蹄,从后面看!”他骑着小白驴不紧不慢的原地走着。

刀无艳怎么看,小白驴还和过去一样,禁不住怒道:“死瘸子。你不是故意捉弄我吧?”

赵子服叹了一口气道:“刀老板啊。想不到你真的很……聪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猛然一夹小白驴的腹部,挥起手掌狠狠在小白驴的臀部打了一掌,小白驴负痛,惊嘶了一声,全速向正东的山洼中奔去。

刀无艳根本没有想到赵子服会这么做,心中怒极,尖叫道:“你这个死瘸子。等我抓住你,定然要将你扒皮抽筋,方才解心头之恨!”她冲入马厩,解开一匹骏马,跨上马背向骑驴逃走地赵子服追去。

“说吧!”龚致远低声道。

龙渊淡然笑道:“很简单!富贵盐场本是我大哥地产业,我要你交还给我!另外我会花钱卖下你们手中所有地盐场,你们三个从此以后永远给我退出这回龙沟!”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焦横率先拍案怒起。爆吼道:“小子!你他娘以为自己是谁?说梦话吗?”

薛八重阴测测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是一个疯子!”

=+|.鬼魅,急电般射向龙渊,身在中途。腰间细剑已经弹射而出,剑光宛如闪电,划开室内压抑的空气,让四周烛火为之剧烈跃动。

陈武阳手中的长刀几乎在同时脱鞘而出,一渺青蓝色的璀璨光华已如一汪流水、一片轻烟,刹时溢满这有限的空间,又是晶莹、又是华丽的彩芒闪耀瞬间,映得周围人地面孔须发宛如沾上一层严霜,宛如隐现在淡淡飘浮的雾霭之中。

刀剑瞬间相会,而后瞬间分离,没有人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青蛇落在地上之时,原本毫无血色的面孔更显苍白,他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长剑竟然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前胸破损的衣襟处,喷射出一团血雾。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骇了,身为龚致远手下两大高手的青蛇竟然抵挡不住陈武阳的一刀!

在青蛇身体倒向地板地同时,陈武阳地身躯已经闪电般冲向龚致远,今日他们前来狐狸窝的目的就是杀人,杀人就要抢占先机!

与此同时龙渊从腰间抽出长刀,他地目标是薛八重,薛八重看到势头不妙,两名负责保护他的武士迎向龙渊,片急剧的金铁交击之声响彻夜空,三道银芒绞射翻腾,幻映出诡异而绚烂的团团华彩,在那耀眼的辉芒中,两条人影分自两个方向袭向龙渊,龙渊迅速向前一冲,又猝然回撤,和两人战在一处,两名武士的武功也绝非泛泛,薄薄的锋刃似一张恶魔的利嘴,贪婪的啮向龙渊颈项、双肩、肚腹、两腿,锐利的剑风带着周遭空气波荡不息,刮面生寒,剑势的来去快到了极点,快得使人震栗。

龙渊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越见凝重,身躯瞬间作出无数个角度不同的移动,敌人的剑刃却连连自他全身周侧擦过。像这样生死相搏的决战,龙渊已经经历了数次,现在已经能够保持冷静的心态,他两肘一靠,急旋出去,当他的足尖在地上如一个陀螺似的旋转,刀锋已带起一道耀眼的流光,似夜空中的殒星千万,纵横交织的射向右侧武士,此时左侧武士挥剑过来接应,逼迫龙渊刀式运行到中途,不得不回手来防他。

龙渊清楚要想破去两人的联手,必须先行除去其中的一个。他侧身自两人夹击的缝隙中倒飞出去。在两名武士都以为龙渊要后退之时,他却再度冲了上来,一片浩烈的光河绕身而起,似是怒江决堤,狂浪滚滚,令人生起一股束手无策的无助感觉,周遭的空气被他旋转的刀气,挤压了出去,发出一阵阵尖锐得足以撕裂人们耳膜的啸声,强大的压力猝然排挤,宛如寰宇间的重量一下子全已集中于此。全力施为的一刀再度劈向右侧的武士,那武士挥剑去格挡龙渊的一刀,龙渊变招之快远远超出他的想像。刀锋一转,改劈为刺杀,刀锋从这名武士的右肋下刺了进去。

龙渊刺杀这名武士的时候,脚步向前跨出,利用武士的身体挡住另外一名武士的进攻。从武士的身体内抽出长刀,带血的刀锋与另外那名武士攻来的长剑撞击在一起,满是鲜血的刀身由于震动,而泛起一层迷蒙的血雾。

伴随着陈武阳的一声怒吼,黑虎的偌大头颅被他一刀劈开,鲜血和脑浆四处飞溅,陈武阳表现出的超强武力让在场的敌人无不胆寒。

看似最为粗鲁的焦横却是最先逃离的一个,他带着手下两名武士向楼梯口处逃窜,薛八重看到自己的手下已经被龙渊杀死一个,更是吓得心惊胆颤,他跟着焦横向楼梯口处逃了过去。

龙渊奋起神勇,一刀刺入和自己对战那名武士的面门,抬起右脚将他的尸身远远踹了出去。目光觑定尚未来及逃走的龚致远,挥刀向他冲了上去。

=..却想不到几个回合之间,陈武阳已经将两人全部干掉,原本他们在人数上占有优势,可是焦横和薛八重无心恋战已经率先逃离,现在只剩下了不及逃走的龚致远。

=|.十名弟兄,你们只要敢对我不利,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龙渊冷笑道:“他们没有机会!”

第三十二章【风雨】(下)

致远呼救的同时,守候在竹楼外面的三十多名武士同们知道主人定然遇险,慌忙向竹楼内一拥而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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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箭镞宛如划破黑夜的流星,从西北角竹楼之上射出,穿越一名武士的颈部,带着他尚未冷却的血液深深钉入一旁武士的部,两人闷哼一声便倒了下去,周围的武士还没有从震骇中惊醒过来,又有两名武士中箭丧命,如此骇人的箭法,已经吓得这帮武士魂飞魄散。

“他在那座竹楼上……”一名武士指向竹楼,话还没有说完,一支羽箭便从他张开的嘴巴内射了进去,镞尖贯通他的后颈,一滴鲜血缓缓从尖端滴落下去。

乌云密布的夜空猛然闪过一道曲折的电光,这瞬间,映射出在场武士因为惊恐而变得惨白的面孔,狂风吹起,狐狸窝平缓的山坡之上绿草宛如海浪般起伏,电光熄灭又是一片漆黑,沉闷的雷声隆隆而起,响到中途,猛然炸起一个霹雷,在众人的头顶炸响。

风势在电光中变得越来越大,夜空中无数条雨道,扯天连地垂落下来,因为雨势过大,看不清雨线,只看到一大片水幕,视野在雨中变得模糊,从地上反射起无数的箭头,竹楼屋檐上落下了千万条瀑布,转眼之间,天地已经分不开,空中大雨瓢泼,地上沟壑横流。

电闪雷鸣中,焦横和薛八重几乎同时冲出竹楼,秦晖屹立在竹楼之上。目光透过一层层水幕,毫无疏漏的把握住从门前冲出地两道身影,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箭镞穿透雨幕,而速度未见丝毫的减慢,薛八重似乎意识到不妙,面孔刚刚转过去。镞尖已经高速贯入他的前额。薛八重瘦小的身躯在雨中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向下倒去。

焦横眼睁睁看着薛八重死在自己的面前,瞳孔因为惊恐而骤然扩大,他猛然将身边的武士推到自己身前,有一支羽箭从那名武士的胸口射入,余势不歇,贯通那名武士地身体镞尖射中焦横地右肋,疼痛让焦横发出一声惨叫。他忍痛将羽箭从体内拔出,然后片刻不停地冲入人群之中,他知道,只有进入人群,方才能够很好地隐蔽自己,躲过追命箭的射杀。

十多名武士在暴雨的掩护下已经冲入秦晖所在的竹楼,秦晖转过身去箭瞄准为首武士近距离施射,箭镞射入那名武士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向后倒去。

两名武士已经冲到秦晖地身前。秦晖冷哼一声躲过他们先后攻至的长刀,长弓一挥,将左侧武士的脖颈套入其中。弓弦反绞,那名武士被活活扼死在弓弦之下,又有三名武士同时围了上来,秦晖哈哈大笑,双足在地上用力一蹬,身体向后倒飞出去,在虚空之中,秦晖从身后抽出三截分解的长枪,以最快的速度连成一体,身体在距离地面还有两丈之时,螺旋形旋转,手中长枪笔直前伸,和他的身体连成一线,整个人宛如一支利箭一般射向下方的人群。

秦晖周身凛冽的杀气将周围地雨线激扬而起,远远望去有如一团雨雾包绕在他地周围,雨雾的最前方灌注全力的枪尖宛如星辰般明亮。

首当其冲地那名武士避无可避,挥动手中的朴刀向枪尖砍去,光影闪处,血腥四溢,红色的鲜血涌泉般从武士的后心喷射而出。

秦晖奋起神威,将武士的身体高高挑起,向人群之中摔落,武士的尸体连续撞到了两名同伴。

四柄长刀分从不同的角度砍向秦晖,秦晖单臂弧旋挥出,在雨幕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不等对方的长刀靠近自身,枪尖已经先后刺透敌人的咽喉,四名敌人逐一向后倒去,秦晖冷哼一声,反手一枪向身后戳去,正中一名想要偷袭他的敌人,枪尖起落,一道红色的血线从敌人的颈部喷出。

银蛇般狂舞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夜幕,照亮了秦晖冷酷而英俊的面庞,他的目光觑定混在人群中拼命逃离的焦横,右足猛然前跨,脚下积满的雨水被他全力的一跨激扬而起。

=:.的攻击从后方又至,龚致远仓促之中,一个极其狼狈的翻滚方才逃过龙渊夺命的一刀。陈武阳大吼一声,手中长刀卷起一团光雾,中途那团光雾忽然集中成一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龚致远的前胸,龚致远足跟蹬地向后疾撤,只觉前胸一凉,刀锋已经刺入半寸,一股巨力沿刀传来,重重撞在他的胸口,龚致远‘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种时候龙渊才不会讲究什么单打独斗,从侧方又是一刀劈了过去,致远躲避不及,左肩又被龙渊砍中,鲜血飞溅,哀号着退向后方。

陈武阳和龙渊交递了一个眼神,这一击必然要毙敌于刀下。

“且慢!”龚致远大叫道:“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太晚了!”

=:.

龙渊双目圆睁,流露出不可一世的杀机与霸气,长刀阻挡住龚致远亡命的一击,随即向下一个斜行的削杀,龚致远的腹部被划开一个巨大的血口,他充满惊恐的伸手捂住伤口,鲜血却汨汨从他的指缝中冒了出来。

=||下来,抓住龚致远的头颅大踏步走向窗前,将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扬起,大声吼叫道:“都给我仔细看着!龚致远已经死了!”

夜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映射出那颗失去生命力的惨白头颅,鲜血仍

裂地颈部不断滴下。那些仍然坚持战斗的武士。看境,信心已经完全被摧垮,再也无心恋战,一个个慌忙向狐狸窝外逃去。

秦晖对焦横仍然紧追不舍,焦横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摆脱秦晖的追杀,索性停下脚步,举起九环大刀,怒吼道:“来!老子跟你拼了!”

秦晖的唇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长枪宛如天外惊虹般向焦横的胸膛射去。

“当!”地一声尖锐的鸣响。焦横用宽厚的刀身挡住秦晖地一枪。强大地冲击力让焦横立在地上地双足向后滑动起来,雨水在他的脚下形成两道白线,他无力摆脱秦晖的攻击,枪尖魔法般附在了刀身之上,秦晖脚步的节奏越来越快,长枪推着焦横急速向后撤退,焦横知道自己的武功和对方相差太远。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绝望,他已经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后背重重撞击在一棵大树之上。

秦晖强大地内力集中在枪尖之上。

“娘……”焦横在最后的关头竟然说出了这样一个字。

九环大刀寸寸碎裂,枪尖突破了阻碍,全力向焦横的心口刺去。

“住手!”一个愤怒的女声在远处响起,秦晖的枪尖凝滞在焦横胸膛皮肤上,雨水混合着冷汗沿着焦横的面庞缓缓流下,他似乎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

刀无艳一手抓着赵子服。一手握着短刀抵在他的颈部要害。怒喝道:“你若敢杀了焦横,我便让这死瘸子血溅当场!”

秦晖怒视刀无艳,目光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地退让。

龙渊和陈武阳也从竹楼内走出。看到眼前地情景两人都是一惊。

赵子服的脸上却带着微笑,仿佛被人用刀顶着脖子的并不是他一样,他笑道:“秦晖,你别理她,一枪将焦横捅死就是!”

刀无艳怒道:“死瘸子,你不想活了?”

赵子服嘿嘿笑道:“今晚这件事发生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刀老板设下地这场局,就算我死了,你刀无艳在回龙沟也呆不下去。”

刀无艳咬牙切齿道:“都是你这死瘸子害我!”刀锋不禁向下压了压,割破了赵子服颈部的皮肤,一缕鲜血沿着刀锋流了出来。

赵子服在龙渊心中的地位何其重要,看到眼前情景,他不禁关切道:“刀姐姐,你先放开赵先生再说!”

刀无艳怒道:“你这个奸猾歹毒的东西,枉我刀无艳对你如此热心相助,却想不到你狼子野心,竟然设下陷阱来害我!”

赵子服又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怨得谁来?只怪公子视你为姐姐,一力阻止我们杀你,不然焉有这件事发生。”

“死瘸子,你果然歹毒!”

赵子服笑道:“承蒙刀老板夸奖,你既然这么恨我,为何又不敢下手?其实想想,我也为你难过,如果不是你出面相邀,他们怎会来到狐狸窝,又怎会无辜送了性命,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些逃走的武士很快就会搬来救兵,将你的这间小小狐狸窝碾成平地!”

“住口!”刀无艳显然被赵子服说中痛处。

赵子服泰然自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还是尽快想出解决之道,无论你愿不愿意,咱们现在已经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

刀无艳目光中的杀机渐渐隐去,赵子服虽然可恶,可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确是实情,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变得覆水难收,在别人的眼中必然将自己和他们看成同盟。

龙渊大声道:“刀姐姐,我向你保证,今晚过后,你在回龙沟的利益决不会有半点减少。”

刀无艳心中又是一阵松动。

赵子服微笑道:“乱世之中,胜者为王,我家公子无论智谋还是勇武都远在他们之上,刀老板跟我们合作,日后所获得的利益只怕会更大一些。”

刀无艳看着赵子服有恃无恐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的,却偏偏不敢下手,她冷冷道:“用不了多久,他们的援军就会攻来,我们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够保住,还谈什么合作?”

龙渊充满信心道:“此时富贵盐场应该已经落在我们的手中,刀姐姐不妨跟我们先撤入盐场,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刀无艳咬了咬下唇,终于作出决定,正如赵子服所说,无论她愿不愿意自己已经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现在龚致远和薛八重的手下恨自己恐怕多过龙渊那帮人。她的目光转向焦横:“你们先放开焦横!”

龙渊点了点头道:“焦横,我们可以暂时不杀他,不过却不可以放他走!”

刀无艳暗自叹了一口气,将架在赵子服颈上的短刀放下,怒视赵子服道:“死瘸子,这笔账,我早晚都要跟你算清楚!”

赵子服微笑道:“子服随时恭候!”

因为担心敌人的援军到达,他们不敢在狐狸窝久留,简单收拾之后,匆匆向富贵盐场的方向而去。

还没有看到富贵盐场的高墙,便听到风雨中传来的阵阵喧嚣之声,透过层层的雨幕,看到富贵盐场的火井在风雨中熊熊燃烧着,走近一看,却见富贵盐场的高墙上燃起了近百支火炬,狄惊雷站在门楼之上,双臂将一名武士的身体高举过顶,高声怒吼着:“去死吧!”,那名武士惨叫着被从高处扔了下去,落地之时已经是骨骸俱碎,惨死当场。

第三十三章【利害】(上)

渊大喜,知道狄惊雷等人已经顺利得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旁的刀寒,看来龙渊这帮人早已做好了一切的计划,杀掉回龙沟的三大巨头只是他们的第一步,占据整个回龙沟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自己糊里糊涂的钻入了他们的圈套,现在已经骑虎难下。

龙渊高声喊道:“大哥!开门!”

狄惊雷看到龙渊等人平安返回,当真是大喜过望,慌忙率领那帮苦役,将富贵盐场的大门打开,迎接龙渊一行入内。

近三十名武士被五花大绑跪在盐场的空旷地带,刚才被扔下去的那名武士是因为在混乱中杀死了多名苦役,激起了众怒。狄惊雷低声向龙渊道:“兄弟,盐场的形势已经控制住了,钟大海的这帮乡亲真是心齐!”

龙渊点了点头,他缓步走上门楼,目光扫过那三百多名苦役民工,流露出怜惜和痛心的神情,龙渊声音沉痛道:“乡亲们,你们受苦了,这富贵盐场原本就是我大哥的产业,这些年被盗贼强行占去,今日我们过来便是为了夺回盐场,将你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龚致远和薛八重已经被我杀死,焦横也被我们抓住,不过他们的爪牙还在,用不了太久,他们就会集合力量攻击富贵盐场!”

此言一出,那帮苦役吓得脸色剧变,长期以来他们都被这帮强盗欺凌盘剥,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也不会在钟大海的号召下反了。可是冷静下来听到大批敌人就要到来,一个个顿时害怕了起来。

龙渊大声道:“大家不用怕,他们来一个,我们便杀一个,来一千个我们便杀他一千个,富贵盐场院墙高阔,敌人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攻进来,想要活下去。就要拿起自己地武器。跟他们拼下去!”

钟大海率先高叫道:“黄公子说的对。我们跟那强盗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也好过窝窝囊囊的困在这里,继续猪狗不如的日子!”众人齐声应和。

龙渊大声道:“我对天发誓,只要大家联手渡过这次劫难,我便会给你们自由,帮助你们返回家乡!”

龙渊适时地抛出这最为诱人的条件。所有苦役民工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对他们来说自由无疑是最珍贵的礼物。

狄惊雷大吼道:“兄弟们,今晚我们挺过这一仗,明天日出之时,便是你们重获自由之日!”

所有人的血液同时沸腾起来:“还我自由!”

“还我自由!”宛如山崩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漆黑地夜空,夜雨正急,火炬在风雨中摇曳,映红了一张张激动地面庞。

刀无艳听到这雄浑激动地声音。内心不禁颤抖了一下。她此时方才认识到龙渊的厉害之处,难怪他们寥寥几人便敢掀起这场血雨腥风,他们已经看出苦役方才是控制回龙沟最大的力量。掌握这帮苦役的民心,等于掌控了回龙沟最强大的力量,刀无艳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内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幸亏自己没有站在他们地对立面。

赵子服懒洋洋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刀老板,想不到我们终于可以并肩战斗了!”

刀无艳看着赵子服丑怪的面孔,不禁怒从心来,这死瘸子,独眼龙,满肚子都是阴谋诡计,等这场风波过去,自己一定要抓住他痛揍一顿。

焦横被反剪双手捆住,由秦晖负责看守着他,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的情绪反倒冷静了下来,低声道:“集合三家的武力,大概有两千五百人,这富贵盐场守不住!”

秦晖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

焦横又道:“我不怕死,可是家里还有老娘,还有妻子,只要你们放过我这一次,我焦横愿意交出所有的财产!”

赵子服从一旁走了过来:“焦老板,辛苦经营了这许多年,怎么舍得将财产全都交出来?”

焦横叹了口气道:“财产跟性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赵子服微笑道:“其实公子看重的乃是回龙沟这块地盘,对你的盐场并没有太多地兴趣!”

焦横从赵子服地话中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低声道:“赵先生帮我!”

赵子服意味深长道:“帮你当然可以,不过要看焦老板会不会做?”

焦横抿起嘴唇道:“赵先生可否为我指点迷津?”

赵子服凑到焦横的耳边:“回龙沟论到实力,要数你、薛八重和龚致远三人最强,现在他们两个都死了,你自然是实力最强大的一个。”

焦横脸色骤变颤声道:“不敢……”

赵子服微笑道:“焦老板是聪明人,今晚地情况你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公子宏图大志,一个小小的回龙沟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焦老板如果选对立场,日后公子发达之后,定然会将这回龙沟交给你打理,该怎样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焦横用力咬了咬嘴唇,他下定决心道:“先生给我纸笔,我马上写信给我二弟,让他率领武士从后方攻击薛、龚两家的后方。”

赵子服大喜过望,拍了拍焦横的肩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焦老板果然是明智之人!”他向秦晖道:“为焦老板松绑!”

二更时分,得知噩耗的三家,集合两千多武士将富贵盐场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乃是龚致远的助手徐亮,刚刚来到富贵盐场,便下令手下人开始攻门,在百余名弓手的掩护下,二十多名武士抬着一根巨木向大门处冲了过来。

狄惊雷和秦晖对望一眼,两人在门

弓搭箭,瞄准了巨木下的武士,箭镞射出。有两名倒地。圆木失去平衡,顿时滚落在地上,三名武士不及放手,竟然被压在巨木之下,发出惨痛地哀号。

对方阵营射出的羽箭,也有不少命中了高墙上的苦役民工,徐亮大叫道:“给我冲上去!”千余名武士也不管什么战术战略,一窝蜂向富贵盐场的大门冲去。又有人抬起那根巨木。向大门狠狠撞击了过去。沉闷的撞击声中,大门上灰尘簌簌而落。

陈武阳大吼道:“守门!”五十多名民工在钟大海的率领下,举起沉重的盐块向下方砸去,那些盐块和礌石无异,下方不及逃避的武士被盐块砸中头顶,脑浆迸裂,命丧当场。

龙渊看着外面地战局。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焦横地手下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赵子服微笑道:“张方已经前去送信,如果不出意外,焦峰应该会突然倒戈!”

狄惊雷拉开他地强弓,瞄准远方的徐亮箭镞直射出去,那徐亮离得距离实在太远,狄惊雷射程虽远,羽箭在距离徐亮一丈处终于力竭。落在了地上。饶是如此。徐亮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吓得向后又撤了十丈左右,方才叫嚣道:“快把大门撞开!”

盐块雨点般从院墙上砸落。那些武士好不容易才组织起有效的攻势,圆木重重撞击在大门之上,大门承受不住这全力的冲击,粗大的门从中折断,两扇大门从中洞开。

陈武阳大吼道:“火!”十多名民工从早已煮沸的油锅中舀出热油,居高临下泼了下去,热油落雨般洒落到门前,冲在最前方地那帮武士被热油淋到,惨叫着四处逃散,转眼之间门前的地面已经遍布热油,可油锅也已经见底。

敌人在短暂的退缩之后,重新集结到大门处,挥舞着武器冲入已经破损的大门。

秦晖傲然站立于大门前方,双臂拉开长弓,燃烧的火箭紧扣于弓弦之上,箭似流星,目标不是敌人,而是他们脚下的土地,火箭深深射入浸满热油的地面,以火箭为中心,一个巨大的火圈向四周扩展蔓延开来,几十名先发进攻地武士顿时落入火海地包围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当场被烧死,还有几名燃烧的火人从火海中逃脱出去,疯狂在泥水中打滚。

决战就在眼前,秦晖挺枪在手,威风凛凛的站在风雨之中,大声吼叫道:“谁先来送命!”

春雷般地怒吼让徐亮内心为之一颤,他下意识的向周围看了看,己方的人马要数倍于对手,眼前遇到的只不过是小小挫折,更何况大门已经被攻破,胜利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稳定了一下心神,徐亮大声命令道:“兄弟们!用土包掩盖门前大火,冲进去给我杀光他们!”

此时后方的队伍突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身边武士惊慌失措地禀报道:“二……二当家……焦峰的人马竟然向我们攻打起来了!”

“什么?”徐亮难以置信的回身望去,却见焦峰引领着手下的五百多人,向己方突施辣手,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有百余名武士已经被斩杀于当场。

龙渊在门楼之上已经看清了外面的一切,他大声命令道:“兄弟们!是向那帮混账东西讨还血债的时候了!冲啊!”

震彻天地的叫喊声从静夜之中响起,狄惊雷秦晖两人一马当先,引领着苦役民工从战火之中冲了出去,秦晖躲过一名武士刺来的长矛,反手一枪刺透了对手的咽喉,狄惊雷在他身边策应,手中巨剑以无可匹敌之势,连续砍下三名武士的头颅。

秦晖以足尖挑起长矛,踢向狄惊雷的方向,大声道:“射人先射马!”

狄惊雷左手接住长矛,右手用力将巨剑插入脚下的地面,暴吼道:“擒贼先擒王!”,扬起长矛觑定人群中的徐亮,奋起全身的力量,猛然将长矛投掷了出去。秦晖连出两枪,将试图趁机偷袭狄惊雷的两名武士刺杀于面前。

长矛破空射去,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破开夜幕和层层雨幕,被雨水洗刷一新的矛头,在和空气剧烈的摩擦中发出夺目阴冷的寒光,狄惊雷的目标并非射马,而是要一矛将徐亮射杀于当场。

徐亮感受到这股凛冽的杀机,他的目光定格在空中的长矛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惊恐,左手的青铜护盾迅速扬起,高速行进的长矛携万钧之力撞击在青铜护盾之上,半寸厚度的护盾,在长矛的强大攻击下,竟然如绢帛般脆弱,矛头突破护盾,余势不歇,深深射入徐亮的前额之中,徐亮发出惊恐而凄惨的大叫,他的身体被矛身巨大的力量从马上冲击了下去。失去生命力的双目中写满了惊恐。

狄惊雷和秦晖看到一击毙敌,同时爆发出一声欢呼,两人举起武器大踏步向敌人阵营中冲去。

徐亮的死亡摧垮了这帮武士团的最后信心,有武士已经开始向远处逃离,胜负马上明朗,现场到处都是一片惨叫哀号之声,许多武士知道大势已去,干脆弃去了武器,跪倒在地上举手投降。

不到半个时辰,富贵盐场的这场战斗便已经接近尾声,龙渊一刀劈翻了面前的最后一个对手,目光落在一名骑马的壮汉身上,那汉子正是焦横的同胞兄弟焦峰,两人外表生得极像,只不过焦峰比起焦横更为魁梧雄壮一些。

第三十三章【利害】(下)

焦峰也直愣愣地看着龙渊,大声道:“我大哥呢?”

龙渊微笑道:“他在盐场内负责坐镇!”

焦峰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和龙渊等人一起走入富贵盐场。www.65txt.com

焦横已经重获自由,正在和赵子服悄悄谈着什么,在外面战斗的如火如荼之时,赵子服也不失时机的对焦横进行着一场心理上的攻坚,他已经看出焦横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今日如果不是他及时倒戈,这场胜利也不会来得如此顺利。

“大哥!”焦峰欣喜万分的向焦横走去,他虽然收到了焦横的亲笔书信和信物,可是仍然不敢相信焦横会突然兴起对付薛八重和龚致远两人的心思,毕竟在此之前焦横并没有透露给他这个惊人的计划,他隐约猜到焦横有可能被人胁迫,可是他和焦横兄弟情深,为了救大哥的性命,就算是个圈套他也不得不尝试一下,如今亲眼看到焦横无恙,心中的感慨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两兄弟双手紧紧相握,焦横此时内心实在是复杂到了极点。

焦峰拉着焦横的手走到一旁,低声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焦横摇了摇头:“兄弟,我早有除去他们两家的意思,这次是我和刀老板、黄公子一起合谋。为了谨慎起见,之前并未向你吐露实情!”见识到龙渊等人地手段之后,焦横已经死心塌地的接受眼前现实,就算给他机会,他也不敢和龙渊这些人作对。

焦峰松了一口气道:“大哥没事就好!”

龙渊缓步来到刀无艳的面前,微笑道:“刀姐姐还好吗?”

刀无艳不无嗔怪的瞪了龙渊一眼,然后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你这小子,真够狡猾!”。她抿了抿嘴唇。芳心中暗暗盘算。以后除了合作,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

龙渊道:“刀姐姐放心,日后这回龙沟由我们共同掌管,其中的具体事务还要劳烦你和焦横,我说过,你们的利益决不会受到任何地损害。”

刀无艳轻轻点了点头,龙渊这是在给自己吃宽心丸。不过以他地智慧和能力应该远在龚致远等人之上,回龙沟落在他地手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龙渊向赵子服招了招手道:“赵先生,将你的想法和刀老板、焦横他们谈谈!”

赵子服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刀无艳看着他一脸猥琐的笑容恨不能将他的门牙拔光,焦横焦峰兄弟也来到赵子服身边。

却见龙渊走上门楼,傲立于风雨之中,大声道:“兄弟们!我答应过你们,从现在起。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自由了!”

在场苦役民工发出一阵欢呼。一张张苦难的面孔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龙渊道:“今晚大伙儿好好地吃上一顿,休息一夜,明日上午。发给每人二十两路费,送大家返回故乡!”

欢呼声掌声再次响起,龙渊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有把握的,刚才狄惊雷悄然告诉他,在富贵盐场的府库之中,发现了几万两白银,相信这些银子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在掌控所有盐场之后,财富将会大量增加。

龙渊又道:“兄弟们,这盐场还是要继续下去,如果有愿意留下干活的,我们双手欢迎,每月会发给你们工钱,每年会安排你们返家探亲,工钱方面,一定会做到合理优厚!”

这帮民工大都已经被过去的残酷剥削吓破了胆子,没有人主动表示要留下,龙渊点了点头道:“大家都累了,烧火灶饭,吃饱喝足了,明儿送你们返家!”

钟大海来到赵子服面前跪下,含泪道:“恩公大恩大德,我钟大海永世不忘!”

赵子服慌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兄弟,别说这么多的客气话,现在正值乱世,谋生不易,如果你们信得过我,返乡省亲之后,可以回来做工,回龙沟的任何一家盐场,大门都将永远向你们敞开!”

钟大海默默点了点头。

焦峰目瞪口呆道:“若是将这些民工都放走了,谁来煮盐?谁来干活?大哥!”

焦横心中比他要清楚的多,他笑着向赵子服道:“赵先生,请转告公子,这些苦役地遣散费还是由我来出!”他不失时机地表白心迹,证明自己对龙渊绝无贰心。

赵子服微笑道:“焦老板真是明白人,呵呵,其实用不了花这么多的!”

刀无艳瞪了赵子服一眼,小声骂道:“阴险小人!”

赵子服不以为意,淡然笑道:“刀老板也想出一份力吗?”

“出你个头!”刀无艳没好气道。

赵子服呵呵笑道:“龚致远和薛八重死后,回龙沟如果缺乏有效的统管,必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公子地意思是,由咱们三家出头,将所有的盐场统一管理,这方面的经验,刀老板和焦老板自然是多一些,以后盐场的经营账目全都公开,所获得的利益,由我们三家均分如何?”

焦横和刀无艳都是内心一喜,这样好的条件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焦横原本在三家中便实力最弱,这样一来他所获得的利益要比过去还要多,刀无艳虽然和盐场的关系很好,可毕竟无法从中获得巨额的利益,现在等于成为盐场的老板之一,她得到的远比焦横还要多。两人不是傻子,遇到这种好事反倒犹豫了起来,龙渊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得到回龙沟,怎么可能甘心给他们分摊利益呢?

艳道:“死瘸子,你究竟打什么坏主意?会那么便宜

焦横虽然没有开口。可是心中也是充满疑虑。

赵子服的目光望向门楼,却见龙渊正站立在门楼之上,仰首望天,阵阵闪电勾勒出他卓尔不群地英武轮廓,赵子服低声道:“你们以为,小小的回龙沟就能够让公子满足吗?”

刀无艳内心一震:“难道……他想要整个西荒?”

赵子服微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听赵某一句话,跟公子合作。你们决不会后悔!”

萧牧野怒吼道:“什么?”

礼部侍郎尹原平黯然道:“蓝循将我们派去的使臣全部杀死。把他们的头颅全都送回来了!”

萧牧野右手紧紧握住剑柄:“蓝贼当真可恶!”

尹原平道:“他还让人传言过来。绝不承认我们拥立显王为帝!”

萧牧野冷哼一声:“此事由不得他!”略一沉吟后又道:“我大哥知道这件事情吗?”

尹原平摇了摇头道:“王爷去了新宫那边,查看登基大典的筹备情况,我还没有来及告诉他!”

萧牧野低声道:“看来蓝循果然要跟我们对着干!”

门外忽然传来通报之声,却是萧牧野的岳父宋京石到了,他慌忙出门相迎,宋京石已经知道了使者被杀的消息,向萧牧野微笑道:“牧野。我不进去了,咱们爷俩儿在湖边走走!”

萧牧野点了点头,陪同宋京石沿着湖畔漫步,宋京石道:“蓝循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萧牧野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蓝循竟然连使臣都要杀!”

宋京石笑道:“其实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不然也会想起要将廖其园送过去。”

萧牧野也不禁笑了起来:“岳父大人,蓝循那边我们该怎么去做?”

宋京石道:“蓝循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没有看清我们地实力,说穿了。他根本没有把你们兄弟放在眼里。”

“不错。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宋京石微笑道:“蓝循地事情并不重要,咱们和蓝循之间有那帮乱贼相隔,短时间内不会发生直接地冲突。有个好消息,郭北山今日已经从梁靖那里返回,我刚刚去见过他,显王登基之日,他会派特使过来。”

萧牧野不无感慨道:“梁靖比蓝循要明智得多。”

“那倒未必,梁靖现在是两不得罪,他巴不得我们跟蓝循冲突起来,若是真的打起来,他才是最大的获益者。”

“显王登基岂是他能够阻止了的?”

宋京石停下脚步,低声道:“牧野,其实我有个想法,显王登基之事暂且押后也好。”

萧牧野皱了皱眉头:“岳父大人为何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你有没有留意到廖其园那帮从康都逃来的老臣子,借着显王登基之事正在大做文章,趁机拉帮结派,培养自身的势力。”

萧牧野冷笑道:“几个跳梁小丑而已,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要小看了那帮人地力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果任由他们在你大哥面前胡说,早晚会兴起巨大的风浪。”

“我大哥应该不会那么糊涂!”

宋京石意味深长道:“我怕得不是他糊涂,而是他装糊涂!”

萧牧野目光一凛,他自然听出了宋京石的言外之意。

宋京石道:“廖其园、林恒安那帮人究竟是什么货色,你大哥不会不清楚,他既然清楚,却仍然对他们委以重任,就不能不让人猜度他的想法和用意。”

萧牧野笑容有些勉强道:“岳父多虑了。”

宋京石道:“我并非有意在你面前搬弄是非,离间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我只是想让你凡事都多为自己考虑一点。”

萧牧野点了点头:“孩儿谨记岳父大人的教诲。”

宋京石道:“当务之急并非是扶持显王登基,他只不过是个傀儡,放在那里大家心知肚明就是,至于那个仪式还是等恰当的时候再举行,我以为,你应当首先稳固萧家的地盘,宣城地唐瀚那里也需要走动走动,我方与女真之间一直都是剑拔弩张,现在大康四分五裂,女真人在北方蠢蠢欲动,昨日曦君捎信过来,说近几日在北疆边境发生了多起女真人滋扰地事件。她担心今夏女真人或会南进。”

萧牧野眼前浮现出宋曦君清秀的面庞,内心中一股暖流涌起,他低声道:“下月我就会返回北疆,加强那边的防守。”

宋京石微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控制住北疆地兵权,等于控制了这片土地的命脉。”

萧牧野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方才道:“我回头会和大哥商量,延后登基大典之事。”

宋京石道:“这些日子我让人仔细盘查过庆典筹备的账目,发现林恒安从中捞了不少的好处,证据我都记在这上面了。”他将一封奏折,悄然递给萧牧野,萧牧野缓缓展开,看完那封奏折,内心中不禁怒火填膺,咬牙切齿道:“这混账东西当真死性不改,竟然侵吞了十五万两银子。”

宋京石低声道:“证据确凿,不容他抵赖!”

“我马上奏明大哥!”

宋京石微笑道:“摄政王必然会回护他,假如你真的想解决这件事不如……”

萧牧野从宋京石的眼神中似乎悟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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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禁盐】(上)

牧野在新宫的永和殿广场见到了他的大哥,萧牧远在陪同下检查工程的进度,廖其园正在向他禀报登基大典准备的情况,看到萧牧野,他微笑着迎了上来:“牧野,你来得正好,听说郭北山已经回来了?”

萧牧野点了点头,低声道:“蓝循那边也有了消息,派去的几名使臣全都被砍下了脑袋。www.65txt.com”

萧牧远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惊奇,叹了口气道:“我听说了,蓝循看来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对着干。”

萧牧野道:“过去爹爹在世之时,蓝循便和他结下深仇,隔阂很难消除。”

一旁的廖其园暗自庆幸,幸亏当初自己没去出使,不然被砍下脑袋的就是自己。

萧牧野道:“大哥,我想推迟登基庆典之事!”

萧牧远点了点头道:“我也在考虑这件事,其实龙玄骄已经上位,那仪式办不办都是小事。原本我是想借着登基大典之事,将多方力量都请到东都,大家坐在一起谈一谈,消除一下彼此间的误会,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

萧牧野心中一怔,想不到大哥对这件事看得如此透彻,他看了看廖其园,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林恒安的事情。

廖其园对萧牧野却是相当的忌惮,遇到萧牧野的眼神,慌忙满脸堆笑道:“其实对付蓝循还有一个方法!”

萧牧野打心底看不起这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家伙,冷笑道:“那倒要听听廖大人地高见了。”

廖其园道:“禁盐!”

“禁盐!”萧牧远两兄弟同声重复道。

廖其园不无得意的点了点头道:“大康最大的盐场全都位于东部沿海。只要我们禁止一切盐运外卖,蓝循不出一个月必然陷入混乱之中。”

萧牧野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下廖其园,这混蛋也并非全无本事,禁盐之计的确是一招妙棋,不过这种阴损的招数也只有这种小人才能够想出。

萧牧远道:“我们的盐业只占大康的一半,梁靖的地盘也产盐,而且我听说巴蜀私盐泛滥,就算我们禁盐。难保其他人不卖给蓝循。“

廖其园奸笑道:“平南王梁靖那里好说。既然他愿意和我们合作。禁盐之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趁机削弱蓝循地力量,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好事,至于巴蜀那边地私盐,更不用考虑,那边地盐场各自为政,私盐贩卖途径不一。缺乏统管,根本形不成气候。”

萧牧野点了点头道:“好主意,梁靖想必会接受这个提议,这次就算整不死蓝循,也要让他褪层皮!”

萧牧远道:“廖大人,主意既然是你想出来的,这禁盐的诏书就由你来拟定,从今日起严格监管大康盐运。任何胆敢贩卖私盐的行径。无论轻重一律处斩!”

廖其园喜孜孜的走后,萧牧野方才道:“大哥要提防这家伙,小心他趁着这次禁盐之机。为自己捞取利益。”

萧牧远哈哈笑道:“兄弟过虑了,廖其园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萧牧野心中暗自冷笑,林恒安借着筹备登基大典的事情已经吞没了十五万两银子,这件事情出来后,看看大哥会怎样说。

萧牧远道:“禁盐之事,并不可以持久。”

萧牧野深表赞同道:“禁盐太久,对我们地利益也有所损害,我相信梁靖那只老狐狸很可能会偷偷卖盐给蓝循,趁机发一笔大财!”

两兄弟相视大笑起来。

“将军找我有什么事?”林恒安看到中堂上悬挂的那幅猛虎,内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萧牧野上下打量着他,唇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林恒安!你做得好事!”他扬手将那幅证据扔到林恒安面前,林恒安拿起那奏折,看清上面所写的一切,面孔顷刻间变得苍白,他双膝一软跪倒在萧牧野面前:“大将军……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材料人工都在上涨,岂能用过去的标准来衡量,我冤枉啊,我林恒安若是贪污了一……”

“住嘴!”萧牧野怒吼道,林恒安吓得连未及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萧牧野双目之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机:“林恒安,你是我爹的门生,他向来视你如同子侄,想不到你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回报他老人家地器重!”

林恒安老泪纵横,连连叩首道:“大将军饶命,我林恒安只是一时糊涂,说到贪,我地确贪了一些银子,可是怎么也没有十五万之多,还望大将军明查!”

萧牧野冷冷道:“贪一两也是贪,在我眼中一两和一百万两没有任何的分别!”

“大将军饶命,我林恒安发誓,日后绝不再敢动半点贪赃枉法的心思,誓死效忠大将军!”

萧牧野平静道:“其实这件事原轮不到我来管,我还是将这件事告诉大哥,看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林恒安涕泪直流,苦苦哀求道:“大将军饶了我这一次吧,这件事若是捅出去,我林恒安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萧牧野故意道:“大哥向来都很看重你,想来他会从轻发落。”

林恒安用力摇了摇头道:“大将军放过我吧,大公子心机深厚,说不定这次真地会杀了我!”

萧牧野内心一怔,怒道:“你胡说什么?”

林恒安含泪道:“我和大公子相识多年,对他的了解只怕比你们兄弟间还要深一些,大公子对我们决不会讲什么情面!”|

萧牧野敏锐地觉察到林恒安定然有事情瞒着他,他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林恒安,看在我爹爹的份上,我放过你这一次。不过你要给我记住,日后千万不要被我抓住你地错处!”

恒安再度叩首道:“将军大恩大德,我林恒安没齿难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萧牧野不屑地笑了笑,那林恒安抹干眼泪,来到萧牧野身边,低声道:“大公子本想将显王杀掉的!”

萧牧野内心剧震。假如林恒安所说的一切属实。大哥的心机之深的确不可估量。他并未向自己说过想杀显王龙玄骄的事情,难道他在心底深处一直都想当王,只是在表面上作出谦让的假象?

林恒安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心中最忌惮的其实就是大将军!”

萧牧野一把抓住林恒安地衣襟,将他拖到自己地面前,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单凭你这句话,我便可以将你碎尸万段!”

林恒安惊恐道:“我是真心为大将军考虑。绝没有其他地意思……”

萧牧野颓然放开他的衣襟:“你去吧!”

龙渊和赵子服、狄惊雷并辔驰行在回龙沟北洼窝内,从清晨起,他们便巡视了回龙沟内的盐场,经过这次的风波,回龙沟的大批苦役掀起了返乡高潮,三十多家盐场如今只剩下七家还能正常经营,其他的盐场全都处于闲置停业之中,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狄惊雷颇为懊恼道:“真是麻烦。想不到那帮民工走了个一干二净。现在这回龙沟变得死气沉沉。”

龙渊纵马驰向山岗,遥望回龙沟内冒出地地火,微笑道:“至少咱们已经有了安身之处!”

赵子服呵呵笑道:“公子说的不错。现在回龙沟的形势已经初步安定下来,焦横也死心塌地的加入了我们的阵营。再说了,单单是龚致远和薛八重的财富已经足够我们使用一阵子的了。”

龙渊的目光投向远方,他不会长时间地安心守在回龙沟中,下一个目标将是西荒。

赵子服道:“狄兄训练地那帮武士怎样了?”

狄惊雷道:“我只懂得上场拼杀,训练的事情我可不在行,主要是二弟和秦晖在做,他们从过去的那些武士中挑选了五百人,每日都在西洼窝地草场上训练。”

龙渊微笑道:“走!咱们去看看!”

赵子服和狄惊雷同时点了点头,三人纵马向西洼窝方向行去,来到中途,正遇到前来寻找他们的秦晖,龙渊勒住马缰,大笑道:“秦晖,我正要去找你哩!”

秦晖道:“公子,焦横和刀无艳全都到了富贵盐场,他们说有要事和你商量。”

龙渊点了点头,掉转马头道:“好,先去富贵盐场!”

刀无艳和焦横静静坐在富贵盐场的议事堂中,两人的表情都显得异常颓丧,焦横率先打破沉默道:“刀老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回龙沟三十八家盐场,现在能够勉强运行的只有七家,如果再不解决这件事,整座回龙沟就快荒废下来了。”

刀无艳白了他一眼道:“现在回龙沟的当家又不是我,你跟我说什么?”

焦横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富贵盐场的事情发生以后,我手下的那帮民工也不像以前那样听话,最近接连几次提出要增加工钱。过去下的定马上就要到交货的日子,到时候,我拿什么给人家交差?”

刀无艳冷冷道:“我不管别人的事情,总之,你要先把我要的货赶出来!”

门外响起龙渊爽朗的大笑声,赵子服笑眯眯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议事堂,刀无艳最讨厌的就是赵子服,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龙渊来到刀无艳的身边坐下,微笑道:“怎么着,看你们一脸凝重,好像都有心事!”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自然有心事,回龙沟大半的盐场都已经关门,收了别人的定银,却没有东西交给人家,这一件件的事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赵子服笑道:“刀老板不要着急,公子已经派人去外面招募工人,相信用不了太久时间,回龙沟的盐场就能够复产。”

刀无艳瞪了他一眼道:“过去那些工人是怎样来得,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你们放他们返乡,还给了他们路费,这帮工人早已是惊弓之鸟,哪有人愿意回来?”

龙渊呵呵笑道:“刀姐姐今日好大的怨气,我和赵先生今日在各大盐场巡查过,发现库中仍然有不少的存货,应该可以对付一阵子。”

焦横低声道:“那些存货根本不够,最近大单的生意络绎不绝,如果产量跟不上,就要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溜走。”

龙渊颇感惊奇道:“想不到私盐的生意这么好做!”

焦横道:“公子只怕还不知道,大康刚刚颁布了禁盐令!”

龙渊和赵子服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流露出深深的喜悦。萧氏颁布禁盐令,也就意味着他们刚刚取得的回龙沟价值倍增,整个西荒,整个巴蜀,乃至整个大康的西部,回龙沟的盐产量当属第一。

龙渊沉吟片刻方才道:“平南王梁靖的领地本有盐场,萧氏禁盐对他没有任何的制约力。”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萧氏这次禁盐极有可能是针对蓝循。”

刀无艳道:“我才不管他针对哪个!总之他禁盐,市面上的盐价势必上扬,我们挣大钱的机会就在眼前!”

焦横抱怨道:“可惜人工不足,就算那些钱送到我们面前,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货去交给人家!”

龙渊淡然笑道:“这么说,你们二位今日来找我就是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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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禁盐】(下)

横脸色微变,龙渊之前一战便将回龙沟平定,他这条幸捡来的,龙渊这帮人虽然人数不多,可是实力深不可测,他对龙渊的敬畏发自内心。www.65txt.com

刀无艳远比焦横要镇定得多,轻声叹了口气道:“这回龙沟也不是谁一个人的,有钱大家赚,这句话好像是黄兄弟自己说的!”

赵子服不屑笑道:“不就是缺少人工吗!这件事好办,我来处理。”

焦横道:“现在已经有几名货主来到了回龙沟,正逼着要货。”

赵子服大包大揽道:“以后再有来要货者,让他们直接过来找我,你只管监督产盐,其他的事情不用过问!”

刀无艳不屑道:“赵子服,你少吹大气,最多还有一月,所有货主就要杀上门来了,到时候,那场烂摊子你能收拾得了吗?”

赵子服看了看刀无艳:“刀老板这次表现的真是紧张,简直把盐场当成自己家一样!”

刀无艳怒道:“死瘸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子服笑道:“没什么,只是我听说,这几年大理的盐路基本上都从刀老板这儿经过,想必刀老板的需求一定很大。”

“你……”

龙渊霍然起身道:“不必争执了,明日开始,让那些武士暂时停止训练进入盐场,帮忙生产。”说完他便走了出去,赵子服笑眯眯向刀无艳和焦横道:“两位请便,我还有要事。就不陪你们了。”

刀无艳咬牙切齿道:“滚!”

龙渊站在富贵盐场的门楼之上,双手轻轻拍着箭垛,唇角却露出一丝会心地微笑。自从进入西荒之后,上天果然在处处眷顾着自己,刚刚有惊无险的拿下回龙沟,掌控了三十多座盐场,那边又传来萧氏颁布禁盐令的消息,这等于给自己送钱。只要解决了人工的事情。那产出的食盐会源源不断的变成真金白银。

赵子服来到龙渊的身边站着。学着龙渊的样子将双手扶在箭垛上,微笑道:“公子心情不好?”

龙渊摇了摇头,哈哈大笑道:“为何心情不好?萧家平白无故地给我送银子赚,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当真是天赐良机,不过现在人工太少,如果不能及时找到足够地工人,等于让这个赚钱地机会白白流走。”

龙渊道:“刀无艳比我们都要着急!”

赵子服笑道:“我查过她的账目。狐狸窝根本就不是妓院,而是一座商行,这几年刀无艳都在向外做着大笔的私盐生意。”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查清楚她的背景!”

赵子服嘿嘿笑道:“明白!”

龙渊想起刚才的事情,有些好奇道:“赵先生,你去哪里找工人?”

赵子服凑到龙渊耳边道:“下次但凡来购盐者,只要能提供人工,便可以优先出货。这样或许可解燃眉之急。”

龙渊不禁大笑起来:“赵先生果然厉害!”

赵子服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近期必须要招募大批的工人过来,方才能够抓住这次难得地契机。”

龙渊的目光忽然定格在远方,却见远处一支近百人的队伍正向富贵盐场走来。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正是钟大海,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可是脸上却充满了希望。

赵子服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确信看到的一切竟然是真的,方才孩子般跳了起来:“钟大海!”

龙渊内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激动,他忽然想起赵子服所说地那番话,天势果然站在自己地一方,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往往会出现转机。

富贵盐场的大门缓缓打开,钟大海第一个冲到了盐场之中,来到龙渊和赵子服地面前跪下:“公子,赵先生,我钟大海又回来了!”

龙渊上前亲手将钟大海扶起,用力拍了拍他健壮的双臂,重重点了点头,他大声道:“兄弟们,我当初便说过,盐场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我保证,你们在这里可以安居乐业,可以吃饱穿暖,绝不会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对待!”

钟大海含泪道:“公子,是你从水火中将我们拯救出来,我们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是我们相信,跟着公子干,绝不会有错!”众人齐声应和。

尚未来及离开的刀无艳和焦横刚好看到眼前情景,两人都是惊奇到了极点,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这帮苦役竟然会去而复返。

赵子服哈哈大笑道:“你们以后也不要住在盐场,公子让人在北洼窝整理出一片房子,那里的环境更好一些,今日先去安顿,晚上我让人准备好酒好菜,给大伙儿接风洗尘,明日再说上工之事。”

钟大海这帮苦役过去在这里过得可谓是猪狗不如的日子,现在得到他们如此的礼遇,一个个感激涕零,他们之所以返回盐场,一是因为怀着报恩的心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世道艰难,谋生不易,现在盐场是龙渊掌权,在他们心中,是龙渊一手将他们从水火中拯救出来,和救世主无异,回来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选择。

赵子服将钟大海叫到一边,低声道:“大海,除了你们这次前来的一百多个兄弟,还有其他人过来吗?”

钟大海点了点头道:“徐二和我临乡,这次因为他老母病了所以要耽搁几天,他那里也有五六十人过来。”

赵子服笑道:“如此甚好,不过我们的人工还是有些不足。”

钟大海道:“赵先生,今年家乡大旱。我回去方才知道,乡亲们饿死不计其数……”说

,钟大海眼圈儿都红了。

赵子服深表同情的拍了拍钟大海地肩膀,低声道:“大海,这回龙沟虽然偏僻,可是毕竟能够吃饱穿暖,若是你乡亲中有愿意来此做工者,我们定然欢迎。”

“真的?”

“自然是真的。今晚你歇一歇。明天我给你准备好银两。去将你的乡亲们带来这里,只要给咱们回龙沟出一份力,咱们就不能让他饿着!”

众人散去,赵子服方才发现刀无艳还在那里站着,他笑眯眯走了过去:“刀老板是在等我吗?”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赵子服,你在查我交易的账目?”

赵子服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既然要帮助公子打理盐场。我自然要将这些年的账目简略过目一下。”

刀无艳冷笑道“真是尽心尽力,看不出你除了馊主意以外,还会做些正事!”

“我赵子服虽然经常出一些馊主意,可是从来不做违背良心的事情,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从今日开始,回龙沟生产地所有货物,由我统一调拨。想必咱们两个见面地次数会越来越多!”

刀无艳心中一沉。她凝视赵子服道:“你在威胁我!”

“不敢!刀老板是何许人物,我赵子服尊敬都来不及呢,又怎敢谈上威胁二字?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奇怪。刀老板过去在焦横处拿货,价格多年不变,现在咱们之间已经是合作关系,价格方面嘛,我看还是统一地好,其实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你够狠!”刀无艳的手指就快戳到了赵子服的鼻子,她一拂袖转身向门外去了。

一切都在好转着,随着民工的回流,回龙沟盐场的生产也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萧氏的禁盐令让私盐的行情一路看涨,回龙沟三十八家盐场日以继夜地赶工着,当然民工的生活环境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赵子服将人分成三班轮换生产,然后又按日计酬,绝不克扣任何民工的工钱。

这些苦役民工做梦都没有想象到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做工的热情也是空前高涨。赵子服在短时间内已经了解到整个盐场的运作,经过他的整顿,这三十多家盐场已经牢牢地掌控在他们地手中,陈武阳则负责统管盐场的安防和货场。秦晖带领精心挑选出的五百名武士艰苦训练,在最短地时间内已经打造出一支拥有一定战斗力的队伍。

龙渊身穿白色亚麻长袍,盘膝坐在竹楼之上,面前摆放着一张青竹茶海,刚刚泡好的竹叶茶,清香四溢,他一手拿着一本《康史》,一手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自从逃离康都,这种悠闲惬意的时光还是第一次享受到。

楼梯上响起轻盈的脚步声,龙渊缓缓放下书卷,却看到刀无艳身穿蓝色印花短裙,长发盘在头顶,插着龙渊送给她的镂空金镶玉发簪,玉颈如雪,美腿修长,赤裸双足,婷婷袅袅来到龙渊的面前。

龙渊笑道:“姐姐真是如同仙子下凡,这一身的装扮,看得我连眼睛都要蹦出来了!”

刀无艳嫣然一笑,在龙渊的身边坐下,端起茶壶,为龙渊将茶盏添满,柔声道:“好兄弟,我看你终日为盐场的事情奔波,想必是相当辛苦,特地做了些小菜,邀你今晚去狐狸窝饮酒。”

龙渊双目微转,低声道:“礼下与人必有所求,姐姐该不是有什么事情让我做吧!”

刀无艳伸出纤纤玉手,在龙渊的额头轻轻戳了一记:“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人家是打心底疼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龙渊对于刀无艳始终抱有戒心,知道她表现出的诸般媚态真正的用意是想迷惑自己,微笑道:“姐姐,今晚我有事,不如改日吧!”

刀无艳撅起樱唇道:“人家一片苦心,难道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龙渊看到她妩媚诱人的模样心中也微微一动,正想松口之时,却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驴嘶之声,刀无艳心中一惊,慌忙起身来到凭栏处。

正看到赵子服揪着小白驴的耳朵好像说着什么,刀无艳怒道:“赵子服!你干什么?”

赵子服不但不理会刀无艳,反而将耳朵凑了过去,似乎和小白驴说着悄悄话一般。

龙渊也被吸引了过来,看到眼前情景,不禁大笑道:“赵先生在做什么?”

赵子服这才满意的拍了拍小白驴的脑袋,下手颇为用力,打得那小白驴又江昂!江昂!地叫了起来。

刀无艳看到赵子服绝对是恶意报复,气冲冲从竹楼上跑了下去,龙渊担心两人发生冲突,慌忙也跟了上来。刀无艳指着赵子服的鼻子就骂道:“死瘸子,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处处跟我作对?你有什么怨气对我来就是,何必对着一头畜生发威!”

赵子服笑道:“刀老板误会了,我刚才是跟小白驴说话呢!”

“它是一头畜生,你听得懂畜生的话啊?”

赵子服笑道:“刀老板能够听懂,我自然也能听懂!”

刀无艳差点没被这个赵子服给气晕过去,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恨恨点了点头,突然握紧粉拳,一拳打在赵子服的腹部,打得赵子服惨叫一声,弓腰蹲在了地上,龙渊慌忙上前阻止,可惜发生的太过突然,已经不及。

刀无艳跨上小白驴连告辞的话也不说一句,一溜烟向远方驰去。

龙渊扶起赵子服,赵子服痛得倒吸凉气,过了许久方才缓过劲来:“悍妇!悍妇猛如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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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交易】(上)

渊忍不住大笑起来:“你既然知道她那个脾气,为何她!”,赵子服揉着肚子寻了块石头坐下:“她并不是恨我打小白驴,而是恼我压着她的货物不发!”

龙渊饶有兴趣道:“你何必为难她,反正都给银子,给她调拨就是!”

赵子服嘿嘿一笑:“她这次要了四十车货,重新定价之后,要比以往多付五倍的价钱!”

龙渊笑道:“别说是她,换成任何人也会心疼!”

赵子服道:“我只是奇怪,她要这么多的盐货难道仅仅是为了交易?据我调查,经她之手转卖的私盐多数流入了大理,至于她和大理之间的关系,我始终无从查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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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低声道:“我发现赵先生对她的兴趣越来越大了。”

赵子服听出龙渊的言外之意,不由得老脸发热道:“公子别取笑我了,子服绝无半点私心!”

龙渊道:“其实刀无艳也算得上一个货真价实的美女,赵先生不妨考虑一下。”

赵子服苦笑道:“公子,我这幅模样哪有美女喜欢我啊!”他生怕龙渊抓住这事情不放,慌忙转移话题道:“今日来了两个大主顾,公子要不要亲自去见见?”

龙渊微微一怔:“大主顾?好,我去见见!”

赵子服道:“那盐商气魄不小,张口就要包下我们所有的货物!他的同伴更是不凡,现在陈武阳正在领着他们四处参观。”

“他从哪里来?”

“听口音应该是西北人!”

龙渊内心一怔。蓝循现在拥军关中,此人是不是和蓝循有关?他想了想道:“我还是亲自去看看!”

赵子服本想跟龙渊一起过去,可是刚才被刀无艳打得那一拳实在很重,龙渊看到他那幅可怜模样,让他留在原地歇息,独自来到富贵盐场的议事堂,这里已经成为接待外来盐商地固定场合,平时龙渊很少出面。都是赵子服代为招呼。这次亲来主要是因为赵子服的那番话已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倒要看看,来得两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龙渊走入议事堂的时候,陈武阳刚好领着两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身材矮胖,肤色黝黑,嘴唇之上留着两撇八字胡,眼睛不大却异常有神。身穿紫色丝绸长袍,腰间围着一根镶金玉带,肚子很大,宛如怀胎五月的孕妇一般,步幅虽然不大,可是走路的频率却是很快。

当龙渊的目光落在他身后中年人脸上之时,内心剧烈震颤了一下,那人相貌清癯。面带微笑。一双深邃的双目静静盯住龙渊,此人却是铁中豪地军师谢庸,几乎在同时谢庸也认出了龙渊。

陈武阳从龙渊震骇地目光之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矮胖子率先拱手道:“公子好,在下汪福隆,来自关中,今次前来特地和公子接近接近!”

龙渊淡然一笑,目光仍然定格在谢庸地脸上,平静道:“谢先生别来无恙?”

谢庸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龙渊,表情宛如古井不波,轻摇手中羽扇道:“托公子的洪福,谢某这段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汪福隆从两人的对话中方才得知两人是旧相识,他欣喜异常道:“原来是老朋友,这下更好办了!”

龙渊笑道:“二哥,快去准备酒宴,今晚我要设宴款待汪老板谢先生一行!”

汪福隆大笑道:“既然黄公子如此盛情,我们就不客气了!”

谢庸深邃的目光凝滞龙渊的双目,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心思,龙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宛如大海般深沉,莫测高深。

汪福隆也是好酒之人,和狄惊雷、秦晖喝了个不亦乐乎,龙渊和谢庸却是满怀心事,两人饮了几杯便心领神会地来到前方平台之上。

谢庸凝望夜空,远方竹涛起伏,上弦月宛如薄冰般挂在空中,竹林掩映着轻微的月光,显得分外清凉而幽静。

谢庸缓缓摇动手中羽扇,轻声道:“汪福隆只是一个商人,却又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当初铁大王被打到山窝窝里面的时候,我们濒临绝境,只有他敢卖粮食给我,这份情意我始终记得!”

龙渊淡然道:“商者无不惟利是图,风险越大利润越大,想必汪福隆一定想透了这个道理,不然他怎会涉险越过秦岭,来到西荒买盐?”

谢庸笑道:“萧氏颁布了禁盐令,现在天下间最为紧俏的就是盐货,价格节节升高,作为商者,汪福隆自然会看到这一点,放眼整个西部,唯有西荒盛产此物,冒点风险来到回龙沟实属正常。”

龙渊微笑道:“记得当初我和谢先生初见之时,谢先生说过一句话!”

“哦?”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这天下大乱,再无平静安宁之地,老夫究竟该去何处隐居呢?”龙渊将谢庸当时的口气学了一个十足。

谢庸不禁哈哈大笑道:“不错,记得那时候公子还只是苏将军府上的一名马夫,想不到短短数月之间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回龙沟的大当家!”

“谢先生那时候还是逆天王地军师,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关中富商身边的账房先生!”

“天意弄人,真是天意弄人!”谢庸一边笑,一边拍着身边的凭栏。

龙渊脸上却没有任何地笑容,犀利的目光盯住谢庸道:“谢先生擅长看相,现在可否为我再看一次?”

谢庸凝视龙渊的面庞,双目阴晴不定,过了许久他方才叹了一口气道:“公子的面相,老夫看不了!这天下间的任何一个相师也看不了!”

龙渊双目骤然一亮。

谢庸轻声道:“回龙沟!老夫怎么事先没有从这三个字上看出端倪?”

龙渊低声道:“谢先生后悔来到这里了?”

谢庸摇了摇头道:“谢某只是后悔,为何将汪

过来。谢某这样做算不算恩将仇报呢?”

龙渊叹了口气道:“谢先生以为我会杀你们?”

谢庸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愿闻其详!”

谢庸不慌不忙道:“谢某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人,知道了不该知道地事,公子想要保住这个秘密,自然要做一些违心之事。”

龙渊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或许不会呢?”

“假如谢某什么都不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龙渊脸上的笑容突然褪去,双目中迸射出逼人的寒芒。

“因为谢某刚刚生出了一个打算,这回龙沟的景色不错,老夫留在这里盘桓几日。顺便陪着公子聊聊天叙叙旧。不失为一桩美事。公子想必不会吝惜那几顿酒饭吧?”

龙渊笑得越发开心:“只是这个理由恐怕还不够啊!”

谢庸笑道:“其实就算你想要永远留我在这里,我也不肯在这里呆下去。”

“先生以为走得掉吗?”

谢庸大笑道:“公子以为困得住我吗?只要我想走,自然走得掉,我只要修书一封,告诉红袖我被强盗羁押,我想红袖定然会第一时间过来救我!”

龙渊顿时明白,谢庸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弱点。苏红袖,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足以让他改变任何已经成形的想法,龙渊竭力控制内心地激动,低声道:“谢先生知道红袖地下落?”

“她去了云阳!”

“云阳!”龙渊已经无法掩饰自己地激动,云阳也在巴蜀,想不到苏红袖竟然也来到了这片土地,从西荒到云阳至多不过十天的路程。听闻了苏红袖的消息。龙渊恨不能飞过去见她,然而当脑海中浮现出苏红袖充满幽怨的美眸,胸中沸腾的热血顿时又凉了下去。苏红袖决不会原谅自己的过错。

谢庸从龙渊的表情变化之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他摇了摇羽扇:“我离开康都之时,并没有想到形势会变化地如此恶劣,听说红袖遇到那场劫难之时,我正在铁血关,所以便留在那里等她,见到红袖之后,方才知道你们一起从康都逃了出来。”

龙渊叹了口气道:“她有没有提起过我?”

谢庸微笑道:“就算她不提你,自然有人提你!”

龙渊默默点了点头,冬雯等人全都知道发生在他和苏红袖之间的事情,应该瞒不过谢庸:“谢先生当日第一次见我之时便识破了我的身份?”

谢庸笑道:“公子面相气质本来便异于他人,当日在红袖府中我便看出公子绝非池中之物!”

“谢先生当时为何不揭穿我?”这也是龙渊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谢庸道:“实不相瞒,当时我去意已决,对铁大王的事情不敢问,也不想问!”

龙渊微笑道:“这么说我应当向先生说声谢谢!”

谢庸点了点头道:“看来我们多少还是有些缘分,从康都来到这边陲之地竟然能遇到一起!”

龙渊低声道:“那封信,先生还愿意写吗?”他心中仍然记挂着苏红袖的事情。

“有些事,终究还是要做个了断,我看得出红袖心中比你更加痛苦,想要从痛苦中解脱出唯一的方式便是学会原谅!”谢庸的这句话如同春雨般滋润了龙渊地心田,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苏红袖之间今生今世不会再有化解冤仇地机会,可是谢庸的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谢庸微笑道:“现在公子还想杀我吗?”

龙渊意味深长的笑道:“先生是我地座上贵宾,我怎会兴起这种念头?”

“汪福隆的盐路?”

龙渊笑道:“只要给我一个合理的价钱,汪老板是我关中合作的首选!”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伸出右手,响亮地对击了一掌。

汪福隆走后,谢庸遵照承诺留在了回龙沟,龙渊专门为他安排了一间幽静竹楼入住,平日里谢庸除了游山玩水,便是饮茶下棋,倒也怡然自得,赵子服对谢庸极为推崇,一有空便往他的竹楼钻,陪着谢庸下棋聊天。

龙渊知道苏红袖收到谢庸的求救信之后,一颗心变得不安起来,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苏红袖,假如苏红袖知道这是一场骗局之后,会不会更加痛恨自己?

“将!”谢庸落下棋子,笑眯眯摇起了羽扇。

赵子服咬着下唇,仔细回想着谢庸的棋路,许久方才道:“高!果然是高!谢先生棋艺高妙,子服自愧不如!”

谢庸笑道:“你并非是棋艺不如我,而是心境不如我,我终日寄情于山林,心无旁骛,你要帮助公子运筹帷幄,殚精竭虑,所以在棋盘上败给我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赵子服感叹道:“不知赵某何时才能有谢先生的这份超然物外的心境。”

谢庸笑道:“你若是超然物外,我在公子面前可就成了罪人喽!”

龙渊虽然表面上在观棋可是思绪却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听到言及自己方才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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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交易】(下)

庸猜到龙渊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公子最近好像有焉!”

赵子服笑道:“从谢先生来到回龙沟公子方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解铃还须系铃人,劳烦谢先生给公子指点迷津吧。(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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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庸摇了摇头道:“我帮不了他!有些事只能自己去做!”

龙渊笑道:“我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昨晚睡得太晚有些疲倦,对了,赵先生,我今儿上午从盐场视察回来,发现库中积压了许多的货物,按理说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

赵子服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这几日,回龙沟的盐场已经全都启动,产盐量也是成倍增加,我们并非没有买主,之所以积压在库中,是因为无法及时将生产出的盐运出去。”

谢庸道:“进入回龙沟的路途艰险,很多地方道路中断,想要将你们的货物运出去必须依靠独轮车,辗转迂回山道方才能够进入大道,耽搁的时间自然要多一些。”

龙渊点了点头,这件事的确是个问题,过去盐场产量小的时候,这个弊端还不突出,随着盐场产量的增加,运输不及的问题变得越发严重,已经成为他们发展的瓶颈。龙渊站起身,来到位于东墙上的西荒地图前,从回龙沟到通往火山口的官道,需要经行一条迂曲艰险的路线,绕过的那片巨大区域就是当年天下第一富商钟隶当年开设铜矿之地。

赵子服从龙渊的眼神中猜到了他心头的想法,低声道:“两百年前的那场地震已经让钟隶修建的那条隧道多处坍塌。”

龙渊用手指从回龙沟向出山官道处划出一条笔直的轨迹:“假如那条隧道还在,至少可以节省五天地路程!”

谢庸轻抚轻髯道:“公子一切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现在据那次地震已经有二百多年,那条隧道或许早已崩塌,或许仍然还在。除非实地查看一番,很难做出定论!”

龙渊的目光转向赵子服,在他们之中只有赵子服去过鬼域,对那里的事情,自然是赵子服最有发言权。

赵子服脸上的表情极为奇怪,过了好半天方才道:“那条隧道应该还在,只是我不清楚它是不是仍然全程贯通!”

赵子服的这句话显然在暗示他知道隧道的所在地,龙渊大喜过望:“赵先生,只要你能够找到隧道的入口,咱们便可以进入隧道实地查探。看看这条隧道是否仍然贯通。”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她们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现在这么做算不算恩将仇报?”

谢庸率先笑了起来:“男儿立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只不过是去借一条路罢了,只要不去骚扰他人的宁静,又有什么妨碍?”

龙渊点了点头道:“谢先生说得对,这条隧道对我们日后地发展至关重要!”

赵子服终于下定了决心:“好,那入口我仍然记得,明日我便带人过去探查一下!”

赵子服返回盐场筹备出发的事宜,龙渊则继续留下,谢庸知道他有话想私下说。重新沏了一壶清茶,和龙渊边饮边聊。

龙渊道:“谢先生写得那封信,我已经遣人送往了云阳,我想这几日苏姑娘就会过来救你!”

谢庸淡然笑道:“公子是不是还在犹豫?”

龙渊点了点头道:“谢先生。虽然当初杀死苏梦泽一门并非我所情愿,然而圣旨之上有我的朱批玺印,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谢庸微笑道:“我听说红袖本有机会杀你?”

龙渊点了点头:“不错,死在她手中我绝无遗憾!”

谢庸叹了口气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却知道红袖绝没有恨你,她之所以选择和你分开。真正的原因是她无法原谅自己。”谢庸顿了顿又道:“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将苏氏灭门的元凶乃是萧逆寒。你虽然也有责任。可是并非不可原谅。”

龙渊黯然道:“如果红袖能够原谅我,我将用一生来补偿犯下的罪孽!”

谢庸充满深意的目光凝视龙渊的双眸。语重心长道:“你犯下的最大罪孽,就是无力阻止社稷崩塌,江山分裂,让百姓陷于水火之中。”

龙渊心头一酸,双目已然湿润了。

谢庸道:“我知道很多事你有心无力,然而上天既然又给了你一次机会,你便要珍惜,你不但要证明给红袖看,更要证明给天下人看!”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道:“我龙渊一定会做到!”,虽然谢庸早已知道了内情,这还是龙渊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自己地身份。

谢庸双目之中流露出欣赏之色,虽然苏红袖从未亲口告诉他在康都发生了什么,可是从苏红袖的言行神态之中他能够猜到,苏红袖对龙渊已经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愫,他向来将苏红袖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绝不忍心看着苏红袖就此消沉难过下去,与龙渊地相遇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他更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要借着自己将这对珠联璧合的年轻人再度联系在一起。

龙渊恭敬道:“谢先生当初为何要离开铁中豪?”

谢庸平静道:“你离开康都比我要晚,后面发生地事情你都看到了,其中的缘由不要我说了吧。”

龙渊道:“我离开康都之时本以为用不了太久时间,康都就会再度被其他势力攻破,想不到铁中豪居然撑了这么久的时间。”

谢庸微笑道:“铁大王能够从布衣起家,到现在手下二十几万兵马,其中虽然有些运气成分,但也绝非偶然。”

龙渊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

谢庸道:“以目前地形势铁大王应该还能控制康都

间,主要是因为蓝循、萧氏、梁靖三方彼此都处于试地时候,谁都不敢贸然起兵,所以他暂时无忧。”谢庸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对铁大王来说,外患并不可怕,真正能够危及他的乃是内忧。”

对谢庸地这番说法。龙渊有着深切地感受,铁中豪所听信的都是左驰、袁九生这帮奸佞之辈,他若失败就是败在自己的手中。

龙渊缓缓放下茶盏,低声道:“谢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

谢庸微笑道:“隐身世外,不问是非!”

龙渊的目光诚挚而热烈,一字一句道:“谢先生可愿意帮助我吗?”

谢庸的目光转向远方的竹海,答非所问道:“回龙沟的风景当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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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一日的跋涉,赵子服带着他们来到号称鬼域的苍莽森林边缘,这次除了龙渊亲来以外,狄惊雷也带领五十名武士随行。走入森林。便找不到任何的道路和足迹,赵子服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天空,却见夕阳正在缓缓向下坠落,用不了太久,夜幕就会降临。

“还有多远?”龙渊擦去额头的大汗。

赵子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方位:“大概还有三里多路!”

狄惊雷大声道:“咱们加快点步伐,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达!”

前方道路愈见崎岖,赵子服腿脚不便,狄惊雷忍不住上前道:“嗨!我来背你!”

赵子服笑道:“算了,我自己走得动!”

狄惊雷大声道:“你走得动。可是我们却拖不起!”他不由分说将赵子服背了起来,龙渊大笑道:“大哥有的是力气,赵先生就由得他吧!”

又在森林中摸索行走了半个时辰,方才来到赵子服所说的百丈崖。此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龙渊让武士点燃火炬在百丈崖下暂时安营,百丈崖下布满大小不等的白色卵石,正中有一条湍急的小溪奔腾流过。他们的营地便位于溪边。

赵子服静静看着悬崖,低声道:“当日我便是爬上了这座山峰的顶端,然后从另外一座高崖上失足落下。”

狄惊雷禁不住叹道:“想不到你当真命大。这么高摔下去居然没有摔死!”

赵子服瞪了他一眼道:“狄兄很希望我死吗?”

狄惊雷呵呵笑道:“我只是佩服你命大!”

赵子服道:“我的伤势复原之后。便被人送入一个山洞。从那里一直前行,出口便位于百丈崖。我想,那山洞应该就是当初钟隶所挖掘地隧道!”

龙渊道:“赵先生还记得出口在哪里?”

赵子服低声道:“我要等到月出之后,方才能够辨明出口的方向!”

狄惊雷道:“咱们这么多支火炬照着还不是一样,为何还要等待?”

龙渊道:“大哥稍安勿躁,赵先生是通过月亮来辨明方位,此事是急不来的!”

狄惊雷听到龙渊如此说,这才耐住性子,和手下武士一起,在溪边空旷地带生起篝火,准备晚饭。

晚饭后,赵子服独自来到河滩巨石旁,手足并用爬了上去,站在巨石之上,凝望高崖的顶端呆呆出神。

龙渊来到他地身边,微笑道:“赵先生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赵子服点了点头:“公子,有些事让人永生无法忘记!”

“鬼域之中到底住着一群怎样的人?”

赵子服沉默了下去,许久方道:“我不知道!”

龙渊却清楚,赵子服并非不知道,而是不愿说出鬼域的内情,他地性命被鬼域中人所救,或许在那时,赵子服便许下了某种承诺,龙渊没有继续追问,低声道:“赵先生放心,我这次只是寻找那条古代的隧道,决不会去骚扰鬼域的宁静!”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希望咱们今晚地举动不要被她们发觉!”

一弯新月从高崖之上缓缓升出,月光映照得整个溪谷宛如白昼般明亮,赵子服地双目片刻不离地追寻着月光,他的右手指向东南方地位置:“那里!那里应该是当时我逃出的洞口!”

狄惊雷带人将挡在山岩前的灌木丛清理干净,然后拨开重重蔓藤,果然在后方现出一个洞口,这洞口,仅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狄惊雷不禁大失所望:“赵先生,这洞口也忒小了点,就算这条隧道能够通往外面的官道,也无法让车辆自如通过。”

赵子服道:“这应当只是一个通风孔道,隧道的主体还在内部!”

龙渊拿起一支火炬,凑近孔洞之中看了看,里面黑魆魆的看不清其中的具体情形。

赵子服道:“不如咱们今晚在外面安营休息,等天亮了再进入其中探查?”

龙渊笑道:“赵先生怎么糊涂了?进入这隧道里面白天黑夜又有什么分别?事不宜迟,今晚就进去看看,累了便在隧道中休息。”

赵子服焉能不知道隧道内白天黑夜都是一个样的道理,不知为何,他忽然对这条隧道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龙渊看出赵子服的犹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赵先生,咱们只探查这条隧道,其他的地方绝不会去。”



第三十七章【鬼域】(上)

惊雷已经率先向洞口钻去,他身材魁梧,勉强能够钻前爬行了十丈左右,感觉洞口开始渐渐变大,再往前行,已经能够可以蹲起身子,心中暗喜,看来赵子服指得这条道路没错,转身道:“大家都进来吧!”

身后响起龙渊的大笑声:“大哥快走,我跟着你哩!”

狄惊雷举起火炬,却见前方渐渐宽敞起来,再走二十几丈,已经能够站起身来,龙渊加快脚步,来到狄惊雷身边和他并行,虽然已经是盛夏,隧道内却是十分阴凉,他们身穿着武士服,仍然感到周身冷飕飕的感觉。www.65txt.com

沿着隧道走了半里路程,前方出现了一个岔道,赵子服叫众人停步,辨认了一下方才道:“左行应该是大道!”

龙渊心中暗暗道:“看来向右的通道定然和鬼域相通。”他向右侧的隧道望去,却见右侧的隧道比起左侧要狭窄许多,应该只是旁道。

赵子服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这边我也未曾来过!”

狄惊雷道:“这条隧道应该不是主道,假如钟隶要利用隧道运输大量的物资,势必还要再宽阔一些。”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在康史中曾经读到过这样的一段,说钟隶当年向外输送物资之时,车马在隧道中川流不息,这条隧道显然无法供车马自由驰骋!”

前方道路突然中断,有许多石块将隧道填塞,狄惊雷举起火炬仔细观察了隧道的主体,确信那些石块应该不是从隧道上方滚落下来的,这才让武士将那些石块移开。

因为担心上方隧道坍塌,武士每移开一块石头都是小心翼翼。生恐一时不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狄惊雷向龙渊道:“三弟,其实这么冒险的事情,你没必要亲自来!”

龙渊笑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危险,这些石块应该是人为填塞的,隧道地主体没有任何裂缝。”

赵子服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却听到前方武士发出一声惊呼,几人同时围了上去,却见从搬开的石块中滚落出两个白森森的骷髅头。

狄惊雷大笑道:“娘儿们似的。叫个鸟啊!活人还能被死人吓着?姥姥的,快搬!”

那些武士稳定了一下心神,方才重新搬走石块,忙活了一个时辰,方才将道路清理出来,依次进入前方隧道,却见道路之上遍布白骨,黑暗之中发出点点磷光,不少武士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这点点磷光在他们看来就是鬼火。一时间不少武士驻足原地,不敢向前移动一步。

龙渊笑道:“没什么,就算真的有鬼魂,咱们这么多人也一定把它给打趴下!”火炬向前一挥。光退散,狄惊雷也走了上去,手下武士看到首领如此勇敢,心中的恐惧感自然消退了许多。一个个重新跟了上来。

踩着累累白骨前进,脚下不时的发出咔啪咔啪的声音,纵使是强悍如狄惊雷。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毛。他悄然向龙渊望去。却见火光闪烁之下,龙渊神情自若。深邃地双目流露出坚定的光芒。心中暗暗佩服,龙渊年纪虽然比自己小很多,可是他的这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心态却超出自己很多。

白骨堆之中还散乱着许多的武器,看得出过去在这里应该发生过一场生死战斗,狄惊雷捡起一把青钢剑,却见它虽然历经年约久远,却没有任何锈蚀的痕迹,剑身造型古朴,剑刃锋利无比,在剑锷之上铸有钟字铭文。赵子服留意观察隧道的四壁,没有任何坍塌和裂隙,看来这条隧道的主体保持的相当完整,并没有在当年的大地震中受到太多地损坏。

走过白骨堆,耳边隐约听到水声,他们循着水声向前走去,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出前方隧道的地面两旁各有一条水渠,其中有流水经行,赵子服伸手探入水中,触手冰冷彻骨,他低声道:“想不到这排水渠道历经二百多年仍然正常!”

他们所在的这段隧道已经十分的宽敞,足以容纳两辆四乘马车并排通过。

狄惊雷留意到右侧墙壁上似乎绘有图形,他举起火炬凑到近前,赵子服也被他吸引了过去,却见上面画得却是一幅路线图,虽然因为年月久远已经褪色,可路线图仍然保持完整,赵子服大喜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这是古隧道地路线图!”他的手指循着路线图搜索,首先确定了他们的位置,然后指向左侧道:“一路前行,前方是主隧道!”

沿着主隧道一直前行,走了约半个时辰,看到前方再次出现路堵,赵子服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图知道,这里距离出口至少还有半时辰地路程,拥堵隧道的全都是巨型石块,单凭他们的力量只怕无法将这些重逾千斤地巨石挪开。

赵子服不禁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狄惊雷懊恼地在墙上击了一掌:“娘地,走了这么远竟然白费力气!”

龙渊心中也是相当烦闷,他仔细向四周看了看,前方应该无法继续前行,可是目光落在两旁水渠之上,水流并没有阻塞的现象,仍然流淌顺畅。龙渊低声道:“或许堵塞地并不严重,咱们要生个法子将这些巨石移开!”

赵子服在堵塞的巨石上拍了拍:“想要移开这些巨石,只怕要花上一些时日!”

“难道没有其他的道路了?”龙渊内心中仍然存有一丝希望。

狄惊雷大声道:“大家四处搜搜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百余名士兵开始分散搜寻,利用手头的兵刃敲击墙壁地面,试图找到隐

口。

龙渊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吱吱的鸣响,垂头望去,却是一只肥硕的水老鼠在不远处看着他,那只水老鼠并不怕人。两支圆溜溜地眼睛呆呆看着龙渊,龙渊跺了一下脚,试图将它吓走,那水老鼠吱吱叫了一声,迅速逃入水渠之中,转眼之间就已经不见。

龙渊一时兴起童心,抽出长刀向水渠中捅去,他本以为那水老鼠逃入前方的缝隙,可是长刀却结结实实撞击在石头之上,内心不觉一怔。伸手沿着水渠摸去,这才发现水流并非向他想象中流向堵塞岩石的后方,而是另有出口。

他的手掌循着水渠的底部摸索,此时方才发现水渠的底部凸凹不平,他的手指摸到一个金属质感的长柄,长柄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水洞,水流便是通过这个洞口流下,刚才那只水老鼠也肯定是钻入了这个洞口,龙渊心中大奇,难道这里暗藏机关?他用力一拉。那手柄似乎有所松动,龙渊单手支撑在地面之上,然后全力牵动那个手柄,从水渠之中拉出一根乌黑地金属手柄。

耳边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

龙渊已经将手柄拉到尽头,看起来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赵子服和狄惊雷几乎同时道:“小心!”

龙渊上下看了看,摊开双臂道:“看来应该没有机关……”,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两旁岩壁发出轰隆隆的巨响,脚下地面也是剧烈震动,龙渊面色微变。他正要逃离此地。脚下的地面突然开裂。两侧的墙壁也裂开一个大缝,两道湍急的水流从中喷射而出。正喷射在龙渊的身体之上,龙渊一口气还没有提上来,脚下的地面已经完全开裂,身体被迅猛地激流从上方冲了下去,隧道之中顷刻间全都是奔腾咆哮的水流。

赵子服和狄惊雷拼命向龙渊的方向冲去,等到了近前方才发现刚才龙渊立足的地方已经裂开了一个丈许地大洞,从两侧墙壁涌出的水流不断流入这个大洞之中。

赵子服惊慌失措,大声叫道:“公子!”

狄惊雷担心到了极点,他脱下外衣,将大剑扔到一边,就要向地洞中跳下去,却被赵子服一把拉住:“狄兄,冷静一些,不知道地洞到底深度如何,跳下去只怕会盲目送死!”

狄惊雷目眦欲裂:“还冷静个屁啊!老子不管,我兄弟若是死了,老子也不活了!”他一把推开赵子服,从地洞中跳了下去。

赵子服慌忙让手下武士拿来绳索,先后放下去几人。

那地洞只不过五丈深度,狄惊雷落下的地方乃是一个水洼,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周围的景物。身边传来几声呻吟之声,狄惊雷大声叫道:“三弟吗?”

这时候有数名武士拿着火把先后沿着绳索下来,上方水流地强度此时已经减弱了许多,火把将地下漆黑的环境照亮,借着火光,狄惊雷看到,发出呻吟的是三名跟着龙渊一起跌下来地武士,他们不幸落在岩石上受伤,让狄惊雷惊恐地是,龙渊并不在其中。

狄惊雷怒吼道:“我三弟呢?”

其中一名受伤稍轻地武士,指向身边的水流道:“公子……公子被激流给冲……冲走了……”

狄惊雷循着水流大踏步向前走去,没走几步便已经看到那水流从岩壁角落地一条狭窄的缝隙中流了进去,缝隙有一丈多长,却只有寸许宽度,根本不可能容纳一个人的身躯通过。狄惊雷大叫道:“三弟!三弟!”,实在想象不出龙渊的身体如何通过这条缝隙。

赵子服也来到这地下隧道之中,他举起火把四处张望,惊叹道:“原来这隧道乃是上下两层!”

狄惊雷怒道:“去他娘的隧道,我三弟找不到了!”

赵子服放眼望去,果然没有龙渊的影踪,他比起狄惊雷要镇定沉稳,大声命令道:“兄弟们分散搜索,务必要将公子找到!”

龙渊被那股激流冲得昏头昏脑,落入地洞之后,被激流一路下冲,似乎进入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水道,他的双手胡乱挥舞,试图抓住能够依托的东西,却听到身后发出落石之声,显然是刚刚进入的这条水道又被巨石封闭,流量顿时减少,水流突然变得平缓。

龙渊在这水道之中无法透气,整个人就要窒息过去,心中暗自惊惶,难道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想起自己尚未完成的大业,想起就要前来的苏红袖,龙渊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哀,他不可以这样死,他不甘心!

就在龙渊即将无法支撑下去的时候,前方隐约有光线透入,出口!他的心中刚刚生出这个念头,身体便随着水流冲出水道,从高空中跌落下去,摔落在一泓清澈的水潭之中。

龙渊从水潭中浮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周围都是竹林环绕,他从水潭边缘爬了上去,仰望上方,却见明月当空,夜空疏朗无云,顺着刚才落下的方向望去,那水道出口仍然在不断有水流涌出,不过势头已经越来越小。

龙渊脱下武士服,拧干之后重新穿好,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看到前方竹林之中有一条蜿蜒卸,龙渊沿着那卸走了过去,月影稀疏,风吹竹动,传来阵阵沙沙的响声,如此静谧的情景让龙渊心中渐渐放松下来,穿越竹林,前方现出一个青翠的幽谷,龙渊驻足张望,却见幽谷的东南角,分布着几座木楼,这里应该有人居住。





第三十七章【鬼域】(下)

风迎面吹来,龙渊身上的衣衫本来就已经湿透,山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然后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心中暗道:“若是在这山野中继续呆着,只怕会被冻病,还是前往那木楼去借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快步向木楼走去。

来到木楼前,却见那正中木楼仍然亮着灯光,龙渊暗喜,看来此间的主人还没有歇息,轻轻敲了敲房门道:“有人吗?”

过了许久方才听到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道:“什么人?”听声音好像是一位老婆婆。

龙渊礼貌答道:“在下不慎在荒山中迷失了道路,夜冷风寒,特求婆婆能够借我一隅容身,歇息一晚,明日就走!”

房门吱地一声开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挑着灯笼走了出来,她表情冷漠,一双混浊的双目阴森无比,冷冷看了看龙渊,嘶哑着嗓子道:“右边的木屋,门开着,你自己过去睡吧!”

“多谢婆婆!”

那老妪又叫住他,将手中的灯笼递到龙渊手中,然后交给他一盘燃香:“荒郊野岭,蚊虫众多,你睡觉时将这盘香点了,可以睡个安稳觉!”

龙渊点了点头,又谢过这老妪,拿着灯笼,来到右侧木屋前,木屋的房门果然没锁,龙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将桌上的油灯点燃,这间木屋虽然简陋,可是桌椅板凳、床铺家具一应俱全,龙渊掩上房门,将门闩插好,脱去身上湿漉漉的武士服,用绣竿挑起,搭在窗前。床铺十分干净,龙渊本想将盘香点燃,可是发现这房内并没有什么蚊虫,想起刚才那老妪阴森可怖的眼神,心中暗暗生疑,难不成这盘香乃是迷香?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他来到床上躺好,被褥舒爽干净,看得出这间木屋经常有人清理,龙渊拿起长刀放在一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久久无法入眠,夜风从格窗徐徐吹入,送来一阵淡雅的花香,嗅着这香气,龙渊整个人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实在太过疲倦,眼皮变得异常沉重,悄然进入了梦乡。

当龙渊再度醒来,只觉着浑身酸软无力。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几经努力却仍然无法实现,阳光从格窗中透入,外面应该已经是正午。龙渊摸到自己的长刀还在,心中暗暗道:“难道我病了吗?”

费劲全身的力气,龙渊终于从床上坐起,他勉强向前迈出了一步。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头便栽倒在地上。

房门被缓缓推开,那老妪颤巍巍走了进来。龙渊此时虚弱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伸出右手。示意那老妪帮助自己。

老妪看了看桌上的盘香,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多疑。这木屋外遍植魔鬼花,我给你的盘香能够抵消魔鬼花香中的毒素,你不信我的话,并没有点燃盘香,所以才吸入了太多的花香,现在是不是感觉到身体酸软,无力动弹?”

龙渊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唯有苦笑。

那老妪的目光落在龙渊的长刀之上:“我好心留你住宿,可是你却对我诸多猜疑,是不是有恩将仇报之嫌?”

龙渊摇了摇头,他还从未有过这般无助的感觉,心中暗暗后悔,早知如此,自己昨晚在山野中窝上一夜就是,也不至于遭遇这个性情怪癣地老妪。

老妪道:“你擅闯鬼域本已是必死之罪,现在又对我不敬,乃是罪上加罪,我本该杀你,可是现在你身中魔鬼花之毒,已经必死无疑,我也懒得再费力气!”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向门外走去。

龙渊趴在木屋的地板之上,一颗心仿佛沉入深渊,原来这里就是赵子服所说的鬼域,当年钟隶根基之所在。此时唯有寄希望于狄惊雷和赵子服那些人,能够及时找到自己。他扬起左手食指,在嘴中用力咬了一口,不知是否因为中毒的缘故,并没有感到太多的疼痛,他竭尽全力咬了下去,终于咬破指尖,鲜血从肌肤中渗透出来,指尖传来的疼痛让他的神智暂时清醒了一些。

木屋的房门并没有关闭,温暖的阳光从外面透入,龙渊忽然鼓起了勇气,他绝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强大地意志支撑着龙渊一点点爬向门外,他的身体从台阶上滚落下去,落在松软的青草地上,迎面轻柔的晨风吹过,带着露气地清凉花香悄然袭来,龙渊抬起双目望着空中的朝阳,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一个个色彩缤纷的气泡,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双手深深地抠入泥土之中:“难道……我当真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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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次便是从这条隧道过来的!”素来镇定的赵子服此时也乱了阵脚,他们在隧道之中整整找了一夜,仍然没有找到龙渊地踪影,赵子服怀疑龙渊被水流冲入了鬼域,这才下定决心带着狄惊雷等人沿着过去自己离开鬼域地隧道一路搜寻过来,可是搜到中途便发现这条隧道已经完全坍塌,前路完全被毁,根本不可能继续前行。

狄惊雷怒吼道:“老子不管,就算将这混账隧道翻他个底儿朝天,我也要找到我地兄弟!”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狄兄,公子失踪,我也一样着急!”

“鸟!不是你出馊主意来这里探路,我兄弟怎会失踪?”狄惊雷忍不住爆粗。

赵子服苦笑道:“若是你骂我两句能够找到

我赵子服随便你骂!我看眼前最重要的是回去通报,手过来,在这里展开大规模地搜查,或许能够找到公子。”

狄惊雷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道:“你带几名武士回去通报。其他人跟着我继续在这里搜查,我不信找不到我兄弟!”

赵子服点了点头,慌忙带着几名武士连同受伤的几名武士一起返回回龙沟,这件事非同猩,秦晖、陈武阳等人若是知道龙渊失踪,一定会方寸大乱。

临到回龙沟之前,赵子服严令吩咐,让手下武士绝不可透露半点口风。

赵子服考虑再三,还是先去了谢庸的住处,谢庸足智多谋。或许能够想出应对之策。

谢庸听到龙渊离奇失踪也是一惊,他沉思片刻方才道:“赵子服,照你所说,公子应当是被激流冲入暗道之时,触动了机关,所以你们才无法找到他地下落。”

赵子服后悔不迭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公子前去,现在他无音讯,不是是生是死,让我该如何向兄弟们交代?”

谢庸挥动羽扇。低声道:“子服,我看过公子的面相,他绝非短命之人,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你还是眷将此事告诉秦晖和陈武阳,加派人手搜寻公子的下落。”

赵子服道:“我只担心公子被水流冲入了鬼域,若是到了那里,只怕麻烦得很!”

谢庸皱了皱眉头:“你好像对鬼域相当的忌惮?”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鬼域中人相当的封闭。他们不喜外人造访,我上次之所以能够从那里走出来,是因为。我的祖上和他们有些关系……”

谢庸早就猜到赵子服能够安然离开鬼域必有内情。现在听他这么说果然不错。

赵子服道:“可惜的是。上次我离开鬼域的道路已经完全坍塌,就算我想前往那里也不可能了。”

谢庸低声道:“当初你怎样前往那里的?”

赵子服苦笑道:“我是误从悬崖上掉了下去。那悬崖高约百丈,就算是猿猴也无法自如攀援下去,若不是我命大,当时已经粉身碎骨。”

谢庸道:“此事绝不可拖延,你马上将陈武阳和秦晖两人找来,无论公子此时是不是在鬼域,必须前往查明!”

赵子服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

谢庸又道:“公子失踪之事千万不能外传,回龙沟形势刚刚稳定,难保有人不会借机生事,若是后院失火,这件事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般想法,所以才先过来和先生商量。”

谢庸道:“其实你心中早有了回数,只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身处事内,自然无法像平时那般冷静。”

赵子服正要告辞,谢庸想了想又道:“我还是跟你一起过去!”

两人一起来到富贵盐场,陈武阳和秦晖二人早已经听闻赵子服回来地消息,正在奇怪他为何没有先回来通报情况,现在看到他和谢庸同来,脸上的表情沉重无比,心中都是一惊,隐约觉察到定然发生了大事。

“三弟呢?”陈武阳低声道。

赵子服看了看周围,黯然道:“咱们进去说话!”

几人来到议事堂,秦晖将大门反手掩上,低声道:“赵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子服内心实在是难受到了极点,他正要原原本本的将这件事告诉两人,却听到门外响起刀无艳的娇笑声:“大白天的,你们关着个房门作甚?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吗?”

赵子服眉头一皱,陈武阳低声道:“不用理她!”

谢庸平静道:“子服,你出去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事情,公子的事情我会向他们说!”

赵子服点了点头,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却见刀无艳身穿红色长裙,侧身坐在小白驴身上,满面春风,仿佛遇到什么大喜事。

她一双妩媚的眼眸在赵子服的脸上转了转,娇滴滴道:“赵子服,拜托,你长得已经够难看了,再哭丧着脸,就快把人家吓到了!”

赵子服此时正是满腹的心事,倘若在平时还有心情跟她调侃几句,现在说不出地烦躁,冷冷道:“刀老板,你有话快说,我没心情陪你唠嗑打屁!”

刀无艳娇柔万分的啐了一声:“该死的东西,简直粗俗透顶,我听说你们家公子失踪了?不知可有此事?”

赵子服内心一惊,此事自己并没有传出去,这刀无艳因何会知道?

刀无艳白了赵子服一眼道:“讨厌啦,人家长得好看也不能老是直勾勾的看着我!”

赵子服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慢慢上前走了一步,低声道:“刀无艳,你说什么?”

刀无艳撅起娇艳地樱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公子失踪的事情,想要瞒过我的确太难了!”她甜丝丝一笑,从腰间取出一封信笺,白生生的右手在赵子服地面前晃了晃,然后轻轻抛在地上:“信,我帮你已经看过了,他们只给了你三天,三天之后,让你们这些人从哪里来还是撤回哪里去,否则就等着给黄公子收尸吧!”

赵子服拾起地上的信笺,展开看完,整个人宛如坠入冰窖之中,从信上所说,龙渊果然被困在了鬼域,可是这鬼域和刀无艳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这封信为何会落在她的手上?





第三十八章【爱恨】(上)

无艳居高临下看着赵子服,俏脸上充满了胜利者的骄道:“我真的很同情你们,辛苦的来的回龙沟,马上又要送回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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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服反倒平静了下来,他低声道:“刀老板和鬼域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刀无艳叹了口气道:“你不要多想,我也不知他们为何会将这封信送到我的手中,时间宝贵,你们还眷准备撤出回龙沟,或许能够保住公子的性命!”

谢庸和陈武阳、秦晖也走了出来,赵子服将手中信交给他们传阅。

刀无艳甜甜笑道:“西荒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鬼域中人是绝不能得罪的,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送你们一句话,眷离开回龙沟,千万不要自找麻烦!”

赵子服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陡然变得冷酷而果决,他突然厉声喝道:“陈武阳、秦晖,把刀无艳给我拿下!一日没有找到公子,便一日不可放她出来!”

刀无艳根本没有想到赵子服翻脸如此之快,她调转小白驴的方向想要逃走,前方黑影一闪,却是秦晖已经拦住她的去路,右手握枪负在身后,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盯住刀无艳。

刀无艳格格笑道:“怎么你们这么多大男人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

秦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在我的概念中,只有活人和死人,没有女人!”

刀无艳遭遇到秦晖冷酷至极的目光不由得芳心一颤,回望身后陈武阳刀已出鞘,她虽然身负武功,可是却清楚自己绝没有可能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下逃生,嫣然笑道:“既然想留我,那我索性就在你们盐场白吃白住几天!”

刀无艳被五花大绑扔入盐仓之中。赵子服一瘸一拐走到她面前,其余人全都退了出去。

刀无艳怒视赵子服道:“死瘸子,你今日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记得!”

赵子服冷笑道:“刀无艳,我没工夫跟你磨嘴皮子,你老老实实给我交代,到底知不知道通往鬼域的道路!”

刀无艳毫无惧色的和赵子服对视着:“知道又如何?我偏偏不告诉你!”

赵子服一张丑怪地面孔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他恶狠狠道:“你会后悔的!”

刀无艳不屑笑道:“怎样?你敢拿我怎样,杀了我?强奸我?我刀无艳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会害怕你这个死瘸子?”

赵子服恨恨点了点头:“杀了你,我不忍心,强奸你。我没有兴趣,既然你这么喜欢叫人瘸子,我便打断你的双腿,扎瞎你的眼睛,划花你的脸蛋,让你变得比我还要丑怪百倍!”赵子服猛然从腰间抽出匕首,雪亮的寒芒慢慢凑近刀无艳吹弹得破的面庞。

刀无艳本来还强装镇定,可是遇到赵子服阴冷残酷的眼神,顿时慌乱了起来,她死都不怕。可是若是赵子服当真要毁去她的容貌,那对她来说可是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赵子服冷哼一声:“信你才怪!”他扬起手中匕首。

“不要……”刀无艳极度惊恐之下,竟然吓得昏厥过去。

赵子服不屑道:“平时这么嚣张,原来这么不禁吓!”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向盐仓外走去。

刀无艳却悄悄睁开一只妙目,看着赵子服一瘸一拐地身影,心中暗骂道:“死瘸子,想整我。哪有那么容易!”

谢庸道:“假如这封信属实,公子应该暂时没有什么生命之忧!”

赵子服仔细审视着那封信,他语气肯定道:“这封信的确是鬼域之人所写!她们惯用鸟篆。而且落款的印章是一个特制的鬼脸。”

秦晖和陈武阳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鬼域的地形图上。秦晖道:“按照赵先生所说。通往鬼域唯一的途径就是这座高崖,我们想要进入鬼域。首先就要徒手从高崖上爬下!”

赵子服叹了一口气道:“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武阳低声道:“就算再不可能,我们也要尝试一下,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将三弟救出来!”

秦晖道:“我现在就去准备铁凿和绳索,连夜赶过去!”

谢庸道:“回龙沟这里必须有人坐镇,既然她们的条件是让公子带领所有人退出回龙沟,那么我们不妨做出开始撤退地假象!”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营救公子的事情,由我和秦晖带人前去,陈武阳还是留下来坐镇,劳烦谢先生多多帮忙!”

谢庸叹了口气道:“老夫越是想不问世事,偏偏麻烦事情就要找到我,好吧,看在叨扰公子这么久的份上,我便为回龙沟出一份力!”

龙渊仰首躺在草地之上,他的身边全都是娇艳地魔鬼花,香气如此浓郁又如此醉人,龙渊双目静静望着高远的天空,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烈日毫无遮拦的照耀在他的身躯之上,他赤裸地胸膛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着,在这样幽静的环境中静待死亡,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

他地脑海中晃动着一张张俏脸,紫芜不知怎样了?离开康都之后,秉善和小贵子应该会妥善地照顾她,倘若她当真有了身孕,大康龙氏地血脉仍然可以延续下去,对紫芜他从未主动表露过爱意,不仅仅因为她是萧逆寒对付自己的工具,更是因为当时他身处在压抑地皇城之中,他没有机会去考虑感情。

龙渊又想起芊若和自己离别的一幕,身为一国之君,竟然没有勇气向喜欢的女孩子说出心里话,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怎样的不幸。

石崇燕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真情,然而发生在他和苏红袖之间的变故,让他不得不逃离康都,自此以后,再也没有石崇燕的音讯。

龙渊缓缓闭上双目。苏红袖倔强而美丽地俏脸在他的眼前闪动,此时他方才发现,他对苏红袖原来用情如此之深,可是自己却偏偏是伤她最深的一个,在谢庸的帮助下,原本他还有机会向苏红袖当面道歉,或许还能够得到伊人的谅解,可现在……龙渊不禁心头黯然,他悄然自问:“我还有机会

“你在等死吗?”一个天籁般的声音道。

龙渊的唇角露出微笑:“是,原来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恢复了一些力量,他欣喜万分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却看到一位鲜花般美丽地少女,静静站在魔鬼花花丛之中,采撷着鲜花,她身穿白色亚麻长袍,黑色长发用黄色发带随意束了,晨风拂过,长发如丝绸般飘起,淡扫蛾眉,星眸如画。眼波纯净如清澈的泉水,肌肤胜雪,俏脸之上透露出降的红晕,樱唇饱满。唇角露出一丝恬淡的微笑。

龙渊根本没有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竟然能够遇到如此倾国倾城的美色,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自己已经能够活动自如。这才向四周看了看,确信那怪癣的老妪并没有在附近,他小声道:“小姑娘。那魔鬼花有毒。你千万不要碰它!”

那少女嫣然一笑。宛如鲜花一般灿烂:“魔鬼花再毒,也毒不过人心!”

龙渊微微一怔。想不到那单纯少女竟然说出这番深刻的话语,龙渊轻声道:“你住在这里?”

少女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魔鬼花在可爱的鼻翼间闻了闻,神情陶醉道:“这世上没有比魔鬼花再好闻的味道!”

龙渊道:“它虽然看着美丽,闻着清香,可是却蕴含奇毒!”

少女微笑道:“世上地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美丽之中往往包容着丑陋和罪恶,所以永远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因为那通常都是假象!”

龙渊哑然失笑,想不到这个少女说出的每句话都包含深意,按照她的说法,在她美丽地外表下,是不是拥有一颗歹毒的心灵呢?

少女凝望龙渊的双目:“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一个坏人?”

龙渊淡然笑道:“对于我不清楚的人和事,我从来不去妄自猜度。”

少女幽然叹了一口气:“你很聪明,可惜你却要死了!”

龙渊低声道:“我现在感觉已经好了许多!”

少女淡然笑道:“佘婆婆地脾气很倔,不知你因何会得罪了她?”她转身向龙渊昨晚居住的木屋走去,龙渊心中充满好奇,跟随着她的脚步来到木屋之中。

少女将刚刚采撷地鲜花插入床前木桌上地花瓶之中,托腮出神欣赏着鲜花,龙渊此时已经感觉到身体没有任何地异样,难道说自己体内的毒素已经化解?他此时方才想起自己仍然赤裸着上身,拿起已经晾干地武士服,来到屏风后穿好,重新来到那少女面前,轻声道:“小姑娘,我只是无意中误入此地,你可否为我指引一条离开这里的道路?”

少女抬头看了看他:“你中了魔鬼花之毒,最多还有三日阳寿,是否能够走出去还重要吗?”

龙渊看到她神情不似作伪,心情又沉重了起来,低声道:“这魔鬼花之毒当真没有解药了吗?”

“解药是有,不过全都掌握在佘婆婆手中,她此刻外出采药去了,不如等她回来,我帮你求她?”

龙渊大喜过望:“这样便多谢姑娘了!”

谁想到那少女却又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佘婆婆肯定不会答应,更何况我都不认识你是谁?为什么要帮你?”她的目光又望向窗外。

龙渊看着那少女的身影,内心中忽然产生一个险恶的念头,假如自己抰持住这名少女,一定能够迫使佘婆婆屈服,或许可以让她交出解药,可是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太过卑鄙,短暂的犹豫过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生死关头绝对容不得半点犹豫。

“你叫什么?”

“黄远!”

“我叫云瑶!”她黑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明澈的美眸充满了凄迷:“我从小便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从不知道外界世界是什么样子。”

龙渊淡然笑道:“假如我可以活着走出去,一定请你去外面看一看!”

“真的?”云瑶的双眸中闪烁着星辰般美丽的光芒,然后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你在骗我!”

“没有人忍心欺骗一个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龙渊说的是真心话,假如他当真可以安然离开鬼域的话,他一定兑现自己的承诺,可是想起自己所中的魔鬼花毒,内心顿时黯淡了下去,假如他的生命真的如同云瑶所说,只剩下了三天,那么他还能做什么?

云瑶嫣然一笑:“你死后,我会把你埋在魔鬼花丛中,这样每天我采鲜花的时候,就可以来看你了。”她的表情如此单纯可爱,仿佛并不知道所说的这句话对龙渊来说何其残忍。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却看到佘婆婆带着两名白衣少女正向木屋的方向走来,云瑶站起身来,轻声道:“婆婆回来了,我要走了!”

龙渊此时已经下定决心,错过这次机会,只怕自己唯有接受毒发身死的现实,他不甘心!无论采取怎样的手段,他都要冒险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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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爱恨】(下)

渊低声道:“云瑶,你帮我求佘婆婆为我解毒好吗?

云瑶轻轻摇了摇头,一幅爱莫能助的神态:“佘婆婆决定的事情,我很难改变!”

她的这句话坚定了龙渊心中的想法,他猛然冲了上去,藏在身后的长刀闪电般扬起,架在云瑶雪白无暇的粉颈之上:“对不起!只能为难你一次!”

云瑶的俏脸之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之色,平静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卑鄙到这样的地步,难道你以为要抰我就能够拿到解药吗?”

面对云瑶如此纯洁淡定的目光,龙渊多少有些惭愧,然而形势所迫,他却不得不为:“给我出去!”龙渊低声道。www.65txt.com

云瑶的步伐优雅而镇定,在龙渊的挟持下来到木屋门外。

佘婆婆和手下两名少女看到眼前情景都是一惊,佘婆婆嘶声叫道:“小子!放开我家主人!”

龙渊内心一怔,想不到云瑶这如此年少单纯的少女竟然是这里的主人,欣喜之余又产生些许的迷惑,她既然是这里的主人,想必知道魔鬼花毒的解毒方法,刚才为何又要欺骗自己?

龙渊大声道:“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交出解药,送我离开鬼域,我决不会涉足这里,干扰你们的宁静!”

佘婆婆怒极,一张面孔越发显得阴森可怖:“小子!你的心肠当真歹毒到了极点!”

龙渊淡然笑道:“那也是被你逼的!如果不是你用花毒害我,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云瑶幽然叹了口气道:“佘婆婆,你果然没有说错。这世上最为歹毒地就是人心!”她美眸流转望向龙渊道:“知不知道你为何又突然能够行动自如?”

龙渊内心忽然感到一丝不安。

云瑶樱唇微启道:“因为我已经为你解去了身上地花毒。可是却想不到你竟然歹毒如斯,想要挟持我换取解药!”云瑶明澈如水的美眸浮现出两道凛冽的杀机。

龙渊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生恐在不知不觉间,再遭到她们的暗算。

云瑶扬起粉颈:“想杀便下手吧,我云瑶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龙渊虽然不忍下手,可是却知道生死关头,任何的心慈手软都会把自己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冷冷道:“带我离开这里!”

云瑶嫣然笑道:“黄公子以为手中地这把刀可以威胁到我吗?”

龙渊微微一怔,忽然看到刀锋处一道绿色的细线倏然向整个刀身蔓延开来,转瞬之间绿色已经遍布整个刀身。蔓延到刀柄之上。竟然是一个个比蚂蚁还细小的小虫,龙渊心中大骇,他下意识地松脱了刀柄。长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竟然化成飞灰,那绿色小虫在龙渊地脚下聚拢,将他包围在一个三尺范围的圆圈内。

云瑶轻轻拢好腮边的乱发,轻声道:“这小虫名叫铄金。以吞噬金属为生,即便是万钧青铜。也会被它们在顷刻间吃得干干净净!”

龙渊望着周围蠕动地铄金虫,喉头上下动弹了一下,额角的一滴冷汗顺着鼻尖缓缓滴落在足前的地面上。他自从离开康都,经历过无数次凶险,可是像现在这样令他毛骨悚然的场面还是第一次遭遇。

云瑶叹了一口气,眼波之中流露出无限幽怨:“我本来并不想杀你,今日前来就是特地为了给你解毒,然后送你离开鬼域,却想不到你竟然包藏祸心,想要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龙渊此时方才明白云瑶刚才对自己所说地那句话——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美丽之中往往包容着丑陋和罪恶,所以永远不要相信你所看到地,因为那通常都是假象4似单纯的云瑶竟然拥有如此复杂的心机。

生死关头,龙渊重新冷静了下来,他并没有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后悔,鬼域之中,无论是佘老太,还是云瑶,她们对外界有着超乎寻常的戒备心理,假如自己进入鬼域之后,一切都遵照她们的吩咐,或许会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可是在这种诡秘的环境下,很少有人不会产生戒备心,以他的精明产生的疑虑会更多,所以反而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这无数次偶然之中却又蕴含着必然的结果。

凝望云瑶不食人间烟火的皎洁姿容,龙渊微笑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你才是鬼域之中最娇艳的魔鬼花儿!”

云瑶甜甜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你是个相当有趣的人,我还真有点不舍得杀你!”

此时佘婆婆来到云瑶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云瑶俏脸之上立时笼上一层严霜,她厉声道:“是不是你带人进入古隧道之中?”

龙渊落在如此境地已经没有任何好怕,他点了点头道:“是!”

云瑶怒道:“我鬼域与世隔绝,独守一方净土,为何你要滋扰我们的宁静?”

“我只想借路,并非有意滋扰你们的宁静!”

“撒谎!”

谢庸独自坐在竹林之中,望月听风,想起杳无音讯的龙渊,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军师看来安然无恙,为何要写那封信将我骗到此地?”

谢庸手中的羽扇凝滞在那里,唇角却流露出会心的笑容:“红袖,我早已不是什么军师,你也不是将军!”他缓缓转过身去,却见苏红袖身穿黑色武士装静静站在月光之下,一张清丽绝伦的俏脸充满了迷惑和悲哀,几月不见,她又清减了许多,仍然未变的是她目光中的那份倔强和坚强。

谢庸一字一句道:“为了你,也是为了龙渊!”

苏红袖的娇躯宛如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她潜入回龙沟之后。便听说了回龙沟近期发生的事情。而这些事情都

有关,她已经意识到黄远就是龙渊,但是并没有怀疑己那封信地真实性,或许龙渊故意囚禁谢庸,以此来胁迫自己过来和他相见,直到亲眼看到谢庸,苏红袖方才明白。一切全都是谢庸地筹谋。

苏红袖向后退了一步:“既然谢先生没有事,红袖就此告辞了!”

谢庸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没有事,可是他却发生了大事!”

苏红袖芳心剧震。表面上却仍然装出冷漠异常的模样:“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转过身去。刚刚走出两步,芳心中却是烦乱到了极点,龙渊微笑的面庞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无论怎样也挥之不去。

谢庸道:“他已经失踪了整整两天,根据现在掌握的迹象,十有八九他被激流冲入了鬼域……”谢庸停顿了一下又道:“历来误入鬼域者,还没有生还的先例!”

苏红袖的柔荑情不自禁地紧紧攥在一起,她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这么狡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人生好多事情都很难说清,也许只有等他回来才能将一切解释清楚。”

苏红袖缓缓点了点头:“告诉我鬼域的方位。我去找他!”

谢庸低声道:“我总觉着,有人应该知道最近道路。”

盐仓地大门缓缓开启,刀无艳从睡梦中惊醒,她大骂道:“死瘸子,你快放我出去……”让她惊奇地是,进来的竟然是一位美丽绝伦的少女。

刀无艳自问在江湖上混迹多年,什么样地场面都能够应付,即便是精明如赵子服,她一样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蒙混过去,可是当苏红袖走入盐仓之中,周身弥散出的凛冽杀气,让她不寒而栗。

苏红袖缓缓自刀鞘之中抽出长刀,宛如一泓秋水般的刀刃慢慢凑近刀无艳的面庞:“你知不知道通往鬼域地道路?”

刀无艳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好!”刀光一闪,刀锋贴着刀无艳的发髻掠过,头顶地金镶玉发簪一分为二,一缕长发贴着刀无艳的耳边轻悠悠飘荡下来。刀无艳吓得面无血色,整个身躯僵直在那里。

苏红袖厉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知不知道通往鬼域的道路?”

“我……不知……”刀无艳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苏红袖不同于赵子服,自己惯用的妩媚温柔手段在她的面前没有半分施展的余地。

苏红袖点了点头,手中长刀全速向刀无艳的颈部斩去,刀锋凛冽,距离刀无艳的颈部还有三尺,逼人的杀气已经割裂了她娇嫩的肌肤,刀无艳大骇,尖声叫道:“住手!我……我知道……”

苏红袖手中长刀在距离刀无艳粉颈半寸处停下,凛冽的刀气已经将刀无艳的粉颈割出一道血口,鲜血沿着她的颈部汨汨流了出来,好在没有伤及主要的血脉,倘若刀无艳再晚上一步,只怕此刻已经身首异处,她颤声道:“我……我只是……偶尔才和她们联络,自己从未到鬼域去过!”

苏红袖一把抓起刀无艳:“现在便带我去,假如他有任何的闪失,你也休想活命!”

秦晖和七名武士利用铁凿和绳索已经从高崖向下攀行了十余丈,此时他们周围的雾气已经变得越来越浓。几乎隔断了他们的视线,即便是距离一丈以内的景物都变得无法分辨,几名武士的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他们雾中大声道:“秦统领,雾越来越大,这种情况下,咱们根本不可能下得去!”

秦晖怒道:“少废话,今日便是天上下刀子,也要进入谷底!”他的话尚未说完,却听到空气中隐约传来嗡嗡之声,因为周围都是雾气笼罩,秦晖并不能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一名武士的惨叫,秦晖定睛望去,却见一只足有拇指大小的红蜂向自己迎面飞来,秦晖手起掌落,将那只红蜂拍死在崖壁之上。几乎在瞬息之间,成千上万的红蜂出现在他的身体周围,秦晖虽然勇武无双,可是这毕竟是在万丈高崖之上,他避无可避,加上红蜂数量众多,在空中疯狂发动攻击,一时间身上无数处被叮咬,又痛又痒。

在崖顶观望情况的赵子服听到连声的惨叫已经知道大事不妙,慌忙命令道:“快l吧他们拉上来!”

守在崖顶的几十名武士同时动手,将秦晖和那七名武士从下面拉了上来,说来奇怪,当他们被拉上悬崖,那成千上万的红蜂马上停止了攻击。

赵子服和狄惊雷冲到秦晖身前,却见秦晖的脑袋因为被蜂群叮咬,已经肿起老大,双目也完全成为一条细缝,狄惊雷大叫一声:“秦晖!”一双虎目因为担忧已经红了起来。

秦晖周身痛痒无比,他强忍疼痛,嘶声道:“一定要尽早将……公子……解救出来……”





第三十九章【脱困】(上)

方有光亮从外面透射进来,刀无艳停下脚步:“我曾誓,绝不可以继续前行了!”

苏红袖冷冷看了看她:“这里走出去便是鬼域吗?”

刀无艳惨然笑道:“我何必骗你?”

苏红袖吩咐道:“春菱、夏青,你们两个将她给我牢牢看住,我自己过去!”

春菱不无担忧道:“将军,你根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一个人过去岂不是太危险?不如我们跟你进去,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

苏红袖摇了摇头道:“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打仗,人越少,目标也就越小,秋棠和冬雯马上就会来到回龙沟,你们和她们会和之后,先去找谢先生,他会教你们该怎样做!”

夏青道:“将军,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苏红袖淡淡一笑,快步向前方走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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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苏红袖的倩影消失在前方转弯处,刀无艳不禁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们的这位将军对黄公子好像是情根深种?”

春菱怒视刀无艳道:“少废话,若是你敢欺瞒我们将军,我定然要将你身上的血肉一刀刀零割下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刀无艳落在这帮女将手中也是无计可施,苦笑道:“看来我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前方隧道越走越是狭窄,已经可以听到轰隆隆的水流之声,苏红袖循着亮光走去,却见前方的出口处,有一道瀑布将洞口完全覆盖。这鬼域的入口果然隐秘。苏红袖来到洞口处,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一个腾跃,冲入瀑布湍急地水流之中。

水流从高处落下,强大地冲击力将苏红袖的娇躯冲击下去,落入一面深潭之中,苏红袖在潭水中摆脱水流的向下冲击力。然后在另外一侧向上浮起,螓首浮出水面,却见周围全都是濛濛水汽。仰首望去。那瀑布雄伟壮观,气势磅礴,从百丈高的山崖飞流直下。落入水潭之中,拍石击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轰巨响,水流入潭,激起无数水花。

苏红袖爬上水潭。擦拭了一下长发重新束好,然后走入前方树林之中。

时值正午。阳光从树林的缝隙之中投射进来,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十分舒服,来到树林地边缘,举目望去,却见远方的山谷之中掩映着几座木楼,七八位白衣少女正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采摘着茶叶。

苏红袖暗暗奇怪,想不到这鬼域之中全都是些年轻美貌地女子,难道龙渊并非是被别人羁留于此,而是贪图这些少女地美色……想到这里俏脸却是一热,为何自己还牵挂着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林外忽然传来女子的交谈声,苏红袖慌忙隐藏好身形,以免被他人发现。

没过多久,便看到两名少女手挽竹篮走了进来,篮中采摘了不少地野果,其中一名少女道:“那位少年也真是可怜,误闯禁地,只怕这次要死定了。”

身边另外那名少女笑道:“婷婷,是不是你看到他长得英俊动了春心?”

那名叫婷婷的少女轻声啐道:“莫要胡说,若是让佘婆婆听到,她岂会饶了我们?”

另外那名少女听到佘婆婆的名字果然神情一凛,她四处看了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这里四下无人,难道连句话儿都不能说了吗?”

婷婷从树上摘下一颗野果,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外面的人当真如此可怕吗?为何佘婆婆总是阻止我们出去?在她眼中,外面地人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也不尽然,你记不记得,前几年有个瘸子从山崖上跌落下来,佘婆婆非但没有杀他,反而为他治好了恶疾。”

婷婷将野果放入篮中:“我发现佘婆婆总是对丑陋的人宽容一些,遇到英俊地男子非要将人家置之死地,在她心中凡是长得英俊的男子,便没有一个好东西,不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被男人骗过!”

两位少女同时笑了起来,她们说话的时候不时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听到。

婷婷又道:“你说,这次宫主会不会将他杀了?”她所说的人自然是龙渊。

苏红袖听到她这句话,知道龙渊目前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一颗心顿时放松了许多。

却听另外那名少女道:“宫主虽然年少,可是脑中的想法却是我们琢磨不透的。”

婷婷道:“我看宫主未必肯杀他!”

“何以见得?”

“若是宫主当真想杀他,为何要解去他身上的魔鬼花之毒,为何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下手?”

“也许宫主另有打算……该不会宫主也像你一样,看他英俊所以舍不得下手了……”

婷婷笑骂道:“看我不扯破你这张缺德的嘴儿!”,二女在林中闹成一团。

苏红袖觑准时机,悄声无息的冲了上去,一掌击打在其中一名少女颈后,将她打得晕厥过去。手中长刀闪电般抵在婷婷的咽喉处,压低声音道:“不许喊叫,否则我一刀杀了你!”

婷婷哪里想到会突然杀出一个人来,看到那凛冽的刀锋,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手中的竹篮也掉在地上,野果散落了一地。她张开嘴巴,刚想尖叫,却被苏红袖一指点中哑穴,苏红袖怒道:“你不怕死!好!我便先杀了你的同伴!”苏红袖深谙攻心之道,从婷婷的眼神中她能够看出这名少女并不怕死,但是威胁她同伴却又不同。

苏红袖扬起长刀作势要刺杀那名少女之时,婷婷拼命摇头,泪水已经从美眸中滚落出来。

苏红

道:“我前来这里只是为了救人,绝不想多造杀孽,我。到底将黄远囚禁在哪里。我便不会为难你们。”

婷婷含泪点了点头。

苏红袖轻声道:“我解开你的穴道,你若是胆敢呼救,我便当着你的面杀了她!”

婷婷拼命点头,示意自己决不会发声求救。

苏红袖这才重新解开了她地穴道,低声道:“黄远究竟被囚禁在何处?”

“他被锁在栖云洞!”

“带我去!”

婷婷摇了摇头道:“若是被宫主发现,我们都难逃一死!”

苏红袖冷冷道:“你若是不带我去,现在就得死!”

她来到另外那名少女身前。看了看她地身材,和自己有些相近,她脱下湿透的武士服。从那少女身上褪下长裙换在自己的身上。

婷婷看着苏红袖晶莹修长的玉体。虽然她也是女人也不禁暗暗赞叹,想不到苏红袖的身材如此性感诱人。苏红袖照着那少女的模样挽好发辫,淡然一笑。当真是风姿无限。

她点了那名少女的穴道,将她藏入草丛之中,向婷婷道:“你放心,她地穴道只要过上两个时辰自然解开,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

婷婷道:“你当真只是为了救人而来?”

苏红袖点了点头道:“我从不骗人。你快带我过去,只要救出黄远。我们便永远离开这里!”

婷婷拾起地上的竹篮,苏红袖学着她地样子挽起了另外一个。两人先后走出树林,婷婷生怕被远方地姐妹们看到,带着苏红袖从偏僻卸走了上去,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天边露出淡淡的暮色,山谷四边峰岭对峙,投下暗影,到处都是陡立的峭壁,山上草深林密,看不出有没有通道可以离开这座山谷。

苏红袖低声道:“通往外界地道路是不是已经封闭了?”

婷婷点了点头道:“二百多年前的那场地震,将过去的山路全部封闭起来,这座山谷从那以后开始与世隔绝。”

苏红袖暗自称奇,却不知这帮少女因何会流落到鬼域之中生活?

栖云洞前并无一人看守,苏红袖心中一喜,看来今日营救龙渊要顺利的多,来到洞口前,婷婷不禁叹了口气道:“其实就算你救了他,只怕也逃不出去,还是趁着宫主没有发现你的行踪之前眷离去吧!”

苏红袖冷冷道:“我地事情不用你管,你只需带着我找到龙渊,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栖云洞口烟云缭绕,山洞很浅,只不过是在两山衔接处的一个深凹地缺罅罢了,因为洞内始终见不到日光,又有水滴不断从岩石缝隙中滴下,在洞内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滴落下之时,发出锵锵然清澈的声音,虽然是盛夏,洞内却非常清冷,岩石之上生长着许多绿苔,让整个洞内显得绿油油的。

龙渊的身体浸泡在水潭之中,他的双手被铁索缚住,捆绑在后方的钟乳石之上,双目紧闭,竟然已经睡去,苏红袖看到龙渊这番凄惨模样,心中对他的百般仇恨顷刻间竟然烟消云散,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轻咬樱唇,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目光转向婷婷:“只怕还要委屈你一下!”她抬起手点中婷婷的肋下,婷婷娇躯一软蜷曲倒在地上。

龙渊朦胧中听到苏红袖的声音,他的嘴角轻动:“红袖……”,缓缓睁开双目,却见云雾缭绕之中,一位清丽绝伦的少女正含含幽带怨的看着自己,不是苏红袖还有哪个,龙渊瞪圆了双目,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道:“红袖!当真是你吗?”

苏红袖一张俏脸旋即又笼上一层冰霜,她一言不发的来到钟乳石前,挥动长刀,全力劈砍在铁链之上,她手中的这柄长刀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刃,刀影闪过,只听当啷一声,铁链应声而断。

龙渊从水中湿淋淋的爬了上来,他想不到苏红袖竟然会亲涉险地前来营救,显然她对自己仍然余情未了,心中实在是开心到了极点,恨不能大声叫上几声方才能够抒发心中的快慰。

“还走得动吗?”苏红袖的语气仍然是冷冰冰的。

龙渊知道苏红袖越是表现出对自己的无情,越是证明她在乎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走得动,陪你走一辈子也不会觉得累!”这种危险关头他仍然不忘向苏红袖表达自己的情意。

苏红袖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要眷离开这里!”

两人刚刚走出栖云洞,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想不到当真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救他!”

龙渊从声音中已经听出定然是云瑶来到了这里,他和苏红袖同时止步,抬头望去,果然是云瑶站在头顶树梢之上,娇躯随着树梢上下起伏,白色长裙被山风吹起,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一般,一双明澈美眸望着龙渊,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龙渊早已见识到了她的手段,低声提醒苏红袖道:“她擅用毒虫,你千万小心!”

苏红袖微微皱了皱眉头,明眸望定云瑶道:“我们无意中打扰了贵地的轻静,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我们便离开这里,日后再也不会回来!”

云瑶嫣然笑道:“姐姐生得好美,这次不顾性命前来救他,难道他是你的情郎吗?”





第三十九章【脱困】(下)

红袖秀靥微热,这少女开口毫无遮拦,这种话竟然也来,她既不好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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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看着苏红袖的神情,心中暗喜,知道苏红袖对自己一定还有情意,他清了清嗓子道:“云瑶,我打扰了你们几天,今儿也该告辞了,叨扰之处,还望多多谅解!”

云瑶娇滴滴道:“你当真要走?人家有些不舍得!”她清纯之中流露出几分妩媚,这样的姿态显得更为诱人。

龙渊笑眯眯道:“有道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留在你这里白吃白住好几天,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云瑶撅起可爱的樱唇道:“你当真不是好人,看到自己的小情人来了,转眼间就把人家对你的好处忘了个一干二净!”

苏红袖忍不住瞪了龙渊一眼,龙渊暗自苦笑她若是知道云瑶对待自己是何种好处,只怕不会向自己怒目而视了。

苏红袖道:“我们走,不用理会她!”

两人正要离去,云瑶从空中一个曼妙的旋转,轻飘飘落在他们前方的道路上,挡住他们的去路,笑盈盈道:“想走吗?”

苏红袖怒道:“让开!”手中长刀铿然出鞘,寒光一闪,宛如一抹惊虹向云瑶砍去,云瑶足尖轻轻一点,娇躯已经向后退出三丈左右,轻飘飘落在草地之上,笑容依然不变:“哇!姐姐好霸道的刀法!人家一心想要和你亲近,你却为何要出手便要伤人?”

苏红袖已经看出云瑶轻功惊人,她正要再次攻上前去的时候。却看到云瑶笑靥如花:“我打不过你。只能让它们帮忙了!”她撮起樱唇发出一声轻啸,只听到草丛中树上到处都是沙沙的声音,成千上万条青蛇从蜿蜒爬出,将苏红袖和龙渊包围在中心。

苏红袖虽然武功卓绝,可是毕竟还是女孩子家,加上她生平最怕地就是蛇虫,看到眼前情形。俏脸煞白,花容失色,退到龙渊地身边。

龙渊看出苏红袖的恐惧。挡在苏红袖的身前。沉声道:“你不必怕,若是它们要吃,也先把我吃了!”他握住苏红袖的纤手。苏红袖轻轻一甩,却没有甩脱掉他的手掌,只能任由他握着,两人感受着彼此掌心的温度,心中都感到一阵温暖。

周围青蛇却是越聚越多,来回蠕动。吐出鲜红的蛇信,发出嘶嘶地声响,龙渊内心也是毛骨悚然,表情却仍然镇定,笑道:“云瑶,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名词——蛇蝎美人!”

云瑶格格笑道:“说地没错,很适合我,不过,你要不要再多些蝎子来陪你?”

苏红袖看着周围蠕动不已的蛇虫,心中感到一阵恶心,凝视云瑶道:“你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多歹毒的手段,今日就算拼掉我这条性命,我一样要杀掉你!”

云瑶甜甜一笑:“姐姐只怕有心无力吧!”她剪水双眸转了转,轻声道:“看到你不顾生死地过来救他,其实我心中也是十分地感动,不如这样,我今日索性发一发善心,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鬼域,眷选择吧!”

龙渊和苏红袖对望了一眼,龙渊柔声道:“红袖,你走吧,今生今世能够再见到你,我已经了无遗憾了!”

苏红袖没有说话,目光却在悄然计算着和云瑶之间的距离,她要尽全力完成一次绝杀!

云瑶觉察到了苏红袖目光中的杀机,她悄然又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嫣然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情深义重,可是活下去地机会只有一个,我数到十,若是你们再不选择,便一起死在这里吧!”她美眸之中迸射出冰冷无情的杀意,脸上的纯真稚气转瞬间烟消云散。

龙渊哈哈大笑道:“你何必那么麻烦?要杀便杀嘛!我们便是死也要死在一处,总好过你一生一世孤零零呆在这死谷之中!”

云瑶想不到龙渊死到临头居然还如此嘴硬,不由得微微一怔。

龙渊双目中流露出无限杀机:“云瑶,既然我们可以找这里,我的兄弟一样可以找到这里,你今日最好将我杀了,否则,只要我留下一口气在,定然要将你这鬼域中所有人杀个一干二净,寸草不生!”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威严和霸气。

云瑶遭遇到龙渊阴冷无情地目光,芳心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旋即又流露出一丝甜甜地笑容:“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敢威胁我!”

龙渊淡然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能够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他用力捉住苏红袖的纤手,双目深情凝望苏红袖道:“红袖,对不起,我将用自己的生命补偿我对你犯下的罪孽!”

苏红袖眼圈儿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她望着龙渊真挚深情的双目,内心中混杂着委屈和感动的复杂情愫,化成晶莹泪水缓缓流下,她轻声道:“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你还在恨我?”

苏红袖摇了摇头:“我此时方才知道,自己从未恨过你……”

龙渊张开臂膀将苏红袖紧紧拥入他宽阔的怀抱,苏红袖星眸半舒,仰起俏脸,樱唇半启半闭,一幅任君采摘的诱人模样,龙渊俯下身去,深情吻住苏红袖的嘴唇。

看着两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缠绵起来,云瑶羞得俏脸绯红,目光转向一旁,轻声啐道:“你们好不知羞耻……”

就在她神不守舍的瞬间,苏红袖忽然扬起右手,藏在袖中的袖箭追风逐电般射了出去,云

到她突施冷箭之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袖箭闪的左肩,鲜血顿时透过她白色的亚麻长裙渗透出来。

云瑶俏脸煞白,想不到两人刚才故作亲热。用意却是为了迷惑自己。

苏红袖冷冷道:“云瑶。要死还是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多个人作伴,也不寂寞!袖箭上有我地独门毒药,就算你再有手段,短时间内也配不出解药!”

“你够狠!”

苏红袖淡然笑道:“对付你这么歹毒地小姑娘,不狠心些,岂不是自寻死路?”

云瑶恼羞成怒:“今日就算拼上我的这条性命。也让你们全都喂了蛇虫!”

远处忽然传来佘婆婆惊慌失措的呼唤声,云瑶回身望去,却见佘婆婆发髻散乱。带着几名白衣少女惊慌失措的向这边跑来。云瑶怒道:“怎么了?”

佘婆婆上气不接下气道:“宫主,不好了……有……有一百多名武士闯入了谷中……”

话音未落,远处响起狄惊雷的怒吼声:“娘的!想逃到哪里去!”

龙渊大喜过望。想不到自己的援军这么快就已经到来。

苏红袖却是微微一怔,她潜入鬼域之事并未张扬,显然是春菱和夏青将自己地行踪透露出去。此时狄惊雷一行已经来到了附近,夏青和春菱二女果然在队伍之中,狄惊雷手上已经擒获了六名白衣少女。看到龙渊和苏红袖被群蛇围困,狄惊雷大叫道:“三弟不必惊慌。我来救你了!”

云瑶怒道:“你救得了他吗?”一双冰冷的美眸掠过众人的面庞,她手臂轻扬,一阵嗡嗡声由远而近,却是千万只红蜂从远方飞来,狄惊雷已经见识过红蜂地厉害,大声喝道:“兄弟们,把这些妖女全都给我砍了!”

“宫主……”那些被擒地白衣少女齐声哀鸣。

佘婆婆也不由得惊慌起来:“宫主,我看这件事……”

云瑶怒视佘婆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又转身看了看龙渊和苏红袖,毕竟投鼠忌器,目光中的杀机终于渐渐隐去,她长袖一挥,已经飞到头顶地红蜂倏然四散离去。

龙渊平静道:“与其拼下去两败俱伤,不如咱们做一个交易,我带领兄弟们离开你的山谷,你撤去这些毒虫,咱们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不行!”云瑶仍然不肯接受眼前的现实。

苏红袖道:“你还年轻,世上很多的事情你还没有经历过,若是这样便死了,岂不是太可惜?”

云瑶的左肩之上隐隐传来麻酥酥地感觉,她心中暗叫不妙,看来苏红袖射出的这支弩箭果然有毒,她虽然愤怒,可是也明白在今日地形势下,如果继续坚持,唯有拼个鱼死网破,对双方都没有任何的好处,左右思量,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走吧,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围绕在龙渊和苏红袖面前的青蛇开始四散离去,钻入草丛之中,很快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地上一道道亮银色的粘液痕迹。

苏红袖来到云瑶面前递给她两个小瓷瓶,轻声道:“青色的外敷,红色的内服,确保你日后不会留下疤痕!”

云瑶接过解药,冷冷道:“谢了!”今日无论斗智斗勇,她都落在苏红袖的下风,心中异常沮丧。

苏红袖又道:“你的那几名手下,我们还要借用一下,离开山谷之后,自然会放她们平安返回!”

云瑶怒道:“我既然答应放你们走,便不会反悔,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龙渊微笑道:“云瑶,我向来都是说得出做得到,今日我们离开山谷之后,决不会再来骚扰你们的宁静!至于你的那几名姐妹,我决不会伤害她们!”

云瑶瞪了龙渊一眼:“你满脑子的坏主意,我信你才怪!”

苏红袖忍不住想笑,却怕被龙渊看到自己的神情,悄然垂下螓首。

久未说话的佘婆婆道:“既然你们信不过,还是老身带你们离开吧!”

龙渊点了点头,正要举步离开之时,却听云瑶道:“且慢,我还有话要问你!”

龙渊停下脚步:“云瑶姑娘请指教!”

“你为何要进入那条古隧道?”

龙渊想了想照实答道:“只因我在回龙沟开设了众多盐场,盐货转运出山极为不便,必然要翻山越岭,几经辗转,我听说过去大商人钟隶曾经在山腹之中打通隧道,所以才冒险进入其中探查,谁成想误撞机关,被激流冲入这里,实在是阴差阳错的事情。”

云瑶点了点头道:“你日后不得再入我山谷一步,否则我决不会饶你!”

“放心,除非姑娘请我来,否则我决不会登门的!”

云瑶的目光又投向苏红袖:“你们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苏红袖道:“如果不是姑娘送了封信过去,我们又怎会知道?”

“信?我从未写过什么信!”云瑶的表情显得十分错愕。

苏红袖和狄惊雷都是一惊,事已至此,云瑶并没有欺瞒他们的必要,苏红袖顿时想到,或许那封信都是刀无艳编造出的谎言,她之所以将自己骗来这里,目的极有可能就是让双方发生冲突,拼上一个两败俱伤。芳心中暗暗恼怒,等出去以后,定然要和刀无艳好好清算这笔帐!





第四十章【情焰】(上)

渊向云瑶微笑一揖:“云瑶姑娘,告辞了!”

“不送!”

一行人在佘婆婆的引领下来到鬼域西南角,佘婆婆带着他们走入一道溪谷,从水帘之中找到密道机关,拧动机关打开密道,阴测测道:“从这条道路一直前行,便可以找到出口!”

龙渊笑道:“多谢佘婆婆相送!”他向狄惊雷点了点头,狄惊雷下令将那六名少女放了,众人逐一走入密道。www.65txt.com

龙渊进入密道之时,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云瑶站在远方山坡之上,凝望着自己的方向,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相遇,云瑶嫣然一笑风姿无限。龙渊却露出一丝苦笑,这看似单纯的小妮子心机却是深不可测,果然如同那魔鬼花儿一样。

龙渊向她挥了挥手,转身大踏步走入密道之中。

石门在他们的身后落下,狄惊雷让手下武士点燃火炬,龙渊的目光找寻着苏红袖的位置,却见她和春菱夏青落在队伍的最后,

龙渊放慢脚步和苏红袖并行,春菱和夏青二女心领神会,慌忙加快脚步向前方走去,龙渊低声道:“红袖!”

苏红袖冷冷道:“出去以后,我们马上就会离开这里!”

龙渊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想不到苏红袖经历此事之后,对他仍然如此冷淡。在这种环境下,龙渊不可能向苏红袖敞开心扉作出解释,只能默默陪着苏红袖一路前行。

离开隧道,赵子服带领几十名武士正在外面翘首以盼,看到龙渊平安归来。一个个都是热泪盈眶。对赵子服来说,这两日无时无刻不处在煎熬之中,若是龙渊发生任何意外,他将终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在众人的簇拥下龙渊返回了回龙沟,他回来后第一件事便去探望了秦晖,秦晖脸上仍然肿得厉害,不过照大夫所说。蜂毒不会致命,过两天就会没事,龙渊这才放下心来。

秦晖双眼肿得无法睁开。握住龙渊的手掌。激动道:“公子回来了就好……”

龙渊拍了拍他地手背道:“秦大哥放心,我以后决不会再疏忽,害得你们为我如此操心!”

狄惊雷恨恨道:“娘地!都是那小妖女作孽!日后让老子遇到她。定然一刀将她劈成两段!”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恐怕也是一个误会,照你刚才所说,鬼域中人并没有逼迫我们离开回龙沟,或许这一切都是刀无艳的圈套!”

狄惊雷大声道:“那个刀无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这就去砍了她!”他转身正要离去。却看到陈武阳走了进来,低声道:“不用去了。刀无艳已经逃了!”

几人都是同时一怔,赵子服愤怒之余又感到心头一松,此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并不想刀无艳被抓住。

龙渊笑道:“她逃得倒是挺快,难道真的甘心将回龙沟这块肥肉就此放弃吗?”

赵子服道:“此女极为狡猾,依我来看她是知道自己的奸谋已经败露,害怕我们一怒之下将她除掉,所以才逃走以避风头,我想在适当的时候,她或许还会回来。”

龙渊笑道:“赵先生对她好像很了解呢!”

赵子服笑道:“此女最看重的乃是利益二字,为了这两个字她一定会冒险回来!”

龙渊道:“姑且不去管她,还是尽快将回龙沟的形势安定下来,赵先生,焦横那里你最好去走动一下,刀无艳这么一逃,想必他心里定然会有所波动,此人对盐场地运作极为熟悉,对我们很有用处。”

“是!子服这就过去!”

狄惊雷拍了拍龙渊的肩膀道:“三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赵子服忍不住笑骂道:“狄兄当真是口无遮拦!不过这句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公子无意中打开了下层隧道的机关,原来这条古隧道共有两层,我让人探查过,这条隧道全程贯通,只要我们在两条隧道地交界处稍加整修,再将入口和出口拓大,便可以供车马自由通过!打通了这条隧道,回龙沟以后地发展定然可以一日千里!”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龙渊微笑道:“好,这件事还是交给赵先生全盘筹划,大哥从旁协助!”

狄惊雷点了点头:“好说,我虽然没多少主意,可好在有的是力气!”

众人同声大笑起来,此时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却是苏红袖地手下春菱。

陈武阳看到春菱慌忙提醒龙渊,龙渊转过身去,看到春菱的目光望向自己,显然有话要对自己说,他缓步走出门外,来到春菱面前,微笑道:“春菱姑娘找我有事?”

春菱点了点头道:“公子快去谢先生那里,将军要走!”

龙渊内心一惊,顾不上向春菱道谢,取了坐骑,纵马便向谢庸的居处狂奔而去。

“红袖,你还是要走?”谢庸的声音中充满了惋惜。

苏红袖轻声道:“谢先生,你的心意我全都明白!”

谢庸叹了口气道:“红袖,其实放下仇恨远比去仇恨别人更为艰难,假如你放不开心中地仇恨,只怕今生今世都无法快乐起来。”

苏红袖淡然道:“我已经不再恨他,可是我也不想再和他发生任何的瓜葛!”

谢庸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只身涉险去鬼域救他?”

苏红袖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情连我自己也说不明白。”她轻声道:“不可否认,他身上地确拥有着一代帝王的潜质,大康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局面,只能怪他生不逢时。”

谢庸双目流露出激

芒:“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我却认为。大康经后。王朝的根基将越发稳固!”

苏红袖很少会见到生性平淡的谢庸流露出如此激动,轻声道:“谢先生如此看重他,是不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日后视他为主公呢?”

谢庸叹了口气道:“经历铁大王地事情之后,老夫早已心如止水,那里还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只不过眼看着泱泱大康陷入四分五裂之中。百姓流离失所亡命天涯,眼前地一切老夫也有责任,若是能够为一统大康出一份力。也算是抵消了老夫犯下的罪孽……”

苏红袖点了点头道:“龙渊不失为一个明主。他有过如此惨痛的挫折和经历,势必会更为珍惜所得到的一点一滴,谢先生。你自己保重吧!”

谢庸还想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举目望去,却见龙渊已经纵马赶到。

苏红袖看到龙渊来到,心中也是一阵烦乱。轻声道:“谢先生,我先走了!”

谢庸点了点头。

苏红袖来到门前。龙渊满头大汗的从马上跳了下来,拦住她的去路,大声道:“红袖!”

苏红袖怒道:“红袖是你叫地吗?”

“你刚刚来到回龙沟,为何又要匆匆离去?”

“我的事情好像轮不到你来过问!”

龙渊道:“好,就算我没有资格过问你的事情,不过这次如果没有你帮我,只怕我已经死在了鬼域,至少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向你表达一下谢意如何?”

“好像没有必要!”

在苏红袖面前接二连三地碰了钉子,龙渊却毫不气馁,看到苏红袖如此坚决地想要离去,龙渊心中忽然生出一计,低声道:“你如果坚持要走,我便将咱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向所有人说个清清楚楚!”

苏红袖凤目圆睁,她哪里能够想到龙渊竟然会如此卑鄙的要挟于她,怒道:“你说什么?”

龙渊毫不畏惧地和她对视着:“我龙渊说得出做得到!”

“你不怕我杀你?”

“我的性命原是你救的,还给你又有何妨?”为了阻止苏红袖离开自己,龙渊不惜采取死缠烂打的方法,他之所以如此,实则是害怕苏红袖今日一别,永无相见之日。

苏红袖无可奈何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

龙渊充满真挚道:“给我一个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说两句肺腑之言……”

绣林之中万籁俱静,棵棵翠竹刚劲清新、生机盎然,清风吹过,绿绣摇曳着迷人地身姿抖起一片片青纱,临风起舞,婀娜多姿。

龙渊带着苏红袖来到他位于竹林中的茅舍,苏红袖环视这清雅静幽地景色,心中却微微有些打鼓,不知龙渊为何要将自己带到如此僻静的地方,转念一想,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样,更何况自己的武功和龙渊有天渊之别,他若敢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定然打他一个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龙渊微笑道:“每次当我想静一静,便会到这里来,这里会让我想起过去,想起我们在康都同甘共苦的时候。”

苏红袖俏脸一热,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却是不堪回首,龙渊此时向自己提起不知又是什么目的?

两人在茅舍内坐下,龙渊取出一坛美酒:“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有什么心事,有什么恩怨,只管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说完之后,咱们各散东西,我龙渊决不拦你!”

龙渊拍开泥封,在面前的酒碗内斟满美酒,一股醉人的酒香在茅舍内蔓延开来。

“想灌醉我?”苏红袖冰冷的美眸盯着龙渊的双目。

“是!我更想灌醉自己,因为醉了,我便可以不去想那么多的事情,也不必感受那么多的痛苦!”

龙渊端起一碗酒,充满内疚道:“苏氏灭门之事,我龙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扫平奸佞,重整河山,告慰苏大人在天的英灵!”他仰首将那碗酒一饮而尽。

苏红袖道:“谢先生说的对,你最大的罪孽乃是误国,放任奸佞横行,山河破碎,陷大康百姓于水火之中,令无数生灵涂炭,你上对不起大康列代先皇,下对不起将全部希望依托在你身上的黎明百姓。”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他又为自己满上一碗:“红袖,我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陷入这样的痛苦之中,和你分开以后,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大错已然铸成,我只怕今生今世也无法补偿你,我这颗脑袋权且寄在身体之上,只要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他又将这碗酒饮尽。

苏红袖神情黯然,她和龙渊之间发生的那件事,谁对谁错,又怎能说清,如果不是龙渊冒险救出自己,说不定自己已经遭到了左驰的毒手,她心中却明白,自己早已不恨龙渊,否则又怎会深入险境,营救他的性命,自己对他的那种关怀,只有在生死关头时才能体会到。

龙渊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抱着复国的信念,我早已无法支撑下去,失去江山,失去子民,对我而言已经是人世间最惨痛的打击,然而我又要眼睁睁看着你离我远去……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龙渊眼圈儿不觉红了,嘴唇微微颤抖,神情痛苦到了极点,他原本抱着七分真心三分做戏的心态,可是真正进入角色,却发现这痛苦来自于内心深处,一旦触发便不可收拾。





第四十章【情焰】(下)

已经是龙渊饮下的第三碗酒,苏红袖看到他如此痛苦也宛如刀割般疼痛,自从和龙渊分离之后,她心中又何尝好受过,只有分离方才知道原来自己对龙渊是如此的在意,只有经历生死方才知道那份真情是如何的可贵,耳边忽然回想起谢庸所说的那句话,自己唯有放下仇恨才能真正快乐起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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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再去倒酒之时,却被苏红袖捉住手腕,明眸之中充满无限痛苦却又充满无限深情:“不要再喝了……”

龙渊摇了摇头:“让我喝下去,这样我的痛苦才能够减轻一些!”

苏红袖抿起樱唇,她默默放开了龙渊的手腕,却端起了面前的酒碗:“我陪你喝!”

“干!”龙渊和她碰了碰酒碗,两人同时饮尽了这一碗。

烈酒沿着苏红袖的喉头滑落,她感觉到胸腹之中有团火蹿升了起来,这暖融融的温度瞬间传到了她身体的每一部分,心中的痛楚似乎减轻了许多。

龙渊烈酒般炽热的目光凝望着苏红袖:“有句话我始终想问你,假如我不是龙渊,你会不会接受我!”

苏红袖拉过酒坛,将两只酒碗斟满,她端起酒碗仰首饮尽美酒,拭去唇角的酒渍,一缕散乱的长发垂落到她的额前,她细腻宛如牛乳般的嫩白肌肤泛起一丝红晕,目光也柔化了许多。

龙渊端起酒碗不甘示弱的一饮而尽,如果不是这段时间跟随几位兄弟的历练,龙渊只怕早已酒醉钻到了桌子下面。

苏红袖思量许久。方才轻轻点了点头道:“会!”说出这句话地时候。她地美眸宛如春水荡漾的全都是绵绵的深情。

龙渊轻声道:“如果我不是龙渊,那该有多好!我仍然记得在康都我们藏身的茅舍,我依然记得你为我亲手烹制的那尾青鱼,若然我有一个机会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做什么皇帝,我也不想争什么天下,只想和你朝夕相对。享受这份恬淡便已经足够!”他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让苏红袖感动的几欲掉下泪来。

苏红袖强忍内心的感触,摇了摇头道:“从我知道你地身份起。我便知道你将永远无法改变。上天将大康交给你,而你却辜负了他的期望,你的生命不属于我。甚至不属于你自己,你地命运与大康同在,感情对一个王者而言何其地奢侈,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便不能沉溺于儿女私情。”

龙渊用力摇了摇头道:“一个人如果连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征服天下又何从谈起?尽然你心中有我,为何又要一次次地离开我?”他用力捉住苏红袖的纤手。

苏红袖无法回答龙渊的问题。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泪水模糊了她的美眸,轻声道:“今晚能不能抛开所有的烦恼,我们只是这样静静地饮酒,或许有一天,我终于能够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绣林地夜色如此静谧,仿佛听得到月光掠过竹叶的声音,月光下竹叶的颤悸,宛如刚刚栖定蜻蜓的翅,风来颤抖,风去又静止,夜色与月光相溶,宛如湖面柔和透明的鳞波,笼罩着竹林茅舍,泛浮着青色的幽光。

两坛烈酒已经见底,龙渊的目光已经朦胧,苏红袖嫣红色的俏脸在烛光下越发显得娇艳欲滴,春水般的眼波再也没有昔日的冰冷与寒澈,剩下的只有脉脉温情。

“我……去拿酒……”苏红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生之中能有几次这样的放纵。

龙渊拍案大笑道:“喝……今日定然要喝上个一醉……方休……”

苏红袖脚步虚浮,刚刚拿到酒坛便失手落在了地上,她娇呼一声,险些跌倒,龙渊及时揽住她的纤腰,苏红袖向后一退,竟然坐入龙渊的怀中,两人目光相对,便再也无法分开

“放我起来……”只有苏红袖自己才知道,这句话说得如此无力如此苍白,她的武力远胜于龙渊,若想挣脱肯定可以轻易做到,可是被被龙渊有力的双臂抱住,她只觉着娇躯酥软,竟然一分力都发不出来。

龙渊炽热的眼神让苏红袖的体温上升起来,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却被龙渊更加用力的拥入怀中,开始亲吻她精致的耳垂,最后落在迷人的樱唇之上,苏红袖紧闭的双唇,终于被龙渊的舌尖突破,她放弃了抵抗,当湿糯的香舌和龙渊的唇舌紧紧缠绕在了一起,热吻宛如触电融化了他们心头的隔阂,如此美好又如此沉醉,彼此舌尖缠绵,互相吸吮着,久久不愿分开。

龙渊的右手探入苏红袖的长裙之中,抚摸着她修长细腻的玉腿,手指从她晶莹的足踝轻轻摩挲到圆润的膝盖,苏红袖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长裙的领口已经被龙渊扯开,美妙绝伦的娇躯显露出来,

胸膛紧贴着一人柔嫩温软的娇躯,感受着她柔软坚挺

他的大手勇敢的探入感受着那双玉乳的温热与弹性,苏红袖因为龙渊肆无忌惮的抚摸,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龙渊感受到她娇躯的微妙变化,手掌间充满着细腻弹性的美妙肉感,令他血脉贲张。他俯下身去,找到那一粒娇小玲珑的嫣红。嘴唇轻轻吻住那娇软柔小的蓓蕾,伴随着龙渊时轻时重的吸吮。苏红袖的娇躯不禁发出一阵阵快意的颤悸,芳心感到羞涩之余,却又感到莫名的刺激。

苏红袖意乱情迷之中,纤手探入龙渊的衣领,开始撕扯他的衣物,清丽绝伦的俏脸之上已经布满娇羞难耐的红晕,龙渊的手指再度沿着苏红袖丝缎般润滑的玉腿向上抚摸而去,指尖沉入那片温软柔腻的湿润。

苏红袖发出一声无法控制的呻吟,玉腿下意识的紧紧并拢,将龙渊的手掌夹在其中。

龙渊抱起她的娇躯,将她小心的放在地席之上,苏红袖的长裙早已被龙渊褪去,烛光摇曳之中,雪白耀眼的美丽胴体,仿佛抹上了一层羞涩的红晕,胸前的蓓蕾宛如风中颤抖的鲜花,星眸半睁半闭,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微微悸动。

龙渊扑倒在苏红袖温软的玉体之上,两人的唇刚刚接触在一起,苏红袖便主动送上香舌,两人唇舌交缠。龙渊试图分开她紧紧并拢的玉腿,却被苏红袖一次次逃开。

夜风悄然从窗外潜入,吹熄了烛火,一切顿时黯淡了下去,黑暗让苏红袖紧张而羞涩的内心放松了许多,这片刻的松弛却被龙渊准确无误的把握,龙渊一声低吼,身躯沉入那片久违的温热之中。

苏红袖轻声呻吟,娇躯因为龙渊霸道的侵入,而下意识的绷紧,想要摆脱龙渊的身体,却被龙渊牢牢抱住纤腰,她的玉臂用力撑开龙渊的肩头,两人在黑暗中无声的抗争着。然而来自体内的那份炙热很快便将苏红袖的娇躯软化,撑在龙渊肩头的双手,改成搂住他的肩膀,牵引着龙渊和自己的娇躯紧紧相贴。

虽然两人之间已经有过合体之缘,苏红袖却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失身于龙渊,这次全然不同,淡淡的痛楚过后,感受到的是一种销魂蚀骨的味道,随着龙渊的动作,苏红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从她的瑶鼻之中发出断断续续的轻哼,这诱人的喘息和呻吟简直是对龙渊意志的折磨。

苏红袖的纤纤十指猛然用力掐入龙渊肩胛的肌肉之中,喉头发出如泣如诉的轻吟,龙渊的身体骤然收缩了一下,苏红袖清晰的感受到龙渊激情的每一次膨胀和爆发,她紧紧拥抱着龙渊的身体,一颗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滴落,在暗夜之中闪烁着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龙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苏红袖已经不在身边,茅舍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看不出昨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唯有枕席之上仍然留有余香。

龙渊迅速穿上衣服,冲向门外:“红袖!”他的声音惊起一群山鸟,久久回荡在竹林之中,朝阳已经缓缓升起,橘色的晨光却无法温暖龙渊逐渐冷却的内心。

他发疯般向竹林外跑去,口中大声呼唤着红袖的名字,然而却始终无人回应,龙渊黯然跪坐在地上:“红袖……你终于还是走了……”

龙渊失魂落魄的返回竹林,心中的痛楚实在难以形容,他举目向茅舍前望去,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泥塑般站在那里。

却见茅舍前苏红袖身穿蓝色长裙静静站在那里,宛如春花般美丽,樱唇轻启,露出颠倒众生的微笑,轻声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龙渊的双目湿润了,这句话是当初他们在康都落难之时自己亲口对苏红袖所说,现在苏红袖又说了出来,其中又有怎样的辛酸,怎样的曲折,历经千辛万苦,他终于等到苏红袖向自己敞开心扉的一刻,两人同时向对方跑去,苏红袖纵体入怀,龙渊紧紧将伊人娇躯搂在怀中:“答应我,永远不要再离我远去!”

苏红袖点了点头,美眸中荡漾着幸福的泪水,唯有放下仇恨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这句话如此简单,可是真正做到却又如此的艰难……



第四十一章【地洞】(上)

可以改变一个人,苏红袖终于打开了多年的心结,久于回到了她的脸上,原来以宽容的眼光去看世界,一切竟然可以如此美好。www.65txt.com

谢庸望着携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对璧人,轻抚清髯,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龙渊将精心挑选的茶叶放在谢庸的面前:“谢先生,这是盐商送来的茶叶,我特地挑了一些给你尝尝!”

谢庸笑眯眯道:“有道是,礼下与人必有所求,公子送我茶叶,不知有什么事情想让老夫效劳呢?”

龙渊微笑道:“今天前来是特地向谢先生致谢,绝无其他的意思!”

谢庸呵呵笑道:“好!好!既然你如此诚心,我便收下了!可巧赵子服也送来一些新茶,我泡给你们尝尝!”他招呼龙渊和苏红袖在茶几旁坐下,取出他的一套钧瓷茶具,当即将赵子服送给他的茶叶泡了,谢庸虽然热衷饮茶,可是于茶道却不甚精通,苏红袖起身过去帮他,龙渊望着红袖泡茶的手法,眼前仿佛出现了初次见到紫芜时候,她为自己煮茶的情景,那一切仿佛发生在面前,可是有恍若隔世。

谢庸从龙渊突然变得迷惘的眼神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微笑道:“公子有心事?”

龙渊淡然笑道:“只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谢庸意味深长道:“大丈夫若是想成就一番大业,必须拿得起放得下,若是终日都想着以前的事情,只不过徒增惆怅,于未来的发展没有任何的意义!”

龙渊点了点头。

苏红袖嫣然笑道:“这个道理连我都懂得,过去的事情还是放下的好!”

谢庸微笑看着苏红袖,心中感到一阵欣慰,放下仇恨之后,红袖的心境果然平和了许多。

苏红袖将茶盏放在两人面前,谢庸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道:“好茶!”

龙渊也饮了一口,茶水入水虽然香醇。可是却缺少清新之气,应当不是新茶。

苏红袖出身名门,见识广博,也尝出这茶叶的不足之处,轻声道:“此茶并非新茶!”

谢庸呵呵笑道:“老夫虽然喜爱饮茶,可是对茶道的钻研却是浅薄,不怕你们笑话,我还真尝不出其中的差别呢。”

龙渊道:“这方面我倒略知一二。鉴别新茶有几个要点,其一是观其色,新茶绿叶色泽青翠碧绿,汤色黄绿明亮。二是闻其香。旧茶因为储藏日久,味道不断散去,随着时间地延长,茶叶的香气就会由浓变淡。味道就会由新茶时的清香馥郁而变得低闷混浊。三是品其味,新茶的滋味醇厚鲜爽,而陈茶却显得淡而不爽。”

苏红袖看到龙渊见解非凡,美眸之中流露出欣赏的目光。在她心中已经不知不觉将龙渊当成了自己的男人,看着他显露自己的才华,心中自然生出骄傲的感觉。

谢庸又喝了一口道:“我还是尝不出来。这茶叶也称得上清香馥郁啊!”

苏红袖嫣然笑道:“那是因为里面添加了香料地缘故。这样。我再将那些新茶泡给您尝尝!”。

谢庸连连点头。

苏红袖将茶壶清空洗净,重新换了他们带来的茶叶。谢庸饮茶入口,但觉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从喉头一直流入肺腑,当真是神清气爽通体舒泰,和刚才的那种香味又全然不同,他乐呵呵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老夫今日算增长了不少地见识!”

龙渊笑道:“其实想要成为此道高手倒也不难,无非是多饮多品,熟能生巧,无他耳!”

苏红袖笑道:“我倒不这么看,任何事情都有天资之说!”

谢庸苦笑道:“看来我定然属于天资愚笨之人,否则因何连新茶旧茶都分不出来?”

门外忽然传来赵子服的大笑声:“谈什么呢?这么热闹?”

谢庸看到赵子服进来,笑着站起身来:“正在谈你,送我的全都是旧茶叶,居然糊弄我说是新茶!害得我在公子和红袖面前出糗!”

赵子服嘿嘿笑道:“谢先生应该知道我的品味,我叫花子出身,吃饱了不饿我知道,这种风雅地事情我赵子服是一窍不通,别人告诉我是新茶,我自然就信了,在我看来,还不如白开水解渴呢!”

众人齐声大笑了起来。

龙渊一口茶险些没有喷出去,强忍住笑道:“赵先生,隧道的事情怎样了?”

赵子服道:“进展的还算顺利,入口部分已经完全打通,再有半个月应该能够将全程贯通,真是想不到,两百年前的那场地震对隧道波及甚小,整条隧道几乎都是完整地。修整之后,主隧道应该能够供四驱马车自由通行。”

龙渊大喜道:“这样一来我们运盐货出去的时间岂不是大大缩短?”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至少可以节省五天的路程,更何况隧道贯通以后,运货地数量大大增加,比起过去地效率不知要提升多少倍!”

谢庸笑道:“此事当真是可喜可贺,要知道当年正是这条隧道,方才成就了钟隶这个天下第一富商!有了这条隧道,日后公子再不愁盐货无法及时送运出回龙沟。”

龙渊道:“这条隧道对我们日后地发展至关重要,必须严加防守,绝不可出现任何的差错!”

“公子放心,警戒方面由狄惊雷亲自去做,现在在隧道全程布防地武士共有三百人,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龙渊松了口气。

苏红袖道:“再过几日秋棠便会带着红袖营的姐妹们过来,陆陆续续会有三百人以上,到时候她们也可以协助你们增强隧

戒。”

龙渊心中一暖,自从苏红袖解开心结之后,一颗芳心已经完全系在自己的身上,对自己的关心无处不在,有了她的帮助自己日后的发展定然如虎添翼。

赵子服笑道:“有苏姑娘帮忙,这件事更加稳妥,据我所知,你的红袖营可是相当的厉害,那帮娘子军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巾帼英雄。有了她们加入,何愁公子大业不成!”

苏红袖叹了口气道:“她们都是我共患难的姐妹,这次为了我地事情,不少人都被迫流落天涯,希望秋棠能够找到她们,让她们在回龙沟暂时安定下来。”

龙渊想起鬼域的事情,低声道:“赵先生,云瑶那些人有没有过来找麻烦?”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这次我们修整隧道小心得很。任何旁支隧道几乎都没有去探查,务求和鬼域之间保持距离,以免发生冲突。”

谢庸道:“这鬼域中人倒神秘的很,不知这些女子是何时在其中居住。竟然在那与世隔绝的山谷中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

赵子服并不愿触及这个问题,咳嗽了一声道:“相安无事最好,那些女子并不好对付!”

苏红袖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她们擅使毒虫,而且那个云瑶古怪精灵。智计百出,若是和她敌对,肯定会有不少的麻烦!”

龙渊笑道:“不错,这些麻烦还是少惹为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做个好邻居倒也不错!”

几人正在说话。却看到两名武士从隧道工地前来禀报情况。

两名武士的表情十分复杂。赵子服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回来。那边又发生了事情,隐约觉察到有些不妙。低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中一名武士苦着脸道:“启禀公子,隧道刚才发生了塌陷,有三人被砸死,近二十人受伤!”

“什么?”龙渊双目圆睁,内心中震惊非常。

赵子服暗叫不好,慌忙向龙渊请罪道:“此事都怪子服指挥不当,请公子降罪!”

龙渊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去现场看看!”

龙渊当即和苏红袖、赵子服一起前往隧道现场,当日他们在鬼域进入隧道,那个入口主要是通风之用,并非主道,现在所打通地入口距离回龙沟不过二十里的距离,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赶到现场。

隧道入口外的空旷地带,传来一阵阵痛苦哀嚎之声,却是那十多名受伤的武士正在接受救治,龙渊心情沉重地走了过去,逐一安抚受伤的武士,安排人手尽快将伤者送返回龙沟。

赵子服看到眼前惨状,心中越发自责,这次捅了这么大的漏子,自己定然要主动承担。从龙渊阴郁的脸色能够看出,他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可是心中一定恼怒到了极点。

龙渊看了看刚刚开凿好地隧道入口,低声道:“进去看看!”

赵子服慌忙走了过去:“公子,还是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若是有什么危险……”

龙渊怒道:“兄弟们能够进去,我自然也能够进去!”

赵子服还想劝说,苏红袖向他悄然使了一个眼色道:“赵先生不必担心,我陪他一起过去!”

龙渊已经大步走入隧道之中,入口处乃是他们重新开凿的一条长约五米的隧道,直接与古隧道相通。走入其中,又听到前方传来惨叫之声,几名武士抬着两名伤者向外面匆匆赶来,看到龙渊,本想行礼,却被龙渊阻止:“先救人再说!”

武士抬着伤者匆匆从他们的身边经过,龙渊担心地不仅仅是这些武士的安危,他更为担心的是隧道地状况,若是隧道发生大段地坍塌堵塞,对他来说可谓是乐极生悲,回龙沟地发展前景将蒙上一层厚重的阴云。

苏红袖能够体谅到龙渊此刻地想法,轻声道:“或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恶劣!”

龙渊点了点头,远处火光晃动,传来狄惊雷粗豪的大叫声:“喂,小心点,不要再弄塌了墙壁!”

狄惊雷看到龙渊亲自前来,慌忙分开众人向他走了过来,赵子服紧张道:“狄兄,情况怎样?”

狄惊雷叹了口气道:“死了三个,伤了二十一名弟兄,不过好在坍塌并没有将隧道堵住。”

赵子服暗暗松了一口气。

龙渊道:“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处理得当,厚葬死去的弟兄,抚恤他们的亲属,那些受伤的弟兄,全部都要重重的赏赐!”历经挫折磨难之后,龙渊更知道民心的重要,这件事虽然不大,可是如果处理不当,势必影响到士气,甚至会损坏他的威信。

赵子服恭敬道:“公子放心,我一定处理好这件事!”

狄惊雷低声道:“这件事本不该发生,只是武士发现了隧道旁边有一处空墙,没有向我禀报便擅自凿开,方才发生了坍塌事件。”

龙渊点了点头,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基本控制住,内心方才渐渐安定了下来。

狄惊雷道:“我已经让人将这段隧道先用木梁暂时加固,相信很快就可以清理出那些崩塌的石块,应该不会耽搁工程的进度。”

龙渊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又听到前方传来惊呼之声,几人现在都已成了惊弓之鸟,生怕再出任何的意外,狄惊雷慌忙冲了过去,大吼道:“又怎么了?”

其中一名武士充满惊奇道:“狄统领,这里有一个洞口!”



第四十一章【地洞】(下)

渊几人也闻声走了过去,却见搬开塌陷的石块后方果黑的洞口,狄惊雷拿着火把在洞口处晃了晃,沉声道:“这洞口先前藏在墙壁后方,刚才因为塌陷才暴露出来。www.65txt.com”

龙渊对上次搬动机关误入鬼域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低声道:“难道这洞口也与鬼域相通?”他心中却是充满了好奇,不知这洞口之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赵子服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子,咱们还是先把隧道打通再说!”

旁边一位中年工匠道:“还是先派人下去看看这洞口究竟有多大,若是这地洞过大,深入隧道的底部,随时还有可能发生崩塌,假如那样,我们必须先在洞内进行填塞。”

龙渊点了点头道:“查清楚也好,坍塌的惨剧千万不可再度发生。”

狄惊雷大声道:“谁愿下去?”

周围武士面面相觑,因为今日刚刚目睹了坍塌的惨剧,所有人心中都有所顾忌,看来无人愿意主动上前。

狄惊雷骂了一句:“都他娘的是孬种,我下去看看!”

龙渊担心他出事,正想阻止,却听到人群中一人大声道:“狄统领,还是我下去看看,你身体太重,只怕绳子撑不住你!”

却是一个瘦小的少年分开人群走了出来,狄惊雷笑道:“石娃子,你小子果然带种!”

“我虽然瘦小,可东西不比你少长一样,自然带种!”石娃子个头虽小,说起话来却铿锵有力。

不少人因为这少年的话语笑了起来,紧张压抑的气氛冲淡了许多。狄惊雷让人找来一团麻绳,亲自给石娃子缚在腰间,拍了拍他瘦削的肩头道:“石娃子,一定要多加小心,遇到什么危险,记得马上折返回来!”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我若是平安回来。狄统领怎么奖赏我?”

狄惊雷笑骂道:“龟儿子,你若是平安回来,老子便认你当干儿子!”众人同声大笑了起来。

石娃子拿起火炬从狭小的洞口钻了进去,四名武士小心放着绳子,过了好久,洞口方才传来石娃子的声音:“到底了!好像还有一个洞口……”

狄惊雷冲着洞口大声道:“你看看里面是什么,若是有什么不对马上回来……”

“明白……”

石娃子说完这番话,便继续在洞内探索。自此以后,近半个时辰都没有声息,在上方等待的众人都焦躁起来。

狄惊雷率先沉不住气了:“不成,我要下去看看。那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

赵子服道:“再耐心等等!”

龙渊也感到有些不对,低声道:“还是尽快下去看看,多去几个武士!”

狄惊雷正要进去的时候。却听到下方传来石娃子的声音:“拉我上来!”,他大喜过望,帮着那几名武士将石娃子拉了上来。

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石娃子地手中竟然拿着两柄长剑,他一张脸抹得尽是污渍。将手中长剑分别递给龙渊和狄惊雷:“下面是个巨大的兵器库!”

那剑鞘多半已经腐朽,龙渊缓缓抽出长剑,一道逼人的寒芒闪烁在黑暗之中。这长剑和他们在隧道白骨堆之上捡到的几乎相同。都是在剑之上刻有钟字铭文。应该是当年钟隶的铜矿和作坊所生产。

赵子服心思缜密,他凑到石娃子面前。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石娃子,你仔细说给我听,下面到底有什么?”

石娃子喘了口气方才,道:“下面好大,看样子是个巨大的工场,还有仓库,库中都是堆积如山的武器!”他的这番话宛如惊雷般重重击中了赵子服地心头,这地洞十有八九是当年钟隶存放武器的仓库,钟隶之所以拥有天下第一富商之称,便是因为他拥有大康最好的铜矿,最优秀的武器作坊,假如真地发现了他的仓库,等若得到了一座价值无法估量的宝库。

赵子服率先反应了过来,平静道:“石娃子,这件事千万不可以张扬出去,知道吗?”

石娃子点了点头:“我晓得!”他乐呵呵走到狄惊雷的面前,大声叫道:“干爹!”

狄惊雷被他叫得一愣,然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大手用力揉了揉石娃子地头发:“龟儿子,当真是好样的!”

龙渊微笑道:“恭喜大哥了!”

狄惊雷笑着点了点头,转身道:“兄弟们,今日咱们务必要将坍塌的地段清理干净,确保这条古隧道准时贯通!”

众人同时答应了一声。

龙渊又向狄惊雷交代了几句这才和苏红袖离开。

来到外面,赵子服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向龙渊道:“公子,子服暂时还是留在这里,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一定给公子一个交代。”

龙渊知道赵子服仍然为此事深深自责,轻声叹了口气道:“赵先生,这件事也怨不得你,乃是天意使然,只要将善后地事情处理好就行了,你也不必自责。”

赵子服低声道:“公子,我刚才问过石娃子,那地道之下应当是钟隶当年的工场和仓库,照他所说下面存放的武器数量相当惊人。”

龙渊其实从刚才石娃子地口气中也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点,他想了想方才道:“赵先生,你回头转告我大哥,地洞一定要严密封锁起来,发现地洞地消息绝不可传出去,想个法子将这件事先压下去,至于那段地隧道,这次的坍塌刚好是个机会,想个办法,将那段地隧道做些手脚,将地洞隐藏起来。”

赵子服也是这个意思,连连点头道:“公子放心

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妥。”

风云阁上,一身便装的蓝循站在窗前,充满忧郁的双目盯着街心,眉头紧锁,内心之中充满了愤懑,萧氏兄弟的禁盐政策果然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关中地带原本缺盐,萧氏联合平南王梁靖封锁盐运之后。盐价节节攀升,虽然他严令禁止私盐买卖,可是高额的利润仍然让很多商贩铤而走险,这两日贩卖私盐哄抬盐价的商人一共捉了四十六个,蓝循暴怒之下,下令将这些不法商贩全部问斩。

下面就是北市口,是那些商贩即将当街被公开问斩的地方,蓝循本来将这件事交给了赵锐虎主持。可是不知为了什么,临行刑之前,他悄然换了便衣来到这风云阁上,一边饮酒一边观看着行刑的情况。

外面传来凄惨的哭嚎之声。那四十六名不法商贩已经分成两排跪在北市口街心,再过一会儿就是他们地问斩之时,那些商贩有苦苦求饶者,有泣不成声者。还有怒骂蓝循者。

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伯父,一次杀死这么多的商人,一定会让百姓心寒,还是三思而后行吧!”说话的是周龙山。他是死去的大康礼部尚书周安泰的儿子,也是蓝循未来的姑爷,来到关中投靠蓝循也是不久前的事情。今日陪着蓝循一起出来观看行刑。

蓝循转过身去。却见周龙山英俊地面庞上充满同情和忧虑。嘴唇抿在一起,显然被外面的哭嚎声所干扰。

蓝循淡然一笑。向周龙山招了招手,他和周安泰相交莫逆,萧逆寒之所以逼死周安泰,根本上的原因是仇恨自己,所以他因为老友之死深深自责,将周龙山视为亲生儿子一般看待。

周龙山走了过去,蓝循亲切搂住他的肩膀指向街心:“龙山!你所看到地都是他们悲惨和无助的一面,你却没有看到因为他们坐抬物价,混乱市场,造成多少百姓无盐可吃,因为盐价的上涨而造成关中经济混乱,有多少人又因此而无辜送命?”

周龙山叹了口气道:“伯父,龙山看得到,可是即使你杀掉他们,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大康地盐业本来就以海盐为主,现在萧氏和梁靖联手禁盐根本就是针对我们的,想要解决眼前的混乱局面,必须要开拓盐路,解决内需,而不是一味的杀人,以儆效尤固然可以起到一定地威慑作用,可是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人心深处的欲望一定会死灰复燃,更多地人会为此而不惜生命铤而走险!”

蓝循地目光一凛,目光投向街心:“照你看来,如何开拓盐路,调动内需呢?”

周龙山道:“龙山有一句话压在心底很久,今日不吐不快,如有冒犯之处,还望伯父不要见怪!”

蓝循笑道:“你只管说,我不会怪你!”

周龙山道:“我以为伯父应当接受眼前地现实,抛弃心中的私怨。”

“什么意思?”蓝循脸上地表情显得不可捉摸。

周龙山低声道:“大康已经亡了,无论伯父怎样看,这已经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今的天下处于分裂之中,萧氏兄弟据有大康的东北,梁靖坐拥长江之南,乱贼盘踞中原地带,只有这西北关中的大片土地,还在伯父的统领之下。”

蓝循轻轻哦了一声,大康的格局即便是普通的谋士也能够看得清楚,周龙山的这番言论算不上什么惊人的见解。

周龙山道:“前些日子,萧氏兄弟想要立显王龙玄骄为帝,并借此时机向伯父示好,伯父却将前来的使臣全部杀死,龙山以为这件事才是禁盐事件的导火索。”

蓝循不屑道:“两个奸佞小儿,以为把持了一个傻子王爷,便想学他们的老爹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跟我谈条件,真是天真!”

周龙山叹了口气道:“伯父,对您这件事的做法,我始终不敢芶同,萧老贼害死我爹,若是论到仇恨,我和萧氏可谓是血海深仇,然而我却知道,凭我现在的实力无法为爹爹报仇,即便是伯父您,也没有一举消灭萧氏的力量。”

蓝循沉默了下去,周龙山所说的的确是实情。

周龙山又道:“伯父先杀了萧氏的使臣,萧氏马上针对此事颁布禁盐令,两方关系变得极为紧张,这样的情景恐怕只有一个人会偷偷发笑,那人就是平南王梁靖。在三大势力之中,你们没有一家能够拥有消灭其余两家的能力,所以彼此间关系的亲疏极有可能影响到未来天下的格局。若是伯父因为仇恨萧氏而将萧氏不断地推向梁靖一方,两家最终形成联手,关中的形势只怕就要危险了。”

蓝循点了点头,这件事他考虑过无数次,如果萧氏和梁靖联手,对他绝不是什么好事,他低声道:“昨日梁靖派使者过来,说可以向我提供盐路。不过价格却高的离谱,哼!这老狐狸,一边跟着萧氏害我,一边想从我这里捞好处,天下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周龙山道:“龙山以为,眼前的形势下,伯父不妨抛开心中的仇恨,将眼光放得更为长远一些,大康已亡,天下分裂既然已经成为定局,萧氏拥立什么人当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和萧氏之间的关系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话说回来,他们禁盐于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假如伯父当真转而购买梁靖的盐货,最后您和萧氏的利益都会蒙受损失,唯有梁靖这个小人从中得利。”



第四十二章【缠绵】(上)

循笑道:“龙山,你和你父亲有太多的不同!”他之此的感叹,是因为周安泰性情刚烈倔强,绝不肯向任何人低头,为人忠义却欠缺对时局的认识,最终才导致了那场朝堂血案,周龙山虽然年轻,可是对形势把握的清清楚楚,头脑灵活多变,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父亲当年,周龙山今天的这番话也大大推翻了蓝循对他往日的固有印象,原来这孩子并非表面上显现出的那般文静懦弱。(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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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龙山道:“私盐泛滥之事,既然无法彻底禁止,便干脆将之放开,我们可以采取大康建国之初的做法,由我们统一发放经营盐业的许可令,增加营业赋税,这样既可以活跃关中的盐路,也可以获取相当的利益。”

“嗯,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街心的哭嚎声突然变得响亮起来,原来是行刑的时间就要到了。

周龙山低声劝道:“伯父,你看这些商贩……”

蓝循唇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有件事你应该知道,我下达过的命令从不更改!”

“斩!”伴随着赵锐虎响亮的大吼声,北市口闪起一片雪亮的刀光,这刀光映得周围围观的民众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当他们再度睁开双眼,先是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满地鲜红,然后才嗅到空气中浓烈至极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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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惨了!我眼看着那四十六颗人头就这么落在了地上,呕得连苦胆都出来了!”汪福隆一边夸张的向谢庸描绘着现场的惨状,一边不停用衣袖擦拭着额头的冷汗,那场屠杀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汪福隆却仍然记忆犹新,每每在梦中念及此事,都会霍然惊醒。

谢庸叹了口气,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脖子向灰色长袍内缩了缩:“想不到蓝循竟然如此残忍!汪老板这次定然受惊不小!”

汪福隆感叹道:“幸亏我在关中还有些人脉,在事发前便收到了消息。否则现在只怕脑袋早已被砍下来了。”

苏红袖禁不住轻声笑道:“汪老板横竖看也不像一个短命人呢,那蓝循如此倒行逆施,难道不怕激起民愤?”

汪福隆苦笑道:“苏姑娘,蓝循手握重兵,威震关中,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咱们生意人遇到兵,更是什么主意都没了。”

苏红袖笑道:“那你还敢来回龙沟大量采购盐货?”

汪福隆道:“计划不如变化。原本我都打算将私盐的生意停了,却不曾想,蓝循这边把那帮商人杀了,这边又颁布了新令。将盐货贸易放开,我们这些有意经营盐货的商人,只需要缴纳一定的保证金,便可以换取经营盐业的许可。开始我也不信,可是后来有人先这么做了,我看他没事,也就壮着胆子去买了这个许可。蓝循还特地将我们这些获得经营盐业许可的商人召集到一起,设宴款待,并亲口承诺。让我们安心经营。在他的治下。决不会类似地惨剧。”

谢庸眉头一皱,低声道:“看来蓝循终于想通了。既然制止不了,干脆就将盐业放开,不得不说他走了一招妙棋!”

汪福隆道:“不仅如此,我还听说蓝循专门让使者前往东都,为上次杀死东都使者之事致歉,看来他们有和好的意思,若是当真和好,这盐货的生意可就不那么好做了。”

谢庸道:“无非是得到的利益少些就是,只要蓝循仍然放开盐业经营,你就不用担心盐货的销路!”

汪福隆点了点头道:“对了,我听闻几个关中商人前往回龙沟买盐,不知可有此事?”

苏红袖自然知道汪福隆担心什么,轻声笑道:“汪老板不必担心,公子既然答应关中一带只供货给你一个人,便不会反悔,那些商人都已经被打发走了。”

汪福隆万分感激道:“此事多亏了公子仗义,日后若有用得上我汪福隆之处,必倾尽全力相帮。”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苏红袖从窗外看到是龙渊和秦晖来到,嫣然笑道:“正说着他,可巧他就来了!”

龙渊走入竹楼,汪福隆慌忙站起向他行礼,龙渊笑道:“今儿吹什么风?居然把你汪大老板吹过来了?”

汪福隆笑道:“因为公子的盐货太好,关中一带供不应求,这不,我又厚着脸皮要货来了!”

龙渊大笑道:“汪老板是我们回龙沟的老朋友,供货方面没有任何地问题,回头你去找赵先生,盐场的具体事务都是他负责!”

汪福隆连连点头。

苏红袖为龙渊和秦晖倒了两杯茶,递到他们的手中。龙渊接过茶盏,目光和苏红袖相遇,彼此都流露出几分刻骨铭心的思念,龙渊这几日都在忙于隧道地事情,已经近十日未能和苏红袖单独相处,在众人面前,他仍然要克制内心的情意。

谢庸向秦晖道:“秦晖,把那柄剑让汪老板看看!”

秦晖从腰间解下长剑,平托在双手中送到汪福隆面前。

汪福隆接过长剑,向外抽出了两寸,只觉着一股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剑身用料之精美,锋刃之锐利,实在是前所未见。

“好剑!”汪福隆衷心赞道。

谢庸微笑道:“以汪老板的眼光,这样地兵刃能卖上一个好价钱吗?”

汪福隆也

过兵器的营生,过去就偷偷弄来兵器卖给铁中豪的起谢庸特地通过他的眼睛来估量一下这柄剑。

汪福隆将长剑完全抽离剑鞘,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然后伸出粗短的手指在剑身上弹了弹,鉴赏良久,方才低声道:“这柄剑工艺十分的奇怪,从剑身上来看,应当是过去地工艺,而且这种工艺已经失传多年。可剑柄和剑锷又似乎是刚刚加工完成,不过整体仍然不失为一柄好剑,照我来看,至少值七十两银子!”

龙渊心中暗暗惊喜,汪福隆地估计应该不错,他们在修整隧道中偶然发现地这个地洞,其实是钟隶过去地武器工场之一,经过更为细致地探查。才发现地洞之中惊喜连连,在那座武器工场的附近,找到六个规模庞大的武器库,其中的武器数量足以装备一支强大的军队。根据库中找到的重重迹象来看,这些武器应当是当年钟隶生产后,还没有来及卖出去的一批。

秦晖手中地那把剑是龙渊让工匠去掉钟隶的铭文,重新标记打造而成。剑身上只是做了少部分的改动,所以汪福隆并没有看出其中的秘密。

汪福隆还剑入鞘,将长剑奉还给秦晖。

龙渊道:“汪老板这次过来,尽量多留两日。明儿我陪你好好喝上两盅!”

汪福隆眉开眼笑道:“多谢公子,您地心意我领了,不过今晚我见了赵先生。明日一早就要返程。对我而言现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机。我要抓紧时间在禁盐令没有取缔之前,多赚些银子!”

龙渊并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不由得微微一怔。

苏红袖轻声道:“回头我细细说给你听!”

龙渊点了点头,几人又闲聊了两句,他和苏红袖借口有事,先行告辞。

两人多日未见,心中都有满腹的话儿要说。

离开竹楼,苏红袖眼角儿瞥了瞥龙渊,小声道:“我晚上答应了冬他们,要宴请这两日来到回龙沟地姐妹。”

龙渊笑道:“还早呢,咱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好好说些知心话儿!”

龙渊翻身上马,小声道:“不如咱们还去我在竹林中的那间茅舍?”

苏红袖看到他灼热而暧昧的目光,顿时明白龙渊心中在打着什么主意,俏脸飞起两抹嫣红,轻轻咬了咬樱唇,忽然挥鞭抽了一记,娇笑道:“你追上我再说!”

龙渊抬头看时,苏红袖纵马扬鞭已经冲到远方,望着苏红袖地飒爽英姿,龙渊唇角不由得泛起一丝会心的笑容,他大吼一声:“驾!”骏马带着他追逐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狂奔出十多里地,龙渊终于在进入竹林之前将苏红袖追上,苏红袖放缓马速,龙渊从后方赶了上来,伸出手臂揽住苏红袖的纤腰,将她整个人从马背上抱了过来,揽入自己地怀中,苏红袖俏脸绯红,美眸已经羞得闭了起来。长发流瀑般垂在脑后,龙渊轻轻在她雪白地颈部吻了一下,扯开苏红袖地领口,露出她弧线优美的双肩。

苏红袖小声道:“你放我下来说话!”

龙渊俯下身去嘴唇用力揉搓着苏红袖地樱唇,苏红袖张开了檀口,娇嫩的舌尖渡入龙渊的口中,龙渊用力吸吮着她的柔舌,手指从她的领口探入,轻轻地捏住她粉红的突起,轻柔的爱抚。龙渊热力惊人的掌心抚摸着苏红袖的丰盈双丘,指尖轻轻捻动两点嫣红,苏红袖娇嫩的双峰已经起伏起,曲线柔美的下颌竭力后仰,任凭龙渊亲吻着她的粉颈部。

两人从马背之上滚落下去,苏红袖抓住龙渊可恶的双手,近乎祈求般说道:“进房再说……”

龙渊抱住苏红袖的娇躯,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书她敏感的耳朵、颈部,然后慢慢地滑向柔嫩的肩膀。

两人的身躯在茅舍前的花丛中翻滚,一旁的花草将他们的身躯遮掩住,龙渊的手指滑过充满弹性的双乳后后,继续深向苏红袖平坦细腻的小腹。

苏红袖黑色的长发散乱在花丛之中,露出光滑白皙的美颈,龙渊温柔地吻着她的玉颈,苏红袖的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剧烈,龙渊扯开她的衣带,将苏红袖的长裤向下褪到膝弯,阳光让苏红袖羞涩地捂住俏脸,热情却终于还是被龙渊的抚摸和亲吻撩起。她用力搂住龙渊的头,扬起俏脸,娇艳的樱唇迎向龙渊,两人的嘴唇凑在一起互相吸吮,然后变成唇舌激烈的交缠,

在激烈缠绵之中,苏红袖的长裤已经被龙渊褪下足踝,玉腿因为龙渊身体的阻隔而不得不分开,龙渊品味着伊人的樱唇,极度膨胀的身体用力摩擦着她玉腿间的那点诱人娇嫩。

苏红袖的娇躯变软,玉臀却用力抬高,对龙渊而言,等待他的已经是无法抗拒的诱人陷阱,他轻轻蠕动,在苏红袖适应了他的动作之后,猛然全力一击。

苏红袖失声发出一声娇呼,双臂搂住龙渊的身躯,娇躯向前,玉颈极度后仰,雪白的双峰在阳光下泛起性感而充满媚惑的光晕,她兴奋的剧烈喘息着,享受着龙渊充满深情的冲击。

苏红袖咬住左手的手指,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然而她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还是暴露了此刻真实的感受。娇躯宛如像飘浮在半空之中,美眸之中充满了迷乱的情欲。



第四十二章【缠绵】(下)

不行了……我……我不行了……”苏红袖的声音颤抖

龙渊感受到她体内突然湿润的热力,他用力抱紧了苏红袖,用尽全力的挤压着她诱人的娇躯,一股股滚烫的热流从身体内爆发而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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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袖发出凄艳哀婉的呻吟,她的双手用力将龙渊的身体拉向自己,两人用力相拥,久久不愿分开。

微风吹过,几片花瓣落在龙渊赤裸的背上,还有一瓣飘落在苏红袖雪白的香肩。

龙渊用嘴唇吻去落在她肩头的花瓣,苏红袖轻轻抚摸着龙渊的面庞,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娇嗔道:“你这个荒唐的小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

龙渊微笑着在苏红袖的鼻子上轻轻一点:“怪只怪你太过诱人,我连一刻都无法忍耐。”

苏红袖轻声啐道:“快起来了,若是被人看到我们这样,羞也要羞死了!”

龙渊不由得哈哈大笑,这里是他的禁地,地势偏僻根本没有人会来到这里打扰他们。两人在花丛中穿上衣服,携手走向茅舍。

苏红袖推开茅舍的格窗,望着窗前盛开的鲜花,如花秀靥露出羞涩的笑容,龙渊从身后拥住她的娇躯,闻着她的发香,轻声道:“这两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苏红袖转向龙渊,撅起樱唇道:“想我还是想那件事?”

龙渊故意装出糊涂的样子道:“哪件事?”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红袖红着俏脸在龙渊的手背上打了一下,然后抱住他的双臂道:“隧道那边的进展怎样了?”

“隧道已经全程贯通,只有少许的细节还需要改动,相信三天之内就可以供车马通行了,说起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次的坍塌事件,竟然让我们找到了钟隶的武器工场!”

苏红袖柔声道:“看来上天果然是站在你一方的。”

龙渊深情道:“过去我曾经埋怨过上苍对我不公,可是自从你重新回到我地身边,我便觉得上天当真待我不薄,之前的种种无非是对我的磨砺。不经历挫折,我可能永远也学不会珍惜二字!”

苏红袖轻轻点了点头,娇躯偎依在龙渊的怀中:“我何尝也不懂得珍惜这两个字的意义,遇到你之后,我方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仇恨,还有其他值得我去留意的东西。”

龙渊双手轻抚她的双峰,故意道:“你是说那件事?”

苏红袖红着俏脸啐道:“你好没正经。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龙渊看到她如此撩人地羞态,禁不住又凑了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俏脸。苏红袖的俏脸原本红潮还未消褪,又因为龙渊的亲吻变得更红。轻声道:“我现在真地有些怀疑,你究竟在意的是我的身体,还是我这个人?”

龙渊笑道:“有分别吗?我想得到的是完完整整地苏红袖,不但要你的芳心。还要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

“讨厌!”苏红袖感觉到龙渊的双臂越箍越紧,轻轻挣扎了一下道:“那武器库中地兵器你打算怎么处置?”

龙渊的手掌从轻轻抚摸着苏红袖的丰胸:“暂时封存在那里,等到日后起兵之时会派上用场。”

苏红袖道:“刚才听汪福隆所说。蓝循最近和萧氏方面有关系缓和地迹象,如果这样,禁盐令极有可能会在短期内取消。

龙渊点了点头道:“取消禁盐令是早晚地事情。蓝循不是傻子。现在天下分裂。对他们几大势力来说,当务之急乃是稳定自身实力和地盘。而后谋求发展,他若是和萧氏过早树敌,对他没有任何地好处,禁盐令的事情已经让他得到了教训。”

苏红袖叹了口气道:“如果他们三大势力当真达成了默契,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龙渊淡然笑道:“想让他们摒弃前嫌彼此合作无间根本是不可能地事情,我看就算他们能够合作也不过是短时间的事情,用不了太久,彼此之间的争斗肯定会再度掀起。

苏红袖道:“无论他们怎样斗,咱们只需要埋头发展就是!”

龙渊微微一笑:“还是红袖最懂得我的心思。”嘴唇凑了过去,舌头探入苏红袖的檀口之中,苏红袖含糊不清道:“正事还没有说完呢……”只觉着玉臀后被硬邦邦的一物顶住,龙渊轻声道:“这样谈正事岂不是更加的有趣?”

他的大手已经将苏红袖的长裤扯下,露出羊脂玉般雪白的丰满玉臀,苏红袖想要扭动娇躯,却被龙渊的身体压住,双臂不得不撑在窗台之上,两条曲线优美的白嫩玉腿,微微分开,在龙渊的抚摸下,一滴晶莹的露珠儿沿着她玉腿内侧细腻肌肤慢慢流下。

龙渊望着苏红袖的修长美腿不由得看呆了,苏红袖羞得捂住俏脸,龙渊的手指轻轻捻住那颗露珠,在苏红袖娇嫩的肌肤之上旋转上行,异样的感觉让苏红袖娇躯宛如微风中的花朵般颤抖起来,上衣被龙渊从领口处褪下,胸前的白嫩双峰也随着身体的颤抖泛起诱人的波浪。

这样诱人的画面已经让龙渊血脉喷张,他扶住苏红袖的玉臀从身后进入了她的娇躯,采摘着那诱人的花露,苏红袖的目光变得迷离而朦胧,秀眉微颦,鼻息间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喘息。龙渊一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一手握住她丰盈的玉臀,两人的身体在激烈中碰撞缠绵着。

苏红袖望着窗外满山遍野的鲜花,娇躯传来阵阵的愉悦,让她整个人仿佛飞上了云端。

龙渊忽然离开了她的娇躯,极度的空虚感让苏红袖失落的嗯了一声,俏脸不解的转了过去,却被龙渊有力的双臂将娇躯整个抱了起来,胸前白嫩的双乳紧紧抵在龙渊的胸口,雪白修长的美腿交缠在龙渊的身体之上,两人死命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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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乱过后,苏红袖慵懒无力的靠在龙渊的胸膛上,龙渊用长袍盖在她的身前。彼此的肌肤仍然在亲密的摩擦着,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他们静静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彼此地心跳。

过了许久,苏红袖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张开檀口在龙渊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坏蛋,人家几乎要被你弄死了……”

听到心爱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龙渊地心中升起一种极度的满足,他附在苏红袖晶莹的耳珠旁道:“不如今晚哪里都不要去。咱们留在这里大战三百回合!”

苏红袖红着俏脸啐了一口:“你不要命了吗?”

龙渊笑道:“现在我方才明白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道理,原来红袖地娇躯竟然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苏红袖伸出纤手,在龙渊双腿之间轻轻捏了一下:“我可不要你成为一个沉溺温柔乡里的昏君。”她伸出雪白细腻的手臂,将散乱在地面上地衣服拾起。走到一旁穿好了,然后拿起木梳将发辫梳好。

龙渊也穿上长袍,看到苏红袖宛如被春雨滋润过的海棠花儿,整个人变得越发娇艳。心中越发的喜爱,走过去,又将她搂入怀中。

苏红袖搂住龙渊地脖子,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吻道:“不闹了。今晚我答应了红袖营地姐妹们,无论如何都要过去地。”

龙渊微笑道:“不如我陪你一起过去?”

苏红袖摇了摇头道:“你这几日太辛苦,还是休息一会儿……”话说出来。却联想起刚才的事情。俏脸又是一热。

龙渊不禁大笑起来。一语双关道:“为了我地苏大将军,辛苦一点又有何妨?”

苏红袖含羞瞪了他一眼。轻声道:“再说,我红袖营的姐妹刚刚过来,我们在一起说话也方便一些。”

龙渊点了点头,将苏红袖一直送到马前。

苏红袖翻身想要上马,却觉着双腿间微微有些疼痛,不禁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龙渊关切道。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坏蛋!”苏红袖在他手背上打了一记然后翻身上马,轻咬下唇道:“下次你再对我如此胡作非为,我便再不理你了……”美眸竟然羞得不敢向龙渊看上一眼,纵马向远方驰去。

龙渊微笑着摇了摇头,直到苏红袖的背影消失于暮色之中,他方才返回茅舍,从衣柜中找出一套干净的武士服换上。正准备离开木屋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骏马的哀鸣声!

龙渊拉开房门,眼前的情景让他大惊失色,却见自己栓在门前的那匹骏马,身上爬满了绿色的小虫,转瞬之间躯干已经被蛀蚀一空,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马头落在地上。

龙渊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人找上门来,右手警惕的扶在刀柄之上,双目冷静环视四周,平静道:“云瑶姑娘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相见?”

片刻的功夫,连那颗血淋淋的马头也被吞了个一干二净,烁金虫如烟雾般消失在暮色之中。

云瑶身穿白色长裙,笑盈盈站在万花丛中,宛如盛放在暮色中的百合花儿一般清雅动人,龙渊却知道此女表面单纯可人,内心却是狠辣非常,周身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云瑶轻声道:“我今日前来是特地找你!”

龙渊虽然内心对她十分忌惮,可是表面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云瑶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云瑶轻移莲步,婷婷袅袅向龙渊的面前走来:“这里当真是一个幽雅僻静的好地方,做任何事情,想来都不会被外人留意。”

龙渊脸上一热,他听出这小妮子话中有话,难道自己刚才和苏红袖欢好的场面被她看到了不成?转念一想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云瑶道:“你打通了那条钟隶留下的隧道,这件事我暂且不去管你,可是你又涉足钟隶留下的矿场,难道想将他留下的财富全都据为己有吗?”

龙渊这才知道云瑶今次前来的真正目的,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平静道:“记得我当初离开鬼域之时,和姑娘约定,日后不再踏足鬼域一步,决不干扰你们的宁静,其他的事情我好像没有作出过承诺!”

云瑶道:“钟隶的矿场几乎遍及鬼域地下的每一个角落,你口口声声不踏足鬼域一步,实际上早已干涉到鬼域的宁静,背地里却不停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样的行径和强盗何异?”

龙渊笑道:“姑娘是钟隶的后人吗?”

云瑶摇了摇头:“不是!”

“那这件事情好像跟你无关!”

“你!”云瑶大怒。

龙渊呵呵笑道:“不过看在云瑶姑娘的面子上,这件事我可以停下来!”

云瑶听到他这样说,芳心微微一怔,轻声道:“你说什么?”

龙渊道:“明日开始,我会让人停止在地下的探查,至于发现的那些矿场和武器库,我会让手下全部将之封存,这样处理云瑶姑娘可还满意吗?”

第四十三章【变局】(上)

瑶点了点头道:“总算你还有些良心!”她心中又有疑,轻声道:“那些矿场和武器库价值连城,你当真就如此放弃了?”

龙渊微笑道:“对我而言,信守承诺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我答应过你决不干扰鬼域的宁静,就算那些东西再值钱,我也会选择放弃!”其实龙渊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他还并不需要那些矿藏和武器,今日先敷衍云瑶,等到日后真正需要武器的时候再说,到那时他的实力已经雄厚,就算云瑶想要阻止,也是有心无力。www.65txt.com

此时一轮圆月缓缓从山边升起,如水的月光瞬间笼罩着整个小谷,夜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来。

龙渊轻声道:“云瑶姑娘第一次来到回龙沟,身为地主,我理当为你接风洗尘,不如咱们去回龙沟最好的酒馆竹庐墟,我请你尝尝这里最好的小菜,最甘醇的美酒。”

云瑶淡然笑道:“我不喜欢热闹,这小谷清幽雅致,月色当空,万花齐放,我心中喜欢得很呢!”

“花前月下的确是很有意境,可惜我的肚子已经饿了,总不能饿着肚子陪姑娘聊天吧?”

云瑶嫣然一笑,即便是周围盛开的鲜花也在她笑容面前失去了颜色,龙渊心神也不由得为之一荡,他素来知道云瑶诡计多端,慌忙收敛心神道:“云瑶姑娘怀疑在下的诚意吗?”

云瑶美眸轻轻眨了眨,缓步向龙渊的茅舍走去,龙渊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充满警惕的跟在她的身后,云瑶环视那间茅舍,轻声道:“空气中充满了女人的脂粉气,是不是你那个小情人儿刚才来过?”

龙渊笑道:“云瑶姑娘的鼻子当真灵敏的很,佩服佩服!”

云瑶白了龙渊一眼,指了指墙角木架上的酒坛:“有酒啊!咱们去前面的山坡上喝两杯,一边赏月一边谈心。该是如何的惬意?”

龙渊心中暗暗叫苦,看来今晚这个小妖女认准了自己,表面上却还要装出欢天喜地地样子:“如此甚好!可惜有酒无菜,岂不是扫兴?”

“这小谷之中到处都是野果,我去采摘一些就是!”

龙渊过去抱起了酒坛,和云瑶一起来到茅屋后方的山坡之上,云瑶在附近采摘了一些野枣山杏,在小溪中洗净。来到龙渊身边,嫣然一笑,明眸如水,目光纯净的不含有一丝杂质。龙渊心中暗道:“这小妮子当真会伪装自己,如此心机却装成了一个单纯无知的少女,假如自己没有和她交锋过,肯定想不到她的厉害。”

明月高悬。为开满鲜花的山坡笼上一层银色的薄纱,望着在夜风中轻轻颤抖的花瓣,龙渊不觉想起刚才和苏红袖在花丛中缠绵地情景,心头不禁一热。

云瑶将两只酒碗斟满。轻声道:“我从不饮酒,今儿破例一次,不过我只喝一碗。”

龙渊笑道:“云瑶姑娘害怕我用酒灌醉你吗?”

云瑶浅浅一笑道:“说到害怕。只怕有人害怕我才对。”

“姑娘这么漂亮。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会害怕?”

云瑶笑得如花枝乱颤:“你嘴上虽然不停的恭维我。可是心中却恨我恨得要命,你表面上虽然竭力装出平静。可是内心中却又怕得我要命。”

龙渊哈哈大笑:“真是有趣,我恨你什么?又怕你什么?”

“你恨我上次险些将你害死,怕我随时都可能弄出一条小蛇或者一群烁金虫儿,将你咬死然后毁尸灭迹!”

龙渊端起酒碗和云瑶碰了碰,仰首一饮而尽:“云瑶,你将我的心胸看得太窄了,也把我的胆子看得太小了。在我眼中,你只是一个刁蛮成性地小丫头,试问我一个大男人岂会跟邻家小妹一般见识?”

云瑶轻啜了一口烈酒,禁不住突出娇嫩的舌尖:“好辣……真的好辣……搞不懂为何你们会喜欢喝酒,这东西如此难喝?“

“一醉解千愁,人烦恼的时候,用酒来麻醉自己,不失为一减轻痛苦地绝佳选择。”

云瑶明澈的美眸充满了迷惘:“喝醉当真可以减轻痛苦吗?”

龙渊笑道:“你还小,并不懂得人世间痛苦究竟为何物,等你长大一些自然就会明白。”

云瑶皱了皱可爱的瑶鼻:“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幅老人家的面孔,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年龄又怎能只看表面?”

云瑶主动和龙渊碰了碰酒碗,这次仍然是浅尝辄止,捻了一颗山杏轻轻咬了一口,神态显得极为享受。

龙渊好奇道:“你不吃肉吗?”

云瑶道:“我向来都吃素地!”

“难怪……”

“难怪什么?”

龙渊笑道:“怎么看你怎么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妖精!”

云瑶笑了起来,伸出雪白的皓腕,纤手轻轻将被晚风吹乱地长发拢到耳后,她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樱唇凑到龙渊地耳边,一股淡淡地诱人体香传入龙渊的鼻息之中,让他不禁心神摇曳。

却听云瑶小声道:“我就是一个妖精,一个如假包换地妖精!”

龙渊望向她的美眸,云瑶却已经站起身来,张开双臂,舒展长袖,月光勾勒出她绝美的轮廓,这样的倩影本不该属于人间。

“好美的夜晚,好美的山谷!”云瑶转过螓首,眼波落在龙渊的面孔之上:“你原来并不是那么讨厌!谢谢你今晚的款待!”足尖在草地上轻轻一点,娇躯已经凌空飞起,纤足在花丛之中几个起落,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龙渊呆呆看着她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看来这小妮子今晚前来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否则只怕麻烦。

龙渊

被云瑶弄死,想要走回去,恐怕要花上一段时间,他天,此刻也觉得有些疲惫,干脆放弃了返回盐场的想法,当晚就在茅舍之中住下。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入室内。龙渊揉了揉双眼,却看到苏红袖正笑盈盈趴在窗前看着自己,一双美眸之中满是缠绵的情意。

龙渊一骨碌爬了起来:“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苏红袖娇笑道:“我还以为你昨晚返回了盐场,今儿一早过去,方才知道你并没有回去。”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和那帮姐妹饮完酒之后就会回来,所以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你,却想不到你居然抛下我一个人去快活,整夜都没有回来!”

苏红袖推门走入房内。俯身在龙渊嘴唇上轻吻了一记:“算我给你陪个不是!”

龙渊一把搂住她的纤腰:“诚意不够!”

苏红袖在他胸前拍了一掌:“讨厌了,赵先生他们都在富贵盐场等你,一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你收起脑子里的坏主意。赶快洗漱,跟我马上回去!”

龙渊虽然初尝男女欢好滋味,对欢爱之事乐此不疲,可是心中也能够分清事情地轻重缓急。儿女情长千万不可耽误复国的大业,他慌忙起身,草草洗漱之后,跟苏红袖一起乘着她的马儿离开了竹林茅舍。

苏红袖纵马前行。龙渊在身后牢牢搂住她的纤腰,两人经过昨日缠绵的野花丛中,却看到那野花被压倒了一大片。彼此目光相对。眉眼之中全都是浓浓的春意。

龙渊的大手轻抚苏红袖的丰臀:“好怀念昨天销魂蚀骨地滋味!”

苏红袖娇嗔道:“是时候去做正经事了!”她用力一抖马缰。骏马全速冲了出去,龙渊害怕从马上掉下去。慌忙将手移开牢牢搂住她的纤腰。

赵子服等人全都在富贵盐场的议事堂内等着龙渊,看到龙渊到来,一个个全都匆忙迎了出去。

龙渊翻身下马,微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你们全都这么早过来?”

谢庸轻摇羽扇道:“并非是我们来得早,而是公子来得太晚!”

陈武阳笑道:“三弟想来是近来太过操劳了,好好睡上一晚也是应当!”

苏红袖将缰绳扔给手下,也跟随众人一起走入议事堂。

龙渊拿起为他准备好的清茶喝了一口道:“到底什么事情?怎么?又是隧道出事情了吗?”

赵子服笑道:“隧道那边进展地十分顺利,哪有什么事情,只是今天我们收到了一些消息,所以特地过来和公子商量一下。”

龙渊看了看赵子服:“赵先生少卖关子,快说!”

赵子服道:“根据我们刚刚收到的消息,蓝循已经和萧氏达成和解,下个月他们会在东都会谈!”

龙渊压根没有想到形势发展的竟然如此迅速,昨天才跟汪福隆提及蓝循的立场有所松动地事情,今天就传来三家打算在东都会谈的消息,他双眉紧锁道:“这件事情确实吗?”

“千真万确!”赵子服低声道。

龙渊缓缓放下茶盏,三家和谈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之间若是当真能够看清形势,捐弃前嫌,共同谋求发展,对自己日后的复国大业肯定是件不好的事情。

苏红袖美眸看了看龙渊,昨日他们还在谈起这件事,想不到这么快就已经变成了现实。

龙渊道:“他们三家在东都会谈,主旨是什么?”

赵子服道:“对外宣称为了剿匪之事!”

龙渊微微一怔:“不是说为了拥立显王为帝吗?”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感到忧心忡忡啊!”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他们只谈剿匪不谈拥立帝王之时,这件事表面上看没有任何地异状,可是仔细一想却不是那么简单,萧氏兄弟二人,当初之所以拥立显王为帝,便是打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蓝循和他们的冲突也在于此,现在他们不谈拥立显王为帝,蓝循也主动放低姿态,看得出双方已经摆出了诚意十足地架势。”

谢庸低声道:“现在看来拥立显王为帝倒是一件好事了,显王虽然愚鲁,可是他毕竟是龙姓子孙,正儿八经地皇族血脉,就算他是个傀儡,在外人看来,好歹大康地皇位仍然在龙姓子孙的手中,萧氏兄弟若是放弃了立他为帝地想法,这件事可是大大的不妙,假如他们达成协议,就此认同大康灭亡的事实,各自称王,割据一方,天下的大局将更难逆转!”

赵子服和谢庸想到了一处,对他们而言最理想的格局就是三大势力相互之间争斗不休,只有这样龙渊方才有悄然发展壮大的时机,可若是三大势力相互间达成默契,对他们刚刚开始的大业不啻是一个深重的打击。

苏红袖道:“他们各自都拥有自己的利益,就算能够达成默契也只是暂时的,日后定然还会陷入争斗之中。”

谢庸轻摇羽扇道:“若是上天多给公子五百年,公子大可不去管他们的关系,只管默默在西荒发展即可,可是任何人的一生只怕都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龙渊缓缓站起身来,慢慢走向议事堂的大门,然后停下脚步,凝望天空许久,方才转过身来,又慢慢走了回来,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一字一句道:“我准备一下,马上前往东都!”

第四十三章【变局】(下)

有人都没有想到龙渊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一个个渊,过了许久谢庸方才打破沉默道:“公子前往东都不觉得太过冒险了吗?”

龙渊淡然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两位先生刚才的话点醒了我,想要复国不单单要靠兵马、地盘、财力,更重要的是胆量和策略!”他双手负在身后:“我想这应当是我了解自己对手最好的机会,他们想要坐下来和谈,我偏偏不让他们得逞,他们想要稳定发展,我偏偏要将他们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之中!”

赵子服其实也有派人前往东都的想法,可是却没有想过由龙渊亲自去,他充满担心道:“公子,你是何等身份,就这样前往东都,实在太过冒险,不如我们另选他人过去!”

龙渊哈哈笑道:“选谁?在场的所有人中,又有哪一个比我更加适合?又有谁会比我更了解大康的官制?又有谁比我更了解这些臣子的为人?又有谁会懂得该如何打击他们心底最脆弱的部分?”

龙渊犀利的目光逐一望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到处众人一个个垂下头去,龙渊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谢庸的脸上,却见谢庸双目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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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服从龙渊坚定的表情已经看出,他的主意肯定不会更改,暗暗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公子不怕被别人认出来吗?”

龙渊微笑道:“我的身材样貌和在康都之时已经有了不少的变化,只要我稍稍易容,他们想要认出我只怕难于登天,更何况天下人都以为我早已经死了,又有谁能够想到我居然敢大摇大摆的走入东都之中?”

赵子服道:“公子打算以何种身份过去?”

“商人!我们拥有西南最大的盐场,天下间最大的铜矿和武器库,单单是这两点已经能够引起不少人的兴趣!”

赵子服看到龙渊踌躇满志的模样,心中却仍然有些顾虑,低声道:“公子有没有想过,这次前往东都万一失败会怎样?”

龙渊充满信心道:“我不会失败!从走出康都的那一刻起。我便发誓,自己决不会重蹈覆辙,哪怕是一点点的失败,我也不会让它发生!”

龙渊强大地信念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赵子服独目之中迸射出激动而热烈的光华,他重重点了点头道:“公子,我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过有件事你要答应我。前往东都要算我一个!”

龙渊却摇了摇头道:“赵先生,这件事我可不能答应你,回龙沟形势初定,很多事情都是你来处理。你要是离开,这边岂不是要乱成一团?这次前往东都,人并不需要太多,我看秦晖和我大哥跟我过去就行。其他人都留在回龙沟,我们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这片儿地盘千万不容有失!”

苏红袖虽然也很想跟着龙渊一起过去,可是理智却告诉她,在龙渊离开这里之后。自己更应该驻守回龙沟,红袖营的姐妹最近络绎前来投奔,好不容易才将她们重新聚在一起。自己若是一走。所有人又失去了主心骨。她不得不选择留下。

龙渊的目光向苏红袖望去,从苏红袖突然变得忧伤的眼神之中。他已经猜透了她地心思。

苏红袖勉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轻声道:“回龙沟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们会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龙渊微笑点了点头。

苏红袖害怕自己继续呆下去会控制不住内心地感情,轻声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谢庸早已从苏红袖的表情中看出她的痛苦,也微笑道:“我跟你一起过去,红袖营的那帮小妮子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了。”

两人出了盐场大门,苏红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地酸楚,眼圈儿一红,泪水悄然落了下来,她担心被谢庸看到,慌忙转过身去,抹去脸上的泪珠儿。

谢庸叹了口气道:“红袖,你若是不开心,哭出来也好!”

苏红袖擦干泪痕,轻声道:“我知道他是去做大事,可是想到东都危机重重,心中便无法安宁,恨不能跟他一起过去。”

谢庸微笑道:“你走了,红袖营的姐妹们怎么办?她们之所以来到回龙沟,可全都看在你苏大将军的面子上,散了!更何况公子一走,这回龙沟需要有人坐镇,赵子服虽然智慧超群,可是并不是统军之才,想必公子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方才没有让你陪他一起过去。”

苏红袖道:“可我还是担心他!”

谢庸道:“你对公子没有信心吗?”

苏红袖小声道:“不是……大概是关心则乱吧。”

谢庸道:“其实我本来打算请缨和公子一起前往东都,可是后来听到公子地那番话后又打消了主意,我们之中的确没有比公子更适合的人选,无论是赵子服还是老夫,虽然擅长筹谋,可是真正谈到朝堂之中地角逐争斗,我们便是加起来也不是公子地对手,跟在公子身边,反而会干扰他地判断,我想公子让赵子服留守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苏红袖叹了口气道:“谢先生这么一说,我心中方才明白过来,他考虑的果然周全。”

谢庸笑道:“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天下间拥有公子这样智慧地人本来就不多,拥有如此他如此胆色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如此年轻,便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变故,他内心承受能力之强远远出乎常人的想像,如果还有人可以将他击败,那个人定然是他自己!”

苏红袖忍不住笑了起来:“先生就快把他夸成了一朵花。”

谢庸正色道:“并非是夸,而是事实!”

众人散去之后,龙渊将陈武阳

下,郑重道:“二哥可知道我为何要将你单独留下?

陈武阳微笑道:“你定然是有些话想要交代我!”

龙渊道:“二哥,你性情沉稳,又从康都一路跟随我来到西荒边陲,所有人中,你是最了解我的一个。”

陈武阳恭敬道:“我愿为兄弟做任何事!”

龙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口中虽然叫我兄弟,可是心中始终还和我保持着距离,二哥。在我心中,咱们早已和亲兄弟没有任何的分别,在我面前你不要表现出如此的尊敬。”

“我记得了!”陈武阳点了点头。

龙渊道:“赵先生虽然智慧出众,可是却缺乏统领之才,无法服众,红袖虽然勇敢,可毕竟是个女子,而且我不想她为我的事情太过操劳。谢先生虽然人在西荒,和我是友非敌,可是我看得出他仍然念着旧主,终日寄情于山水之中。暂时不会全心全力的帮我,所以我必须让你留在回龙沟,帮助我稳定这里的局面,谋求进一步的发展。”

陈武阳内心一阵激动。想不到龙渊竟然如此看重自己。

龙渊微笑道:“秦晖和大哥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将,可是他们两个一个性情过于冷酷,一个又过于鲁莽冲动,让他们打仗可以。若是让他们留在这回龙沟闷着性子过活,只怕早晚都会惹出事来。”

陈武阳笑道:“他们两个都是闲不住地脾气,这次跟着公子前往东都去见识见识也好。”

龙渊道:“我当红袖是自己妻子一般看待。她性情刚烈。二哥凡事都要让着她一些。”

“你放心吧。苏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敢去得罪她。更何况她还是三弟的心上人。”陈武阳大笑道。

龙渊笑道:“我看那个冬雯对你倒是有些意思,不如我和红袖商量商量,让她给二哥做个大媒如何?”

陈武阳慌忙摆手道:“大丈夫寸功未立,何以成家,我早已打定主意,在三弟大业未成之前,决不考虑成家之事,还望兄弟多多体谅。”

龙渊在日暮时分单骑来到回龙沟南洼窝,苏红袖的红袖营的宿营地便选在了这里,现在红袖营先后前来的女兵已经达到了四百多人,有一百人被派往隧道协助警戒,其余三百多人扎营在南洼窝的清风山下。

龙渊进入红袖营大门的时候,正遇到从红袖营离去地谢庸,龙渊恭敬道:“谢先生!”

谢庸策马向龙渊的身边而来,微笑道:“我估摸着公子今日一定会过来,却想不到会那么迟!”

龙渊笑道:“刚才和赵子服去各处盐场转了一下,然后又去隧道那边看看,这不,我来到红袖营混饭吃来了。”

谢庸笑道:“公子好兴致,我晚上约了赵子服下棋,这就要赶回去。”

龙渊道:“赵子服这个家伙居然没跟我说过,若是知道你们有棋局,我也好早作准备,前去凑个热闹!”

谢庸意味深长的笑道:“公子留在回龙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是忙着跟朋友道别吧!”

龙渊拱手告辞,却听谢庸又道:“老夫有个建议!”

龙渊正要下马洗耳恭听,谢庸却又摆了摆手道:“刚才已经告诉红袖了,你去问问她就知道了!”他抬头看了看日头:“我要先走了,耽误了棋局可是大大地遗憾!”

龙渊看着谢庸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暮色之中,这才策马进入红袖营的辕门,守门地女兵对龙渊都是相当的恭敬,她们已经从风闻中知道龙渊和首领之间的关系。

来到清风山脚下,龙渊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一名女兵,仰首望去,却见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隐约露出竹楼地一角,这清风山并不高,只是一个长满树木的土丘,那竹楼便是苏红袖的住处,建在半山腰处。

龙渊拾阶而上,中途遇到几名女兵走了下来,看到龙渊都报以甜甜一笑,因为知道他是首领地爱人,每人都对龙渊刻意关注,龙渊接受她们地注目礼检验,感到颇有些不自在。

来到小楼前,又遇到冬雯,想当初她还冒险前往皇宫行刺自己,想不到转眼之间,她又和自己站在了同一立场上。

冬雯垂下头去,想避开龙渊,却被龙渊唤住:“冬雯!”

冬雯不得不停下脚步,向龙渊报以一笑:“黄公子好!”

“苏将军在吗?”

冬雯点了点头道:“她在楼上等你!公子若是没有其他地吩咐我先走了!”苏红袖特地交代过,身边的几名亲信女将绝不可泄露龙渊地真正身份。

龙渊笑道:“刚才陈武阳还提起你呢,对了,来回龙沟这么久有没有去找过他?”

冬雯一张俏脸儿变得绯红,她根本想不到龙渊会提起这件事,含羞道:“他不来找我,我为何要去找他?”

龙渊大乐,看着冬雯含羞逃走,不由得哈哈大笑。头顶忽然被一物击中,好不疼痛,抬头望去,却是苏红袖拿着一根竹筷从楼上掷到了自己的头上,一双柳眉倒竖,美眸圆睁,唇角却带着一丝无法忍住的笑意:“你不上来,在下面胡扯些什么?”

第四十四章【惜别】(上)

渊这才笑眯眯走入竹楼,来到苏红袖房内,被她一把朵,娇嗔道:“好你个无耻下流的家伙,竟然敢调戏我的部下!”

龙渊叫苦不迭道:“天地良心,我刚刚是跟她说陈武阳的事情,哪有调戏她的半点心思。(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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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袖这才放开了他的耳朵,娇嗔道:“谅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龙渊张臂抱住她柔软的娇躯,轻声道:“苏大将军因何突然打翻了醋坛子,连我和冬雯说句话儿都要胡思乱想?”

“好好的你跟她提陈武阳做什么?”

龙渊这才将他的想法告诉苏红袖,苏红袖不禁笑了起来:“想不到你竟然要给他们当媒人!”

“不是我,而是我们!我看冬雯这小妮子不错,对你忠心耿耿,长得又漂亮。”

苏红袖在龙渊的鼻梁上轻点了一下道:“我怎么听着好像是你自己对她有意思一样。”

龙渊不禁大笑了起来,伸出手掌在苏红袖的丰臀之上用力捏了一记:“有你苏大将军如此诱人的尤物在我怀中,我又怎会对她产生那样的念头。”苏红袖在龙渊的手背上打了一下:“讨厌,快吃饭吧!”

龙渊在苏红袖的颈部嗅了嗅:“我只想吃你,就算山珍海味摆在我面前,也不会感任何的兴趣。”

苏红袖嫣然一笑,牵着龙渊的双手来到桌前,龙渊举目望去,却见桌上摆放着六道小菜,全都是苏红袖亲手烹制,色香俱佳,龙渊拿起银筷夹起一片肉片放在口中,细细一品其中却有几种不同的味道,他品了一会儿方道:“猪耳朵,猪肚,牛百叶。哇!你居然把这三种不同滋味的材料调和在了一处。”

苏红袖赞道:“到底是见多识广,这道菜叫三道弯,是洪伯教我做的!”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过去在宫中却未曾尝过这道菜,当真是美味啊!”

苏红袖笑道:“这些杂碎是上不了宫廷台面的,若是厨师当真给你端上去,少不得被你砍了脑袋!”

龙渊哈哈大笑,端起酒杯道:“来!敬我的美厨娘一杯,今晚你亲自下厨。我方才能够尝到如此美味。”

苏红袖和龙渊碰了碰酒杯,两人各自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苏红袖道:“谢先生刚刚才走,他让我转告你一件事!”

龙渊正想问这件事,他点了点头道:“刚才我在辕门外遇到他。他说对我这次的行程有个建议,让我过来问你。”

苏红袖道:“谢先生说,你这次前往东都,锋芒千万不可太露。最重要的是和各方处理好关系,想要让他们相互之间彼此猜疑,最好的方法就是激起他们地贪欲。”

龙渊微微一怔:“贪欲?对他们而言最想得到的就是大康的全部江山,最想做到的事就是登上大康的皇位。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能够激起他们的贪欲!”

苏红袖笑道:“谢先生只是建议,他也没有说出什么具体地做法,先吃饭。以后再想这件事!”她掀开正中的盖碗。里面却是一尾鲤鱼。龙渊对上次在康都吃过的青鱼仍然记忆犹新,微笑道:“这道菜又叫什么名字?”

苏红袖故意买了个关子:“你尝过之后再说!”

龙渊伸出银筷夹了片鱼肉。方才发现鱼腹之中还常有肉丸,他品了品鱼肉,鲜嫩可口,又夹起一颗肉丸放在口中,只觉鱼肉的鲜美,全都进入肉丸子中,肉丸松软多汁,让龙渊赞不绝口:“好吃,真地太好吃了!”

苏红袖笑道:“这道菜叫做两相依,你此次离开西荒,估计要许久才能回来,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可将我忘了。”

龙渊连连点头,又夹了一颗肉丸,忽然笑道:“这菜虽然好吃,可是名字起得却不太好。”

苏红袖道:“怎么不好?你既然这么本事,你来起一个名字给我听听!”

龙渊摇头晃脑道:“不如叫肉在肉中更为贴切!”

苏红袖俏脸绯红,她焉能听不出龙渊暗指什么,伸出纤手在龙渊的大腿上拧了一记,嗔道:“你好下流,居然起这么恶心名字,听到这个名字,谁还吃得下去。”

龙渊呵呵笑道:“肉丸藏在鱼肉之中,肉在肉中即贴切又易懂,你自己想到了别的地方,怎么能怪我下流呢?”他的左手探入苏红袖地长裙之中,抚摸着她凝滞般细腻的美腿,苏红袖娇躯一颤,竟然将酒杯碰到了地上,当啷一声碎成了几片。

“我再去拿个酒杯!”苏红袖想要站起身来,却被龙渊拉住:“不用,咱们两人用一个杯子就成!”

苏红袖点了点头,龙渊喝了一口酒,抿起嘴唇凑到苏红袖樱唇前,苏红袖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含羞扬起俏脸,灼热的樱唇与龙渊地嘴唇相贴,樱唇轻启,只觉着一股热流从樱唇之间射入自己的檀口之中。甘醇的酒香沿着喉头一直下行,在胸腹间暖暖地融化开来。

龙渊用力吸吮着苏红袖地樱唇,直到她将娇嫩地舌尖吐露过来,两人唇舌交缠,直到吻得透不过气方才分开。

苏红袖秀靥娇艳欲滴,柔声道:“若是这样喝下去,我只怕马上就要醉了!”

龙渊轻声道:“吃了这么多地小菜,是时候该让我大快朵颐了。”

苏红袖咬了咬下唇道:“今儿你休想把我灌醉,趁着我酒醉再欺负我。”

龙渊看着苏红袖妩媚温柔的眼神,眼前浮现出他们欢好地种种情形,随即又变幻成一幅幅的画面,他脑海中却是忽然一亮,惊喜道:“我怎么忘了!”

苏红袖原本沉醉在绵绵的情意之中,经他这么突然一喝,也是吃了一惊,美眸不由得瞪了龙渊一眼,芳心中暗怨他不懂风情。

龙渊却喜孜孜道:“红袖,我有件东西给你看!”他从怀中将那幅春宫图取了出来,苏红袖凑了过去,当她看清上面所绘制的图形之后。不由得‘呀!’地惊

,一张俏脸羞得通红:“你果然下流,竟然藏着这种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毕竟心中好奇,目光不由得向上面瞟了瞟。其中自然有她和龙渊实践过的样式,还有一些花样却是她前所未见,想都未曾想过的,靠在爱人怀中。看着这淫靡的春宫图,娇躯在龙渊的恣意抚弄之下,不由得热了起来。要知道再矜持的少女,一旦被挑逗起埋在内心深处的情欲。表现出来的热情都是极其惊人地,更何况是初尝欢好滋味的苏红袖。

龙渊将她的娇躯拉入怀中,将她的领口扯开,暴露出她雪白的香肩和粉嫩双峰。面孔埋入她丰满而充满弹性的胸前,用舌尖轻轻逗弄着开始战栗的两点嫣红,苏红袖美眸紧闭,黑长的而微微上翘地睫毛不断颤抖着。樱唇微微开启,露出娇嫩的舌尖,龙渊把嘴唇压下去。用嘴唇夹住她的嘴唇。又用舌尖挑逗她的舌尖。在她香舌地引导下探入她的檀口内。

苏红袖跨坐在龙渊的身上,长裙被撩到盈盈一握的纤腰处。两条雪白修长地美腿分开,诱人的玉臀曲线惊人,龙渊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放在她的玉臀之上,将苏红袖地娇躯用力贴向自己,苏红袖面色绯红,身下忽然感到一阵灼热,玉腿因为龙渊的侵入而下意识的夹紧,裸露地玉臂用力抱紧了龙渊地脖子,将他地面孔紧紧贴在自己温软的胸膛之上。

龙渊只觉着下身陷入一片火热柔嫩之中,内心中说不出地愉悦和兴奋,他抚摸着苏红袖娇艳如雪的诱人胴体,苏红袖在龙渊的全面攻势之下,娇躯不断扭曲蠕动,迎合着爱人的攻势,修长的美腿宛如常春藤一般盘在龙渊的身上,一双晶莹的玉足,足趾紧紧攥在一起。粉嫩的脚底由于兴奋而变得如桃花般娇艳。

龙渊驰骋在苏红袖诱人的娇躯之上,瞧见她诱人的妩媚神态,不觉加快了节奏,低声道:“红袖,我这道菜的滋味如何?”

苏红袖凝脂般细腻的秀靥红的宛如三月桃花,充满羞赧道:“坏家伙,这便是你所说的肉在肉中……”话未说完已经觉得不雅,连粉颈也红了起来,在龙渊的肩头轻轻拧了一下道:“恨死你了,尽教人家说这些淫秽话儿……”

龙渊微笑道:“既然恨我我就……”他假意要离开苏红袖的娇躯,却被苏红袖用力揽住腰臀,在他耳边梦呓般叫道:“不要……”

两人的身躯更加疯狂的纠缠在一起。

在龙渊激烈的动作下,苏红袖整个人几乎舒服的就要晕了过去,忽然苏红袖低头用力吻上龙渊的嘴唇吐出丁香柔舌和龙渊纠缠在一处,她的喉头发出意乱情迷的呻吟,晶莹的鼻翼不断翕动着。娇躯不由自主的一阵无节律的收缩,仿佛要将龙渊融入自己的体内。龙渊低吼一声,达到巅峰的欲望如火山般爆发。

苏红袖俏脸之上春潮泛滥,媚眼如丝,几近赤裸的玲珑玉体瘫软在龙渊的身上,龙渊轻轻抚摸着她的诱人肉体,温柔亲吻着苏红袖的樱唇,低声道:“走遍天涯,永不相忘!”

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苏红袖绝美的俏脸缓缓滑落:“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窗外忽然传来风雨之声,却是一场风雨悄然到来。

苏红袖整理好长裙,挨着龙渊坐下,龙渊收起桌上的春宫图,低声道:“谢先生的计策果然高妙,经他提点我方才想起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苏红袖并没有猜到龙渊的想法。

龙渊道:“这幅春宫图乃是当年神武皇留给我们这些后世子孙的,被我偶然得到,据萧逆寒那老贼死前所说,这里面可能蕴藏着一个巨大宝藏的秘密。”

苏红袖将那幅春宫图又拿了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玄机,轻声道:“难道这春宫图是一幅地图吗?”

“很有可能,可惜我看不出其中的玄机所在,神武帝雄才伟略,他的用意绝非那么容易让人猜到。”

苏红袖轻声道:“萧逆寒当真死了?”虽然天下人都传言萧逆寒死去,可是并没有人看到尸首,故而苏红袖会有此问。

龙渊沉默了下去,杀死萧逆寒的一幕他始终不愿回首,至今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过了许久,方才道:“我亲手将他杀死,这件事千真万确!”

苏红袖眼圈儿一红,纤手紧紧握住龙渊的手臂,含泪道:“我爹爹泉下有知,若是知道奸贼授首,一定会含笑九泉。”

龙渊道:“当初我便是利用了这幅春宫图方才对付了这个老贼,想不到如今又可以派上用场。”

苏红袖低声道:“你打算抛出这幅春宫图,调动起他们几大势力的贪欲?”

龙渊点了点头:“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简单,这些人无一不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之辈,想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必须要仔细筹划,我心中虽然有了大体的轮廓,可是具体从哪一步开始仍然没有回数。”

苏红袖知道,龙渊这句话的确是实情,她偎入龙渊的怀抱中,轻声道:“答应我一件事,平平安安回来,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第四十四章【惜别】(下)

牧远的手指有节律的敲击着书案,眉头锁在一起,看的心情十分沉重,廖其园静静候在一旁,不敢轻易打扰他的思绪,过了好一会儿,萧牧远方才抬起头来:“廖大人,对于下个月的会谈你怎么看?”

廖其园嘿嘿笑了一声,恭敬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在下不好妄作评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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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远不禁皱了皱眉头道:“你总是这个样子,凡事都模棱两可,谨小慎微,我只是让你说说看法,又没有逼你做什么大事,你不说就算了,我去找别人问!”

廖其园慌忙道:“王爷不要生气,其实我的确有些想法,本想等考虑成熟了再向王爷禀报。”

“说吧!”

廖其园点了点头道:“蓝循这次之态度之所以软化下来,是因为我们的禁盐令让他吃到了苦头,他现在总算明白,跟我们对抗下去对他自己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才答应派出特使前来出席下月的会谈。”

萧牧远低声道:“希望蓝循这次真的有诚意,这样至少动乱的形势可以稍稍稳定一下。”

廖其园道:“其实眼前的形势,如果任其混乱下去,对于任何一家都没有好处,蓝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只是在显王的事情上稍稍有些麻烦,看蓝循的意思,好像并不同意立显王为帝。”

廖其园道:“那是自然,假如他认同显王的位置。那么等于承认他是臣,显王是君,显王根本就是一个摆设,王爷清楚,百官清楚,天下人心中都清楚,让蓝循向显王称臣,等于让他向王爷称臣,岂是那么容易地事情。我想他这次前来东都,一定还会在显王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萧牧远道:“新宫就快建好,显王登基之礼势在必行!”

廖其园低声道:“其实那个登基之礼,只不过是表面文章。在下反倒认为,从开始立显王为帝就是一个错误。”

萧牧远看了一眼廖其园,面露不悦之色,要知道扶植显王这个傀儡皇帝是他老爹临终所托。真正的用意是挟天子一令诸侯,让萧氏的篡权变得师出有名。

廖其园道:“王爷以为现在的东都应当是姓萧还是姓龙?”

萧牧远目光一凛:“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廖其园微笑道:“王爷照实说就是!”

萧牧远低声道:“自然是姓萧!”

廖其园点了点头道:“王爷够坦诚,其实天下人心里都明白,这大康的皇朝已经亡了。蓝循、梁靖他们虽然口口声声要光复河山,重振朝纲,可是背地里干着的却都是稳固自己地盘。拓展自身势力的事情。咱们这边拥立显王那个傻子皇帝。等于向他们宣布咱们才是大康的正统,你想想蓝循和梁靖心中能够服气吗?”

萧牧远微笑道:“照你看该怎么做才好?”

廖其园道:“既然大康败亡已经成为事实。咱们也就没必要捧着个傻子皇帝当宝贝,给已经亡掉的大康充脸面,依我看天下有能者居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显王那个傻子杀了,大家各自称王,从开拓一个崭新地王朝。”

萧牧远早在来到东都之初,便觉着立显王有些不妥,现在经廖其园这么一说,心头又是一阵犹豫:“可是龙玄骄毕竟是大康皇室的正统血脉,若是死在我们的手中,岂不是给了外人一个联手攻击我们的机会?”

廖其园哈哈大笑道:“这天下何其大,每日死于暴病地又何止百人千人,多一个龙玄骄倒也无妨。倘若这次三家当真能够达成默契,凭借王爷的实力,稳固根基之后,想要一统江山又有何难?”

萧牧远道:“这件事还是要等牧野从北疆回来和他商量一下。”

廖其园禁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道:“王爷,您才是摄政王,凡事都和大将军商量,岂不是要落人口舌?不是我多嘴,二公子不但控制了北疆的军权,而且朝内的大臣多数都向着他说话,在众人眼中,只怕二公子才是他们地摄政王!”

“廖其园!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绝不可在我面前说我兄弟的坏话!”萧牧远拍案怒起。

廖其园讪讪点了点头,他不想继续呆在这里挨骂,向萧牧远告辞离去。

望着廖其园的背影,萧牧远的目光忽然变得阴森而恐怖,他平摊在书案上地双手紧紧握起拳头,然后手指又交缠在一起,不知为了什么,当他成为摄政王之后,感觉和兄弟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这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在很多事情上见解不同而产生分歧,更重要的原因是地位和权力地变化。

轻轻地敲门声打断了萧牧远地沉思,他清了清嗓子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却是身穿湖绿色骑马装的纵雪走了进来,她一双明澈地美眸带着淡淡的笑意,吹弹得破的俏脸之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当真是人比花娇,清纯可人:“大哥!”

萧牧远微笑道:“纵雪!你不去玩儿,来到我这书房中干什么?”

纵雪来到他的书案前,将他面前堆着的卷宗推到一边:“喂!大哥,你心中还有没有娘?”

萧牧远微微一怔:“怎么了?是不是娘有事?”

纵雪瞪了他一眼道:“自从你来到东都,每日不是去朝中和那帮老臣子议事,就是到处考察什么民情,偶尔来到家中也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你口口声声说孝顺娘,把我和娘接到这新宫居住,本以为住得近了,能够多见你几面,可是从我们住进这里已经就快半年了,加起来才见你的次数不到五面!”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纵雪。近日国事繁忙,大哥我也是身不由己!”

纵雪怒道:“二哥也是这般说话,他在东都还没有呆上几天,一转眼又去了

可怜娘每日都念叨着你们,茶饭不思,真不知道你们铁石做的?到底还有没有娘的位置!”

萧牧远起身道:“算你厉害,我这就跟你去见娘!”,纵雪这才嫣然一笑。走上前来,挽住大哥的手臂:“走吧,今天晚上陪娘好好吃顿安生饭,千万不要在她的面前谈什么国家大事!”

萧牧远呵呵大笑。连连点头道:“放心,我今晚绝不提那些事烦她!”他此时方才发现纵雪长高了许多,只比自己矮上半头,禁不住感叹道:“纵雪。几日不见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若是我没记错,你有十四岁了吧!”

纵雪撅起樱唇:“我生日都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你现在方才想起来吗?”

萧牧远暗自惭愧。歉然笑道:“好妹子,回头大哥给你挑选一样贵重的首饰送过去。”

纵雪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大哥!”

两人边走边谈,绕过御花园。来到萧夫人所居住的普恩宫。两名守在门前的宫女看到他们兄妹俩一起过来。欢天喜地地进去通报。

走入普恩宫内,萧牧远便听到一个发颤的声音道:“是远儿……吗?”

“娘!”听到母亲的声音萧牧远更觉内疚。这些日子以来,他整个身心都扑在家族的大业之上,竟然忽略了母亲,想起父亲遗书中地留言,心中更是暗暗责怪自己。

萧牧远来到母亲的床前跪下,颤声道:“不孝儿牧远叩见娘亲!”

萧夫人伸出瘦骨嶙峋的双手,抓住萧牧远的手臂:“傻儿子,快起来,娘何时怪过你……”她不幸早瘫,至今已经缠绵病榻整整十二年,自从听闻康都失陷,萧逆寒以身殉国地消息,整个人迅速的苍老下去,身体也变得越发虚弱。

萧牧远在母亲的床边坐下,看着她花白的发髻,日间苍老地容颜,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就要流了下来。

萧夫人紧紧握着儿子的大手,轻声道:“纵雪,快去准备晚饭,让我跟你大哥单独说上两句话儿。”

纵雪开心的应了一声带着几名宫女离开。

萧夫人仔细端详着儿子,眼圈儿不由得红了,颤声道:“远儿,你瘦了!”

“娘!孩儿没瘦,身体结实着呢!”

萧夫人用力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兄弟为了这个家都捱得很辛苦。”

萧牧远笑道:“孩儿不觉得辛苦,娘多虑了!”

萧夫人叹了口气道:“远儿,有句话娘早就想跟你说,可是你终日忙碌,我始终没有和你单独相处地机会。”

“娘,你说,今晚孩儿哪里都不会去,就在这里陪着娘说话!”

萧夫人含泪点了点头:“远儿,你信不信这世上有报应二字?”

萧牧远内心一震,他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会这样问他?缓缓摇了摇头道:“娘想说什么?”

萧夫人道:“我是个没有什么见识地妇道人家,又在床上瘫了十多年,可是我地眼睛还未瞎,我的耳朵也不聋,很多事情,我看得到,也听得清。当年你爹爹身处太师之位,深得两代帝君地宠幸,论到权势之威,一时无两,我知道,他素有雄心大志,绝不肯屈居人下,果不其然,后来随着他权势地位的日益提升,他的威风已然在帝王之上。”

萧牧远默然无语,娘亲现在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萧夫人道:“我患病之后,你爹爹开始时还关心我,后来他便对我逐渐冷淡下来,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患病的缘故,而是在他眼中,我永远无法和权力二字相提并论,我之所以在三年前来到东都,就是因为无法接受他的所作所为,既然我无法阻止他,便只能选择远离他。”

“娘,你误会爹爹了……”

“我没有误会,你知不知道,自从大康亡国之后,我每晚都在做噩梦,梦见天下百姓在我们萧氏的背后指指戳戳,骂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说我们萧氏是祸国殃民的奸臣……”萧夫人激动之下,不断的咳嗽起来。

萧牧远慌忙为母亲轻揉着后背:“娘,你不要说了!”

“我要说!牧远,你口口声声立显王为帝,其实真正把握权柄的仍然是你们兄弟,这一幕何其的熟悉,你们兄弟二人分明在走着你爹爹的老路!”

萧牧远额头上渗出一片冷汗,他万万没有想到瘫痪在床的母亲对形势看的如此透彻,如此清晰。

萧夫人道:“我知道,你们孝顺我,将我接到这新宫居住,可是我住在这里,却每夜梦到自己流落街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们萧氏现在拥有的每一件东西都并不属于我们,儿啊……娘老了,我不想看到你们兄弟像你们的爹爹一样不得善终,我只想你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守在我身边便已经足够,什么江山,什么权力,那都是过眼烟云,你们又何必太过执着呢?”

萧牧远摇了摇头道:“娘,很多事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是我知道一件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绝不可以要!”萧夫人大声道。

萧牧远的笑容显得异常的生硬,他轻声道:“夜深了,孩儿忽然想起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必须要走了!”

萧夫人看着儿子突然变得陌生的表情,双目中再度涌出泪花:“牧远,你过去不是这个样子,你宅心仁厚,与世无争,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娘好害怕,你怎么越来越像你死去的爹爹!”

宛如一个霹雳在萧牧远的内心中炸响,他唇角的肌肉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自己变了!直到现在他方才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已经变了!

第四十五章【心魔】(上)

走在新宫之中,萧牧远觉着胸膛内好像塞满了东西,无比烦躁,脑子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那里闹腾,他极力想摆脱这样的感觉,可是他提不起精神,也唤不起力量。(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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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忽然传来说话之声,萧牧远走了过去,原来是显王龙玄骄领着两名太监正在那里打着灯笼捉蛐蛐。龙玄骄目光专注在蛐蛐之上,并没有留意到萧牧远的到来,他挪着胖乎乎的身躯猛然冲了上来,挥动丝网想要将前方的青头蛐蛐捉住,可惜他的动作毕竟缓慢,那蛐蛐儿在被丝网罩住以前跳了出去,正落在萧牧远的足前。

萧牧远猝然抬起右脚将那蛐蛐碾死在脚下。

龙玄骄看到蛐蛐被踩死,忍不住骂道:“哪个瞎了眼……眼的奴才……”当他看清对面站着的是萧牧远时,脸色立时变得煞白,不过对龙玄骄而言,心底更害怕的还是萧牧野,他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我当是……是……谁……,原来……来是……王……王……”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萧牧远的声音阴森可怖。

龙玄骄有些心虚的向后退了一步:“我……我……”

萧牧远忽然抬起右脚狠狠地踹在龙玄骄的小腹之上,龙玄骄肥胖的身子被他踹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萧牧远怒道:“混账东西!你睁开自己的狗眼看看,大康的江山已经完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捉蟋蟀!你们龙氏列祖列宗地心血全都断送在你们这些不肖子孙的手中。”

“饶命……”龙玄骄哀号道。

萧牧远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挥动拳头照着他的鼻梁就是一拳,打得龙玄骄鼻血长流,那两名太监都知道龙玄骄根本就是一个傀儡,可是也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和善可亲的摄政王竟然变脸,宛如恶魔一般对龙玄骄毒打起来,他们虽然同情龙玄骄,却不敢上前,反而远远躲到一边。

龙玄骄哀号道:“饶了我吧……我……我不做皇帝了……你……你想做……便自己做吧……”

听到他这样说。萧牧远更加的愤怒,怒吼道:“混账东西,你以为这是儿戏吗?你想做便做,想不做就不做?”他一脚踢中龙玄骄的小腹。痛得龙玄骄满地打滚。也合该龙玄骄倒霉,萧牧远正是一肚子的闷气,此刻刚好将他当成了出气筒。

萧牧远拳打脚踢,觉着还不解恨。又抬脚向龙玄骄的大肚子踢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愤怒地声音:“住手!”

萧牧远的脚停在半空,他缓缓放下,转过身去。却见纵雪俏脸煞白,一双美眸充满伤心和幽怨怒视着自己,显然刚才他毒打龙玄骄的情景已经被纵雪看到。

萧牧远想要对纵雪露出一个微笑。却感觉到此刻自己脸部的肌肉如此僵硬。无论怎样都笑不出来。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看都不看龙玄骄一眼,大踏步向远方的宫阙走去。

纵雪来到龙玄骄的身边,挽起他的手臂,关切道:“你有没有事?”

龙玄骄看了看纵雪,只觉着鼻子一酸,两行热泪流了下来,他鼻青脸肿,脸上到处都是血污,形容实在是狼狈到了极点。

纵雪歉然道:“我大哥喝醉了,所以才会打你,你千万不要生气……”

“我不生……生气……”龙玄骄仍然没能从刚才被打地惊恐中摆脱出来,牙关不断发颤。

纵雪让两名太监将龙玄骄扶到不远处的淳熙阁内,找来清水和金创药,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又帮他敷上伤药。龙玄骄有生以来还没有人待他这么好过,心中感动万分,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纵雪只当他心中委屈,轻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大可以说出来,就算我无法帮你解决,至少你说出来也会好过一些!”

龙玄骄听到她这样说,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纵雪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一个大男子汉,只不过受了少许挫折,为何要哭得如此伤心,要知道,你越是哭得厉害,别人就越瞧不起你。”纵雪性情单纯,从未将眼前地这个显王当成皇帝。

显王听到她的这番话,慌忙用袖子抹去眼泪:“我……我……不哭……”

纵雪嫣然笑道:“这样才对,你伤口还痛不痛?”

龙玄骄摇了摇头,纵雪这样关怀他,让他感到身上被打得地方似乎已经不痛了。

纵雪道:“这金创药十分的灵验,几天后你一定会完好如初!”

龙玄骄连连点头:“真是……谢谢……谢你了……”他口吃地厉害,说上一句话总要中断数次。

纵雪莞尔笑道:“说起来都是我大哥地不是,应该我这个当妹子地向你道歉才对!”

龙玄骄结结巴巴道:“你……你和……和他们不同……你……你好善良……他……他们……都好凶……恶……”

纵雪看到天色已晚,收拾好药箱,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以后晚上不要出来到处乱走,若是被……”她本想说被我大哥遇到就麻烦了,可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轻声道:“忘掉不开心的事情,多想高兴地事情,你的日子就会过得轻松许多。”

龙玄骄连连点头,看到纵雪要走,他一瘸一拐的跟了上来:“我……我……送你……外……外面……黑……黑得很……”

纵雪笑道:“不必了,你身上有伤,再说,这宫里到处都有侍卫巡视,没有什么事情,我还带着灯笼呢!”她拿起宫灯翩然离开了淳熙阁。

走到普恩宫前,回过头去。却看到后面龙玄骄一瘸一拐的带着那两名太监远远跟了上来,看到纵雪回头,龙玄骄向她用力挥了挥手,直到纵雪进入普恩宫,方才转身离去。

龙渊离开回龙沟之日并没有让苏红袖送他,因为他很怕看到那种儿女情长地分离

天色还未亮的时候,他便和狄惊雷、秦晖三人纵马离沟,沿着古隧道一路驰骋。正午的时候已经穿越整条隧道,来到距离西荒最近的官道之上。

回头凝望回龙沟的方向,龙渊心中浮现出淡淡的失落,这边的一切刚刚有些起色。自己就不得不离开朋友和爱人前往危机四伏的东都,想起他将面临的那场惊心动魄地角逐,龙渊心中顿时感到一阵难言的兴奋,这兴奋感瞬间将些许的失落冲淡。他整个人或许就是为了挑战和冒险而生。

秦晖道:“公子,咱们是走水路前往东都吗?”

龙渊微笑道:“按照原来的计划,从水路出川,然后一路向北前往东都!”

狄惊雷哈哈大笑道:“这下。我可以好好见识见识东都地风光,我还从未去过东都哩!”

龙渊道:“这一路咱们辛苦一些,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东都!”

他们三人在火山口登船。从嘉陵江进入长江。然后乘船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在江陵登陆,一路向东北行进。二十天后已经顺利进入萧氏的势力范围。

为了能够及时赶到东都,他们一路之上都不敢停歇,现在已经是人困马乏,龙渊算了算日程,最多再过五日就能够抵达东都,一颗心顿时松快了许多,他指向前方红日西坠的城池道:“咱们今晚便好好在那座城内休息一下,明日正午再继续出发!”

狄惊雷道:“好啊!今晚总算可以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了。”

秦晖道:“前面是封州城,我曾经到这里来过,城中有一个名叫三回头的客栈不错,当时我喝过他们店里窖藏的秦江春,那酒的滋味,我到现在还记得。”

龙渊哈哈大笑道:“好,咱们今晚就去三回头好好地喝上一场!”

听到喝酒,已经勾起了狄惊雷肚子里的馋虫,他早已迫不及待,扬鞭在马臀上抽了一记,大声道:“兄弟们,俺老狄先去占个位置啊!千万不要让秦江春都被别人喝光喽!”

龙渊和秦晖齐声大笑,两人策马扬鞭向狄惊雷追了上去。

三匹健马几乎在同时冲到了封州城前,封州地处内陆,远离边境,所以城门前并没有什么严密的盘查。这里是南方各部前往东都地必经之路,出入城门地百姓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龙渊放缓了马速,随着人流缓缓进入城内,他们就在三回头住下,可巧三回头还留有两间上房,秦晖过去全部订下,他这边刚刚下了定银,却看到又有十多人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二十多岁年纪,相貌英俊,身材高大,衣饰华美,腰间悬着一柄黄金镶嵌象牙手柄地长剑,剑鞘也是上等的鲨鱼皮制成,显见身份高贵不凡,他面上始终带着说不出地倨傲之气,嘴唇微微抿起,整个人显得冷傲不可接近。

人群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大声道:“老板,还有上房吗?”

那老板笑眯眯答道:“真是不巧,两间上房刚刚被这位公子订下,普通的客房倒是还有六间,各位不如将就住下!”

那汉子怒道:“我家公子是何等身份,普通客房如何住的?快给我腾出两间上房,否则老子便将你这客栈给拆了!”听他的口音应该是楚地附近,脾气性情倒是异常的火爆。

狄惊雷不禁皱了皱眉头,龙渊知道他眼里素来揉不得沙子,悄然向他使了个眼色,提醒他不要惹事。

那老板的脾气也颇为硬朗,听到那汉子出言不逊,不由得被激起火来,冷笑道:“我敞开门做生意,你爱来不来,住在我这里,我敬你是我的主顾,若是出言不逊,请恕我概不伺候!”

那汉子勃然大怒,忽然扬起手来朝着那店老板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了过去,那老板躲闪不及,被他打得原地转了一个圈,半边面孔已经肿了起来,那汉子怒道:“妈的!今儿我们还偏偏住定了,没有上房,我便将你这三回头一把火给烧了!”

狄惊雷强忍住怒气,咬牙切齿的在一旁看着,如果不是龙渊拉住他的手臂,他早就冲了上去。

看到老板被打,店里的伙计全都围拢了上来。

那公子身边的武士全都抽出兵刃,眼前一场打斗就要发生。

就在这时,从门外又进来了一人,他大声道:“这是干什么?我们住店,人家做生意,为何要为难别人?”

龙渊听到那人的声音内心不禁一震,他悄然转身望去,却见那发话之人竟然是大康过去的刑部侍郎虚翰良!龙渊此惊非同小可,要知道虚翰良乃是相国虚无我的儿子,而且差一点就要成为自己的岳丈,想不到他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龙渊暗忖道:“虚无我已经告老还乡,为何虚翰良会重新来到萧氏的地盘,他周围的这群人是谁?那名年轻贵公子看起来应该是其中的首领,他又是何等身份?”

虚翰良的出现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出现了转机,他走到那年轻公子面前道:“轩宇,出门在外自然比不得在家中方便,凡事还要将就一些。”

龙渊此时方才知道,那位看上去冷酷傲慢的贵公子竟然是平南王梁靖的孙子梁轩宇,虚翰良既然和他在一起,十有八九是陪他参加这次在东都的会谈,想起虚无我父子当初明哲保身的立场,坐视大康陷于水火之中却不闻不问,现在竟然借着告老还乡的借口投奔了平南王梁靖,龙渊心中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梁轩宇看来对自己的这位世伯颇不买账,冷冷道:“不就是银子吗?东福!问问他这客栈究竟值多少银子,我花双倍的价钱买下来!”

第四十五章【心魔】(下)

店老板也是动了真怒:“不卖!就算你出一百倍,一我都不卖!”

梁轩宇双目之中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机,虚翰良对他的脾性已经十分了解,知道平南王梁靖素来宠爱这个孙子,过度的溺爱让梁轩宇养成了骄横狂妄的性情,他平日里喜怒无常,稍不如意便会拔剑伤人,这次他们是奉了平南王梁靖的命令前往东都会谈,本来由虚翰良承担此事,临行之时平南王梁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让梁轩宇随同虚翰良一起前往,一路之上这小子让虚翰良头痛不已。(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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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州已经是萧氏的势力范围,这梁轩宇竟然还像过去在平南王的领地上一般任性胡为,虚翰良暗暗感叹之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为他出头,务必要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看到双方僵持不下,他的目光落在龙渊三人身上,龙渊此时已经经过易容,肤色黝黑,再加上他身材已经比在康都之时长高了许多,虚翰良并没有将他认出,缓步来到他们面前,微笑道:“三位兄台,不如我出双倍的价钱换取你们的上房,至于你们住宿的开销也全部算在我的账上如何?”

狄惊雷醋钵大的拳头重重在桌上一顿,震得筷笼中的竹筷都跳了出来,他怒吼道:“不换!”

龙渊却微微一笑:“大哥,不过是两间上房罢了,何苦为难这位先生!”他起身向虚翰良做了一揖,微笑道:“那两间上房先生就让给先生。至于银两,我们也不缺少!大家萍水相逢就是有缘,你们只管拿去用就是!”

龙渊既然发话,狄惊雷也不好发作,只能上柜台前让那掌柜将上房换成普通客房,店老板也是十分感动,他毕竟是开门做生意,也不想得罪主顾,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反倒是那个梁轩宇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谢意。一双眼睛冷冷盯住龙渊,心中暗骂龙渊多事。

龙渊三人返回房内安顿停当,来到大堂吃饭,那店老板看到龙渊他们过来。慌忙让伙计去准备酒菜,真挚道:“今晚多亏公子帮我解围,这顿饭就算在我地账上!”

龙渊呵呵笑道:“出门在外,一定要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区区小事,老板何须记挂在心上,吃饭自然要给银子。你只需让厨子把拿手的好菜给我们端上来就是!”

店老板连连点头。

酒菜很快便端了上来,狄惊雷迫不及待的打开酒坛,给自己先倒上满满的一碗。仰首一饮而尽。长舒了一口气。抹干唇角道:“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秦晖笑着摇了摇头。为龙渊和自己斟满了美酒,龙渊端起酒碗道:“今儿晚上咱们兄弟放开肚子喝,明儿睡个懒觉,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出发!”

三人同时举起酒碗碰了一下,一起把酒喝干,这秦江春酒性甚烈,龙渊喝到喉中只觉着一股辛辣的热流滑了下去,周身的体温噌地一下提升了起来,他张大了嘴巴,好久方才缓过劲来:“好劲!好辣!”

狄惊雷哈哈大笑:“辣才够劲!这秦江春果然名不虚传!”

龙渊笑道:“我的酒量只能喝这一碗,不然明天只怕爬不起来了!”

狄惊雷兴致颇高,向秦晖道:“咱们两个比拼一下酒量,看看究竟是谁更大一些。”

秦晖微笑道:“我不如你,何须再比!”

“不比怎么知道?”

龙渊开怀笑道:“今晚反正没有什么事情,你们敞开怀抱只管喝,我来做个公道!”

秦晖点了点头,向那店老板道:“老板!先拿两坛秦江春过来,这样一碗碗的喝忒不过瘾!”

狄惊雷瞪大了眼睛,秦晖在气势上已经先压了他一头。

两坛秦江春放在桌上,狄惊雷和秦晖同时拍去坛口地泥封,端起酒坛仰首大口大口的喝下。

店老板和那帮伙计还从未见过有人拥有如此酒量,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龙渊轻抿烈酒,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狄惊雷和秦晖都是好酒之人,两人都称得上海量,这一路之上因为急于赶路,他们不敢有开怀畅饮的机会,今日来到封州,总算可以好好地休息放纵一次,等到了东都,周围危机四伏,每一步都要异常的小心。再想像今晚这样尽情畅饮,已经不可能了。

此时虚翰良独自一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目光与龙渊相遇,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向那店老板道:“这几位兄弟的帐算在我的身上!”

龙渊也不跟他客气,笑道:“谢了!先生若是不嫌弃,一起过来喝上两杯如何?”

虚翰良点了点头,来到桌前坐下,龙渊让伙计拿来干净地碗筷,亲自为虚翰良斟满酒水。

虚翰良端起酒碗道:“今日之事多亏了公子,虚某借着这碗水酒向公子略表谢意!”

“先生客气了!”龙渊端起酒碗和虚翰良碰了碰,同时将碗中酒饮尽。

虚翰良道:“在下姓虚名翰良,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王远镇,乃是川南西荒的商人!”龙渊这次并没有用常用的黄远,而是为自己起了一个全新的名字,这王远镇地谐音乃是王原真,乃是提醒自己才是这片疆土的真正王者。

虚翰良自然想不到他名字中隐含的意义,微笑道:“西荒?我还从未去过,听说那里形势动乱,民风彪悍,想必王公子在那里经营应该不易。”

龙渊淡然笑道:“而今天下时局动荡,在哪儿经营都是一样,其实越是混乱地地方赚钱地机会也是越大!”

虚翰良哈哈大笑:“王公子虽然年轻,见解却是非凡

龙渊低声道:“虚先生地姓氏并不多见,我记得过去大康地相国便是姓虚,大康刑部侍郎也是姓虚,而且好像和虚先生同名!”

虚翰良微微一怔,他虽然为官多年,可是论到政治上地手腕和心机却始终难以登堂入室,不然以他的家世出身,也不至于最终只坐到刑部侍郎的官位,后来更落得个削职为民的下场。虚翰良倒也诚实。他点了点头道:“在下便是虚翰良,相国乃是家父!”

龙渊心中早已明白,却装出错愕万分的样子,慌忙站起身来。深深一揖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亲临,失礼之处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虚翰良握住龙渊的手腕,苦笑道:“王公子何须多礼。虚某现在也只是一介布衣,哪里还是什么大人!”

龙渊言不由衷道:“虚相国当年为国操劳,鞠躬尽瘁,我对他老人家敬仰的很呢。”心中却是暗暗冷笑。这虚氏一门明哲保身,在萧逆寒面前缩头畏尾,辜负了大康皇室三代帝王对他们一家的信任。他永远无法忘记。当初在自己苦力支撑大局之时。虚无我落井下石地一幕,历经磨难。龙渊已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表面上仍然露出淡淡的微笑道:“我听说相国已经告老还乡,不知虚大人这次前来封州为了什么?”

虚翰良自然不会将实话告诉龙渊,想了想方才道:“也是为了做生意!”

龙渊笑道:“什么生意?”

“丝绸生意!”

龙渊想都不想就知道虚翰良说得是谎话,微笑道:“看虚先生的气魄,生意做得一定很大。”

“勉强糊口而已,王公子做得什么生意?”

“盐货生意!”

虚翰良双目一亮,盐货的行情涨,西荒是仅次于沿海地产盐地,那里的动乱也是天下皆知,眼前的年轻人能够在西荒经营盐货生意,定然有着相当不凡的实力,他微笑道:“王公子地生意一定不错!”

龙渊点了点头,故作神秘道:“前些日子萧氏颁布的禁盐令着实让我赚了一大笔,可惜我风闻禁盐令又要取消,看起来盐货的好光景已经不多了。”

虚翰良呵呵笑道:“就算没有禁盐令,盐货也属于稳赚不赔的生意,王公子又何须担心。”

龙渊故意叹了口气道:“天下时局动荡,哪里还有什么长久地生意,我现在最看好的乃是粮食和兵器。”

虚翰良低声道:“王公子打算转行?”

龙渊微笑道:“民以食为天,无论局势如何动荡,老百姓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吃饱饭,若是真打起仗来,兵器地价格想必会节节攀升,实不相瞒,我在西荒拥有一座铜矿,日后地发展机会或许就在其中。”

虚翰良越发觉着眼前地年轻人不同寻常,他虽然没有什么识人之能,可是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于天下的形势也了解地十分清楚,他知道这分裂的几股势力之间早晚会有一战,只要战争打响,武器和粮食必将成为最紧俏的商品。

狄惊雷和秦晖已经喝干了四坛美酒,秦晖笑道:“今晚上就喝这么多,再拼下去只怕我要醉倒了!”

狄惊雷已经有些发晕,看到秦晖仍然头脑清醒,口齿清晰,知道自己的酒量还是不及他,再喝下去,倒的恐怕是自己,他笑了笑道:“好,日后再比!”

虚翰良赞道:“两位兄弟都是好酒量,来!虚某敬你们一碗。”

狄惊雷和秦晖看到龙渊对他如此客气,自然也表现的彬彬有礼,和虚翰良碰了碰碗沿,将碗中的酒水饮得一滴不剩。

虚翰良正要起身告辞,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调笑之声,原来是梁轩宇搂着一名打扮妖娆的风尘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客栈。不由得吃了一惊,慌忙起身拦住梁轩宇道:“公子,你这是从哪儿来?这女子又是何人?”

梁轩宇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道:“虚叔叔,我的事情你最好少管。”

虚翰良怒道:“我受你爷爷委托,自然要照顾你!”

那妖娆女子乃是封州城内的一个娼妓,生得倒也有几分姿色,偎依在梁轩宇的怀中娇滴滴道:“公子,他是你什么人?”

梁轩宇冷冷看了虚翰良一眼,搂着那娼妓大摇大摆从虚翰良的身边走过,虚翰良无可奈何的跺了跺脚,暗骂这梁轩宇不成气候,回想当初女儿曾经和这混账小子定下口头婚约,幸亏女儿中途逃走,若是当真嫁给了这个混账东西,岂不是等于将她推入了火坑,虚翰良又是生气又是庆幸,一时间呆呆站在那里发愣。

龙渊从梁轩宇对待虚翰良的态度已经看出,虚翰良在梁靖那里应当并不得志。根据日程推算,他们这次前往东都定然是为了会谈之事。

虚翰良经历刚才的事情,显然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心境,向龙渊三人告辞后返回房内休息。

狄惊雷低声道:“兄弟,要不要我去教训一下那个梁轩宇?”

龙渊笑道:“算了,等到了东都,我们和他一定还有很多机会见面。”

狄惊雷愤愤然道:“瞧他那嚣张模样,我便一肚子气。”

龙渊拍了拍狄惊雷的肩膀道:“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第四十六章【群雄】(上)

人各自返回房内,龙渊独自一间,狄惊雷和秦晖住在间,狄惊雷酒劲发作,头脑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倒头就睡。(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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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晖本来也准备睡了,却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龙渊,龙渊向他招了招手,秦晖掩上房门来到隔壁龙渊房内。

“公子有何吩咐?”

龙渊微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约秦大哥一起出门散散步。”

秦晖想不到龙渊竟然有这么大的雅兴,只能点了点头,和龙渊一起走出客栈,龙渊指向对面的古塔道:“咱们上去看看。”

两人来到古塔三层,从窗外刚好能够看到三回头客栈内的情景。

龙渊指向客栈道:“那一间便是梁轩宇的住处!”

秦晖定睛望去,却见龙渊右手所指的房间内灯光闪烁,窗户也大开着,梁轩宇和那名娼妓脱得光溜溜的滚在一起,此时秦晖方才明白龙渊将自己叫出来的本意。

龙渊其实在刚才便已经观察了周围的地形,从这座古塔之上刚好能够看到梁轩宇的房间,可巧的是,他居然没有关窗,室内的情景从古塔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公子要我杀了他吗?”秦晖估算了一下距离和角度,从这里他有足够的把握将梁轩宇射杀。

龙渊笑道:“他是平南王梁靖的孙子,杀了他岂不是惹出一个大大的麻烦,暂时留着他地性命。”他附在秦晖的耳边小声道:“吓吓他就行。先给他一个教训!”

秦晖点了点头,龙渊交代之后,先行返回客栈。

秦晖取出长弓,搭上了一支火箭,瞄准了梁轩宇的窗口,看到梁轩宇正和那名娼妓滚成一团,心中暗骂,这混账东西好厚的脸皮,竟然开着窗户干出这芶且之事。火箭倏然离弦而去,准确无误的射入室内,正钉在梁轩宇的床帐之上,床帐遇火迅速燃烧起来。

梁轩宇正和那娼妓激烈缠绵。哪想到凭空会飞来如此横祸,吓得惨叫了一声,此时又一支火箭射中了他的床头,梁轩宇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光溜溜从床上跳了下去,拼命向门外跑去。

那娼妓也吓得尖叫起来,裹着棉被从床上滚了下去。

此时仍然有许多客人并未入睡,举在大堂内喝酒聊天。却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光溜溜的身子先后从失火的房内逃了出来,全都是一惊,梁轩宇气喘吁吁道:“快……快来人……失火了……”

他地那帮手下从周围房内冲了出来。

虚翰良脱下长袍为梁轩宇披在身上。其余手下已经冲入火场中去救火。

室内的火势并不大。很快就已经被控制住,东福用湿布缠在手上从床头拔下那只已经烧得通红的镞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丢下镞尖,缓步来到窗前,从窗口向外望去,看到对面的古塔,顿时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在塔上对房内施射。

东福大声道:“跟我去对面塔上看看!”

大堂之中已经挤满了看热闹地客人,那娼妓裹着棉被想逃出去,下楼梯的时候,却不慎一脚踏中了被角,整个人叽里咕噜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落地后赤裸裸的从棉被中滚了出去,围观地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笑什么笑,没见过老娘这么漂亮的女人!”那娼妓怒骂道,然后慢悠悠捡起棉被裹在身上扭着屁股走出了客栈大门。

秦晖已经趁机返回客栈之中,和龙渊并肩站在人群里,彼此对望的目光中露出会心的微笑。

梁轩宇在众人面前受此奇耻大辱,一张俊脸变得苍白,他穿上长袍,怒吼道:“看什么看?惹恼了我,将你们地眼珠子全部挖出来!”

东福带人在古塔搜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来到梁轩宇面前道:“公子,没有找到刺客!”

梁轩宇恨恨点了点头,虚翰良低声叹了口气道:“先回去再说,这件事传出去对公子的面子不好看。”梁轩宇就算再狂妄,经虚翰良提醒也顿时冷静了下来,他目光扫了众人一眼,转身向房内走去。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都不许走!”

众人转身望去,却见那店老板陪着一名武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多名盔甲鲜明地士兵,客栈内发生纵火案,他自然要第一时间通报上去。

虚翰良暗叫不妙,这种事情若是张扬出去,梁轩宇岂不是颜面尽失,要知道他们这次是代表平南王梁靖前来和谈,还没有抵达东都便发生了这种棘手地事件。

店老板向那名武将道:“就是他们纵火烧了我地客栈!”他伸手指向梁轩宇。

虚翰良顿时明白,这店老板显然和那名武将交情匪浅,今次是借着失火之事前来找他们的晦气来了。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虚翰良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地道理,慌忙上前笑道:“这位官爷,今晚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我家公子失手打翻了油灯,方才引燃了床褥,你们放心,今晚客栈中所有的损失都包在我们的身上。”

那武将看了看虚翰良,冷冷道:“有钱了很不起吗?我身为一方治安官,自然要保证这里安宁平静,任何人胆敢在我的地盘闹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给面子!”

周围围观的客人齐声叫好,其中多数人都对梁轩宇一行的嚣张跋扈颇感不忿,遇到这种机会更是借机起哄,发泄心中对他们的不满。

梁轩宇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叫道:“有种你便来拿我,我是平南……”他本想抬出爷爷的名号,却被虚翰

制止。虚翰良最怕的就是身份暴露。他走向那名武位官爷,咱们借步说话!”

那武将虽然嘴上硬朗,可是也看出梁轩宇这帮人绝非普通客商,点了点头和虚翰良来到僻静地角落,虚翰良低声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平南王派往东都会谈的特使,今晚之事实属误会,还请官爷通融一下。”

那武将微微一怔,他此时方才明白这件事如此复杂。绝非他能力所能管辖的范围之内,嘿嘿笑了一声,挥了挥手道:“原来是一场误会,大家散去吧!”

龙渊看到那武将突然转变了态度。马上猜到虚翰良一定是自揭身份,心中暗笑,看来这次梁轩宇的丑事想盖都盖不住了,只怕他人还没到东都。这件事已经传到了东都。

这件事最后以梁轩宇向客栈赔钱而告终,众人看到没有其他热闹可看,一个个也谈笑着散去。

梁轩宇返回房内,一张面孔气的铁青。他狠狠在桌上擂了一拳:“东福!我不管你用怎样的手段,一定要将那个店老板给我杀了!”

东福应了一声。

虚翰良怒道:“轩宇,你知不知道我们此行的任务是什么?王爷让你前来东都。不仅仅是为了历练。还有更深层的意思。你未过长江之时放纵一些倒也罢了,可是你抵达萧氏的势力范围。仍然不懂得丝毫收敛,到处惹是生非,这件事若是传到王爷地耳中,他定然要雷霆大怒!”

梁轩宇冷笑道:“虚叔叔,好像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虚翰良怒道:“我懒得教训你,我之所以说这么多话,费这么多的唇舌,无非是看在我们虚梁两家三代深交的份上,你要知道你现在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地颜面,也是你爷爷的颜面!”

梁轩宇怒极,双目圆睁,阴冷的目光死死盯住虚翰良的双眸,虚翰良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着:“有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你,王爷在临行之前,让我好好看着你,这次前往东都不仅仅是为了和谈,还要为你向萧家小姐提亲,今晚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你以为萧牧远会将妹子嫁给你吗?”

虚翰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女儿,心中暗暗道,就算是慧妍还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不会让她嫁给这个不争气地东西。

梁轩宇的目光终于软化了下去,虽然他打心底瞧不起虚无我父子,可是毕竟知道爷爷和虚无我之间友情深笃,自己得罪了虚翰良,必然要受到爷爷的责骂。

虚翰良叹了口气道:“轩宇,无论你对我有什么怨气,都等回去再说,这次和谈地任务非同小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大王对你地期望!”

翌日正午,龙渊三人饱餐一顿之后,方才从封州出发,梁轩宇那些人早早便离开了客栈,狄惊雷因为睡着,错过了昨晚地那场好戏,路上听到龙渊提及,后悔不迭道:“这么精彩的场面居然让我错过,秦晖,你因何没有叫醒我?”

秦晖笑道:“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就算想叫,也叫不醒你。”

狄惊雷叹了口气道:“梁轩宇那个龟儿子没什么看头,那小娘皮一身地细皮嫩肉没有看到真是可惜。”

龙渊哈哈大笑道:“大哥若是看上她,咱们回程的时候将她买下来,带回西荒给你做妾!”

狄惊雷摸了摸后脑勺道:“这小娘们不知被多少人弄过,我若是当真要了她岂不是亏大了!”

龙渊和秦晖笑得前仰后合,狄惊雷这才明白龙渊故意捉弄自己,笑骂道:“你小子满脑袋的鬼主意,当我冤大头啊,闲着没事儿找绿帽子戴?我将来就算娶妻也要找个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正当女子,长相俺不在乎,性情嘛,一定要温柔体贴!”

龙渊笑道:“大哥放心,你的婚姻大事包在我的身上,遇到合适的女子我一定给你留意着。”

“只怕看到好的你自个儿先下手了,我老狄的事情还是自己去做,呵呵,说起来,等到了东都,我一定要好好去逛逛窑子,尝尝新郎官的滋味!”

他们一路前行,因为东都就在眼前,所以也放缓了行进的速度,第四日的下午终于顺利抵达东都,东都原为秦都,神武帝龙胤空一统中原之后,将这里改名为东都,一直沿用至今。东都的实际面积并不次于康都,萧逆寒把持朝政的最后十年,他将东都视为萧家日后发展的根基所在,在财力物力之上暗地支持东都,东都现今的规模已然超出了康都。

龙渊望暮色中的东都,却见紫色的暮霭笼罩着东都巍峨的城墙,城墙原本高七丈,自从康都被义军攻占之后,萧牧野下令在城墙原有的基础上增高三丈,显得越发巍峨雄壮,城墙每隔五十丈修筑敌台一座,突出于城墙之外,顶部与墙面齐平。这是为了攻城战时专为射杀爬城的敌人所设计设。敌台之间距离的一半,恰好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便于从侧面射杀攻城的敌人。城墙上共有敌台一百三十八座,上面都建有驻兵的敌楼。

东都城共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分别有正楼、箭楼、闸楼三重城门。闸楼在最外,其作用是升降吊桥,箭楼位于正中,正面和两侧设有方形的箭孔,弓箭手驻守其中。

第四十六章【群雄】(下)

楼位于最里,乃是是城池的正门。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箭楼与正楼之间成瓮城,是用来屯兵的地方。瓮城之中还有通向城头的马道,坡道向上没有台阶,便于战马上下,东都城墙共建有马道十八处。城墙四角都有突出城外的方形角台,角台上修有城墙上最为高大的建筑——角楼,在城池攻防战之中,角楼也是最为重要的地方。

城墙外侧筑有雉堞,共计六千一百七十八个,上有垛口,战时用来射箭和瞭望。内侧女墙,无垛口,是防止兵士往来行走时失足跌下。城墙顶部每隔十丈就有一道用青砖砌成的水槽,用于排水。

东都城四周环绕着又宽又深的护城河,正对城门处设有可以随时起落的吊桥。吊桥一升起,进出城的通路便被截断。

龙渊凝视这座巍峨的城垣,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在位之时,从未想过东都竟然已经被萧氏经营到了这种地步,他的目光关注于朝堂,却没有想到大康几乎遍及每个角落的根基早已动摇,王朝的崩塌绝非偶然。

东都的规制最大限度的保持秦都遗韵,建筑风格古朴粗犷,然而细微之处仍然可以看到康人文化对她无所不在的影响,大康近几十年来,国内贫富差距日益悬殊,这一点在城内居民的分布上表现的特别明显,东都中心位置乃是新宫皇城,向外周圈住着名门望族,达官贵冑。在往外居民划分成四个区域,其中东区居住的富户最多,此地也是东都地商业中心,其余三区居住的多是贫困的百姓。

龙渊三人入住在号称东都第一楼的鸿雁客栈,鸿雁客栈在东都虽然算不上最大的客栈,可却是最为高档的一个,价钱也是最贵,能够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想在这里订下上房。更需要花费价值不菲的银子。

走入自己的房间,却见室内布局清雅,并没有过于繁琐地装饰,家具桌椅都是上好的鸡翅木。墙上挂着的字画全都是名家手笔,桌上的茶具瓷器,也都是官窑出产地上品,窗前长案之上摆放着一张古琴。古琴旁放有一棵雏菊装点,清风透过薄纱从窗外吹入,雏菊的香气溢满室内。

龙渊点了点头,看得出这间客栈的老板一定拥有不凡的品味。这房间虽然算不上奢华,可是每一件器物都能够看出主人独具地匠心。

伙计为他送来木桶和热水,龙渊脱去外袍。进入木桶之中沐浴。微烫的水温熨贴着他的身躯。让龙渊舒服得就要睡去,他双臂搭在木桶之上。全身的肌肉和神经在慢慢放松。就在龙渊迷迷糊糊似醒非醒之时,窗外却忽然飘来一阵苍凉古朴地乐声,那乐声刚柔待用,五音迭进。龙渊霍然睁开双目,仔细倾听,只觉着那乐声充满苍凉哀怨,意境幽远,和中原乐曲大不相同,辨别好久,方才确定这乐曲乃是胡所奏出。

微凉的轻风送着悠扬的胡声进入窗内,雏菊也似乎感受到这凄清地气氛,花瓣在微微颤抖。声夹杂着凄凉之气,在低沉婉转之时忽然出现了一个转折,如海浪层层推进,又如雪花阵阵纷飞,忽然又戈壁卷起暴风沙尘,急剧而上,忽又如金戈铁马万军血战沙场,龙渊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雄浑激越地胡之声,心头忽然生出一阵说不出地激荡。

他擦干肌肤,穿上棉质灰色长袍,来到长案之前,扯去覆盖在琴上的绸布,缓缓在琴前坐下,目光之中闪动着激动地光芒,这胡之声勾起了他对故国的思念,挑起了他胸中的万丈豪情。

龙渊闭上双目,许久他的手指方才触及琴弦,琴声铿然,随着龙渊手指的颤动悸动而出,龙渊的眼前仿若浮现出燃烧中的皇城,被攻陷的康都,流血的护城河,硝烟弥漫的城墙,又仿若听到无数百姓痛不欲生的哀号大哭。

一琴一宛如秋风逐云,又如惊雷随电,响彻在这黄昏的天空之中,轻柔之时,宛如春风绿过原野,如雨笋落壳竹林,激荡之时如同拍岸涛声,山崩地裂,回归宁静之后,又仿佛黑夜里亮出一轮明月,山野之中百花齐放。

[.|同时收声,空寂的暮后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龙渊的双手仍然触摸在琴弦之上,随着琴弦的起伏而微微颤动,他的目光流露出灼热的光华,体内的热血已然沸腾。

直到所有声音完全消失,才听到窗外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吼道:“楼上弹琴的是那位兄台!咱们认识一下如何?”

龙渊站起身来,缓缓走向窗前,举目望去,却见窗下的花园之中站着一位胡人大汉,他身材高大鹰鼻深目,发须微微发红,身穿黑色粗布长袍,足蹬鹿皮薄底快靴。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之中相遇,彼此都是露出会心一笑,龙渊点了点头道:“兄台稍等,我这就过去。”

龙渊来到花园之中,那胡人汉子早已来到入口处等待,看到龙渊仔仔细细上下端详了他几眼。

龙渊笑道:“在下王远镇,刚才听到这位大哥如此激荡动人的声,忍不住手痒,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那胡人大汉哈哈大笑,将胡在腰间系上,然后乐呵呵道:“我叫拓跋烈,乃是前来东都卖马的胡国商人,初到贵地觉着无聊,所以才吹起胡玩儿,想不到居然抛砖引玉,将王兄这位高人引了出来,哈哈……”他性情极其豪爽,声音异常洪亮,宛如鸣钟。

龙渊道:“有件事我还不明白,拓跋兄刚才并没有看到我的样子,怎么知道是我是个男人?”

拓跋烈大笑道:“那等萧杀雄壮的琴声绝非女子能够弹奏出来。我虽然是胡人,可是长期在中原经商,对你们汉人地文化也了解

记得有首诗词写到——

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

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风扬。

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

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

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

自闻颖师弹,起坐在一旁。

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

颖乎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

“王兄弟刚才的琴声便让我感同深受。今日我方才知道原来汉人的音乐并非只是风花雪月,汉人的琴声能表达出万丈豪情!”

龙渊微笑道:“拓跋兄刚才说诵念的这首诗乃是李贺的《听颖师弹琴》,真是折杀在下了,我那点微末道行。岂能和颖师相提并论,反倒是拓跋兄的胡之声意境高远,胸怀广阔,让我至今胸中热血仍然激荡不已。”

拓跋烈笑道:“咱们琴相识算得上一段奇缘。兄弟若是不嫌弃,今晚便由我做个东道,咱们痛饮一番如何?”

龙渊喜他豁达豪爽。连连点头道:“拓跋兄既然盛情相邀。兄弟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不过我还有两个大哥一起。”

拓跋烈哈哈大笑道:“王兄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快快去请他们一并过来。今晚咱们去西漠村痛痛快快地喝酒!”

西漠村距离鸿雁客栈有三里多路程,这里是胡人所开设的一间酒馆,平日里除了胡人客商以外,很少有其他人光顾。

看着眼前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龙渊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塞外,一行人翻身下马,门外已经有两名妖娆胡女过来迎接,她们指挥小厮将马匹拴好,其中一女笑盈盈向拓跋烈道:“拓跋大爷,您好像已经一年多没有过来了!”

拓跋烈大笑道:“这两年的生意不好,总不能把金子全都白白抛在路上,今儿我带来了几位好朋友,快去给我烤一只肥羊,准备最好地马奶酒。”

狄惊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喃喃道:“想不到这东都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去处。”

拓跋烈笑道:“狄兄虽然是汉人看来还不如我这个胡人对东都熟络,我来到这里不下二十次,最长地时间曾经呆过三个月之久。”

狄惊雷半信半疑道:“看你的年纪也不过是二十多岁,难不成你从十几岁便开始来东都做生意吗?”

拓跋烈点了点头:“我五岁便跟着爷爷前来中原逃难,后来爷爷开始在中原和胡国之间经商,我跟着他往来其中,到我十七岁的时候,便开始独自带领商队,狄兄以为有什么新奇吗?”

龙渊笑道:“拓跋兄的经历果然丰富。”

他们几个一起进入西漠村,除了龙渊他们三人以外,拓跋烈也带来了两名手下,秦晖和狄惊雷从两人地举止已经看出,他们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看来拓跋烈的身份也不同寻常。

众人在西漠村地草地上坐下,这里地环境刻意营造出塞北胡地地气氛,不过毕竟水土不同,建筑房舍能够模仿,草木的生长却无法模仿。

两名胡人小厮将刚刚宰杀地一只肥羊架在篝火之上,拓跋烈微笑道:“这里的羊全都是从胡地引进,为了保持它们的纯正风味,途中所吃的水草,全都专门从胡地装车随运。”

一名胡女端着铜壶来到众人面前为他们倒上奶茶,龙渊喝了一口,他虽然过去贵为天子,可是这种胡地的饮食却从未品尝过。入口香甜甘醇,别有一番醇浓的滋味,龙渊道:“我虽然研习过茶道,可是却不懂得品尝奶茶的方法,拓跋兄可以指点一二吗?”

拓跋烈道:“品尝奶茶的优劣也从茶色、香气、形态和味道四个方面进行,和你们汉人的茶道并没有太多不同,需要细细品尝,才能够体会到其中的韵味之美。要熬出一壶醇香沁人的奶茶,除茶叶本身的质地好坏外,水质、火候、和茶乳都很重要。可口的奶茶并非奶汁越多越好,而是应当茶乳比例相当,既有茶的清香,又有奶的甘酥,二者偏多偏少味道都不好。还有,奶茶煮好后,应即刻饮用,保存时间过久,就会影响奶茶的色、香、味。”

龙渊频频点头,这其中的学问的确不少,拓跋烈虽然貌似粗犷,可是其人的见识却是广博。

肥羊已经被烤得焦黄,周身吱吱冒油,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狄惊雷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这羊肉何时才能吃哩,我肚皮都开始打鼓了!”

拓跋烈哈哈大笑:“就快了!”他转身催促道:“我要的手抓羊肉和马奶酒先上来,慢待了我的贵客,我就拿你们试问!”

很快热腾腾的手抓羊肉便端了上来,胡人饮食除了牛羊肉没有太多的花样,可是对龙渊他们而言,这里的每一道菜都是十分的新奇。

拓跋烈端起一碗马奶酒,大笑道:“今天晚上能够结识三位好朋友,我拓跋烈不胜荣幸,来,咱们共同干了这一碗酒!”

龙渊微笑道:“承蒙拓跋兄盛情相邀,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马奶酒度数不高,对于狄惊雷和秦晖这样的海量根本不在话下,即便是龙渊也是连喝数碗面不改色。

狄惊雷抹干唇角道“这马奶酒虽然好喝,可惜酒味太淡,不够劲!”

拓跋烈笑道:“我们胡人并非只有马奶酒,有种白玉浆性情最烈,我是害怕几位兄弟不习惯它的烈性!”

第四十七章【相马】(上)

惊雷道:“再烈的酒我也喝过,什么白玉浆,我还真哩。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坐在拓跋烈左边的那矮壮敦实的胡人道:“白玉浆是我们胡国最烈的酒,产于北胡严寒之地,平日里都是牧民用来御寒,普通人连一碗也喝不下去,狄兄的酒量也未必能够喝过三碗。”

狄惊雷听到他口气如此之大,自然一千一万个不服气,大声道:“我还不信了!”

拓跋烈击了击手掌,已经有胡女将盛放在铜壶中的白玉浆呈上,那胡女为每人面前倒上了一碗白玉浆,酒色看起来仍然是奶色,跟寻常的马奶酒似乎没有任何分别,可是一股浓烈的辛辣之气扑面而来,味道之中隐然还带有一股腥臊的气息。

龙渊还好,狄惊雷向来直来直去禁不住皱了皱眉头,这酒虽然很烈,可分明不是什么好酒。

拓跋烈微笑道:“我之所以未将这白玉浆拿出来,一是害怕几位兄弟喝不惯,而是因为这种酒只是牧人为了御寒之用,登不得大雅之堂。”他端起酒碗,向狄惊雷道:“今晚我拓跋烈和几位兄弟虽然是初次相见,可是一见如故,我也就不跟几位兄弟客气,来!尝尝我们胡地的白玉浆!”

几人同时端起酒碗,龙渊喝了一口,只觉着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沿着喉头滑了下去,仿若有小刀在割裂着自己的喉头一般,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这白玉浆的味道地确让人难以下咽。

狄惊雷一饮而尽。砸吧了一下嘴巴,这边拓跋烈也是将白玉浆喝完,笑眯眯道:“这白玉浆的味道如何?”

狄惊雷舒了一口气道:“够辣,够烈,只是后味苦涩,算不得好酒!”

众人齐声大笑起来,拓跋烈道:“北胡寒苦,水源本来就少,且含有苦涩的滋味。酿出的酒水自然也有这种味道。”

秦晖道:“这白玉浆的味道和雁门关的塞外春差不多,不过味道更为苦涩一些。”

拓跋烈右边的胡人忽然道:“那雁门关本来便是我们胡人的土地,酿出的酒味自然相同。”

秦晖目光一凛,冷冷道:“雁门关自古便是大康地领土。跟你们胡人又有何关系?”

那胡人怒道:“大康立国之前,雁门关内三百里的土地都属于我们胡国,是你们强霸了过去!”

拓跋烈面色一沉,怒道:“扎哈。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那名叫扎哈的汉子面露惭愧之色,缓缓垂下头去。

龙渊淡然一笑,端起酒碗道:“咱们只是商人,经营挣钱才是本分。什么国家大事应该轮不到我们过问,今夜只谈交情,不谈国事!”

拓跋烈哈哈大笑:“王兄弟说得对极。今夜咱们只谈交情。什么狗屁国事跟咱们有个鸟干系。经商的只要有太平日子过,赚得到银子便是最开心地事情。”

龙渊和拓跋烈双目对视都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心中却都隐然生出警惕之心,龙渊暗暗道:“这拓跋烈绝非是一个普通胡国商人那么简单。在这种微妙时刻,他来到东都难道当真是为了经商?”

拓跋烈暗暗道:“这个叫王远镇的少年绝不简单,今日从琴声之中便能够听出他气吞山河声震五岳的豪迈气概,一个市侩重利地商人绝没有这样的心胸。”

此时肥羊已经烤好,扎哈站起身来,在铜盆中洗净了双手,在托盘中拿了弯刀走到肥羊前,却见他手中弯刀宛如蝴蝶一般穿梭飞舞,转瞬之间一只完整的肥羊已经被他分解成数块,秦晖目不转睛的盯着扎哈地刀法,却见他每一刀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快慢适度,出刀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秦晖心中到吸一口冷气,此人乃是用刀的一流高手,就算自己和他对敌也没有确然取胜地把握。

狄惊雷虽然为人粗枝大叶,可是大事上从不糊涂,他缓缓放下酒碗,暗自提醒自己,今晚饮酒一定要适度,务必保持头脑地清醒。

拓跋烈已然觉察到秦晖和狄惊雷地警惕,脸色却仍然如同古井不波,他的目光望向龙渊,却见龙渊仍然如同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扎哈分解全羊,不由得暗暗佩服龙渊的镇定功夫。

拓跋烈从扎哈手中接过分解好的羊腿亲手奉送到龙渊的面前,龙渊双手接过,微笑道:“相信这烤羊的味道一定鲜美非常!”

拓跋烈真诚笑道:“我们胡人向来都把最鲜最美的那部分留给尊贵的客人!”

龙渊笑道:“就冲着这句话,拓跋兄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返回鸿雁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狄惊雷和秦晖都来到龙渊的房内,关上房门,秦晖低声道:“公子,那个拓跋烈绝不是普通的胡国商人!”

狄惊雷道:“我仔细观察过他身边的两个人,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个扎哈刀法出众,我看他的武功应该不在我之下,另外的那名胡人目光锐利,呼吸缓慢悠长,应该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他们两人都对拓跋烈十分的尊敬,这个拓跋烈在胡人中的地位应该相当尊崇。”

龙渊点了点头道:“能够吹出如此荡气回肠豪气干云的胡声,拓跋烈绝不会是一个追逐利益的普通商人,我想,他来到东都的目的或许跟我们一样。”

“公子是说,他也是为了这次三大势力的会谈而来?”

狄惊雷道:“这还不容易,他们也住在这鸿雁客栈之中,今晚我便去探探他们的虚实。”

龙渊摇了摇头道:“不可,拓跋烈无论抱有怎样的目的,这次前来东都和我们是友非敌,我能够从胡中听出他的抱负。他想必也能够从琴声中了解我地胸怀,假如他当真是代表胡国而来,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三方和谈成功,一个稳定的中原绝

胡人以趁虚而入的机会。”

秦晖到吸一口冷气道:“公子是说,胡人想趁机进犯中原?”

龙渊低声道:“今日你和扎哈争执之时,我留意到拓跋烈的目光骤然迸射出狂热的光华,虽然只是刹那之间,却已经暴露了他对中原江山的野心,这几百年来。胡人入侵中原的心思从未停止过,现在大康四分五裂,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狄惊雷道:“若是他们这时候南下岂不是麻烦?”

龙渊淡然笑道:“胡人南侵短时间内不会实现,大康虽然分裂。可是蓝循重兵仍然布防在边境线上,守住雁门关,便守住了大康地门户,蓝循虽然是个逆贼。可是大是大非面前他应当可以分得清,如果任由胡人入关,受害的首先是他!”

秦晖道:“照公子这么说,他们这次前来东都也是以观望为主。真正的用意是搞清楚中原的形势!”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他向狄惊雷道:“大哥,明日你去查清蓝循一方地特使有没有到达。他们究竟在何处落脚!”

狄惊雷笑道:“这件事容易。包在我的身上!”

龙渊又道:“秦大哥。你去查查梁轩宇和虚翰良他们一行的落脚处!”

翌日清晨,狄惊雷和秦晖分别出去办事。龙渊换上崭新的蓝色长袍,缓步走出鸿雁客栈,出门时正遇到拓跋烈,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道:“好早!”

拓跋烈道:“王兄弟去哪里?”

龙渊微笑道:“我听说东都大佛寺地香火特别灵验,所以准备去上香!”

拓跋烈道:“大佛寺?呵呵,我上次烧香许愿还未曾还原呢,走,我跟你一道过去!”

两人取了马匹,一起向大佛寺策马行去,大佛寺位于东都城北,距离他们居住的鸿雁客栈大约有六里的路程,北区乃是贫民聚居的地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低矮简陋地民房,和他们居住地方的繁华模样大不相同。

拓跋烈感叹道:“这东都和康都一样全都是表面繁华,其实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龙渊淡然笑道:“无论任何时候,这天底下都有贫有富,有强有弱,拓跋兄所在的胡国也不会例外!”

拓跋烈道:“若是贫者有其屋,弱者有其地,这天下才会安宁,否则只会动乱不停。”

龙渊点了点头道:“能像拓跋兄所想,当然最好不过!”

两人谈话间来到了大佛寺前,却见寺庙前人头攒动,却是庙里地和尚正在施粥,等待施粥地百姓队伍已经排成长龙,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凄苦神情,龙渊看得心头一酸,这便是自己地百姓,这便是自己的子民,东都并未经受战乱便已经如此,其他地方地情况更不知会怎样恶劣。

拓跋烈和龙渊在庙前柳树上拴好了马匹,却留意到一旁也拴着几匹马,其中一匹白色骏马尤为显眼,拓跋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生活在胡地,对于相马颇为精深,低声向龙渊道:“这匹雪夜狮子骢不错,只可惜病了!”

龙渊充满好奇道:“我看它精神得很,拓跋兄从何处看出它生病了?”

拓跋烈指了指那匹狮子骢的睫毛道:“睫毛全都打圈儿了,尾部也开始落毛,用不了太久它的全身都会落毛,应当是吃了有毒的野草。”

龙渊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马尾的地方落了不少的马毛。

一个愤怒的声音忽然道:“你们两人鬼鬼樂樂在干什么?”

龙渊和拓跋烈都是一怔,转身望去,却见五名女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被正中的女子所吸引。

却见那女子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挑,黑色长发挽成男子般的发髻,身穿黑色武士服,瓜子型的俏脸轮廓时分完美,五官宛如精心雕琢出的一样,美眸之中充满睿智的冷静之光,樱唇红艳,弧线优美,湿润而不失去丰泽。

她身上唯一的饰物就是粉嫩耳垂之上挂着的蓝色水晶耳环,气质神秘中透露着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暴露在外的粉颈如娇雪般细嫩洁白,完美的曲线洋溢着别样的性感。

说话的却是那女子身边的女武士,女武士怒冲冲道:“说你们两个的,围着我们夫人的马做什么?想偷马吗?”

拓跋烈哈哈笑道:“你这丫头好没道理,我们只是好奇看看,怎么就诬蔑我们偷马?”

想不到那女武士居然不依不饶道:“你们胡人没几个好东西!”

拓跋烈听到她这句话顿时怒从心起:“丫头,你说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名女子终于开口道:“聂岚,不得无礼!”

那个名叫聂岚的女武士垂下头去,显然对女主人相当的尊敬。

那女子向两人歉然笑道:“抱歉,她们几个平日里被我宠坏了,得罪之处还望两位多多海涵。”

龙渊看到这女子谈吐文雅,举止高贵,心中顿生好感,微笑道:“其实也怪我们两个,看着姑娘的马儿神骏所以多看了一眼,所以才遭到你们的怀疑。”

拓跋烈笑道:“算了,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岂会和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王兄弟咱们走吧!”

龙渊仍然记挂着拓跋烈刚才所说的话,低声提醒拓跋烈道:“拓跋兄,刚才的事情是不是……”

拓跋烈看了看那狮子骢,终于点了点头道:“姑娘,你的这匹马儿好像病了!”

第四十七章【相马】(下)

女子本来正准备上马离开,听到拓跋烈的这句话,又到他们的面前,轻声道:“这位大哥说什么?”

拓跋烈道:“这马儿的睫毛打卷,尾毛脱落,乃是轻度中毒之兆,若是我没有猜错,它最近是不是食欲不振?”

“是啊!这两日我也正在奇怪,不知它的食量为何突然下降,还以为是天气突然变凉的缘故。(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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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烈道:“应当是吃了有毒的野草,姑娘若是想医好它,准备两斤巴豆,混合在草料中给它吃了,让它将体内残留的毒素全都拉出来,然后在弄些车辙草喂给它吃,马上就可以恢复如初。”

一旁聂岚忍不住道:“夫人,不要相信他,我们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骗子!”

那女子娇叱道:“不得胡说!”

拓跋烈虎目一翻:“你信就信,不信便算了,懒得多管你们的闲事!”他转身向大佛寺走去,龙渊向那女子拱了拱手,也追了过去。

这大佛寺已经有近四百年的历史,那时秦还未被大康吞并,在神武皇龙胤空一统中原之后,下旨重修寺院,重缮佛身,大佛寺达到空前的鼎盛,辖七十二禅、律院,占地六百亩,成为大康数一数二的佛门圣地。

七十年前,大佛寺在黄河决口中,被大水淹没,后来大康两任帝王下诏重新休整,不过仍然没有恢复过去的恢宏气派,寺院地面积仅是过去的三分之一。萧牧野前来东都之后,才复建了钟鼓楼、放生池、山门殿、牌坊,又让人重新修整大佛的金身,佛寺的香火也渐渐兴旺起来。

拓跋烈还有要事去办,还愿之后,先行离开了大佛寺。龙渊进香之后,来到碑林之中观赏着历代帝王的墨迹,直到正午时分方才返回客栈。

刚刚来到鸿雁客栈门前,却看到三名美女武士站在门前。龙渊仔细一看其中一人正是在大佛寺前诬蔑他们偷马的聂岚,心中不禁一怔,不知道她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住!”

龙渊听到她语气不善,心知不妙。微笑道:“聂岚姑娘怎么知道在下住在这里?”

.>名美女武士道:“把这个妖言惑众地家伙给我带走!”两名美女武士冲上前来抓住龙渊的臂膀。

龙渊微微一怔:“我究竟何处得罪了姑娘?”

.>.给我交出来!”

龙渊这才明白他们冲着拓跋烈来地,难道拓跋烈是故意设了个圈套害这帮女子?不由得暗叫倒霉,此时拓跋烈等人全都不在这里。想不到这笔账会算在自己的头上。

此时周围不断有人围了过来,聂岚怒道:“全都给我闪开,将军府的事情轮得到你们管吗?”

龙渊早已看出这些女兵有些来头。却不知聂岚口中的将军府是何人地府邸。他微笑道:“岚姑娘。我跟你前去向夫人解释,在下有手有脚。用不着你们照顾吧!”他甩开两名女兵的手臂,取了自己的坐骑,跟随聂岚一起向将军府行去。

将军府位于胭脂湖畔和心瑶行宫毗邻,地处胭脂湖一角,府门外有一座完全开放的花园,一条弯曲地溪流和几道木篱笆将花园和府邸分开,将军府府门并没有龙渊想象中的雄伟气魄,只是两扇普通的黑漆大门,门前对立着两座石灯。

走入大门,豁然开朗,又是一座不小地花园,迎门,一个汉白玉地座子上摆放着一块细长而玲珑地太湖石,远处是一座植被丰满的土丘,土丘之上建筑着两栋木制小楼,通往小楼地石阶两侧全都长满了各色的花木,其中虽然没有什么名贵的品种,可是清风浮动,暗香袭人,让人不仅心旷神怡。

龙渊知道能够住在这胭脂湖畔的绝非普通人物,低声向聂岚道:“岚姑娘,这里究竟是什么人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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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内心剧震,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低声道:“可是大将军萧牧野?”

.>.打?”

龙渊沉默了下去,一切都已经搞明白了,这里竟然是萧牧野的府邸,想来那位美丽的女郎一定就是他的妻子宋曦君,在龙渊的心中萧氏兄弟无疑是他生平最憎恨的仇人,萧逆寒亲手将自己的江山夺走,而享受这些江山的却是他的两个儿子。

小楼后方的空旷草地之上那匹雪夜狮子骢正有气无力的躺在那里,宋曦君身穿蓝色长裙,半蹲在爱驹前方,美眸之中充满忧伤关切的神情。

从龙渊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雪白乳丘的上缘,宋曦君颈部延伸到胸前的曲线惊人的完美,她觉察到龙渊的到来,转过俏脸,异常冷静的美眸在龙渊的面孔上扫了一眼,轻声道:“这位公子,请问你的朋友现在在什么地方?”

龙渊摇了摇头道:“他刚才和我分手,我也不知他去了什么地方。”

宋曦君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转向爱驹,黯然道:“这匹马儿已经陪伴我整整五年,在北疆先后两次救过我的性命,今日若是我得罪了你们,曦君这就向你赔罪,还望公子帮我找到你的朋友,救回我的马儿。”

看到宋曦君凄楚的目光,龙渊也觉着有些不忍心,他来到那狮子骢的面前,却见狮子骢的眼睛无力的闭上又睁开,显然是虚弱到了极点。心中暗自奇怪。

烈地为人,按理说不会作出这种卑鄙的小人行径,他术并不太懂,低声道:“夫人是不是喂了巴豆给它?”

宋曦君点了点头道:“按照那位大哥所说喂了两斤巴豆,想不到它腹泻的厉害,转瞬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龙渊向狮子骢尾部望去,却见它拉出的全都是黄色的稀水,似乎已经不受控制,汨汨从后方流出。

龙渊忽然想起拓跋烈临走前的吩咐:“他所说的车辙草你们可喂了?”

宋曦君指了指一旁。她已经让人弄了一堆车辙草过来,可惜这狮子连看都不看。

龙渊暗叫麻烦,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这马儿不断的拉稀。体内水分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是不是因为失水过多渴了地缘故?他大声道:“或许是它渴了,快弄些水过来!”

龙渊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念头,反正暂时也找不到拓跋烈。干脆拖延一下时间也好。

几名女武士拎着木桶走了过来,想不到那狮子骢看到清水,竟然将头抬了起来,跪在地上。嘴巴探入木桶中,转眼间,一桶水已经喝了个一干二净。喝水的同时仍然在不断拉着黄水。直到喝完了四桶清水。这狮子骢好像才精神了许多,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主动走到那车辙草前大吃了起来。

看到眼前的变化,宋曦君惊喜到了极点。

龙渊也没有想到这狮子骢竟然让自己误打误撞地给治好了,其实就算没有他治疗,那狮子骢也一样没事,刚才躺在那里只不过是拉得虚脱,失水过多的缘故,缓过劲来就会一切如常。

在宋曦君看来,龙渊是救了她爱驹的神医,恭敬向龙渊道:“多谢公子救了我的马儿!”

龙渊笑道:“小事一桩,只要夫人不误会是我们害了你地马儿就成!”

宋曦君让聂岚打来了热水,让龙渊洗净双手,微笑道:“公子请楼内饮茶!”

龙渊恭敬不如从命,跟随宋曦君来到小楼客厅坐下,一名绿衣婢女奉上香茗,宋曦君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龙渊端起香茗饮了一口,微笑道:“好茶!”

宋曦君淡然笑道:“还未请教公子的高姓大名呢!”

“我叫王远镇,这次前来东都是为了经商!”

宋曦君点了点头:“王公子日后在东都若是有什么麻烦,只管向我开口,能够帮上你的地方,我一定倾力相助。”

龙渊笑道:“多谢夫人!”,心中暗赞这宋曦君为人地确很有一套,给人的感觉不即不离贤淑适度,萧牧野能够娶到这样秀外惠中的妻子,也算他地福气,他缓缓放下茶盏道:“萧大将军何时回来?”

“他在北疆巡防,恐怕要过些时候才能过来,王公子认得我家相公吗?”

龙渊道:“在下认得萧大将军,可是萧大将军并不认识我!”

宋曦君道:“有机会我一定介绍王公子和我家相公相识,他为人热诚喜好交友,认识王公子也一定开心得很呢。”

龙渊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地仇恨低声道:“一定!”他地目光落在前方的墙壁之上,那墙壁上挂着地一幅卷轴,却是著名画师吴立本所画的薛将军出猎图,这幅画原藏于大康皇宫,后来被萧逆寒拿走,想不到现在竟然挂在了此处。

龙渊越看越恨,这萧家的行径和强盗无异,自己的江山社稷,乃至皇宫内的一件器物,他们都不曾放过。

宋曦君留意到龙渊的目光,轻声道:“王公子认得此画?”

龙渊点了点头:“这幅画是吴立本所画的薛将军出猎图,我在几年前曾经见到过一幅同样的画卷,不过可惜是赝品,今日方才得以见到真迹!”他仔细看了看这幅出猎图,此时方才发现这幅画卷之上的用笔润色好像和真迹有些不同,曲折回旋的地方略显生硬,心中顿时明白,这幅画乃是临摹之作,不过因为画者的技巧实在高超,看起来几乎可以乱真。

他愕然道:“这幅也是赝品?”

宋曦君露出淡淡笑容,不无赞许道:“王公子果然是此道高手,实不相瞒,这幅画乃是曦君临摹之作,真品现藏于心瑶行宫的书房之中。”

龙渊啧啧称奇,能够将这幅画作临摹的如此之像并不稀奇,难得的是宋曦君一个女子竟然能够模仿出吴立本洒脱豪迈的笔法,大胆奔放的用色。

龙渊深深一揖道:“夫人的才学让王某钦佩!”

宋曦君温婉笑道:“我这画肯定还有不少的毛病,不然怎能被王公子一眼便识破是赝品!”

龙渊笑道:“但凡临摹之作,因为要可以模仿原作之形,笔法必然出现生硬的痕迹,正所谓,得其形,得其势,却无法得其神,夫人这幅画作已经有了六分神韵,也算难得,以夫人的笔法,若是自己随心所欲的画出作品,想必水准已经可以直追吴大师!”

宋曦君谦然笑道:“我哪有那样的本领能够和大师相比!”

龙渊正想说话,却听到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嫂子!”,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美貌少女笑盈盈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四十八章【尤物】(上)

渊微微一怔,却见那少女稍显稚嫩青涩,可是眉目如动无不流露出动人风姿,顾盼之间流露出少女特有的羞涩味道,明澈的双眸看了看龙渊,俏脸情不自禁红了起来,显得异常可爱,抿起樱唇道:“原来嫂子这里还有客人!”

宋曦君微笑着走了过去,上前亲切的捉住那少女的柔荑,轻声赞道:“几个月不见,我们家纵雪出落得越来越美丽了。www.65txt.com”

纵雪俏脸绯红,轻轻摇了摇宋曦君的手臂,示意她还有外人在场。

龙渊这才明白,眼前这位美丽的少女乃是萧逆寒的女儿纵雪,他恭敬向宋曦君告辞道:“既然夫人有贵客来访,在下便不再打扰,告辞了!”

宋曦君笑着点了点头,扬声道:“聂岚,帮我送王公子回去!”

纵雪小声询问宋曦君这龙渊究竟是什么来头,姑嫂两人感情很好,不时窃窃私语发出开心的笑声。

龙渊出了小楼,跟着聂岚取了自己的马匹,聂岚将他送到门前大路之上,龙渊看到天色已经渐渐暗淡,慌忙策马扬鞭向鸿雁客栈疾驰而去。

等到了客栈已经是夜幕降临,早已回来的狄惊雷和秦晖正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看到龙渊平安回来两人高悬着的心方才算放了下来,跟随龙渊来到房内。

狄惊雷迫不及待问道:“兄弟去了哪里?”

龙渊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秦晖愕然道:“这么说今次在东都地会谈萧牧野并不回来?”

龙渊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回来。在东都主持大局的应该是萧牧远。对了,你们打听的事情怎样了?”

秦晖道:“梁轩宇和虚翰良如今住在南城驿馆,那梁轩宇自从来到东都以后,整个人好像收敛了许多,我打听过,那小子进入驿馆已经有两日,还从来没有出过大门。反倒是虚翰良频繁外出,拜会过去大康的一些旧臣故友,应当是为这次和谈做准备。”

龙渊笑道:“这倒奇了。难道他当真转性了不成?”

狄惊雷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那腌臜东西早晚还会将狐狸尾巴露出来!”

龙渊和秦晖齐声大笑,狄惊雷道:“蓝循一方的特使并没有住在驿馆,而是住在东山的落霞阁。听说那里是蓝循昔日的产业。”

龙渊低声道:“蓝循那边一共来了几个?”

狄惊雷道:“我打听过,这次共来了二十人,负责会谈的使臣共有两个,一个是蓝循的儿子蓝洛。还有一个是前礼部尚书周安泰地儿子周龙山,他也是蓝循大女儿蓝芷云的未来夫婿。”

龙渊道:“倒是忠臣之后。”

秦晖道:“公子打算怎么办?”

龙渊沉吟片刻方才道:“秦晖,你帮我备好一份礼物,明天我亲自去落霞阁拜访他们!”他又想起一件事:“大哥。你去拓跋烈那里一趟,请他今晚一起饮酒!昨晚人家请了咱们,咱们总得礼尚往来才是!”

狄惊雷点了点头转身去了。等到了拓跋烈门前才发现他仍然外出没有回来。回转房内告诉了龙渊。

龙渊道:“只好改日再说。对了咱们也该吃饭了,不知这东都之中还有什么好去处?”

狄惊雷道:“我今个儿倒是听说了一个绝好的去处!”

“什么地方?”

“万花楼!”

秦晖一口刚刚喝到口中的热茶‘噗!’地喷了出来。

狄惊雷愕然道:“**。你小子用不着这么敏感吧?”

秦晖大笑道:“那万花楼乃是东都最有名地妓院,难道你当真要前往那里感受一下做新郎官的滋味?”

狄惊雷嘿嘿笑道:“我岂是那种好色之人,不过我听说万花楼的历史悠久,当年神武皇入秦为质之时便光顾过那里。而且万花楼共有三绝,其一是美色,其二是美酒,其三是美食!俺就算对美色没什么兴趣,可是那里的美酒和美食已经将肚子里地馋虫勾了出来。”

龙渊笑道:“万花楼的名头我也听说过,既然来到东都,咱们不去看一看的确有些遗憾,走!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三人说笑着走出鸿雁客栈的大门,迎面正遇到拓跋烈和两名随从返回,龙渊大笑道:“来得正好,我们正要找你喝酒哩!”

拓跋烈大笑道:“兄弟客气了,反正今晚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喝便喝,去哪里?我刚刚谈成了一笔大生意,我来做东!”

龙渊笑道:“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今晚既然是我先提出地,自然由我做东,拓跋兄不会跟我抢吧?”

拓跋烈只得点了点头,微笑道:“咱们今晚去哪里?”

“万花楼!”

他们一行来到万花楼之时,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东都西城的春雨街街道两侧亮起华灯,柔和的光芒为整条洁净幽雅地街道增添了几分说不出地神秘。

眼前地这座万花楼已经不是过去的那座,战火将万花楼三次焚毁,又三次重建,而今地这座万花楼重建于十五年前,风貌还是按照旧时的图纸,门前的匾额万花楼三字据说是出自神武皇龙胤空的亲笔,龙渊驻足门前仔细看了看,虽然这三个字的确都是神武皇龙胤空的笔迹,可是从风格上还可以看出稍稍的不同,应当是神武皇不同时期的作品,后人取了其中的三个字拼凑而成。

万花楼门前早已停满车马,门前站着的两位妙龄少女向龙渊浅浅一笑,柔声道:“公子可曾预订?”

龙渊笑道:“并未预订,不知今晚可有席位?”

其中一名少女嫣然笑道:“没有了。公子若是想来,只能十日以后了。”

龙渊和拓跋烈都是一怔,

没有想到区区一间妓院生意竟然能红火到如此的地步声道:“我们不要女人,只是喝酒聊天就成!”

那少女还未来得及回答,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酥媚入骨地娇笑:“你们不找女人来我这万花楼作甚?”众人举目望去,却见一名妩媚的女郎婷婷袅袅向他们走了过来,她身穿艳丽的红色长裙,一头流瀑般的秀发整齐的拢在脑后。娇雪般的皮肤白嫩细腻,俏脸之上不施粉黛,优雅之中流露出说不出的诱人妩媚,丰泽的樱唇微微开启。俏脸含春,风情荡漾,红裙质地轻薄,无法掩饰她长腿的绝美曲线。随着她充满韵律地步伐,玉腿的轮廓若隐若现,一双细嫩玉足踩着红色木屐。足面的肌肤雪白如玉,白嫩可人。透过细腻半透明的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地血管。足踝圆润,足趾匀称整齐。涂着粉红色丹蔻的趾甲如颗颗珍珠嵌在白嫩的足趾之上。又如盛开的两朵海棠花般娇艳。

一行人地目光全都注视在这美女的脸上。那美女秀色无伦勾魂摄魄的目光在龙渊和拓跋烈的面上扫过,纤手扬起绣花团扇。轻轻掩住性感樱唇,娇滴滴宛如出谷黄莺般说道:“还算你们地运气不错,今晚新月阁的客人退了房,就让给你们吧!”

龙渊微笑道:“多谢姑娘!”

那美女宛如春水般的美眸在龙渊地脸上又看了一眼,轻声道:“我叫安妙婵,公子叫我妙婵就是!”

拓跋烈哈哈笑道:“妙婵姑娘眼中只有我地兄弟吗,我叫拓跋烈!”

妙婵眼波一转,向拓跋烈抛了一个媚眼儿过去,拓跋烈心头一热,他走南闯北见惯风浪,可是像安妙婵这种诱人妖娆地尤物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心中的欲望已然让安妙婵勾起。

偏偏那安妙婵目光中只是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又回到龙渊身上,主动为龙渊引路。

走入万花楼中,便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地淡雅香气,大堂内铺着厚厚的波斯长绒地毯,大厅四壁挂着数十幅名人的字画,其中不乏大康几位先皇的真迹,龙渊看了看,从中并未找到神武皇龙胤空的墨迹。

妙婵轻声道:“公子对书画也感兴趣?”

龙渊淡然笑道:“略知一二,没有什么精深的研究!”

妙婵嫣然笑道:“公子还未告诉我你的名字哩!”

“我叫王远镇,这东都还是头一次过来!”

妙婵美眸之中流露出醉人的柔光:“公子初到东都便前来我这万花楼,看来也是个花丛老手!”

龙渊仍然笑道:“略知一二,也没有什么精深的研究!”

这次不但是妙婵,连拓跋烈一帮人都被龙渊充满睿智的话语逗得大笑起来,拓跋烈不禁暗暗道,难怪这安妙婵会对王兄弟青眼又加,这小子的确有过人之处。

在妙婵的引领下,众人走上楼梯,龙渊留意到这万花楼共分五层,一层乃是大堂,二层之上开始挂起红灯,越是往上红灯越少,悬挂红灯的门前都有两名美婢在外面伺候。

妙婵柔声道:“凡有客人的房间便会燃起一盏红灯,二层红灯五百两银子,三层一千两,四层两千两,五层五千两银子。”

众人举目四顾,这才发现其中的奥妙,楼层越是往上燃灯越少,到了五层,只有一盏红灯点燃。

狄惊雷咂舌道:“五千两银子!恁贵吗?”

龙渊微笑道:“只要物有所值,五千两银子算不得什么!”

拓跋烈对妙婵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不知道妙婵姑娘今晚亲自陪我们吗?”

妙婵笑道:“我只是经营这间万花楼,其他的事情并不在我的职责之内。”巧妙地暗示拓跋烈,自己和其他歌姬的不同。

拓跋烈又道:“陪我们饮酒也不成吗?”

妙婵微笑不语,带着众人走入新月阁,穿过门前的清澈水渠,两旁遍植花木,暗香在夜色之中无声袭来,熏人欲醉,两名垂髫美婢掀开珠帘,请众人入内。

厅内的正中摆放着水晶桌椅,众人入座之后,那妙婵轻声道:“今晚的菜肴和酒水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姑娘们也马上就会过来相陪!”

拓跋烈一双虎目盯住妙婵,胡人性情本来就外向奔放,他对妙婵的欣赏之情根本毫不掩饰,大声道:“只要妙婵姑娘愿意陪我们饮酒,我再出一万两银子!”气魄如此之大的手笔,在万花楼的贵宾中也不多见。

那妙婵嫣然一笑:“今晚我真的有要事在身,这样,回头若是我有空闲,马上便过来陪各位饮酒!”

龙渊微笑道:“妙婵姑娘只管去忙,我们或许会喝得很晚,只要记得过来就成!”

妙婵一双妩媚动人的美眸流露出温柔至极的眼波,娇声道:“王公子叫我来,我就是再晚都会过来!”手中团扇遮住半边俏脸,作出娇羞难耐的样子,转身婷婷袅袅出了新月阁。

拓跋烈张着个大嘴,呆呆看着妙婵的倩影,许久方才在大腿上拍了一记:“此女当真是人间少有的尤物,我拓跋烈若不能追求到她绝对是此生憾事!”

狄惊雷从水晶果盘中捻了一颗葡萄放入嘴中,呵呵笑道:“我看她好像只对我兄弟有意思,你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拓跋烈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你要知道但凡女子越是喜欢上了谁,目光越不敢看谁,她虽然和王兄弟说话多一些,未必心中对我没有意思!”

狄惊雷摇了摇大脑袋道:“找你这么说,她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我,应当是喜欢上了我才对!”

第四十八章【尤物】(下)

跋烈身边的扎哈和蒙尔泰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也觉着有理,安妙婵也没有看过他们,也就是说安妙婵对他们可能也有意思,面对如此尤物,几人都有些心动。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龙渊大笑道:“咱们兄弟今晚是过来喝酒,怎么?到了这里突然一个个变得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起来!”

拓跋烈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后脑勺,大声道:“怪只怪这女人太过迷人,喝酒,其他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

门外四名美婢鱼贯而入,将准备好的酒菜放在水晶桌上,看得出每一样酒菜都是精心制作的佳品,丝竹之声杳杳传来,六名身穿粉色薄纱的美丽女郎从花丛中婷婷走来,透过她们身上的薄纱,酥胸粉腿依稀可见,更难得的是她们一个个容颜俏丽风情万千。

这样的妖娆场面龙渊也是第一次见到,拓跋烈那帮胡人汉子也是头一回看到如此娇艳迷人的景色,一个个睁大了双眼,连凑到嘴边的酒水都忘记喝了。

龙渊端起水晶杯,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拓跋兄,干杯!”

拓跋烈这才回过神来,摇头哈哈笑了一声:“我拓跋烈来到这东都二十几次,每次都是为了经商而来,这万花楼如此美妙的地方却从没有来过,当真是遗憾,遗憾啊!”

龙渊笑道:“今日拓跋兄放开玩耍就是,所有的一切全都包在兄弟身上!”

拓跋烈哈哈大笑,和龙渊干了一杯。向其中一名女郎招了招手,那女郎含羞来到拓跋烈身边,被拓跋烈一把抓住手腕拉入怀中,俯下身去,满是虬须的大嘴吻住那女郎地柔唇响亮的香了一个嘴儿,那女郎娇柔的发出一声尖叫,诱人的娇躯却趁机偎入拓跋烈的怀中。

其余诸女也是分别来到龙渊等人的身边坐下,龙渊虽然早已不是初哥,可是想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拓跋烈那般放纵仍是不能。

来到他身边的那名女郎乃是众女之中最为清秀可人的一个。她樱唇微抿,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裙下地玉腿润泽浑圆,丰满的臀部紧贴在龙渊身侧,在为龙渊斟酒之时。小蛮腰轻轻扭动,玉臀有意无意的在龙渊的身体上摩擦,双腿悄悄在桌下夹磨着龙渊地右腿。龙渊能够感受到她那对润滑而充满弹性的玉腿,时紧时松有节奏的夹磨着自己。曼妙的眼神正努力引诱着他。

这种***场合中地女子擅长的就是取悦客人,一时间新月阁内莺莺燕燕,旖旎非常,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仅仅喝下了两壶酒,号称海量的狄惊雷一张大脸都红了起来,鼻尖上也冒出了细汗。却是那身边的女郎小手悄然摸到了他地双腿之间。

拓跋烈看到狄惊雷端着酒杯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顿时明白那女郎在下面做什么。呵呵笑道:“狄兄,咱们喝上一杯。”

狄惊雷端起酒杯。却不意那女郎在他命根子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再也握不住酒杯,当啷一声竟然将水晶杯落在了桌上。

众人看到他那幅尴尬模样,不禁齐声大笑起来。

狄惊雷率先道:“不喝了不喝了!俺老狄头晕了!”

那女郎娇柔道:“官人既然累了,不如我带你回房间去休息!”

狄惊雷面露难色,那女郎妩媚地咬了咬樱唇道:“官人害怕我吃了你吗?”

狄惊雷不甘示弱道:“我会怕你?”

众人齐声怂恿:“狄兄不怕就跟着去啊!”,狄惊雷看了看龙渊,却见龙渊也是面露微笑,他终于下定决心,跟着那女郎向一旁地通道中走去。

在场人中唯有秦晖仍然是那幅冷冰冰地模样,在他身边的那名女郎看到他冷酷地目光也不敢过于接近,规规矩矩在一旁为他斟酒伺候。

拓跋烈一心等着妙婵,可是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整整过了一个时辰,几人已经饮尽了六壶美酒,拓跋烈不动,他的两名手下自然也不敢动。

龙渊和拓跋烈聊着一些胡国的风情,几名美女听得无趣,不由得打起了哈欠。

此时一名美婢过来上酒,拓跋烈忍不住问道:“妙婵呢?”

那美婢笑道:“官人是说我们家老板,她正在影月阁和客人喝酒呢!”

拓跋烈等了这许久心中早已有些不耐烦,现在听到妙婵并未走远,而是在陪其他客人饮酒,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升腾了起来,大手在水晶桌上重重一拍,震得杯儿碟儿全都跳了起来,怒道:“别人是客,难道我们不是客人,为何恁地厚此薄彼!我这就去找她!”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几名女郎都吓得俏脸煞白,想不到这拓跋烈发起火来竟如此吓人。

龙渊几人一时没有来及拦住他,再看之时,拓跋烈已经走出了新月阁,慌忙向他追了上去。

这万花楼的五层一共只有两个房间,除了他们所在的新月阁,便是对面的影月阁,拓跋烈还没有来到影月阁的门前,便大吼道:“妙婵姑娘!不知里面有哪位贵客值得你如此相陪!”

龙渊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臂膀道:“拓跋兄,算了,人家不愿来,咱们何必勉强!”

拓跋烈怒道:“难道人家的银子是银子,我们的银子便是粪土不成!”

珠帘轻动,妙婵缓缓从影月阁内走出,如丝美眸向拓跋烈千娇百媚的看了一眼道:“拓跋大爷当真好急的性子,难道人家想跟老朋友说说话都不成吗?”

拓跋烈看到她千娇百媚的模样,心中燃起的那团怒火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觉着自己就这样跑出来大吼大叫实在是有欠气度。

龙渊微笑道:“妙婵姑娘勿怪。拓跋兄只是多喝了两杯,再加上妙姑娘原本答应了我们过来,他等不及,

亲自前来相邀了。”

妙婵眼波流转,落回龙渊的脸上,柔声道:“王公子,真是对不住,今晚我原想早些过去陪你们喝酒,只可惜来了老朋友。所以只能失约了。”

龙渊心中暗自奇怪,不知是什么人这么重要,表面上却仍然神情淡定平静,微笑道:“今晚我们几个玩得十分开心。此时倒也累了,正准备向妙婵姑娘告辞哩!”

拓跋烈愕然道:“这就走吗?”看着妙婵如此动人地一个尤物,拓跋烈还真有些舍不得走。

龙渊道:“拓跋兄,既然妙婵姑娘没空。咱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回去睡个安稳觉,也好过在这里望眼欲穿!”

妙婵嫣然一笑,宛如花枝乱颤。高耸的胸脯急剧起伏著,媚眼如丝,看得他们目瞪口呆、唇焦舌燥。

龙渊的目光却并未被妙婵所吸引。转向秦晖道:“去叫大哥出来。咱们该走了!”

“恕不远送!”妙婵居然一转身重新走回了影月阁内。

看到妙婵如此冷遇。拓跋烈不禁有些垂头丧气,低声道:“看来咱们的银子终究还是臭的!”

龙渊微微一笑。此时狄惊雷已经穿好衣服来到他们的身边,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今晚来到万花楼,他才是最有收获的一个,果然尝到了新郎官的味道。

离开百花楼,拓跋烈显得无精打采,龙渊和他并辔而行,笑道:“看来今晚我选错了地方,没能让拓跋兄尽兴。”

拓跋烈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朵野玫瑰竟然有这么多地刺儿,我拓跋烈还从未见到对我不假颜色的女人!”

龙渊道:“改日我们再过来,一定让这个安妙婵给你端酒赔罪!”

拓跋烈摇了摇头道:“这种场合偶尔来一次便罢,好男儿岂能将意志消磨在温柔乡中!”

龙渊点了点头,对拓跋烈的这句话深表赞许,拓跋烈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明月,忽然道:“我今晚还有要事去做,王兄弟,我们先走一步!”说完他拱了拱手,带着两名手下,径直向正东地街道策马行去。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龙渊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却看到狄惊雷脸上仍然是笑眯眯的表情,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柔滋味中,不禁笑道:“大哥!该醒过来了!”

狄惊雷尴尬地应了一声,一旁秦晖阴阳怪气道:“怎样,新郎官的滋味如何?”

狄惊雷抿了抿嘴唇,许久才蹦出一个字:“爽!”

龙渊和秦晖同声大笑,此时却听到一个娇柔妩媚的声音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从声音中已经听出说话的竟然是妙婵,龙渊微微一怔,举目向前方望去,却看到妙婵正站在拱桥之上,她双手扶在身后,曼妙地曲线被月光刻意的强调出来,不得不承认,此女无论摆出怎样的姿态都是如此地颠倒众生,媚惑无穷。

夜风轻动,拂起妙婵地红色长裙,她整个人如同就要凌空飞去地仙子,如水美眸在月光下荡漾着神秘而妩媚的光芒,樱唇带着极具诱惑地笑容:“怎么?王公子不认得我了吗?”

龙渊微笑道:“像妙婵姑娘这样美丽的女孩子让人很难忘记!”

妙婵轻声嗔道:“人家比你大许多,你居然对我这样说话,讨厌啦……”薄怒轻嗔更显妖娆风姿。

龙渊暗自提醒自己,妙婵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自己现在黑不溜秋的模样应当称不上英俊,难道她看上了自己的银子?从她在万花楼的表现来看,应该也不是。

妙婵走向龙渊,一股诱人的体香随着夜风送入龙渊的鼻息之中,让龙渊的心神不觉为之一荡,妙婵娇滴滴道:“人家说过,再晚都会陪王公子饮酒!”

龙渊呵呵笑道:“今晚我们这帮兄弟可谓是望眼欲穿。”

妙婵眼波儿一转:“我只答应陪你,可未曾答应陪别人!”

龙渊虽然知道妙婵这句话充满了虚情假意,可是心中却也感到一阵满足,毕竟被美女看重能够满足男人的虚荣心理,龙渊也不例外。

妙婵指了指河中,却见一位老者摇着一艘小船缓缓从桥下经过,夜色中飘来一股臭乎乎的味道,其中又带着一丝诱人的香气,那老者却是沿河叫卖臭豆腐的,妙婵叫住那老者,来到岸边买了一包臭豆腐,又要了一壶烫好的小酒,在河边草地上坐下,她向龙渊招了招手,龙渊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狄惊雷和秦晖远远看着他们,并不好上前打扰,心中对妙婵的出现充满了警惕。

妙婵用竹签儿穿了一块臭豆腐送到龙渊的面前:“周老头的臭豆腐可是东都一绝,算你有口福!快趁热吃吧!”

龙渊捻着竹签将臭豆腐放入口中,只觉入口外焦里嫩,口感绝佳,不禁赞道:“果然好吃!”从妙婵手中接过那壶小酒仰首喝了一口。

妙婵道:“我岂会骗你!”

龙渊感叹道:“清风明月,美人相伴,吃着臭豆腐品着小酒,这等滋味便是给我个神仙也不做!”

妙婵格格娇笑:“王公子当真风趣的很呢。”

龙渊看到她笑得宛如花枝乱颤,如此娇柔神态宛如有一支轻柔的羽毛在撩拨他的内心,轻声道:“这臭豆腐好吃是好吃,可惜吃过以后,只怕没有女孩子敢跟我亲嘴儿!”

妙婵俏脸含春,她自然能够听出龙渊话里的挑逗含义,也捻了一块臭豆腐,优雅地含入口中:“若是两个人都吃过这臭豆腐,亲嘴儿的时候,便再也感觉不到你口中的味道……”

第四十九章【提亲】

渊看到她妩媚迷离的眼神,体温不禁上升起来,可是他,此女根本在故意撩拨着他的意志,他暗自收敛心神,双目重新恢复到波澜不惊,妙婵暗暗称奇,以龙渊的年纪能够拥有如此定力的确少见。www.65txt.com

“我和妙婵姑娘虽然是初次相逢,可是说来奇怪,见到你我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妙婵点了点头道:“人家也是一样。”她向龙渊身边微微靠近了一些,身体的诱人香气无孔不入的钻入龙渊的鼻息之中,对龙渊的神经无疑是一种考验。

龙渊看着她娇雪般艳丽的俏脸,心中暗忖:“此女一定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难道她知悉了自己的身份?无论怎样,还是和她保持距离的好!”想到这里,他将那壶小酒一饮而尽,起身懒洋洋舒展了一下双臂:“好累,应当回去休息了。”

妙婵微微一怔,想不到龙渊竟然主动撤离,这对她向来自信的魅力是一个无声的打击,妙婵娇声道:“可是人家还想要你陪我再坐一会儿。”

龙渊微笑道:“夜冷风寒,妙婵姑娘身娇肉贵,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吧!”说完这句话,他竟然独自一人向狄惊雷和秦晖处走去。

妙婵目瞪口呆:“夜深人静,我一个女人留在这里,难道你不担心?”

龙渊意味深长道:“妙婵姑娘既然能走到这里,一定也能够找到回家的道路。我相信这东都之中,打你主意地不少,可是真敢对妙婵姑娘动手的却没有一个……”

望着龙渊几人的背影消失在远方的夜色之中,妙婵气得怒冲冲顿了顿粉嫩的玉足,然后又不禁嫣然笑了起来。

那条小船又缓缓回到她的身边,从船舱内走出了一名黑衣女子,赫然正是狐狸窝的老板刀无艳。

刀无艳来到妙婵面前,神情颇为恭敬,低声道:“属下参见主人!”

妙婵一张俏脸陡然变得冷若冰霜:“你可认清了。便是他将你从回龙沟赶了出来?”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便是他,他就是黄远,虽然将面色涂黑,改变了一些形容。我仍然能够认出他。身边的两个一人是狄惊雷,还有一个叫秦晖,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现在回龙沟已经完全落入他们地手中,钟隶的那条隧道也已经被他们贯通。我听说好像他们已经发现了钟隶当年的兵器库。”

妙婵冷冷道:“刀无艳,缘何你在回龙沟两年未能办成的事情,他们在短短地半年内就已经完成?”

刀无艳面露惊慌之色,颤声道:“属下无能……还请主人治罪……”

妙婵叹了口气:“此人很不简单。恐怕他并不仅仅是一个商人而已。”

刀无艳慌忙道:“上次我从他手下的武士口中得知他被鬼域中人捉了过去,想借机挑起双方的争斗,可惜那件事却因为苏红袖的出现而解决。现在他地实力比起初到回龙沟之时又有壮大。连苏红袖的红袖营也有不少人前往那里投奔。这样下去,只怕不单单是回龙沟。连整个西荒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妙婵美眸宛如星辰般猛然一亮,她轻声道:“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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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远静静坐在勤政殿内,目光闪烁不定,脸上的表情十分地复杂,廖其园和林恒安在两旁看着他,没有人敢率先打断萧牧远的思绪。

萧牧远终于道:“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

林恒安低声道:“我以为这是件大好事,如果答应了平南王梁靖的联姻要求,等于萧氏和梁氏之间地关系又走进了一步,蓝循就算再强,也没有办法和我们两家相互抗衡,更何况梁靖地孙子梁轩宇我已经见过,他算得上一表人才,郡主嫁给了他也不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我只有这一个妹子,这件事还要看二弟地意见!”

廖其园道:“大将军正在北疆巡防,相信会谈期间他不会突然返回,不过我听说宋曦君已经回来了,这件事她应该可以做主。”

林恒安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老夫人答应,大将军自然不会反对,更何况郡主已经到了当嫁之年,嫁给平南王的孙子,便是日后地平南王妃,身份尊崇,绝没有辱没了她的身份。”

萧牧远低声道:“这件事,我娘已经答应了,不过最好还是要跟牧野商量一下。”

廖其园道:“老夫人既然答应,大将军自然不会反对。”

萧牧远缓缓点了点头,门外忽然传来通报之声:“工部尚书宋大人求见!”

萧牧远微微一怔,想不到宋京石竟然会主动来见他,在他看来,自从自己来到东都之后,宋京石始终对他抱有反感,对他一直都冷淡疏远,向今日这种主动求见,还是第一次。

“快请宋大人进来!”

宋京石走入勤政殿内,廖其园和林恒安两人识相地退了出去。

萧牧远来到宋京石面前,微笑道:“今日什么风把宋大人吹过来了?”宋京石毕竟是萧牧野的岳父,萧牧远对他自然要表现出相当的尊敬。

宋京石笑道:“我来是因为听说了一件事。”

“宋大人直说无妨!”

“我听说平南王梁靖这次专门让人为他的孙子向郡主提亲,不知可有此事?”

萧牧远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正在考虑这件事!”

宋京石道:“我刚才去普恩宫探望你母亲。听她言及此事,并向我询问梁轩宇为人如何。”

萧牧远低声道:“我娘听说他家世显赫,相貌英俊,也欢喜得很呢。”

宋京石淡然笑道:“选婿不能只看外表!最重要的是

善待你妹子。”

萧牧远极其敏感地问道:“宋大人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宋京石点了点头道:“地确听说了一些事情,不过只是传言,并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

“宋大人但说无妨!”

“我听说梁轩宇虽然相貌英俊,可是此子行为不端,在南郡之时便风流成性,终日混迹于***场合。而且性情喜怒无常,经常滥杀无辜,这次他来到封州,又闷不住性子。在城内公然嫖妓。”

萧牧远皱了皱眉头:“可是据我的观察,他在来到东都之后,表现的倒是中规中距。”

宋京石不屑笑道:“假象人人都会做,只不过境界高低不同而已!”

“宋大人以为我应当将这件亲事回绝?”

宋京石道:“这件事我不好说!”

萧牧远微笑道:“宋大人。咱们可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千万不要掖着藏着,说出来就是!”

宋京石叹了口气道:“若是从一家人出发,我绝不同意将纵雪嫁给梁轩宇。可是从眼前的局势来看,纵雪嫁给他却是不得不走的一步。”

萧牧远指了指一旁的座椅,和宋京石同时坐下。他低声道:“宋大人。你这句话正是我想说的!”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悲悯之色,声音低缓道:“梁轩宇的为人。我怎会没有听说过?他们提出联姻之事,我第一时间便想回绝,可是我思前想后,这件事却不能这么做。而今正是最为敏感地时候,梁靖主动向我方示好,我们若是推开他,他势必向蓝循一方靠近,倘若他们两家因此而形成联盟,我萧氏必将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况之中。将纵雪嫁给梁轩宇,虽然并非我所愿,可是考虑到萧氏的未来,这一步却又是不得不走。”

宋京石感叹道:“只是委屈了纵雪这孩子。”

萧牧远道:“相信平南王梁靖看在我们的份上,一定会善待纵雪,梁轩宇日后若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会放过这个小子。”

宋京石已然明白,萧牧远早已打定和平南王梁靖联姻地主意,无论其他人的意见怎样,他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他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萧大人泉下有知,一定会明白你的苦衷……”

走出勤政殿,宋京石抑制不住内心的郁闷和压抑,长长舒了一口气,绕过前方回廊,却看到女儿宋曦君迎面走了过来,俏脸之上充满了愤然之色。

宋京石慌忙拦住她地去路:“曦君,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曦君怒道:“我要当面问问他,纵雪的事情他要如何决断?”

宋京石拉住女儿的手腕,将她拖到僻静之处,低声道:“我刚才已经去过,你不必再去见他!”

宋曦君微微一怔,低声道:“大哥怎么说?”

宋京石叹了口气道:“他已经决定将纵雪嫁给梁轩宇。”

“怎么可以这样?我这就去找他,让他收回这个决定!”宋曦君怒道。

宋京石道:“曦君,即便是让我选择,我也一样会作出同样的决定,萧氏在眼前地局面下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宋曦君美眸含泪道:“可是……可是纵雪如此单纯善良,怎能将她推入火坑呢,她是我们最小的妹子啊!”

宋京石道:“我担心地并非纵雪……”他目光向四处看了看,确信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道:“他变了,变得越来越冷静,城府越来越深,像极了昔日地萧太师,曦君,马上让牧野回来,这件事不能继续拖延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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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和狄惊雷一起前往东山落霞阁,在门前送上拜贴,求见蓝循一方地特使蓝洛。

不多时门前的老仆走了出来,微笑道:“两位请。蓝将军和周公子都在府内等着呢。”

龙渊微笑着点了点头,跟随那老仆走入落霞阁中,这落霞阁并不大,只不过是一座三进三出地院落。建筑也极其简朴,不过里面却十分的整洁干净,看得出一直应该有人打理。

随着那老仆来到客厅,却见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静静站在门前,相貌英俊,面带淡淡的微笑。乃是周龙山。

龙渊之前并未见过周龙山,可是从他的相貌之中依稀能够找到周安泰的轮廓,快步走上前去,拱手行礼道:“在下西荒商人王远镇。听闻蓝将军和周公子前来,特地过来拜候,还请周公子恕我冒昧,不请自来。”

周龙山微笑道:“王公子客气了。快请里面坐!”

龙渊和狄惊雷随他进入客厅,分宾主坐了,又让狄惊雷将带来的礼盒呈上,礼盒乃是一个长长的木匣。不知其中装着什么东西,狄惊雷又将一幅特地准备的卷轴双手奉送给周龙山,低声道:“我家公子听说周公子喜好书法。特地选了一幅字送给你!”

周龙山笑道:“咱们刚刚认识便送给我礼物。这让周某如何好意思接受?”。他对书法地确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虽然并不想接受龙渊的礼物。仍然好奇的展开了那卷条幅,想不到目光落在那卷轴之上便再也无法离开,那卷轴之上却是书法大家羲之亲笔手书地《出塞曲》,通篇一气呵成,笔走龙蛇,气势磅礴,酣畅淋漓。周龙山看了许久方才发出一声感叹:“如此珍品……我周龙山怎敢接受……”声音却已经激动地发颤了。

龙渊微微一笑:“这幅字是我昨日偶然在东都买到,因为卖主并不识货,所以没花几个银子,送给周公子权当是个见面礼,你千万不可推迟啊!”

龙渊送出的礼物的确让周龙山无法拒绝,正可谓投其所好这四个字,周龙山瞬间觉得跟龙渊已经亲近了许多,慌忙让人上茶。

龙渊向四周看了看:“好像蓝将军并不在呢!”

周龙山道:“他在后院练剑,每天这个时候都

不动,现在应该过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端起泡好的香茗饮了一口,然后开门见山道:“周公子认识汪福隆吗?”

周龙山想了想道:“认得,他是关中很有名地商人,也是首批拿到贩盐经营许可的大户。”

“汪福隆的盐货便是从我那里进得。”

周龙山双目一亮,他隐然已经猜到龙渊来此的目地,微笑道:“这么说,公子在西荒的生意很大。”

龙渊淡然笑道:“回龙沟的盐场而今全都是我地产业。”

周龙山内心一惊,假如龙渊所说地一切属实,他能够掌控回龙沟地全部盐场,此人的能量之大,远超出自己地想象之外。

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龙渊抬头望去,却见一位身材中等,相貌清秀的年轻公子缓步走入客厅,他肤色微黑,双目明澈,唇上生有两撇八字胡须,身穿褐色武士服,腰间悬着一柄长剑。目光之中充满理性和冷静,想必他就是蓝循的长子蓝洛。

周龙山起身道:“将军来了!”

蓝洛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龙渊的脸上。

周龙山慌忙向他介绍道:“这位是王远镇公子,来自西荒的商人,今日过来特地拜会将军的。”

蓝洛露出淡淡笑容,示意龙渊坐下,然后在周龙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接过仆人送来的香茗,一饮而尽,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练剑练得渴了。缓缓放下茶盏,微笑道:“我们和王公子素昧平生,不知今日王公子登门有什么事情?”

龙渊来此之前早已作出充分的准备,淡然笑道:“对于一个商者,最看重的自然是利益二字,我来见将军,是为了与将军攀个交情,日后在关中经商之时,希望将军能给我行个方便。”他这句话开门见山,不过其中没有任何的破绽。

蓝洛皱了皱眉头:“王公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呢?”

龙渊道:“我向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其实这次我前来是为了给两位送一份大礼!”

蓝洛的目光落在身边地木匣之上:“大礼?”。他开启木匣,却见其中放着一柄长剑,这柄长剑也是龙渊在东都购得,乃是当世铸剑大师凌松子的作品。蓝洛拿起长剑,黑鲨鱼皮剑鞘握在手中质地十分的舒服,右手握住象牙雕花的剑柄,缓缓将利剑从中抽出,自觉一股冷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剑身并无光泽。可是双刃锋利无比,凌松子特有的铸造手法,将剑刃铸造成了细小的锯齿状,仅仅依靠肉眼是看不出来的。这种设计在实战中极其实用,不但可以轻易割裂对手的咽喉,剑身地强度也高出寻常武器数倍。

“好剑!”蓝洛由衷赞道。

龙渊却意味深长道:“我所说的大礼却非这柄剑……”目光转向周龙山道:“也不是那幅字!”

周龙山和蓝洛对望了一眼,都流露出极其迷惘的目光。

龙渊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这才道:“萧氏颁布禁盐令,让我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之一,现在流通在关中地盐货至少有一半来自西荒。”

蓝洛的目光明显地闪烁了一下,他开始意识到龙渊绝对是有备而来。

周龙山道:“西荒的盐场多数都位于回龙沟中。这些盐场都是王公子的产业,也就是说,关中百姓吃到地盐大都是王公子所生产。”他恰到好处的将龙渊的身份介绍出来。

蓝洛淡然笑道:“这么说萧氏的禁盐令。让王公子地确从关中捞了不少的好处。”

龙渊哈哈笑道:“从我开始经商开始。我便知道最长久的利益乃是互利互惠。而非是一方获利。”他目光盯住蓝洛:“萧氏之所以颁布禁盐令其中地原因世人皆知,现在蓝将军前来东都和谈。是不是意味着蓝大将军已经向萧氏示弱?”

蓝洛双眉竖起,双目中流露出冷森森地光芒:“这与你何干?”

龙渊故意叹了口气道:“这次和谈如果顺利,禁盐令自然能够取消,你们所面临地盐货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蓝洛冷冷道:“王公子是担心自己的盐货日后再没有那么好地价格,再没有那么好的销路了吧。”

龙渊微笑道:“对我而言,无非是利益的多少问题,西荒的盐货向来不愁销路,因为我的成本很低,即便是你们能以过去的价格从萧氏获得盐货,我可以用更低的价格将关中的商人吸引过去。”

蓝洛不屑笑道:“我们对待私盐的惩罚向来严厉。”

“听闻蓝大将军因为私盐之事一怒之下斩杀了四十六名大小商贩,可是事后却马上发出盐货经营许可,不知这件事可否属实?”

蓝洛面色一变。

一旁周龙山低声道:“不错,的确有这件事!”

龙渊道:“商人为何而生?乃是为利而生,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只要是能够看到让他们心动的利益,他们便会不惜代价,甚至不惜生命去追逐这份利益!”

蓝洛道:“可惜我们不是商人!”

“无论任何事任何人都摆脱不了这个道理,如果不是为了禁盐令,想必蓝大将军未必肯和萧氏议和,我虽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可是也能够看到,你们主动走出这一步,在天下人的眼中都是主动退让,倘若萧氏也是这么想,势必会在盐货的事情上再做文章,即便是这次你们能够成功议和,顺利解决盐货之事,请问蓝将军能够保证日后同样的事情不再发生吗?”

蓝洛微微一怔,周龙山却陷入沉思之中,他仔细关注着眼前的年轻人,此人的眼光绝对是超人一等,他看到的乃是事情的关键所在,周龙山道:“王公子的意思是,你愿意帮助我们解决盐货危机?”

龙渊也暗自惊奇,表面上不露锋芒的周龙山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智者,他点了点头道:“还是那句话,互利互惠,你们保证我在关中的利益,我将帮助你

盐市的稳定,相信你们也不想过多的依靠萧氏。”

周龙山抿起双唇,他虽然建议蓝循和萧氏议和,可是也不希望以后在盐业方面过多的依靠萧氏,不然肯定会如同龙渊所说,日后同样的危机还会爆发。假如能够开辟新地盐业渠道,那么日后在盐业再也不会受到萧氏的制约。

蓝落道:“你需要怎样的利益?”

龙渊微笑道:“我的价格会和萧氏相同,以此换取一条畅通无阻的商路!”

周龙山吃惊道:“你要和胡人贸易?”

龙渊平静道:“皮货、马匹可以让我获得巨额的利益!”

蓝洛道:“你果然有些本事!好,这件事情,我记下了,等我回去后一定会向父帅禀报。”

龙渊淡然笑道:“有了西荒的盐业作为保障,蓝将军此行的筹码是不是又增加了许多?这算不算得上一份大礼呢?”

蓝循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目光久久停留在龙渊地脸上:“你这样的商人当真很少能够见到。”

“我和其他的商人并没有什么分别,无非是胆子更大一些!”

离开落霞阁。龙渊勒住马缰,回身凝望。

狄惊雷道:“事情好像进展的相当顺利!”

龙渊低声道:“真是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

龙渊微笑着转过身去:“难道你看不出蓝洛其实是个女人!”

狄惊雷瞪大了眼睛:“什么?女人岂会长着胡子?”

“胡子可以贴上去!”

“他没有……”狄惊雷伸出双手在胸前夸张地比划着。

龙渊笑道:“胸可以束起来,又或许她天生就是个平胸。”

狄惊雷忍不住大笑起来。

龙渊又道:“我开始的时候也没有留意到,可是后来看到周龙山每次看她。总是充满着脉脉温情,这种眼神绝不会存在于两个男人之间。”

“那倒未必,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不少人都有龙阳之癣。”

龙渊哈哈大笑:“周龙山是蓝循的未来女婿,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未来大舅子产生龙阳之癣吧?再者说。我虽然没有见过蓝洛,可是却听说过此人勇冠三军,不过性情暴躁,这种和谈的大事。蓝循不会放心让他过来,我仔细观察过,她虽然竭力掩饰。可是不经意之中仍然流露出女儿家作态。更何况她刚刚练剑回来。身上汗气未消,我能够闻到她身上地那股女人气息。”

狄惊雷赞道:“三弟。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哩!”

龙渊道:“我也是刚刚发现,自己对女人身体的味道变得越来越敏感!”

狄惊雷神神秘秘凑了过去:“我也是,昨晚在万花楼,闻到那小翠身上的味道,我便坐卧不宁,恨不能……”说到这里,他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龙渊哈哈大笑,纵马扬鞭向远处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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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不要嫁人!”纵雪眼圈儿都红了,泪水在美眸中打着转儿,随时都会滴落下来。

萧牧远微笑道:“傻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守在我们地身边,做个老姑娘不成?”

纵雪用力摇了摇头道:“可是我才十四岁……”

“我记得你已经就快十五岁了!”

纵雪咬了咬下唇,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忍住眼泪没有掉下来:“若是爹仍然活在这世上,决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欺负我……”

萧牧远心中感到一丝内疚,他忽然想起父亲遗书上特地关照,让他们兄弟要善待纵雪,可如今……,萧牧远挤出一丝笑容道:“纵雪,梁轩宇一表人才,更何况他的爷爷是平南王梁靖,咱们两家门当户对,这样地好姻缘并不多见,我跟娘说过,娘也替你开心得很呢。”

纵雪怒道:“娘只是被你骗了!”

“我从未骗过娘,也不会伤害你!”

纵雪大声道:“倘若这句话我是在过去听到,我一定会相信你,可是现在你所说地话,我一句都不会相信,因为你已经变了,你再不是昔日那个疼爱我地大哥,你心中想着的只有权势和地位……”

“放肆!”萧牧远霍然站起身来,目光因为极度地痛苦而不断抽搐起来。

纵雪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痛楚,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落,她一边摇头一边向身后退去:“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望着纵雪单薄的背影,萧牧远的双目突然湿润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却发现自己站在阳光之中,仿佛受惊一般又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重新回到阴影之中,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方才感到好过一些。他在心中悄然自问,自己难道真的改变了吗?他不知道,只知道肩上的担子变得越来越重,压得他就快喘不过气来,这份痛苦谁又知道,这份孤独又有谁和自己分担……

第五十章【倾听】(上)

雪坐在桥栏之上,望着池塘中怡然自得的游鱼,不由的命运,两颗泪水滴落了下去,被风吹散,轻悠悠飘荡在水面之上,泛起两点涟漪。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你……你……快……快下来……”显王龙玄骄不知何时出现在纵雪的身后,看到纵雪坐在桥栏上,一双纤足在来回晃荡,心中感到莫名的恐惧。

纵雪回头看了看他,脸上的泪痕仍然没有擦去。

龙玄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纵雪……我……我唱……唱个……曲……儿给你……听听……好……好不好?”

纵雪仍然没有理会他。

龙玄骄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他忽然想起一个主意,乐呵呵躬下身躯,在地上爬了起来:“纵雪……你……你看我像……像什么?”

纵雪忍不住向他望去,却见龙玄骄扭着肥硕的大屁股在桥面上爬行,两只胖乎乎的手掌还竖在头上,活脱脱像一口大肥猪,看到他笨拙地样子纵雪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从桥栏上跳了下来。

“我……我像不像……一只小白兔……”龙玄骄仍然记得初次和纵雪相见时的那只小白兔,可惜他的动作太过笨拙,与其说像只小白兔还不如说像只大肥猪。

纵雪的神情重新黯淡了下去,忧伤道:“小白……它已经死了……”

龙玄骄想不到无意中又触及了纵雪的伤心事,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都……都怪我……不会说……说话……”

纵雪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应当谢谢你才对。有你陪着我说话,我地心情此刻轻松多了。”

龙玄骄欣喜万分,他拍了拍双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要……你……你开心,我……我日后每天……都……都过来陪你说话……”

纵雪点了点头,可马上有摇了摇头,美眸投向高空中的浮云,轻声道:“只怕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为……为什么要走……”龙玄骄大惊失色。

“算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龙玄骄急得就快哭了出来:“纵雪……你……你告诉我……若……若是有人欺负……负你……我……我跟他拼命……”

纵雪拭去脸上的泪痕露出一个温暖的笑靥:“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你帮不了我!”

龙玄骄虽然愚笨。可是心中也明白自己根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有那个本事去帮助别人,他咬了咬下唇道:“你……你说出来……我……我一定会帮……帮你……”

纵雪叹了口气,忽然道:“在这宫里呆久了。心中感到说不出的烦闷,好想出去走走?”

龙玄骄看了看周围,自从来到这新宫之中,他还从未有过出门的机会。可是在他看来纵雪的任何想法都是最重要的事情,他点了点头道:“我……我陪你出去……”

龙玄骄虽然很想陪着纵雪,可是刚刚走到花园门前便被卫士拦了下来,他感到一种莫名地伤心。眼看着纵雪如此忧伤,自己却不能为她分忧解难,他好没用。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望着纵雪渐渐远走的身影。龙玄骄低声呜咽起来,哭得是如此伤心。如此难过。

纵雪心情不好的时候,第一个想起地就是她的二嫂宋曦君,出了宫门,她本想往将军府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却发现有人在身后跟踪,纵雪猛然勒住马缰,转身怒斥道:“再敢跟着我,我便砍了你们的脑袋!”

两名远远跟在身后的武士慌忙藏身到墙角。

纵雪咬了咬樱唇,用力一夹马腹,骏马一声长嘶向前方闹市地方向疾驰而去,等两名武士醒悟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纵雪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两名武士面面相觑,只能先回宫向萧牧远通报。

纵雪心神恍惚的策马前行,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南城,抬头看了看天空,竟然已经是夜色初临,想不到她竟然走了这么远地路程,空气中飘来诱人的香味,她举目望去,却见街边的小贩正在叫卖着甜饼,此时方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来到那饼铺前,甜生生道:“老板,给我两个甜饼!”

那老板点了点头,包了刚刚烤好地两个甜饼递给纵雪:“三文钱!小姐!”

纵雪摸了摸腰间,却发现自己走得匆忙根本没有将钱袋带在身上,一时间尴尬异常,红着脸儿道:“我……我没带钱……”

那老板顿时脸色一变,怒道:“想不到你长得如此俊俏竟然是个骗吃骗喝地丫头!”他伸手愤然去夺纵雪手中地甜饼,却不意将甜饼落在地上,他不依不饶道:“你弄脏了我的甜饼,今日一定要赔给我,否则别想走!”伸手想要去抓纵雪地手腕。

纵雪那里见过这样的市井无赖,惊慌之中向后退了一步,那老板仍然大步冲了上来,恶狠狠道:“你也不问问我朱老三是什么人,竟然敢白吃我的东西!”

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围拢上来,几名无赖怪笑道:“小妞儿长得不赖,干脆做我小媳妇儿,那饼钱我给你付了!”

纵雪来回躲避,急得就快哭了出来。

众人多半抱着看热闹的态度,不时发出大笑之声,有人道:“朱老三,可别让她跑咯,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儿可不多见!”

那朱老三本来就是这市场上的一个泼皮,刚才看到纵雪生得美丽,已经生出调戏之心,看到众人如此怂恿,他变得越发猖狂,狞笑道:“要不,你让我亲上两口,大爷我今日不要这两个饼钱也罢!”

众人又是

笑。

纵雪花容失色,惊声道:“你……你再敢过来我……我便打你了!”

朱老三拍了拍自己肥胖多肉的面颊道:“来!朝这儿打。狠狠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地力量!”

眼前青影一闪,众人只听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朱老三的脸上,这一巴掌力道奇大,打得朱老三原地转了两圈,牙齿都飞了出去,唇角汨汨流出一缕鲜血,右边的脸颊瞬间肿起老高,他哪能想到这小姑娘如此大的力量。捂着脸哀嚎道:“你……”

面前却是一个肤色黑的少年,他笑眯眯道:“大家都听到了,是你主动要求我打的!”这少年正是龙渊,此地距离他所居住的鸿雁客栈不远。他本想出门吃饭,却听到门外的喧闹之声,发现遇到麻烦地竟然是萧逆寒的女儿纵雪,于是在关键之时为她出手。

朱老三被龙渊的这一巴掌打得懵在那里:“我……让她打……又……没让你……”

龙渊微笑望向纵雪道:“纵雪姑娘。他让你打呢!”,纵雪看到龙渊温暖的目光,心中突然充满了勇气,一扬手给了朱老三一个响亮地耳光。

朱老三被打得晕头晕脑。杀猪般大叫道:“杀人了!”

龙渊扬起拳头冷冷道:“你再敢叫嚷,我今日便真杀了你!”

朱老三遇到龙渊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围观众人看到他如此不济。又齐声哄笑起来。

龙渊也不想跟这个市井无赖纠缠下去。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朱老三面前:“拿去买伤药吧!”他护着纵雪走出人群,纵雪委屈得眼圈儿都红了。四处张望,她的坐骑在混乱中也不知被谁给牵走了。

龙渊笑道:“那混蛋是个无赖,别跟他一般见识!”

纵雪点了点头,此时方才想起在二哥的府邸见过龙渊,轻声道:“你是给我二嫂医马地王公子。”

龙渊微笑道:“纵雪,你是不是饿了?”

纵雪慌忙摇了摇头,可是看到龙渊的犀利的目光,感觉到自己的心思都已经被他看穿,红着俏脸又点了点头。

龙渊指了指前面:“那儿地荣翔居生意不错,我请你吃饭!”

“那怎么好意思……”

“一回生二回熟,咱们第二次见面,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别跟我客气了!”龙渊盛情相邀,纵雪轻轻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走入荣翔居。

龙渊向小二要来几样特色菜肴,又要了几个馒头,招呼纵雪吃饭。

纵雪为人矜持,吃饭的时候,俏脸的红晕仍然未能褪去。

龙渊道:“怎么你一个人来到这里?是为了找朋友,还是为了游玩?”

纵雪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我只是心情不好,出来随便走走。”

龙渊虽然和纵雪接触不久,却发现她是一个单纯善良地女孩,和她地父亲萧逆寒全然不同,对于纵雪地身世龙渊也有所了解,此女并非萧逆寒亲生,乃是从小被他们夫妇收养,和萧氏兄弟并无直接的血缘关系,龙渊轻声道:“其实心情不好地时候,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一个倾诉的对象,你若是愿意,可以把我当成那个倾诉的对象,权当我是个又哑又聋的家伙,我不会介意的。”

纵雪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可是我会介意!”

龙渊笑道:“介意就不用说!”他挥了挥手,让小二送来一壶酒,自己斟满了面前的酒杯:“想不想尝尝,一醉解千愁,说不定喝点酒能够让你忘记烦恼。”

纵雪美眸一亮,果真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感觉入口甜丝丝的并无辛辣之感,好奇道:“这是什么酒,居然没有辛辣的味道?”

龙渊笑道“产自波斯的葡萄酒,我也是偶然发现这里有这种酒。”

纵雪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感觉胸腹间暖烘烘的。

龙渊道:“葡萄酒虽然好喝,可是也能醉人,你还是少饮一些。”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低声道:“其实每个人都会有烦恼,几年前我失去父母,失去家园,当时内心比起你此时还要难受,可是后来我却发现,越是想着伤心的事情,心情便越不好过,既然那些不幸已经发生过,我为何还要终日留在心中,让自己的日子变得低沉郁闷,还不如忘记所有的烦恼,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

纵雪又将面前的酒杯斟满,端起酒杯道:“可是我忘不掉,明明我有亲人,可是却不得不离开亲人的身边,明明我有家园,却又不得不远离我的家园。”

龙渊心中一怔,从纵雪的话中他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轻声道:“既然是亲人,又怎么舍得你离开呢?”

纵雪被问到伤心之处,泪水又忍不住落了下来,龙渊掏出自己的丝帕递了过去:“你千万不要哭,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这样,我扮个鬼脸给你看好不好?”,龙渊一根手指顶住自己的鼻子,另外两根手指向下拉扯眼睑。

纵雪看到他的滑稽模样‘嗤!’地一声笑了起来,宛如一朵闪烁着晨露的百合花。

龙渊微笑道:“你笑起来好看的多,所以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最重要的是开心!”

纵雪点了点头,秀眉微颦道:“我大哥让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第五十章【倾听】(下)

渊内心一惊,表面上却平静依然,轻声道:“这世上在拜天地以前都是不认识的,有什么奇怪?”

“可是,我不想离开我娘,更不想去什么南郡,我还不到十五岁,还没到必须出阁的年龄!”

龙渊此时方才知道纵雪因何而烦恼,萧牧远要将她嫁给梁轩宇,以两家的联姻而稳固彼此的关系,假如这桩婚事成功,萧氏和梁氏之间必将形成一个极其默契的联盟,他所期望的三股势力的平衡肯定会被打破,龙渊静静审视着面前单纯的纵雪,在瞬间已经做出了决断,无论采用怎样的手段,他都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龙渊微笑道:“只要你不喜欢,大可以不必去做,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纵雪的目光黯淡了下去:“我不想让大哥失望……,我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龙渊轻声道:“我若是有你这样一个可爱的妹子,决不会让你受半点的委屈。”

纵雪抬起头,美眸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龙渊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纵雪点了点头,龙渊结账之后,叫了一辆马车,本想将纵雪送往新宫,可是纵雪却小声道:“我今晚不想回去,你送我前往二哥的府邸吧。”

“好吧!”龙渊让车夫改变方向,朝着胭脂湖将军府的方向驰去。

一路之上,纵雪仍然满怀心事,无论龙渊怎样逗她。她也不笑。来到将军府前,龙渊跳下去,将车门拉开,纵雪随之走了下去,望了望将军府黑漆漆的大门,眼圈儿却又红了起来。

“你还不进去?”龙渊好奇道。

不知为了什么,纵雪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畏惧感。她甚至害怕面对自己地家人,一个人默默向湖边走去。

龙渊能够体会到她此时地心情,挥了挥手让马车去远处等待。夜色中的胭脂湖朦胧而静谧。湖的三面只有沉沉的山影。夜色之中,有几点微弱的***,要仔细看才能分辨出来。几颗淡淡的星光,倒映在湖水之中,微风吹来,摇碎了一湖的星光。

几颗萤火虫从树丛中飞出,萦绕在纵雪地身边。夜风轻动,纵雪单薄的衣衫随风轻动。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龙渊慌忙脱下自己的外袍,为她披在肩头。

纵雪看了看龙渊地面孔,轻声道:“谢谢你,耽误时间陪我!”

龙渊微微一笑:“其实我也要谢谢你陪我,不然我今晚也会在孤单无聊中渡过。”

纵雪道:“有些时候,我真地羡慕那些普通的女孩子,虽然家境清贫,可日子要过得比我自由自在的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地烦恼,你看到的只是别人快乐的一面,她们只是把痛苦收藏起来罢了!”

纵雪凝望空中的明月,临近中秋,明月格外明亮,她幽然感叹道:“或许明年的中秋我便不能在这里欣赏明月了。”

龙渊轻声道:“也许未来并非你想象中那样可怕。”

纵雪转过俏脸,淡然笑道:“和你说了这番话,我心里舒服多了。”

龙渊笑道:“只要纵雪姑娘需要,我地时间都可以借给你!”

纵雪俏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两人回身望去,却见宋曦君向他们走来,或许是因为月光地缘故,宋曦君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目光也失去了平时的明亮。

龙渊慌忙向宋曦君行礼道:“参见萧夫人!”

宋曦君点了点头,美眸凝望纵雪轻声道:“我们到处在找你!你先回去,我和王公子有两句话要说!”

纵雪咬了咬下唇,目光却已经湿润了,她垂下头向将军府快步走去。

宋曦君充满睿智的目光盯住龙渊的双眼,小声道:“王公子和纵雪看来很熟!”

龙渊微笑道:“昨日在夫人府上第一次见到,今日可巧在鸿雁客栈门前相遇,纵雪姑娘的马儿被人偷了,所以我才送她过来。”

宋曦君叹了口气道:“多谢王公子费心了!”

龙渊淡然道:“区区小事,何必客气!”

宋曦君道:“夜深了,王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龙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低声道:“萧夫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请说!”

龙渊道:“我听说摄政王打算将纵雪许配给平南王的孙子梁轩宇?”

宋曦君点了点头道:“不错,纵雪正是因为如此方才会不开心!”

“夫人既然知道她不开心,为何不帮帮她?我虽然是一个惟利是图的商人,可是也知道亲情之可贵,你们身为纵雪的家人,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如此伤心,如此难过,而无动于衷吗?”

宋曦君默然不语。

龙渊道:“实不相瞒,我前来东都之时,在封州曾经和梁轩宇相遇,此子性情张狂傲慢,为人心胸狭窄,而且在封州客栈公然嫖妓,夫人若是不相信,大可派人去封州了解详情,我王远镇绝非搬弄是非之人!”

宋曦君看了看龙渊:“你好像很关心纵雪的事情?”

龙渊道:“我和纵雪姑娘相识虽然短暂,可是能够看出她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若然我有这样的妹子,决不会亲手将她送入火坑之中。”

宋曦君神情渐渐变得冷淡,轻声道:“我们萧家的事情,萧家自然会处理,王公子关心的未免有些太多了吧!”

龙渊呵呵笑道:“萧家的事情?我虽然不懂什么国家大

是也能够看出,萧氏和梁氏的联姻无非是一场利益的婚姻之事。形成攻守同盟。共同与关中蓝循抗衡!”

宋曦君明眸闪过一丝惊奇地目光,想不到龙渊对形势看得如此透彻。

龙渊道:“没有永远地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即使纵雪嫁给梁氏,两家的和平也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萧氏和梁氏之间也要面临一战。到时候纵雪该何去何从?”龙渊凝视宋曦君的双眸,压低声音道:“你们将纵雪送上的是一条死路啊!”

宋曦君芳心一颤,她原本就对纵雪嫁给梁轩宇持反对意见。现在龙渊当面将事情剖析的如此透彻。更让她感到难以言明地愧疚,她无声点了点头,转身向将军府走去。

龙渊看着宋曦君落寞寂寥的背影。双目中却流露出一丝阴冷的光芒。

龙渊准备离去地时候,却发现那载他过来地马车已经不见,想是那车夫等得不耐烦独自一人走了,龙渊不由得暗暗叫苦,看来这段路只有自己走回去了。

沿着湖畔的小路向鸿雁客栈的方向缓缓而行。龙渊始终觉着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己,转身望去。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龙渊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忽然听到头顶风声飒然,龙渊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一步,以左足为中心,身体迅速旋转了过来,右手从腰间抽出长刀闪电般向来人劈去。

耳边传来格格娇笑,一股诱人的香气随着夜风潜入鼻息之中,妙婵一身红裙,俏生生站在龙渊的身后,一双白嫩的纤手负在身后,美眸望着龙渊,找不到任何的惧意。

龙渊劈到中途地长刀硬生生收了回来,额头上却已惊出了一片冷汗。妙的长发被刀气激起,如丝绸般飘向耳后,俏脸之上仍然带着妩媚诱人地笑意:“王公子当真舍得杀了我吗?”

龙渊还刀入鞘,长舒一口气道:“妙婵姑娘,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偷袭我呢!”

妙婵撅起红艳艳的小嘴儿,娇滴滴道:“人家早就跟在你身后,可是你一颗心全都牵系在那个小姑娘的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

龙渊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此女行踪诡秘,为人狡诈诡异,却不知她究竟站在何人的立场上,龙渊淡然笑道:“妙婵姑娘跟着我做什么?”

“人家想你了嘛……”妙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秀靥之上飞出两片红霞,十根嫩白的手指儿羞涩万分的缠绕在了一起。

如果龙渊不是对她的为人有所了解,几乎就要相信她所说的就是事实,龙渊笑道:“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妙婵姑娘的赏识。”

妙婵轻声叹了口气道:“可惜人家对你如此心意,你却丝毫不领情,宁愿陪着那小姑娘无聊漫步,也不愿意陪我说两句知心话儿,难道妙在你的心中连一丁点的位置都没有吗?”

龙渊微笑道:“并非是在下故意冷落妙婵姑娘,怪只怪妙婵姑娘实在太过美丽诱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始终心猿意马,意乱情迷,害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会对姑娘作出不敬的事情。”

妙婵轻声啐了一口,一双媚惑众生的美眸含羞瞪了龙渊一眼,樱唇轻启道:“你想做什么事情只管做,人家未必会怪罪你呢!”

龙渊心头一热,这妙婵的确厉害,她善于挑逗男人内心中最深层的欲望,倘若是定力稍差者定然已经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妙婵把握到龙渊目光中的那丝狂热,心中暗自得意,看来龙渊也无法抗拒自己的魅力。想不到龙渊目光中的炽热稍闪即逝,深邃的双目瞬间又回复古井不波,淡然道:“妙婵姑娘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妙婵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失望,龙渊的定力果然超出她的想像,脸上的媚态忽然消失,缓步来到龙渊的对面,轻声道:“王公子看来不是普通的商人哦!”

龙渊平静道:“妙婵姑娘也不是普通的老板!”

妙婵道:“这两日我一直都在留意你,公子先去拜访蓝氏,而后又对萧氏的家事如此关心,前者还可以用为了生意来解释,却不知纵雪的婚事跟生意又有何关系?”

龙渊微笑道:“妙婵姑娘既然如此好奇我便解释给你听,我喜欢上了纵雪,所以我不想让她嫁给任何其他的男人,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妙婵笑靥如花,摇了摇头道:“你在撒谎,你分明昨日才见过她,今日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又怎会突然变得如此一往情深?”

“世上的事情很难预料,直到今日我方才相信,这世上果然有一见钟情的存在!”

妙婵幽然叹了口气道:“公子这样说,对妙婵实在太过残忍!”

“我可以理解为妙婵姑娘对我也是一见钟情吗?”

妙婵格格笑道:“好像我已经晚了一步!”

龙渊意味深长道:“像妙婵姑娘这样的妙人儿,只要付出真心,什么时候都不会晚的!”

妙婵道:“再过两日,便是萧氏、蓝氏、梁氏的和谈之日,最近的东都来了不少的人,每个人都抱着不同的想法,看来眼前的平静已经没有几天了!”

第五十一章【危机】(上)

渊道:“我却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这天下的局势越的机会便越多!”

妙婵轻声道:“听闻王公子来自西荒,那里虽然是块偏远之地,却不折不扣是块风水宝地。www.65txt.com”

龙渊敏锐地觉察到妙婵终于转入正题,平静道:“西荒混乱不堪,妙姑娘身娇肉贵,应该无法适应那里的清苦。”

妙婵娇声道:“混乱也只是这百年来的事情,王公子有没有听说过钟隶,那位曾经富甲天下的大商人,当初便发迹于西荒。”

龙渊点了点头道:“自然听说过,而且我一直将钟隶视为自己努力的方向。”

“可惜钟隶的下场却极其悲惨,我听说当年地震之后,钟隶的铜矿全都离奇消失,王公子在西荒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龙渊内心一震,妙婵对西荒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兴趣,显然她的背后另有目的,难道说自己在西荒的发展已然触犯了她的利益?龙渊凝视妙明澈的眼眸,许久方道:“我终于相信了!”

“相信什么?”

“妙婵姑娘对我果然很有兴趣!”

妙婵轻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有怎样的目的,可是我相信,王公子此次前来真正的用意是在破坏三方联盟。”

龙渊哈哈大笑,心中暗暗佩服妙婵的观察力:“我听说太聪明的女人很难嫁得出去!”

妙婵嫣然笑道:“我虽然聪明,可是比起你来总还是笨一些,假如我当真嫁不出去,公子愿意收容我吗?”

龙渊装出一幅冥思苦想的样子,显得异常为难的叹了一口气:“若是一个有太多心计的女人睡在我身边,只怕我会寝食难安!”

妙婵格格笑道:“那是因为你没有体会到我的好处!”她指向湖畔不远处停泊的小舟:“如此良辰美景,泛舟湖上,边饮边谈该是怎样惬意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

小舟内摆着一张小小木桌,桌上放着四碟小菜,一壶美酒。看来妙早有准备。

龙渊摇动船桨,将小舟划入湖心,月光下的胭脂湖,水平如镜,水色深蓝,月光照在湖面之上,银光如锦,飘荡在湖面的小舟惊起一群水鸟。舒展着白色的羽翼飞向空中地明月,此情此境宛如梦境。

妙婵将桌上的酒杯斟满,和龙渊碰了碰酒杯,轻声道:“知不知道我约你前来为了什么?”

龙渊淡然一笑:“在我看来。人世间的任何事都逃不开交易二字,妙姑娘也难以免俗!”

妙婵道:“我帮你破坏萧氏和梁氏的联姻,以此换取钟隶铜矿中的一件东西!”

龙渊微微一怔,凑到唇边的酒杯又缓缓放下:“我并没有找到什么铜矿,妙婵姑娘的要求我只怕有心无力。”

妙婵笑道:“我既然敢跟你谈条件,事先便已经对西荒的形势有了充分地了解!咱们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在古隧道之中发现了地下铜矿,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只要你带我前往铜矿走一趟,从其中拿走一样东西。其他的一切我决不涉及。”

龙渊沉默了下去,此女对西荒如此熟悉,显然自己地内部有她的内应,难道说刀无艳是她的人?龙渊忽然想起,刀无艳的行动举止,有了妙的三分神韵,他仔细端详着妙婵。低声道:“妙婵姑娘和刀无艳应当是老相识了吧?”

妙婵内心一惊,想不到龙渊的头脑如此灵活,从自己的口风之中已经猜测到她和刀无艳之间的关系,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刀无艳是哪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龙渊知道从她嘴中很难得到实话,淡然道:“妙婵姑娘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怕跟你明说,这次若是三家和谈成功,禁盐令必然取消,回龙沟盐场的利益势必受到损害,这便是我前来东都地真正原因,不知妙婵姑娘打算怎样帮我?”

妙婵对龙渊的理由只是半信半疑。她捻起酒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姿态诱人的拭去唇角的酒渍:“这次东都会谈紧张的并不仅仅是公子一个,据我所知,胡国,女真都派人前来东都。”

龙渊低声道:“你说的是拓跋烈吗?”

妙婵嫣然笑道:“他地真名叫拓跋洪烈,乃是当今胡国大汗拓跋真武的侄儿,胡国的西院大王!”

龙渊虽然早就猜到拓跋烈不会是普通的商人,却没有想到他的身份竟然如此尊崇。

从龙渊地表情,妙婵已经能够猜到他对拓跋洪烈并不了解,轻声道:“女真国的三王子完颜兀赤也来到了东都,据我所知,他已经和蓝氏一方接触过。“

龙渊默默端起酒杯,女真国的突然加入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们的目的何在?接触蓝氏,难道要和蓝氏联盟?

妙婵道:“女真和胡国之间素来不睦,他们这次前来地目的不问自明,一定是想和蓝氏联盟,共同牵制胡国的扩展。所以说这次拓跋洪烈的主要敌人是女真。”她为龙渊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碟中,轻声道:“现在你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条件,对你好像百利而无一害啊!”

龙渊将那块鱼肉放在嘴中,慢慢咀嚼,一幅极其陶醉的样子,过了许久方才感叹道:“好香……咱们这样算不算间接亲嘴儿呢?”

妙婵格格笑了起来,一双美眸宛如星光那般灿烂,娇滴滴道:“若是咱们合作成功,便是让你……亲上一口人家也心甘情愿……”

龙渊看着她妩媚娇柔的模样,整个人似乎已经痴了。

萧牧远低声道:“此话当真?”

廖其园点了点头道:“这件事的真假无从查考,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先帝临终以前的确交给了虚无我一封密函,据说那封密函和神武帝留下的巨大宝藏有关。”

萧牧远皱了皱眉头,那封遗诏的事情他曾经听父亲提过,也知道虚无我在辞官之前亲手将遗诏交给了父亲。他低声道:“据我所知,那封密诏虚无我已经交给了我爹。”

廖其园道:“虚无我原本向太师说过,他要告老还乡,再不问天下事,可是一转眼竟然从海路前往了南郡。携虚氏一门投奔了平南王梁靖,此人老奸巨猾,交给太师的密诏未必是真的。”

萧牧远低声道:“这件事真的有些奇怪,从康都城破,藏宝图的事情始终无人提起,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传出风声?”

廖其园压低声音道:“宁信其有,莫信其无,虚无我当初为何会甘心放弃权势?只怕不仅仅是慑于太师的威风。一定另有其他地原因,我看藏宝图或许就在他的手中。”

“就算藏宝图当真在他手中又能如何?在眼前这种敏感时刻,我可不想因为区区一张藏宝图而打乱了原有的计划。”萧牧远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乃是将和谈之事顺利解决。”

廖其园道:“女真国三王子完颜兀赤也来到了东都。王爷打算何时召见他们?”

萧牧远冷冷道:“他来做什么?现在北疆两国的战事一触即发,难不成是过来向我下战书的?”

廖其园笑道:“无论他抱着怎样的目的,我以为王爷最好还是见见,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萧牧远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你安排一下,今晚让他前往心瑶行宫见我!”

廖其园恭恭敬敬道:“是!”

萧牧远又嘱咐道:“这件事千万不可告诉他人知道,毕竟我们两国地关系十分紧张,若是传出去会造成不必要的猜疑。”

廖其园低声道:“王爷是害怕二公子知道?”

萧牧远深如古潭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怒意,吓得廖其园慌忙垂下头去,低声道:“属下先行告退!”

完颜兀赤虽然是女真人。却生有女真人少有的一张清秀面孔,肤色白晢,眼珠微黄,为了避免招人耳目,他进入大康境内以后便改成汉人地装扮。

萧牧远静静坐在白虎堂中,他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目光仔细审视着这位女真国的三王子。

完颜兀赤也在打量着萧牧远。这位萧氏的大公子比他想象中更加年轻:“女真国完颜兀赤见过摄政王!”

萧牧远点了点头,指向一旁的座椅:“坐!”

完颜兀赤缓缓坐下,微笑道:“我突然前来造访,王爷是不是感到有些突兀?”

萧牧远凝望完颜兀赤的双目,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笑容:“三王子。近日女真国频繁骚扰我方边境,我方损失了不少的百姓士卒,你这种时候过来,是不是为了向我解释此事?”

完颜兀赤哈哈笑道:“王爷似乎对我的来访充满了敌意,边境争端由来已久,双方各有死伤。孰对孰错根本无法说清,今日我过来是想和王爷商量如何彻底解决这件事。”

“彻底解决?三王子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让我听听!”萧牧远知道女真人素来狡诈,对于完颜兀赤始终保持着警惕之心。

完颜兀赤道:“王爷,我千里迢迢的过来,便是想跟你说几句真心话!”

“请讲!”

完颜兀赤道:“有件事只怕王爷并不知道,北疆地军情并非你表面看上去那样严峻,我父汗并没有南下的意思!”

萧牧远微微一怔,他随即又冷笑道:“近几个月来,你们女真人多次滋扰我方边境,屠戮我方百姓,这不是侵略还是什么?”

完颜兀赤道:“王爷好像还不明白,边境的滋扰事件乃是我大哥的意思,跟父汗无关!我想这件事,萧大将军应该很清楚!”

萧牧远内心剧震,他隐约听出完颜兀赤话中另有深意,目光在虚空中和完颜兀赤相遇,声音变得缓和了许多:“三王子可否将话再说得明白一些?”

完颜兀赤道:“如果我掌握的情况没有偏差,近日王爷是不是又将五万兵马派往北疆?”

萧牧远沉默不语。

完颜兀赤道:“在外人看来北疆形势紧张,双方的战事一触即发,王爷必然会加重北疆的防御,军事地重点在悄然之间已经北移。”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萧牧远的表情,方才又道:“你们在北疆增加驻军,无形之中已经给我国很大的压力,我大哥已经奏请父汗,加派边境的兵马。”

萧牧远冷冷道:“假如你们一心南侵,这一仗看来万难避免!”

完颜兀赤道:“实不相瞒,父汗近日便会决定汗位的归属,未来地大汗将会在我大哥和二哥之间产生!而且无论是父汗还是官员们的意思全都倾向于我二哥继承汗位。”

萧牧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声道:“北疆的紧张形势全都是你大哥一手策划,他的用意便是趁机加强自身的军权?”

完颜兀赤重重点了点头道:“国无二君!我大哥知道自己即位的希望渺茫,唯有制造军情,借机掌握更多地军队,若然军权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即便是父汗也要忌惮他几分!”

萧牧远倒吸了一口冷气,假如完颜兀赤所言非虚,那么萧牧野最近频繁调兵,加强北方的驻军又是何种目的?难道他和女真大王子之间已然达成了默契,这想法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而今萧氏的军权大半已经掌握在牧野的手中,假如他有任何异心,只怕自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第五十一章【危机】(下)

颜兀赤道:“我此次前来东都乃是奉了二王兄的委托告王爷,只要他顺利登上汗位,女真将与萧氏世代友好,永不发兵!”他的表情充满了诚挚,其中没有任何的虚伪成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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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远的唇角流露出一丝淡淡地笑容:“三王子打算怎么做?”

完颜兀赤道:“此次我带来了二王兄亲自拟定的合约,希望能够和王爷将此合约签订!”他将合约取出,恭恭敬敬奉送到萧牧远的面前,萧牧远接过合约,仔细看了,其中并无任何过分的条件,对于萧氏和女真之间的确相当的公平。

完颜兀赤道:“若是王爷愿意签订盟约,北疆的危机便不复存在,我大哥便没有了增兵的理由,这场战争更无从打起,对女真,对萧氏都是一件好事,我想王爷也不愿意将萧氏所有的兵马都汇集于北疆,只为了一场根本不可能打起来的战争。”

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萧牧远的心坎上,萧牧远点了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这盟约,我签了!”

完颜兀赤大喜过望,他向萧牧远伸出手去,萧牧远微笑着站起身来,和完颜兀赤的右手紧紧相握,两人同声道:“愿萧氏女真世代友好,永不发兵!”

送走了完颜兀赤,萧牧远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忽然意识到萧氏真正的危机乃是在萧氏内部,萧牧野手握重兵已然成为他心头的大患,虽然他在表面上拥护自己。可是内心究竟怎样作想?萧牧远对此没有任何地把握,自从萧牧野前往北疆巡防,借口女真人滋扰边境,而不停调兵遣将,萧牧远开始变得惶恐不安,刚才和完颜兀赤的对话让他不能不警觉,国无二君!在萧氏的这片领地上,他们兄弟两人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门外忽然传来通报之声:“启禀王爷,护国将军夫人有要事求见!”

萧牧远微微一怔。他想不到宋曦君会在深夜来访,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道:“快请她进来!”

宋曦君身穿蓝色长裙。缓步走入白虎堂内,对于心瑶行宫的一切她并不陌生,在萧牧远没有来到东都以前,这里曾经是他们夫妇的府邸。

萧牧远起身来到门前迎接。微笑道:“弟媳!此时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宋曦君歉然道:“大哥,这么晚过来打扰您真的不好意思,可是关于纵雪,有几句话我不吐不快!”

萧牧远请宋曦君坐下。让婢女沏上一壶新茶。

宋曦君道:“大哥,你当真已经决定将纵雪嫁给梁轩宇?”

萧牧远道:“这件事我已经请示过娘亲,她也赞同这桩亲事!”

“可是你并没有问过牧野的意见!”

萧牧远笑道:“弟媳听说过长兄为父地说法吗?”这句话他含蓄地指出。自己才是萧氏的当家。

宋曦君俏脸之上仍然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她轻声道:“牧野曾经告诉我一件事。公公遗书中特别提醒你们要善待纵雪。”

萧牧远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他干咳了一声方道:“梁氏和我们萧家门当户对。纵雪嫁过去决不会委屈了她!”

“大哥有没有想过纵雪地感受?她根本不想一个人背井离乡,远嫁南郡,她的身边便再也没有亲人!”

“孤独和失落对她而言只不过是暂时的事情,我相信当她适应新的生活以后,会感激我为她作出地选择!”萧牧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中却感到一阵愧疚。

宋曦君明澈的美眸掠过一丝不快:“大哥,你之所以答应梁轩宇的求亲,是不是出于和梁氏结盟地目的?”

萧牧远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宋曦君又道:“为了政治上的利益而牺牲纵雪地幸福,大哥以为值得吗?”

萧牧远低声道:“这桩婚事既可以给纵雪一个美满地归宿,又可以让我们萧家多一个强有力地伙伴,我有什么理由要拒绝?”

“因为纵雪是你妹子,你们兄弟只有这一个妹子!”宋曦君站起身来,目光之中充满了失望:“大哥,你口口声声为了萧家,可是你不要忘了,纵雪也是萧家的一员,比起其他人,纵雪更需要我们地关怀,更需要大家的呵护,我想说的只有这些,希望你能够重新考虑这件事!”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萧牧远颓然坐了下去,握紧的右拳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无风之夜,万籁俱静,一切景物都像是虚贴在空气中的剪影,周围如此寂静,好像连空气都融化在无边的沉寂之中。

完颜兀赤纵马扬鞭,驰骋在队伍的最前,在他的身后三名忠心耿耿的武士紧紧跟随。

完颜兀赤的心情很好,想不到一切进行的如此顺利,萧牧远签下了盟约,他和二王兄便有了和大王兄对抗的资本,只要二王兄完颜兀都顺利登上汗位,以后的女真国将会成为他们兄弟二人的天下。

一身黑衣的武士耶律锋加快马速,和主人并辔而行,微笑道:“主公好像很开心!”

完颜兀赤笑道:“想到明日我们便可以返回故土自然开心!”

耶律锋惊喜道:“明日我们便可以回去?”

完颜兀赤点了点头,这次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留在东都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更何况汗位的归宿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越早一步将盟约上呈给父汗,越早能够粉碎大哥的阴谋。

树林之中忽然传来几声尖锐利啸,几道寒光追风逐电般向他们的身上射来

身后两名武士躲避不及,被箭镞射中颈部。连声音都未曾发出便从马背上栽落下去,两匹骏马突然受到惊吓,发出一连串惊恐的嘶鸣,向前方拼命逃去,其中一人地尸首仍然挂在马镫之上,在地面上拖出一条长长地血迹。

耶律锋怒吼一声,腰间弯刀脱鞘弹射而出,鞠起一抹月光,闪电般劈中高速射向完颜兀赤的箭镞。刀箭相交,发出刺耳的鸣响,随之迸射出无数火星,那凝聚全力射来的箭镞因为碰撞而改变了方向。歪歪斜斜地落入草丛之中。

从旁边大树之上两道黑影迅速跳下,他们手中斩马刀分从左右向耶律锋的身体力劈而去。

“主公快走!”耶律锋一声爆吼,双腿用力在马腹上一夹,连人带马一个急速的前冲。手中弯在头顶弧形划过,与对方居高临下砍来的斩马刀先后撞击在一起,一时间火星四射,耶律锋在对方两人接连大力地撞击下。身体不得不向后仰去。

左侧黑衣蒙面人刀速奇快,身躯在空中一个翻腾,水平冲向耶律锋。森寒的刀锋刺向耶律锋的胸口。耶律锋地身体几乎平躺在马背之上。弯刀立起。以宽阔的刀身抵住对方的全力一刺,在对方强大的力量下。刀身弯曲成凹陷地弧形,刀身良好的韧性瞬间又向外反弹而出。

右侧黑衣蒙面人已经落在地上,手中斩马刀平削而出,将耶律锋坐骑的后腿齐齐斩断,那马儿发出一声哀鸣,偌大的身躯扑通一声向后仰去。

耶律锋在骏马倒地之前,身体已经离鞍倒飞而去,弯刀震开前方敌人手中地斩马刀,双足在后方树干之上重重一顿,顷刻之间化守为攻,刀锋闪亮的边缘突然扩展成一片雪亮的平面,向对手席卷而去。

对手冷哼一声,从耶律锋施展出的大片刀影之中准确无误地把握住刀锋地所在,斩马刀迎击而出,正劈在耶律锋的弯刀之上。寂静的夜色之中发出咄地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脚下地灰尘激扬而起,随着凛冽地杀气向四周辐射出去。

刚刚斩杀耶律锋坐骑地那名杀手无声无息地从身后冲了上来,耶律锋反手将他的偷袭架住,前方杀手地攻击又到眼前,耶律锋知道两名敌人的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在这样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只怕连自保都难,他必须寻找时机逃离两大高手的包围,手中弯刀以快得难以言喻的速度,已刺向前方杀手全身十二处大穴。对手冷哼一声,下,斩马刀宛如一道惊鸿般的闪电划亮夜空,双刀交错一阵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传来,耶律锋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将对手逼迫地不得不向后退了两步。

后方杀手的攻击如影随形,逼人刀气袭向耶律锋的后心,耶律锋身躯突然向左一侧,让过斩马刀的锋芒,然后闪电般向后退去,瞬间拉挤了两者之间的距离。他的动作大大出乎对手的意料,反应过来的时候,耶律已经贴近他的面前,这一招实在是冒险到了极点,等于将整个后背都暴露给了敌人。

然而过近的距离让身后敌人手中的斩马刀无法自如施展开来,黑衣人扬起左拳拳击中耶律锋的后背,与此同时,耶律锋手中的弯刀向后刺入他的小腹之中。

耶律锋被对手的重拳击中,后心剧痛,眼前一黑险些没有昏倒在地上,他强忍疼痛,不敢做片刻的停留,竭力向右侧胭脂湖全速冲去,当两名黑衣人同时意识到他目的的时候,已经追之不及,眼睁睁看着耶律锋跳入湖水之中。

完颜兀赤纵马狂奔,他惊惶回望,却见身后已经没有任何人跟上来,就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前方道路的中心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完颜兀赤惊恐叫道:“让开!”

那蒙面汉子宛如山岳般峙立在那里,双目冷冷盯住完颜兀赤,周身的凛冽杀气弥散到方圆十丈的范围内,连路边的野草都已经感受到这股萧杀的气息,在夜色中发出微微地颤抖。

完颜兀赤从腰间抽出长刀,他一手牵住马缰,一手高举长刀,策马高速前冲,他要一刀将敌人毙于马下。

那汉子握紧双拳,骨骼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眼看着马匹距离他越来越近,他猛然前跨一步,右拳携万钧之力向骏马的头部击去,完颜兀赤的长刀同时挥出,长刀方到中途,他便听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那汉子一拳竟然击入骏马的额头,骏马因为颅骨被那汉子的铁拳击碎,在垂死之前竭力扬起前蹄,完颜兀赤的一刀终于没有能够完成攻击,他的身体从马背之上掀翻下来。

不等完颜兀赤落地,那汉子又是一拳已经击中了他的胸口,完颜兀赤听到咔嚓一声,然后身体向后飞出,重重撞击在树干之上,软塌塌落在地上,他惊恐的垂下头去,却见胸口处一个碗口大的血迹在迅速扩展开来。完颜兀赤长大了嘴巴。

那大汉慢慢走到他的身前,从他的衣襟中取出那张沾满血迹的盟约,冷冷道:“你放心去吧!”

“你……”完颜兀赤双目中流露出悲凉和惊恐交织的神情,他仿佛听到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

那汉子凑近他,缓缓解开面巾的一角,却见他浓眉重须,轮廓分明,正是胡国西院大王拓跋洪烈。

完颜兀赤的头慢慢垂了下去,夜风仍然轻柔,可是空气中却弥散出浓烈而刺鼻的血腥味道……

第五十二章【杀机】(上)

律锋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破庙之中,他坐起身来,却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重新躺倒在地上。(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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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神情冷峻的年轻男子从门外走入,他手中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草药,来到耶律锋面前,低声道:“你醒了?”

耶律锋点了点头:“这是哪里?我……我主公呢?”

那男子正是龙渊的手下秦晖,他奉了龙渊的命令留意耶律锋一行人的动向,想不到昨晚却目睹了耶律锋带人刺杀完颜兀赤的一幕,在耶律锋等人离去以后,秦晖从胭脂湖上救起已经昏迷不醒的耶律锋,将他带到附近的一座荒废破庙之中。

秦晖帮助耶律锋坐起身来,将草药喂他喝下,然后方才低声道:“你的同伴全都被人杀了!”

耶律锋虎目含泪,唇角的肌肉剧烈颤抖了一下,过了许久他方才控制住内心的悲愤之情,嘶哑着声音道:“是谁杀了他们?”

秦晖摇了摇头:“我只是偶然经过,发现你的时候惨案已经发生!”

耶律锋悲吼道:“我要去找他们拼命!”他试图站起身来,却被秦晖牢牢摁住:“你这个样子去找谁拼命?更何况你连杀手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耶律锋双目布满血丝,他怔怔的看着秦晖,终于无力的垂下头去。

秦晖拍了拍他的肩头:“一切都要等到你养好伤再说,这里十分地僻静。应该不会有人找到,我每天会定时给你送吃的过来,等找到更为稳妥的落脚地,再带你离开。”

耶律锋咬了咬下唇,转向墙角,热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秦晖暗自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庙门,来到庙前空地,龙渊和狄惊雷正在那里等着他。

龙渊道:“他情况怎样?”

秦晖苦笑道:“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不过伤势很重,没有一个多月只怕难以彻底复原。”

龙渊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三名死者的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是女真国三王子完颜兀赤和他的两名手下。看情形他们是从心瑶行宫的方向过来。”

狄惊雷道:“这拓跋洪烈当真辣手,竟然毫不犹豫的将女真国三王子诛杀!”

龙渊的双目望向远方地胭脂湖,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拓跋洪烈杀死完颜兀赤。将东都本已错综复杂的局势进一步推向混乱之中,这样的结果虽然也是他乐于见到,可是心中却蒙上一层厚重的阴影,拓跋洪烈这样做地目的不仅仅是处于对女真国的仇恨。更是想让已经四分五裂的大康局势陷入不可收拾地混乱局面。完颜兀赤之死,很快就会传入女真国内,他的父兄十有八九会将这笔账算在萧氏的头上。

秦晖低声道:“公子。要不要将这件事的真相透露出去?”

龙渊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在这场争斗之中。我们只是看客!”他向前走了一步:“完颜兀赤之死势必会让北疆地形势突然变得紧张,萧氏未来的情况不容乐观。我相信这更促进了他们和谈的决心,不过蓝氏和梁氏会不会趁机开出条件就不知道了。”

狄惊雷感叹道:“真他娘地复杂,想想我地脑袋都大起来了。”

龙渊笑道:“我本来以为胡国首要地目标乃是蓝氏,现在看来,他们最想对付的还是女真。”

狄惊雷道:“你让我散布先帝密诏地事情,我已经四处传了出去,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龙渊道:“有没有效果并不重要,我们的目的是将东都这池水搅得越混越好。”

*********

“你说什么?”萧牧远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泥塑般坐在那里,陷入深深的震惊中。

廖其园颤声道:“女真国三王子完颜兀赤和两名手下被诛杀于胭脂湖畔,他们的首级被人割走,高悬在东都祭天坛门外……这件事只怕已经张扬出去了。”

萧牧远怒吼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日凌晨!”

萧牧远霍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传令出去,马上全城戒严,寻找杀害完颜兀赤的凶手!”

廖其园苦笑道:“王爷,这根本就是一桩无头血案,我们哪里去查?今日便是三方会谈之时,若是搞得东都风声鹤唳,人家又会作何感想?当务之急乃是以会谈为重,稳定中原局势,然后在想如何应对女真之事。”

萧牧远不安的来回踱步,整个人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完颜兀赤之死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件事的影响非同小可,萧牧远已经预感到北疆骤然严峻的局势,这件事宛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廖其园又道:“臣还有一件事想要禀报!”

萧牧远不耐烦的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心情,日后再说!”

“可是这件事关乎到二公子!”

萧牧远微微一怔,声音低沉道:“你说!”

“臣发现林恒安最近和二公子接触频繁,所以特地去查了查他!结果发现,林大人在前些日子借着筹备登基大典之事中饱私囊,这件事已经被人呈给了工部尚书宋大人,可是事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想来是被二公子压下来了。”

萧牧远双目掠过一丝寒意。

廖其园道:“其实林大人在康都之时便犯过几次同样的事情,只不过太师念他是自己的门生,所以对他格外宽容。”

萧牧远冷冷道:“这

以后自会追究!”

廖其园道:“王爷,完颜兀赤前来心瑶行宫的事情只有很少人知道,朝内除了你我之外。便只有林恒安!”

萧牧远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

廖其园道:“假如林恒安和二公子之间有所默契,这件事他未必不会透露出去!”

萧牧远恨恨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昨晚宋曦君地出现,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本在计划之中?他压低声音道:“你去将林恒安给我找来,我马上要见到他!”

萧牧远越是生气的时候,表情却变得越发和蔼,望着眼前的林恒安,他的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林大人这两日帮我招呼各方特使,想来一定十分的辛苦。”

林恒安恭敬道:“王爷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微臣。那是对我的信任,臣唯有鞠躬尽瘁方能报答王爷的恩情。”

“很好,林大人真是让我感动!”萧牧远慢慢走到林恒安地面前,双目含笑看着林恒安:“女真国三王子死在了东都。你知道吗?”

林恒安点了点头:“王爷,这件事在东都之中已经传开了,只怕对萧氏不是什么好事!”

“你以为我应当如何做呢?”

林恒安道:“完颜兀赤的死讯只要传入女真,势必引起女真国举国震怒。北疆的战火一触即发,我看当务之急乃是迅速加派兵马前往北疆,提醒二公子留意女真人的动向,尽快做好战争地准备!”

“很好!”萧牧远在林恒安的面前停下脚步。目光却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我听说林大人得到了不少的银子,还没有来及向你道贺呢。”

林恒安面色一变,颤声道:“臣不明白王爷说什么?”

萧牧远哈哈大笑道:“我将登基大典的事情交给你。你便是如此对待我地吗?”

林恒安吓得面如土色。此时他已经明白。萧牧远确实知道了自己中饱私囊之事,慌忙在萧牧远的面前跪下。颤声道:“王爷……臣……臣知道做错了事情,可是我……我已经将所有的银子都补了上去,这件事二公子知道……”

“二公子知道?”

林恒安连连点头。

萧牧远冷笑道:“二公子还知道什么?”

林恒安看到萧牧远的表情,方知自己又说错了话,跪倒在萧牧远面前连连叩头道:“臣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欺瞒王爷一句话,求王爷饶了我这一次。”

萧牧远叹了一口气:“林大人,你是我爹地门生,咱们相交多年,我一直都很看重你,贪没的那点银子跟咱们的交情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

林恒安痛哭流涕。

萧牧远拍了拍他地肩头:“你认识我这么多年,竟然不了解我,我为人最是宽容,可是……”萧牧远停顿了一下,室内地空气陷入可怕地沉默之中,林恒安能够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萧牧远地声音再度响起:“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他左手抓住林恒安的发髻,右手闪电般抽搐了腰间的短剑,狠狠从林恒安的咽喉处划过,林恒安的眼前看到一片狂喷而出的鲜红,当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血液,惊恐的想要嚎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息,身体在抽搐中慢慢向地上倒去。

萧牧远充满鄙夷的看着林恒安倒在血泊中的尸首,冷冷说道:“廖大人!你进来!”

廖其园战兢兢从门外走入,看到室内凄惨的一幕,他险些被吓得昏了过去。

萧牧远指了指林恒安的尸首道:“剩下的事情你来处理!”

廖其园剩下的只有点头的份儿,他忽然发现没有人真正了解萧牧远,此人过去表现出的宽容大度根本就是一种伪装,看着眼前的萧牧远,他感到一种错觉,似乎萧逆寒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萧牧远低声叹了一口气道:“难道我注定没有一日的安稳日子可过……”

******

宋曦君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明显的感觉到憔悴了许多,她轻轻拢起长发,拿起胭脂在苍白的俏脸之上涂抹了少许,房门被轻轻敲响。

宋曦君轻声道:“聂岚,我就快好了,你们去备车吧!”

房门被缓缓推开,萧牧野卓尔不群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宋曦君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迅速站了起来:“牧野!”,明澈的美眸中涌出晶莹的泪光。

萧牧野英俊的面庞带着温暖的笑意,他张开双臂,将妻子的娇躯拥入怀中:“曦君,你辛苦了!”

宋曦君摇了摇头,忍不住落下泪来:“你怎会突然回来?”

萧牧野低声道:“如此重要的和谈,我怎会错过?”

宋曦君挽着他的手臂来到室内坐下,轻声道:“回来就好,你可知道这段日子,东都发生了多少事情?”

萧牧野点了点头:“我已经知道!”

“大哥变了!”

萧牧野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双目之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楚:“他仍然是我的大哥!”

“可是他未必还当你是他的兄弟!”

萧牧野沉默不语。

宋曦君道:“他要将纵雪嫁给梁轩宇!”

萧牧野黯然叹了一口气道:“若然我处在大哥的位置上,我也会这样做!”

第五十二章【杀机】(下)

曦君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错愕,继而又变得冷漠:“纵妹子!”

萧牧野低声道:“女真三王子完颜兀赤死在东都,萧氏和女真之间的战事一触即发,假如我们再拒绝了梁氏的联姻要求,势必陷入两难的境地之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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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曦君凝望夫君的面庞,许久方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萧牧野深吸了一口气道:“岳父大人说得对,这片土地之上只需要一个主人!”

宋曦君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她扑入萧牧野的怀中用力抱紧了他的身躯,颤声道:“牧野,为何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一定要手足相残吗?”

萧牧野缓缓摇了摇头:“我不会伤害他,只是想让他回到娘的身边尽孝,振兴萧氏的重任,我会一力承担!”

萧牧远坐在母亲的身后,轻轻为她揉捏着肩头。

萧夫人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儿子很久没有对她这样细心了,她轻声道:“牧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所以才想起过来看娘?”

萧牧远并没有说话,萧夫人诧异的转过头去,却看到萧牧远的双目之中已经满是热泪,她惊声道:“牧远……你……你为何要落泪?”

萧牧远默默跪了下去:“娘!孩儿对不起纵雪!”

“你……这是什么话?”

萧牧远道:“孩儿只有纵雪这一个妹子,我知道她不想远嫁。可是萧氏眼前的形势却逼迫我不得不作出这样地抉择……娘!女真三王子昨日在东都被人暗杀,这件事女真人决不会善罢甘休,北疆的战火一触即发,和梁氏联姻是我们萧氏唯一的出路。”

萧夫人伸出右手,充满慈祥的抚摸着萧牧远的头顶,她颤声道:“我知道,从你开始决定和梁氏联姻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一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娘是个废人,无法帮你,可是我相信,你此刻的痛苦决不会比我少上半分。”

萧牧远眼含热泪。用力点头。

萧夫人道:“我曾经劝过你,远离开这场争斗,可是冷静下来想想,今日的一切。却是你爹爹早已种下地因果,我们萧氏注定要卷入这场争斗之中,你肩上背负的担子比任何人都要沉重,儿啊!娘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辛苦……”

“娘!”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萧牧远此刻的泪水没有任何的虚伪,只有在母亲地面前他方才敢尽情的宣泄自己的感情。

离开普恩宫。萧牧远看到了站在宫门外的纵雪。纵雪美眸微红。显然刚刚哭过。

“纵雪!”萧牧远露出一丝笑容。

纵雪摇了摇头:“你不要对我再说什么,刚才你跟娘地对话。我已经全部听到……我答应你,我会嫁给梁轩宇……”

萧牧远的笑容如此苦涩,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面对纵雪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大步向远方的宫室走去。

纵雪来到鸿雁客栈地时候,龙渊正想和狄惊雷出去,看到纵雪来找自己,他多少有些意外,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纵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想找一个人听我说说话儿!”

龙渊看出她的神情有异,低声向狄惊雷耳语了几句,陪着纵雪来到门外,微笑道:“我答应过你,只要你需要,我的时间都可以借给你!”

纵雪黯然道:“其实我是来向你告辞地,以后只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龙渊心中一怔,马上猜到发生了什么,低声道:“是不是你已经答应嫁给梁轩宇?”

纵雪点了点头,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龙渊道:“纵雪,答应我一件事,忘记所有不开心地事情,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真正地享受一天属于自己的时光!”

两人并肩漫步在荣欣街头,纵雪拿着一串糖葫芦,笑盈盈看着远处老人手中地提线木偶,笑容如此纯真如此恬淡,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心中的忧伤。

龙渊悄然凝望着纵雪的笑靥,心中却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触,即便是他对纵雪不抱有任何的目的,他也不希望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嫁给梁轩宇。

“我小的时候,爹爹经常带我出门玩耍!”纵雪看着在老人操纵下不断跳动的木偶,眼前浮现出昔日跟在父亲身后开心玩耍的情景。

龙渊充满感触道:“我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样子!”

纵雪吃惊的看着龙渊,龙渊叹了口气道:“我娘生下我便死了,我爹在我三岁的时候便已经过世,我对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印象,和我相比你还算幸运的,至少曾经感受过父母的关爱。”

纵雪点了点头:“爹娘对我的恩德,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

龙渊低声道:“有句话我始终都想问你,为何你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纵雪没有回答龙渊的话,轻声道:“我有些饿了!”

龙渊微笑道:“我们买些酒菜,去胭脂湖荡舟!”

纵雪笑盈盈点了点头。

小船飘荡在平静无波的胭脂湖上,纵雪望着高远的天空,纤纤素手探入清澈的湖水中,指尖感受着水的沁凉与温柔,她轻声道:“王大哥,我此时方才明白,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龙渊已经明白,这单纯的少女已经决定为萧氏牺牲自己的幸福。

纵雪撩起湖水,微风吹过,湖水从她的手指缝中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缓缓落下,落在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恰如她此时纷乱的内心。



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成为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

纵雪凝望龙渊,稚嫩地俏脸之上流露出前所未有成熟的表情。仿佛在这一瞬间她已经长大:“假如我的牺牲能够换取家人的安宁,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龙源怒吼道:“你醒醒吧!你大哥维护的并不是什么萧氏的利益,他在乎的是他自己,就算你嫁给梁轩宇又能如何?能够让两家的关系牢不可破吗?”他用力摇了摇头:“不会!无论是你大哥萧牧远,还是平南王梁靖,他们地关系绝不可能因为你的原因而改变,能够让他们联盟的是利益,日后他们必将因为利益而发生争斗!”

纵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日后会怎样?我只知道现在是萧家最需要我回报的时候!”

龙渊怒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

纵雪凄然笑道:“我权当自己已经死了,这世上也没有人会在乎我!”

“我在乎!”龙渊大吼道。

纵雪娇躯一颤。美眸遭遇到龙渊充满激情地目光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

龙渊一字一句道:“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关心一个人,我无法忍受你成为别人的妻子!”

纵雪的美眸中流露出几许羞涩,其中又混杂着几许惊惶,在她的生命中。还从未有人对她做过如此深情地表白,芳心忽然产生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红着俏脸儿道:“王大哥,我……我向来当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大哥一样……”

龙渊点了点头,他忽然伸出手去勇敢地抓住纵雪的柔荑,用力将纵雪拉入自己地怀中,纵雪惊慌中想要挣脱。却被龙渊不可抗拒的眼神所制止,他的脸紧紧贴在纵雪地玉颈之上,修长而光滑地脖颈下是清浅可爱地肩窝。龙渊将脸颊尽可能的贴在这一抹温滑如玉地肌肤上。贪婪而放肆的呼吸着充溢少女肌肤的香气。

“放开我……”纵雪的声音如此惊慌又如此无力。龙渊用力搂紧了她,嘴唇向她的樱唇凑上去。他们的嘴唇瞬间接触到了一起,湿润、丰满、柔软的触觉让龙渊血脉喷张。

纵雪竭力把俏脸侧到一边,龙渊的面庞却趁机紧紧贴在了她一侧的脸颊上,感觉到纵雪光滑细嫩的肌肤热得发烫,娇躯宛如受惊的小鸟般微微颤抖。龙渊强劲有力的拥抱让纵雪娇嘘喘喘,芳心在龙渊强有力的拥抱下加速跳动。龙渊的双唇狠狠的压在纵雪的柔唇之上,真切的感觉到她柔软的双唇在颤抖。纵雪那急促的呼吸将一阵阵处子的芬芳扑在龙渊的脸上。难以遏制的喘息让她的牙齿分开,香热的气息顿时淹没了龙渊的舌尖,龙渊近乎野蛮的把舌尖挤了进去。紧张和恐惧让纵雪的舌头不知所措的畏缩着,龙渊的嘴唇成功捉住了她绵软娇嫩的舌尖,用牙齿轻轻地咬住,将自己的舌头在上面亲呢的摩擦着。纵雪的呼吸开始变得越发急促,俏脸在龙渊热情的亲吻之下浮现出娇艳的红色,黑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儿顺着俏脸缓缓滑落。

看到纵雪的泪珠,龙渊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内疚,他颓然放开了纵雪,反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趴在船边,将头颅整个浸入湖水之中。

纵雪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头脑中一时间空空荡荡,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她竟然在全无准备的情况下失去了自己的初吻。

龙渊宽阔的肩头似乎在微微,难道他正在哭泣?纵雪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因为他刚才的粗鲁冒犯而生气,她的纤手伸出,中途犹豫了一下,终于落在龙渊的臂膀之上,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

龙渊从水中抬起头来,分不清他的脸上究竟是湖水还是泪水,他的双目微微有些发红,声音嘶哑道:“对不起,我……我无法控制自己……”

纵雪看着龙渊如此伤心的模样,芳心中忽然感到一阵痛楚,她躲开龙渊悲凉的眼神:“我不怪你……送我走吧!”

龙渊默默点了点头,将小船靠向岸边,纵雪跳上湖岸,快步向远方走去。

“纵雪!”龙渊在身后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纵雪芳心一颤,却终于停下了脚步。

“只要你愿意,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带你离开!”

纵雪缓缓回过头去,美眸之中已经满是泪水,她久久凝望着龙渊的面庞,俏脸之上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泪水宛如晨露一般慢慢滑过她春花般美丽的面庞……

新宫永和殿内,来自三大势力的代表终于坐在了一起,萧牧远的表情并没有他人想象中那般沉重,看来完颜兀赤的死好像没有给他造成太多的影响。

萧牧远微笑道:“近日东都发生了一些事情,希望没有影响到诸位的心情!”完颜兀赤之事既然已经人尽皆知,萧牧远决定还是从这里开始。

蓝洛淡然笑道:“我听说女真国三王子完颜兀赤昨夜被人杀死,首级高挂在祭天坛外,这件事只怕十分的棘手啊!”

虚翰良低声道:“不知王爷可曾找到线索?”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完颜兀赤偏偏在我们三方会谈的时候死掉,真的很不是时候,若是无法查出真凶,那女真人还以为是我们三家联手害了他呢!”他这句话说得相当巧妙,暗示他人,这件事不仅仅是萧氏的事情,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第五十三章【真情】(上)

翰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梁轩宇却率先沉不住气了,“完颜兀赤在你们萧氏的地盘上被人杀死,跟我们有何关系……”

虚翰良慌忙在他腰间捣了一下,阻止梁轩宇继续胡说下去。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萧牧远仍然是那幅笑眯眯的样子:“梁公子,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改口叫你一声妹夫了,这句话岂不是太过见外?什么你们我们的?咱们三家今天坐在这里为了什么?”

蓝洛淡然道:“王爷以为咱们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萧牧远敏锐地觉察到,因为完颜兀赤的突然死亡,让这次会谈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两家都已经看出萧氏陷入困境之中,在自己的面前表现的底气十足,萧牧远禁不住感到一阵愤怒,现在他算是体会到局势瞬息万变的滋味了,看来想让他们两家跟自己共度难关很难,能保证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不容易了。

萧牧远抛出第一个试探性的议题:“大家对立显王为帝有什么看法?”

蓝洛斩钉截铁道:“我方绝不同意立显王为帝!”。

萧牧远微微一怔,想不到会谈伊始,蓝循一方便旗帜鲜明的提出反对拥立显王为帝,而在此之前他们却表现出同意拥立显王为帝的意思,这突然的改变是不是因为完颜兀赤的死亡?萧牧远平静道:“蓝将军,国不可一日无君,显王是正宗的皇室血脉,放眼大康境内。唯有他才有资格登上帝位。”他地目光转向虚翰良,此前萧氏与梁氏在显王称帝以上已然达成默契,这种时候需要梁氏一方站出来支持自己的提议。

虚翰良低声道:“我此次前来东都之前,平南王特地交代,显王称帝之事还请王爷稍后再议!”

萧牧远呵呵笑了起来,他边笑边点头,心中暗骂梁靖那个老畜生出尔反尔,这次的会谈本来就是以显王登基为主题,现在他们两家竟然一致反对显王登基。看来彼此想要顺利结盟没有那么容易。他转向蓝落道:“蓝洛军既然不同意立显王为帝,是不是心中还有更好的人选?”

蓝洛摇了摇头,反问道:“王爷以为这大康还是过去的大康吗?”

萧牧远静静望着蓝洛,两人从对方的目光中似乎都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彼此却都沉默了下去。

梁轩宇却突然叫道:“哪里还有什么大康?大康已经亡了,一个灭亡的大康自然不需要什么皇帝!”

虚翰良暗自叹息,这梁轩宇当真不成气候,这件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可是却没有人主动点破,想不到仍然被他说了出来。

蓝洛叹了口气,轻声道:“梁公子,咱们都是大康的臣子。你这样说话是不是有对大康不敬之嫌?”

梁轩宇瞪大双眼道:“听蓝将军地意思,你才是忠心不贰的臣子,既然如此。当初那些乱贼攻入康都之时。你们蓝大将军为何拒不发兵?眼睁睁看着康都沦陷。皇上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蓝洛目光一凛,他冷冷道:“平南王也未见有任何动作!”

梁轩宇道:“我仍然记得。当初皇上下诏调遣蓝大将军前往平乱,蓝大将军反而将前往接管雁门关的司马雄杀了,这件事却不知又为了什么?”

蓝洛拍案怒起,双目冷冷看了看梁轩宇,向萧牧远抱拳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蓝洛还有要事,今日先告辞了!”他大步向永和殿外走去,任凭身后萧牧远如何呼唤终未回头,周龙山向萧牧远歉然一笑,也随着蓝洛走出。

两人走出永和殿外,彼此目光相遇,都流露出一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笑容。周龙山悄然向蓝洛竖起了拇指,选择这个时候离开的确是一招妙棋,东都的形势变得对他们越来越有利,开始他们前来是为了解决禁盐令之事,可是随后龙渊的出现,已经让禁盐令变得并不是那么重要,而后又发生女真国三王子被杀地事情,他们从会谈之前的被动已经悄然转为主动。

萧牧远心中实则愤怒到了极点,可是当着梁轩宇和虚翰良的面又不好发作。

虚翰良也站起身来:“王爷,我们也回去了!”

萧牧远慌忙道:“两位留步,咱们商量一下舍妹和梁公子的婚事!”

虚翰良微笑道:“王爷一直还没有给我回复呢!”

梁轩宇对这桩婚事显得并不是那么热心,他也清楚自己和纵雪联姻只不过是双方政治上地需要,不过既然爷爷让他做好这件事,他也只能遵从。

萧牧远道:“我问过娘亲和妹子的意思,她们都答应了。”

虚翰良笑道:“如此甚好,日后我们双方更是亲上加亲!”他用手肘捣了梁轩宇一下,小声道:“轩宇还不快见过你未来的大舅!”

梁轩宇勉为其难地向萧牧远拱了拱手。

萧牧远热情地拍着他地肩膀道:“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那么客气!”

虚翰良道:“王爷,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对你说。”

萧牧远点了点头,梁轩宇早已呆得气闷,他倒也识趣,向二人道:“你们聊着,我出去在你这新宫内随处走一走转一转。”

萧牧远微笑道:“梁兄弟请自便!”因为两家地姻亲关系初步定了下来,他对梁轩宇的称呼也亲近了许多。

虚翰良看到梁轩宇走后,方才向萧牧远道:“王爷勿怪,平南王让我转告你,他已经作出决定,不会拥立显王为帝。”

萧牧远没有说话。

虚翰良又道:“梁公子虽然年轻气盛一些,不过他有句话没有说错。大康已经亡了

地天下已经不需要什么皇帝。”

萧牧远过去和虚翰良同朝为官,对此人有着相当地了解,知道虚翰良还算得上一个厚道人,微笑道:“若然我坚持要拥立显王为帝呢?”

虚翰良道:“相信王爷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在我临行之前,平南王还说过一句话,天下大势已然注定,王爷若是真有诚意。便要面对眼前的现实。”

萧牧远低声道:“平南王的意思是大康已经亡了?”

虚翰良叹了口气道:“王爷认为大康还在吗?”

萧牧远抿了抿嘴唇,向前走了一步,许久方才低声道:“虚大人,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虚翰良道:“在王爷做出最后决定以前。有句话我还是先说出来,平南王对于这次的和谈相当看重,需知当务之急并不是我们三家之间的内斗,而是共同联手稳定局势。争取早日将乱贼肃清。”

纵雪独自站在龙岩溪前,默默望着那澄澈的溪水,眼前却浮现出龙渊的面庞,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用力闭上了美眸,短短的几天之内,无忧无虑地时光已经离她远去。就在她刚刚决定接受未来的命运之时。龙渊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向她表白。一颗芳心已然陷入混乱之中,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被龙渊强吻之后,甚至没有感到生气,所感到的只是羞涩和心跳,难道自己当真喜欢上了龙渊?

美眸凝望水中地倩影,纵雪俏脸之上流露出一丝羞涩。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小姐,请问你可是纵雪姑娘?”

纵雪有些惊慌的向后望去,却见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这男子正是在新宫内无聊游荡的梁轩宇,他看到这美貌少女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站在龙岩溪前,忍不住走了过来,从纵雪的穿着打扮来看已经猜出她地身份定然不凡,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纵雪轻轻点了点头,有些迷惘的看着梁轩宇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梁轩宇心中大喜,想不到误打误撞当真遇到了自己的未婚妻,看到纵雪清丽绝伦,单纯可爱,一颗心喜不自胜,能够娶到如此美貌地小佳人,这次地东都之行没有白费,他脸上地表情愈见开心,向前走了一步道:“纵雪,你连我都不认识吗?我叫梁轩宇,是你未来的夫君……”他看到纵雪美貌,恨不能将她现在便拥入怀中恣意爱怜一番,眉眼之中不由得流露出一股轻佻地味道。

纵雪芳心一震,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梁轩宇笑道:“我只是在宫中随便转转,却想不到遇到了你,看来我们真的有缘!”

他的目光让纵雪感到有些不安,她轻声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转身匆匆想要离开这里。

梁轩宇看她要走,还以为是女孩儿家初次见到未婚夫而感到害羞,大步追了上去,微笑道:“纵雪,咱们很快就是夫妻了,趁着这次机会,说说话也好!”

纵雪看他追来,心中越发感到惊慌,快步向前跑去。

梁轩宇笑道:“你不用害羞嘛!我只是和你说说话,没有其他的意思……”

冷不防从假山后一个身影冲了上来,手中的木棍狠狠打在梁轩宇的后脑勺上。“你这混……混帐……竟然敢……欺……欺负……纵雪……”,突然发动袭击的乃是显王龙玄骄。

梁轩宇正在意乱情迷的时候根本没有留意到周围变化,再加上龙玄骄是突施袭击,这一棍打了个正着。梁轩宇痛得惨叫了一声,捂住后脑勺,鲜血沿着他的手指缝缓缓流了出来。

龙玄骄又是一棍砸在他的手臂之上,梁轩宇从开始的惊慌之中迅速镇定了下来,当他看清眼前是个穿着华服的胖子,不禁勃然大怒,一把抓住棍稍,抬起右脚狠狠踹在龙玄骄的小腹之上,将龙玄骄踹得仰面倒在地上。

梁轩宇扬起木棍劈头盖脸地向龙玄骄砸去,那龙玄骄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勇敢和强悍,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搂住梁轩宇的双腿。

梁轩宇怒吼道:“死肥猪,给我放开!”他一肘向下击中龙玄骄多肉的后背,他动了真怒,出手毫不留情,打得龙玄骄脸色都变了。

纵雪觉察到后方的变化,转身一看,花容失色,拼命向他们两人跑了过来,尖叫道:“快快住手!”

梁轩宇被打得火起,在纵雪面前更不想丢半分面子,他扬起木棍砸在龙玄骄的后背之上,木棍在全力挥击之下从中断成两截,龙玄骄剧痛之下,张开大嘴一口咬在梁轩宇的手臂之上,痛得梁轩宇也是大声嚎叫,两人此时满脸是血,死命纠缠在一起好不吓人。

纵雪哭喊着想要分开他们,龙玄骄反反复复道:“谁都不……不可以欺负……纵雪……”

梁轩宇摸向腰间的匕首,他心中杀机已起,要不顾一切的夺去这胖子的性命。

匕首刺向龙玄骄肋间的时候,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牢牢握住,梁轩宇愤然抬起头来,却见一位身穿玄色武士服的年轻将领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冷冷道:“想在这里行凶吗?”

纵雪美眸含泪,惊喜万分的叫道:“二哥!”

第五十三章【真情】(下)

牧野虎目之中流露出逼人寒光,看得梁轩宇不禁内心腕被萧牧野捏得好不疼痛,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额头上冷汗却已经簌簌落下

萧牧野放开了梁轩宇的手臂,却见龙玄骄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满是鲜血,显然伤的不轻,纵雪一边哭一边将龙玄骄从地上搀扶了起来。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首发

梁轩宇身上的衣袍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向后退了一步,冷冷看着萧牧野道:“这便是你们萧家的待客之道吗?”

萧牧野并没有理会他,转向纵雪道:“纵雪,你先送陛下去处理一下伤口,这里交给我!”

梁轩宇这才知道偷袭自己的大胖子竟然是萧氏拥立为帝的显王,心中一阵懊恼,看来自己刚才肯定要白白挨打了。

萧牧远和虚翰良听到动静带着十多名侍卫从远处赶来,看到站在那里的萧牧野,萧牧远心中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有想到二弟会突然回到康都,而且又出现在新宫之中,再看梁轩宇浑身是血的样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脸色阴沉的问道:“二弟,到底怎么回事?”

萧牧野淡然笑道:“我也是刚来,其中的原因我想梁公子最清楚!”

梁轩宇恨恨点了点头道:“你们萧家想拥立的皇帝便是那个傻子吗?真是笑话!”他拂袖而去,竟然不向萧牧远兄弟二人告辞。

虚翰良唯有暗自苦笑,向萧牧远拱了拱手。跟着梁轩宇离去。

萧牧远看着这位突然出现在新宫的兄弟,心情顿时变得沉重异常,他自然清楚,萧牧野在这种时候出现绝非偶然,从北疆到东都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赶到地,看来他早就做好了返回东都的准备,而且一切都安排的如此周密,途中没有透露出任何的风声,这次的回归也没有任何的征兆。

他挥了挥手。示意周围侍卫退了下去,然后上前握住萧牧野的双手,情真意切道:“好兄弟,你总算回来了!”

萧牧野从大哥的脸上并没有找到任何作伪的成分。可是他心中仍然充满了疑惑,大哥地心中未必真的会这么想。

两兄弟走入不远处的洗砚斋中,关上房门,萧牧野躬身赔罪道:“大哥。牧野擅离北疆,还望你降罪!”

萧牧远拍了拍他的肩头:“二弟,你这是什么话,这两天我无时无刻不在盼你回来!”

萧牧野低声道:“我今日才到东都。立刻便听说了完颜兀赤被杀地消息。”

萧牧远点了点头道:“梁氏、蓝氏,原本已经答应拥立显王为帝,可来到东都却突然改变了念头。现在完颜兀赤一死。他们以为我们萧家和女真人之间的一战难以避免。更向我们摆出居高临下的态势,在和谈之中便被动为主动。意在向我们施压,从而提出更有利他们的条件。”

萧牧野冷笑道:“他们只怕忘了,这中原不仅仅是我们萧家自己地,唇亡齿寒,若是我们萧家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没有几天的好日子可过。”

萧牧远道:“在他们看来,完颜兀赤被杀之事,只是我们萧家自己的事情,现在若是跟我们联盟,等于雪中送炭,好像施舍我们萧家一样。”

萧牧野冷冷道:“去***,便是没有他们两家,我一样可以将女真地大军阻挡在北疆防线之外!”

萧牧远忽然想起完颜兀赤之前曾经暗示他,萧牧野和女真大王子之间有所默契之事,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沉,微笑道:“二弟真有信心吗?”

萧牧野点了点头道:“大哥放心,咱们的兵力在北疆已经布防完毕,那女真人来多少,我便杀他多少。”

萧牧远却叹了一口气道:“二弟,有句话,我一直都想对你说……”

“大哥请讲!”

萧牧远道:“你离开东都的这段日子,我始终都有一种透不过起来地感觉,肩上地这副担子太重,压得我就快要窒息过去,看来我真地没有那个本事领导萧氏。”

萧牧野愕然道:“大哥你为何要突然说这些?”

“牧野,今日我忽然明白,当初拥立显王为帝,乃是一招错棋,无论是蓝循还是梁靖,他们都不想承认一个被我们控制的傀儡皇帝,梁轩宇今天说了一句话点醒了我,他说大康已经亡了,一个灭亡地大康自然不需要什么皇帝。”

萧牧野怒道:“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而已!”

“虽然如此,可是他的这句话倒是说出了他们两家的心声,大康的确已经亡了,咱们想要和梁氏、蓝氏联盟,就必须承认这一点。”

萧牧野心中暗道:“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承认大康败亡,显王在他们的手上便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的价值,等若承认天下三分,每块土地都会拥有自己的王者,难道他想称王?”

萧牧远道:“牧野,我想从摄政王的位置上退下来,这萧氏当家人的位置理当你来坐!”

萧牧野心中暗暗猜疑,大哥说出这番话莫不是在试探自己?他用力摇了摇头道:“大哥,当初爹爹遗书之上便让我辅佐你,你是萧家的老大,自然要担负起振兴萧家的责任,这种时候你为何老是说出这番丧气话来?”

萧牧远眼圈发红,他几乎就要掉下泪来,忽然他竟然屈膝在萧牧野的身前跪了下去。

萧牧野大骇,慌忙也跪了下去,扶住他的双臂:“大哥,你做什么?”

萧牧远含泪道:“牧野,咱们兄弟这许多年,我从未求过你任何事,今日你一定要答应

说我没用也罢。说我无能也罢,这萧氏的担子我一日去了!”

萧牧野看到他地神情不似作伪,可是心中仍然半信半疑。

萧牧远道:“自从我做了这个摄政王,娘疏远了我,纵雪因为联姻的事情,心中一定怨我,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讨厌,这样的日子我就连一天都过不下去,牧野。就当我求你,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萧牧野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起来说话!”

萧牧远道:“你若是不答应我,我便跪死在你面前。绝不起来!”

“大哥,你记不记得爹遗书上所说的话?让我们兄弟联手振兴萧氏,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放弃吗?”

萧牧远摇了摇头:“牧野,这位置根本不适合我。我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守在娘身边尽孝,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如果硬要逼我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呆下去,只怕我很快就会崩溃。你只有我这一个大哥,难道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我死在压力之下吗?”

萧牧野低声道:“大哥,眼前正是我们萧家最为困难的时候。即便是你想退下来。也要等渡过这道难关再说。你放心,再重的重担有我和你一起承担。再大地风雨我们兄弟一起共同渡过!”

“二弟!”萧牧远颤声叫道,两行热泪再也控制不住,从他的双目之中缓缓滚落。

****

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龙玄骄,纵雪忍不住落泪,她轻声道:“你根本打不过他,为何要突然冲出来?”

龙玄骄虽然浑身上下无处不疼痛,可是有纵雪在他身边心中却感到无比的满足,心中暗暗道:“便是为纵雪死了,也心甘情愿!”

纵雪为龙玄骄处理完伤口,目光望向窗外不由得呆呆出神。

龙玄骄看出她有心事,低声道:“你……你……在想什么?”

纵雪轻声叹了口气道:“我在想一个人!”

龙玄骄小心翼翼道:“想谁?”心中却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想梁轩宇那个混蛋。

纵雪叹了口气道:“你不认得他,说了你也不会知道!”

龙玄骄也叹了口气道:“你……你……难道……不……不……把我当成朋友……?”

纵雪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在我心中不但把你当成朋友,而且已经把你当成我地亲哥哥一样。”

龙玄骄激动地眼圈都红了起来,他结结巴巴道:“我……我好开心……你……你……”一时间他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纵雪道:“不知为了什么,我心中总是想着他,可是我却知道不应该再见他!”,想起龙渊的模样,纵雪明澈地美眸之中涌出晶莹的泪光。

龙玄骄并不明白纵雪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既然想……想着他,为何又不……不想见他?”

“我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离开东都,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回来……”说到伤心之处纵雪不禁怆然泪下。

龙玄骄大惊失色道“为……为……为何要离开?”

“因为我要嫁给梁轩宇,就是跟你打架的那个!”

“不要……他……他是坏人!”龙玄骄地双目中流露出惊恐的光芒,在他看来梁轩宇无疑是最让人憎恶的家伙。他紧张地挥舞着双手:“千万不……不要……”

纵雪露出一个凄凉地笑容:“今日见到梁轩宇之后,我方才知道原来心中想着地全都是他……”

龙玄骄看着纵雪泪流满面的俏脸,不觉已经痴了……

***

宋京石低声道:“他当真这样说?”

萧牧野点了点头道:“不错,大哥亲口对我这样说!”

“你信他?”

萧牧野摇了摇头:“他从登上摄政王位置地第一天起,就应当清楚自己肩负的责任,现在才这样说,显然并不是出自真心。”

宋京石叹了口气道:“牧野,还好你能看清这一点。”

萧牧野道:“萧氏的军权全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东都的重臣多数都站在我的一方,现在梁氏、蓝氏不同意拥立显王为帝,女真国的三王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杀死,有件事可以肯定,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大哥他的确应付不来。”

宋京石道:“完颜兀赤死得蹊跷,我让人查过,完颜兀赤死在前往心瑶行宫的道路之上,而且在他死前曾经和摄政王见过面,可是关于见面的事情,摄政王却只字未提。”

萧牧野道:“我大哥没理由杀他,就算是蓝氏和梁氏也没有理由将他杀死。”

“不错,这件事一定另有他人所为,难道是为了破坏三方会谈,又或者是为了将萧氏陷入窘境之中?”

萧牧野低声道:“完颜兀赤这次前来十有八九是为了和我大哥议和,北疆边境虽然女真人也在增兵,不过他们并没有打仗的意思,据说他们的大汗就快不行了,在这种时候发动战争显然是不明智的事情。”

宋京石道:“当务之急乃是稳定中原的局势,既然蓝循和梁靖都不同意用力显王为帝,我们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将显王这个废物弃之不用。”

萧牧野咬了咬下唇,压低声音道:“难道我们要主动提出三分天下的建议?”

第五十四章【手足】(上)

京石点了点头道:“其实蓝循和梁靖都是这个意思,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没人愿意主动提起这件事罢了,既然萧氏将他们召集到东都来,干脆就由萧氏提出这件事,以后三方都承认对方的独立地位,彼此间的邦交按照国与国的原则进行。(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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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野苦笑道:“想不到兜了一个***终究还是回到这个地方,我们千辛万苦的捧出显王,结果都是白费功夫!”

宋京石道:“萧氏、梁氏、蓝氏已然成为事实上的三国,所不同的无非是称谓而已,三方若能在东都达成共识,至少中原的情况可以在一段时期内稳定下来,我们萧家对外先平息女真国的这件事,对内可以联手他们两家对付盘踞在康都的乱贼,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日后再说。”

萧牧野连连点头。

宋京石道:“你大哥既然提出主动让权,那么干脆就趁机将他彻底架空,和谈之后,要马上扫清他身边的那帮党羽,必要的时候……”宋京石的双目之中流露出一丝杀机。

萧牧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力摇了摇头道:“他毕竟是我的大哥!”

宋京石道:“他现在的退让是不得已而为之,等萧氏的危机过后,若然让他喘过气来,只怕他不会甘心接受这样的结局。”心中却默默叹息,萧牧野终究不够狠辣,始终抛不开心中的那段亲情。

萧牧野充满信心道:“他没有机会,我相信经过这件事。或许他会彻底死心!”

宋京石意味深长道:“他会不会死心,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对了,纵雪地婚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萧牧野叹了口气道:“这种时候,萧家没必要树立梁靖这个强大的敌人!”

宋京石点了点头,他低声道:“家里面的事情,最好还是让你大哥出面,毕竟……你还是要顾及曦君的感受。”

萧牧野明白宋曦君和纵雪的感情向来深笃,假如她知道自己仍然要坚持将纵雪嫁给梁轩宇。必然会生自己的气,他淡淡笑道:“岳父大人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宋京石又道:“完颜兀赤不明不白的死在东都,女真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北疆的局势变得空前紧张,你打算何时返回那里?”

萧牧野道:“北疆那里短期内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军中我已经安排妥当,应该不会有任何地异动。等东都这边的事情彻底完结,我再返回那里不迟。”

宋京石低声道:“明日我便让人弹劾廖其园,拿他给那帮康都过来的老臣子一个下马威。”

萧牧野微笑着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此次我回来怎么没有见到林恒安?”

“我也有几日没见到他了,不知他在搞些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通报之声,却是平南王梁靖的使臣虚翰良到了。

宋京石和萧牧野交递了一下眼神。低声道:“你出去见他。想来这虚翰良必然有要事找你。我和他过去有些交情,现在反倒不太方便介入。”

萧牧野点了点头。让人将虚翰良请到书房去等候,马上便前往那里与他相见。

等到了书房,却看到妻子宋曦君正陪着虚翰良说着话儿,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宋曦君笑道:“我和虚叔叔正在谈过去地事情,你们先聊着,我不妨碍你们了。”

虚翰良却道:“萧夫人听听也好,今天我是为了公子和郡主的婚事而来!”

萧牧野和宋曦君都是微微一怔,萧牧野缓缓坐了下来,微笑道:“这件事不是大哥已经定下来了吗?虚大人还有什么想法?”他心中却暗叫不妙,该不是因为梁轩宇今日在宫内挨打,恼羞成怒想要退了这门亲事吧。

虚翰良微笑道:“其实我这次临来之前,王爷曾经嘱咐过,尽量促成梁公子和郡主见面,若是两人感到投缘,干脆就在东都将婚事办了,让他们小两口一起返回南郡。”

萧牧野微微一怔,这种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虽然他们萧家已经答应了梁氏的联姻请求,可是这婚礼之事却半点马虎不得,这东都乃是纵雪的娘家,难道这婚事要娘家人出头给他们办吗?平南王地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萧牧野还没有说话,宋曦君却忍不住了:“虚叔叔,难不成平南王连这顿喜酒都请不起吗?”

萧牧野听她语气不善慌忙道:“曦君,不得无礼!”

宋曦君怒道:“照我看这婚事不成也罢!”

虚翰良笑道:“萧夫人好大的火气,难得他们两个孩子相互看着喜欢,反正都是要成夫妻,这婚事在东都办还是在南郡办还不是一样,再说,平南王对他这个孙子向来疼爱的很。”

萧牧野顿时明白,在东都马上完婚肯定是梁轩宇自己地意思,这家伙八成是看到纵雪美貌,所以恨不能马上将她娶入家门,所以才让虚翰良前来提这样的要求,想到这里萧牧野不慌不忙道:“其实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虚大人还是去问问我大哥。”

虚翰良低声道:“实不相瞒,王爷那里我已经问过了,他说一切全都照您的意思办!”

萧牧野呵呵笑了起来,虚翰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有些发愣地看着他。

萧牧野许久方才止住笑声:“虚大人说地不错,这婚事在东都办还是在南郡办地确都是一样,不过若是在东都为他们完婚,我想梁公子虚得按照我们萧家的规矩

都住上一个月方可离开!”

虚翰良微微一怔,萧牧野这么做分明是将梁轩宇当成了驸马般看待。其实如果不是梁轩宇逼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上门提起这件事。

萧牧野道:“虚大人不必多想,我也没有其他地意思,纵雪乃是我们最小地妹子,让她婚后在东都多住一月,一来是让娘亲放心,二来是让她为我们死去的爹爹尽些孝道,仅此而已。”

虚翰良虽然老实,可是也能够猜到萧牧野的意思。这一个月肯定是萧家最难熬的日子,内部的危机暂且不说,单单是完颜兀赤被杀之事已经让他们的边境岌岌可危,梁轩宇和纵雪成亲等于将梁氏和萧氏捆在了块儿。这萧家的事情,梁氏一定要尽力。

他低声道:“有句话我还想问问将军,关于拥立显王为帝之事……”

萧牧野果断道:“大康已经亡了,龙氏皇族已经从这片江山之上抹去!明日我就会让显王从新宫中搬出去!拥他为帝之事。我们再不会提起!”

虚翰良想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他之所以答应萧牧野的这番要求,是因为平南王梁靖特地交代,只要萧氏打消拥立显王梁轩宇为帝的念头。顺利联姻之后,其他地问题都可以商量,也就是说平南王梁靖对此次和谈有着相当的诚意。

萧牧野心中大喜。想不到和梁氏之间的障碍如此轻易便已经扫除。他微笑道:“自此以后。萧梁两家缔结姻亲,永无纷争!”

*****

宋曦君却已经默默离开了书房。独自来到后院树林之中,望着从空中轻轻荡荡飘下的一片片枫叶,美眸已然湿润了,不知为何,萧牧野刚才地表现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她原本以为萧牧野会帮助纵雪,却想不到萧牧野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竟然和他大哥惊人的一致。

宋曦君轻声叹了一口气,身后响起熟悉地脚步声,萧牧野踩着落叶向她走来。

宋曦君并没有回头,冷冷道:“牺牲纵雪,难道当真可以换取萧氏的安宁吗?”

萧牧野低声道:“纵雪是我妹子,我比任何人都要疼爱她!”

宋曦君霍然转过螓首,美眸之中已经充满泪光:“谁会相信?”

萧牧野抿起嘴唇,眼角的肌肉却因为痛苦而抽搐了一下:“曦君,我没有其他的选择,这一连串地事情对我们萧氏极其不利,萧氏必须与梁氏联盟,假如因为这件事而得罪了平南王,我们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宋曦君道:“假如你们的大业必须用女孩子地幸福来换取,我看这样地大业成与不成都没有任何地意义!”

萧牧野摇了摇头道:“你是女人,你不会懂!”

“我怎会不懂?今日你为了联盟梁氏,可以将自己最疼爱的妹子送出去,他日,若是别人拿我做交换条件,你会不会也将我送出去?”

萧牧野怒吼道:“住口!”

宋曦君和他无畏地对视着:“我嫁你之前,便将你视为我心目中的英雄,今日我方才发现,你只是个懦夫!”

萧牧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他扬起手来狠狠给了宋曦君一个耳光,打得宋曦君摔倒在地上,鲜血沿着宋曦君的唇角缓缓流出,她的目光变得凄凉而冰冷,却没有流泪,用手背缓缓擦去唇角的血痕,轻声道:“你甚至连一个男人都算不上!”

萧牧野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了,他冲上去抓住宋曦君的肩膀,将她狠狠压在地面上,嘴唇吻住宋曦君的樱唇,宋曦君用力将俏脸扭到一旁,她的反抗更激起了萧牧野的愤怒,他的大手探入宋曦君的长裙内,粗暴地揉搓着她娇嫩的肌肤,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喉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我这就让你知道……我要让你知道……”,他感到高涨的情欲几乎就要让他爆炸,可是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撕扯着宋曦君的长裙,看到妻子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目光中布满了血丝,他的身体激动地微微颤抖,可是他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仍然死气沉沉,它仿佛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宋曦君似乎放弃了反抗,她静静躺在落叶之上,目光呆呆的仰望高远的天空,思绪似乎已经随着浮云飞到了天外。

萧牧野抚摸着妻子诱人的娇躯,可是英俊的面庞却变得越发的扭曲,他猛然趴了下去,用牙齿撕咬着宋曦君的肩头,直到他感受到唇齿间的血腥和咸涩,方才抬起头来,狠狠抓住宋曦君的头发,伸手想要打她,可是看到宋曦君冷漠的俏脸,他的手又慢慢放了下去:“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血液中的情欲渐渐冷却了下去,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所谓的恩爱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在你心里面一直都看不起我……”

宋曦君摇了摇头:“我既然成为你的妻子,便已经接受了你的一切,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

萧牧野点了点头,失魂落魄般向后退了两步:“不错!是我自己看不起自己,我不是男人……我连一个男人都算不上……”他摇摇晃晃向远方走去。

宋曦君看着他的背影,只觉着柔肠寸断,两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宛如决堤般从美眸中狂涌而出。

第五十四章【手足】(下)

连你也要走?”纵雪望着前来道别的龙玄骄惊声道。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龙玄骄点了点头:“今天……天……你……你二哥让人……来……来过……说……说……不要我……我做……做皇帝了,让我……回……回……王府……他……他说……不再……管……管我了……”想到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座牢笼般的新宫,龙玄骄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可是想起走后再也见不到纵雪,却又感到说不出的惆怅。

纵雪幽然叹了口气道:“以后,我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了。”

龙玄骄急切道:“你……你……要是……不……不想我……我走……我便留下!”

纵雪摇了摇头:“你留在这里只会受委屈,快离开这里吧,恭喜你了,再说过几天,我就要嫁给那个梁轩宇,你就算留下来,我们以后也无法见面了。”

龙玄骄急得眼圈都红了“可……可……你不……不想……想嫁给他……为……为什么……还……还要……答应?”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止一次问过纵雪。

纵雪凄然一笑,轻声道:“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龙玄骄用力点头。

纵雪将一卷长轴递给龙玄骄:“你去城南的鸿雁客栈,把它交给一位名叫王远镇的公子!”俏脸却不禁有些红了。

龙玄骄道:“我……我……这就送……送过去……”他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萧氏兄弟也撤去了对他地监视。现在已经可以自由进出新宫,明天就会搬回王府。

龙渊在就快天黑的时候方才返回客栈,等到了客栈方才知道有人在这里等了自己整整一个下午,当他看清来找自己的人竟然是显王龙玄骄不由得微微一怔,他实在想不出这位老兄怎么会找到自己,缓步来到龙玄骄面前道:“这位兄台找我?”

龙玄骄点了点头,他双手仍然牢牢抱着那幅长轴:“进屋……屋里说……”

龙渊心中暗笑,不知道他手里拿得什么宝贝,竟然如此看重。他向狄惊雷和秦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则带着龙玄骄来到房内。

两人进入房内,龙玄骄反手将房门插上。目光上下打量着龙渊,过了许久方才道:“你……你……你是王远……远镇?”

“不错!”龙渊点了点头。

不知为了什么,龙玄骄从龙渊的眼神中感到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他说不出为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一种亲切感,觉得眼前的这位王公子应当可以信任。他将长轴郑重其事的交到龙渊手中:“她……让……让我给……给你的……”

龙渊不禁莞尔,这位老兄当真糊涂的可以,到现在也没有说清到底是谁让他将这幅长轴送来地。龙渊也懒得问他。解开包在长轴外面的灰色绸缎,徐徐展开那幅长轴,却见长轴之上画着一位秀眉微颦。清丽绝伦的少女。不是纵雪还有哪个?画卷上的题跋却是一首易安居士地词——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龙渊内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仿佛看到纵雪流满泪水的俏脸,画卷之上,还有两点早已风干的泪痕,龙渊的指尖轻轻触在那泪痕之上,内疚之情油然而生,凭心而论,他对纵雪所做地一切并非处于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抱有其他的目的,可是却在无意中已然触动了纵雪少女地情怀,从这画卷上能够看出纵雪已然对自己产生了情意,在眼前的处境之中,这可怜的女孩不得已接受命运地同时,却又将最后地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龙渊沉默了下去,自己为何要扰乱她原本宁静地芳心,想要利用她来打击萧氏和梁氏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卑鄙?

龙玄骄目不转睛地看着龙渊,他越看龙渊越是觉着熟悉,他生性愚鲁,看事情的角度自然和他人不同,普通人见到陌生人之时首先观察的乃是别人的外貌形容,然后才留意到举止动作,龙玄骄看人却是从眼神和细微的神态,他慢慢向龙渊走了过去,突然一把拉开了龙渊右边的衣袖。

龙渊微微一怔,不知道这位糊涂王兄又玩什么把戏?龙玄骄的目光落在龙渊的右肘后,那里有一道疤痕,他记得清清楚楚,这道疤痕是几名皇子聚在一起玩耍之时,龙渊从宫墙上失足落下摔伤,其他人即使知道,这种小事也很快就会忘记,甚至连龙渊自己都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唯有龙玄骄思维和一般人不同,他想要记住的事情终身都不会忘记。

“你是皇上……你……你是……是我……我兄弟……”龙玄骄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热泪滚滚而下。

龙渊一时间呆在那里,他根本想不通这糊涂皇兄是如何认出了自己,他迅速反应了过来,笑道:“这位大哥说笑话吗?”

龙玄骄激动万分,他牢牢握住龙渊的双臂道:“兄……兄弟……你……你瞒得过……过别人……却……却……却骗……骗不了……了我……你……虽然……样子……变……变了……可是你……你的举止……神态……你手臂上……上的疤痕都……都没有……没有改变……你……你化……化成灰……我……我都认得!”

龙渊暗自苦笑,想不到这位糊涂皇兄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这件事可谓是大大的不妙,若是被他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只怕在这东都之中要危险重重了。

龙玄骄道:“咱……咱……们……们兄弟之中,只有……有你待我……最……最好……”

龙渊心中暗道:“怎么办?他认定了我就是龙渊。难道我要将他困住吗?”他和龙玄骄毕竟是骨肉亲情,杀他的念头稍闪即逝,心

拿定主意,还是先将这位糊涂大哥拿住,将他找个偏来再说。

龙玄骄含泪道:“兄……兄弟……你……你为何不认我……你……你生我气了吗?我……我……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事情……不该……害……害怕……他们威胁……不该当……当什么……皇帝……”

龙渊看到龙玄骄真情流露地模样,心中感到一暖,毕竟这是他的哥哥,他轻轻拍了拍龙玄骄的肩膀:“你先坐下,有什么话。慢慢说。”

龙玄骄经他提醒方才想起自己这次前来的真正目的,他抹干眼泪道:“兄弟……他们……们逼着纵雪……嫁……嫁给……梁……梁混蛋……纵雪很伤心……我……我也很伤……伤心……我……我才知道她……她喜欢的人是……是你……心中……高兴……兴的……很呢……”

他虽然说得语无伦次,好在龙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道:“她还好吗?”

龙玄骄用力摇了摇头道:“不好……”他抓住龙渊的手臂。近乎哀求道:“你……你她……她走……我……我不要她……她不开心……”

龙渊苦笑道:“纵雪身在深宫,就算我想带她走,只怕也有心无力!”

龙玄骄双眉紧皱,他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我……我明日……搬……搬……回……回王府……我……我想个法子……带……带纵雪离开。你……你去王……王府……接……接她……走……再……再不……不要回来……”

龙渊内心剧震,他想不到自己地这位皇兄对纵雪竟然是如此的深情,龙玄骄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却在尽一切努力拯救着纵雪。而自己对纵雪除了出于利用的目的又做过什么?龙渊感到无比惭愧,龙玄骄所说地计划并非没有可能,假如他当真可以带着纵雪离开新宫。自己便趁机带走纵雪。拯救纵雪逃离火坑的同时又对萧氏和梁氏造成了一次深重的打击。这的确是一箭双雕地好事,然而这位糊涂皇兄当真有这样的本事吗?

龙玄骄看到龙渊久久没有说话。以为他还在犹豫,低声道:“我……我虽然……没……没什么本事……可……我……我也是龙姓……子孙……我……我也知道……咱们家的江山……被……被他们吞了……兄弟……我……我只有你这一个兄弟了……你在……在……咱们龙家……便在……我……我永远站……站在你……你一边……”

龙渊双目一热,几乎就要掉下泪来,大手覆盖在龙玄骄的手背之上,他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承认过自己就是龙渊,此时地表现却无异于一种默认。

龙玄骄和龙渊双手相握,他点了点头道:“我……我明晨便……便离开新宫……你……你只需去……去王府等……等我……我一定把……把纵雪……带……带到你……你的身边……”

龙玄骄离去之后,龙渊方才将这件事告诉狄惊雷和秦晖,两人都是一惊。狄惊雷道:“他竟然识破了你的身份,这件事地确不妙,若是他向别人说,我们在东都地处境岂不是非常危险?”

秦晖低声道:“公子,不如我去将这个后患清除掉!”

龙渊怒道:“说什么?他是我兄长!”

秦晖有些惭愧地垂下头去,龙渊道:“我小的时候他经常照顾我,为人虽然笨了一些,可是并没有任何地歹心,这世上我的亲人本就不多,这样绝情的事情,我做不到!”

狄惊雷道:“可是万一这件事要是暴露了怎么办?”

龙渊低声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换一家客栈安歇,以他的为人应当不会乱说,而且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马上就会从新宫搬出来,没有人会留意到他。”

秦晖和狄惊雷同时点了点头,秦晖道:“我刚才留意过,并没有人跟踪他前来。”

龙渊道:“这两天耶律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秦晖摇了摇头道:“他伤势恢复了一些,已经勉强能够走路,不过完颜兀赤之死对他的打击很大,情绪十分低落。”

龙渊道:“想要破坏萧氏和梁氏的联盟,我必须带走纵雪。”

“可是你要是将她从东都带走,势必会掀起一场暴风骤雨!”

龙渊冷笑道:“有什么好怕?想破坏两家联盟的不仅仅是我一个。”

狄惊雷道:“照我看,还不如杀了那个梁轩宇,一了百了,干脆利索!”

龙渊叹了口气道:“事情若是那么容易解决才好,杀掉梁轩宇势必让萧氏陷入绝境之中,就算他们两兄弟再大的本事,萧氏在女真人和梁氏的共同夹击之下也难以保全,我比任何人都想灭掉萧氏,可惜现在并没有到对他们赶尽杀绝的时候,灭掉萧氏只会让其他两家趁机坐大,缺少了相互间的制衡,对我日后的大业毫无帮助。”

狄惊雷道:“所以你只想他们矛盾重重,彼此间钩心斗角,却不要他们立刻拼上一个你死我活?”

龙渊微笑道:“主要是我们根基未稳,他们现在拼起来,我们却得不到利益,这样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情,我为何要做?”

秦晖道:“就算公子能够成功将纵雪带走,放眼东都城内到处都是萧家的势力,你又有什么办法将她带出去?”

龙渊低声道:“我没有办法,可是有个人一定会有办法!”

第五十五章【英雄】(上)

渊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安妙婵。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首发

安妙婵身穿白色长裙,坐在窗前,长裙从中分开一条隙缝,露出她嫩白细腻的美腿,如云的长发慵懒的披在肩头,美眸之中闪烁着柔媚至极的光芒,娇滴滴道:“想不到你居然会亲自登门造访,我还当你心中只记挂着那萧家的小郡主,将人家彻底忘了呢。”

龙渊早已领教过她的厉害,知道此女虽然表现的深情款款,可是心中对自己却没有半分情意,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在妙婵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我过来,的确是有要紧事求你。”

妙婵娇轻笑道:“咱们两人之间还用得着卖关子吗?只要妙婵能够满足你的地方,一定尽力而为。”

龙渊心头一热,心中暗骂妙婵无时无刻的不在挑逗自己的欲望,微笑道:“我想让你帮我安排一个人出城!”

“什么人?”

“他叫耶律锋,是女真国三王子完颜兀赤的贴身护卫!”

妙婵芳心剧震,惊声道:“怎么?你竟然和女真人搅到了一起?”

龙渊笑道:“只是偶尔救了他的性命,有道是送佛送到西天,我既然救了他,便索性将好事做到底。”

妙婵道:“这件事闹得东都风声鹤唳,想不到完颜兀赤的手下居然还有人活着,你知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杀了完颜兀赤?”

龙渊摇了摇头:“反正不会是我!”

妙婵格格笑道:“那倒未必,说不定你心中恨着萧氏。借着这件事引起女真国对萧氏的仇恨。”

龙渊道:“女真国和萧氏打起来对我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是让别人得到利益罢了,妙婵姑娘以为我是傻子吗?”

妙婵悠然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件事我反反复复想过,蓝氏和女真此前接触过,他们还期望用女真人牵制胡国,应当不会是凶手,萧氏更不可能,他们没必要在自己地地盘上惹麻烦,梁氏就要和萧氏联姻,也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现在想想在东都出现的力量中。最可能杀死完颜兀赤的就是胡人。”她分析的头头是道丝丝入扣。

龙渊暗自佩服妙婵的头脑,却听妙婵又道:“我让人查过拓跋洪烈这几日的动向,完颜兀赤死后,他和手下便搬去了西漠村。”

这件事龙渊也知道。点了点头道:“那又如何?”

妙婵道:“恐怕你还不知道,拓跋洪烈已经离开了东都,现在留在西漠村的只是他的手下而已。”

龙渊笑道:“其实你还忽略了一个人!”

“谁?”

“你啊!”

“我为何要杀他?”

“或许完颜洪烈欠了万花楼地银子,或许妙婵姑娘想将东都这池水搅得越混越好。”

妙婵禁不住格格笑了起来:“你果然是个异想天开的家伙。好吧,我答应帮你将耶律锋送出去,不过你也要告诉我一件事。”她顿了顿方才道:“你三番两次的挑逗人家小姑娘为了什么?该不是抱着破坏萧氏和梁氏联姻的目地吧?”

龙渊笑道:“原来妙婵姑娘这么好奇,难道你没有听说。梁轩宇和纵雪就快在东都成亲,我就是想破坏,也没有机会了。”

妙婵小声道:“很难说。你如此奸猾。说不定早就打定了坏主意!”

龙渊叹了口气道:“过两天。我也要离开东都,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压抑。我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妙婵撅起可爱的樱唇,薄怒轻嗔道:“难道人家也不值得你留恋吗?”

龙渊又叹了一口气:“眼看着肥肉却吃不到口,才是让我最为沮丧的事情呢!”

“呸!你好没良心,难道人家在你心中只等于一块肥肉地地位吗?”

龙渊微笑不语。

妙婵道:“今晚我会在东城凌波巷老宅,你带他过来见我就是!”

龙渊之所以将耶律锋的事情委托给妙婵,真正的目的是在探路,看来妙地本事很大,她既然能够将耶律锋送出去,自然也有办法为自己安排退路,龙渊并不担心妙婵会出卖自己,她看上的乃是钟隶铜矿中的东西,在没有得到那件东西以前,妙婵一定会无条件地帮助自己。

他心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地计划,他要一步步将妙婵拖入自己地圈套之内,让她在不只不觉中入局。

龙玄骄的物品装了整整五辆马车,里面多数都是他过去从显王府带来地东西,在外人看来里面无非是一些无聊的玩具,可是龙玄骄却显得异常珍惜。

离开新宫对他而言是件大喜事,他不停的跳来蹦去,显得欢天喜地。

萧牧远和萧牧野兄弟两人并肩站在朝天楼上,眺望着徐徐远去的车马,两人同时摇了摇头,萧牧野道:“这废物只知道玩耍。”

萧牧远道:“管他作甚,再让他过几天好日子!”

萧牧野道:“真应该将他赶到街头,免得白白糟蹋了我们的粮食。”

萧牧远笑道:“牧野,别忘了这里还有不少的老臣子,咱们若是做得太绝,只会让他们心冷。”

萧牧野点了点头道:“大哥,梁氏那边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只要纵雪和梁轩宇成亲之后,两家的关系便更近一层。”

萧牧远道:“女真那边怎么办?”

萧牧野道:“我已经修书,让人日夜兼程送往女真国,答应他们这件事,我们萧氏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而且……完颜兀赤死在东都,我们毕竟脱不开干系,我备了份厚礼,表示诚意!”

萧牧远并不明白

思。低声道:“什么礼物?”

“蛮州,我答应他们,割让蛮州送给他们表示歉意。”

萧牧远点了点头:“女真人应当能够明白咱们地苦衷,不过,蛮州是我们萧氏北疆防线上的重要一环,这样送了出去,只怕会留下隐患。”

萧牧野笑道:“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到萧氏稳定阵脚之后。我会收回蛮州,更何况他们的大汗就快死了,只怕几位王子正在忙着争夺汗位,哪有精力顾及到我们?”

“还是你有办法!”萧牧远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中感到一种异样的滋味。

萧牧野道:“明日我打算召集蓝氏、梁氏两家重新会谈一次,在拥立显王的事情上,我们已经让出了一大步,我想他们应当表现出一些合作的诚意。”

萧牧远笑道:“想想这些朝政上的事情。我就头大,牧野,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你这两日忙个不停,似乎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萧牧野微微一怔:“什么日子?”

“中秋之夜啊!”萧牧远笑道:“今晚我答应了娘,咱们兄妹三个全都陪她去吃饭!”

萧牧野深有感触道:“好久没有那么团圆过了!”

“对了。你晚上带着曦君一起过来。我们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趁机缓和一下跟纵雪的关系……”

萧牧野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起宋曦君那日地表现。只怕到现在她仍然没有原谅自己呢。

这时候一名宫女慌慌张张跑了上来,惊慌失措道:“不好了……不好了……”

萧牧野怒道:“什么事情?用得着那么慌张吗?”

那名宫女道:“我刚才去郡主那里,方才发现她不知去向!”

萧氏兄弟二人此惊非可,纵雪无疑是他们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假如她在此时逃走,和梁氏之间的联姻定然会落空,双方的联盟也有可能会因此而告吹。

萧牧远马上便想起了显王龙玄骄,他低声提醒萧牧野道:“纵雪在宫内没有什么朋友,只是和那个傻子说话多一些!”

萧牧野咬牙切齿道:“如果真地是他从中作樂,我饶不了他!”

两兄弟匆匆向显王府的方向赶去。

龙玄骄将车马全都停在后院,让仆佣将几口箱子搬到了自己的房内,然后将众人全都赶走,事实上就算他不赶,也没有几个愿意给他出力的,原本负责看守显王府地两名老仆也是又老又瘦,看到主人不让干活,乐得清闲,全都躲到前院去晒太阳了。

龙玄骄看了看周围,确信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掩上房门,从帷幔后,身穿灰色武士服的龙渊大步走了出来。

龙玄骄又惊又喜,龙渊果然信守承诺依言前来,他上前握住龙渊的手臂,结结巴巴道:“你……你……真的来了……”

龙渊笑道:“我答应了你,自然会来!你这显王府戒备疏松地很,我已经在你这房内等了一个时辰,就快睡着了。”他并没有看到纵雪的身影,低声道:“纵雪呢?”

龙玄骄神秘一笑,他来到身后的那口木箱前,将木箱打开,却见纵雪静静躺在箱内,似乎仍在熟睡。

龙渊惊声道:“她怎么了?”

龙玄骄道:“我……我劝……劝不动……她,只能趁……趁她不留意……将……将她打晕……带了出来……”

龙渊不禁愕然,想不到这位糊涂皇兄关键之时做事倒是果断,看来他并非表面上显露出地那样蠢笨。

纵雪黑长地睫毛轻轻一动,缓缓睁开美眸,第一眼看到地便是龙渊,她惊奇万分的睁大了双眼:“我这是在哪里?”看到龙玄骄,她方才回忆起刚才发生地事情,自己在送龙玄骄的时候,他苦苦劝自己和他一起离开新宫,被她拒绝,想不到龙玄骄竟突然出手把自己打晕。

龙玄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纵雪……我……我……把……他……带……带来了……”

纵雪遇到龙渊的目光,俏脸不禁一红。

龙玄骄道:“你们说……说话儿……我……我出去看看……”他转身出去。

龙渊向前走了一步,握住纵雪的柔荑,纵雪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小声道:“能够见到你……我便心满意足了……”

龙渊低声道:“纵雪,我带你走,远远离开东都,离开这个让你伤心的地方!”

纵雪美眸一亮,随即又迅速黯淡了下去,她摇了摇头道:“我不可以走,我不可以对不起我娘我哥,我不可以对不起萧家!”

龙渊叹了口气道:“他们早已将你当成了利用的对象,心中哪里还有你这个妹子!”

纵雪含泪摇了摇头:“谢谢你能来见我,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与其他人无关。”

望着纵雪如此纯净的目光,龙渊心中一阵黯然,这女孩外柔内刚,心中决定只怕无法轻易改变,他低声道:“纵雪,你有没有怪过我?”

纵雪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俏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然后又勇敢地抬起头来:“我想要怪你,可是却找不到理由……”

第五十五章【英雄】(下)

渊真挚道:“纵雪,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离开东都,不要成为你哥哥他们利用的工具。www.65txt.com”

纵雪咬了咬樱唇:“没有人利用我,没有人逼迫过我……”

房门却突然被推开,龙玄骄气喘吁吁地关上房门,脸色苍白道:“他们来了……快……快躲起来……”

龙渊微微一怔,马上便听到门外传来萧牧野的怒吼:“龙玄骄,你给我出来!”

龙玄骄指向墙上悬挂的山水画卷,掀开那卷轴,后面竟然藏着一道暗门,他拉开暗门,让龙渊和纵雪藏进去,低声道:“无论……发……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刚刚放下卷轴,房门便被暴怒的萧牧野一脚踹开。

龙玄骄站在那里,充满恐惧的看着萧氏兄弟。

萧牧野看了看房内,然后和萧牧远两人逐一将室内的木箱打开,从中并没有找到纵雪的身影,他一步步逼向龙玄骄:“我妹子呢?”

龙玄骄挤出一个僵硬地笑容:“她……她又不是我妹子……我……我……怎……怎会……知道……”

萧牧野猛然一拳打在龙玄骄的小腹上,打得龙玄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萧牧远怒吼:“你说,还是不说!”

龙玄骄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萧牧远从一边走了上来,狠狠一脚踢中他的下颌,龙玄骄仰头倒了下去。口鼻之上满是鲜血。

萧牧远怒喝道:“混账东西,你把纵雪藏到哪里去了?”

龙玄骄满脸是血,却呵呵笑了起来,他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扶着墙壁,怒视萧氏兄弟:“你们……猪……猪狗……不如……竟然……这……这样出卖……自己地妹子……纵雪是我带走的……但是我死都不会告诉你们她……她的下落……”

萧牧野冲上抓住龙玄骄的发髻,狠狠抓住他的头颅连续撞击在墙面之上。

藏身夹墙内的龙渊身躯因为愤怒和痛苦而瑟瑟发抖,他死命搂住纵雪的娇躯,手掌捂住她的樱唇。热泪止不住的落了下去。

龙玄骄仍然大笑着:“你们……当……当我是傻子吗……我虽然没用……可我……我姓龙……我……我地身上留着龙氏的血液……我便是化成厉鬼,也……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奸贼……”

萧牧远怒吼一声,抬脚踹在龙玄骄的胸口,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喀嚓声。龙玄骄地胸骨已经被他踢断。龙玄骄的笑容却仍然未变,他的口鼻之中不断涌出血沫:“我……兄弟……会为我……我报仇……”

萧牧野宛如疯狂般冲了上去,拳头雨点般向龙玄骄的身上打去。

沉闷地击打声打在龙玄骄的身上,却打在了龙渊的内心深处。他恨不能冲出去和萧氏兄弟同归于尽,然而理智却又告诉他,假如他这样走出去,大康便再也没有希望。龙氏便再也没有希望,他清楚的感觉到一柄刀在他地内心深处刺着,又连肉带血的撕开。一寸寸的疼痛着。纵雪地娇躯因为愤怒和惊恐而在龙渊地怀抱中瑟瑟发抖。

龙玄骄嘶声吼叫道:“天佑大康。龙氏不灭!”他地双目中忽然迸射出一股无所畏惧的光焰,他满是鲜血地面庞由于疼痛而扭曲变形。可是他的神情却充满了豪迈与希望,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顺利,如此畅快的说出心中所想,原来死亡并非如此可怕!

萧牧远恨恨点了点头,他缓缓从腰间抽出长剑,猛然刺入龙玄骄的胸口。

龙玄骄含笑注视着这柄长剑,仿佛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他沾满鲜血的手掌忽然抓住萧牧远的手腕,萧牧远却感到一种莫名地恐惧,竭力摆脱开他的双手,颤声道:“牧野……他疯了……”

萧牧野举起在半空中的拳头也慢慢放了下去,看到眼前的龙玄骄,他似乎在顷刻间丧失了所有的勇气:“我们走!”他们两人迅速离开了房门,向站在门外的武士怒吼道:“给我把这里烧了,烧得干干净净,寸土不留!”

大火包围了整个显王府,浓烟遮蔽了上方的天空,龙渊冲出了夹墙,抱起地上龙玄骄的身体,他的喉头哽咽着,龙玄骄含笑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一旁泣不成声的纵雪,他用力握住龙渊的手腕:“我……我……没给……祖宗……丢人……”

龙渊止不住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龙玄骄渐渐失去生命光泽的脸上,他附在龙玄骄的耳边低声道:“大哥……我会照顾好纵雪,这笔账我会让萧家加倍偿还!”

“井……井……”龙玄骄的手臂缓缓垂落下去,唇角仍然带着满足的笑意,龙渊用力抱紧了他的身躯,紧闭双目,面孔贴在龙玄骄满是鲜血的胸膛之上,过了许久方才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痛苦嚎叫。

显王府的大火震惊了周围的街坊,也让在后方街巷等待接应龙渊的狄惊雷和秦晖两人惊恐不已,在大火引燃之后不久,他们便冲入火场。然而在火势没有控制住的前提之下,根本无法救人。

大火在夜色来临之时方才熄灭,天空中下起潇潇秋雨,被大火完全焚毁的显王府更显凄凉,空旷的废墟之上,只有狄惊雷和秦晖两人还在搜寻,他们心中的希望也在一点点褪去。

狄惊雷低声道:“假如我兄弟有任何事,我会拼了这条性命杀掉他们……”他的声音已经颤抖。

身后的瓦砾忽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狄惊雷和秦晖同时转身望去,却见

着已经昏迷的纵雪从瓦砾堆下艰难的爬了出来。

他们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地眼睛,第一时间冲了上去。这才发现,龙渊爬出的那堆废墟下,有一眼古井,正是这眼院落中的古井方才让龙渊和纵雪躲过了这场死劫。

秦晖慌忙上前接过纵雪,龙渊的神情极其疲惫,可是他的双目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韧与顽强:“马上离开这里!”

黑暗之中却有六道身影突然闪出,这六名武士全都是萧牧野的手下,显王府大火过后,他们并没有及时离去。一直在留意火场的动向,本来已经打算撤离,却让他们发现火场仍然还有人幸存。

狄惊雷低声道:“今日绝不可放过一个……”

话音未落,龙渊已经抽刀冲了上去。一名武士刚刚举起长剑,龙渊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手中长刀全力劈了下去,竟然将对手地长剑从中劈断。长刀深深劈入对手的额头之中,殷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汨汩而出。

声势骇人地攻击让剩下几名武士吓得魂飞魄散,面对龙渊他们几乎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转身想要逃离。

龙渊全速前冲。一刀刺入另外一名武士的后心。

狄惊雷同时发动,手中大剑从一名武士的右肩斜斜劈了下去,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秦晖单手抽出腰间短枪。觑定一名武士地颈部猛然投掷出去。枪尖贯穿了那名武士的脖子。带着他的身体钉在地面之上。

仅剩的两名武士惊恐地嚎叫着,他们想要逃走。却被龙渊快步追赶了上去,从身后将其中一人踹倒在地,然后双手举刀全力挥落,将那武士的头颅齐根砍断,最后那名武士看到眼前的惨景吓得一步都走不动,瘫倒在地上。

龙渊举起长刀,一刀刀疯狂地砍在他地身上,血肉混在夜雨中四处翻飞。

狄惊雷热泪盈眶,他从身后冲了上去,牢牢抱住龙渊地双臂。

“放开我!”龙渊大吼道。

狄惊雷死死抱住龙渊:“他已经死了……”

秋雨没完没了地下着,一辆乌蓬马车停靠在凌波巷民宅前方,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秦晖从马车前跳了下来,用力拍响了大门。

过了许久,方才有一个白发苍苍地老者过来开门,他顶着竹笠,挑着灯笼,借着昏黄的灯光观察着门外的来客。

龙渊抱着仍然处在昏迷中的纵雪走了下来,他身上沾满鲜血,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形容骇人,那老者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你……”

“我找妙婵!”

那老者四处望了望,确信无人跟踪,迅速将龙渊他们请入院内,门外狄惊雷驾驭马车迅速向远方而去。

老者掩上房门,带着他们走过过前庭,后方是一座四合院落,右侧房内亮着灯光,老者嘶哑着声音道:“主人,他们来了!”

房内传来妙婵娇柔的声音:“让他进来!”

龙渊抱着纵雪推门走了进去,秦晖本想跟进去,却被那老者拦住。

妙婵正坐在灯下看书,听到龙渊的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螓首,当她看清龙渊怀中抱着一个少女的时候,不由得微微一怔,脸上妩媚的笑容在瞬间消失。

龙渊向她勉强笑了笑,将纵雪放在床上。

妙婵凑了上来,她已经认出龙渊带来的这位少女竟然是萧氏三小姐纵雪,顿时明白龙渊日间所说的让她安排耶律锋离开东都之事根本就是一个谎言,他的本意就是试探自己,并引自己入局,妙婵芳心中感到一阵愤怒,冷冷道:“你当真好手段,耶律锋何时变成了一个女孩子?”

龙渊低声道:“妙婵姑娘好像很生气?”

妙婵怒道:“她是萧家的小姐,你捅了一个天大的漏子!”

龙渊面无惧色道:“那又如何?”

“你是不是存心将我牵涉到这场麻烦之中?黄远,萧氏和梁氏已经订下婚约,你在这种时候将纵雪带了出来,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你害怕了?”

妙婵狠狠瞪了龙渊一眼:“我不会出卖你,这件事我也不会插手,你自己捅得漏子自己解决!”

龙渊冷笑道:“妙婵姑娘以为说出这句话便可以脱开干系吗?既然你想跟我合作,便要拿出你的诚意!”

“你在要挟我?”

“随便你怎样理解!”

“只要我将你带走纵雪的事情告诉萧家兄弟,后果你自己掂量!”

龙渊不屑笑道:“妙婵姑娘想怎样做都可以,不过这件事若是真的暴露,对你只怕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吧!”

妙婵的目光渐渐软化了下去,无论她愿意与否,都已经被龙渊牵涉到这个麻烦之中,他们现在已经在一条船上,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帮助龙渊逃过此次的麻烦,假如事情败露对她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她的万花楼在东都也不会有容身之地。

妙婵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冤家,当真是我命中的魔星,我去给你准备热水,今晚你便在这里住下,明日看看动静再说。”

龙渊知道妙婵终于接受了现实,然而内心的沉重却并没有因此而减轻半分,龙玄骄临死前的一幕始终都在他的眼前晃动,他忽然想起今晚是中秋,在这个落雨的中秋,本该是团圆之夜的中秋,却永远失去了他的兄长……

第五十六章【进退】(上)

渊静静躺在浴桶之中,水温早已变冷,他整个人就这之中,默默流泪,在龙玄骄为他而死的刹那,他感受到身为龙氏子孙的那份尊崇与骄傲,他的身上不仅仅流淌着龙氏家族高贵的热血,更肩负着每一位龙姓子孙的期望。www.65txt.com为了惨死的兄长,他更要好好活下去,他要善待纵雪,他要报复萧氏兄弟,让他们兄弟品尝到失去亲人的那种痛彻心扉的苦楚。

妙婵轻轻叩响了房门:“你有没有事?”,龙渊已经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时辰,却始终没有见他出来。

龙渊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他慌忙在水中将脸上的泪痕洗净,擦干身躯,换上专门为他准备的蓝色武士服。走出门外,看到妙婵静静站在那里,身穿黑色长裙,更显肌肤娇艳如雪,手中握着一把红伞,如丝般的细雨仍然在夜空中延绵不绝的飘荡着。

“她受了些惊吓,有些发烧,我哄她刚刚睡下!”

龙渊点了点头,抿起嘴唇看了看阴沉的夜空,看不到月光,也找不到一颗星辰。

妙婵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今晚是中秋佳节!我备了两样小菜,一壶薄酒,咱们一起喝上两杯吧!”

烛光下纵雪双目紧闭,黑长的睫毛之上犹自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宛如晨间饱含露水的鲜花。

妙婵看了看纵雪小声道:“若我是你,也舍不得让她嫁给别人。”

龙渊仍然没有说话。拿起酒壶自己斟满了酒杯,默默倾洒在地上。

妙婵看出他神情有异,一概往日妩媚调笑的模样,小声道:“你哭过?”

龙渊双目圆睁看着妙婵,嘶哑着喉咙道:“我为何不可以哭?”

妙婵咬了咬下唇,若是在平时定然会跟龙渊针锋相对地争吵起来,此时却鬼使神差般选择了忍受,拿起酒壶为龙渊重新斟满,轻声道:“你心情若是不好。便少喝两杯,免得伤了身子!”

龙渊仰首将那杯酒饮尽,妙婵又为他倒满,却听龙渊道:“有个人我从未真真正正去珍惜过。当我失去的时候,方才发现他的可贵……”

妙婵望着龙渊在烛光下悲怆的轮廓,一双美眸宛如烟雨般朦胧起来……

*******

萧牧远和萧牧野兄弟二人对坐在那里,两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桌上摆放着满满一桌酒菜,两人却都没有动筷的意思。

身为兄长的萧牧远率先打破了沉默,低声道:“牧野,弟媳为何今晚没有过来?”

萧牧野脑海中仍然在晃动着龙玄骄临死前的一幕。直到萧牧远再次呼唤他的名字,他方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低声道:“我从未见到他这个样子……”

萧牧远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萧牧野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显王龙玄骄。他同样忘不了龙玄骄临死前的眼神。这窝囊一辈子地蠢材,在死前竟然爆发出如此的勇气和胆量。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萧牧野道:“他还有兄弟?”

萧牧远愣了愣,随即想起龙玄骄被自己刺杀时的那句话:“兄弟?他哪里还有什么兄弟……”

萧牧野充满迷惘道:“难道他说的是皇上?”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可是皇上已经死了……”

萧牧远低声道:“并没有看到他地尸首,也许他从康都逃走也未必可知?”

两人的目光相遇都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萧牧远自行否定了这个念头:“想来是那傻子胡说八道,牧野,纵雪的事情怎么办?咱们虽然暂时瞒过了娘,可是这件事终究还是要被她知道!”

“只要她还在东都,就一定逃不出去。”

萧牧远颤声道:“你说她……她会不会藏在显王府中?”

萧牧野摇了摇头道:“放火之前,我已经让人仔仔细细将整座王府搜了个遍,应当没有任何的疏漏,再说我还留下了几名武士观察王府火场地动向,力求万无一失……”

萧牧远道:“龙玄骄只是一个傻子,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很有可能,如果这件事有人指使,那么纵雪的出逃极有可能在事先便有了详尽地计划。”

萧牧远咬牙切齿道:“一定要将隐藏在幕后地人抓出来!”

此时门外一名将领带着风雨走了进来,在两人面前跪下,惊声道:“启禀王爷,启禀大将军,大事不好,负责在王府火场驻守地六名武士全都被杀了,现场惨不忍睹……”

萧牧野霍然站起身来,失声道:“怎会这样?”

萧牧远大声道:“有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

那将领摇了摇头。

萧牧野怒吼道:“马上传令出去,东都城全城戒严,就算将这座城池翻他个底儿朝天,我也要将凶手找到!”

那将领点了点头准备离去,却被萧牧远阻止,萧牧远低声道:“牧野,处理这件事一定要谨慎,万万不可冲动,今日是中秋节,如果我们突然实行全面戒严,势必会让百姓惊慌,更何况梁氏、蓝氏地使臣还在,纵雪失踪之事能压住一天还是暂且压下来。”

萧牧野握紧拳头狠狠捶打在身边的墙面上,声音低沉道:“娘那边我们该如何去交代?”

萧牧远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向她说……”

话音未落一名宫女慌慌张张进入房内,惊声道:“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萧老夫人她……她忽然昏了过去……”

兄弟二人都是一惊,萧牧远率先清醒过来,暴吼道:“快去找请太医!”

萧牧野已经大步冲了出去。

普恩宫

夫人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躺在床榻之上。一旁两碌着。

看到眼前情景,萧氏兄弟地双目同时湿润了,萧牧野抓住其中一名太医关切道:“我娘她怎样了?”

那太医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人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受了些惊吓,所以……”

萧牧野双眉紧皱:“她老人家住在深宫之中,怎会受到惊吓?”他转过身去,几名守在一旁的宫女一个个吓得垂下头去,萧牧野正要发问之时,却听到母亲舒了一口气。悠然醒了过来。

两兄弟慌忙围了上去,萧老夫人神情极其虚弱,目光从他们两人的面上逐一扫过,无力道:“你……你们……把纵雪给我找回来……”

兄弟二人对望了一眼。都知道这件事终于还是有人走露了风声,萧牧远装出笑脸道:“娘……纵雪去了二弟府上,弟媳病了,所以特地让她过去相陪。我们已经让人去接她过来了!”这个理由听起来倒是合理,萧牧野连连点头。

萧老夫人含泪摇头道:“你们觉着我老了,骗我是不是?这宫内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纵雪被人掳走了。你们却偏偏瞒着我,以为我这个老太婆不中用是不是?”

萧牧野含泪道:“娘,你听哪个胡说。纵雪明明就在我府……”

萧老夫人忽然扬起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萧牧野被打得懵在那里。

萧牧远陪笑道:“娘……”萧老夫人也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周围众人看到情况不妙。一个个悄悄退了出去。

萧老夫人手指颤抖的指向他们:“刚才你们来陪我吃饭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们……你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愤怒让她瘦弱的身躯不断发抖。

萧牧远含泪道:“娘。你别生气……我们再不敢骗你什么……”

萧老夫人重重点了点头道:“我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一定要把纵雪给我找回来,纵雪一日不会来,我便粒米不进,我便把自己活活饿死!”

两兄弟闻言都是大惊失色,连连向母亲叩头,萧老夫人重新躺了下去,双目紧闭再不向他们看上一眼。

虽然萧氏兄弟竭力想掩盖纵雪失踪的消息,可是在一夜之间整个东都城已经传遍,几乎所有人都在悄然谈论着纵雪失踪地事情,这件事是龙渊刻意放出风去,让萧氏兄弟的处境越发窘迫。

萧牧远自从表示自己要从权位上退出后,便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了萧牧野,自己当真不再过问外面的事情,安安心心守在母亲地身边尽孝,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娘,你好歹吃一些……”

萧老夫人已经连续两天没有进食,整个人身体状况很差,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她就要支撑不住了。她缓缓睁开双目,由于脱水严重,此刻她眼窝深陷,双目凸出,眼神黯淡无光:“我要纵雪……”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娘,牧野已经派人去找,我想很快就能够找到纵雪!”

萧老夫人流泪道:“我错了,明明知道纵雪会不开心,我为何要她嫁给那个梁轩宇?我为何这么糊涂?”

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道:“婆婆!你今日好些了吗?”

萧牧远回身望去,却是弟媳宋曦君到了,他站起身来,神情黯然道:“弟媳,你来得正好,娘始终不不愿意吃饭,你帮我好好劝劝她吧。”他转身向宫外走去。

宋曦君点了点头,将带来的食盒放在床边几上,握住萧老夫人瘦削地手臂,颤声道:“婆婆!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牧野和大哥他们正在到处寻找纵雪,就算能够找到纵雪回来,您若是不吃不喝,只怕身体也撑不住了……”

萧老夫人泣声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儿子儿子一个个忙着做什么大事,女儿又生气离开了我,难道我注定要孤孤单单一辈子吗?”

宋曦君看婆婆如此难过心中也是柔肠寸断,打开食盒道:“娘,我刚刚为你熬了一些燕窝粥,您多少吃一些,若是纵雪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只怕也要伤心落泪,你不想她再为你伤心是不是?”

萧老夫人含泪点了点头。

宋曦君扶着萧老夫人坐起,然后打开食盒,取出燕窝粥,小心喂她吃下。

萧老夫人一边吃着,泪水却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坚持将那碗粥吃完,低声道:“曦君,还好有你这位好媳妇在我的身边……”她忽然留意到宋曦君白璧般的颈部有一道青紫的淤痕,内心一怔,颤声道:“你脖子上怎么了?”

宋曦君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惊慌道:“没……没什么……”

萧老夫人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到自己的身边,拉开她地领口,却见她地肩头之上也有数道伤痕,这下看得更加清楚:“是不是……是不是牧野打你?”

宋曦君拼命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她仓惶站起身来,想要逃走,却听身后萧夫人凄然哭泣起来,老夫人捶胸道:“我今日才明白,为何中秋那日你不过来,原来都是那个孽障作恶……”

“婆婆……你误会了……”宋曦君想要劝慰萧老夫人,自己却感到一阵酸楚,忍不住落下泪来。

萧老夫人紧紧握住宋曦君地纤手,含泪道:“曦君,回头我便找那个孽障算账,他怎样打你,我百倍给你讨回来,我要让他知道,谁敢欺负曦君,我这个老太婆绝饶不过他!”

第五十六章【进退】(下)

牧远冷冷看着一脸惊惶的廖其园,低声道:“你跑到做什么?是不是有急事?”

廖其园连连点头:“王爷,难道你当真打算从此再不过问政事?”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我累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的确太多,我想歇一歇……”

“王爷,现在是什么时候?您要是放手,我们就都完了!”廖其园急得差点没哭出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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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远漠然看着廖其园:“廖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廖其园道:“以宋京石为首的那些东都臣子拉帮结派,正准备党同伐异,在他们眼中,二公子已然成了萧家的当家人,昨日朝会之上,竟然有人提出二公子理应称王,王爷啊!我廖其园不过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我担心您被奸人设计,当断不断,悔之晚矣。”

萧牧远板起面孔道:“廖大人,现在萧氏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你还要给我添乱吗?”

廖其园一幅忠肝义胆的模样,含泪道:“王爷,只怕这些外面的麻烦解决之后,他们就要转而对付您了!”

“混账东西!”萧牧远怒不可遏的骂道,他向廖其园大步走了过去,廖其园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萧牧远杀死林恒安的事情他亲身经历,对这个年轻的主子从心底充满了畏惧,到现在他仍然摸不清萧牧远的真正心思。

萧牧远来到他的面前,并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方才拍了拍他地肩头,轻声道:“你起来吧!”

廖其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望去却见萧牧远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怒意,这才放下心来,他慢慢站起,却不敢像刚才那般说话了。

萧牧远道:“廖大人,其实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事情暂且不用过问。”

廖其园听出他话里有话,低声道:“王爷要是有什么差遣。下官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萧牧远微笑道:“显王府失火的事情在朝内有什么影响?”

廖其园道:“从康都过来的老臣子都很难过,虽然显王昏庸,可是他死了,等于龙氏再也无人能够继承大康江山了。”

萧牧远低声道:“眼前的乱局必须有人出来收拾!”

廖其园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萧牧远的用心,重重点了点头道:“其园明白了!”

纵雪憔悴了许多,自从目睹龙玄骄死去,她整个人沉默了下去。连续几日都很少说话,妙婵在第二日便将她悄然带到了万花楼藏身,因为她失踪地缘故,东都的气氛变得突然紧张了起来。透过窗口,可以看到下方的街道上,不时有盔甲鲜明的士兵在来回巡视。昔日繁华热闹地街道也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房门被轻轻叩响。纵雪仍然无动于衷。

龙渊推开房门缓步走入屋内。看到纵雪孤单落寞的倩影,心中感到莫名的悲伤:“纵雪!”

听到龙渊的声音。纵雪轻轻咬了咬下唇,却仍然没有回头,轻声道:“他们在找我!”

龙渊点了点头,慢慢来到她地身后,从窗口向下望去,看到那成队而行盔甲森严的起兵,低声道:“你放心,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

纵雪叹了口气,抬起头,昔日无忧无虑的单纯目光中蒙上了一层深重的悲伤,她地嘴唇有些苍白,轻声道:“如果不是我……他便不会死……是我害了他……”

龙渊摇了摇头:“那件事与你无关!”

“不!是我害了他!”纵雪无力的靠在墙上,颤声道:“我不可以呆在这里,我不可以连累你,连累你的朋友……”她鼓足勇气想要向门前走去,却被龙渊一把抓住她地手臂,龙渊低吼道:“他地死跟你无关!是你地两位兄长杀死了他,他只想帮助你离开那座牢笼,不要你受到你那两个混账兄长的伤害,你现在回去?是不是要他地苦心全废?是不是要他白白的牺牲?”

纵雪含泪摇了摇头,捂住樱唇扑倒在桌上大声哭泣起来。

龙渊充满悲伤的看着她,低声道:“对不起,我并不想伤害你!”

走出门外,妙婵正在外面等他,轻声道:“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龙渊跟随她来到房内,妙婵走到窗前,目光投向街心道:“外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最近东都盘查的很严,这段时间内很难将她送出去。”

龙渊点了点头道:“她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这种情况下还是让她留在这里静静修养,等风头过去后再送她出城不迟。”

妙婵叹了口气道:“你当真给我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有件事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显王府失火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龙渊知道她一定听说了不少的消息,以她的头脑,自己想瞒过她并不是那么容易,于是坦白承认道:“不错,就是显王帮助纵雪从新宫逃离。”

妙婵道:“你和显王认识吗?”

龙渊冷笑道:“你果然是个好奇的女人!”

妙婵怒道:“你将我牵涉到这个麻烦之中,口口声声将我当成朋友,我看,咱们是连普通的合作伙伴都算不上,我对你倾力相助,你却处处提防着我,任何事情都瞒着我,这样还谈什么合作?”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妙婵咬了咬下唇:“你说自己是一个商人,来到东都之后不见你谈任何生意,做过的事情全都是为了破坏三家联盟,你和拓跋洪烈的目的根本就是一样,这次前来的目的是为政而不是为商!”

龙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妙婵,这妮子实在太聪明。

妙婵道:“从你开始有目地的接近纵雪我便知道。

正用心是破坏梁氏和萧氏的联姻,纵雪单纯善良,自你的险恶用心,可怜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便落入了你刻意营造的圈套之中。”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你的想象力真是惊人!”

妙婵冷冷道:“你无须对我冷嘲热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要查清你地底细,在显王府失火的当天,你便离开了鸿雁客栈,这原本没有什么奇怪。可是从和纵雪对话之中我又知道,显王曾经受她的委托去客栈找过你!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是你让显王从新宫之中带走纵雪,是你策划了所有的一切!从你让我帮你送耶律锋出城地那一刻。你就已经准备将我拖入这个麻烦之中,可笑我竟然没有看出你的用心,被你一步步拖入了这个泥潭。”

龙渊淡然道:“想跟我合作便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妙婵叹了口气道:“这两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一件事,你为何要做这件事?你到底出于怎样的目的?你和拓跋洪烈不是一路。你想要破坏三家和谈,显然又不属于其中地任何一家,我曾经怀疑你是女真人,可是后来完颜兀赤的被杀又推翻了我的想法。你救出耶律锋,明明知道杀死完颜兀赤的真正凶手却秘而不宣,一步步陷萧氏于困境之中。现在又带走了纵雪。让萧氏和梁氏之间地联姻彻底破灭。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憎恨萧氏?”妙婵秀眉微颦,明澈的美眸流露出犀利的目光。似乎想看透龙渊地内心。

龙渊地脸上反倒浮现出淡淡地微笑,让妙婵无法捉摸出他此刻究竟在想着什么?

妙婵道:“我也曾经怀疑你来自铁中豪那帮义军,可是那晚的一件事却扫清了我心头所有地疑云!”

“什么事?”

“你哭了……”

龙渊平静的目光宛如被搅乱的湖水,他的双唇用力抿起。

妙婵低声道:“你是为显王龙玄骄而哭,因为我在你的身边,所以我能够体会到你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我敢断定你和显王之间必然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人世间最大的悲痛莫大于眼睁睁看着亲人的离去,我敢断定,你和显王一样都是大康皇室,天下人都知道,龙姓皇族所剩无几,显王已经是唯一有资格继承大康皇位的一个,你的身份让我百思而不得其解……”她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是龙渊!”

龙渊静静看着妙婵,妙婵和他无畏的对视着,过了许久,龙渊方才慢慢鼓起掌来:“精彩!当真是精彩之至!”

妙婵道:“你现在心中一定在想着一件事!”

龙渊微笑道:“什么事?”

“杀我灭口!”

龙渊哈哈大笑,他霍然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妙婵,犀利而威严的目光看的妙婵芳心一颤。龙渊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龙玄骄是我的手足,是我的兄弟,我为他流泪,我更要为他复仇!”他虎目圆睁:“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

妙婵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装出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唬我,其实你已经把我害得很惨,如果你对我多一点温柔,多一点关心,或者人家更会心甘情愿的帮助你呢!”

龙渊也叹了口气道:“无论怎样,我都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帮忙,我现在的处境会险恶许多。”

妙婵正想说话,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大喝:“萧老夫人病重……萧老夫人病重……”

龙渊和妙婵对望了一眼,他们几乎同时向窗外冲去,却见一队士兵纵马在街道上跑过,口中不停呼喊着萧老夫人病重的话。

妙婵低声道:“不好,纵雪一定听到了!”

龙渊皱了皱眉头,姑且不论这件事情的真假,纵雪知道母亲病重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回去探望她。如果纵雪返回新宫,势必让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白费。

妙婵小声道:“我们先去看看她再说!”

纵雪已经听到母亲病重的消息,她的目光充满了痛苦和忧虑,凝望龙渊,她低声道:“我要回去!假如我娘出了什么事情,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自己。”

龙渊想不出阻止她的理由,可是就这样让她离去又心有不甘,纵雪只要走入深宫,便意味着这件事的全盘失败,龙玄骄的生命等于白白牺牲。

妙婵轻声道:“纵雪,这件事有很多的疑点,不如我们查清之后再说?”

“那是我娘!你们有没有听到,她现在病得很重!”纵雪美眸之中满是泪水。

妙婵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返回皇宫,你的两位兄长就会逼你嫁给梁轩宇,大家为你所做的一切就全部白费!”

纵雪尖声道:“我并没有要求你们为我做什么!火坑也罢,深渊也罢,你们只管让我去跳,如果上苍一定要我去死,让我一个人死好了,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我连累别人无辜枉死,我不想害人……我不想再连累你们,你们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让她走!”龙渊低吼道。

妙婵点了点头,却忽然扬起纤手闪电般击打在纵雪的颈后,纵雪眼前一黑,娇躯软绵绵倒了下去,妙婵伸出手臂及时将她抱住。

“你做什么?”龙渊愤怒道。

妙婵冷冷看着龙渊:“你做这么多事为了什么?到现在这种地步又要放弃吗?既然你选择了这么做,就不可以让感情干扰到你的判断,我不会让她走!更不会拿着整个万花楼陪她冒险!”

第五十七章【妒火】(上)

渊的目光终于软化了下来,妙婵叹了口气道:“这两情太多,你应该好好的冷静一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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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望着她怀中的纵雪:“她怎么办?”

妙婵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当务之急,你最好马上查清楚萧老夫人到底有没有生病!也许这只是萧氏兄弟的一个圈套。”

龙渊苦笑道:“看来这东都并非久留之地。”

妙婵将纵雪放在床上,回到龙渊的身边,轻声道:“我会帮你!”她的美眸之中流露出真诚的目光,并没有昔日那妩媚妖娆的味道。

龙渊低声道:“为什么?”

妙婵道:“我姐姐死在萧牧野的手中,我要杀了他,为姐姐报仇!”

龙渊微微一怔,这件事他从未听妙婵说过。

妙婵道:“这座万花楼原本是我姐姐的物业,两年前因为她突然死去,我方才接管这里。”

“是萧牧野杀了她?”

妙婵美眸含泪道:“姐姐临死以前告诉我,她这一生之中唯一爱过的人便是萧牧野,可是萧牧野却一手将她折磨致死……”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妙婵的樱唇颤抖了起来。

龙渊心中暗自迷惑,却不知萧牧野为何要杀死她的姐姐。

妙婵低声道:“姐姐告诉我,萧牧野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可是他内心之中却深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根本就不是男人……”

龙渊内心一震。不知为何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宋曦君清秀明艳的面庞,低声道:“可是他已经成亲……”

“也许成亲只是他掩盖自身秘密地手段,他和宋曦君已经结婚两年,却一直没有生育,说不定宋曦君至今还是女儿身呢。”妙婵充满不屑道。

龙渊心中却感到一阵欣慰,他忽然发现自己在内心深处对宋曦君抱有一定的好感,萧牧野假如真像妙婵所说的不能人道,这件事的确让他感到欣慰。

妙婵道:“现在东都的形势十分微妙,过去所有人都知道是萧牧远主持大局。可是这两日萧牧远却突然选择隐退,萧牧野从北疆返回,将萧氏的权柄一手揽过,其中一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龙渊冷笑道:“无非是争权夺利罢了。萧逆寒当初并没有考虑到,他的儿子根本无法经受权力的考验。”

“不止是萧氏兄弟,任何人在权力地面前都会暴露出本性。”

龙渊望着床上仍然处在晕厥中的纵雪,轻声道:“照顾好她。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办法!”

妙婵小声道:“什么方法?”

龙渊微笑道:“萧牧野越不想让人知道,我们便越要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你好歹毒,只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人家小夫妻的感情,萧牧远若是知道这件事只怕会开心的跳起来!”

龙渊低声道:“最开心地自然是他。一个没有后代的人,决不会成为萧氏当家的首选!”

宋曦君沐浴过后,本想去歇息。这几日她都留在新宫照顾萧老夫人。的确有些身心俱疲。贴身侍女岚此时进来通报:“夫人,王公子前来求见。”

“哪位王公子?”

“就是上次帮你医马地那个!”

宋曦君点了点头道:“好。你让他去轩华厅等候,我马上就过去。”

龙渊在轩华厅内等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却见宋曦君身穿淡绿色长裙,从正门步入,她应当是刚刚沐浴,黑长的秀发随意束在脑后,嫩白的肌肤饱含水分,整个人宛如一朵盛开地鲜花,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宋曦君笑道:“王公子今日怎么有空?”

龙渊微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实不相瞒,今日在下是特地前来求助的。”

宋曦君点了点头,想起之前自己答应过,只要他有麻烦便过来找自己地话,在龙渊一旁地座椅上坐下,轻声道:“王公子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龙渊看了看聂岚,宋曦君顿时明白了他地意思,轻轻挥了挥手,聂岚暗骂龙渊装神弄鬼,故作神秘,转身出了房门。

龙渊这才道:“我听说萧老夫人生病了?”

宋曦君淡然笑道:“只是受了些风寒,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龙渊放下心来,其实他知道宋曦君仍在将军府便已经猜到萧老夫人并没有什么大病,否则身为儿媳的宋曦君便不会离开新宫。

宋曦君看了看龙渊,有些迷惑道:“王公子对我们地家事好像很感兴趣。”

龙渊道:“今日东都城内士兵到处高喊萧老夫人病重,所以我才会有此一问。”

宋曦君皱了皱秀眉,她对于萧氏兄弟的做法有些反感,虽然知道他们是利用这个方法骗纵雪回宫,可是这种手段毕竟有失光彩:“多谢王公子关心,不知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龙渊道:“我听说郡主失踪了?”

宋曦君微微一怔,目前他们仍然在严密封锁纵雪失踪的消息,他何以会知道?她敏锐地觉察到龙渊此行定然有着非同寻常的目的,目光审慎地看着龙渊,低声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龙渊缓缓放下茶盏,不慌不忙道:“我知道纵雪的下落!”

宋曦君芳心一颤,她充满惊疑的看着龙渊,马上明白龙渊肯定和纵雪的失踪有直接的关系,压低声音道:“单单是诱拐郡主这一项罪名便够你死上一百次!”

龙渊微笑道:“怕死我就不会到将军府来,更不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夫人。”

宋曦君凝视龙渊:“你想要得到什么?”

龙渊道:“从你们决定将纵雪嫁给梁轩宇,我便对此事持反对态度。虽然我不是你们的家人,没有资格干涉此事,可是以外人地观点,你们利用一个单纯少女的幸福去换取政治利益的做法的确

鄙。”

宋曦君冷冷道:“你的确没有资格干涉此事!”

龙渊笑道:“我本不想管你们的闲事,可是纵雪找到了我,我绝不可以辜负她的信任,你说我不自量力也罢,说我别有居心也罢,这次纵雪的事情我偏偏管定了!”

宋曦君久久凝望龙渊。沉默许久方才道:“你想让我帮纵雪逃走?”

龙渊点了点头道:“现在东都城防守森严,单靠我的力量无法将纵雪从东都带走!”

宋曦君道:“你以为我会作出背叛萧氏地事情吗?”

龙渊摇了摇头:“可这件事并非背叛,而是帮助纵雪逃离火坑!”

宋曦君缓缓站起身来:“让我见见纵雪!”

“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安排你们见面!”

宋曦君道:“你害怕我出卖你?”

“我相信萧夫人的品德。你既不会出卖萧氏的利益,也不会亲手将纵雪推入火坑之中!”龙渊站起身来:“在下先行告辞,我目前暂时居住在景德巷东首第三座民宅中,夫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去那里找我。”

宋曦君点了点头。

龙渊走出轩华厅地时候,正遇到萧牧野迎面走来,他微笑着迎了上去,拱手作揖道:“萧大将军好!”

萧牧野上下打量了龙渊一下。面色阴沉道:“你是何人?”

宋曦君听到门外的动静,慌忙从厅内走出,微笑道:“相公。他是前来东都做生意的王公子。上次就是他帮我医好了马儿!”

萧牧野满面狐疑的看着龙渊。龙渊面色从容地微笑着:“在下久仰大将军的威名,几次过府前来拜候。只可惜缘一面,今日得见大将军,果然风采不凡!”

萧牧野听到龙渊的奉承之辞,不禁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你还有事吗?”

龙渊焉能听不出他话语中对自己的敌意,微笑道:“在下不打搅将军和夫人了,告辞!”他意味深长向宋曦君道:“那件事情就拜托萧夫人了!”

望着龙渊远走地背影宋曦君的唇角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

耳边却传来萧牧野的冷哼:“你还没看够吗?”

宋曦君秀眉微颦,没有理会萧牧野地冷嘲热讽,转身向房内走去。

萧牧野面色阴沉,紧跟宋曦君走入房中,冷冷道:“他找你什么事情?”

宋曦君仍然没有理会他,萧牧野心中无名火起,一把抓住她地纤手,怒道:“我问你话呢!”

宋曦君明眸之中流露出倔强和愤怒交织地目光:“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萧牧野恨恨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他是你的奸夫对不对?”

宋曦君美眸圆睁,她根本没有想到萧牧野地头脑竟然如此龌龊,愤然甩开他的手臂道:“你就算不尊重我,也要尊重你自己!”

萧牧野冷笑道:“尊重?你有没有尊重过我?竟然将奸夫带到了我的府上!”

“不可理喻!”宋曦君怒极,转身想要出门,却被萧牧野一把抓住长发,痛得她发出一声尖叫。

萧牧野冷冷道:“我看得出,你眼中对他的情意,我才是你的丈夫,怎么从来没有见到你如此深情地看我?”

宋曦君怒道:“你放开我!”

萧牧野用力拉扯着宋曦君的秀发:“为了见奸夫,还特地洗了澡,换了衣服,贱人!如果不是我突然回来,还不知道你背着我做出了这种事情!”

宋曦君脸色苍白,咬住下唇,竭力控制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萧牧野道:“我不是男人?你四处散播这个消息,果然是别有用心,贱人,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是不是男人!”他抓住宋曦君长裙的领口,猛然扯了下去,宋曦君一声尖叫,长裙被他扯开一个长长的裂口,露出她雪白粉嫩的香肩。

宋曦君掩住被扯破的长裙向后退去,颤声道:“你若是再敢如此对我,我们便恩断义绝!”

萧牧野恨恨道:“恩断义绝?你自然想跟我恩断义绝,这样你就可以和你的奸夫双宿双栖,做梦!”他一步步向宋曦君逼迫过去。

宋曦君向后退到墙角,一把将悬挂在墙上的长剑抽了出来,剑刃横在粉颈部之上,颤声道:“你再敢前进一步,我便死在你的面前!”

萧牧野微微一怔,随即面孔又变得格外狰狞,冷笑道:“你舍得死吗?”

宋曦君望着萧牧野因为嫉妒和仇恨而扭曲的面孔,心中一时间万念俱灭,她用力咬了咬樱唇,猛然扬起利刃向粉颈划去。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宋曦君的肌肤,萧牧野闪电般探出手去,抓住宋曦君的皓腕在长剑造成更大伤害以前,将它夺了过去,虽然如此宋曦君雪白的粉颈已经被割破,鲜血沿着伤口涌出。

萧牧野一时间呆在那里,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聂岚的惊呼声:“宋大人!”

却见宋京石怒气冲冲的闯入房内,眼前的凄惨一幕让他目眦欲裂,他老泪纵横大声悲吼道:“曦君!”

宋曦君看到父亲一时间悲从心来,眼前一黑竟然晕厥过去。

萧牧野万万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他上前想要扶起宋曦君,却被宋京石一把推开,宋京石抱起女儿,宛如疯虎一般怒视萧牧野:“曦君若是出了任何的事情,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岳父……”

“滚开!”宋京石抱起女儿大吼道:“快去请大夫,快去给我请大夫!”

第五十七章【妒火】(下)

着女儿苍白的俏脸,宋京石神情黯然,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夫妻之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原来他们表现出的恩爱只是在自己面前作出的假象。(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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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曦君含泪看着父亲,想不到刚才的一幕竟然会被他看到,她努力露出一丝微笑:“爹,刚才我和牧野只是闹着玩儿,你别生气!”

看到女儿到了这种地步仍然维护着萧牧野,宋京石心中更是难过,他轻抚女儿的秀发道:“爹还没有老糊涂!”

萧牧野站在门外,却不敢走进去,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感到一阵后悔。

宋京石转身看了看萧牧野,起身向他走去,冷冷道:“你跟我过来!”

萧牧野老老实实跟了过去,两人来到隔壁房内,萧牧野歉然道:“岳父大人,刚才我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和曦君吵闹,都是我的错!”

宋京石低声道:“我这一生最看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曦君,她自小便失去了娘亲,我们父女两人相依为命,我将她许配给了你,并不是觉着你们萧家如何势大,而是念着你年轻有为,以为曦君嫁给你不会受委屈,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萧牧野歉然道:“岳父大人,我保证以后不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宋京石冷笑了一声,他之所以突然来到女儿家中,是因为听到外面的风言***,本想单独询问一下女儿。却想不到亲眼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宋京石道:“我想带曦君回去!”

“岳父大人……”

宋京石道:“也许大家都应该冷静一下。”

萧牧远低声道:“这件事你从哪里听来地?”

廖其园面带笑容道:“现在整个东都都在传着这件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专门让人查过,听说宋京石昨日已经将女儿接回了娘家,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萧牧远低声道:“难怪他娶妻这么久,一直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廖其园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二公子不能生育,这萧氏的江山断然不可交到他的手上。”

萧牧远道:“廖大人,这件事千万不可以乱说。毕竟是牧野的私事,传出去他如何做人?”心中却是得意之极。

廖其园道:“不是我要传,而是整个东都到处都在传,二公子这两日都不敢正眼看人了。”

“今日的会谈定下来没有?这盟约拖得时间已经够长了。”

廖其园道:“我刚才打听说。听说二公子下午在景阳宫和他们两方会谈,怎么?王爷没有收到消息吗?”

萧牧远冷笑道:“还没有人告诉我呢!”

廖其园叹了口气道:“二公子好像是故意这样做!”

萧牧远淡然道:“随便他做什么,纵雪到现在仍然没有下落,梁氏那边未能够交代过去!”

萧牧野的目光环视众人。却发现梁轩宇并没有到场,低声道:“虚大人,梁公子怎么没来?”

虚翰良叹了口气道:“公子这两日身体不舒服,一直留在驿馆休息!”

萧牧野道:“我已经让人拟好了盟约。请几位过目!”身边的内侍将事先拟好的盟约呈给蓝洛和虚翰良。

蓝洛仔细看了看盟约地内容,然后交给周龙山,微笑道:“萧大将军果然很有诚意!”

萧牧野道:“只要咱们三家联手。一定可以尽快结束中原的混乱局面。重新恢复昔日的安宁!”

虚翰良却忽然道:“结盟之事看来要以后再议!”

萧牧野愕然道:“什么?”

虚翰良道:“我来东都之前。王爷特地交代,公子方才有权作出最后的结盟决定!”

萧牧野道:“三方结盟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虚大人连这都要问梁公子地意思吗?”

虚翰良道:“这盟约看似合理,可是其中却对我方极不公平,联手围剿康都的乱贼,我方出兵出力,日后能有什么好处?拿下康都你又打算如何分配?这是以后的事情姑且算了,萧大将军在上面划定的疆域要以长江为界,难道要我们放弃淮河以南地地盘吗?”

萧牧野虽然对有可能出现的恶劣状况有所顾忌,却没有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然是虚翰良这个老实人。

萧牧野仍然笑道:“虚大人,这淮河以南到长江以北的土地原本就不属于梁氏!”

虚翰良寸步不让道:“过去地确不属于梁氏,可是现在大康已经亡了,你又代表谁人为我们划定区域?照我看,这疆域的划分非但不合理,而且大大的不合理,这种盟约我断然是不敢签地!”

蓝洛也笑了起来:“虚大人言之有理,就算是三方联盟,这疆域地事情却是丝毫马虎不得,照我来看萧氏与梁氏应当以黄河为界方才公平!”他根本是在故意煽风点火。

萧牧野强忍怒气,低声道:“疆域划定之事可以以后再议,咱们此次东都地议题主要是如何尽快肃清乱贼!”

蓝洛道:“彼此之间停战我举双手赞成,可是肃清乱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虚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日后康都附近土地地归宿最好先商量清楚,否则这边肃清乱贼,咱们为了争夺地盘肯定还会打起来,什么停战的盟约只能是一纸空谈。”

萧牧野道:“三家停战结盟并不是对我们萧氏一家有好处,现在中原内部乱贼肆虐,北有女真、胡国对中原江山虎视眈眈,两者相比,胡国比起女真更加势大,说句不客气的话,自从女真三王子在东都被杀,各位突然对盟约失去了兴趣。是不是担心女真会对萧氏出兵?

周龙山道:“萧大将军,如果我们对联盟没有诚意,何必要千里迢迢的来到东都会谈?如果答应联盟,自然不会将女真人放在眼里,可是萧氏从提出联盟开始,便推出显王龙玄骄,这件事对我们两家算不上公平吧?”

虚翰良道:“开始我也相信萧氏联盟地诚意,可是来到东都之后却发现你们并非以平等的眼光来看待梁氏!”

萧牧野道:“虚大人这是什么话?为了这次结盟,我们一直都在退让!”

虚翰良大声道:“王爷和大将军先后答应将郡主嫁给梁公子。我方对此次联姻极为看重,可是我却听说你们又改变了主意!”

萧牧野笑道:“这件事我们何时改变过主意?虚大人不要听别人胡说!”

虚翰良道:“既然萧大将军没有改变主意,劳烦请纵雪姑娘出来相见吧!”

萧牧野面露难色,纵雪已经从宫内失踪。他自然不能将她请出来让虚翰良见面,声音低沉道:“纵雪这两日生了重病,正在宫内休养,虚大人只怕不便相见。”

虚翰良低声道:“我却听说郡主跟别人逃走了!”

萧牧野冷笑道:“虚大人也相信这种街头巷尾无聊的流言吗?”

虚翰良道:“萧家势大。可是梁家也并不是什么小户人家,梁公子不能任由别人耍弄,这婚事不提也罢,我已经问过公子的意思。之前订下的婚约只当是没有发生过!”

萧牧野也没有想到虚翰良会突然变得如此强势,心中积攒许久的怒火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声道:“作罢便作罢。那梁轩宇品行不端。让我将妹子嫁给他我还不放心呢!”

蓝洛看到两人当场反目。不由得笑了起来:“两位大人,咱们今日是来谈盟约的还是来吵架的?即便是婚约不成。也应当以大局为重,这盟约还是要继续谈的。”

虚翰良霍然起身道:“除非萧氏答应淮河以南地地方属于我方,否则这盟约我们是不会签的!”他拂袖向宫门外走去。

萧牧野怒火中烧,双目死死盯住虚翰良的背影,想不到这个以老实懦弱出名的虚翰良竟突然变了一个人。

蓝洛道:“梁氏地要求的确有些过分,淮河以南的土地若是给了他们,等于将长江淮河两大天堑拱手让出,如果我是萧大将军也不会答应。”

萧牧野心情烦乱到了极点,低声道:“蓝将军怎么看?”

蓝洛道:“联手肃清反贼的事情我们可以答应,不过肃清反贼之后,萧氏和蓝氏也将面临划分疆域之事,萧大将军如果拿不出一个两全齐美地方案,我也不敢擅自替爹爹作出决定。”

萧牧野凝视蓝洛道:“蓝将军有什么提议?”

蓝洛道:“攻下康都之后,我们以康都为界,划分东西!”

萧牧野点了点头道:“我也这样想!”

蓝洛道:“不过康都要归入蓝家的管辖!”

萧牧野眼角的肌肉不由自主跳动了一下,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蓝氏和梁氏两家分明是看到他们窘迫的处境,趁机落井下石,他忽然想起大哥地主动退让,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将这个烂摊子推给自己,萧牧野脸色阴沉道:“蓝将军,康都之事我有一个提议,先到者先得如何?”

蓝洛淡然一笑:“萧大将军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假如仍然坚持己见,蓝某只能徒劳而返了!”

萧牧野望着蓝洛离去的背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一拳狠狠击打在盘龙抱柱之上,身边内侍吓得一个个垂下头去。

耳边却忽然响起萧牧远地大笑声:“牧野,什么事搞得你如此生气?”

萧牧野转过身去,低声道:“大哥!”

萧牧远走到他地身边拍了拍他地肩头,向周围内侍道:“你们都退下!”

那帮内侍慌忙离开了景阳宫。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牧野,是不是他们又变卦了?”

萧牧野怒道:“他们两家根本没有结盟的诚意,看到我们陷入困境,一个个落井下石想要抢占地盘。”

萧牧远道:“现在急着分地盘是不是早了点?当初他们刚到东都我就知道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诚意!”

萧牧野低声道:“这盟约不结也罢,没有他们地帮助我们萧氏一样可以站稳脚跟。”

萧牧远道:“纵雪仍然没有消息,娘这两日的精神又差了许多,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对了为何这两日不见弟媳过来?”他是故意有此一问,悄然观察着萧牧野的表情变化。

萧牧野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情,岔开话题道:“说起来我应该去看看娘了!”

萧牧远笑道:“走,咱们一起过去!”

萧牧野却又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还是别去了,省得娘看到我又要生气。”他主要是害怕被问起宋曦君的事情。

萧牧远笑道:“怎么会?娘今日清晨还念起你呢,对了,你最好带着弟媳一起过来。”

萧牧野勉强笑了笑,他低声道:“大哥,纵雪的婚事已经作罢,这件消息我们可以散布出去,她知道后或许会回心转意。”

萧牧远道:“连娘病重的消息都不能让她回来,我想这次她走得真的很坚决。”他忽然压低声音道:“牧野,你说纵雪会不会在火场中没有逃出……”

萧牧野脸色一变,他也想过同样的问题,假如真的这样,他们岂不是成了杀害自己妹子的凶手?

第五十八章【刺杀】(上)

少爷!咱们回去吧!”东福苦苦劝道。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梁轩宇乜着一双醉眼,大声道:“滚开……我……我要好好开心一下……”他一把抓住身边的一名歌姬,大声道:“你怎么不喝?你为何……不陪着我喝……是不是看不起本公子?”

那歌姬吓得俏脸煞白,起身想要退出去,却被梁轩宇抓住不放,怒吼道:“妈的!连你这个贱人也敢看不起我!”他扬手给了那歌姬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歌姬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呼救。

东福担心梁轩宇将事情闹大,慌忙上前劝说道:“少爷,你醉了!”

“我没醉,我好的很!”梁轩宇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他抓起桌上的酒壶大声道:“给我喝,你给我全部喝下去!”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我当是谁那么威风,那么煞气,来到我这万花楼闹事,原来是梁大公子!”妙婵俏生生出现在室内,一双美眸充满愤怒的盯住梁轩宇。

梁轩宇不知妙婵为何会认识自己,不过看到妙婵如此娇俏妩媚的模样,一颗心顿时酥了,他放开那歌姬的手腕,怪笑道:“美人儿,你来陪我更好……”

他摇摇晃晃向妙婵冲了上去,伸手想要去抓妙婵,却被妙婵轻巧的躲开,此时他方才留意到妙婵身边还站着一位男子,他上前一步刚好将妙挡在身后。

梁轩宇怒道:“滚开!”他看都不看便挥拳向那男子打了过去。

手腕被对方准确无误的握住,对方强有力地手掌握得梁轩宇手腕剧痛。抬头一看,想不到眼前人竟然是在封州遇到的王远镇。

龙渊冷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和梁公子果然很有缘分!”

东福担心梁轩宇有失,慌忙向龙渊冲了上去,却被龙渊犀利的目光所制止,龙渊放开梁轩宇的手臂,不屑道:“这里不是南郡,梁公子闹事之前还是多多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不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梁轩宇怒道:“你为何总是跟我作对?”

妙婵笑盈盈来到龙渊身边。亲昵地挽住龙渊的手臂:“因为你想欺负我,他自然会为我出头!”

梁轩宇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心中又嫉又恨,从来到东都他几乎没有一件事顺利过,内心中产生强烈的挫败感。看到龙渊,他满腔地无名火都迁怒到龙渊的头上,咬牙切齿道:“东福,把他给我杀了!”

东福面露难色。这里毕竟是萧氏的地盘,他们眼看就要离开东都,他可不想在此地闹事,低声道:“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梁轩宇看到东福不听自己的指派,气得抬手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道:“我说地话你全都当成耳边风吗?”

妙婵冷冷道:“梁轩宇。是你自己走出去。还是让我找人把你扔出去?”

龙渊此时留意到虚翰良从万花楼的大门走入。微笑道:“虚大人,你来的正好。梁公子正要杀人呢!”

虚翰良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心中明白了七八分,来到梁轩宇面前,低声道:“公子,快回去吧,你表兄来了!”

梁轩宇微微一怔,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恐惧,看来他对这位表兄相当地忌惮,酒意瞬间也清醒了大半,低声道:“他……何时到的?”

“回去再说!”虚翰良向龙渊拱了拱手,带着梁轩宇匆匆离开了万花楼。

龙渊和妙婵来到窗前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妙婵怒道:“真是一个狂傲自大的废物,梁靖如此英雄人物竟然有这种败类子孙。”

龙渊笑道:“可惜难为了虚翰良了。”

妙婵忽然惊声道:“那两人好像在跟踪他们!”龙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两名灰衣骑士,在暮色之中出现,两人远远跟在虚翰良他们车马地后方,龙渊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低声道:“不好,他们想干什么?”

妙婵小声道:“想要知道他们的目的,不如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龙渊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好奇心真强!”

妙婵眼波流转嫣然一笑:“比起你来只怕还差那么一点。”

两人迅速取了马匹,远远尾随在两名灰衣人地身后,此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街道上行人如织,很好地掩护了他们地身形,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两名灰衣人并没有想到他们也会被别人追踪。

走过正源大街,向东进入彤云巷,那在马车后跟踪的灰衣人竟然变成了四人。

龙渊暗叫不妙,低声向妙婵道:“只怕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跟踪!”

妙婵秀眉微颦道:“难道是想对他们不利?”她对这一带地地形极其熟悉,轻声道:“前方是风波街,平时行人稀少,可能他们会在那里动手,咱们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龙渊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激起,小声道“自然要跟下去,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件事,不能让完颜兀赤的事情重演。”

妙婵轻笑道:“你这么恨萧家,若是梁轩宇在东都被杀,平南王梁靖自然不会跟他们善罢甘休,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

龙渊微笑不语,他虽然恨萧家,可是他最终的目标是重整河山,维系中原这三股势力的平衡就变得极为重要,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希望三家彼此的力量达到均衡,而非一家独大,萧氏若是迅速衰落下去,对他日后的大计没有任何的好处。

进入风波街,那四名灰衣骑士顿时加快了马速,东福觉察到身后异常的情况,低声向那名驾车的武士道:“你带公子和大人先走,我!”

他调转马头。此时那四名灰衣骑士齐齐抽出腰间的长刀向东福包围了过去。

东福怒吼道:“不要命地全都给我过来!”腰间长剑弹射而出,催动胯下坐骑全速向四名骑士的方向冲去。

刀剑在黑暗之中数度相交,刺耳的金属鸣响之声数度传出。

龙渊和妙婵看到他们已经交手,两人加快马速,从他们的战团旁通过。

马车在武士的操纵下全速狂奔,车厢内梁轩宇和虚翰良都是神情惶恐,他们想不到在东都城内居然有人敢对他们下手。

右侧的屋脊之上,一名黑衣蒙面人静静站在那里,他手中弩箭瞄准了驾车的车夫。连续射出五支弩箭,弩箭撕裂了渐渐浓郁的夜色,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驾车地武士留意到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两支弩箭分别射入他的咽喉和侧,他惨叫一声,身体从马车前栽落了下去。

梁轩宇吓得大叫一声。虚翰良在危急关头反倒比他要镇定许多,他一脚将车门踹开,那马车此时失去了控制,疯狂向前方冲去。虚翰良大声道:“跳出去!”

梁轩宇用力摇了摇头,虚翰良已经先行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此时那名黑衣人瞄准虚翰良又射出一排弩箭。

虚翰良双目流露出惊恐万分的光芒。他没有修习过武功。面对对方地射击唯有闭目受死。

几乎就在同时。龙渊拍马已经来到虚翰良的身边,手中长刀挥出。将射向虚翰良的那排弩箭全部格挡出去。

那名黑衣蒙面人看到射杀虚翰良未遂,并没有继续向他发动攻势,而是沿着上方屋脊全速飞奔,却见他兔起鹘落,在屋脊之上行走如履平地,转瞬之间已经超越了失去控制的马车。

梁轩宇瘫软在车内,声嘶力竭地嚎叫道:“救命……”

虚翰良顾不上向龙渊道谢,颤声道:“快去救我家公子!”

龙渊和妙婵对望了一眼,同时纵马向那辆疯狂奔行地马车冲去。

黑衣刺客在屋脊之上奔跑腾跃,转眼间已经超越了马车,他从身后抽出一柄雪亮长刀,从屋脊之上飞身纵下,身体和长刀仿佛形成一体,前方的那一抹刀光宛如暗夜中的闪电,高速向车厢内刺去。

梁轩宇虽然身在车内,仍然能够感受到那股凛冽的杀气,他吓得面无人色,身躯瑟瑟发抖。

此时龙渊和妙婵仍然距离马车有十丈左右地距离,想要出手阻止那名杀手的刺杀,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穿透层层夜幕以惊人的速度向那名黑衣人射去。

黑衣人马上觉察到,这羽箭蕴含着惊人地力量与强大至极地杀气,他不得不放弃对车内梁轩宇地刺杀,调转刀锋去格挡那强大的一箭。

刀锋与精钢箭镞撞击在一起,发出‘当!’地一声锐响,刀身在箭强大力量地激荡下,迅速震颤了起来,宛如湖面上荡起的涟漪。

黑衣人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一箭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马车在四匹疯狂健马的拖拽下拼命向前方冲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马车的侧方,他手中长刀果断迅速地挥了出去,将车厢和马匹之间的牵绊分开,四匹健马继续狂奔,马车由于惯性前冲了一段距离,方才缓缓停靠在他的身后。

这名突然出现的男子年约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相貌儒雅,顾盼之间不怒自威,身穿藏蓝色武士服,手握一柄长约四尺的细窄弯刀,双目平静看着前方的黑衣刺客。

他们屹立对峙相距只有一丈左右,黑衣人双目中发出逼人的寒光,那蓝衣男子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的喜忧,神情镇定自若,稳如山岳。

夜色似乎被两人周身弥散出的强烈杀气而凝固,一丝夜露轻轻落在黑衣刺客的脸上,他的攻势突然发动,手中长刀划出一道精亮的光芒,连续三刀向蓝衣男子攻去,一刀快似一刀,一刀比一刀更为霸道,蓝衣男子唇角流露出淡淡笑意,手中长刀以同等的速度准确的迎击在对方刀刃之上,双刀撞击的声音令两人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荡。

黑衣刺客冷哼一声转守为攻,凝聚全身功力劈出惊天的一刀,刀身被内力催动,泛出夺目的光华。那蓝衣男子在对手强大而凌厉的攻势下仍然表情轻松自如,一刀横向斩在对手刀刃之上,强大的撞击力让对手不得不向后退出一步。

蓝衣男子在这一瞬之间已经转守为攻,手中长刀宛如追风逐电般向黑衣此刻狂劈而去。

黑衣刺客目光中流露出惊奇的光芒,他全力和对方的刀势抗争,两股刀气撞击出震耳欲聋的轰然声响,他手中的长刀在蓝衣男子的强大压力下慢慢变得弯曲,他的身体不断后退,刀身已然被压迫成了弧形,周身的每一寸肌肤在蓝衣男子的压力下几乎就要裂开,黑衣刺客的双目猛然睁大,长刀几乎在同一瞬间抖得笔直,他的身躯仿佛离弦之箭,向后闪电般反冲而去,蓝衣男子施加给他的压力已被他转化为强大的动力。

他的双足重重顿在后方墙壁之上,双膝曲起,借着墙面的反弹之力,人刀合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再次冲向蓝衣男子。

第五十九章【刺杀】(下)

衣男子觑准对手的来刀,手中长刀斜行反削。www.65txt.com

双刀再度接触在一起,发出‘锵!’地一声轻响,黑衣刺客借着刀身传来的反震之力,向后连续两个翻腾,落下时已经身在围墙之上,目光冷冷看了看那蓝衣男子,知道对手的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有他保护梁轩宇,刺杀根本不可能得手,他恨恨点了点头,腾空向远方的屋脊掠去。

蓝衣男子也没有继续追赶的意思,缓步来到马车前,一把将变形损坏的车门扯了下来,却见梁轩宇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的从车厢内爬出,他显然还没有完全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嘶声叫道:“表哥救我……”

那蓝衣男子冷冷看了看梁轩宇一眼:“你真的很有本事!”言语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此时虚翰良和东福也已经赶到他们面前,虚翰良低声道:“丘朗,幸亏你来得及时!”原来这位及时出现的蓝衣男子正是梁轩宇的表哥,平南王梁靖手下最优秀的年轻将领——大都督丘朗。

丘朗微笑着向虚翰良点了点头:“我担心你劝不动他,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果然发生了事情!”

东福有些敬畏的看着丘朗,小声道:“都督,都是我疏忽了!”

丘朗并没有理会东福,目光向周围看了看,低声道:“刚才的那两人是谁?”

虚翰良转身望去,才发现龙渊和妙婵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黑衣刺客的身影出现在与风波街有两街相隔地永济桥下。他向周围看了看,确信无人跟踪,这才扯下蒙在面上的黑巾,轻轻舒了口气,月光映出他面部的轮廓,却是代表蓝氏参加和谈的蓝洛。

他双眸之中流露出些许沮丧的神情,今晚本来想要将梁轩宇置于死地,却想不到中途杀出了大都督丘朗,让他的计划全盘落空。

他迅速褪去外面笼罩的黑衣。将衣服扔到河水之中,然后慢慢走上河岸,缓步来到小桥之上,迎面却看到龙渊和妙婵并肩向他走来。

蓝洛心中一怔。表面上却波澜不惊,淡然笑道:“这么巧,王公子美人相伴,月下漫步。当真惬意的很啊!”

龙渊笑道:“当真巧的很,这东都城实在是太小!”

妙婵嫣然笑道:“蓝公子刚才在桥下做什么?”

蓝洛呵呵笑道:“人有三急,说出来却是大大地不雅!”

妙婵妩媚的瞄了他一眼,凭直觉已经判断出蓝洛根本就是一个女子。

蓝洛道:“不耽误两位花前月下了。蓝某先行告辞!”

龙渊却笑道:“蓝公子,前面有间酒馆,相逢不如偶遇。咱们去喝上两杯如何?”

蓝洛推辞道:“我还有要事。王兄的好意我心领了!”

妙婵道:“再有要紧事也要吃饭不是。蓝公子该不会不给我们这个面子吧!”

蓝洛只能点了点头,和他们一起来到前方那名叫味香居的酒馆。妙叫来老板,要了四碟小菜,一个砂锅全鸡,一坛美酒。

龙渊看着蓝洛,他刚才和妙婵一路追踪,本来已经被黑衣人甩开,却想不到会在这里偶遇蓝洛,虽然蓝洛穿着打扮和那名刺客不同,可是两人地身型极其相仿,想起萧氏、梁氏、蓝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龙渊几乎可以确定,今晚的刺杀一定是蓝洛所为。

蓝洛神情自若,闻着砂锅中诱人的香气,不禁赞道:“好香啊!”

龙渊一语双关道:“蓝公子累了这么久想必一定饿了,咱们边吃边说!”

蓝洛微笑看着龙渊:“王公子好像也累得不轻!”

妙婵为两人斟满酒杯,格格笑道:“难道是天气炎热吗?你们地头上都有这么多的汗水,快,大家喝上两杯!”

蓝洛端起酒杯跟龙渊碰了碰,仰首饮尽,轻声道:“王公子在东都呆了不少的时候,难道打算在这里安家了吗?”

龙渊笑道:“我的确在东都购置了一套宅子,蓝公子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蓝洛摇了摇头道:“这两日我忙着和谈之事,看来是没有闲暇时间登门拜访了。”

龙渊道:“有句话我本不该问,现在和谈地进展怎样?”

蓝洛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和谈已经陷入僵局之中,每人都为自己的利益着想,想要达成一个大家全都满意的结果谈何容易?”

妙婵也学着他地样子叹了一口气道:“自从你们来到这东都,这里就变得不平静起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先是女真国地王子被杀,这边又发生了梁氏地公子遇刺……”

蓝洛故意装出惊奇的样子道:“梁轩宇遇刺了?”

龙渊暗笑他在自己面前做戏,低声道:“看来有人想破坏三家联盟,陷萧氏于困境之中。”

蓝洛和龙渊地目光相遇,彼此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其中的深意,蓝洛心知肚明,龙渊肯定已经怀疑自己才是刺杀梁轩宇的真凶,他轻声道:“这件事不知是谁做出来的?”

龙渊道:“三家若是联盟,肯定有不少人会不开心,外面有胡国、女真,中原内部还有那群乱贼,他们心中只怕都不想让联盟顺利达成,更何况那个梁轩宇行为不端,骄横狂妄,他的仇家应该不少。”

蓝洛道:“看来很难查出幕后真凶了?”

龙渊笑道:“的确很难,今晚的事情发生以后,只怕结盟的事情会更加曲折。”

蓝洛道:“事情真是多变,看

做好准备无功而返了。”

龙渊道:“蓝公子何时离开,也许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蓝洛笑道:“只怕还要等上几天。怎么?王公子打算去关中吗?”

“只是顺路,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也许会领略一下关中风情。”

他们各怀心事,喝了几杯,蓝洛便起身告辞,龙渊也没有挽留,将他送出门外,重新回到店中,妙婵笑道:“她果然很会演戏!”

龙渊低声道:“看来蓝氏地野心最大,假如今晚杀掉了梁轩宇。势必将萧氏推入到四面楚歌的境地,中原的战局将一触即发。”

妙婵感叹道:“想不到我们今晚误打误撞竟然帮助了萧氏!”

龙渊道:“就算没有我们出手,梁轩宇也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刚才出现的那名男子武功高强。蓝洛不会是他的对手。”

妙婵道:“那名男子可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他是平南王手下第一儒将,兵马大都督丘朗!”

龙渊到吸一口冷气,他早就听说过平南王有位得力助手丘朗。武功智慧出众,想不到也来到了东都。他皱了皱眉头道:“真是奇怪,丘朗当初为何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过来?”

“也许他有事,或许平南王不放心虚翰良和他的孙子。让丘朗随后赶来!”

龙渊点了点头,虚翰良和梁轩宇一个过于老实迂腐,一个则娇纵蛮横。两人的确处理不了这件大事。

妙婵道:“蓝洛这个丫头倒是让人感到惊奇。她竟然敢在东都对梁轩宇下手。真正的意图是挑起萧氏和梁氏的矛盾,从中获得利益。”

龙渊笑道:“你怎么看出她是女人?”

妙婵妩媚笑道:“你有没有留意到她看你多过看我。一个正常地男人怎么会对我全无兴趣呢?”

龙渊望着妙婵美丽绝伦的俏脸,心头不禁一热。

妙婵娇滴滴道:“你也不是个正常男人!”

蓝洛静静站在院落之中,双眸凝望夜空闪烁不定。

周龙山站在她的身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打破沉默道:“王远镇认出了你?”

蓝洛点了点头:“此人很不简单,我相信他来东都不单单是为了做生意!”

周龙山道:“他会不会揭穿我们?”

蓝洛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揭穿我们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不过经历今晚地事情后,我们以后在东都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丘朗也来到了东都,他可是平南王手下最厉害的角色。今晚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我一定已经割下了梁轩宇的脑袋!”

周龙山叹了口气道:“芷云,我总觉着你对梁轩宇下手有些操之过急,看来他的确命不该绝。”

蓝洛正是蓝芷云所扮,她低声道:“你让今晚参加刺杀行动地那些武士尽快离开东都,我不想节外生枝!”

周龙山点了点头:“联盟的事情怎么办?”

蓝芷云道:“萧氏比起我们预想中还要混乱的多,现在他们两兄弟到底是谁人当家都不清楚。”

周龙山笑道:“现在看来应当是萧牧野当家,他手握军权说话自然有分量一些。”

蓝芷云道:“明天你帮我联系一下梁氏一方,我们两家应当好好谈一谈!”

周龙山低声道:“你是想联手梁氏对萧氏施压,让他们在盟约上做出退让?”

蓝芷云微笑道:“爹爹让我前来结盟,我们自然要按照他所说的办,如果三方协议无法达成,跟梁氏结盟也没有什么坏处!”

周龙山道:“不过梁氏想要淮河以南大片土地地要求的确过分,假如他们拥有了那片土地,等于占据了江北的有利地形,日后发展不可预估!”

蓝芷云道:“萧家兄弟不是傻子,这样过分地要求他们不会答应,我看,梁氏和萧氏之间最终可能不欢而散。”

周龙山笑道:“你还打算跟萧氏结盟吗?”

蓝芷云反问道:“为何不呢?变三家结盟成为分别与两家结盟,好像对我们蓝家更为有利!”

周龙山感叹道:“芷云,你当真是蓝伯父地好帮手啊!”

返回驿站,梁轩宇总算从惊恐之中摆脱出来,整个人又恢复了过去地骄横,他怒吼道:“让我查出是什么人想吃杀我,我决饶不了他们!”

虚翰良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丘朗淡然一笑,轻声道:“虚大人,萧氏那边有什么反应?”

虚翰良道:“让他们放弃淮河以南地土地只怕很难。”

丘朗点了点头道:“这件事的确不太可能,我们也不可以将萧氏逼得太紧,否则他们将倒向蓝循一方。”

虚翰良道:“萧氏最近的麻烦不少,女真人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今晚又发生了这件事。”

丘朗道:“今晚的事情相当奇怪,萧氏自然不可能对我们下手,那些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杀掉轩宇,想以此来引起我们和萧氏反目成仇。”

虚翰良道:“想让我们两家反目的并不在少数!”

丘朗道:“所以说幕后的真凶并不好查,对了今晚出手相助的王远镇和妙婵或许知道一些事情,明日我抽空去拜访一下。”

虚翰良点了点头。丘朗转向梁轩宇道:“表弟,明天你返回南郡!”

第六十章【权衡】(上)

轩宇微微一怔,虽然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早就生出心思,可是丘朗这么突然一说仍然感到有些惊奇,愕然道:“为什么?”

丘朗道:“既然两家的婚约已经取消,你留在东都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更何况这里危险处处,我不想你有什么闪失!”

梁轩宇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爷爷……”

丘朗冷冷道:“你放心,王爷那边我一定会如实禀报,你这一路之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一定会知道。www.65txt.com”

梁轩宇吓得脸又变白了,颤声道:“表哥,你千万不要全都告诉他,他若是气病了岂不是麻烦!”

丘朗冷笑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惜已经晚了,等我回到南郡,马上带你去军中,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会改变的。”

梁轩宇虽然性情狂傲,可是对丘朗这位表兄却是大大的敬畏,表情颓丧的垂下头去。

丘朗又道:“虚大人,你留在东都,其他的人全都跟他一起回去。”

虚翰良点了点头:“丘朗,你打算怎么做?”

丘朗道:“这两天我们便把联盟之事定下来,东都不可久留,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我们马上离开!”

虚翰良苦笑道:“联盟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盘算,想要达成共识很难。”

丘朗微笑道:“三家达成共识的确很难,可是与两家私下达成协议却并不算难。萧氏地那边仍然交给你去做,淮河以南的土地可以不在坚持,不过江城我们一定要拿下来,有了江城我们便在长江北岸有了立足点,日后若是举事也方便许多,蓝氏那边由我亲自去谈。”

蓝芷云微微一怔:“丘朗求见?”,明眸之中掠过一丝惊慌,昨晚她才和丘朗交手,今日清晨丘朗便来拜会。难道丘朗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转念一想应该没有可能,在整个交手的过程中自己始终蒙面,更何况丘朗此前从未见过自己。根本不可能把自己认出来。

周龙山从蓝芷云变幻的表情上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低声道:“你还是暂时回避一下,我来会会他!”

蓝芷云点了点头,轻声道:“此人很不简单。你好好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放心吧!”

蓝芷云起身离去,周龙山让手下人将丘朗请进来,自己则来到门前相迎。

丘朗身穿银灰色长袍。头戴蓝色发巾,潇洒自若的走入落霞阁,双目流露出淡淡笑意。看到周龙山率先拱手作揖道:“在下丘朗特来拜会蓝将军周公子!”

周龙山笑道:“丘都督好。蓝将军今儿一早出门去办事。至今还没有回来,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丘朗点了点头。和周龙山并肩走入花厅。

两人分宾主坐定,周龙山让人奉上香茗,丘朗喝了一口,轻声赞道:“上好地西湖龙井!”

周龙山微笑道:“这是日前一位老朋友送给我的!”

丘朗道:“看来周公子喜欢饮茶,等我返回南郡,让人给你送些上好茶叶过去。”

周龙山笑道:“何必麻烦!”

丘朗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和周公子一见如故,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周龙山暗赞丘朗处事灵活,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他忽然想起龙渊,眼前的丘朗做事风格跟他倒有几分相似。

丘朗道:“听说周公子和蓝家大小姐自小便订下姻亲,不知何时完婚呢?”

周龙山微笑道:“现在天下动乱,我等自然要以家国为重,成亲之事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周公子的胸怀地确让人佩服,不过国事重要,家事也很重要,周公子成亲之时一定要派人知会我,丘朗只要得闲一定前往关中讨一杯喜酒喝。”

周龙山笑着点头,他将谈话引入正题:“丘都督为何现在才到东都?”

丘朗叹了口气道:“江阳附近出现了民乱,所以耽搁了几天,想不到东都也并不宁静,昨日我要是晚了一步,只怕公子也要被暗害了!”

周龙山心中一沉,表情却依然如古井不波,关切道:“梁公子怎样了?”

“幸好我及时赶到,公子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周龙山松了一口气:“没事最好,看来我们这三家的和谈让很多人不爽,先是完颜兀赤被杀,现在又轮到公子,和谈偏偏又没有什么进展,看来应该考虑离开东都的事情了。”

丘朗微笑道:“咱们现在走是不是徒劳无功呢?”

周龙山故意叹了口气道:“大家始终无法达成共识,留在东都也无济于事。”

丘朗道:“其实这次和谈地关键并非在于我们两家,重点乃是萧氏!”

周龙山内心微微一动,昨晚蓝芷云提出与两家分别结盟的主意,今日丘朗便主动登门,看来他们极有可能想到了一处,低声道:“丘都督请详谈!”

丘朗道:“最早平南王提出联姻之事,我曾经反对过,联姻虽然表面上可以让萧氏和梁氏走得更近,可是无形之中却疏远了蓝氏,这件事跟此次的和谈混在一起便会显得另有目的,让外人不能不产生想法。”

周龙山点了点头道:“都督言之有理,当初我们也是那么想。”

丘朗道:“这次地和谈虽然是萧氏提起,可萧氏却处处为自己的利益盘算,如今女真三王子在东都被杀,萧氏内部政局又混乱不清,咱们两家不能始终这样被动下去。”

周龙山已经听出了丘朗的意思,轻声道:“其实蓝氏和梁氏之间并没有太多冲突地地.

代,要我们两家好好谈一谈,上次禁盐令地事情想来是平南王被萧氏蛊惑,尽量将误会化解,重新修复彼此的关系。”

丘朗道:“禁盐令乃是萧氏提出,当日他们借着显王地名义发号施令,大王本不想针对蓝氏。因为禁盐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

周龙山自然明白丘朗说这番话的目的,心中暗自冷笑,当初梁靖根本就是故意针对蓝氏,现在又出来做好人。看来政治上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地朋友。他微笑道:“只不过是一些小误会而已,现在萧氏也已经答应,取缔禁盐令,咱们三家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紧张。”

丘朗道:“其实萧氏提出联盟倒是一件好事。如今中原四分五裂,我们三家若是再发生内部纷争,定然会让外敌寻找到侵入的机会,咱们彼此间更需要一种宽容。让中原混乱的局面首先安定下来。”

周龙山道:“丘都督此言深得我心,其实三方联盟对谁都有好处。”

丘朗道:“周公子,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主要是奉了平南王地命令与你们一方沟通。解释过往的那些误会。力求双方能够达成共识。”

周龙山笑道:“丘都督。咱们算是想到了一块去了!”

宋曦君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看前方的民宅。聂岚走到门前。伸手在门上重重捶了两下。

没过多久,大门便从中打开,狄惊雷看到宋曦君显然吃了一惊,他想不出为何萧牧野的老婆会主动登门。

宋曦君淡然笑道:“王公子在吗?”

狄惊雷点了点头,又道:“他昨晚很晚才回来,此刻仍然在睡着哩!你们进来等他吧!”

宋曦君举步走入庭院之中,却见这座民宅院落很大,前庭之中并没有栽种花草,只有一棵大树,树旁地石桌上杯碗狼藉,显然昨日他们饮酒后还没有来及收拾。

狄惊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乱了些,还是去书房坐吧!”

此时龙渊听到动静,穿好衣服从房内走出,看到是宋曦君亲自前来,他也是微微一怔,略显尴尬的笑道:“大哥,你请萧夫人去书房坐,我马上过来!”

宋曦君和聂岚两人走入书房,迎面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着‘秋意浓’三个大字,字体笔走龙蛇,力透纸背,看得出写字之人必豪情万丈胸襟非凡。

龙渊洗漱过后走入书房,看到宋曦君仍然在盯着那幅字,不禁笑道:“写着玩儿的,让萧夫人见笑了!”

宋曦君转过身看了看龙渊,淡然道:“王公子地书法已经炉火纯青,当世之中少有人及!”

龙渊笑道:“折杀我也,王某听说过,萧夫人的父亲宋大人便是当世书法大家,有机会倒要求他赐我一幅墨宝。”

宋曦君淡然一笑,龙渊慌忙邀请她入座。

宋曦君向聂岚道:“聂岚,你去外面守着!”.

>.上。

宋曦君开门见山道:“我想见见纵雪!”

龙渊不禁皱了皱眉头:“她现在很好,萧夫人尽管放心!”

宋曦君道:“你只怕还不知道,现在萧家和梁家已经将婚约取消,不会再有人逼迫纵雪嫁给梁轩宇!”

龙渊微微一怔:“当真?”

“此事千真万确,还有,这两日我婆婆病情突然加重,若是纵雪再不回去只怕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宋曦君明眸之中隐然闪烁着泪光。

龙渊心头一沉,低声道:“看来最近萧家诸事不顺啊!”

宋曦君道:“王公子,纵雪的事情已经了解,如果你真心想帮助她,现在也算得上仁至义尽,假如你执意不让她回去,我不能不怀疑你地用心。”

龙渊暗自盘算,想不到萧氏兄弟终于还是放弃了和梁氏联姻,这样一来纵雪地危机等于完全化解,自己自然没有理由将她留下来,更何况纵雪地母亲突然病重,正如宋曦君所说,如果坚持留下纵雪肯定要被人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龙渊想了想终于道:“萧夫人放心,假如他们真的放弃了让纵雪嫁给梁轩宇地念头,我自然不会再插手此事,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尊重纵雪自己的选择,是去是留还得她来作出决定。”

宋曦君道:“你仍然不肯让我见纵雪?”

龙渊道:“萧夫人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这样,请萧夫人耐心在我这里等待,我马上便让人将纵雪带回来。”

宋曦君轻轻点了点头。

龙渊走出门外,将狄惊雷和秦晖二人找来,低声交代他们去将纵雪接来,秦晖仍然存有顾虑,低声道:“公子,她信得过吗?”

龙渊微笑道:“若是她想出卖我们,此刻萧牧野的士兵已经将这里围困起来了,她对纵雪的关心绝无任何虚假。”他嘱咐两人道:“一定要留意途中动静,千万不可以被人发现。”

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龙渊重新回到书房内,却见宋曦君正欣赏着墙上的书法,龙渊笑道:“萧夫人若是喜欢这幅字,便送给你了!”

宋曦君欣喜道:“王公子既然如此说,我便不客气了。”

龙渊留意到宋曦君颈上围着的白绢,本想开口询问,可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宋曦君既然为了萧氏的事情主动来到这里找他,想必她和萧牧野之间的关系未必像外间传言的那么恶劣。

第六十章【权衡】(下)

纵雪步入书房内,看到宋曦君,美眸之中流露出不可情。(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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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曦君迎了上去,姑嫂二人抱头痛哭,这些日子两人心中各有各的委屈,此时方才宣泄了出来。

龙渊看到眼前情景自然不便继续留下,转身来到院落之中,秦晖来到他身边,低声道:“今日街道之上又增加了不少的士兵巡防,看来风声越来越紧了。”

龙渊不以为然道:“昨晚梁轩宇险些被刺,萧家兄弟肯定万分紧张。”

秦晖道:“公子打算送纵雪姑娘回去吗?”

龙渊没有说话,默默在石凳上坐下,他最初的出发点只是利用纵雪破坏萧氏和梁氏的联姻,现在双方的婚约已经取缔,纵雪也失去了原有的利用价值,因为此事他失去了自己的兄长,也因为此事他在某一层面上撩动了纵雪的少女情怀,凭心而论,他对纵雪更像是对待邻家小妹一般,缺少和苏红袖之间的那种激情,也没有和妙婵之间的那种让他心跳加速的欲望,面对一个如此单纯的少女,龙渊已经不忍心去欺骗她的感情,更重要的是,每每看到纵雪,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龙玄骄临死的情景,这让他感觉到一种沉重的压力。

龙渊闭上双目,许久方道:“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她离开这里对每一个人都有好处。”

秦晖道:“

龙渊摇了摇头道:“昨晚地刺杀事件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算我不去分裂他们三家。他们三家之间也不会达成什么共识,所谓的三家联盟,只不过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罢了,他们每一家都抱有私心,就算现在能够达成协议,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会兵戈相见。”

秦晖道:“假如公子不来,或许现在梁氏和萧氏已经联姻成功。”

龙渊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平南王梁靖不是傻子,联姻的成败不会影响到他和萧氏的关系,丘朗来到东都也许能够改变眼前的困局。让三方的会谈重新走入正轨之中。”

************

书房内宋曦君将萧老夫人的病情详细告诉了纵雪,纵雪听得不断流泪,颤声道:“都怪纵雪不孝,娘病成了这幅模样。我都不能在她老人家身边侍奉。”

宋曦君道:“你和梁轩宇地婚约已经取消,现在不用担心有人逼你嫁给他了。”

纵雪噙着眼泪道:“可是……可是我不想见到大哥二哥……”

宋曦君低声道:“为什么?他们虽然逼着你嫁给梁轩宇,可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们毕竟都是兄妹。过去的那些不快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纵雪用力摇了摇头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宋曦君有些不解的看着纵雪,不明白为何纵雪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纵雪樱唇微颤道:“他们杀死了显王……他们是凶手……”

宋曦君芳心剧震,她虽然知道显王府发生火灾,却没有联想到显王之死和萧氏兄弟有着直接地关系。她惊声道:“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纵雪含泪道:“他好心救我出来,可是大哥二哥他们为了追问我的下落。竟然……竟然将他活活打死……”

宋曦君颤声道:“然后他们便下令放火?”

纵雪点了点头。一时间悲不自胜已经泣不成声。

宋曦君俏脸煞白。在她看来显王只是一个庸碌无用的过气王爷而已,对萧氏应该没有任何的危害。萧氏也没有杀死他地必要,可是因为纵雪的缘故,他们兄弟二人竟然对显王下此辣手,的确让人胆寒。

纵雪抹去脸上泪痕道:“显王是为我而死,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他们!”

宋曦君道:“纵雪,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愿意回去吗?”

纵雪沉思良久,轻轻咬了咬樱唇,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去见娘!”

宋曦君清秀无伦的俏脸上浮现起一丝苍白地笑容:“纵雪,一切还是等回去再说!”

*************

纵雪默默来到龙渊身边,还没有说话,两行晶莹的泪珠儿已经滑落了下去。

龙渊笑了起来,笑容中包含着淡淡的伤感,轻声道:“总算可以回去,又不要嫁给那个纨绔子,你应当开心才对。”

“王大哥……我……”纵雪满腹地话儿要说,可是一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龙渊微笑道:“什么都不要说,我明白!”

纵雪樱唇轻动,俏脸忽然转向一旁,她不想龙渊看到自己流泪地模样。

看到纵雪宛如风中百合般颤抖地双肩,龙渊的内心刀割般疼痛,他忽然发现自己并非没有在乎纵雪地感受。

纵雪再度面对龙渊之时,俏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娘病了,我必须回去照顾她!”

龙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纵雪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轻声道:“我们以后还会不会见面?”

龙渊凝望纵雪的如水双眸,目光坚定而笃信,他低声道:“只要你愿意,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带你离开!”这是他曾经在胭脂湖中亲口对纵雪说过的话,纵雪含着眼泪,却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她一步步向后方退去:“我信你!”

***********

萧牧野得知纵雪返回宫内的消息时已经是夜晚,他第一时间来到普恩宫,看到纵雪侍奉在母亲的床前喂她吃药,宋曦君在另外一侧侍奉着。

萧老夫人精神好像恢复了许多,看到萧牧野微笑招手道:“牧野。赶快过来,你妹子回来了!”

萧牧野挤出一丝僵硬地笑容向纵雪走了过去:“纵雪……”

看都不看他一眼,轻声道:“娘,你快吃药,不然就

萧老夫人将他们从小抚养长大,自然能够看出兄妹之间已经产生了深深的裂痕,她瞪了萧牧野一眼道:“牧野,都是你们两兄弟干得好事,那个梁轩宇是个什么货色。岂能跟我们家纵雪相提并论,这次险些连我这个当娘地都被你们骗了,不孝的东西,还不快给你妹子陪不是?”

萧牧野会意慌忙上前陪笑道:“纵雪……”

纵雪冷冷道:“娘。你若是还想让女儿留在这里陪你,以后不要提起这些无聊的事情,我的亲人只有娘一个!”她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断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萧牧野心中当然清楚纵雪为何会这样。他笑道:“纵雪,二哥知道之前委屈了你,日后我再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

纵雪放下药碗,挽住萧老夫人的手臂道:“娘。刚才我们商量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说定了?”

萧老夫人点了点头道:“牧野,明天我便搬回心瑶行宫,这新宫我住的气闷。连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萧牧野愕然道:“娘。现在心瑶行宫已经给大哥做了府邸。嫂子他们都在那里,难道你打算跟大哥同住?”

萧老夫人气呼呼道:“你让他们全都搬到新宫来。反正这里空着也是空着,我和纵雪过去住,这儿地烦心事我不想管,也不想问!”

萧牧野正想劝说母亲改变想法,此时萧牧远也来到了普恩宫,乐呵呵道:“娘,您老还生什么气,现在纵雪也回来了,咱们一家又团圆了,应该高兴才对!”

萧牧野苦笑道:“娘明日想搬回心瑶行宫居住!”

萧牧远微微迟疑了一下,马上笑道:“好啊,心瑶行宫濒临胭脂湖,空气清新,适合休养,今晚我回去就让他们收拾东西,明日中午送娘回去。”

“大哥……”萧牧野想不到他答应的会如此痛快。

萧牧远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向宋曦君微笑道:“弟媳,这次能够找到纵雪应该好好谢谢你才对!”

宋曦君淡然道:“都是一家人,说谢谢岂不是太生分了?”她俯身向萧老夫人道:“婆婆,这两天我爹受了风寒,我还要回去照顾他,先走了!”

萧老夫人点了点头,看到宋曦君离去,慌忙向萧牧野使眼色,示意他前去追赶。

萧牧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追了出去。

******

宋曦君离开普恩宫加快了脚步,身后萧牧野大步追了上来,低声道:“曦君!”

宋曦君并没有理会他,仍然快步向前走去。

萧牧野跑到她的前方,拦住宋曦君的去路,低声道:“曦君,你至少要给我一个解释地机会!”

宋曦君停下脚步,一双美眸冷冷看着萧牧野的面庞:“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牧野向周围看了看,确信没有宫人在左右,这才叹了口气道:“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是我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我在意你,所以我才会嫉妒!”

“嫉妒?我宋曦君自从嫁给你,便恪守妇道没有一丝一毫越礼之处,你因何会嫉妒?”

萧牧野道:“你为何背着我跟那个商人来往?”

宋曦君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萧牧野重重点了点头道:“好,就算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有件事你必须告诉我,你从哪里将纵雪找来地?是不是这些日子,你根本就知道纵雪的下落,故意对我隐瞒不报?”

宋曦君眼圈儿不由得红了起来,她摇了摇头道:“萧牧野,我嫁给你已有两年,这两年之中,我何尝隐瞒过你一件事?是!我的确先你知道纵雪的下落,可是我担心你们逼她嫁给梁轩宇,所以才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你们。”

萧牧野冷笑道:“原来一直都是你在害我!”

宋曦君芳心中刀绞般疼痛,她强忍住眼泪不要在萧牧远面前落下,颤声道:“你以为我在害你?”

萧牧野怒道:“你是我地妻子,却帮着外人拐走我的妹子,不是害我又是什么?”

宋曦君点了点头道:“你恨我也罢,当我害你也罢,从今日开始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她和萧牧野擦肩而过,泪水在夜色中宛如决堤般涌了出来,自从嫁给萧牧野之后,她虽然发现婚姻并非如预期般美好,可是她一直在竭力维护着自己的丈夫,维护这个家庭,可是万万想不到最后竟然换来萧牧野地这句话。

萧牧野望着妻子渐行渐远地背影,一时间怒从心来,挥拳狠狠击打在一旁雕栏之上,将雕栏上方地石狮打得粉碎。

萧牧远从黑暗中向他缓缓走了过来,将眼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轻声叹了口气道:“牧野,你为何如此失控?”

萧牧野显然不想跟他提起自己地家事,低声道:“我先走了!”

萧牧远却拉住他的手臂,语重心长道:“牧野,咱们是亲兄弟,你心里有什么不开心,不舒服的事情只管对我说,大哥就算不能帮你,至少能够替你分忧。”

萧牧野并没有说话。

萧牧远道:“自从那日显王府大火之后,这两日我没有一夜能够安寝,倘若纵雪真的在大火中遇难,只怕我今生今世都无法原谅自己,二弟,我越来越发现,什么江山,什么权力,比起家人的亲情根本就不值一提!”

第六十一章【暗潮】(上)

牧远亲切的拍了拍萧牧野的肩膀:“兄弟,有句话我来了,自从来到这东都,咱们之间也不像过去那般无话不谈,同胞兄弟也变得生分了许多。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首发”

萧牧野叹了口气道:“主要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咱们兄弟没有时间好好的坐下来谈一谈。”

萧牧远道:“近日东都城内有许多不利你的传言,大哥不想说,也不想问,可是曦君是个好妻子,看得出她对你很重要,我想你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

萧牧野淡淡笑了笑:“算了,咱们还是别谈这些繁琐的家事了。”

萧牧远道:“牧野,既然娘想搬回心瑶行宫去住,咱们也不要反对,因为联姻的事情纵雪对我们这两个做哥哥的心生怨恨,无论她怎样对我们,心中都不要介意。”

萧牧野苦笑道:“她是咱们的妹子,我岂会跟她一般见识!”

萧牧远搂住萧牧野的肩头道:“二弟,我有一个想法,趁着明天娘搬回心瑶行宫,我们便以娘的名义将宋大人和弟媳请过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顺便将彼此的误会解释清楚,你们毕竟是多年夫妻,做哥哥的不想看着你们陷入冷战之中,更不想看到你不开心。”

萧牧野内心涌起一阵感动,萧牧野毕竟是自己的大哥,即便是最近疏远了他,他仍然记得关心自己,他有些顾虑道:“可是我担心她不会来。”

萧牧远笑道:“你是当局者迷,我却是旁观者清。如果弟媳当真生你的气,为何会过来照顾娘,知道娘想着纵雪,还千方百计地将纵雪找回来,可见她心中仍然是念着你的,二弟,放心吧,这次让娘出面,弟媳一定不会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

萧牧野点了点头:“这件事便拜托大哥了!”

萧牧远大笑道:“咱们兄弟还用得上说客气话吗。回头我就去找娘,让她老人家出面促成这件事。”

******

宋京石从女儿的表情上已然看出她定然刚刚哭泣过,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难过,想不到这今年女儿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幸福全都是假象。他将今日的结果全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假如不是他老眼昏花,也不会给女儿选了这样一个丈夫。

“这么晚了,爹您还没有睡?”宋曦君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是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

宋京石叹了一口气,将手中地书卷扔到一边:“你去看萧老夫人了?”

宋曦君点了点头:“纵雪回来了!”

宋京石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既然婚约已经取消,纵雪自然应该回到她母亲的身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

宋曦君淡淡笑了笑:“爹。我有些疲倦,回房休息了!”

宋京石看着女儿寂寥落寞的身影,终于忍不住道:“曦君。你等等。爹有话问你!”

宋曦君停下脚步。她已经猜到父亲要问她什么,轻声道:“爹有什么话只管直接问我。”

宋京石点了点头。缓步来到女儿身边,低声道:“你和牧野之间打算怎么办?”

宋曦君轻轻咬了咬樱唇:“他对我已经失去了起码地信任……我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京石握住女儿的肩头,一字一句道:“曦君,无论你做出怎样的抉择,爹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身边,我们宋家没有怕过任何人,为了我地女儿我可以牺牲掉我的一切!”

“爹……”宋曦君扑入父亲的怀中,无声啜泣起来。

宋京石轻抚女儿的长发,低声道:“乖女儿,若是你当真不打算再回去,明日我便去找他们萧家当面说清楚,这东都咱们也不呆了,我带着你返回关中老家,从此以后他们萧家地事情跟我们两父女毫无关系!”

宋曦君却叹了口气,目光之中仍有不忍之色。

知女莫若父,宋京石从女儿的神情中已然猜到,宋曦君对萧牧野只怕仍然割舍不下,心中暗自嗟叹,不知他们宋家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萧家的,竟然要用女儿地一生幸福去偿还。

宋曦君拭去泪水,看到书案上父亲刚刚写得一幅书法仍然墨迹未干,想起龙渊送给她地那幅字,微笑道:“爹,今天别人送给了我一幅字,你是行家,欣赏一下!”

宋京石点了点头,宋曦君取出条幅,展平放在书案上。

宋京石凑了过去,当他看清上方秋意浓三字,双目猛然一亮,他乃是当世有数地书法大家之一,鉴赏力自然高人一等,秋意浓三字比例迅疾刚劲,一气呵成,字体大小如拳,笔法精奥。

宋曦君轻声道:“爹爹看这幅字如何?”

宋京石道:“字势豪健,痛快沉着,严而不拘,逸而不逾规矩,的确是好字,不过这字里行间戾气太重,写字地人应当遇到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不过从字体构造来看,此人的控制力应当极强。”

宋曦君笑道:“爹爹到底是夸还是贬?”

宋京石道:“这种气势我是写不出来的,不过字势大于字形,单从书法之上来看还是有些缺憾!”他又看了一会儿方才放下条幅:“此人若是假以时日,应当可以成为当世大家!”

宋曦君道:“他对爹爹的书法推崇得很呢,还让我帮他向你求一幅墨迹!”

宋京石笑道:“有机会,我倒要和他见见面,需知书法修为到一定的地步所欠的只是只言片语的点拨而已。”

宋曦君也笑着点了点头。

*****

妙婵和龙渊坐在万花楼内下棋,以龙渊此时的心境并不适合下棋。果不其然一会儿功夫已经被妙婵杀败了两盘。



笑道:“你地棋艺太差,跟你下棋即便是赢了也没有感。”

龙渊苦笑道:“是你应抓着我下棋,我根本无心应战,结局早已注定,胜败又有什么意义?”

妙婵瞪了龙渊一眼道:“你心中只怕仍然在想着萧家小姐吧?既然想着人家为何要将她送走?”

“其实真正想让我将她送走的人是你吧!”

妙婵笑道:“我当然想她走,这么大一个包袱留在我这里,早晚都会惹出麻烦,更可况,我的心上人竟然喜欢他。我也是女人喛,我当然懂得嫉妒!”

龙渊根本不会相信她能将自己当成心上人,将棋子扔在棋盘上:“不下了,出去走走。你这万花楼中着实气闷得很!”

妙婵却笑盈盈抓住他的手臂:“不许走!你还没有说接下来的打算,现在萧氏和梁氏的联姻已经取消了,三家和谈也陷入了僵局,按理说你应该高兴才对。”

龙渊瞪大了眼睛。低声道:“我现在憋了一肚子的火,你少来烦我!”

妙婵娇滴滴道:“火气太大了对你的身体不好,要不要……要不要人家帮帮你嘛……”

龙渊看到她妩媚地样子,心中欲念顿生。点了点头道:“这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我权且答应你这一次。”他展臂去搂妙婵的纤腰。

妙婵却趁着他不备,扬起几上那盏已经凉透的香茗。朝着龙渊头上浇了过去。龙渊被淋了个正着。

妙婵格格娇笑着逃开:“怎样现在火气小了一些吧?”

龙渊这才知道这妮子又在戏弄自己。哭笑不得道:“今日我定然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起身想要去追妙婵。

妙婵却轻盈地闪到门外,樱唇边露出丝丝浅笑。正要逃走的时候,正看到丘朗在一名美婢的引领下向楼上走来。两人目光相遇,丘朗露出和蔼的微笑。

妙婵也回以一笑,龙渊从房内冲了出来,本想对妙婵施以惩戒,看到丘朗,不由得微微一怔,有些尴尬地向丘朗笑了笑。

丘朗看到龙渊身上的水渍,似乎猜到了什么,笑得越发开心。

妙婵柔声道:“来得莫不是丘大都督?”

丘朗笑道:“江东丘朗,特地前来拜会安老板!”他又向龙渊拱手致意道:“王公子在就更好了,这下我不用到处寻找王公子致谢了。”

妙婵邀请丘朗来到润香阁内。

龙渊也来到其中,三人坐下之后,丘朗微笑道:“这万花楼果然名不虚传,过去我在江东之时便久闻这里的大名,今日一见方才知道,万花楼坐拥人间绝色,暗藏天下娇娆,难怪是天下英雄豪杰竞相想往的地方。”

妙婵掩住樱唇格格笑道:“丘都督真会说话。”

龙渊道:“都督也喜欢留恋于欢场之中吗?”

妙婵对龙渊用上欢场二字颇为反感,悄悄踢了他地小腿一记。

丘朗笑道:“没有男人可以抵挡美色的诱惑,丘朗虽然愚鲁,可是也有爱美之心,可惜过去忙于军务,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享受人间大好***。”

妙婵笑道:“丘大都督真会说话,比起那些不通风情地傻子当真是天壤之别。”

龙渊知道妙婵暗骂自己,唇角露出淡淡微笑,懒得理会于她。

丘朗却笑道:“妙婵姑娘这句话让丘朗糊涂了,我跟傻子相比天壤之别,究竟是贬还是褒呢?”

龙渊忍不住将喝到口中地茶水喷了出去,呛得他连连咳嗽。

妙婵怒冲冲看着他,小声道:“呛死你才好!”

丘朗笑了笑,马上转入了正题:“王公子,安老板,丘朗此次前来是为了昨晚营救公子地事情向两位致谢,如果不是两位仗义出手,后果想必会不堪设想。”

龙渊微笑道:“丘大都督不必客气,我们也是碰巧遇上了,我和虚大人也算有些缘分,看到他落难自然要出手相救。”

丘朗知道梁轩宇之前在万花楼闹事的事情,从龙渊地口风之中也能够听出龙渊对梁轩宇没有任何的好感,淡然笑道:“我家公子已经离开了东都,他年少轻狂,过去如有得罪两位的地方,还望多多谅解。”

妙婵道:“他当真走了?丘大都督难道没有听说萧家小姐已经回宫了,难道梁氏不打算和萧家联姻了?”她是故意说出来这件事,一是想探探丘朗的口风,二是故意气气龙渊。

龙渊暗骂她唯恐天下不乱。

丘朗道:“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萧家小姐既然因为联姻之事出逃,想必对我家公子没有什么好感,梁氏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高门大户,可是一相情愿的事情也是不会去做的,公子现在已经相通,这件事就此作罢,我方不会再提起,以免弄得两家不快。”

妙婵道:“你的胸襟果然比那个梁轩宇强多了。”

丘朗呵呵笑道:“谢谢安老板夸奖,对了,不知两位对刺杀公子的杀手有没有一些线索?”

龙渊和妙婵对望了一眼,知道丘朗此行的真正目的在于此。

妙婵道:“他们全都蒙面,我们怎会认出他们的身份?”

龙渊却道:“这种事情其实丘大都督根本不应该过来问我们,你自己想想,倘若梁公子被杀,你们会将责任归咎到谁的身上?”

丘朗微微一怔,他听出龙渊话里有话,低声道:“丘某愚鲁,还望公子说得明白一些。”

第六十一章【暗潮】(下)

渊微笑道:“以丘大都督的智慧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丘朗道:“公子是在暗示我有人在故意挑起我们与萧氏之间的矛盾吗?”

龙渊淡然笑道:“这种事情,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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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朗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也能够想到这一层,可是想要挑起两家争端从中得利的人实在太多,丘某的确很难猜到究竟是哪个在背地动手!”

龙渊也叹了口气道:“这东都的确是个是非之地,看来我还是尽早离开得好!”

丘朗道:“王公子日后如果有机会到南郡,一定要过来找我,丘某当和王公子把酒言欢,秉烛夜谈!”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盘算,丘朗在这种时候出现一定另有目的,其人的头脑和见识都远在虚翰良和梁轩宇之上,看来三家的和谈将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

宋曦君坐在车厢内,双眸凝望窗外,目光却显得无比迷惘。

坐在她身边的宋京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曦君,不用想得太多,今晚只是过去吃饭!”

宋曦君黯然道:“爹,都是女儿不好!”

宋京石笑道:“傻丫头,咱们父女之间用得上说这种话吗?”

宋曦君道:“婆婆对我一直都很好,今晚假如她想劝我回去,我不知该如何答复她!”

宋京石叹了口气道:“我打算跟萧老夫人开诚布公的谈谈,曦君。你还没有告诉爹,你自己心里究竟有什么打算?”

宋曦君沉思良久,方才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或许这便是我地命吧!”

宋京石从女儿的话中已经听出,她并没有从此和萧牧野一刀两断的决心,不由得暗自嗟叹,心中默默道:“女儿终究还是长大了,无论她怎样做,自己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马车行进到心瑶行宫前,看到行宫前方长桥两侧挂起红灯。一幅喜气洋洋的景象,萧牧远和萧牧野兄弟二人正站在桥前迎接着前来的宾客。

宋京石此时方才知道今晚萧氏宴请的并非仅仅是他们父女二人,心中不禁感到一阵不悦,本想是一场家宴。却想不到牵涉如此之广。

萧牧野看到宋京石父女到了,主动向他们走了过去,宋曦君垂下螓首,目光并没有看他。

宋京石也是表情严肃。对萧牧野那日险些逼死自己女儿的事情仍然未能释怀。

萧牧野恭敬道:“岳父大人!”

宋京石冷冷哼了一声。

此时萧牧远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宋大人来了,弟媳也来了!”

宋京石向他点了点头:“王爷好!”

萧牧远道:“今晚本来我们只是普通地家宴,可是娘回到这里心情大悦,说要看戏。让我把东都的各位大臣故友全都请来,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所以我和二弟商量了一下。便增设了几桌。不过咱们的家宴仍然还是家宴。我在清心园已经准备好了酒宴。”

远处又有一辆车马停下,却是东都城守郭北山也来到了门前。看到宋京石,他慌忙过来相见。

宋京石的目光落在他身后地一名年轻人身上,不由得微微一怔:“郭霄,你何时回来的?”

那名年轻人身穿银灰色长袍,面如冠玉,长身玉立,正是郭北山的堂弟,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宋京石的弟子,曾经跟随宋京石学习过诗文书法,也是宋京石最为得意地学生之一。

“弟子郭霄参见恩师!”郭霄上前屈膝想要行大礼,被宋京石握住手臂,大笑道:“你这小子,回来也不跟我说,心中还记得我这个老师吗?”

郭霄微笑道:“老师,我也是今日下午才到东都,听大哥说两位公子在这里请客,所以便不请自来了!”

萧牧野脸色却是微微一寒,郭霄曾经是宋京石的弟子,而且有过追求宋曦君的经历,后来因为宋曦君嫁给了自己,郭霄伤心之下便离开了东都,前往济州海边领军操练,这两年都没有踏足过东都的土地,不知今晚他竟然会突然出现。

郭霄向萧牧远兄弟二人行礼过后,来到宋曦君面前,恭敬道:“郭霄见过师妹!”

宋曦君向他微笑还礼,萧牧野看在眼里心中宛如被毒蛇咬噬一般难受。

萧牧远似乎觉察到萧牧野地内心变化,微笑道:“牧野,你先陪宋大人他们进去,由我来招呼大家!”

萧牧野点了点头陪着宋京石走入心瑶行宫,宋曦君落在后面,那郭霄不知是有意无意,悄然快步跟了上去,微笑道:“师妹,两年没见,想不到你风采依旧,看来萧大将军对你照顾的一定是体贴入微吧!”

萧牧野唇角的肌肉不禁了一下,他霍然转过身去,郭霄地目光极其坦然,毫无畏惧地和萧牧野对望着:“萧大将军,记得当年咱们长长一起切磋兵法武功,这次我可能要在东都呆得时间长一些,不知大将军还有没有兴趣?”

宋京石对自己地这个弟子性情最清楚不过,知道他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可是为人却是过于狂傲,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当年自己拒绝了他地求亲,今时非同往日,现在的萧牧野已经是萧氏的大当家,更将会是这片土地的未来王者,郭霄竟然主动向他挑战,实在太过自不量力。

萧牧野冷笑道:“随时奉陪!”

宋曦君似乎想要缓解这种紧张的气氛,轻声道:“师兄离开东都两年,怎么还像当初那般争强好胜?”

郭霄笑道:“呵呵,只怕我这个臭脾气始终是无法改变了。老师今日千万不要骂我啊!”

宋京石笑道:“

得骂你呢,对了戏台在哪里?”

萧牧野指向前方,却见胭脂湖畔的草地之上已经搭起了一座戏台,戏台之上***通明,锣鼓声中,几名武生正在上面打来斗去好不热闹,正戏并未开始,只是之前地预演。

萧牧野将宋京石和宋曦君引领到正对戏台的大帐之中,萧老夫人正在纵雪的陪伴下。看着戏台上的演出,不时发出笑声。她原本就没有什么重病,纵雪回到身边之后,整个人奇迹般恢复了过来。精神好的出奇。

看到宋京石父女,她慌忙招手道:“亲家公,乖媳妇,你们快进来坐!”

宋京石淡然一笑。父女两人走入大帐,纵雪迎上来拉着宋曦君的手在一旁做了,让侍女奉上瓜果。

宋京石看了看桌上,酒菜已经摆好。淡然笑道:“刚才不是说咱们一家是在清心园吃饭吗?”

萧老夫人笑道:“是我让他们搬出来的,外面那么热闹,咱们一家人自然要凑个热闹!”

宋京石道:“萧老夫人的身体好像恢复了许多!”

“说来奇怪。我今日从新宫搬出来之后。感觉到气也顺了。心里也舒坦了,看来那座皇宫当真不是我这老婆子居住的地方!”

宋京石微笑点头。

萧老夫人向宋曦君招了招手。宋曦君来到她地身边,伸出纤手让她握着。

萧老夫人道:“曦君,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便是当初你和牧野新婚之时,跟你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小两口也搬过来住吧,咱们还像过去一样。”

宋曦君何其聪颖,自然明白萧老夫人说出这番话的真正用意所在,轻声道:“只要婆婆开心就好!”

萧牧野及时上前道:“娘,我和曦君明日就搬过来陪你!”

纵雪却冷冷道:“你是堂堂大将军,有时间陪娘吗?”

萧牧野愣了愣,宋曦君主动为他解围道:“我想牧野处理完眼前地事情自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忙碌!”

萧牧野连连点头,心中感到一阵温暖,看来妻子仍然是护着自己的。

外面锣鼓喧天,宋京石起身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和各位同僚打个招呼!”

“岳父大人,我陪你去!”萧牧野站起身来。

宋京石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示反对,他缓步走出大帐,却并没有走向那些正在高谈阔论的官员,而是默默走向不远处的湖岸。

萧牧野悄然跟了过去,他知道宋京石之所以出来是想找个机会和自己单独谈一谈。

两人在湖边站定,萧牧野低声道:“岳父大人,牧野这两日总想找一个机会向你道歉!”

宋京石转向萧牧野,双目之中流露出前所未有地冷漠:“你没必要向我道歉,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曦君,如若不然,咱们之间什么关系都不会有!”

萧牧野陪笑道:“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岳父大人,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以后我一定善待曦君,绝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宋京石神情冷淡道:“可能吗?”

萧牧野内心不由得一颤,宋京石的口气让他产生一种被蔑视被侮辱地感觉。

宋京石道:“最近东都之中有着很多关于你的流言,我虽然老了,但并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很多事情我看得出也听得到,曦君既然嫁给你便是你的妻子,她作出地决定,我不会干涉,她幸福也罢,痛苦也罢,既然选择了你,便是她自己命该如此,然而你不可以因为自己地事情迁怒于她,更不可以让她受到半点委屈,我宋京石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谁要敢欺负我地女儿,我会舍了这一身的老骨头跟他拼命!”

萧牧野唯有赔笑,心中却已经猜到,宋京石定然是听说了关于自己地事情,内心中又羞又恼,现在自己的那点儿隐私竟然被传得人尽皆知,这件事究竟是谁传了出去?难道是曦君?

身后传来萧牧远的声音:“宋大人,二弟,原来你们躲到了这里,娘让我过来找你们,正戏开场,咱们的晚宴也要开始了。”

宋京石点了点头,转身和萧牧远并肩而去。

萧牧野望着宋京石的背影目光中竟流露出一丝怨毒之色。

众人回到帐内坐定,正戏已经拉开帷幕,萧老夫人让萧牧野坐在宋曦君身边,微笑道:“咱们一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坐在一起了,今晚你们要尽情畅饮,忘记过去的不快,只想开心的事情,谁都不能提起不开心的事儿!”

萧牧远率先响应,举起酒杯道:“来!咱们一家人共同喝了这一杯!”

宋京石看着女儿,心中酸涩不已,女儿仍然决定和萧牧野维持着这表面的夫妻关系,这样的抉择注定她今生今世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身为父亲他却无能为力,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他端起酒杯却又缓缓放了下去,低声道:“我还是出去陪同僚喝酒,你们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

宋曦君看到父亲如此模样,芳心如同刀割,强颜欢笑道:“爹,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萧老夫人慌忙道:“亲家,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牧野,快去给你岳父大人敬酒赔罪!”

第六十二章【冷血】(上)

牧野端起酒杯向宋京石走去,宋京石虽然心中不舒坦思当众拂了萧老夫人的面子,接过萧牧野递来的酒杯,将杯中酒水饮尽,低声道:“只要你善待曦君,老夫别无他求!”

萧牧远一旁笑道:“好了,误会烟消云散,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快说开了就会没事。(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文^山^小^说^网^首发”他起身道:“我去给外面的各位大人敬酒,你们好好聊聊!”

萧老夫人关切嘱咐道:“牧远,你要少喝一些!”

“娘尽管放心,孩儿心中有数!”他大踏步走出门去。

萧牧野为宋京石将面前的酒杯斟满,又端起酒杯道:“岳父大人,这些年多谢你一直辛苦帮我,没有你,也就没有牧野的今天。”

宋京石遇到萧牧野诚恳的目光,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便是命吧!”,他接过萧牧野手中的酒杯道:“萧氏内忧外患,你肩上的担子不轻!”

萧牧野点了点头,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陪宋京石饮尽,他对宋京石表现的如此尊敬,不单单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岳父,更因为宋京石在东都诸多臣子之中有着相当的威信,如果缺少了他的帮助,他在和大哥的明争暗斗中不会拥有如此的优势,日后的发展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萧老夫人笑道:“好了,这下好了,牧野你也该和曦君喝一杯,从现在起你们谁都不许再生气,安生给我过日子。早日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子!”

此言一出,萧牧野和宋曦君却是同时变色,两人地神情都显出几分尴尬,还好宋曦君率先反应了过来,端起酒杯道:“相公,我敬你……”心中的酸楚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萧牧野缓步来到宋曦君面前,四目相对,内心之中感到难言的愧疚,自己的确让宋曦君受了不少的委屈。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开口。他默默和宋曦君碰了碰酒杯,仰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

萧牧远此时已经来到众位大臣之中敬酒,戏台之上,锣鼓正响。几名武生轮流上阵,打成一团,萧牧远向身边廖其园微笑道:“廖大人,这戏台上唱得究竟是哪一出啊?”

廖其园嘿嘿笑道:“金沙滩!”

萧牧远点了点头。转向左侧的郭北山:“郭大人,你看这出戏演得怎么样?”

郭北山一张面孔不知为何却突然变得苍白,握着酒杯的右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几滴酒水泼到他的官服之上。可是他却浑然未觉。

萧牧远的唇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微笑,他站起身来,高举酒杯:“父子情、手足情!当真是一出好戏。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

周围的官员同时举起酒杯。

萧牧远率先将杯中酒饮尽。大声道:“希望各位大人能够尽力辅佐我兄弟。振兴我萧氏大业!”

所有人都是内心一震,虽然他们都清楚现在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就是萧氏兄弟。可是他们兄弟始终没有公然提出过,萧牧远的这句话等于告诉天下人,以后再不会打着大康地旗号,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的真正王者。

廖其园率先响应,大声道:“祝王爷振兴萧氏,成就千古大业!”

萧牧远却摇了摇头道:“廖大人并不明白我的意思,以后萧氏的带头人将会是我地兄弟,我和你们一样,都将尽力辅佐他,只有他方才有能力统领萧氏江山,成就千古大业!”

在场要以东都臣子居多,听到萧牧远这样说话,一个个心中暗自喜悦,看来在他们两兄弟谁才是萧家主人的角逐中,萧牧远已经选择了主动退让,这对萧氏来说毕竟是一件好事,萧牧野在这方土地的威信应该远远胜过他的兄长,萧牧远作出如此选择不失为一个明智地决定。

萧牧远又将酒杯倒满,高举酒杯大声道:“这杯酒祝愿咱们的家人幸福平安!”

他的祝酒辞得到了一片热烈地响应,萧牧远举杯欲饮地时候,一名武生却突然腾跃到戏台地半空之中,弯弓搭箭,觑定萧牧远的后心,‘嗖!’地射出了一支冷箭,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欢快祥和地氛围之中竟然突露杀机,那箭镞射速奇快,追风逐电般射向萧牧远的身躯,萧牧远惊觉之时,镞尖距离他的身体不过三尺,仓促之中,他的身体向右侧移动,可惜仍然稍晚,寒光凛凛的镞尖带着一声尖啸,深深射入他的右肩之中。

萧牧远发出一声大吼,身体被箭镞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向后退去,撞击在酒桌之上,那酒桌被撞得整个翻起,杯盘碗碟飞得到处都是。

廖其园惊慌失措的大喊道:“来人……抓刺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陷入一片惶恐之中,那戏台之上***突然熄灭,在周围武士前往包围那群戏子之前,他们已经从后方跳下戏台,迅速跃入胭脂湖中。

廖其园扶起萧牧远,却见他脸色苍白,肩头已经被鲜血沾湿了一大片,廖其园哀嚎道:“王爷……”

萧牧远颤声道:“不要管我……快……快去保护我娘……保护我兄弟……”

********

萧牧远被一箭射中的同时,一个挺拔的身影几乎在同时潜入大帐之中,萧牧野看得清楚,那人正是郭霄,他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宋京石也是微微一怔,想不到为何郭霄会突然闯入,郭霄大声道:“曦君和宋大人快走!这混蛋交给我来对付!”

宋曦君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惊声道:“师兄!你……”

萧牧野猛然从腰间抽出长剑,怒吼道:“郭霄。我现在便让你人头落地!”,他向前跨出一步,却突然感到一阵脚步轻浮,头脑之中昏昏沉

点摔倒在地上。

转身再看时,却见他娘和纵雪等人全都已经昏倒在了地上,只有宋京石父女仍然好端端站在那里,心中更觉震惊,何以他们父女二人就会没事。难道他们根本就是串通一气……

不等他的思维继续,整个人已经软塌塌向地面上倒去。郭霄举刀向萧牧野冲去,宋曦君疯狂挡在萧牧野地面前,尖叫道:“不许你碰他!”

宋京石怒道:“郭霄。你做什么?”

郭霄叹了口气道:“你们此时再不走,便只能死在这里了!”他说话间已经闪电般向宋曦君冲去,宋曦君虽然身怀武功,可是比起郭霄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对手。一招之间已经被郭霄点中穴道,将她的娇躯扛在身上,冲出大帐狂奔而去。

宋京石看到女儿被掳,关切之中爆发出一声狂吼。抓起桌上的酒坛向郭霄扔了过去。

郭霄轻巧避开,宋京石大步追了出去。

此时账外,大批武士已经围拢了上来。郭霄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四尺长刀。大吼一声腾空跃起。落地之时,刀锋劈砍在一名武士的前额之上。他虽然长相文弱,可是双臂力却是惊人,刀锋落处竟然将那名武士的身体劈为两半,鲜血四溅的残忍场面将周围的武士吓得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郭霄充满杀气道:“挡我者死!”他背着宋曦君从武士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朝着胭脂湖地方向全速奔去。

以宋京石的智慧,一时间也无法想到眼前惊人巨变的真正原因,他骇然叫道:“快去救我的女儿,快去救她!”

廖其园带着那群武士已经将大帐包围,发现萧氏一家全都昏迷在地上,慌忙让那群武士救人。

宋京石看到无人理会自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郭霄带着曦君越逃越远,他不顾一切地向郭霄追了上去,却被廖其园拦住去路,冷冷道:“宋大人想到哪里去?”

宋京石道:“去追他……”

“只怕宋大人哪里都不能去!”廖其园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冷笑,宋京石此时方才意识到了什么,今晚的宴会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自己在不只不觉中已经深陷其中,他至今仍然不知道这场阴谋地主谋是谁?

心瑶行宫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好在前来赴宴的众多臣子并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众人将萧家兄弟送入府内,第一时间请来东都最好的医生。

宋京石已经被武士投入心瑶行宫西北的小屋中,严加看押了起来,郭北山也被人押到房内,默默来到他地身前,双目中蕴含泪光,低声道:“宋大人……”

宋京石看着郭北山,低声道:“今晚的事情绝不会是巧合,你告诉我,郭霄为何要掳走我的女儿?”

郭北山黯然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会知道?难道郭霄和宋小姐之间有私情吗?”

宋京石怒吼道:“胡说!曦君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怎会和他有私情?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郭北山苦笑道:“宋大人,我被郭霄连累了,你却被女儿连累,你们一桌饮酒,何以萧家人全都中毒,而你们父女俩却会没事?”

宋京石用力咬了咬下唇:“我想不明白,我当真想不明白,难道是萧牧远做地?”

郭北山叹了口气道:“我亲眼看到大公子被毒箭射中,他地情况只怕比二公子更为恶劣一些。”

宋京石睁大了双眼,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策划这一切?萧氏兄弟几乎同时出事,这件事怎会如此凑巧,郭霄掳走曦君,可是并没有趁机出手杀害萧牧野,这一切地背后又藏有怎样的阴谋?

******

萧牧野缓缓睁开了双目,他地声音变得有些异样,脑海中始终晃动着郭霄闯入大帐的一幕,他颤声道:“曦君呢?”

身边上骑都尉许国恩低声道:“启禀大将军……她……她和郭霄一起逃了……”

萧牧野眼前一黑,只觉着一口气堵在喉头险些将他憋死过去,想要伸手抓住许国恩,却发现自己的肢体根本不受控制,惊恐道:“我……我怎么了,为何手脚都如此麻痹,竟不能动弹?”

许国恩安慰他道:“大将军中了毒,现在毒性仍然没有查出!”

萧牧野惊声道:“拿镜子过来,拿镜子过来……”

许国恩暗自叹了口气,让武士将铜镜拿了过来,凑到萧牧野面前,萧牧野看到镜中是一张极其陌生的面孔,脸色都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双目却是血红一片,根本看不出他过去的模样,骇然大叫道:“滚开……滚开……”他有生以来还从未感觉到如此惊恐过,周身全都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宛如木头一般挺在那里。

过了许久,萧牧野的心神方才稍稍稳定下来,低声道:“我娘呢?我妹子呢?”

许国恩道:“她们也中了毒,不过应该不算严重,比起大将军的情况要好的多。”

萧牧野用力抿起双唇:“我大哥呢?”

许国恩叹了一口气,黯然道:“他的情况很差,被毒箭射中,至今仍然昏迷不醒,听大夫说,情况是你们几个之中最为凶险的一个。”

萧牧野睁大双目,喃喃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发生这件事之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萧牧远策划了这一切,可是听到的的一切却并非如此,难道另有他人想伤害他们萧氏兄弟?

第六十二章【冷血】(下)

墙之隔的房间内,萧牧远静静躺在床上,仍然处在昏其园和几名心腹武士守在一旁,大夫换好药后,将伤口包扎好,叹了口气道:“此箭上所喂的毒药我从未见过,毒性极烈,我只能将外部的伤口清理干净,血液之中仍然遗留了不少的毒素,王爷能不能够逃过此劫,只能看上天的意思了……”

廖其园叹了口气,让武士送大夫出去,掩上房门,他来到床边低声道:“王爷!”

萧牧远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双目睁开一条细缝:“水……”

廖其园搀起萧牧远,将一旁的水碗端到他的面前,萧牧远摊开掌心,拿出一颗红色药丸含入口中,然后用水服了下去,喘了口气道:“外面情况怎样了?”

廖其园低声道:“郭霄带着宋曦君逃走了,宋京石被我们关押了起来,现在老夫人和小姐的情况都已经稳定,二公子的情况稍稍严重了一些。(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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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远唇角流露出一丝阴森的笑意:“宋京石那里怎么说?”

“王爷想让他怎么说?”

萧牧远低声道:“这件事分明是郭霄与宋曦君奸情败露,意图毒杀我萧家满门,宋京石乃是帮凶!”

廖其园笑道:“只怕他未必肯承认!”

萧牧远冷笑道:“这件事发展到眼前的地步,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不承担!”

廖其园频频点头。

萧牧远又道:“这两天给我盯紧了外面,千万要稳住大局。”

廖其园低声道:“郭霄始终是一个隐患。要不要派人去干掉他?”

萧牧远摇了摇头道:“千万不要动郭霄和宋曦君,他们逃得越远,这件事便越是说不清楚,那个郭霄并不好对付,现在还不是干掉他的时候,暂时他不会胡说八道,就算他说些什么,也未必有人肯信!”

廖其园道:“王爷打算何时出来主持大局?”

萧牧远附在他地耳边道:“做戏一定要做足,二弟那里你给我亲自盯着。如果有任何的异动,马上过来禀报。”

宋京石望着窗外的孤月,整个人已经从开始的震惊和恐慌中渐渐镇定了下来,一切都已经发生。而他也已经深陷局中,现在害怕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他仔细回想着从进入心瑶行宫所发生的一切,郭北山和郭霄的出现并非偶然。郭霄和萧牧野的争吵现在看来也是一种蓄谋,萧老夫人、萧牧野、纵雪全都中毒,而他和女儿却没有事,这件事分明是想将矛头指向他们。只有萧牧远出门敬酒方才躲过了一劫。

可是如郭北山所说,萧牧远现在也身中毒箭生死未卜,表面上看去。他似乎也是受害者。而摆脱了嫌疑。可是谁会向一个已经从萧氏权力巅峰上退下来的人下手?想到这里宋京石心中忽然一亮,萧牧远会不会是伪装?谁会将所有地罪责推到他和女儿的身上。萧牧野应该没有必要这样做,不仅仅因为曦君仍然是他的妻子,更因为自己这个岳丈是他政治上坚定的支持者,萧牧野没必要做这种自毁长城地蠢事。外人不可能作出如此详尽的计划,更不可能从容得手。

房门被再度打开,郭北山显然被毒打了一顿,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宋京石上前扶他坐下,郭北山剧烈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水,望着宋京石,不禁双目含泪道:“宋大人……”

宋京石叹了口气道:“你歇歇再说话……”

郭北山道:“他们抓了我全家,让我……承认事先和郭霄串谋……”

宋京石靠在墙壁之上,低声道:“北山,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件事你事先知不知道?”

郭北山不敢直接面对宋京石咄咄逼人的目光,有些惭愧的垂下头去:“郭霄将我地儿子掳走,逼我帮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情?”

“今晚的戏班是我帮忙请来,酒宴也是我帮忙筹备,只有我出面二公子才不会生疑。”

宋京石默默点了点头:“北山啊,北山,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郭北山泣不成声道:“宋大人……我没有办法……我四十多岁了,却只有那一个儿子……若是……不答应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他!”

宋京石冷冷道:“现在你以为他们就会放过你儿子吗?”

郭北山道:“他们说,只要承认今晚的刺杀事件是我们一手策划,便不再追究此事……”

宋京石猛然扬起手来给了郭北山一个响亮地耳光,打得郭北山懵在那里,宋京石怒道:“混账东西,你醒一醒吧,若是我们承认了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对我们赶尽杀绝,莫说你的儿子,连你的家人全都不能幸免!”

郭北山痛不欲生道:“宋大人,现在你女儿也落在他们地手中,你怎样做?现在所有一切地证据都对我们不利,就算你不承认,又有谁会相信?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地余地!”

宋京石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唇角方才浮现出一丝苦笑,他低声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萧牧野方才是萧氏的真正主人,只有他才能够带领萧氏走出困境,现在看来我看错了!”

郭北山怔怔看着他。

宋京石道:“萧牧远地心机决不逊色于萧太师当年,他的心肠比起他父亲更加狠辣冷血,咱们今日之所以落到这种地步乃是咎由自取,因为我们从一开始便选错了方向!”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我们必死无疑,至于我们的家人只能各安天命了,无论我们承认与否,今晚的罪责会全部推到我们的身上,萧牧远既然处心积虑地作出了这件事。便不会给我们任何的机会,更不会对我们的家人拥有任何仁慈之心。

郭北山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他方才感到后悔,为何当初要在郭霄的胁迫下低头?

宋京石喃喃道:“不知日后的历史之上,后人将会怎样评价我们,是忠?是奸?”内心中感到一阵难以描摹的凄凉,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必然会被写在奸臣的一列上,自己并非为维护大康利益而死,而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萧氏内部的权力纷争之中。

宋曦君苏醒过来地时候。已经躺在一座茅舍之中,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检查自己的衣裙,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仍然好好地,并没有任何的凌乱。这才放下心来。

晨光从格窗之中透入,郭霄站在大门处,背影笼上一层金色的晨晖,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来,英俊地面庞之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曦君,你醒了?”

宋曦君有些惊恐的站起身来:“你不要过来!”

郭霄停下脚步:“曦君,你放心。我决不会伤害你!”

宋曦君痛苦的捂住额头,努力回忆着昨晚发生地一切:“我爹爹呢?”

郭霄道:“昨晚萧氏兄弟发生内乱,他们想要对你和宋大人不利。所以我才闯入大帐之中救了你们。可惜他们人太多。中途我和宋大人失散了。”

宋曦君默默点了点头,她对郭霄的话充满了怀疑。她清楚记得昨晚郭霄突然冲入大帐,想要杀死萧牧野的一幕,自己冲出去阻止之时,又被他出手打昏。

郭霄看出了宋曦君目光中地疑虑,黯然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昨晚我只是为了救你,绝没有伤害萧牧野。”

“送我回去!”

郭霄摇了摇头:“曦君,只怕现在你已经无路可去!”

宋曦君怒道:“是你策划了这一切,是你陷我们宋家于困境之中!”

郭霄叹了口气道:“你高估了我地能力,我没有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本事,我和你一样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宋曦君道:“那种局面下,你将我劫持到这里,究竟有怎样地目的?”

郭霄道:“曦君,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昨晚的整件事根本就是萧牧远的阴谋,而我只是被他利用的一个棋子,这件事无论我出现与否,都阻挡不住他对付萧牧野的决心,对我而言,我所在乎的只有你一个!”

宋曦君冷冷道:“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在昨晚的那种情况下,你将我带走,在别人看来萧氏的这场家变风波定然是我和爹爹所为,你不但将罪责引到我们宋家身上,而且败坏了我的清誉!我爹爹向来将你视为最得意的门生,想不到你就是这样回报他老人家的!”

郭霄大声道:“你明不明白,这根本就是一场无法改变的阴谋,我能够做的就是将你其中挽救出来,其他人我根本无力顾及!”

宋曦君凄然一笑:“我不要你救,你害了我的丈夫,害了我的父亲,害了我的一家,现在还想虚情假意的骗我?做梦!”

郭霄道:“他有什么资格做你的丈夫,他根本就是一个废物,如果他不是萧氏的二公子,他凭什么和我争?”

宋曦君怒道:“不许你侮辱他,就算没有牧野的出现,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郭霄疯狂笑道:“曦君,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知道,当初如果不是你爹爹贪慕富贵,也许成为你丈夫的人应当是我,你不可以否认,在你心底深处对我并非没有感觉!”

宋曦君不屑道:“郭霄,你真的很自大,可惜你从来都没有认清过自己,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狂傲之大,目空一切的人,我过去没有喜欢过你,现在更不会喜欢你,当初拒绝你的求婚并非是我爹爹的原因,而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撒谎!”郭霄的双目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宋曦君对自己有情,他们之间之所以没能最终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宋京石的缘故。宋曦君这番义正言辞的呵斥,无异于将他过往心中编织的幻想无情打碎。郭霄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抓住宋曦君的柔荑,近乎疯狂的咆哮道:“你不要欺骗自己,你根本就是喜欢我的,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隐姓埋名,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宋曦君充满厌恶的看着他:“郭霄,欺骗自己的是你,知不知道当初你向我表白爱意,我并没有当面拒绝你?那是因为我可怜你!”

郭霄内心宛如被尖刀刺中,他向来自视甚高,如今宋曦君接二连三的撕去他的假面,等若无情的践踏他高傲的自尊。

他咆哮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得到你!”

宋曦君悲愤道:“所以你一直记恨着我爹爹?”

“不错!他口口声声视我为亲生子侄,明知我喜欢你,却贪慕虚荣将你许配给了萧牧野那个废物,我恨他,我要让他尝到后悔的滋味。”

“你是一个疯子!”

郭霄疯狂笑道:“不错,从你嫁给萧牧野那一刻我便彻底疯掉了,才学武功,我哪一样比不上他?你居然选择了他?我实话告诉你,就算萧牧远不找我合作,我一样会杀他,没有人可以抢走我的女人!”

宋曦君冷冷道:“我从来都不属于你,以后也不会!”

郭霄双目之中燃起疯狂的火焰:“我现在就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第六十三章【风雨】(上)

霄一步步走向宋曦君,多年以来,他一直都企图得到日总算即将实现,内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假如可以选择,他绝不会采用强迫的方式。(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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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曦君冷冷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任何的畏惧,郭霄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上,猛然将她拥入怀中,他抓住宋曦君的长发,试图亲吻她的樱唇,却遇到宋曦君冷漠而鄙视的目光,郭霄没来由感到一种心虚,他俯下身去亲吻宋曦君的玉颈,大手想要撕扯宋曦君的裙带。

“我自己来!”

郭霄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宋曦君推开他的手臂,慢慢向后退了两步,轻轻扯开长裙的裙带,领口从一侧滑落,露出粉嫩雪白的肩头。

郭霄感到喉头一阵发干,他不知宋曦君为何会突然改变了主意,莫非其中有诈,不过他并不害怕宋曦君设计对付他,以宋曦君的武功根本没有接近他的机会。

宋曦君的长裙缓缓从丝缎般光洁的皮肤上褪下,露出红色的肚兜,郭霄的喉结剧烈的上下移动着,他的目光落在宋曦君娇艳的肌肤上,原始的欲望在体内瞬间燃烧而起。

宋曦君清丽无伦的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目光平静看着郭霄:“我把身子交给你,你要为我报仇,杀了萧牧远!”

郭霄点了点头,女人果然是现实的动物,宋曦君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终于接受了现实。他地声音微微颤抖道:“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宋曦君唇角流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她已经露出雪白纤长的美腿,郭霄感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可笑,在这种时候居然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鼓足勇气向宋曦君走了过去。

宋曦君的纤手轻轻放在右腿的内侧,郭霄被她这撩人遐思的动作已经迷得神魂颠倒,他低声道:“曦君……”

就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从宋曦君长裙后方,射出几十根寒光闪闪地钢针。这是她暗藏的防身利器暴雨梨花针,针上喂有剧毒。

郭霄根本没有想到宋曦君身上竟然藏有如此歹毒的暗器,他的武功虽然高强,可是事发仓促。两人之间地距离又实在太近,更何况宋曦君利用脱衣作为掩护,从长裙后发动进攻。郭霄出于本能闭上了双目,却感到面孔之上传来一阵剧痛。那几十根钢针尽数射在他的脸上。

郭霄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他的身体向后弹射出去,后背撞开了房门,落入院中。鲜血从他地双目之中汨汨流出,钢针造成的创口又痛又痒,显然上面有毒。莫大的惊恐让他嘶声大叫。他竟然看不到任何的东西。眼前顷刻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假如郭霄此时冲入房内。以他地武功仍然可以将宋曦君杀死,可是双目失明的巨大痛楚让他整个人陷入极度惊恐之中。他所想象的就是尽快逃出去,他跌跌撞撞向前方跑去,冲入树林之中,因为看不清前方地道路,连续被绊倒在地。

宋曦君并没有趁机追上前去,她清楚郭霄地武功,即使他地双目被自己射瞎,她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屈辱地眼泪终于再也无可抑制,沿着宋曦君皎洁的俏脸缓缓流下,如果不是利用郭霄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的弱点,她不可能一击得手,她不可以冒险,她要留下自己的性命,去挽救相依为命的父亲……

*****

“什么?”龙渊听萧氏昨晚在心瑶行宫发生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陷入震惊之中。萧氏兄弟就算死光,他也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怜悯,可是纵雪和宋曦君却是无辜的。

秦晖刚刚从外面打听来最新的消息:“公子,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言,昨晚是因为萧夫人和旧情人偷情,被二公子撞破,所以两人联手毒害萧家,至于宋京石可能是被牵涉到其中的帮凶。”

龙渊怒道:“怎么可能?宋曦君品行高尚,却不会做出那种事!”

秦晖不知道龙渊为何会表现的如此激动,低声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狄惊雷笑道:“三弟,难道你没有听说,萧牧野那个家伙根本就不算个男人,宋曦君嫁给他只是挂名夫妻,你想想一个少妇终日独守空房,偷偷汉子也不稀奇!”

龙渊怒吼道:“你说什么?再敢侮辱宋曦君,就算你是我大哥也不给面子!”

狄惊雷吐了吐舌头,秦晖这下算看出来了,感情龙渊对宋曦君已经产生了好感,小皇帝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这个马蜂窝还是少捅为妙。

龙渊发火之后,顿时感觉到自己有些过分,歉然道:“对不起大哥,宋曦君曾经帮助过我们,我对她的人品相当敬重,所以才受不了别人侮辱她。”

狄惊雷憨厚笑道:“没什么?你当我放屁,我也当你刚才是放屁!咱们两不吃亏!”

龙渊笑着在狄惊雷肩头捶了一拳,低声道:“大哥、秦晖咱们三人分别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宋曦君的下落。”

秦晖道:“听说她已经和郭霄逃了,我想她现在应该出了东都!”

龙渊双目之中笼上一层深深的忧郁:“宋曦君一定是被郭霄劫持,现在是生是死都很难知道,你们两个尽量打探一下消息,像她这样善良的女子本不该落到这样的地步。”

秦晖和狄惊雷同时点了点头。

龙渊道:“我去找妙婵,看看她有没有办法……”

“不用你找我,我自己送上门来了!”大门被缓缓推开,却是妙婵走了进来,狄惊雷和秦晖转身离去。

妙婵一双明眸看了看龙渊,从他的表情已经知道宋曦君地事情已经让他方寸大乱。

龙渊勉强笑道:“看来

最懂我的心意。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能第一时间

妙婵道:“东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过来通知你一声。”

龙渊道:“有没有什么进展?”

妙婵叹了口气道:“我听说是宋京石和郭北山联手想要搬倒萧氏!”

龙渊冷笑道:“宋京石是萧牧野的岳丈,他为何要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带着宋曦君逃走的郭霄,是郭北山的堂弟,也是宋京石的得意门生,据传他和宋曦君青梅竹马早有旧情,听说萧牧野已经发现了他们地事情,如果他们不杀萧牧野。只怕就会死在萧牧野的手中。”

龙渊低声道:“萧氏兄弟怎样了?”

“听说都没有脱离危险,萧牧野是中毒,而萧牧远是被毒箭射中!”

龙渊沉吟片刻,低声道:“这件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宋京石。郭北山也是宋京石的盟友,说宋曦君偷情,这借口也太牵强了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事极有可能是萧牧远所为。”

“可是他也受了重伤!”

龙渊不屑笑道:“苦肉计,也许萧牧远以为只有这样才能造成别人针对萧氏地假象,才能摆脱自己的嫌疑,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毒辣。果然得到了他老子的真传!”

妙婵小声道:“照你看,萧牧野才是这场变故中的最大受害者?”

龙渊冷冷道:“他罪有应得,宋氏父女才是最无辜地人!”他目光转向妙婵。

妙婵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冤家。真不知我前世欠了你什么。好吧,我帮你查查宋曦君的下落。不过我想她仍然留在东都的可能性并不大。”

龙渊低声道:“我去看看纵雪!”

妙婵微微一怔:“你怎样去看?”

龙渊淡然道:“自然有人帮我!”

******

龙渊所说地人就是蓝洛,果然如他所说,蓝洛毫不犹豫的帮助了他,带着龙渊这个冒充随行大夫的家伙,大摇大摆进入了心瑶行宫。

虽然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心瑶行宫之中仍然戒备森严,蓝洛和龙渊来到行宫前,丘朗和虚翰良也刚刚来探望过萧氏一家。

兵部尚书廖其园俨然已经成了萧氏地总管,将蓝洛和龙渊带入心瑶行宫,脸上作出沉痛万分地表情道:“这次地事情的确没有想到,两位公子至今没有脱离危险。”

蓝洛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萧氏这段时间竟然遇到这么多地磨难,廖大人,两位公子的头脑可曾清醒了?”

廖其园点了点头道:“二公子中毒较深,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性命之虞,可是周身仍然麻木无法动弹,相信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大公子伤得更重,体内的毒素仍未排清,日后怎样还是未知之数。”

听得到廖其园这番说辞,龙渊越发认定这件事一定是萧牧远发动的一次夺权风暴。

蓝洛道:“我们先去看看大公子吧,这位王先生是我们关中的名医,也许能够找到解毒的方法。”

廖其园表面上大喜过望,心中却暗骂蓝洛多事,若是当真萧牧野身上的毒可解,他们这么多的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

来到萧牧远的房内,一名大夫正在给他的伤口换药,蓝洛和龙渊在帷幔前止步,听到里面传来萧牧远痛苦的闷哼之声,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见那名大夫拿着带血的布团出来。

廖其园恭敬道:“王爷,蓝洛将军过来看你了,你觉得怎样?”

萧牧远声音虚弱道:“快请他进来!”

廖其园这才带着他们两个走入帷幔后,却见萧牧远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果然是失血过多的模样,肩头刚刚包扎的白布仍然渗出不少的血迹。

萧牧远装出想要起身的模样,蓝洛慌忙上前劝道:“王爷安心养病,我只是过来看看!”

萧牧远黯然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萧氏家门不幸,竟然发生了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

蓝洛轻声道:“王爷不必想得太多,一切都等养好身体再说,这位王先生是我们关中的名医,我特地带他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们。”

萧牧远虚弱无力的看了看龙渊,竟然将手腕向他伸了过去。龙渊那点儿水准哪懂得什么诊脉看病,摸到萧牧远的脉门,双眉紧皱,装出一幅苦思冥想的模样,过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从王爷的脉象来看是失血过多,体内毒素仍然没有肃清,伤的不轻啊!”

萧牧远从龙渊的话中已经听出眼前这位十有八九是位庸医,咳嗽了两声道:“先生真是神医,伤可以慢慢养,不知我体内的毒素当如何肃清?”

龙渊道:“毒素自然以排为主,可以找些巴豆,每次二两用水煎服,连服三日也许会有效果。”他是拿着上次拓跋洪猎医马的那套过来卖弄,他也知道萧牧远肯定不会听自己的,如果他听了,让他拉上几天倒也解恨。

萧牧远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仍然称赞了龙渊两句,装出有些疲惫的样子,慢慢闭上双目。

蓝洛看出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慌忙起身和龙渊一起离开。

两人本想去其他人那里看看,廖其园却摆出送他们出门的架势,龙渊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在从廖其园的口中打听到萧老夫人和纵雪中毒很浅,经过抢救已经没有什么妨碍了,龙渊一颗心才算稍稍放下。

第六十三章【风雨】(下)

其园回到萧牧远身边,支走众人,低声道:“刚才我一跳,蓝洛带来的那个家伙如果当真是位神医,岂不是一个大大的麻烦?”

萧牧远冷笑道:“狗屁神医,为我把脉的时候手都放错了地方,刚才他的那番话全都是信口胡说!”

廖其园笑道:“庸医害人,这世上的庸医实在太多了。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首发”

萧牧远低声道:“庸医害人,可是庸才却会误国!”

廖其园不寒而栗,经历这件事之后,他方才真正知道这位大公子的可怕,小心道:“郭北山已经认了,宋京石却是一把硬骨头,无论怎样威胁,他都不承认这件事。”

萧牧远淡然笑道:“宋京石已经不可留,布一个局,造成他畏罪自杀的假象,至于郭北山,可以公然将他处死。”

“郭北山的家人怎么办?要不要一起做掉?”

萧牧远看了看廖其园,啧啧有声道:“你真够歹毒的,郭北山罪有应得,干他家人何事?让他好生去吧,这次的事情一定不要连坐,务必要显出我们萧家宽宏大量的一面。”

廖其园连连称是。

萧牧远又道:“宋京石死后,不要继续追究他的身后事,这件事的重点要放在郭霄和宋曦君的私情上,宋京石只是爱女心切,方才铸下大错!”

廖其园道:“王爷高见!”

萧牧远道:“回头给我煮些巴豆过来!”

廖其园愕然道:“王爷当真信那庸医胡说八道?”

萧牧远微笑道:“我总不能一辈子躺在床上,借着这个机会。也合该那个庸医扬名。”

******

宋京石坐在囚室之中,整个人宛如泥塑,他并不害怕死亡,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他甚至不敢去想像女儿现在地境况,郭霄会怎样对她?想起女儿未知的命运他越发不安。

宋京石闭上双目,两行混浊的泪水缓缓留下,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囚室的房门缓缓开启,一名武士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拿出酒菜放在宋京石的面前。

宋京石的目光仍然望着窗外,没有任何的动作。

廖其园身穿黑色斗篷走入囚室之中,低声道:“宋大人!”

宋京石这才回过头来,手上的铁链发出清越地声响。望着廖其园,他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目光看了看一旁的酒菜:“廖大人居然亲自过来送我。”

廖其园叹了口气,拿起酒壶在三个空杯之中逐一斟满。低声道:“我向来敬重宋大人地品德!”

宋京石充满嘲讽的笑道:“在同僚之中,我最看不起的那个人就是你,如果咱们易地相处,我绝不会送你!”

廖其园冷笑道:“所以先走的才会是宋大人!”

宋京石在酒菜地前方坐下:“人往往到最后的时候方才知道悔悟。想当初我刚刚为官之时,踌躇满志,壮志激昂。一心想着的都是为国尽忠。报效大康。想不到临了却晚节不保,成为人人痛恨唾骂的奸臣。这兴许是我背叛大康地报应吧?”

廖其园道:“宋大人是大康的奸臣,也是萧氏的奸臣!我是大康地奸臣,却是萧氏地忠臣,这也是咱们地区别。”

宋京石摇了摇头道:“你以为萧牧远有一统天下的本事吗?”

廖其园微笑道:“过去我不信,现在我却开始渐渐相信了,他若是登上帝位,我便是功臣!”

宋京石哈哈大笑:“廖大人混迹官场多年,难道还不懂得越是立下大功地臣子越会先死的道理?”

廖其园叹了口气道:“廖某自然明白,可是廖某更相信自己的眼光,我能够顺风顺水的活到现在,绝不是仅凭幸运两字就能够做到的。”

宋京石叹道:“你的眼光的确比我强一些!”

“并非是我比宋大人强,而是因为宋大人因为亲情而影响了判断,二公子太爱面子,又太看重兄弟间的情意,他有今日乃是必然的结果。”

宋京石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廖其园阴测测笑道:“这还重要吗?”

“我死后,你们是不是会向天下人宣布我宋京石畏罪自杀?”

廖其园微笑道:“人死后谁还会顾及那么多?不过有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有人侮辱宋大人的尸首。”

宋京石道:“大公子能有这样的胸怀也实属难得,有件事我想求你,假如可能,我宋京石可以承担一切的罪孽,可否还我女儿一个清白?”

“宋大人以为可能吗?”

宋京石苦笑道:“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没有将她嫁入萧家,曦君或许可以平平安安的过上一生。”

廖其园道:“宋大人舔犊情深,让廖某实在感动,我想你女儿应该不会有性命的危险,或许她已经离开了东都。”

宋京石道:“曦君最看重的乃是自己的名誉,我死后,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值得她牵挂,我担心她不会背负耻辱活着。”

廖其园深有感触的叹了口气。

宋京石道:“廖大人,萧牧远虽然手腕够狠辣,可是我仍然不看好他的前景。”

廖其园脸上流露出肃敬之色:“请宋大人指点迷津!”

宋京石道:“倘若萧氏兄弟能够团结一致,谋求发展,或许不久后能有和梁氏、蓝氏抗衡的实力,然萧氏立足未稳,便发生了手足相残的事情,若是萧牧野得胜,凭借他在军中的威信和东都的根基,萧氏还可以迅速稳定下来,可是这次是萧牧远搬倒了萧牧野,这件事你们可以骗得了一时。却骗

世。”

廖其园道:“整件事毫无破绽,没有人会怀疑到大公子。”

宋京石笑道:“萧牧远小看了他兄弟的实力,这么多年在北疆地经营绝不是徒劳无功,就算所有的罪责能够推到我的身上,就算天下人都相信你们,萧氏内部仍然会有不和谐的力量,祸根从此种下,萧氏将会成为三家最先倒塌的一环。”

廖其园道:“宋大人以为日后谁人能够一统中原的江山呢?”

宋京石道:“眼前看或许是平南王梁靖,可惜他三代单传。唯一的孙子梁轩宇又不争气,就算他一统了江山,日后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廖其园频频点头。

宋京石低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廖大人此刻已经对萧氏产生了异心!”

廖其园叹道:“知我宋大人也。正如宋大人所说,大公子早晚都会对我下手,其园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做打算。”

宋京石道:“萧牧远若不杀你,早晚萧氏的基业会毁在你地手中。”

廖其园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宋京石端起面前的毒酒。逐一饮下,轻声道:“廖大人走吧,老夫很累,是时候该休息了……”

廖其园恭恭敬敬向宋京石做了一揖。他虽然为人奸诈狠辣可是对宋京石的人品素来是敬仰地很,退出门外,却看到夜空之中秋雨正急……

******

宋京石畏罪自杀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整个东都。这件事早在龙渊的意料之中。让他稍感欣慰的是。至今仍然没有宋曦君被捕地消息,看来宋曦君应该已经离开了东都。想起掳走宋曦君的郭霄,龙渊的心情很难平静。

宋京石死后的第六日,纵雪来到了龙渊地住处,龙渊并没有想到她能够主动登门,看到纵雪憔悴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怜惜,想来她在这场风波之中受了不少的磨难。

纵雪地美眸看到龙渊脸上熟悉地温暖笑容,禁不住涌出了晶莹地泪花。

龙渊请她来到书房内坐下,轻声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担心你!”

纵雪含泪点了点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来找龙渊,自从她恢复健康之后,便感到内心中前所未有的孤单和寂寞,无时无刻不在想起龙渊地样子。

龙渊道:“萧老夫人现在怎样了?”

纵雪道:“我娘也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我二哥却没有那么幸运,他那晚饮的毒酒太多,现在仍然无法动弹,这两日情况又差了一些,连说话都不能了……”说到伤心之处,纵雪不禁落下泪来。

龙渊暗骂萧牧远歹毒,可是其中的真相却是不能向纵雪说出的,纵雪如此单纯,里面的事情知道的越少对她来说就越好。

纵雪含泪道:“不知道我们萧家究竟得罪了哪个?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惩罚我们?”

龙渊忽然想到了萧逆寒,假如他真的在天有灵,看到眼前的局面不知该作何感想?萧氏兄弟之间弄到如此的地步,并不是因为自己出手,权力才是导致这场变乱的罪魁祸首。

龙渊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也就不必太往心里去。”

纵雪点了点头道:“王大哥,我这次过来是有事情求你。”

“你说吧!”

“宋大人自杀了,我大哥让人将他的尸首埋在城北的松林坡,我担心二嫂会过去……”

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纵雪道:“今日清晨方才下葬,虽然大哥说过不再追究宋家的事情,可是我仍然担心他不会放过我嫂子。”

龙渊道:“你相信宋曦君是害你们萧家的真凶吗?”

纵雪摇了摇头,坚决道:“我嫂子决不会这样做,她对宋大人所做的事情一定毫不知情。”

龙渊心中暗叹,看来纵雪虽然相信宋曦君,可是对宋京石和郭北山等人仍然持有怀疑的态度,也就是说,她绝对想不到这件事真正的策划者乃是她的大哥萧牧远。转念一想,纵雪这样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假如她知道真相,对她单纯稚嫩的心灵无疑是一次最为残忍的打击。

龙渊道:“你放心,这两天我会多多留意送礼破的动静,若是能够遇到萧夫人,我便劝她离开。”

纵雪含泪道:“这件事拜托王大哥了,我本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东都之中又找不到其他人可以信任。”

龙渊心中一暖,轻声道:“你也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纵雪轻轻应了一声,起身道:“我还要回去照顾我娘!”

龙渊将纵雪送到门外,眼看着她的坐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巷口远端方才黯然叹了一口气,他明显的感觉到经历这场变故之后,纵雪成熟了许多。

身后秦晖和狄惊雷走了过来,龙渊向他低声道:“跟上去看看,有没有人跟踪纵雪!”秦晖点头去了。

龙渊又向狄惊雷道:“大哥,准备一下,咱们去松林坡看看,宋曦君如果知道她父亲被葬在那里,一定会去。”

狄惊雷道:“也许萧牧远会派人在那里设下埋伏。”

龙渊皱了皱眉头,然后摇了摇头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赶尽杀绝,其实宋曦君活在世上反而对他更为有利,如果她死了,反倒有人会怀疑萧牧远在杀人灭口。”

第六十四章【固本】(上)

牧野静静躺在床上,目光望着屋顶,这段日子,他只调的景象。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首发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可是身体却仍然麻木,甚至连喉头都无法发出声音,他已经成了一个活死人,让他痛苦的是,他的意识偏偏又是清醒的,他的灵魂被囚禁在身体之中,也许这才是世上最可怕的煎熬。

耳边听到了萧牧远的脚步声,自从发生这场变故以后,他的听觉和视觉变得异常敏锐,可以轻易从脚步声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萧牧远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他的步伐仍然有些缓慢,看得出他就快全面康复。

萧牧野的眼中流露出深深地悲哀,他每日都在想着究竟是谁在害他,最后的答案仍然是萧牧远,他的大哥,一母所生的同胞导演了这出残忍的大戏。

萧牧远的表情充满了痛心和怜惜,连他自己都不觉得是在伪装,看着萧牧野的模样,他的确感到伤心感到难过,可是却没有任何的负疚感,在他看来争权夺利的下场注定就要如此,自己好歹还留下了萧牧野的性命,倘若是萧牧野最终取胜,只怕他的脑袋也已经被砍下来了。

两兄弟就这样默默对望着,萧牧野唯一能够表达自己愤怒的方式就是他的目光,假如他能够行动自如,他一定会将自己的大哥碎尸万段。

萧牧远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棉巾在水中蘸了蘸,拧干后。细心地为萧牧野擦净面庞,然后又给他擦拭手心,低声道:“牧野,你瘦了!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弟媳跟人私通,自己又变成了这幅模样,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萧牧野恨恨看着他,可惜他连流泪地本事都没有。

萧牧远道:“二弟,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宋京石已经畏罪自杀了,郭北山也被我处死,咱们萧氏的这场风波已经慢慢平息了下去。你放心,大哥就算再累也会撑下去,也会将萧氏振兴起来!”

萧牧野只能悲哀的看着他。

萧牧远叹了口气,将棉巾仍入水盆之中:“以后有什么心事我都会说给你听。咱们兄弟又恢复到过去那般亲密,那般彼此信任。”他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萧牧野瘦削的面庞,微笑着起身向门外走去。

*******

廖其园早就在门外候着。看到萧牧远出来,低声道:“王爷,车马已经备好。何时返回新宫?”

萧牧远眼皮翻了翻道:“大臣们都去了吗?”

“他们都在永和殿候着。只等王爷过去议事呢!”

萧牧远点了点头。身后仆从上前为他披上大氅,他咳嗽了两声。清瘦的额头上青筋鼓起,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几丝红意,挥了挥手道:“咱们这就过去,现在萧氏上下人心惶惶,我再不出面说上两句,只怕这个家就要散了。”

此时远处几名丫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萧夫人向这边走来,萧牧远示意廖其园在原地等他,快步迎了上去,来到母亲身前,躬下身去,握住母亲瘦骨嶙峋的双手,双目却已经红了。

萧老夫人也噙着泪水,颤巍巍伸出手掌抚摸着儿子的面庞:“牧远……你瘦了……”

“娘,您也瘦了!”

萧老夫人黯然道:“报应啊,报应……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地话?”

萧牧远忽然想起那晚在普恩宫中母子之间的交谈,他含泪点了点头,低声道:“娘,你放心萧家不会垮掉,孩儿决不会让身边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萧老夫人点了点头,低声道:“你重伤未愈,千万不要太操劳了。”

“孩儿知道!”

*******

永和殿内,众臣都在静静等待,这是萧牧远第一天出来主持朝政,每个人都在关心着萧氏的未来将何去何从,更关心萧牧野地伤情究竟怎样。

萧牧远的身躯终于出现在永和殿内,他高大的身躯微微有些佝偻,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看得出身体仍然没有完全恢复,然而他的步伐却稳健有力,目光坚定而笃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地霸气。

他缓缓在御座上坐下,阴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低声道:“这些日子,我们萧家发生了许多事,我知道你们之中多数人为萧家的命运感到忧心,也有一部分人感到幸灾乐祸!”

他地声调猛然抬高:“宋京石已经自杀,郭北山也被我下令处死,郭霄和宋曦君也逃离了东都,这件事就此结束,我不会继续追究!”

轻车都尉林栋藩上前道:“王爷,您的做法臣不敢芶同,这次宋京石郭北山一伙祸害萧氏,铸成如此恶果,让萧氏门楣蒙羞,影响之恶劣已经传遍天下。王爷如果心慈手软,就此放过他们,日后岂不是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萧氏又何以在天下立足?”

萧牧远冷笑道:“你是在教我赶尽杀绝吗?”

林栋藩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臣不敢……”

萧牧远霍然起身,双目微红道:“若是论到心中地愤怒和仇恨,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眼睁睁看着家人受伤,骨肉蒙难,我娘这么大年纪还要受到如此磨难,我二弟至今仍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分毫,难道杀戮就能够改变这一切吗?是不是让我将和宋京石、郭北山有关地人全部杀光,方才能够解去心头之恨呢?”

现场呼啦一下跪到了一大片臣子,宋京石和郭北山两人在东都的人脉颇广,在场地官员之中,有不少都是宋京石的门生和好友,若是连坐只怕他们都逃

惩。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萧氏已经流了太多地鲜血。我不想再造杀戮,咱们还有多少元气可伤?宋京石、郭北山做错了事,与他们的家人何干?正如刚才我所说,在你们之中一定有人感到幸灾乐祸,难道一定要我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全部杀掉吗?”

林栋藩面露惭色。

萧牧远道:“我将大家召集到这里,并不是为了盘根问底,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我只想大家知道,萧氏还有希望。只要大家齐心,咱们会让这片土地焕发前所未有的生机,凝聚前所未有的力量,要知道。这片土地不单单是我们萧氏的家园,也是你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无休止的内斗和残杀,只会让我们持续的衰弱下去。在眼前的局势下,衰弱代表着什么?”

他环视众人,大吼道:“衰弱便代表着死亡,便会被别人吞并。被别人奴役!到时候我们连自自身地生命和自由都难以保障,又拿什么去保护自己的亲人?”

他的话击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萧牧远大声道:“从今日开始。我希望萧氏内部再无纷争。无论过去你们做过什么。想过什么,都无关紧要。重要地是以后,希望大家能够同心协力振兴萧氏,帮助萧氏就是帮助你们自己!”

*******

龙渊已经在松林坡等待了整整一天,根据秦晖和狄惊雷查探的情况,萧氏将宋京石下葬之后,并没有让人在附近严密防守,看来他对宋曦君是否前来并不重视。

秋雨延绵,龙渊虽然穿着蓑衣,里面的衣袍仍然被浸透了,天色渐暗,宋京石的坟前仍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前来吊。

狄惊雷低声骂道:“狗日地天气!”

龙渊笑道:“秋天就是这个样子!”

狄惊雷道:“看来冬天已经不远了,我开始想念回龙沟暖烘烘的太阳了。”

龙渊的眼前忽然浮现出苏红袖美丽的俏脸,思念之情涤荡着他地心头,萧氏的内部权力斗争已经画上了句号,三家的和谈想必会在短期内完成,萧牧远在眼前地情况下一定会作出很大地让步,以求尽快将内部稳定下来,他们也终于可以踏上归程。

狄惊雷忽然低声道:“有人来了!”

龙渊悄然向远方望去,却见松林坡外果然有四名黑衣女子向宋京石地坟墓前走去,龙渊低声道:“先看看再说!”

那四名女子来到宋京石目前,一个个跪了下去,将手中的祭品放在坟前,还有人取出纸钱在坟前点燃,几名女子嘤嘤切切地哭了起来。

龙渊认出其中一人乃是宋曦君的贴身侍女聂岚,其余三名女子也都是宋曦君过去的侍女,宋曦君并没有出现在内。龙渊抬头向西北方望去,秦晖潜藏在距离宋京石坟冢不远处的大树之中,他向龙渊竖起拇指,示意周围并没有其他可疑人在场。

龙渊这才起身向宋京石坟前走去。

两名少女警惕的站起身来,右手落在腰间的刀柄之上,聂岚认出来得是龙渊,慌忙道:“不用怕,王公子是自己人!”

龙渊低声道:“聂岚姑娘,夫人呢?”

.>听说宋大人被埋在这里,我们几个方才过来拜祭他……”说到这里,泪水已经忍不住落了下来。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宋大人,可是对他的品德向来景仰,今日特地过来送送他,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遇到萧夫人!”

提起宋曦君,几位少女都是神情黯然,聂岚道:“宋大人和夫人出事以后,别人唯恐连累到自己,避之不及,王公子能够前来,足见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聂岚过去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原谅。”

龙渊低声道:“聂岚姑娘何须如此客气,现在最重要的是萧夫人没事。”

.>吧,这两日东都风头正紧,千万不要被无辜连累。”

龙渊淡然笑道:“聂姑娘走好,我拜祭完宋大人就走!”

.>.色,狄惊雷会意,远远跟了上去。

龙渊在宋京石的坟前蹲了下来,他虽然欣赏宋京石的书法,可是对宋京石在政治上的背叛并不能释怀,在他心中仍然将宋京石视为奸臣。不过人既然已经死了,他也不会再计较宋京石为害大康江山的事情,轻轻抓了一把泥土洒在宋京石坟上,暗自道:“你放心去吧,如果我遇到宋曦君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雨仍然没有停下的趋势,狄惊雷在半个时辰后返回松林坡,他来到龙渊身边低声道:“三弟,她们离开后不就便相互分开,我跟踪聂岚,她前往东都西城的一座民宅之中。”

龙渊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聂岚和宋曦君情谊深厚,也许宋曦君跟她在一起。”他向秦晖摆了摆手。

秦晖从树上跃下,低声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龙渊道:“秦大哥,你在这儿守着,我跟大哥过去看看!”

秦晖叮嘱道:“你们一定要小心。”

龙渊道:“放心吧,我们两个相互照应,就算遇到什么突然的状况也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第六十四章【固本】(下)

狄惊雷带着龙渊来到聂岚落脚的街巷之中,此时已经是深夜,加上雨越下越大的缘故,街道之上已经看不到路人行走。www.65txt.com

狄惊雷指向小巷尽头的民宅,龙渊悄然凑了过去,从大门的缝隙中望去,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落,东侧的房屋有光影从窗口透出,应该有人在里面。

龙渊向狄惊雷做了个手势,率先从围墙上攀爬了过去,狄惊雷也跟着他爬上墙头,确信院内无人警戒,这才悄悄溜了下去。

夜雨很好的掩饰了他们的行动,两人蹑手蹑脚来到墙根,凑近窗口处倾耳听去。

却听到室内传来聂岚的声音:“崔大哥,松林坡附近并没有戒严,我们仔细查探过,摄政王并没有专门派人在那里布局。”

紧接着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宋大人死得不明不白,这件事我决不会善罢甘休!”

聂岚黯然叹了口气道:“崔大哥,夫人现在怎么样?”

龙渊心中一惊,看来这名姓崔的男子一定知道宋曦君的下落。

那男子道:“宋大人自杀对她的打击很大,她病了,我好不容易才劝说她留下,不过这东都城并非久留之地,等到风声稍稍缓和,我便设法送她出城。”

聂岚颤声道:“可怜萧大将军现在如同一个死人一样,根本动弹不得。夫人若是看到他地样子一定会悲痛欲绝。”

那男子冷冷道:“萧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能有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曦君根本就不该嫁入萧家!”

从这名男子的语气之中,龙渊隐然推测到,此人对萧氏一定相当的反感,应当是他救了宋曦君。他心中倍感好奇,从窗缝之中想要看看那男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突然狄惊雷一把将他推向一边,一支寒光闪烁的枪尖宛如毒蛇般穿透格窗,从龙渊的耳边呼啸而过,枪尖携带的凛冽杀气吹得龙渊地面颊刀割般疼痛,假如狄惊雷再晚上片刻,龙渊的咽喉此时只怕要被这长枪刺透。

紧接着便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破门而出,手中长枪在漫天秋雨之中全力一抖,枪头红缨宛如怒放的火焰,裹住锐利的枪尖向龙渊当胸刺去。

狄惊雷冷哼一声。左脚大步前跨,右手从身后抽出大剑,追风逐电般向对手刺去。

长枪和大剑冲破层层雨幕,剑锋与枪尖准确无误地撞击在一起。时间在此刻仿佛突然静止。以撞击点为中心,雨丝向周围辐射而去,强大的杀气已经将他们身体周围的雨丝化为烟雾。

狄惊雷收回大剑,率先发动第二次进攻,一个居高临下的斩削,全力劈向对手的头颅,他的招式并不复杂,每次地攻击都讲究简单实用,通过刚才的那个回合他已经知道。对手的膂力次于自己。所以他采用力量和对方比拼。

那名男子双手横握长枪,用枪杆挡住狄惊雷全力的一击,枪杆也是精钢打造。在大剑地撞击下明显地向后弯曲,不过韧性极佳,在高速颤抖之中迅速恢复原位。那男子向后撤出一步,身体以左脚为轴心,向右侧旋转,长枪却不可思议的从后方斜行刺了出去,在后退的同时已经完成了下一次进攻,这是从回马枪的动作之中演化出来,不过这一式更为隐蔽。

看到他如此精妙的招数,狄惊雷忍不住赞了一句:“好!”

以宽阔的剑身将长枪格挡到一旁,然后身体全速前冲,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剑锋削向那男子握枪的双手,意在逼他弃去长枪。

那男子冷哼一声,长枪却忽然向后缩回,以枪杆将剑身再度挡开。

此时聂岚已经认出龙渊,大声道:“住手!”

狄惊雷主动向后退了一步,和龙渊并肩站立。

那名崔姓男子也来到聂岚身边,双目充满愤怒的瞪着狄惊雷,他已经看出狄惊雷地武功在自己之上,继续拼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龙渊微笑道:“聂岚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深夜造访还望恕罪!”聂岚当然不会相信他造访之类地鬼话,冷冷道:“原来王公子一直都在跟踪我!”

龙渊道:“在下心系夫人安危,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聂岚姑娘原谅我的苦衷!”

崔姓男子冷冷看着龙渊:“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关键是我有能力帮助夫人出城!”

“鬼话连篇,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

聂岚却明白龙渊刚才一定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叹了口气道:“崔大哥,王公子是夫人地朋友,他应当不会出卖我们,大家进来说话。”

那崔姓男子听到聂岚这样说,只能点了点头,几人一起来到房内。

聂岚将龙渊介绍给那名男子道:“这位是王远镇公子!”然后又向龙渊道:“他是崔哲,是夫人的师兄!”

龙渊微笑着向崔哲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大感好奇,宋曦君哪里又多出来一个师兄,难道崔哲也是宋京石的弟子?

崔哲道:“刚才我和聂岚的对话,王公子是不是已经听到了?”

龙渊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崔兄既然知道萧夫人的下落,还望安排我和她相见,如今东都形势危急,萧夫人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处境会十分的凶险,我有办法将她送出城去。”

崔哲和龙渊只不过是初次见面。对他毫不了解,又谈得上什么信任,冷冷道:“多谢王公子费心,我想你听错了,我们说得并不是宋曦君!”

龙渊当然知道崔哲不会轻易吐露宋曦君地下落,他点了点头道:“崔兄既然不愿意说。王某也不好勉强,这样,我写一封信,麻烦崔兄交到萧夫人的手上!”

崔哲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如果我能够见到她,一定为你办到!”

龙渊向聂岚讨来笔墨,迅速写了一封信笺,交给崔哲,微笑道:“崔兄不必过虑,里面所写的都是一些我所知道的情况。和开导夫人的一些话语,夫人待我有恩,我不会害她!”

崔哲重重点了点头,他并不想继续逗留。向几人拱了拱手。转身出门,经过狄惊雷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又向他看了一眼,低声道:“兄台好俊地身手!”

狄惊雷哈哈大笑:“我叫狄惊雷,日后如果有机会,咱们好好切磋切磋!”

崔哲露出一丝微笑,转身走入风雨之中。

聂岚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终究还是被王公子发现。”

龙渊歉然道:“王某对萧夫人的关心发自内心,还望聂岚姑娘告知她的下落。”

聂岚摇了摇头道:“夫人的下落只有崔大哥知道。”

龙渊道:“他是宋大人的弟子?聂岚淡然笑道:“不是,他是高丽的流浪武士,在北疆的一次动乱中他和他的师父都被将军擒获。本来想杀了他们。夫人看到他们的武功出众,便求将军放过了他们,并拜黄老先生为师学习剑法。所以和崔大哥就成了同门。”

狄惊雷道:“难怪他的枪法有些怪异,原来不是中原地路数!”

聂岚道:“这次夫人从北疆返回,崔大哥便护送她过来,到了东都,因为去给他的师傅办事,方才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停顿了一下又道:“夫人那边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会及时通知你们,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

龙渊当然能够听出她在下逐客令,点了点头道:“打扰了!”向聂岚告辞离开。

两人回到松林坡,已经是午夜时分,秦晖仍然守在那里,他们离去地这段时间,松林坡连个鬼影子也没见一个,看来萧牧远对宋京石地一家果然没有打算斩草除根,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他人嫌疑。

看到龙渊轻松的表情,秦晖知道他一定有所收获,低声道:“有消息了?”

龙渊点了点头道:“至少有一点能够肯定,她现在平安无事!”

所有人都深深感受到萧牧远的改变,在外人看来这次的遇刺,让萧牧远整个人发生了脱胎换骨的转变,他的脸上不再有昔日温暖宽厚的笑容,处理事情也不像过去那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在召见群臣之后的第二天,他便邀请梁氏和蓝氏的使者重新坐到了一起。

丘朗本想说几句宽慰地话,却想不到萧牧远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今日我请大家来,是想定下联盟之事,萧氏最近发生了一连串地事情,让和谈不得不拖延下来,希望各位不要见怪!”

蓝洛道:“王爷,最近东都发生的事情的确太过突然,并非在大家地预期之中。”

丘朗微笑道:“风雨过后,才见彩虹,相信萧氏经过这场风雨将变得更加强大,也相信咱们三家的关系经过这段的波折会变得越发稳固!”

萧牧远不禁向丘朗多看了两眼,这位梁靖手下的名将果然名不虚传。他低声道:“这两日我反复想过,咱们三家和兄弟之间又有何区别?昔日同为康臣,现在又共同承载着中原百姓的命运,如同手足,缺一不可……”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眼圈微微有些发红:“过去我厌恶朝政,恨不能置身事外,过着平静的生活,所以我们萧氏的责任和重担都交给了我的兄弟,可是想不到萧氏却突然遭受如此横祸,今日我方才发现,这份担子如此沉重,有他和我分担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他的双目隐然泛起泪光。

蓝洛看到他这番模样,不由得也感觉到有些感动,暗忖,看来他对萧牧野这个兄弟的确有些情意。

萧牧远道:“蓝氏、梁氏、萧氏也如同一母的同胞,若是咱们凡事都能够做到同甘共苦,何愁中原不兴,何愁天下不宁?西戎北狄南蛮东夷,又有何惧?我今日说这些只是有感而发,你们赞同也罢,反对也罢,权且听听,至于联盟之事,我反复想过,对盟约也作出最后改动。”

丘朗和蓝洛对望了一眼,不知萧牧远究竟会不会作出让步?

萧牧远并没有让人呈上盟约,而是从座椅上起身,慢慢走向两人,微笑向蓝洛道:“盟约之上,并没有做任何的更改,蓝氏和萧氏最大的争执在于康都的归属,若是两家出兵,共同拿下康都,我萧氏没理由放弃胜利的果实,康都只能一家一半!”他又向丘朗道:“梁氏想要淮河以南的土地,这件事更不可能,我若是答应,等于将整条长江送给了梁氏,我萧家上上下下谁还会认我这个主人?大都督若是和我易位而处,想必也不会答应吧?”

丘朗和蓝洛都没有说话,想不到经过这件事以后,萧牧远竟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萧牧远道:“我刚刚收到女真国方面的消息,女真大汗因为三王子被杀之事伤心过度命在旦夕,大王子完颜札罕已经被拥立为新任可汗,他向我方转达了愿为友邦的意思,三王子完颜兀赤遇刺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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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合盟】(上)

洛冷淡道:“这样说来,还是要恭喜王爷了!”

萧牧远微笑道:“何喜之有?女真国和萧氏和解并非我一家之喜,女真国若是和萧氏发生战争也非我一家之忧,萧氏的土地若是沦陷,等于中原敞开了北方的门户,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想大家全都明白,萧氏若亡,梁氏、蓝氏也不久也。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丘朗哈哈大笑,萧牧远的此番说辞让他刮目相看,他本以为萧牧远不如萧牧野果断,行事有优柔寡断之嫌,现在看来萧牧远并非传说中的那样不堪,丘朗道:“好一句唇亡齿寒,为了表示我方联盟的诚意,我可以做主放弃淮南之地,不过王爷可否把江城划给我方,以示你联盟的诚意?”

萧牧远明白丘朗退而求其次的想法,微微笑道:“我看这样,我不会在江城布防,你们梁氏一方可以将江城做为自由通行的贸易之所,你看如何?”

丘朗暗赞萧牧远狡猾,即便是把江城向梁氏敞开,他仍然可以在江城后方筑起防线,更何况他虽然不在江城驻军,梁氏也无法在江城设立自己的据点,表面上看似让步,其实根本没有给梁氏任何的好处,丘朗想了想,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王爷的提议很好,我看就这么办!”心中却暗暗道:“看来梁氏和萧氏之间为了争夺长江水域,早晚都会有一战。”

萧牧远转向蓝洛道:“蓝将军,等我们合力拿下康都,咱们两家也不在康都驻军。凡事以和为贵。这彼此之间的争斗内耗我看就能免则免吧。”

蓝洛冷笑道:“王爷的想法真地很好!”心中却道,等拿下康都再说!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日签下盟约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对他们而言最大地收获便是承认了彼此的地位,等于明目张胆的将大康的江山瓜分。

萧牧远、虚翰良、蓝洛分别代表自己一方签下了名字盖上印绶,萧牧远微笑着让人上酒,他端起金樽。大声道:“日后我们三家遵守盟约,互不相争,力求早日将中原的江山稳定下来!”他和众人一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丘朗和蓝洛也讲酒饮了。彼此目光相遇都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丘朗道:“咱们三国应当合力对外,内部的纷争自然是越少越好!”

萧牧远和蓝洛都是一怔。他们虽然瓜分了大康天下,可是并没有明目张胆地自称为国,丘朗的这句话分明是已经提出,日后他们各自都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蓝洛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地确应当如此!”

萧牧远哈哈大笑:“今晚我便在永和殿设宴。庆贺咱们三国结盟!”

宋曦君慢慢展开信笺,一行苍劲有力地小字映入眼帘。她看完信后,陷入许久的沉思之中。

崔哲低声道:“师妹,上面说的什么?”

宋曦君叹了口气道:“他只是帮我分析出背后地真凶是谁?”

“是谁?”

宋曦君摇了摇头,她从郭霄口中已经知道幕后指使是萧牧远,却没有对崔哲说,她想了一会儿方才道:“师兄,外面形势怎么样?”

崔哲道:“各个城门防守很严,对过往女子的盘查极严,短期内想顺利出城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宋曦君美眸含泪道:“可怜,我连爹爹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

崔哲叹了口气道:“假如让他们知道你已经逃了出来,肯定不会放过你,师妹,你的心意聂岚她们已经带过去了,宋大人在天有灵一定能够收到你的那份孝心。”

宋曦君道:“师兄,你帮我联系王公子!”

崔哲微微一怔:“你信他?”

宋曦君点了点头道:“从纵雪那件事我已经看出他应当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我不可以继续在东都久留,必须想个办法尽早离开这里。”

崔哲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我马上去找他!”

龙渊并没有想到宋曦君竟然藏身在大佛寺,跟随崔哲穿越前殿来到后方地禅房,通过北角的小门,来到一个独立地院落之中,向前走百余步便已经来到佛像身后的栈道之上,栈道曲折上行,由此可以抵达佛像上方。

在佛像的后方有许多龛洞乃是僧人的面壁之所,宋曦君就藏身在其中的一座龛洞内。

走入龛洞以前,崔哲低声警告龙渊道:“若是你胆敢出卖我师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龙渊淡然一笑:“崔兄放心,我跟你一样关心她!”他缓步走入龛洞内,微弱的光线下,宋曦君正跪在那里,默默为父亲的亡灵祷告,几日不见,她明显憔悴了许多,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龙渊在她的身旁跪下,低声道:“萧夫人!”

宋曦君缓缓睁开美眸,目光之中充满了酸楚:“你在信中所说的可是真的?”

龙渊点了点头道:“事实摆在眼前,整件事最终的获益者就是萧牧远,他如愿以偿的掌握了萧氏的权柄,又顺利将萧牧野的力量清除。”

宋曦君道:“郭霄也亲口承认,想不到萧牧远竟然如此歹毒。”

龙渊道:“夫人仍然留在东都并不安全,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宋曦君含泪道:“我明白,萧牧远不会就此罢手,我要尽快前往北疆,将整件事的真相告诉他们。”

龙渊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的话只怕没有人会相信,萧牧远手段高明,他已经和梁氏、蓝氏结盟,现在应当已经着手稳定北疆的军心,你前往北疆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宋曦君黯然道:“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爹爹

死,相公沦落到那幅模样,仍然无动于衷吗?”

龙渊充满同情的看着宋曦君。这个可怜地女子命运竟然如此悲惨。不但失去了亲人,还要背负耻辱地罪责,他轻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安排你先离开东都,一切等你离开了这里再从长计议好吗?”

宋曦君看着龙渊的目光,芳心中悄然生出了一股暖意,自从被郭霄劫持之后。她整个人陷入一种孤独无助的绝望情绪之中,今日见到龙渊忽然感觉安定了许多,她说不清为了什么。龙渊的出现让她不再恐惧。给她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龙渊道:“前两天纵雪过来找我,她很关心你。”

宋曦君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龙渊掏出自己的丝帕递给了宋曦君。低声道:“我相信无论是萧老夫人还是纵雪,应当都是站在你的一边!”

宋曦君掩住樱唇,多日以来地委屈再也抑制不住,颤声道:“可是在天下人的眼中,我已经是一个荡妇。一个害得萧氏险些灭门的罪人!”

“不!”龙渊地目光充满激动地盯着宋曦君,一字一句道:“就算天下人都不相信你。我会信你,在我心中,宋曦君永远是最善良纯洁的那个!”

宋曦君呆在那里,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地心跳突然加速,她的手足甚至感到一些麻木,这是一种从未出现的感觉,在龙渊热情坦诚的目光下,宋曦君感到一总说不清的羞涩与害怕,她迅速将俏脸转到一边,利用黑暗掩饰自己地慌张,轻声道:“你该走了……”

龙渊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低声道:“这两日,我便安排好你出城之时,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妙婵的目光几乎要把龙渊给吃了,咬牙切齿地骂着:“你这个王八蛋,是不是想害死我才算?”,冲上前去狠狠揪住了龙渊的耳朵,龙渊痛得惨叫一声,却趁机将妙婵柔软的纤手握在手中,笑眯眯道:“这证明你在我心中何等的重要,无论发生任何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你!”

“你去死!”妙婵愤愤然甩开龙渊的大手,在他的身边坐下。

龙渊吸了一口气,赞道:“真香,你擦了什么东西这么香?这味道让我胡思乱想。”

“想你个大头鬼!”妙婵娇嗔着在他的额头上戳了一记,这才道:“现在每座城门都防备森严,过往的女子必须经过女兵的层层盘查,很多女子为了麻烦根本不再出入城门,想将宋曦君送出去,实在太难了。”

龙渊道:“我会些易容之术,也许能够有些帮助。”

妙婵摇了摇头道:“易容术虽然那有些帮助,可是绝非万全之策,我虽然没有见到宋曦君,可是也能够猜想到她糟糕的状况,若是她露出丝毫的马脚,将会将我们这些人全都牵累进去,这件事一定不可以冒险。”

龙渊道:“可是让她继续留在东都也不是个办法,我看出她想尽快前往北疆,揭发萧牧远的阴谋,我如果不帮她,只怕她也要冒险出城。”

妙婵道:“真是麻烦,先是纵雪然后是宋曦君,是不是萧家的女人你都要管?”

龙渊呵呵笑道:“上次纵雪的事情,你虽然答应了我,可是并没有送她出城,这次权当是还了我的人情债!”

“人情债,我欠你什么人情债?”妙婵怒目而视。她想了想方才道:“其实这件事倒是有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什么办法?”

妙婵道:“假如梁氏或者是蓝氏有人愿意出手相帮,宋曦君肯定可以顺利出城。”

龙渊心中一亮,大笑道:“你果然聪明,不错!他们是萧牧远的贵客,出城之时肯定不会被盘查!”

妙婵道:“你究竟是打算找梁氏还是蓝氏呢?”

龙渊微笑道:“自然是蓝洛,那妮子上次刺杀梁轩宇的事情我还没有揭发她呢!”

妙婵啐道:“你果然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我就猜到你会利用这件事要抰人家!”

龙渊笑道:“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怎么会想出这么卑鄙的主意,谈到卑鄙,咱们两个算得上半斤八两!”

妙婵气得在他臂膀上拧了一记,然后又甜丝丝道:“现在三家已经联盟成功,你是不是很不开心呢?”

龙渊摇了摇头道:“他们虽然表面结盟,可是彼此间的不和是深藏在骨子里,现在萧氏经历夺权风波,元气大伤,说不准梁氏和蓝氏已经开始准备落井下石了呢。”

妙婵格格笑道:“这些人跟你一样,都是野心勃勃,恨不能将中原的江山全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没有一个好东西!”

龙渊伸手想去搂住她的纤腰,却被妙婵轻巧的避开,嗔道:“怎么?被我戳穿了心思,便想用男色征服我吗?”

龙渊微笑道:“面对我这么英俊的男色,你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心动?”

妙婵笑道:“是有点儿心动,可是我更害怕你,你那么阴险,不知何时就把我给卖了,到时候我还在傻呵呵的帮你数银子,那该是多么凄惨的事儿?”

龙渊道:“你那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出卖你呢?”

妙婵俏脸微微有些发红,娇滴滴道:“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才好!”

龙渊趁机上前握住她的纤手柔声道:“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助别人?”

第六十六章【庐江】(上)

渊和蓝芷云并辔行进在队伍的最前,心中却在各自盘这次帮助宋曦君逃离,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在龙渊的威胁之下,不免生出一些挫败感。(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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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从东都的西门离开,城门前兵部尚书廖其园亲自前来相送,龙渊对廖其园可谓是深恶痛绝,想不到这个奸猾狡诈的家伙,在东都仍然混的风生水起,看来他的确有着高明的手腕和为官技巧。

好在廖其园前来相送只不过是出于礼仪,和蓝芷云聊了两句便让到一旁,蓝芷云身为萧氏的贵客,自然没有遭到像别人一样的搜查,车队顺利通过了西门。

龙渊深深松了一口气,蓝芷云冷笑道:“看来你很紧张!”

龙渊微笑道:“我今日方才明白什么叫栓在一根线上的蚂蚱!”

蓝芷云淡然道:“只可惜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龙渊哈哈大笑,行进到十里长亭,蓝芷云勒住马缰:“王公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就此分手吧!”

龙渊点了点头,他向身后挥了挥手,崔哲驾着马车离开了车队,秦晖和狄惊雷两人护卫在马车两旁。

龙渊微笑着向蓝芷云道:“蓝将军,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我们仍然还会见面。”

蓝芷云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此时周龙山纵马来到龙渊的面前笑道:“等王公子来到关中,咱们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一场。”

“一定!”

望着蓝芷云的车队渐渐走远,龙渊脸上地笑容渐渐收敛。其实他返回西荒原本和蓝芷云同路,不过因为宋曦君的缘故,龙渊打消了和蓝芷云同行的念头。蓝氏的地盘和西荒很近,越过秦岭就可到达。龙渊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后,的确有必要前往关中一趟,一来了解蓝循的发展情况,二来可以开拓关中的商路。

宋曦君掀开车帘,让崔哲将马车停下,龙渊策马来到她的身边,微笑道:“为何要停下?”

宋曦君一双明眸看了看龙渊。轻声道:“我们也在这里分手吧!”

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你还要前往北疆?”

宋曦君点了点头。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无权干涉你的选择,不过眼前地情况下。即使你到了北疆也很难有什么作为,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我前往西荒,萧氏的力量再强,无法触及到那里。”

宋曦君芳心中一阵感动,轻声道:“谢谢你为我做地一切。如果没有你,曦君或许早已死在东都之中。我爹爹被他害死,相公仍然生死未明,曦君怎能置身事外?”她美眸之中蒙上一层深深的忧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她的内心支离破碎。

龙渊知道宋曦君的决定不会更改。淡然笑道:“你自己多多保重,假如北疆地事情不如预期顺利,你想要找个地方静静养伤的话。一定不要忘了到西荒找我。”

宋曦君看着龙渊地面庞,眼圈儿不由得红了,她生恐被龙渊看到自己不舍的神情,慌忙放下车帘,过了一会儿,方才重新掀开车帘,将一幅卷轴递给龙渊:“这是我爹爹生前所写的《东海赋》,送给你权且当作是一个纪念。”

龙渊双手接过,宋京石乃是当世书法大家,他的这幅字弥足珍贵。

宋曦君缓缓放下车帘,轻声道:“师兄,咱们走吧!”

“等等!”龙渊从狄惊雷手中拿过装满金银的包裹,来到崔哲面前,将包裹递给他,小声道:“里面是一些盘缠,路上用地着!”

崔哲向龙渊抱拳,低声道:“王公子的大恩大德崔哲记下了!”

龙渊微笑道:“崔兄只要照顾好萧夫人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崔哲重重点了点头,驾车向正北方地官道疾驰而去。

龙渊望着车后扬起的尘土,双目之中流露出无尽的失落。

狄惊雷和秦晖策马来到他的身边,狄惊雷道:“三弟!是不是不舍得人家?”

龙渊笑道:“大哥,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一个长舌妇!”

秦晖哈哈大笑起来。

狄惊雷摸了摸后脑勺,方才道:“我只是觉得她可怜,对了,咱们究竟从哪条路返回西荒?”

龙渊眯起双目,低声道:“先去庐江,然后走水路,逆流返回川中!”

“庐江?公子去庐江有什么事情?”

龙渊道:“去拜访一位故人!”

龙渊口中的故人就是秉善,康都城破之前,他让秉善和祥贵护送紫芜先行离开,秉善前往的地方就是他的老家庐江,现在回龙沟的情况已经初步稳定,龙渊开始思念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奴,也时不时会想起紫芜,当日如果没有她的帮助,自己也无法顺利将萧逆寒除去,不知此时伊人是否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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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龙渊一行风尘仆仆的来到庐江地界,庐江属于萧氏统辖的范围,北临巢湖,南依长江,是有名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

秉善的故乡位于冶父山下的落梅镇,冶父山在庐江城外十多里处,峰峦叠翠,庙宇辉煌,有江北小九华之称,传说中春秋时候,欧冶子曾经在此山中铸剑,冶父山上仍然留有铸剑池古迹,因此方才得名。

冶父山山岭苍翠,群峰耸拔,盘旋而上,在山巅可以远眺长江风光。又可俯视五湖。

龙渊三人进入落梅镇,举目望去,却见那小镇位于冶父山的山谷之中,青石筑成的小路两旁,随处都可以看到色彩缤纷地植被,此时已经进入深秋时节,绚丽缤纷的秋色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树木、山峦、原野,秋意已浓。带

成熟的色调,显得丰富而深沉,这里的风如此轻柔。的寒意,吹在脸上宛如一支轻柔的羽毛轻轻掠过肌肤,让人舒服的就要睡去。

一群孩童嬉闹着从前方的街道跑了过来,望着这三位陌生的路人,无邪的大眼睛中流露出好奇地光芒。龙渊翻身下马,来到一个扎着朝天辫的男童身前。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辫,笑道:“小弟弟。请问这镇上有没有一个叫刘铁墩地人?”刘铁墩乃是秉善的侄儿,秉善临行前告诉龙渊,想要寻找自己的下落便要找到他的侄儿。

那男童揉了揉鼻子,乐呵呵道:“有!我跟他很熟!”

龙渊笑道:“太好了,带我去见他!”

男童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铁匠铺道:“就在那里!”

龙渊跟着他来到铁匠铺前。却见铁匠铺中,一个黑壮的汉子正在那里打铁,他赤裸着上身。炉火烤地他汗流浃背。

“爹!有人找你!”那男童大声叫道。

龙渊不禁莞尔,搞了半天这男童竟然是刘铁墩的儿子,难怪刚才说跟他很熟!“

刘铁墩抬头看了看龙渊几人,并没有停下手中地工作,抡起铁锤又砸了几记,然后用铁钳夹住被火烧得通红的铸件浸入冷水之中,伴随着嗤!地声响,水面上冒起了一片白烟,一股金属的硝烟味道充满在空气之中。

龙渊微笑道:“敢问这位大哥是不是刘铁墩?”

刘铁墩将铁锤和铸件放下,在水中洗了洗手,然后来到他儿子面前在后脑勺上拍了一记:“小石头,给我滚一边玩去!”,他儿子一溜烟向外跑了出去。

刘铁墩这才上下打量了龙渊几眼:“打铁吗?”

龙渊笑道:“我是来找人的!”

刘铁墩怪眼一翻,凶神恶煞般道:“我这儿是铁匠铺,找人去其他地方!”

狄惊雷看到刘铁墩如此无礼,不禁怒道:“小子,你狂什么?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龙渊慌忙阻止了他,仍然陪笑道:“刘大哥,请问你认识秉善吗?”

刘铁墩心头一怔,随即用力摇了摇头道:“饼什么?葱油饼我倒是见过!”

龙渊看到他戒备心理极强,心中暗忖,一定是秉善担心被外人发现行踪,所以特地交代他这样做,可是眼前又不适合向刘铁墩表白身份,想了想,微笑道:“麻烦刘大哥了!”他转身离去。

狄惊雷和秦晖两人慌忙跟了上来,狄惊雷不解道:“怎么?你打算就这样放弃?咱们大老远来可不能这样算了!”

龙渊笑了笑,在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然后又向那群玩耍的孩童走了过去,来到小石头身前,龙渊俯下身去,那帮孩童都看到了龙渊手中地糖葫芦,一个个双目生光,显然都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龙渊微笑道:“小石头,回答我几个问题,这糖葫芦便送给你!”

小石头点了点头。

龙渊道:“最近你家中是不是来了一位爷爷?“

小石头挠了挠后脑勺,向铁匠铺的方向望了望,小声道:“俺爹不让俺说!除非……除非你给我们每人都买一串糖葫芦!”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向秦晖使了一个眼色,秦晖走过去又买了十多串糖葫芦回来。

小石头这才美美地拿起糖葫芦舔了一口道:“俺爹说了,无论谁问我爷爷的事情,都说不知道!”他一转身和那群小伙伴们向镇口的跑去。

狄惊雷看到龙渊居然被一个小孩子耍了,乐得哈哈大笑。龙渊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时看到刘铁墩大步向他们走了过来,怒道:“你们有完没完,干嘛缠着我的儿子?”

龙渊低声道:“给他点苦头尝尝!”

狄惊雷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了龙渊的这句话,大步迎了上去,一把握住刘铁墩的手腕,微笑道:“咱们俩亲近亲近!”他虽然用了三分力道,刘铁墩却感觉到手腕的骨骼就快断裂了一般,痛得闷哼一声,额头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滚落。

狄惊雷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们都是秉善的朋友,这次前来找他绝无恶意!”

刘铁墩颇为硬朗,他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此时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过来,龙渊看得真切,那人竟然是他的贴身小太监祥贵,内心的激动实在难以形容,大声道:“小贵子!”

祥贵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身躯一颤,他循声望去,看了好久方才从眼前黑壮少年的身上看出小皇帝的轮廓,一双眼睛顿时红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去,他快步向龙渊跑了过去,双膝一软就要当街跪下去,却被龙渊抢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臂膀,低声道:“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祥贵经他提醒这才清醒了过来,含泪点了点头。狄惊雷也放开了刘铁墩,刘铁墩揉着被捏得通红的手腕,忍不住叫道:“好大的手劲,你是块打铁的好材料!”

狄惊雷呵呵笑道:“多有得罪,别往心里去啊!”

刘铁墩看到祥贵和龙渊刚才的情景,心中已经明白,眼前这几名陌生人肯定是友非敌,刚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连忙将几人请入他的铁匠铺后院。

关上房门,祥贵这才哭着跪在龙渊面前,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低声哭泣道:“主子,你让奴才想死了……”

龙渊看到他哭得如此真切,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贵子,快起来吧,秉善在哪里?紫芜哪里?”

第六十六章【庐江】(下)

贵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低声道:“我们都住在山上那里没有几户人家,省得引起外人的注意,平日里我每隔一段时间来到镇上买日常需要的物品,顺便拿着紫芜姑娘的绣品来这里卖,想不到今日能够遇上主子……”说着说着他又落下泪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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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看了看他手中的包裹,其中放着一些刚刚绣好的锦缎,龙渊展开其中一面,却是一幅鸳鸯戏水图,色彩精妙,光彩夺目,绣工之精实属罕见,龙渊的眼前仿佛看到紫芜在灯下含泪刺绣的情景,心中一阵酸楚,离开康都之时自己对她连一句好话都没有留下,这段日子不知她是怎样捱过来的。

祥贵道:“紫芜姑娘的绣品在镇上很受欢迎,卖得的银子已经足够我们三人过活!”

龙渊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们辛苦了!”

祥贵道:“主子,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们!”

他们向刘铁墩交代了几句,便离开落梅镇向冶父山走去。

刘家村位于冶父山半山腰处,龙渊等人将坐骑留在铁匠铺内,跟随祥贵步行上山,沿途只见林峦崤密,雄俊秀丽,祥贵道:“这冶父山传闻是当年铸剑大师欧冶子铸剑的地方,在周围一带极富盛名!”

龙渊笑道:“我曾经听说过这里,记得有诗这样写道——长剑欲一淬,夜寻冶父山,揽衣望奇气,直在斗牛间。”

狄惊雷虽然不懂得什么诗词歌赋,可是听到龙渊朗诵出来也感觉豪气干云。不禁赞道:“好诗!”

秦晖笑道:“你懂得诗吗?”

狄惊雷嘿嘿笑道:“里面的斗牛二字用得妙!”

龙渊也不禁笑了起来:“大哥想要作诗,以后我有空教你!”

冶父山,群峰耸拔,盘旋而上,从山上可以远眺江光,俯视五湖,行走在山林之中,只觉着空气无比清新湿润,耳边不时听到鸟儿悦耳的鸣叫,当真是心旷神怡。

龙渊赞道:“想不到秉善地故乡竟然是一片人间仙境!”

祥贵道:“登上山巅景色才叫美呢!”

谈话间几人已经看到远方的山村。刘家村很小,只是稀稀落落的十几户人家,其中多数都是猎户。

秉善和祥贵他们住在村子最东头的石屋之中。石屋共有三间,门外还有一座羊圈,养着十多只山羊。一个曼妙的身影正站在围栏前,向羊圈中投着青草,金色的阳光为她的周身笼罩上一层神秘莫测的光环,她仰起头。珍珠般晶莹的汗水顺着她绝美的俏脸滑落到曲线柔美地下颌之上,黑长的睫毛在风中颤抖了一下。目光显得格外凄迷,芳心中流露出无尽的思念。

“紫芜!”耳边想起龙渊坚定而充满激动地声音。

紫芜猛然回过身去,一双美眸瞪得滚圆,当她认出眼前真的是龙渊之时,晶莹的泪水瞬间涌出了双目。她伸手想擦去脸上的泪水,刚刚擦去腮边的泪珠儿,新的泪水却又涌了出来。唇角露出一丝欣慰地笑容,轻启樱唇,却发现自己居然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龙渊大踏步走上前去,紧紧握住紫芜的柔荑,凝望着她流满泪水地俏脸,深情道:“你受委屈了……”

“陛下……”紫芜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猛然扑入龙渊宽阔温暖的怀抱之中,用力拥抱着他的身躯,龙渊轻抚她的秀发,柔声道:“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白发苍苍地秉善从石屋中走出,看到龙渊更是激动地老泪纵横,他颤巍巍跑了过来,想要给龙渊叩头,龙渊一把抓住他干枯瘦弱的臂膀,大声道:“秉善,你面前的已经不是皇城中地傀儡皇帝。”

秉善用长袖擦去眼泪,龙渊微笑道:“咱们久别重逢,应当开心才对,怎么一个个见了我都哭哭啼啼,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过来了。”

秉善连连点头道:“奴才不哭,奴才不哭!”

祥贵搬来几个树墩子,几人在门前坐下,紫芜看到龙渊前来,心情愉悦非常,俏脸之上流露出淡淡红晕,显得越发娇艳妩媚,狄惊雷暗赞,他这兄弟的确有女人缘儿,认识的女子一个比一个漂亮。

紫芜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粗瓷杯,里面是刚刚泡好的热茶,龙渊从紫芜的手中接过瓷杯,不觉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慈宁宫相见的情景,微笑道:“这茶具好像有些简陋了,显不出紫芜的茶艺。”

紫芜嫣然笑道:“茶艺的精髓并非在于茶具,而是在于心境!”

龙渊微微一怔,紫芜的这句话看似平淡,可是其中却蕴含着奥妙的哲理,龙渊端起粗瓷杯,品了一口,茶水略带苦涩,后味方才品出甜香之气,想了想却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什么茶叶,紫芜也笑盈盈看着龙渊,似乎在考校着他的学问。

龙渊笑道:“品不出来,这茶叶我从未尝到过!”

紫芜笑道:“这是鸿雁树叶,并不是普通的茶叶!”

秉善指着石屋周围那深紫色的树木道:“这里到处都是,如果不是紫芜姑娘认得这种树,我们也不知道能够泡茶。”

紫芜笑道:“我去准备午饭,今天大家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一场。”

祥贵道:“我去湖边买鱼!”

狄惊雷是个坐不住的主儿,起身道:“我跟你一起过去!”秦晖则主动承担了砍柴的重任。

龙渊和秉善坐在石屋前,主仆二人历经磨难之后终于又单独坐在了一起,秉善仔细端详着小皇帝,双目中流露出欣慰的光芒,充满感触道:“主子能够逃过这次大劫,可见苍天有眼,祖宗庇佑!我大康必能重振社稷!”

龙渊的脸上流露出平和的笑容。经历了一连串地重大变故,他的心态已经渐渐趋向平和,隐然进入了坐看风云起的境界之中。

秉善道:“离开康都之后,我便和祥贵护着紫芜来到了这里,我那侄儿虽然愚鲁,可是为人却

忠义,昔日我在宫中之时,他也按照我的话,从不向的身份,所以这镇上并没有人知道我侍奉皇上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秉善。我这次前来特地是接你们跟我去西荒!我在西荒已经站稳了脚跟,用不了太久,我就会拿下整个川中。然后一点点收回我大康失去的土地!”

秉善激动地连连点头,颤声道:“奴才早就知道主子一定能够重振大康的声威,将这四分五裂的江山再度一统,你的功业将超过大康历代先皇!”

龙渊低声道:“我并不想和先皇相比,可是大康地江山从我的手上失去,我便有责任将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秉善道:“奴才老了。虽然心中想跟着主子去,可惜我地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龙渊默默看着秉善。这段时间,他的确老了许多,头发已经全白,牙齿也几乎掉光,看来活在这世上的时日已经不多。

秉善捶了捶双腿道:“主子。奴才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再者说,叶落归根。能够老死在故乡的土地上,也算完成了秉善的心愿。”

龙渊伸出手去,握住秉善干枯地手掌,低声道:“秉善,你对朕的好处,朕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这是他离开康都以来,第一次用朕这个字来称呼自己,主仆二人四目相对,目光都变得有些湿润。

秉善道:“主子,奴才只想提醒你一件事,日后你收复河山之后,要记着萧逆寒地前车之鉴,千万不可将权力外放,须知皇权旁落这四个字都是从信任开始,为皇者,就不可以有真正的朋友!”

龙渊谨然受教。

祥贵从巢湖边买来了鱼虾湖蟹,回来的途中狄惊雷还射猎了两只山鸟,众人坐在矮桌之上,望着满桌丰盛的菜肴,都是食欲大开。

紫芜的厨艺经过名师指点,自然非同一般,他们一个个吃得是赞不绝口,山村之中没有什么好酒,只有当地人自酿地米酒,狄惊雷和秦晖这样的海量自然不在话下,短短功夫已经将三坛米酒喝了个精光,祥贵忙着又去村中沽酒。

龙渊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情景,这样与世无争地人生何尝不是惬意?可是他却清醒的认识到,这样的生活注定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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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龙渊和紫芜并肩坐在冶父山巅,遥望着远方的落日,太阳一点点向远方广阔的湖面坠落,上方的天空变成了一片明亮的淡青色,临水的地方却呈现出火焰般红彤彤的色彩,湖水从远到近变幻着缤纷的色彩,夕阳的金光一点点坠入水中,水面的色彩也变得越来越深,最后趋于暗淡,夜色在无声无息中到来。

龙渊伸出手臂,搂住紫芜的香肩,紫芜的娇躯顺从的躺入他的怀抱中,螓首枕在龙渊的膝盖之上,星辰般迷人的美眸深情望着龙渊,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今生今世都不会过来找我!”

龙渊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如此灿烂,让周围的夜色显得越发黯淡无光,手掌轻轻抚摸着紫芜的俏脸:“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忘记?”他俯下身去,贴在紫芜柔软微凉的樱唇之上,轻轻亲吻着,紫芜在龙渊逐渐变得热情的亲吻下,娇躯开始发热,俏脸上的红晕变得越来越浓。龙渊的离开她的双唇,沿着她颈部绝美的曲线向下移动,轻轻拉开她的领口,紫芜的娇躯因为激动而发出微微的颤抖。

她感到龙渊灼热的双唇已经贴在自己的双峰之上,喉头不禁发出让人意乱情迷的嗯啊之声。龙渊的舌尖逗弄着她双峰之上的那点嫣红,然后有用牙齿轻轻咬下,带给紫芜微微的痛楚,却又包含着说不清的刺激与快感。龙渊吸吮她玉乳的时候,右手也悄然伸入长裙之中,揉搓着她的肌肤,紫芜在他的动作下,开始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雪白而充满弹性的美腿从长裙下暴露出来,极其诱人的擦动着。

龙渊的手指插入玉腿的夹缝中,向上深入那片温润之中,紫芜发出一声诱人的娇啼,娇躯下意识的向龙渊怀中缩紧,美丽而温柔的眼睛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春色。

龙渊的手将紫芜长裙内的娈裤扯下,掀起她的长裙,紫芜黑长的睫毛因为害羞而不断颤抖着,龙渊扳开她的美腿,让她的那道诱人粉红紧贴在自己的身体之上。灼热的侵入感,让紫芜下意识的咬住了樱唇,痛并快乐的复杂感觉让她的鼻翼快速的噏动着,玉腿微微颤抖着,向后盘在龙渊的腰间。抱住龙渊的身体,娇躯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她的眼神充满了温柔,他们的身体在黑暗中彼此迎合着,紫芜的秀靥泛起红晕,口中时而发出呢喃呻吟声,柔嫩的身躯不断蠕动刺激着龙渊,让他变得越发的冲动,紫芜雪白丰满的玉臀在龙渊的身上用力起伏着,龙渊感受到来自于她身体内部的阵阵悸动,忽然紫芜俯下娇躯,热情的拥住龙渊的身躯,用力的亲吻他的唇,他们的唇舌交缠在一起,紫芜在龙渊热情的亲吻下,娇躯宛如花枝乱颤,喉咙里不断发出迷人的呻吟。她动作突然激烈了许多,龙渊的身体猛然剧烈颤抖了一下,紫芜的十指用力掐入他的肌肤之中,娇躯在战栗之中极度后仰,一对雪白的玉兔挣脱了长裙的束缚跳跃出来,在月光下演绎着妩媚至极的韵律……她香汗淋漓地伏在龙渊的胸膛上,过了好久,她才带着满脸犹未褪尽的春意,深情的看着龙渊,宛如梦呓般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第六十七章【流寇】(上)

渊的双目遥望着远方的江面,几点渔火在江心闪烁,中默默回应着渔火,一切如此静谧如此深沉,紫芜整理好衣裙,从身后拥抱着龙渊的身躯,小声道:“这段日子,你一定经受了不少的磨难!”

龙渊唇角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

紫芜点了点头,俏脸贴在龙渊的后背,静静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是的,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在康都那种局面下,龙渊仍然能够手刃顽凶,并全身而退,足见他永远不可能被打倒,越是处在逆境之中,越会激发出他顽强的斗志。(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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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忽然惊奇的叫了一声,他站起身来,举目向落梅镇的方向望去,却见山下落梅镇的方向燃起了火光。

紫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得惊声道:“是落梅镇,失火了!”

他们匆匆返回石屋的时候,秉善几人也已经发现了山下的火情,刘家村的村民正在拿着水桶向山下赶去。秉善因为心系侄儿一家人的安危,整个人也慌得六神无主。

龙渊道:“秉善,你不必惊慌,我们马上下去看看,也许只是普通的火灾!”,他心中却明白火势不小,他本想和狄惊雷、秦晖三个人过去,可是秉善说什么也不愿留在村内等候,和祥贵、紫芜一起拿着水桶向山下跑去。

等他们到了落梅镇,却见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落梅镇那些低矮的房屋本来就拥挤,火从中心烧起。向四周蔓延,那些低矮的草房,被火一卷便烧去了半截,摇摇晃晃倒在火焰之中。

到处都是哭喊之声,他们站在落梅镇的后门处,看到十多名百姓哀号着拼命跑来,在他们的身后,几名身穿青铜盔甲地骑士纵马追来,为首的那两名骑士弯弓搭箭,箭镞闪电般射向逃跑的人群之中。两名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射中后心,惨叫着倒了下去。

火海之中一名少女正亡命奔跑,被后方追来的黑衣骑士,一把搂住纤腰,掳上马去。

龙渊顿时明白这场灾难是因为有人纵火,看到眼前凄惨的场面,胸中怒火填膺,大吼道:“大哥,秦晖!”

秦晖早已弯弓搭箭,觑准为首的那名铜甲骑士一箭射了出去。弓弦还在空中颤抖,箭镞却已经闪电般射入那名骑士的右眼之中。穿透了他的脑壳,镞尖从青铜头盔的后方透射出去,那骑士从骏马之上直坠而下,左脚仍然插在马镫之上,被骏马拖着向远方奔去。

狄惊雷反手抽出大剑,原地腾跃了出去,他足足跳起一丈地高度,怒目圆睁,须竖起,大吼一声:“妈个巴子。纳命来!”

大剑在空中卷起一道闪亮的银色飙风,剑刃从对面那名骑士的颈部横削过去,那骑士偌大的头颅被他一剑连根削下,弧旋滚向半空之中。断裂的颈部喷出一道血雨,骏马带着他的无头尸身向前方狂奔而去,残忍的一幕吓得紫芜尖叫一声。险些没有昏厥过去,龙渊将紫芜交给身后的祥贵,大声道:“小贵子,照顾好紫芜!”

此时一名骑士举起长矛向龙渊的方向冲了过来,龙渊冷哼一声,迎着那名骑士大步冲了过去,在那名骑士长矛刺出的瞬间,身体向右侧倾斜,长矛贴着他地胸膛掠过,龙渊左手一把抓住矛头,右手举起长刀狠狠斩落在他的手腕之上。

那骑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哀嚎,看着断腕处涌泉般流出的鲜血,脸色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没等他反应过来,龙渊的第二刀已经刺入了他的左肋,骏马惊恐中扬起前蹄,将那名骑士从马背上掀落下去。

那名刚才掳走少女的黑衣骑士,马上觉察到形势不对,他吹出一个响亮的唿哨,剩下的几名骑士迅速调转马头向狄惊雷围拢上去。

秦晖同时抽出三支羽箭,夹在右手的指缝之中,平拉长弓,羽箭呈扇形射出,准确无误的射中三匹高速前冲的骏马,那三匹骏马中箭之后,前蹄一软匍倒在地上,将背上地武士向前方摔了出去。

狄惊雷全速向前奔跑,他大脚踏在一名落地的武士身上,只听到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那武士胸骨被踏得粉碎,口鼻之中鲜血狂喷,顿时一命呜呼。

狄惊雷的目光锁定了那名黑衣骑士,怒喝道:“混账东西,把人给我放下!”

那黑衣骑士冷笑一声,早已掉转马头,向燃烧地落梅镇中心大道奔去。

一名武士从侧方举矛刺向狄惊雷,却被他一把抓住矛头,整个人从马上拖了下来,狄惊雷翻身上马,他早已被这帮武士的残忍行径激怒,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那名黑衣骑士离开,不顾身后龙渊的呼喊,只身已经冲入燃烧地街道之中。

秦晖担心狄惊雷孤身前去有失,向龙渊道:“公子在这里保护他们,我过去看看!”,此时刚才被狄惊雷拖下坐骑的那名武士刚刚爬起,秦晖反手从身后抽出两截短枪,迅速组合在一起,快步冲上前去,一枪刺中那名武士的咽喉。

道路的两旁到处都是焚毁的房屋,巨大的火焰回旋在夜空,显得悲烈雄壮,黑纱似的烽烟在空中飞舞,那名黑衣骑士突然勒住马缰,骏马一声长嘶,掉转过方向,他双目冷冷看着不断接近的狄惊雷,手臂慢慢扬起,身后突然出现了十名弓箭手,十张长弓弯如满月,箭镞瞄准了狄惊雷同时施射。u|中连番挥舞,将十支羽箭尽数磕开。

那黑衣骑士冷哼一声,摘

瞄准狄惊雷的心口猛然投射出去。

狄惊雷身躯微微一偏,一把将高速射来的长矛抓住,怒吼道:“受死吧!”

此时秦晖也已经追到他的身边,弯弓搭箭。警惕十足的盯住那名黑衣骑士。



黑衣骑士爆发出一声嚣张地狂笑,他一把抓起马前的那名少女,大叫道:“这丫头是你什么人?妹子?情人?还是老婆?”

狄惊雷怒道:“你放开她!”

黑衣骑士摇了摇头,阴冷的脸部紧紧贴在那少女的俏脸之上,他的唇角到鼻梁之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让他的面孔显得越发的狰狞可怕。他伸出猩红色的舌头沿着那少女半透明的耳廓一直舔到她地面庞上,手中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剑抵住那少女的颈部,阴测测道:“我偏不放开!因为我天生就是一个坏人,看到你们这种自以为英雄好汉,正义凛然的家伙我便感到恶心。怎样?有种便过来,我保证,只要你们上前一步,我会当着你们的面,割断她的脖子。”

狄惊雷和秦晖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目光中的无奈,面对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混账,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办法。

黑衣骑士冷笑道:“我今晚很不爽!本想抢点东西,玩几个女人,烧几间房子。开心一下,却想不到你们这些混蛋跳出来扫兴!”

身后传来哭嚎之声。十多名武士押着七八名少女和孩童走了上来,其中竟然有刘铁墩的儿子小石头。

秦晖虽然行伍多年,像这样凶狠变态地家伙也没有遭遇过,他再度拉起了手中的弓箭,寻找一箭射杀那名黑衣骑士地机会。

黑衣骑士口中啧啧有声:“放下你们的兵器!不然我就会大开杀戒!”

秦晖不为所动,镞尖仍然瞄准了黑衣骑士。

狄惊雷心中却是一慌,他从未见过如此残忍阴毒的目光。

黑衣骑士叹了口气,他忽然抓住那少女的长发,手中的匕首猛然划过她的粉颈,殷红色的鲜血从少女雪白的颈部汨汨流出。她发出惊恐的尖叫,这更加快了伤口的血流速度,鲜血瞬间已经将她前胸地衣服湿透。

秦晖用力拉扯了一下弓弦,终究还是没有射出这一箭。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还有不少的女人孩童。在这帮强盗的手中。

“混蛋!”狄惊雷怒骂一声,将手中地长枪扔在地上,他翻身下马,怒吼道:“有种的,你过来跟我单挑!”

黑衣骑士笑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傻?”他俯下身去,用舌尖舔弄着少女伤口流出的血液,双目中流露出疯狂而迷乱地目光:“你们和我最大的不同,就是……你们把自己当成好人!”

身后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十几道身影已经从后方冲入武士的队伍之中,原来是刚刚逃走的村民,刘铁墩和龙渊都在其中,他们从火场的另一个缺口包围过来。

龙渊一刀将面前的武士劈翻在地,刘铁墩抡起手中的大铁锤,将一名武士的脑袋砸得四分五裂。

黑衣骑士不由得慌张起来,在他走神的刹那,秦晖手中的弓弦终于松开,羽箭带着他不可遏制的愤怒射向那名少女,从少女的腋下穿过,深深射入那名黑衣骑士的体内。

黑衣骑士剧痛之下,身体向右侧歪斜,秦晖扬起手中的长枪,瞄准他的头颅全力投掷过去,枪尖携带强大无匹的力量从黑衣骑士的口中贯入,又从他的颈后射出。

狄惊雷快步冲了上去,抢在那名少女没有落地之前,将她的娇躯抱住。却见她鲜血已经流满全身,双目早已失去了生命的光华,狄惊雷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狂吼:“畜生!”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由得想起嫂子全家被杀的场面,愤怒和痛苦让他的身躯剧烈颤抖了起来,放下那名少女微凉的尸首,抓起地上的长矛,一步步向前方混战的人群走去,一名武士似乎感觉到来自狄惊雷身上的那股凛冽杀气。吓得转身向远方逃去,可是已经太晚,狄惊雷一枪刺入了他的后心之中,推着他的身体重重撞击在另外一名武士的身上,长矛刺穿前者的身体,继续刺入第二人的体内。

乱战之中,刘铁墩救下了自己的儿子,远处赶来的秉善慌忙把小石头带到一边。这时候越来越多的村民赶了过来,家园被毁,亲人被杀,已经激起了他们的愤怒,他们忘记了害怕,挥舞着棍棒刀叉,冲向那些强盗。

近三十名前来抢掠的强盗多数已经被砍杀在地,仅有的三名强盗也吓得跪在那里举手投降。

“杀了他们!”愤怒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之中。

龙渊上前一脚将其中一名武士踢倒在地上,刀剑指向他的咽喉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落梅镇烧杀抢掠?”

那武士颤声道:“我……我们都是黑旗帅的部署,刚刚在江夏吃了败仗,所以……所以……”

龙渊恨恨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低声道:“这三名强盗,便交给乡亲们吧!”

狄惊雷怒意仍然未消,狠狠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远处秉善带着小石头微笑着向刘铁墩走来。

这时候一名弓手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拉开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小石头的后心……

第六十七章【流寇】(下)

善从刘铁墩骤然改变的神情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他体护住小石头,火光之中,秉善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沧桑的面孔之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他慢慢跪了下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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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善!”龙渊悲吼着冲了上去,扶住秉善的双肩,秦晖和狄惊雷来到那名弓手的面前,分别抓住他的一条手臂,硬生生将他的臂膀折断。

秉善的嘴唇剧烈抽搐着,他看着龙渊,仿佛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是却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龙渊的双目湿润了,他低声道:“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我明白……”

秉善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他仿佛看到龙渊身穿皇袍重新登上大康权利巅峰的一刻,喉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万岁……万岁……”他的头颅缓缓无力的垂落了下去,龙渊抱住秉善瘦削的身躯,面孔紧紧贴在他白发苍苍的头颅之上,泪水宛如长江大河一般在脸上肆意奔流,如果没有秉善他的灵魂永远被禁锢在深宫之中,如果没有秉善他无法分辨正邪善恶,如果没有秉善他可能终生都不会清楚自己所担负的责任与荣辱。

秉善走得安详,唇角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相信终有一日他的主人将会拿回失去的一切,将会成为中原大地之上睥睨众生的一代霸主。

龙渊缓缓将秉善的尸首放下,一步步走向那名仍然没有断气的弓手。

他伸出手从火堆之中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棍,那名弓手似乎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恐无比:“不要……”

手腕般粗细的燃烧木棍狠狠击打在弓手地身上,打得他惨叫一声,木棍撞击的地方。火焰沿着他的衣服迅速燃烧了起来,龙渊疯狂地挥舞着木棍,暴风骤雨般向那弓手打去,很快那弓手的周身都已经被烈火包围,他在火光的包围中发出凄厉的哀嚎。鼓足所有的力量,从地上弹跳起来,不顾一切的向龙渊扑了上去。

龙渊怒目圆睁,双臂高擎木棍,觑准他的头颅猛然一棍挥击了出去,打得那弓手仰首倒在了地上。燃烧的身躯因为痛苦而不断抽搐,火光之中弥散着血肉地焦臭味道,围观的人们一个个都扭过头去,不忍心看到眼前残忍的一幕。

龙渊余恨未消的扔下那仍未燃尽的木棍,转身回望,整个落梅镇仍然在烈火中燃烧着。

紫芜脸色苍白的出现在龙渊的身边,纤手紧紧搂住了他的手臂。

狄惊雷望着地上那少女的尸首,伸出大手,慢慢为她合上仍然睁开的眼眸,有些痛苦地咬了咬下唇。低声叹了口气,秦晖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本来就是如此脆弱!”

狄惊雷红着眼睛大吼道:“为什么?他们连女人。连孩子都不放过?他们是不是人啊?有没有人性?”

龙渊在紫芜地陪伴下向狄惊雷慢慢走来,低声道:“对付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最好的方法就是比他们还要残忍!”

狄惊雷点了点头,远处传来刘铁墩嚎啕大哭的声音,小石头和祥贵也跪在秉善的身边大声痛哭,这场流寇的洗劫让昔日祥和安宁的落梅镇一夜之间竟然沦为人间炼狱,造就了多少的悲剧和不幸。

龙渊望着燃烧的熊熊大火,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结束中原这四分五裂的混乱状况,让天下重新恢复到安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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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地长江水宛如从天上而来。浪花相接,万里奔腾,冲破峡谷,划开原野。映着日月沉浮,载着岁月悠悠,有时如泣如诉。有时如怒如吼,蜿蜒曲折,纵横数千里奔腾入海,浪花淘尽多少英雄故事。

龙渊坐在船头,默默凝望着空中明月,江风清冷迎面吹来,耳边听到澎湃的江涛,龙渊思绪起伏,从庐江进入长江,逆流而行,经江夏、江陵,前往巴郡,这一路之上,他曾经亲眼目睹了数场的争斗与残杀,中原的土地原来没有一处宁静。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龙渊转身望去,却是狄惊雷拎着一个酒壶寻了过来,不禁笑道:“大哥,你深更半夜地不去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狄惊雷叹了一口气,将酒壶递给龙渊,龙渊接过喝了一口,胸腹中一股暖意向周身蔓延开来。

狄惊雷道:“睡不着,自从哪天落梅镇的事情之后,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无辜少女死不瞑目的样子,假如我再果断一些,或许她不会死在那帮流寇地手上。”

龙渊又喝了一口,将酒壶还给他:“大哥,人死不能复生,咱们不能总惦记着过去的事情。”

狄惊雷黯然道:“为何我总是迟上一步……”

龙渊知道他一定是想起当初嫂子一家被强盗杀死的事情,低声道:“那些流寇是黑旗帅楚裂天的手下,我听说楚裂天最近在平南王梁靖的手下吃了败仗,主力部队正在向益州方向撤退,所以这一路之上才会发生那么多流寇滋扰百姓的事情。”

狄惊雷怒道:“若是让我遇到那个楚裂天,定然要砍下他的脑袋,方解心头之恨!”

龙渊淡然笑道:“杀他还在其次,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楚裂天这次兵败之后,大军向川东撤退,他的最终目的极有可能撤入川中,返回他的老窝巴蜀。”

狄惊雷皱了皱眉头,龙渊这么一说,他也感到形势有些微妙,低声道:“现在萧氏、梁氏、蓝氏三家力量雄厚,楚裂天显然是惹不起的。他新近

的手下吃了败仗,当务之急应当是稳定根基,巴蜀本老窝,返回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龙渊道:“瘦死地骆驼比马大,楚裂天号称拥有十万兵马,虽然有虚张声势之嫌,可是五万以上的兵力是肯定有的!”

狄惊雷倒吸了一口冷气:“假如这五万的兵马回到巴蜀……”

“便会成为巴蜀最为强大的一支力量,对我们日后的发展将造成极大的影响!”

秦晖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嗬,你们两兄弟喝酒为何不叫上我?”

狄惊雷笑道:“还以为你早早睡了哩!”



秦晖来到他们两人身边盘膝坐在甲板之上,狄惊雷将酒壶塞入他手中:“喝两口暖暖身子!”。秦晖晃了晃酒壶,其中的酒水已经没有多少,仰首便喝了个一滴不剩,微笑道:“你们刚才的话我已经听到了。”

龙渊笑道:“秦大哥对巴蜀地情况最为熟悉,对未来的形势有什么建议?”

秦晖道:“其实现在巴蜀真正有影响力的只有两家,西南军的刘禄禅算得上一个,他麾下仍然有近两万兵马驻扎在广元、剑门、梓潼一带,此人性情贪婪,心胸狭隘,之所以现在仍然没有投奔蓝循。就是因为害怕自身的利益受损。”

龙渊点了点头道:“此人我曾经专门调查过,我担心蓝循稳定地盘之后。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击败了刘禄禅便等于掌控了进入巴蜀的门户。

秦晖笑道:“就算刘禄禅再没有用处,蓝循想要吞下他只怕也要花费相当的力气,广元与陇西相接,从广元到绵阳的这条蜀道之险冠绝于天下。蜀道北端地处巴山、剑山地带,五丁关、牢固关、棋盘关、朝天关、飞仙关都在山顶或临近山顶的>+:.当关万夫莫开地险要雄关,除非刘禄禅主动投降,否则蓝循如果强攻,必然会损失惨重。”

龙渊双目遥望远方的渔火,目光变得虚无缥缈。低声道:“按照刘禄禅地性情,在天下形势未明之前,他应当不会主动投降。”

秦晖道:“不错!此人雄踞川北,占据地利。乃是三股力量之中最为强大的一支,还有一支便是有霸江龙之称的巴蜀水冦荆戈!”

龙渊想起当初从嘉陵江进入西荒之时,在火山口登岸的情景。正是在那里,他们偶遇了藏身火山口的秦晖,他微笑道:“霸江龙荆戈和秦大哥有些交情!”

秦晖呵呵笑道:“此人倒也算得上一位草莽豪杰,只不过手下鱼龙混杂,多数都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出身,很难约束,不过他在巴蜀水域之中的力量很强,是巴蜀另一支强大的力量,他们人数众多,遍及巴蜀境内的大小水域,绝对不可忽视。”

龙渊道:“霸江龙荆戈趁着楚裂天挺进中原之际,抢了不少楚裂天的地盘,想必他是最不情愿楚裂天返回巴蜀地一个!”

秦晖笑道:“火山口过去便是楚裂天的地盘,被霸江龙荆戈趁虚而入,楚裂天若是返回巴蜀,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会是他。”

龙渊道:“所以在楚裂天意图返回巴蜀之前,我们必须和楚裂天、刘禄禅之间形成联盟,三家合力封锁住楚裂天进入巴蜀的入口。”

秦晖道:“如果不出意外,楚裂天地大军应当会从川东入蜀,联合霸江龙荆戈乃是重中之重。”

龙渊微笑道:“我倒要会会他,看看这个水冦头子究竟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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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火山口整齐排列大大小小的船只,龙渊和狄惊雷不禁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上次在火山口地那场风波仍然记忆犹新。

狄惊雷乐呵呵道:“不知道现在火山口还收不收银子?”

龙渊微笑道:“主人仍然未变,自然规矩照旧!”他拍了拍狄惊雷的肩头道:“大哥要忍着点性子,咱们今次回来可不是为了跟别人打架的!”

紫芜身穿白色兰花长裙婷婷袅袅来到龙渊的身边,美眸望着眼前壮观的景象,俏脸之上露出醉人的笑靥,重新回到龙渊的身边,多日来的忧愁和相思都已经一扫而光,整个人从心底变得开朗和快乐,一只水鸟舒展着洁白无瑕的翅膀从她的面前掠过,紫芜发出一声欢快的娇呼,那鸟儿的羽翼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亮银色弧线,贴着水面飞翔而起,瞬间又冲入蔚蓝色的天际。

龙渊微笑看着幸福快乐的紫芜,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怪叫:“这妞儿好生俊俏!”,紫芜转过俏脸,却见旁边驶来的一艘帆船之上,五六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正色授魂与的看着她,其中有两人还吹起了唿哨。

紫芜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迅速来到龙渊的身边,挽起他的手臂。

龙渊笑道:“这些船夫大都是粗俗无礼之辈,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狄惊雷怒视那几名汉子道:“娘的个球,没见过女人?再叫老子把你们的脑袋揪下来揶到裤裆里!”

紫芜听到他说得如此粗俗,俏脸不禁羞得通红,龙渊却是哈哈大笑。

那几名汉子也毫不示弱,大叫道:“你娘的个球,眼睛长在老子脸上,想看便看!”

第六十八章【近忧】(上)

惊雷性情火爆,这就要冲上去跟他们拼命,龙渊不想多生事端,低声道:“大哥,回舱,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紫芜转身先向舱内走去,那些汉子齐声怪叫起来:“美人儿,别走嘛!大爷还没看够哩!”

狄惊雷强忍怒气,龙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www.65txt.com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旁边的那帆船竟然掉转船头向他们的船身直撞过来。

对方的帆船要比他们的这艘船大上许多,再加上是以船头撞击他们船只的中部,在冲撞之中占尽了便宜,只听到咔嚓一声巨响,船身被对方的船头撞出一个大洞,剧烈的撞击力让整个船只向左倾斜,紫芜发出一声娇呼,立足不稳,娇躯重重摔倒在甲板之上,龙渊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手臂抓住。

狄惊雷怒吼一声,刚刚站稳身形,已经大踏步向船舷冲去,右足在甲板上重重一顿,身躯已经腾跃而起,宛如大鸟般向对方帆船之上俯冲而去。

两名大汉看到狄惊雷身手不凡,慌忙举起竹向狄惊雷当胸刺去。

狄惊雷双手一个野马分鬓,分别抓住刺来的竹,手掌顺着竹向下滑落,双足踏在两名大汉的胸口,将他们两人踹得向后飞去,落入水中。

其余几名大汉看到狄惊雷冲上甲板,一个个慌忙挥舞着刀枪棍棒向狄惊雷冲去。

狄惊雷冷哼一声:“奶奶个球,来得正好!”手中弃去左手竹,右手绣向敌人横扫而去,对付这种寻常角色。狄惊雷根本不在话下,绣落处,又有三人被他从帆船之上扫入水中。

龙渊看着那边的战况不禁苦笑起来,看来这个火山口根本就是块是非之地,想要平平静静的登陆却没有任何的可能。

秦晖也从舱内冲了出来,看到那边的情况,低声道:“是霸江龙荆戈地人!”

这时候船老大来到他们的面前,惊慌失措道:“船舱漏水了,只怕咱们走不到岸边了。”

龙渊暗骂了这帮水寇实在太过嚣张,转身向秦晖道:“咱们去那艘船上!”

秦晖点了点头。和小贵子两人将他们的行李取来,那船老大将他们的船只紧紧贴靠在对方的帆船之上。

龙渊让紫芜趴在他的背上,带着紫芜沿着绳梯爬上对方的船舷,一名水寇突然冲出船舷,手中铁棍向龙渊当头打去,被龙渊一把抓住棍梢,全力拖拽之下,将那名水寇的身体扔入江水之中。

来到甲板之上,又有两名水寇冲了过来,手中明晃晃的钢刀瞄准了龙渊。龙渊抽出腰间长刀,怒喝道:“找死吗?”

没等他动手。狄惊雷握着绣从后方横扫过来,正击中两人的膝弯,打得两名水寇跪倒在地上。

此时秦晖和小贵子也已经来到甲板之上,狄惊雷手中竹翻腾飞舞,转眼之间又有十多名水寇被他打倒在地,一时间甲板之上躺满了受伤地水寇,一个个哀嚎不已。

秦晖在其中一名水寇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郭老二,你这混账东西不认识我了吗?”

那名叫郭老二的水寇,揉着屁股抬起头来。看到秦晖不由得一愣,嘴巴张得几乎能够放下去一个鸭蛋,大声道:“秦爷!”

秦晖笑着点了点头,他在火山口做事的时候。这郭老二一直都跟着他,为人还算不坏,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秦晖。我正要找你,前阵子的那笔帐还没有跟你算呢!”

秦晖转身望去,却见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从船尾的方向慢慢向自己走了过来,此人却是陆乔三的兄长陆乔汉,是霸江龙荆戈的得力助手之一,也是火山口地当家。

秦晖暗叫不妙,上次自己打了他的弟弟,然后从火山口不辞而别,现在与他相遇想必要清算一下这笔旧账。

狄惊雷怒视陆乔汉,大叫道:“算账是吗?来!老子先掂量掂量你地斤两!”

龙渊暗忖,看来今日之战不可避免,将紫芜交给祥贵保护,手握长刀缓步走上前去和狄惊雷并肩而立。

秦晖的手也握住身后的枪杆,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对付这帮水寇应当不在话下,对方阵营之中,真正拥有一定实力的只不过是这个陆乔汉,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他,就可以掌控这艘船上的局面。

陆乔汉从秦晖的眼神中已经意识到了他的目的,冷笑道:“这周围全都是我们的人,就凭你们几个?根本别想离开火山口!”

秦晖哈哈一声大笑:“对付你,我一只手就已经足够!”

陆乔汉缓缓从腰间抽出长刀,冷冷道:“我倒要领教一下你地本事!”

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候,却听到水面上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陆阿大,你一天不惹事,心里就难受吗?”

陆乔汉微微一怔,秦晖转过身去,却见江面之上一艘小舟正向他们所在的帆船缓缓靠了过来,小舟之上坐着一个身穿青衫地老者,老者手中拿着一个钓竿,舱内放着一个鱼篓,应当是钓鱼刚刚归来,他须发花白,目光却极其犀利,秦晖认得此人,他姓朱被水寇们尊称为四叔,即便是霸江龙荆戈在他面前也表现的尊敬有加,是这帮水寇之中的元老级人物,过去并不在火山口,不知何时到来,难道是为了填补自己离去地空缺?可转念一想以朱四叔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会为自己补缺。

陆乔汉用力握住刀柄,低声道:“朱四叔,你看清楚,是他们打了我的兄弟!”

朱四

口气,他抓起那只鱼篓,慢慢从小舟之上站起身来,足尖忽然在船头一顿。身体腾空飞掠而起,宛如一片柳絮一般轻悠悠落在帆船的甲板之上。

秦晖目光一凛,没想到朱四叔拥有这么高深的武功。

朱四叔向龙渊看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紫芜身上,低声道:“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你那帮不成器的手下调戏人家小姑娘,然后又将人家地船只撞毁,分明自己找打,能怨哪个?”

陆乔汉虽然窝火,可是当着朱四叔的面却不敢当面发作出来。只能强忍怒气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反倒是我们错了?”

朱四叔微笑道:“谁对谁错自己心中有数,总之大家都卖给我这老头子一个薄面,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罢,谁都不要追究如何?”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望着龙渊,显然已经看出龙渊是这帮人的首领。

龙渊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既然发话,我们怎么也要卖你一个人情,好,这件事就此作罢,我们不再追究!”

那船老大却是满腹的委屈。看着自己的船只已经渐渐沉入江面之下,当真是欲哭无泪。痛惜不已道:“我的船……”

龙渊淡然笑道:“你的一切损失包在我们的身上!”

朱四叔欣赏地点了点头道:“这位小兄弟果然够豪气!”

众人在火山口码头登岸,朱四叔跟着龙渊他们一起来到岸上,他向龙渊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



龙渊却笑眯眯道:“朱四叔这么急着送我们走吗?”

“小兄弟还有话跟我说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在下的确有些话想跟朱四叔谈谈,不过……”他向周围看了看,陆乔汉那帮水寇仍然在远处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朱四叔叹了一口气道:“这帮家伙没有一刻让人省心!现在是开港口做生意,仍然脱不了一身的强盗习性!”

秦晖建议道:“不如咱们去望江楼边喝边聊?”

朱四叔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他已经对龙渊一行生出了极大的好奇,想要弄明白他们的真正目的何在。

几人一起来到西川古镇,朱四叔和秦晖两人都是望江楼的熟客,老板见了他们两个表现的相当热情。将众人请入店内,朱四叔将鱼篓递给他,让他将其中的鲜鱼烹饪出来。

众人在三楼静水阁坐下,朱四叔向秦晖道:“秦晖。你上次在火山口大打出手,然后便不知下落,荆爷到现在都很牵挂你。”

秦晖歉然笑道:“荆爷对我地好处。我永远不会忘记,上次的事情因我而起,改日见到他,我当面向他赔罪!”

朱四叔摇了摇头道:“陆家兄弟地性子我是知道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何必再去追究?”他的目光转向龙渊道:“老夫还不知道这位小兄弟的高姓大名呢!”

秦晖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公子!”

龙渊微笑道:“我姓黄名远!”

朱四叔微微一怔,双目之中流露出惊奇的光芒,自从龙渊夺下回龙沟,黄远这个名字已经在西荒悄然流传开来。朱四叔缓缓点了点头道:“你便是回龙沟的那个新主人?”

龙渊微笑不语。

朱四叔叹了口气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听闻回龙沟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巨商钟隶的那条上古隧道也被打通,原来都是你们几个做得!”

龙渊笑道:“朱四叔的消息果然灵通!”

朱四叔呵呵笑道:“我来到这火山口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前些日子萧氏发出禁盐令之时,我们地港口经行运载盐货的船只络绎不绝,盐货全都是从你们回龙沟流出,自然会听到一些风声,不过……我一直都不知道秦晖已经追随了黄公子!”

秦晖坦然道:“黄公子过去便是我的主人,只不过我们因为遇到贼军中途失散,重聚之后,秦晖自然要追随公子!”

朱四叔感叹道:“不忘旧主果然是条好汉子,不过荆爷若是知道,一定会深感遗憾!”

此时小二送上菜肴,朱四叔端起拳碗道:“老夫是这里的主人,大家同在西川都是近邻,今日这场东道一定要由我来做!”

龙渊微微一笑,也不跟他客气:“如此说来,我等先谢过朱四叔了!”

众人随着龙渊一起举杯,陪着朱四叔一饮而尽。

朱四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看几位风尘仆仆地样子,应当是从外地归来!”

龙渊点了点头道:“刚刚从江夏回来!”

朱四叔眉头一动,低声道:“我听说江夏刚刚发生了一场战事?”

龙渊之所以这样说是故意挑起话题,点头道:“朱四叔说得不错,平南王梁靖和黑旗帅楚裂天在江夏打了一场仗,结果楚裂天大败而归,他们沿途一路烧杀抢掠,弄得长江沿岸到处都是愁云惨淡,哀号遍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刻意观察了一下朱四叔的表情,却见朱四叔脸上地神情越发变得凝重。

朱四叔道:“我也听说了这件事,而且近日楚裂天已经派出不少人潜入巴蜀,意在刺探这里的情况。”

龙渊低声道:“听朱四叔这句话的意思,难道说楚裂天想要率军退回川中?”

朱四叔没有说话,端起拳碗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方道:“看来他应当是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第六十八章【近忧】(下)

渊敏锐的觉察到,朱四叔之所以前来火山口,肯定是的缘故,霸江龙荆戈一定是预感到楚裂天兵败后极有可能率军入川,所以才未雨绸缪,派出自己的心腹元老前来火山口,这港口乃是西荒第一大港,对掌控西荒拥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当初是荆戈从楚裂天的手上夺取,让他获得了极其丰厚的利益,现在如果让他交还回去,荆戈定然是千百个不愿意。www.65txt.com

龙渊故意叹了口气道:“若是楚裂天当真带领部下前来巴蜀,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朱四叔从龙渊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了什么,低声道:“黄公子有什么打算?”

龙渊道:“楚裂天昔日起兵于川中,在这里想必仍然拥有相当的实力,他这次兵败,最大的可能就是经益州退回川中,势必影响到巴蜀的格局,更会损害到我们各方的利益。”

朱四叔明白龙渊所说的全都是事实,低声道:“众所周之,连我们这火山口昔日也是楚裂天的地盘,如果不是他选择出川,不知天高地厚的争夺中原江山,荆爷也没有机会将火山口拿下!”

龙渊平静道:“火山口不单涉及到你们的利益,也影响到我们回龙沟的直接利益。”

朱四叔微笑道:“黄公子的意思是,我们有必要好好商量一下未来的对策?”

龙渊点了点头道:“朱四叔可以安排我和荆爷见面吗?”

朱四叔端起拳碗道:“其实荆爷早就有和黄公子见面的打算,咱们两家都是近邻,彼此的利益又息息相关,我相信你和荆爷一定会找到很多的共同话语!”

龙渊微笑着举起拳碗,跟朱四叔碰了碰。仰首先干为敬,真挚道:“无论将来我和荆爷会面的结果如何,朱四叔这个朋友我都交定了!”

朱四叔笑道:“能和黄公子做朋友是老夫地荣幸!”他也一口喝干了美酒,缓缓放下拳碗道:“七日之后,荆爷就会前来火山口。”

龙渊想了想道:“十日后我会在蓉郡恭候荆爷的大驾!”

朱四叔略微思忖了一下,蓉郡位于西川的中心,也是西川仅有的三座小城之一,刚好处于回龙沟和火山口的中点,从火山口前往那里也就是两日的路程,龙渊选择这里相见。已经充分考虑到双方的便利,他点了点头道:“好,这件事就初步确定下来,我会尽快让人通知荆爷,务求十日后促成你们见面之事。”

龙渊笑道:“这件事就拜托朱四叔了!”

双方和谈的事情既然确定,龙渊也没有必要在此逗留,又和朱四叔饮了几杯,便起身告辞。

朱四叔一直将他们送出西川古镇,方才返回火山口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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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和秦晖并辔缓缓而行,龙渊低声道:“朱四叔这个人很不简单!”

秦晖道:“我在霸江龙麾下时间不久。和朱四叔见过几面,并没有太多的深交。不过仍然知道此人在水寇之中拥有极高的威信,霸江龙荆戈也十分尊敬他,他地辈分也在荆戈之上。”

龙渊道:“此人或许是水寇中的一个实权人物,霸江龙荆戈将他派到火山口绝非偶然!”

秦晖道:“霸江龙荆戈性情暴躁,残忍嗜杀,并不像朱四叔这般好说话,公子最好还是先有个准备。”

龙渊淡然一笑:“他既然能够成为巴蜀水域的霸主,想必不是一个鲁莽暴虐之辈,更何况在楚裂天这个共同的威胁面前,他只怕比我要更加的紧张。”

狄惊雷在身后大声道:“照我看根本不必管这么多。过些日子咱们便带着弟兄们杀到火山口,将这码头占了,顺便将什么霸江龙、陆乔汉之流全部杀掉,看看这西荒还有谁跟我们作对?”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大哥。咱们来到西荒可不仅仅是为了做强盗,否则和霸江龙之流又有什么分别?”

狄惊雷乐呵呵道:“大道理我不明白,不过咱们用不着对这帮水寇如此客气。”

龙渊微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联合巴蜀的各方力量一致对外。千万不可以让楚裂天这只穷凶极恶的老虎闯进来。”

钟隶留下的这条古隧道大大缩短了回龙沟和外界之间的距离,隧道向外界地开口位于野马岭之上,有一条长达五里的盘旋山路和山下官道相通,这条道路虽然宽阔,可是曲折回旋,险要无比,最险峻地地方设有关卡,龙渊离开回龙沟的时候,已经让人着手修建要塞箭楼,现在这条道路之上已经筑好的箭楼已有七处,里面仍然还有六处防御工事正在修筑之中。

龙渊抬头望去,却见那箭楼位于山崖的转折之处,卡住咽喉要道,其中留有可供一辆马车通行的道路,箭楼之上,有六名武士负责值守,只要山下发生任何的动向,肯定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

狄惊雷大笑道:“好雄壮的箭楼,若是我守住箭楼,给我足够的弓箭,有多少敌人我都能杀了回去!”

看到眼前情景,龙渊心中不觉产生一种自豪感,这便是他以后扎根立足的地方,从这里他将迈出他收复河山地第一步。

箭楼上的武士已经发现龙渊等人,其中一人眼尖。认出了狄惊雷,挖掘隧道的工程几乎都是由狄惊雷负责,所以这帮武士对他比对龙渊还要熟



“狄统领回来了!”

狄惊雷大笑道:“公子也回来了!”

大门缓缓开启,一个身穿黑色武士服地黑瘦少年率先传了出来,激动地大声叫道:“干爹!你总算回来了!”

狄惊雷瞪大了双眼,开心大呼道:“石娃子!”他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大步迎向石娃子,握住石娃子地肩膀,用力拍了拍,几个月不见。这小子长高了,也比过去显得壮实了许多,一双眼睛还是如此灵动,看到狄惊雷,他激动地眼圈都红了。

狄惊雷在他头顶摸了摸然后比了比自己的眉头,笑道:“龟儿子,长高了怎么多,再过两天,比老子都要高了!”

此时那几名武士知道主人前来全都慌忙出门过来参拜。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道:“免礼,兄弟们都辛苦了!”

秦晖皱了皱眉头道:“还不赶快去守住自己的位置。难道不清楚自己身上背负地重任吗?”那几名武士对秦晖较为忌惮,讪讪退了回去。

石娃子大声道:“我估摸着公子和干爹这两日就快回来。所以过来到这里迎接你们!”

狄惊雷笑道:“你小子脑袋何时变得那么灵光?”

石娃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先生说的!”

一行人说笑着向隧道的方向走去,来到隧道口处,在这里正在巡查的陈武阳听到消息迎了过来,见过龙渊之后,笑呵呵来到祥贵身前,微笑道:“小贵子,别来无恙!”他们在大康皇宫之时便已经相熟,现在重逢,心中格外欣喜,陈武阳指了指后方的马车。祥贵低声道:“紫芜姑娘!”

陈武阳笑道:“秉善没有一起来吗?”此言一出,祥贵顿时落下泪来,陈武阳看到他这番模样已经明白了七八分,途中听到祥贵说起落梅镇地事情。暗暗嗟叹人生无常。

一行人在傍晚时分来到回龙沟,走出隧道,便看到谢庸、焦横等人迎了出来。让龙渊略感诧异的是,从人群中并没有看到苏红袖和赵子服。

谢庸轻摇羽扇笑眯眯来到龙渊的身前:“公子别来无恙!”

龙渊恭敬道:“谢先生好!”

“老夫在这回龙沟住的逍遥自在,越来越舍不得离去喽!”

龙渊笑道:“那便永远住在这里,我遇到难题的时候刚好可以讨教先生。”

返回驻地,仍然没有看到苏红袖和赵子服,龙渊终于沉不住气了,将谢庸喊到一边,低声道:“谢先生,红袖呢?”

谢庸拉了一下龙渊的臂膀,两人向院中走去,谢庸道:“近日我们发往大理的二十车盐货被人抢走,前来运货的商人和脚夫全都被抓走,红袖和赵子服带着二百名红袖营士兵,前往浮云谷调查这件事,已经走了三日。”

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大理那边的盐货过去都是刀无艳负责。”

谢庸点了点头道:“不错,自从刀无艳走后,大理过去的盐路便突然中断,公子前往东都不久,有大理地盐商过来进货,这条路方才重新贯通,想不到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得?”

谢庸摇了摇头:“浮云谷一带居住着好几个蛮族,现在搞不清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件事,我想红袖和赵子服会调查清楚这件事。”

龙渊紧锁眉头,刚刚返回西荒,想不到麻烦便接踵而至,看来平静和安逸注定不属于自己。

谢庸笑道:“公子还是谈谈这次东都之行的收获吧。”

龙渊淡然一笑,此时祥贵来到他地身边恭敬道:“主子,晚膳准备好了,紫芜姑娘等您去用膳!”

谢庸和龙渊对望了一眼,不由得同时大笑起来。

龙渊在祥贵的脑壳上轻轻敲了一记,笑道:“小贵子,以后叫我公子,什么晚膳用膳的全都给我改改口,吃饭就是吃饭,说出来惹人笑话!”

祥贵红着脸连连点头。

谢庸意味深长道:“我看这些说法终有一日都还会改回去,小贵子要学会应时而变!”

祥贵的脑筋十分机灵,笑眯眯点头道:“谢先生说的对,以后小的不懂的地方会经常向先生请教!”

回到房内,紫芜已经和下人一起将酒菜摆好,龙渊笑道:“你刚刚长途跋涉还没有来得及休息,这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就是。”

紫芜嫣然笑道:“能够伺候在主人身边,紫芜便是再累也心甘情愿!”

谢庸听在耳中,心中暗道:“这紫芜毕竟是宫内的女子,说话做事善于察言观色,很会讨人欢心。”

紫芜恭敬道:“谢先生坐!”

谢庸微笑落座。

紫芜为龙渊和谢庸斟满美酒,龙渊这才留意到狄惊雷、陈武阳、秦晖三人并没有过来,愕然道:“我大哥二哥他们呢?”

祥贵笑道:“狄大爷说公子的酒量太浅,他们三人去风竹居拼酒了!”

谢庸笑道:“走了也好,看到他们喝酒的那幅样子,老夫便吓倒了!”

龙渊端起酒杯和谢庸碰了碰,同时饮尽。这才将东都发生地事情一一告诉了谢庸。

谢庸缓缓放下酒杯,低声道:“想不到萧氏兄弟的情义终究还是抗不过一个权字!如此看来,萧牧远这个人物很不简单。”

龙渊不屑道:“只可惜他对萧氏麾下的军队并没有足够的信服力!”

谢庸道:“萧氏、蓝氏、梁氏三家结盟至少可以让中原短时间内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地状态之中,如此说来铁大王的形势只怕不妙了……”想起故主,谢庸心中不禁一阵黯然。

第六十九章【深仇】(上)

渊道:“不仅仅是铁中豪,黑旗帅楚裂天最近在江夏已经退到益州,我看十有八九会向川中撤退!”

谢庸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说了这件事,说起来,楚裂天的去向跟公子的利益有着直接的关系!”

龙渊道:“回龙沟的形势刚刚安定,想不到楚裂天就回来搅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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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庸道:“楚裂天性情残忍,为人多疑善变,当初他和铁大王合盟进军康都之时,曾经拥有超过十万的兵马,铁大王率先攻占康都以后,楚裂天不得不将目标锁定康都以南的土地,先后被蓝氏和梁氏击败,加上其中的士兵受不了辛苦逃走者,现在总兵力应当不会超过五万。”

龙渊低声道:“如此说来,楚裂天的实力并非想象中强大。”

谢庸道:“公子万万不可轻视此人,楚裂天的军队以旗色的不同共分成五旗,黑旗军由他亲自统领,红旗军由他的儿子楚尚武统领,蓝旗军是他的结拜兄弟邵通山统领,黄旗军由他的结拜兄弟陆志豪统领,白旗军的领袖是他的干儿子方虬,这四人无一不是勇冠三军的猛将,还有一人公子不可忽视,那就是楚裂天的军师伏原,此人奸猾狡诈,可谓是楚裂天的首席智囊。”谢庸停顿了一下又道:“楚裂天虽然表面上放弃了巴蜀挺进中原,可是他毕竟发迹于川中,在巴蜀一代仍然拥有着相当的影响力。”

龙渊道:“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不让这只老虎回来!”

谢庸笑道:“公子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和霸江龙荆戈联系上了,五日之后,在蓉郡跟他见面!”

“公子想联合霸江龙共同对付楚裂天?”

龙渊道:“不仅仅是霸江龙,还有川北的刘禄禅,只有将巴蜀的这两支力量联合起来。才有可能与楚裂天相互抗衡,粉碎他返回巴蜀地阴谋。”

谢庸道:“据我对刘禄禅的了解,此人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并不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霸江龙荆戈在巴蜀水域素有恶名,其人善变,也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家伙。”

龙渊道:“我也听说了一些他们的事情,不过我相信共同的利益之下,或许能够让这些人放弃心中的私欲。暂时联盟在一起,毕竟楚裂天进入巴蜀,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好处。”

谢庸点了点头:“刘禄禅那边,老夫愿意前往说服他合盟,以那人短浅的眼光,只要许以一定的利益,应当可以打动他的内心。”

龙渊大喜过望,谢庸谋略出众,眼光独到,自从来到回龙沟之后。只是寄情于饮茶下棋之中,从未像今日这般主动。如果他愿意尽心帮助自己,对自己日后地大业算得上一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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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狄惊雷、陈武阳和秦晖三人在风竹居内仍然喝得热火朝天,狄惊雷乜着一双醉眼道:“还是回龙沟最舒服,能够放松了神经,酣畅淋漓的喝酒!”

门外传来龙渊的大笑声:“如此说来这次让你去东都反倒是兄弟的不是了!”

几人这才留意到龙渊进来,一个个笑着站起身来,邀请龙渊入座,狄惊雷给龙渊倒上满满一碗酒道:“怎么?陪谢老夫子喝完了?是不是没有尽兴,方才想起了我们兄弟?”

龙渊乐呵呵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目光转向秦晖和狄惊雷道:“我是特地过来找你们两个!”

秦晖道:“公子是不是有重要事情让我们去做?”

龙渊点了点头道:“谢先生明日前往西南军出使,找刘禄禅商量结盟之事,我想你和大哥陪他一起过去!”

秦晖爽快答道:“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陈武阳道:“三弟,刘禄禅曾经害过秦兄弟,让他前往西南军岂不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龙渊道:“只要稍稍易容。应该能够瞒过刘禄禅,我之所以让秦晖前往西南军,主要是因为他对那里的情况十分熟悉,可以趁着这次合盟之机,调查清楚西南军的内部情况。”

秦晖笑道:“武阳兄放心,我在西南军中还有不少的朋友,公子这次让我去,肯定是想让我联络故旧,以图日后拿下西南军。”

龙渊点了点头道:“西南军占据川北最险要的关口,又控有通往陇西的重要蜀道,只有拿下这里,咱们才有希望控制整个巴蜀,以我们地实力,强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从内部着手。”

秦晖已经完全明白了龙渊地意思,微笑道:“公子放心,秦晖必不辱使命!”

龙渊又向狄惊雷道:“谢先生的安危就拜托大哥多多照顾,此次议和事关重大,大哥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不可有丝毫的懈怠!”

狄惊雷郑重道:“兄弟放心,孰轻孰重我心中有数!”他端起酒碗道:“来!来!来!趁着我今晚还在回龙沟,咱们兄弟好好的喝上一番。”

龙渊笑着跟他一起又干了一碗,向陈武阳道:“二哥也做好准备,这次前往蓉郡去见霸江龙荆戈,咱们两个要结伴走一趟了。”

陈武阳微笑点头。

龙渊长途跋涉刚刚回到西荒,跟他们喝了两杯,便起身离去,走出风绣居的大门,外面已经开始起风,山风卷起松涛,远远望去宛如大海的波涛,身边的竹林来回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月影在竹梢不断变幻着形状,龙渊取了自己的马匹。正准备返程地时候,却看到竹林前方一个白色的倩影俏生生立在那里,正是久未谋面的云瑶。

她轻薄的衣裙随着夜风飞扬,让人

出怜惜之念,俏脸之上带着淡淡地笑容,目光却一如冷淡漠。虽然她近在咫尺,却又让龙渊感觉到她遥不可及,整个人宛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幻象。

对这个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少女,龙渊心中存有相当地忌惮,他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唇角流露出淡淡的笑容:“云瑶姑娘,别来无恙,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云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这样的表情让龙渊更加琢磨不透她的心思,龙渊笑道:“这么冷的天,你为何一个人站在这里,咱们进去喝酒怎样?”

想不到云瑶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好!”



龙渊将马儿重新拴好,带着云瑶走入风竹居。

狄惊雷等人看到龙渊去而复返。而且身后竟然跟着云瑶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妖女,一个个都是大吃一惊。狄惊雷差点没有蹦起来冲上去,手臂却被陈武阳一把握住,低声道:“看看情况再说!”

云瑶冷冷向几人瞥了一眼,来到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龙渊让老板送来几样小菜,一壶美酒,和云瑶对面坐了。

云瑶道:“你的手下很没有礼貌,这样虎视眈眈的看着我,难道我会害你不成?”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狄惊雷几人的目光始终不离他们左右。不禁笑了笑,大声道:“大哥,你们喝你们地,我和云瑶姑娘说几句话儿!”

狄惊雷点了点头。云瑶的出现让他们地酒兴全无。

龙渊端起酒杯跟云瑶碰了碰道:“云瑶姑娘今天过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云瑶明澈的美眸盯住龙渊:“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龙渊笑道:“想不到你居然很关心我!”

云瑶放下酒杯,冷冷道:“我关心的是鬼域的宁静!”

“我一直都信守和你的约定,这段时间并没有骚扰鬼域的宁静!”

云瑶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龙渊微微一怔,不禁笑了起来:“说到杀人,云瑶姑娘比我更加擅长!”心中却暗暗打起了嘀咕,这云瑶该不是对自己一方的某人生出杀意了吧?

云瑶道:“你走的这段时间,有几人闯入了鬼域,他们的目的是寻找钟隶地铜矿和武器库!”

龙渊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件事应当不会是我们泄露出去的。”

云瑶道:“在我的逼问之下,方才知道,他们都是霸江龙荆戈的手下!”

龙渊内心剧震,他和朱四叔见面时并没有从他地口风中听出任何的迹象,是朱四叔不清楚这件事,还是有意瞒着自己?

云瑶道:“你发现钟隶铜矿的事情,外人应当并不知道,现在竟然传到了霸江龙荆戈地耳中,我看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从你们内部泄露出去的消息。”

龙渊思索良久,云瑶说得很有道理,不过钟隶铜矿的事情,连远在东都的妙婵都知道,霸江龙荆戈身在川中,听到一些风声也并不稀奇。

云瑶道:“铜矿的事情传出去并不稀奇,可是那些人能够顺利潜入鬼域之中,显然一定是有人将这一带的地图透露了出去。”

“我要你帮我尽快找到刀无艳!”云瑶美眸之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机。

龙渊淡然笑道:“就算我想帮你只怕也无能为力,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刀无艳已经逃出了回龙沟,我早已失去了她的音讯。”

云瑶断然道:“七天之前,我见过她,本想将她抓住,却想不到被她逃走,我有理由相信,她应当知道通往鬼域的秘密路线,而且回龙沟内一定有人是她的内应。”

龙渊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美酒,心中暗自盘算着,刀无艳跟焦横的交情还算不错,难道说是焦横一直在暗暗给她帮助?可是自从他掌控回龙沟的权力之后,焦横兄弟二人一直表现的尽心尽力,并没有任何越轨之处,这件事还需要谨慎处理。他忽然想起云瑶刚才让他杀人的事情,微笑道:“云瑶姑娘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让我帮你杀谁呢?”

云瑶冷冷道:“霸江龙荆戈!”

龙渊微微一怔:“你跟他又有何仇恨?”

云瑶充满杀机道:“我有理由相信,他就是当年杀死我爹娘的凶手!”

龙渊愕然道:“你爹娘?”

云瑶美眸中闪烁着清冷的泪光:“有什么奇怪,我自然也有爹娘,我也是刚刚知道荆戈就是当年在白龙江出没的强盗……”

这事情实在来得太过突然,龙渊暗叫不妙,想不到云瑶和荆戈之间竟有私怨,现在偏偏是他要和霸江龙荆戈结盟的时候,龙渊苦笑道:“你父母何时被他杀害?”

“十二年前!”

龙渊充满好奇道:“十二年前,你还只是一个幼儿,怎会记得那么清楚?”

云瑶大声道:“只因为我看到了他的纹身,那纹身从那时起便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

龙渊道:“你最近见过荆戈?”

云瑶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荆戈的胸口有着那样的纹身?”

云瑶道:“霸江龙荆戈的侄儿闯入了鬼域,他的胸口有一个和荆戈一模一样的纹身,我问过他方才知道,此人因为仰慕霸江龙的风采,所以才在胸口之上纹了一个同样的纹身,经过调查,我得知,十二年前荆戈正好在白龙江做强盗!所以我断定他便是杀死我爹娘的凶手!”云瑶明澈的美眸之中流露出凛冽至极的杀机。

第六十九章【深仇】(下)

渊暗忖:“那些潜入鬼域的人假如真的是霸江龙荆戈就证明荆戈对钟隶的铜矿和武器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刀无艳泄露出去的?回龙沟内部,到底谁在接应刀无艳?”一连串的疑问让龙渊的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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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看着龙渊表情凝重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龙渊笑道:“我不知该如何帮你?”

云瑶冷冷道:“我刚刚听到,你过两天会去蓉郡和霸江龙荆戈见面,我跟你一起去!”

龙渊愕然看着云瑶。

云瑶和他静静对视着:“你如果帮我杀了他,我便将钟隶留下的铜矿全都送给你,如果你敢向霸江龙荆戈通风报讯,我便连你一起杀了!”

龙渊当真是哭笑不得,眼睁睁看着云瑶站起身,走出门外。

狄惊雷三人第一时间来到龙渊的身边,狄惊雷大声道:“三弟,那小妖女找你有什么事情?”

龙渊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问我刀无艳的下落。”

秦晖低声道:“云瑶心狠手辣,公子一定要提防她!”

龙渊点了点头,淡然笑道:“我会多多留意,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你们两个还要跟谢先生启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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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里吗?”龙渊从身后拥住紫芜玲珑的娇躯,紫芜向后靠入龙渊地怀抱中。仰望着空中的明月,轻声道:“喜欢,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安宁平静,再也没有昔日那种恐慌的感觉。”她心中却明白,这种安全感是因为龙渊在自己身边的缘故。

龙渊淡然一笑,双目在月光下显得深邃而明亮。

紫芜抓住龙渊的大手:“不过……我……我有些害怕?”

龙渊笑道:“害怕什么?”

“害怕苏将军不喜欢我!”

龙渊不禁微笑起来,他让紫芜转过身来,挑起她光洁无瑕的下颌,轻轻在紫芜娇嫩的樱唇上吻了一记:“放心。红袖没有那么小气!”

紫芜将娇躯依偎在龙渊的怀中,一双玉臂紧扣着他地脖子。

龙渊轻轻拥住她那微微发烫的娇躯,大手扯开她的蓝色发带,在她流瀑般的黑色长发上。轻柔地抚摸着。

紫芜仰起了俏脸,让龙渊的唇吻住了她鲜花般娇嫩的嘴唇,檀口中的香舌沿着人龙渊的舌尖轻轻撩动着,龙渊猛然抱紧了她,大手从她的长发中移动了下来,抚摸着她光洁雪白的脖子,然后沿着她背后诱人的曲线游移,最终落在她饱满而充满弹性地玉臀之上。

紫芜的呼吸因为龙渊的揉捏而变得急促起来。她牵起了龙渊地大手,向室内走去。

掩上房门,龙渊一边吻着她的樱唇。一边把她压倒在床上,两人的身体在翻滚中来到床上,他们的激情迅速燃烧了起来,彼此撕扯着对方的衣袍,很快便已经坦诚相见。龙渊将紫芜地长裙脱下来扔到了地上,用力吻上她那对颤巍巍的娇嫩玉乳。朦胧的月光从窗格透入,映照出紫芜完美无瑕地玉体。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她裸露的香肩之上。秋水般迷人的双眸在暗夜中闪烁着热情的光芒。

龙渊的呼吸变得短而且急促,热血在他的体内燃烧,他用力把紫芜压倒在身下,分开她的修长玉腿,在紫芜的颤抖中进入了她柔润温暖的体内。两人的亲吻因为彼此的动作而变得近乎疯狂,唇舌激烈的交缠在一起,炽热的情焰在月光之下无声蔓延开来……

云瑶的突然出现,让龙渊的内心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自从那晚之后,云瑶再没有来找过他,龙渊却仍然认定,她一定会出现在蓉郡,想起她不知潜藏在哪个角落,随时都可能发动对霸江龙荆戈的刺杀,龙渊心头不禁一阵发毛。

“三弟,前面就是蓉郡了!”

龙渊抬起头,看到前方低矮的城墙,这座川西小城比他想象中规模更小一些,长宽都不过两里,城墙高约三丈,多处地方已经破损坍塌,城门外也没有士兵驻守,城墙上方不少地方已经长出了离离荒草,让人不觉生出凄凉落寞的感觉。

陈武阳从龙渊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他有心事,微笑道:“你还在想着云瑶的事情?”

龙渊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丫头性情古怪,单凭一个纹身岂能断霸江龙定荆戈就是她的杀父仇人?我总觉着这件事情太过蹊跷。”

陈武阳道:“无论怎样还是小心为妙,这一路上我仔细留意过,应该没有人跟踪我们。”

龙渊道:“她一定会来,假如霸江龙荆戈当真被她杀死,这次合盟的事情肯定就此作罢!”

陈武阳道:“说不定霸江龙的手下还会将这件事归咎到我们的身上,从此和我方反目为仇!”

龙渊叹了口气道:“需要想个法子,提醒霸江龙小心!”

两人策马进入城门,却见蓉郡的主要干道也仅能容纳两辆四驱马车并行,算不上宽阔。街道两侧有不少男女穿着各色的民族服饰缓步经行。

陈武阳道:“早就听说蓉郡民族众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龙渊点头笑道:“不知飞仙阁在什么地方?”

陈武阳指向前方地一座小楼道:“那里就是!”

龙渊抬头望去

看到那小楼前有一面黄色小旗迎风招展,上面书写着字。

两人来到飞仙阁,将坐骑交给小二,然后缓步走入大门,那店老板笑眯眯迎了上来,微笑道:“两位好,敢问是从回龙沟过来的客人吗?”

龙渊微微一怔。自己并未表白身份,这店老板何以会认识他?

那店老板笑道:“公子的朋友一早就到了,正在三楼等您!”

龙渊和陈武阳对望了一眼,他们为了赴约。提前一天赶到蓉郡,想不到霸江龙荆戈比他们来得还要早,已经先行抵达飞仙阁了。

带着满心的好奇,龙渊和陈武阳两人来到飞仙阁的三楼,却见三楼之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位身穿蓝色长袍的少年公子在那儿独自饮茶,听到龙渊他们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来。却见他面如冠玉,眉目清秀,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是女扮男装的云瑶。

龙渊虽然早有预感她会前来,却想不到她竟然会大摇大摆地露面,内心微感错愕。

云瑶扬起纤手向龙渊招了招:“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陪我饮茶!”

龙渊微笑走了过去,和陈武阳在桌旁坐下。

云瑶为他们斟满面前的茶杯,龙渊道:“你一直都在跟踪我们?”

“有必要那么麻烦吗?”云瑶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望向龙渊道:“为什么不喝?害怕茶中有毒?”

龙渊笑道:“云瑶姑娘地手段实在太高明,让人防不胜防,真想下毒的话。我们此刻已经倒在地上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静道:“你这次当真是为了杀他吗?”

云瑶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就算是杀他,我也要将整件事调查清楚,决不会鲁莽行事。”

“这样最好,免得错杀无辜!”

云瑶瞪了龙渊一眼:“我已经决定,这次就扮作你的随从,看看那个霸江龙到底是什么样子。”

龙渊道:“有件事我实在很好奇,那纹身到底是什么图案?”

“蝙蝠!一只五彩斑斓的蝙蝠!”云瑶的声音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龙渊暗自奇怪,他还从未见到有人纹一只蝙蝠在身上,想了想又道:“你现在认定的一切都建立在推测的基础上,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在身上纹了蝙蝠,难道你要将他们全部杀光吗?”

云瑶道:“事情不会如此凑巧,他十二年前就在白龙江水域为盗,十有八九就是他做地!”

陈武阳不禁笑道:“单凭一个纹身就作出如此认定,云姑娘不觉得可笑吗?假如你错杀了无辜,岂不是让真正的凶手继续逍遥?”

云瑶咬牙切齿道:“今次我一定要查他一个水落石出!”

龙渊低声道:“云瑶,我可以帮你将这件事查清楚,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情?”

“无论霸江龙荆戈是不是杀害你爹娘的凶手,我希望你不要在蓉郡动手!”

云瑶顿时明白,龙渊一定是害怕霸江龙荆戈如果在这里死了,会连累到他,她想了想方才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件事连累到你们。”

龙渊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云瑶答应他不再蓉郡动手,这件事就不会朝着最恶劣地局面发展下去,正如他和陈武阳认为的那样,单凭一个纹身很难认定霸江龙荆戈就是杀害云瑶父母的凶手,也许真凶另有其人,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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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霸江龙荆戈一行抵达了蓉郡,龙渊和云瑶并肩站在飞仙阁三楼,手扶凭栏,目光望着那队缓缓向飞仙阁走来的人马,表情却各不相同,这次陪同霸江龙荆戈前来蓉郡的共有十二人,除了朱四叔以外,还有他地另外一名得力助手,人称飞鱼的洪水生,其余十人都是在帮内精心挑选的武士,全都是一流地好手,由此可见霸江龙荆戈对蓉郡之会还是戒心十足。

霸江龙荆戈身穿黑色绣金边棉袍,骑乘在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之上,这个名震巴蜀水域的大盗身材高大,仪表堂堂,举手抬足间威势十足,气派不凡。在他两旁的分别是朱四叔和洪水生。飞鱼洪水生,龙渊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中等身材,其貌不扬,脸上始终带着憨厚的笑容。

龙渊向云瑶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这才起身向飞仙阁外迎去。

来到飞仙阁大厅之中,霸江龙荆戈一行刚好走入室内,朱四叔看到龙渊已经先行到达,脸上不觉露出会心的笑容,拱手道:“黄公子好!”

龙渊快步上前,大笑道:“朱四叔好!这位便是荆大当家吧?”

霸江龙荆戈脸上的表情却是颇为倨傲,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道:“久闻黄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的目光在龙渊身后的陈武阳和云瑶脸上一一扫过,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然后重新落在龙渊的脸上。

朱四叔笑眯眯道:“咱们上去说话!”

荆戈率先登上楼梯,龙渊看到他的作为,多少有些失望,想不到霸江龙荆戈竟然是如此狂傲的一个家伙,连最基本的谦让礼节都不懂得。

朱四叔表现的十分亲切,和龙渊并肩走上楼去,微笑道:“黄公子只是三个人过来吗?”

龙渊淡然笑道:“咱们是为了把酒言欢,又不是为了争强斗狠,来这么多人做什么?”

第七十章【调虎】(上)

在前方的霸江龙荆戈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听出对方的有影射自己之嫌,他转过身去,大声道:“朱四叔和水生跟我上来,其余的兄弟都在下面候着!”

龙渊心中暗笑,霸江龙荆戈看来极爱面子,一句话便已经激起了他的好胜心。www.65txt.com

几人来到楼上雅间内,围着八仙桌坐下,荆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注视龙渊道:“黄公子找我来不单单是为了饮茶聊天吧?”

龙渊笑着转向朱四叔道:“朱四叔难道没有向荆大当家说起过我的意思吗?”

朱四叔正想开口说话,却听霸江龙荆戈又道:“我这人说话做事向来都喜欢直来直去,听说黄公子最近在回龙沟风光的很,回龙沟所有的盐场都已经在你的管辖之下,不知可有此事?”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

霸江龙荆戈道:“咱们两家,一家在水上混饭吃,一家在陆地上讨生活,理当井水不犯河水才对!”

龙渊敏锐地觉察到霸江龙荆戈的语气有些不善,心中警惕顿生,脸上却仍然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荆大当家有什么话,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

霸江龙荆戈道:“本来回龙沟的事情也轮不到我管,可是那里有我的一位老朋友……”他停顿了一下,虎视眈眈的盯住龙渊道:“薛八重是不是死在黄公子的手里?”

龙渊内心一震,想不到霸江龙荆戈不谈联盟之事。却首先抛出这件陈年旧事,其人不知拥有怎样地用心,他淡然笑道:“薛八重死于和龚致远的火拼之中,跟我毫无关系,荆大当家不可轻信那些江湖传言。”他将杀死薛八重的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

霸江龙荆戈冷笑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黄公子既然说自己没有杀害薛八重,我权且相信你的这番话,不过薛八重死后。他的盐场全都落在公子手中,却是不争的事实,薛八重虽然死了,他的家人仍然活在世上。我希望公子将薛家的产业全都归还给他们,以证你的清白!”

龙渊内心暗怒,这霸江龙荆戈实在太过嚣张了一点,自己好心好意地跟他谈论联盟之事,他竟然口口声声为薛八重讨还公道,意在染指回龙沟盐场,对自己连半点的尊重都没有,双目流露出坚忍果决的光芒。一字一句道:“薛八重的家人若想拿回他们地产业,让他们只管到回龙沟来向我索取,大当家就不必费心了!”

朱四叔看到双方谈判伊始便陷入僵局之中。也不由得暗自苦笑,他咳嗽了一声道:“大当家、黄公子,大家都饿了,不如先要点酒菜,大家边饮边谈?”

霸江龙荆戈缓缓站起身来:“黄公子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话。薛家的事情如果无法解决,咱们其他的事情又怎能谈拢?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若是黄公子改变了主意。大家或许还有的商量!”他竟然起身离去。

龙渊冷冷看着霸江龙荆戈的背影,心中暗忖,他这样的表现究竟是故意为之,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是当真想趁机将力量渗入回龙沟?他想起云瑶说过,霸江龙的手下曾经潜入鬼域地事情,看来此人已经对钟隶留下的财富产生了窥觑之心,这次刚刚见面便提起薛八重盐场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朱四叔最后一个离去,苦笑着向龙渊道:“之前我从未听到当家提起过这件事!”

龙渊微笑道:“还请朱四叔好好劝劝他,楚裂天入川在即,孰轻孰重,还请他自己掂量。”

朱四叔点了点头,一脸无奈地跟着霸江龙荆戈离去。

望着荆戈一干人的背影,云瑶怒道:“这混蛋很嚣张!”

龙渊淡然一笑,转向陈武阳道:“二哥怎么看?”

陈武阳叹了口气道:“我看他不像一个识时务的家伙!”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他这样表现十有八九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假如此人当真没有合盟的意思,又何必舟车劳顿的来到这里?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清现在首要对付地敌人是谁?我想他今日这样做,意在向我施压,一是想探探我们的实力,二是为了从我这里榨取一些好处!”

云瑶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龙渊瞪大眼睛看着她:“拜托你有点耐心好不好,难不成让我现在就把他扒光了给你看清楚?”

云瑶想不到龙渊居然说出这样地混账话,俏脸绯红,芳心中又羞又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答,气得用力跺了跺玉足。

龙渊道:“丫头,你少在这儿添乱,总之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好!”

下午的时候,蓉郡突然飘起细雨,龙渊单独约了朱四叔在蓉郡西城角楼相见,朱四叔来到的时候,龙渊已经在角楼恭候多时,两人来到角楼内,望着外面飘渺的烟雨,朱四叔不禁叹了口气道:“大当家十分的固执,他坚持要帮助薛八重的家人拿回盐场。



龙渊冷冷道:“朱四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贵当家是不是趁着这个时候故意发难?想从回龙沟捞取好处?”

朱四叔低声道:“薛八重和大当家的确交情匪浅,他的死对大当家自然有很大的触动,其实大当家并没有意图在回龙沟分一杯羹,他只是想为薛家讨还一些公道。”

龙渊半信半疑的看着朱四叔。轻声道:“其实薛八重地事情根本不值一提,咱们今次前来蓉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商

楚裂天的事情,大当家如果没有联盟的意思,我也只算!”

朱四叔道:“黄公子不必心急,大当家无非是要一个面子,假如公子愿意对薛家作出一些补偿,也许我可以试着说服大当家放下这件事。”

龙渊微笑道:“朱四叔果然会为贵当家考虑!”

朱四叔笑道:“对黄公子的为人,老夫欣赏得很。我尽量做到不偏不倚,力求咱们两家能够达成同盟。”

龙渊道:“这样吧,薛八重的盐场就当我买下来,估价后我换成银子给他的家人送去。”龙渊心中暗道。先将眼前的危机化解再说,只要能够将楚裂天入川地阴谋粉碎,他下一个目标就是对付霸江龙荆戈。

朱四叔赞道:“黄公子果然是大局为重,您的这番话,我会尽快转告大当家,我想冲在公子的这份诚意,他一定不会继续追究下去。”

望着朱四叔远去的背影,龙渊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次地蓉郡会盟比预想中麻烦许多,人性果然都是自私的,即使在大敌将至的情况下。荆戈仍然不忘趁机捞取利益,想要染指自己的回龙沟,做梦!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龙渊回身望去,却见一名女子打着一把红伞婷婷袅袅向自己走了过来。她的身影在烟雨之中显得虚无缥缈,等到走近,方才认出这女子竟然是刀无艳!

龙渊实在是错愕到了极点。他想不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刀无艳居然还敢主动找到自己,而且居然选择在蓉郡相见,显然她一直在留意自己的动向。

刀无艳眼波流转,娇滴滴道:“黄公子不认得我了吗?”

龙渊笑道:“原来是刀姐姐,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想你哩,不知前些日子你为何突然不辞而别!”

刀无艳白了龙渊一眼道:“如果我继续在回龙沟呆下去,此刻只怕已经被你们碎尸万段了!”她走入角楼之中,手中的红伞在掌心有意无意地旋转了一下,几点晶莹剔透的水珠离心飞出,落在龙渊的身上,然后轻轻将伞合拢,靠在墙角,拢起额前被风吹乱地那缕秀发,轻声道:“看你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想必又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

自从刀无艳出现,龙渊的脑海之中瞬间已经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逐一过滤了一遍,这刀无艳该不是和霸江龙荆戈有什么联系?薛八重地事情难道是她从中挑唆?他越想越是疑心,这件事肯定不会如此凑巧。

刀无艳从龙渊的目光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笑道:“不用这样戒心十足的看着我,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帮你,绝没有其他地意思!”

龙渊点了点头道:“刀姐姐打算怎么帮我?”

刀无艳道:“你邀霸江龙荆戈前来蓉郡,是不是为了联手对付黑旗帅楚裂天?”

龙渊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不错!楚裂天如果入川,肯定会危及到所有人的利益,所以我们有必要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刀无艳叹了口气道:“我今日方才知道,你的记性不好!”

龙渊微微一怔,并不明白刀无艳突然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刀无艳道:“当初你之所以能够迅速拿下回龙沟,不单单是因为你的手段狠辣,做事果断,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三家不够团结,假如不是焦横突然倒戈,想必回龙沟也不会被你轻松占去。”

龙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刀无艳又道:“其实现在楚裂天入川跟你当初进入回龙沟何其相似,你想要联合巴蜀的各支力量,合力对付楚裂天,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她在暗指每家都有各自的盘算,不会轻易与龙渊结盟。

龙渊道:“看来刀姐姐对巴蜀的格局了解的很清楚。”

刀无艳美眸生光道:“我知道你对我充满了戒心,可是你既然能够想到跟别人合作,为何不能放下成见跟我合作?”

龙渊笑道:“刀姐姐打算如何跟我合作?在下洗耳恭听!”

刀无艳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薛八重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荆戈根本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龙渊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刀无艳不紧不慢道:“别人的事情,咱们姑且不去管他,据我所知苏红袖和死瘸子带了不少的兵马去了浮云谷,谢庸和你的两位得力助手也不在回龙沟,你和陈武阳现在又到了蓉郡,现在回龙沟那边究竟谁在当家作主呢?”

龙渊内心剧震,刀无艳的这句话重重击打在他的内心之上,他这次走得匆忙,并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一连串的事情,假如这所有的事情并非是巧合,此时回龙沟发生任何的变乱,将会导致不可估量的损失,想到这里他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刀无艳凑近龙渊的身边,小声道:“我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辛苦得来的回龙沟,又被别人抢去,所以才过来通知你一声。”

“这么说,刀姐姐现在和我站在同一立场之上了?”

刀无艳幽然叹了口气道:“那些被抢劫的大理盐商也是我的朋友,他们在浮云谷遭难,我自然要留意这件事,结果发现,原来那些蛮族拦劫盐货乃是受人之托,真正的目的却是调虎离山,苏红袖和死瘸子果然中计,他们前往了浮云谷,本来你回到回龙沟坐镇别人也很难得到机会,却想不到你屁股都没有将板凳坐热,便忙着前来蓉郡和别人结盟,几名得力的助手又被你全都派了出去,现在回龙沟已经是最空虚的时候。”

第七十章【调虎】(下)

渊凝望刀无艳的美眸,低声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心之中已经充满了莫名的恐惧。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刀无艳轻轻抿了抿嘴唇:“焦横私下里和霸江龙荆戈一直都有来往,今次的蓉郡会盟,正是他等待多时的机会,我想,他应该开始行动了。”

龙渊大声道:“你为何不早说?”

刀无艳充满同情的看了看龙渊道:“我也是刚刚发现这件事!实不相瞒,过去我一直都以为焦横和我是一条心,可是现在才知道他背地里早已投靠了荆戈!而且趁着盐场招募劳役的机会,荆戈已经让帮内的很多人混了进去!”

龙渊心情越发沉重,点了点头转身向飞仙阁走去。

蓉荫客栈内,荆戈和洪水生两人相对坐在那里,荆戈的目光中充满了迷惘,他忽然叹了口气道:“大当家,我不明白为何你要让我来冒充你?”

洪水生呵呵笑了起来,原来他才是真正的霸江龙荆戈,那名装扮他的男子是飞鱼洪水生。

荆戈道:“你比我高大,比我更有气度,说起话来也更有居高临下的气势!任何人看起来你比我更像霸江龙!”

洪水生苦笑道:“大当家不要取笑我了,你的威风豪气并不是我能够模仿出来的。”

房门被轻轻敲响,却是朱四叔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将手中的斗笠放在桌上,来到荆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脸上地表情显得有些不悦。

霸江龙荆戈笑眯眯道:“朱四叔去见他了。

他怎么说?”

朱四叔叹了口气道:“黄公子答应愿意补偿薛家一些银两!依我看这件事……”

荆戈呵呵笑道:“朱四叔是想劝我这件事就此作罢,跟黄公子坐下来好好的商量合盟之事吗?”

朱四叔点了点头道:“楚裂天很快就会入川,咱们这几家要尽快联合起来跟他抗衡,如果仍然只是顾及眼前的利益,只怕不是什么明智的作为。”

荆戈微笑道:“朱四叔有没有算过,萧氏在颁布禁盐令的时候,回龙沟从火山口运走的盐货共有多少?这姓黄的小子从中又获得了多少的利润?”

朱四叔默然无语。

荆戈道:“拿下火山口之后,我便想将回龙沟收入囊中,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筹划.便被这小子捷足先登,更让我想像不到的是,他居然能够打通钟隶留下地上古隧道,抛去回龙沟遍地的盐井不谈。单单是钟隶留下的铜矿和兵器库,便已经是无法计数的一笔财富!”

“可是这种时候咱们应当一致对外,楚裂天才是我们最大地敌人!其他的事情,是不是应该等到这件事化解之后再去考虑?”

荆戈冷笑道:“四叔高估了他们的力量,当初他能够拿下回龙沟,主要还是运气太好,这次我决不会给他机会。”

朱四叔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当家难道准备现在出手对付他们?”

荆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干掉他们。整个西荒就是我的,我还有什么必要跟他联合?”

朱四叔终于明白,今次的蓉郡会盟根本就是荆戈将对手引出回龙沟的幌子。他真正的目地是趁虚占有对手的地盘。他忽然感到一阵胸闷,虽然兵不厌诈,可是江湖中人毕竟该有一定的道义,现在荆戈这样做,等于是背信弃义。绝非大丈夫所为。

荆戈从他地表情上似乎猜到了他的内心,微笑着站起身来:“朱四叔,想要一心一意的对付楚裂天。就必须尽快扫除回龙沟的隐患,万一我跟楚裂天对决之时,发生后院失火的事情,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在一旁久未开口地洪水生道:“大当家说的不错,这西荒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凭什么要让给他们!”

朱四叔叹了口气道:“只是我们对外已经放出风去,说要和回龙沟结盟,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江湖同道笑话?”

霸江龙荆戈哈哈大笑起来:“笑话?朱四叔,这世上只有弱者才会被人耻笑,没有人会取笑一个真正地强者!”他亲切的搂住朱四叔的肩膀,低声道:“你帮我邀请他们,今晚在仙人楼我来做东!”

陈武阳也没有想到荆戈竟然会利用这次的蓉郡会盟对付他们,低声道:“三弟,此事非同小可,苏将军和赵先生带着红袖营的大部分兵力去了浮云谷,咱们的重点防御地点设在了隧道内外,回龙沟内却放松了警戒。我们务必要马上回去,假如焦横当真趁着现在叛乱,回龙沟只怕保不住了。”

龙渊怒道:“这荆戈当真卑鄙,大敌当前他不想着如何迎击,却一心想吞下我们的地盘!”

陈武阳已经开始准备行装,转身却见龙渊仍然无动于衷,愕然道:“三弟,你不打算走吗?”

龙渊叹了口气道:“算起来,咱们离开回龙沟现在已经是第三天,假如焦横想要叛乱,现在赶回去只怕也晚了。”

陈武阳用力咬了咬下唇,假如回龙沟被焦横夺去,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龙渊双目之中流露出逼人寒光,充满杀机道:“霸江龙荆戈既然对我不仁,就休怪我对他不义,他想要我的回龙沟,我便要了他的性命!”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次先着手对付荆戈,然后再赶回回龙沟,命运一半依靠自己,还有一半只能看老天的眼色。

陈武阳提醒龙渊道:“霸江龙一伙并不好对付,单凭咱们两个只怕没有取胜的把握!”

龙渊道:“别忘了,云瑶也站在我

!”,云瑶的出现显然不在荆戈地计划之中。

云瑶静静坐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的雨景。听到敲门声,她方才如梦初醒道:“进来!”

龙渊缓步走入房内,笑眯眯道:“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云瑶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怎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龙渊道:“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云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迷惑的看着他。

龙渊道:“我刚刚才知道,霸江龙荆戈早有图谋回龙沟的野心,这次趁着我前来蓉郡会盟,他意图在我的后方掀起叛乱……”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焦横是霸江龙荆戈的人,我担心现在他已经开始动手,那些派往鬼域的武士。也是他所派遣,目的是查清钟隶地铜矿所在。”

云瑶这才明白龙渊何以会突然转变了念头,她轻声道:“你该不是想利用我对付他们吧?”

龙渊微笑道:“鬼域和回龙沟唇齿相依,我的地盘若是出事。鬼域也一定难以幸免,除了合作,咱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云瑶低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龙渊果断道:“制服霸江龙荆戈,必要的时候不惜将他杀掉!”

“现在你不担心他地手下会视你为仇敌了?”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不杀他,他便会杀我,你以为我应当如何选择呢?”

门外忽然传来陈武阳的声音:“公子,朱四叔请咱们去仙人楼喝酒呢!”

龙渊和云瑶对望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紫芜姑娘。大事不妙了!”祥贵气喘吁吁的冲入紫芜房内。

紫芜微微一怔,看着祥贵一脸惶恐的样子,不禁吃了一惊。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祥贵指了指外面,紫芜慌忙起身向门外走去,却见一名武士血迹斑斑的站在那里,大声道:“紫芜姑娘快走,他们就要杀来了!”此人正是秦晖的属下张方。他原本负责富贵盐场地警戒,今日焦横带人来到盐场,想不到竟猝然发难。杀死了刘柱和几名武士,张方看到形势不妙方才慌忙逃来报讯。

紫芜根本没有想到龙渊前脚刚走,这回龙沟便发生了叛乱,短暂的惊慌之后,迅速冷静下来:“何人叛乱?”

张方颤声道:“焦横兄弟二人,他们集结了三百多名武士,正向这里杀过来,紫芜姑娘,你快去清风山红袖营,那里还有几十名留下驻守的红袖营女兵,再晚就逃不掉了。”

祥贵慌慌张张从后面牵了马匹过来,扶着紫芜骑上马背,此时远处已经传来阵阵马蹄声,隐约听到声声怪叫。

张方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骏马,大声道:“快走!不到清风山,千万不可以停下!”

祥贵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那骏马一声嘶鸣,带着他和紫芜向清风山地方向狂奔而去,从他们居住的地方到南洼窝还有七里路程,焦横兄弟突然叛乱,实在太过突然,消息并没有传出去,留守红袖营的女兵仍然不知道这惊天的变故。

张方纵马奔行在他们的马后,回身望去却见身后道路之上尘土飞扬,二十多名骑士在焦峰地带领下正拼命追赶而来,焦峰大声叫道:“兄弟们,抓住黄远的女人,让你们好好享用一番!”众人发出大声怪笑。

祥贵听得真切吓得面无血色,手臂颤抖不已,几乎连缰绳都握不住了,紫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小贵子,不用想别地事情,只管抓好缰绳,咱们好不容易方才见到公子,一定不可以被他们抓住!”

祥贵重重点了点头,重新鼓起勇气,大叫一声:“驾!”,骏马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可是他们的马儿毕竟负担着两人,眼看着和身后追兵的距离越来越近,张方用力咬了咬下唇,他猛然调转马头,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挺起长枪,向身后追兵冲了过去,他的目标直指焦峰。

焦峰冷哼一声,举起手中斩马刀,迎了上去,两人在高速奔行之中交手,刀枪相交发出当啷一声刺耳的鸣响,然后马头交错各自向前方冲出十多丈,然后迅速调转马头重新向对手冲了上去。

焦峰手中的斩马刀风车一般抡起,向张方的颈部劈去,张方双手挺枪,挡住焦峰的这记劈杀,然而此时又有两名武士从后方冲了上来,手中长矛刺入张方坐骑的马臀之中,那马儿遭到如此重创,痛得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扬而起,将张方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不等张方爬起,焦峰带着血腥味道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咽喉之上,冷冷道:“给我绑起来!”

祥贵和紫芜终于看到了清风山,身后乱贼再度追赶了上来,马儿经过这一路的竭力狂奔此时也有些累了,鼻息间喷出浓重的白雾。

焦峰追赶在队伍的最前,他反手从后背抽出弓箭,瞄准祥贵的后心,猛然射出一箭。

祥贵敏锐地觉察到危险来临,他抱着紫芜躬下身去,箭镞擦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吓得祥贵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箭射罢,焦峰迅速抽出第二支羽箭,这次他瞄准的是他们的坐骑,羽箭呼啸射出,正中骏马的右臀之上,那马儿痛得原地腾跃了一下,险些将紫芜和祥贵从马背上颠落下去。

祥贵死命拉住马缰,带着哭腔大喊道:“快走!快走!”

第七十一章【狂澜】(上)

峰又射出一箭,这一箭射中了马腹,那马儿哀嘶一声了继续前进,原地扑倒,祥贵和紫芜及时从马背上跳跃下来,方才没有被它的身体压到。www.65txt.com

祥贵拉着紫芜拼命向前跑去,紫芜却颤声道:“祥贵,不要跑!不然你会死!”她用身体挡住祥贵,慢慢转过身去,却见焦峰弓如满月,尖已经瞄准了她的心口。

焦峰带来的那帮武士过去全都是强盗出身,看到紫芜如此美貌,一个个眼中流露出色授魂与的目光,呼吸也不禁变得急促起来。

紫芜冷冷看着焦峰,冰冷的目光竟然看得焦峰内心一阵发虚,她从祥贵手中拿过一柄匕首,指向自己雪白细腻的颈部:“就算我死,也不会落在你们的手中!”

祥贵大哭道:“不要……”

紫芜冰冷的目光在所有武士的脸上逐一扫过:“公子的为人,你们应当清楚,你们一定会后悔今日的所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不但你们要死,你们的亲人,你们的朋友,全都会死!”

焦峰身后的几名武士已经流露出畏惧的目光,他们虽然跟随焦家兄弟叛乱,此时紫芜的这番话却提醒了他们,日后龙渊返回回龙沟,岂会吞下这口气?

紫芜道:“假如你们现在迷途知返,我可以保证今日发生的事情,决不会追究任何人的罪责!”

焦峰哈哈大笑起来:“妖言惑众,弟兄们。这回龙沟本来就是咱们的,咱们拿回来是天经地义!”他用力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右手松开弓弦,箭镞瞄准紫芜地心口全速射出。

身后武士全都闭上了眼睛,他们不忍心看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死在自己的面前。

箭镞瞬间来到距离紫芜的胸口不到一尺之处,斜刺里射出一箭,准确无误地撞击在箭杆之上,将焦峰射来的夺命一箭撞到一边。斜斜飞入草丛之中。

焦峰愕然望去,却见六名身穿甲冑的红袖营女兵从草丛中快步走出,为首一人乃是苏红袖的得力助手冬雯。她们来到紫芜周围将她护住,几名女兵手中的弓箭指向焦峰。其中一人吹起了号角。冬冷冷道:“谁敢上来,我便先射死他!”

或许是因为红袖营的声名太盛,焦峰一时间并没有下令冲上去。

几名女兵护着紫芜和祥贵向清风山地营寨撤退。

焦峰担心她们的援军到来,犹豫再三,仍然没有追赶过去。

进入红袖营的辕门,冬雯慌忙让人将辕门关闭,这次苏红袖带走了红袖营的大半人马,留在这里驻守地只不过剩下了包括冬雯在内的十五名女兵。

紫芜刚才也是全凭意志支撑。

到了这里再也无法撑下去,娇躯一软坐倒在地上,俏脸变得毫无血色。

冬雯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下令道:“姐妹们,马上加固辕门,守住箭楼,焦峰那些人一定是去搬救兵了。”

紫芜稳定了一下情绪方才道:“只怕回龙沟多数盐场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咱们一定要想方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冬雯叹了口气道:“几百名武士驻守在隧道内,只要他们封住隧道的出口,就算那些武士得到讯息。一时间也无法冲进来。真是奇怪,焦家兄弟从哪里突然找来了这么多的武士?”

紫芜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们兄弟一定是蓄谋已久,不然何以会挑公子离开回龙沟的时候下手?”

冬雯默默点了点头,此时一名女兵忽然惊声道:“有八十多人向这边来了!”

冬雯慌忙登上箭楼,却见八十多名骑士在焦峰的带领下正向红袖营地位置慢慢行进。

冬雯神情严峻,她大声道:“姐妹们,准备好弓箭,咱们跟这帮乱贼拼了!”

在距离红袖营一百步处,焦峰示意所有人停下脚步,再往前进就会进入红袖营的射程之中。他大声道:“火箭伺候!”

二十名弓手相互配合,他们使用的是一张长度在普通弓箭一倍半地长弓,用手足拉开,配合的同伴负责上箭,使用的箭镞也是特制,长度和直径都在寻常羽箭的一倍左右,镞尖之上缠有沾满火油的布条,这样地长弓射程可以在二百步左右。

冬雯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知道不妙,尖声道:“退回清风山!”她们刚刚走下箭楼,二十支火箭便宛如流星般射向高空,然后呼啸着向红袖营射落。

一支燃烧的箭镞直插在紫芜身边地土地之中,吓得她惊呼了一声,祥贵将她从地上拉起,慌忙向清风山上逃去。

更多的火箭射在了红袖营外的圆木栅栏之上,火焰顿时将栅栏点燃,远远望去,清凉山外,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出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

冬雯指挥手下的十多名女兵迅速向清风山顶撤退,一名女兵刚刚走出箭楼,便被一直燃烧的箭镞当胸射中,箭镞强大的冲击力将她的身体带入半空之中,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一命呜呼,娇躯瞬间已经被烈火包围。

冬雯含泪看着眼前的情景,颤声道:“撤退!”

回龙沟留守的武士多数都驻扎在隧道附近,焦横兄弟二人叛乱之时,首先解决的便是隧道的入口,将入口处两座堡垒驻扎的二十名武士全部杀死,让人守在箭楼之中,在外面驻守的武士也觉察到回龙沟内发生了重大变故,他们试图冲出隧道前来救援,可是来到入口处便被密集的羽箭给逼迫回去。

隧道内听到消息前来集

余名武士心急如焚的站在那里,地上躺着二十多名被武士,他们虽然历经三次努力。仍然无法冲破隧道入口处地封锁,当初为了防止外敌侵入的坚固堡垒,现在竟然成了阻碍他们返回盐场救援的最大障碍。

眼看着同伴不断的死亡和受伤,武士的情绪变得焦虑和低落,他们相互间因为意见的不同甚至开始争执起来。

一个稍嫌稚嫩的声音道:“兄弟们,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借道鬼域!”

众人转身望去,却见说话的是石娃子,在众武士的眼中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其中一名武士不屑道:“你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地小子,我们为什么要听你胡说!”

石娃子大声道:“我干爹是狄惊雷,公子是我三叔,你们有谁比我更有资格说话?”

所有武士沉默了下去。

石娃子道:“兄弟们。钟隶的武器库之中,有一批射程超强的劲弩,咱们分成两批,一批人跟随我前往打开武器库的入口,另一批人前往后方两里处地三岔口将岔道堵塞的地方砸开!”

“石娃子,鬼域可去不得……”

石娃子抿起嘴唇,脸上的表情无比坚毅,大声道:“平日公子待你们怎样?我爹待你们怎样?若是回龙沟丢了。咱们这些人还有脸活在世上吗,鬼域没什么好怕,咱们百多号人今日豁出这条性命。为公子二战!为保卫回龙沟而战!”

众武士被他的这番话鼓舞的热血沸腾,一个个齐声大叫道:“为公子而战!为保卫回龙沟而战!”

石娃子带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武士破开隧道进入鬼域之中,刚刚踏足鬼域的境地,便看到洞口处盘踞的数以万计地青蛇,众人看着那嘶嘶吐信的毒蛇。刚才的那点儿胆气豪情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吓得几乎没有掉头就跑,石娃子站在队伍地最前。举目望去,却见蛇群之间站着一位面貌丑陋的老婆婆,正是鬼域佘婆婆,一双阴冷的眼睛盯住石娃子道:“你们做什么?难道不记得我们双方之间的约定了吗?”

几条毒蛇已经爬到了石娃子的短靴之上,石娃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婆婆,我等不是有意要骚扰鬼域地宁静,回龙沟发生叛乱,隧道的入口已经被叛匪控制,我方现在伤亡惨重,如果不从这里绕行,只怕就来不及了!”

佘婆婆冷冷道:“回龙沟的事情跟我们无关,识相地马上给我退回去,否则我定然让蛇儿将你们吃的干干净净!”

石娃子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退让,他大声道:“弟兄们,举起你们的弩箭!”他率先将手中弩箭对准了佘婆婆,身后武士跟随他一起瞄准了佘婆婆。

石娃子道:“对不住了婆婆,形势紧急,今日我们冲不过去,便只能死在这里!”

佘婆婆微微一怔,想不到这少年居然如此硬气,唇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看来这小子果然有些本领,居然能让你们一个个为他死心塌地的卖命!”她挥了挥手,围绕在洞口的青蛇纷纷向两旁草丛中撤去。她顿了顿手中的拐杖,转过身去:“跟我过来吧!”

石娃子又惊又喜,不知道这老婆婆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跟在佘婆婆身后,充满感激道:“多谢婆婆!”

佘婆婆道:“这回龙沟若是换了他人做主,只怕会更无宁日,我便破例帮你们一次!”

栅栏在大火的燃烧中轰然倒下,焦峰统领着八十多名武士,纵马冲入红袖营中。

此时冬雯和紫芜等人已经退到了清风山上,望着继续向山上而来的乱贼,冬雯大声道:“射!”,十多名女兵同时射出箭镞。

焦峰等人依靠山林的掩护,箭镞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冬雯的表情越发严峻,对方的兵力数倍与他们,这场众寡悬殊的战斗很难取胜,眼看敌人已经越来越近,她抽出腰间长剑,大声道:“姐妹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十多名红袖营的女兵勇敢的向敌人阵营中冲去。

紫芜拿起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部,祥贵拼命抓住她的手臂,哭嚎道:“紫芜姑娘,咱们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紫芜含泪道:“祥贵,若是你能够活着见到公子,告诉他,紫芜来生一定还做他的女人!”

八十多名乱贼将十多名红袖营的女兵团团包围在中心,焦峰发出得意的狂笑:“兄弟们,今日有的享受了!”

冬雯挺起长剑,娇叱一声向焦横冲去,斜刺里七杆长枪同时向她的胸口刺去,逼迫她不得不重新退了回去。焦峰笑道:“何必垂死挣扎呢?还是留着性命让兄弟们好好享用一番吧!”

冬雯因为绝望而变得黯淡的目光却突然明亮了起来,焦峰有些诧异的转过身去,却见山下有近百名身穿青铜铠甲的武士冲了上来,他们手中举起了弩箭,为首一人正是石娃子,伴随着石娃子的一声怒喝:“射!”百余支弩箭高速射向焦峰和他的手下。

弩箭射速奇快,十多名叛匪根本没有来及作出防御,便被弩箭射穿了胸膛,还有几人虽然用盾牌挡住了弩箭,那弩箭仍然穿透了盾牌,射中他们的身体,一时间山上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第七十二章【残杀】(下)

目睹朱四叔如此冷酷果决的手段,龙渊暗自吸了一口冷气,他敏锐地觉察到朱四叔决不会突然倒戈,现在的这番作为应当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www.65txt.com

他们从酒窖中拿出酒坛,将仙人楼上上下下用酒水淋湿,然后用火点燃。

四人走出仙人楼,身后传来阵阵爆炸之声,仙人楼瞬间已经陷入熊熊大火之中。

夜雨潇潇,蓉郡小城的百姓大都陷入沉睡之中,这里的火灾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过了许久方才看到有三两个人向仙人楼的方向赶来。

龙渊他们站在距离仙人楼不远处的土坡之上,望着在火光中崩塌的仙人楼,唇角都露出一丝笑意。

龙渊低声道:“朱四叔打算怎样向帮内交代?”心中却暗忖,他十有八九会将霸江龙荆戈这些人的死因推到自己的身上,而他自己则趁机替代霸江龙荆戈的地位。

朱四叔微笑道:“你是担心我把这件事推到你的身上吧?”

龙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朱四叔道:“你放心,我既然敢做这件事,便会承担这件事!”

龙渊道:“楚裂天的事情,朱四叔打算怎么办?”

朱四叔意味深长道:“从现在起,咱们就是相互信任的朋友!”他转身向远方走去,龙渊望着朱四叔的身影不禁叹了一口气。

陈武阳道:“他很不简单!”

龙渊点了点头道:“也许来蓉郡之前,朱四叔便打定了主意要杀死霸江龙荆戈,我们只是凑巧被他利用了而已。”

陈武阳叹了口气道:“朱四叔的武功深不可测,如果他全心全意的站在霸江龙立场上,我不会是他的对手!”

云瑶却不屑道:“再厉害又能怎样?我不会败在他的手下!”

龙渊此时方才留意到云瑶的手中拿着一个布袋,从中仍然在不断渗出鲜血,愕然道:“什么东西?”

云瑶道:“荆戈和洪水生的脑袋,他们两个的身上都有同样地纹身!”

龙渊点了点头道:“恭喜你。现在总算为爹娘报仇了!”

云瑶冷冷瞪了他一眼道:“真正有收获地那个人应当是你才对!”

龙渊笑了笑。胸口却感到一阵刺痛,刚才被霸江龙荆戈击中的地方受伤非浅,陈武阳慌忙扶住他的手臂,龙渊低声道:“我不妨事,咱们尽快返回回龙沟!”

云瑶看到龙渊脸色苍白。知道他受伤不轻,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绿色的药丸递给龙渊道:“吃了它!”

龙渊捻起那药丸,笑道:“你该不是给我毒药吃吧?”

“狼心狗肺!还给我!”云瑶作势要抢回来。却见龙渊已经塞入口中,砸吧砸吧嘴唇道:“甜丝丝的,味道不错,再来一颗!”

“你当是糖豆吗?这是百花琼露丸!”云瑶收起玉瓶,转身向远方走去。

“喂!不要这么小气吗?”龙渊在身后笑着叫道。

云瑶并没有回头,向他扬了扬纤手,唇角露出一丝淡淡地笑容。

谢庸在梓潼西南军大将军府见到了西南军的最高统帅刘禄禅,因为担心秦晖被识破身份,所以并没有让他一起同来。秦晖趁着这段时间寻访旧友。了解如今西南军的情况。

谢庸和狄惊雷走入将军府内,但见府邸内宫舍相连。雕梁画栋。到处都是一片富贵恢宏地景象,谢庸心中暗叹。早就听说刘禄禅贪婪无度,享尽荣华,在川北以王者自居,现在看来此人果然穷奢极华,通往白虎堂的道路竟然是用镂空金砖铺成,道路两旁的雕塑全都是真金铸成,来到白虎堂前,却看到大门的左右各自摆放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其中当真养着两只体型硕大的老虎,那老虎在铁笼内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看到生人前来,爆发出一声低沉的虎啸,露出冷森森的利齿。

狄惊雷毫不畏惧地怒视那吊睛白额猛虎,想不到这更激怒了铁笼内老虎地凶性,它们吼叫着,向前扑在铁笼之上,偌大的身体竟然在整个直立了起来。

狄惊雷暗自骂道:“娘地,改日落到我地手里,定然将你们的话儿割了用来泡酒!”

谢庸看到狄惊雷脸上地怒气,不禁笑道:“惊雷,不必跟畜生一般见识!”

狄惊雷笑道:“谢先生误会了。”附在谢庸的耳边小声道:“只是看中了它们的话儿,想拿来泡酒!”

谢庸不禁莞尔。

来到白虎堂内,看到一名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坐在正中,想来就是西南军的领袖刘禄禅,他的左右还分别坐了两名武将。不知是不是午后的缘故,刘禄禅显得很没有精神,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半睁半闭,单手托腮,另外一只手轻捻着颌下的微须,整个人根本看不出任何武将的威仪。

谢庸躬身行礼道:“老朽谢长安参见刘大将军!”

刘禄禅很勉强的睁开双目,有气无力道:“那两只玉狮子是你送的?”

谢庸微笑点头。

刘禄禅指了指一旁道:“坐吧!”

谢庸这次之所以能够得到刘禄禅的接见,是因为送上了两只价值连城的玉狮子当叩门砖,否则想见到这位大将军怎能如此容易。

刘禄禅打了个哈欠道:“这冬日一到,脑子里总是昏昏沉沉的,无时无刻不想着睡觉,你有什么话,尽管快说。”

谢庸道:“刘大将军可能不记得我,不过之前我曾经跟汪福隆汪老板过来拜会过您!”

刘禄禅微微一怔。他和汪福隆之间有过一些联系。汪福隆从西荒运盐出去必须经由他的关卡,所以这段时间没少给他好处,听到汪福隆的名字,他显得客气了许多,微笑道:“我觉着呢。看你的样子总觉得有些熟悉。”

谢庸道:“老朽这次前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为了回龙沟日后向北的盐路,二是为了楚裂天入川之事!”

刘禄禅又打了一个哈欠:“你是为了回龙沟而来。盐路地事情嘛,好办!只要你们缴足税银,北川地层层关口都会向你们开放,至于楚裂天的事情,我想不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谢庸微笑道:“老朽壮着胆子问上一句,不知刘大将军对楚裂天这帮叛军入川怎么看?”

刘禄禅总算坐直了身体:“楚裂天那帮叛贼已经如同丧家之犬,连吃了几场败仗,如今已经军心涣散,根本不足为虑!”

谢庸道:“楚裂天虽然连吃了几场败仗。可是手下的兵马仍然在五万之上。这样的兵力如果进入川中,势必会让整个巴蜀的形势陷入混乱之中。”

刘禄禅笑眯眯道:“听你地这句话是想让我出兵帮你们对付楚裂天?”

谢庸心中一沉。刘禄禅就算是个傻子。也应该能够看出楚裂天入川之后,影响到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利益。为何表现地好像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通报之声:“启禀大将军,伏先生来了!”

谢庸眉头微微一皱,暗叫不妙,他举目向门外望去,却见一个身穿葛黄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白虎堂内,他四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肤色微黑,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竟然是楚裂天的军师伏原,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是白旗军的首领,楚裂天的义子方虬。

谢庸当初在铁中豪军中之时,和他们两人全都有过接触,想不到此时竟然会在这里相见。

伏原和方虬两人见过刘禄禅之后,目光方才向谢庸望来,伏原原本就带着笑意的面庞此刻笑得越发开心:“谢先生,想不到咱们竟然会在这里见面呢!”

谢庸地神情一如往常一般镇定,微笑道:“伏老弟,呵呵,这两日我正在想你呢!”

刘禄禅揣着明白装糊涂,作出一脸地迷惘状:“哦!原来你们两个早就认识啊!”

伏原大笑道:“自然认得,老朋友,我们是老朋友啊!”他上前极为热情的握住谢庸地手掌,目光满怀深意地和谢庸彼此交流着。

谢庸道:“伏老弟,这儿的主人是刘大将军,咱们可不要喧宾夺主啊!”

伏原连连点头。

那刘禄禅此刻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我困了,两位先生先叙叙旧,今儿晚上我在将军府设宴,大家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望着刘禄禅远去地背影,谢庸顿时明白伏原的出现根本就是刘禄禅一手安排,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看眼前的情形,刘禄禅和楚裂天之间说不定已经就此次入川达成了默契。

伏原和谢庸望着对方仍然不住微笑着,一旁狄惊雷和方虬二人却是彼此怒目而视。

伏原转过身去,笑道:“方虬,你不认得谢先生了吗?快过来见过谢先生!”

方虬经他提醒,这才走过来向谢庸作揖道:“谢先生别来无恙?”

谢庸笑着点头道:“托公子的洪福,好的很,好的很!”他拉住狄惊雷的手臂将他引见给伏原二人。

伏原指了指座椅道:“坐!今儿看来咱们老哥俩想不喧宾夺主都不成,刘大将军将白虎堂都让给咱们了!”他说完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老兄,我够不够义气,居然没有揭穿你曾经是逆天王铁中豪的军师,否则,啧啧,后果不堪设想啊!”

谢庸哈哈大笑道:“刘大将军既然能够跟黑旗帅的首席智囊做朋友,自然也能够包容我这个过气军师!再者说了,咱们只当他是大康的忠臣,人家自己可能已经不这么认为了呢。”

伏原赞道:“还是谢先生看事情透彻!对了,谢先生,你向来都是神机妙算,知不知道我这次前来西南军为了什么?”

谢庸道:“我年纪大了,脑筋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伏老弟到底来做什么,我那里能够猜透!”

伏原笑眯眯道:“其实谢先生心中一定明白,不过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不妨说给你听,其实我这次前来是为了给刘大将军送礼!”

谢庸微笑不语。

伏原又道:“其实这里原本是大帅的根源所在,当初他起兵出川之时,我曾经劝过他,可惜大帅不听。”

谢庸叹了口气道:“无论是铁大王还是楚大帅,他们的眼光终究还是局限了一些,也许过去的苦日子实在捱得太多了一些,在千军万马之前能够毫不眨眼,可是在荣华富贵面前却败下阵来。”

伏原意味深长道:“谢先生离开铁大王便是这个原因吧?”

谢庸微笑道:“楚大帅若是肯听你的建议,只怕也沦落不到如今的地步!”

身后方虬怒道:“休要辱我义父!”

狄惊雷杀气腾腾的盯住方虬道:“娘的,你算个球毛?谢先生说话轮得到你来插嘴?”

伏原不禁皱了皱眉头,斥道:“你们两个家伙,难道分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叫什么?我跟谢先生叙旧轮得到你们插嘴吗?”

第七十一章【狂澜】(下)

石娃子率领百余名武士宛如猛虎上山一般冲入敌人的阵营中,他们装备着从钟隶武器库中得到的兵刃和甲胄,兵器的锋利和坚韧程度远远超出对方。www.65txt.com焦横一方看到他们的援军到来,心中不由得惊慌起来,在兵器的比拼中又完全落在下风,他们的箭镞和矛尖根本无法穿透对方的防具,石娃子一方利用他们从钟隶兵武库中得到的武器,轻易就可以刺穿对手的盾牌和盔甲。

战场的情况在瞬间扭转,冬雯率领十多名红袖营的女兵加入到战斗之中,焦峰看到势头不妙慌忙掉头欲逃,可是胯下坐骑却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哀鸣,他俯身望去,却见十多条绿色的小蛇缠绕在马腿之上,咬噬着骏马的血肉,还有一条小蛇就快爬到了他的左腿之上,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用佩剑挑开那条小蛇,纵身从马上跳了下去。

双脚刚刚落地,脑后便听到风声飒然,他慌忙向前冲了一步,转过身来,却见一只乌木拐杖直奔自己的面门而来。佘婆婆冷哼一声道:“老身最憎恨的便是你这种吃里扒外的畜生!”

焦峰扬起长剑向拐杖格去,只听到托!地一声,佘婆婆双臂膂力奇大,震得焦峰手臂微麻,向后连续退出五步,方才重新站稳身形,佘婆婆也不追赶,笑眯眯看着他道:“别动,只要你敢动,就必死无疑!”

耳边听到嘶嘶之声,焦峰惊恐万分的垂头望去,却见脚下已经被几十条青蛇包围,足踝之上已经有数条青蛇爬了上来。

佘婆婆轻声道:“这蛇儿有个美名,叫做抓破美人脸,你的样子虽然算不上什么美人,可是它已经饿了,也顾不了太多。咬了你之后。你会浑身发痒,双手会挠得全身皮破血流,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才能够死去。”

焦峰吓得几乎没软瘫下去,整个人泥塑一般站在那里,脸色变得煞白,嘴唇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他的手下看到首领被困,哪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心思。一个个落荒而逃,面对这些逃走的敌人,石娃子表现出追杀到底的气势:“射!”手下武士端起弩箭瞄准逃兵继续追射,又有十多人在箭雨中倒下。

冬雯来到石娃子身边,惊魂未定道:“石娃子,还好你们及时赶到了!”

石娃子笑道:“多亏了佘婆婆帮忙,否则我们也无法顺利来到这里!”

佘婆婆一脸冷酷地望向焦峰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焦峰早已被那几条小蛇吓得魂飞魄散,老老实实答道:“四百多人……”

石娃子怒道:“跟他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杀了他再说!”

冬雯慌忙阻止了石娃子,轻声道:“还要靠他对付焦横呢!”

佘婆婆冷笑道:“区区四百多人。根本不在话下。”

焦峰见识到佘婆婆驱赶蛇虫地能力,对她的这句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哭丧着面孔道:“求婆婆饶了我这条性命,我这便劝我大哥,我们离开回龙沟,永远不再回来!”

石娃子用刀背在焦峰身上狠抽了一记,怒道:“现在想要离开是不是太晚了?你那混账大哥在什么地方?”

“他们在……富贵盐场!”

焦横听到焦峰束手被擒的消息,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们兄弟之间向来情义深厚,上次自己被龙渊所擒。就是焦峰倒戈相救,现在想不到两人又换了一个位置。

焦横眉头紧锁,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个机会,现在的回龙沟无疑是最为空虚的时候。却想不到仍然拥有这样的战斗力。他实在想不通,那些在隧道内外驻守的武士如何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回来接应?

身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焦横举目望去,却见远方有一百多人向富贵盐场的方向而来,为首的一人正是狄惊雷的义子石娃子。

周围弓箭手正要准备,焦横低声道:“慢!”,他已经看清胞弟焦峰被五花大绑押在队伍的正中,两名武士手中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焦横暗自吸了一口冷气。

却听到石娃子大声喊道:“焦横,你给我听着,如果想要你兄弟活命,便带领叛匪弃械投降,否则,我便在你面前将焦峰一块块剐了!”

站在石娃子身边的祥贵听得胆战心惊,小声道:“小兄弟……用不用那么残忍啊?”

石娃子冷笑道:“如果你落在他们手中,说不定他们会更加残忍!”

祥贵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佘婆婆对石娃子的表现极其欣赏,拍了拍他地肩头道:“好小子,说的对!”她拐杖指向焦峰地脑袋,一条绿色的小蛇沿着拐杖爬到了焦横的脖子上,阴测测笑道:“告诉他,再不投降,我就让蛇儿把他兄弟咬死!”

石娃子将她的话大声传了过去。

焦横站在门楼之上,心中更是犹豫,身边武士低声道:“焦大爷,咱们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路可退,如果投降,只怕所有人的性命都保不住,二爷虽然落在他们的手里,可是我们毕竟人多势众。”

石娃子看到焦横久久没有将盐场的大门打开,向焦峰冷笑道:“看到没有,你大哥根本不管你的死活!”

佘婆婆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石娃子点了点头,抽出匕首来到焦峰面前,手起刀落,将焦峰地左耳给割了下来,焦峰痛得惨叫一声,焦横在门楼之上看的清清楚楚,内心之中宛如刀搅,他用力咬了咬牙道:“所有人准备,今日咱们冲出去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石娃子扬起焦峰血淋淋的左耳向远方扔了出去,然后匕首又放在了焦峰的右耳上,大喝道:“你再不投降!我便将你兄弟削成人棍儿!”

祥贵颤声道:“什么叫人棍儿?”身边来自鬼域地白衣少女婷婷小声道:“就是将他地耳朵鼻子。胳膊。大腿全都削下来!”

祥贵听得心惊胆颤,向后退了两步,颤声道:“这种残忍的场面我还是不要看了!”

佘婆婆瞪了他一眼道:“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胆子都没有,真是个废物!”她却不知道祥贵根本就是个太监。

石娃子下手果然够狠,一刀又将焦峰地右耳给割了下来,这下连鬼域地几名少女也看不下去了。向后退了回去,只有佘婆婆仍然大赞道:“好!他再不投降,便连鼻子也一道割下来!”

石娃子点了点头,和佘婆婆显得颇为投缘。那焦峰现在两只耳朵都没了,鲜血流了一身,当真是惨到了极点,他哀嚎道:“大哥!救我……”

富贵盐场地大门终于缓缓打开,焦横带领二百名武士从中冲杀出来。

佘婆婆冷笑道:“他们果然够胆!”

石娃子大喝道:“兄弟们,弓弩伺候!”

佘婆婆淡然笑道:“何须那么麻烦!”空中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众人抬头望去,却见红蜂铺天盖地的向地方阵营飞去。

焦横睁大了双眼。这种诡异的事情,他根本未曾想到过,无可计数的红蜂已经扑到了他们的身上,转眼间,焦横已经被叮咬了数口,他们的阵型乱成一团,几名武士身上被密密麻麻的红蜂覆盖,惨叫着从马背上摔落下去。

石娃子看着眼前惊人地一幕。也是目瞪口呆,他充满钦佩的说道:“婆婆厉害!”

佘婆婆不无得意道:“区区几百名乱匪便把你们回龙沟搅成了这般模样,你们真是没用!我虽然老了,一个人也可以应付他们!”

石娃子赞道:“婆婆果然老当益壮。威猛无敌。以后有机会,能不能将你这驱蛇引蜂的法子教两招给我。让我也威风威风?”

佘婆婆笑道:“你小子嘴儿倒是挺甜!快去抓人!”

此时焦横和那帮叛匪多数已经被蛰倒在地,一个个哀嚎不已,佘婆婆撤去蜂群,石娃子率领手下武士冲了过去,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反抗,便将他们拿住,一场突然的叛乱,在佘婆婆的帮助下,轻而易举的平息。“你有心事?”云瑶看出龙渊表情凝重一定是牵挂着回龙沟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叹道:“不知道回龙沟的形势怎样。”

云瑶道:“你放心,我相信佘婆婆不会袖手旁观!”

龙渊半信半疑道:“佘婆婆会帮助我?”

云瑶道:“佘婆婆虽然不喜欢你,可是她也说过,这回龙沟还是由你当家最好,换成别人只怕还不如你呢。”

龙渊哑然失笑,前方已经可以看到仙人楼地***,朱四叔站在门前等候。

龙渊向陈武阳和云瑶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今晚要有一场艰巨地战斗!”

云瑶不屑笑道:“就凭他们,还不够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陈武阳道:“云姑娘不可轻敌,霸江龙荆戈能够称雄巴蜀水域这么多年,绝非偶然,再说他们人多,咱们必须小心应付。”

朱四叔已经微笑着迎了上来,远远道:“黄公子,大当家已经在楼上恭候多时了!”

龙渊笑道:“刚才有些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回头见到大当家,我一定好好跟他喝上两杯,作为赔罪!”朱四叔和龙渊并肩走入仙人楼,他们今晚的酒宴设在二楼,霸江龙荆戈事先已经将这里全部包下,龙渊留意到荆戈并没有在楼下安插人手,今晚前来赴宴的只有他和洪水生、朱四叔三人,大概是初次见面被龙渊嘲讽之后觉着面子过意不去,索性这次表现的大度一些。

洪水生仍然扮演着霸江龙荆戈的角色,笑眯眯站起身道:“黄公子总算来了!”

龙渊笑道:“你荆大当家的面子,我岂能不给?”

洪水生邀请龙渊几人入座,真正的霸江龙荆戈在一旁冷眼旁观着龙渊,心中暗暗道:“今晚定要你有去无回!”

朱四叔早就知道了荆戈地真意,看到他的目光,心中暗暗愧疚,想不到荆戈对这次的蓉郡会盟没有任何的诚意,利用龙渊想联合他一致对外地心理,趁机对付龙渊,谋取回龙沟,这样地做法的确不太符合江湖道义。可惜他身在荆戈一方,不得不帮助他做这件违心之事。

洪水生挥了挥手,让人斟满酒水,微笑道:“朱四叔已经将黄公子地意思转告给我,黄公子既然能够作出如此让步,可见对合盟之事充满诚意,荆某的确是非常的感动!”

龙渊暗骂他虚情假意,表面上却还得挤出笑容,微笑道:“原本咱们两家之间就没有任何的矛盾,现在拥有的又是共同的威胁,理当成为最好的伙伴才对!”

洪水生笑道:“咱们先干了一杯,然后再谈合盟的事情!”

第七十二章【残杀】(上)

云瑶端起酒杯看似无意道:“不知这酒中有没有毒呢?”此言一出举座皆惊。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首发

洪水生面色一沉,冷哼道:“这位小兄弟说什么话?我诚心诚意邀几位来这里饮酒,你当我设宴害你们吗?”

龙渊微笑道:“荆大当家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就算荆大当家当真想要害我,何必用下毒这么愚蠢的方法?”他主动端起酒杯道:“来,咱们喝了这一杯!”云瑶悄悄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服。

龙渊顿时会意,酒杯还没有凑到嘴边便故意装出失手的样子,一松手落了下去,只听到当啷一声,洪水生面色一变,他事先便约定以落杯为号,只要这边将酒杯抛下,在门外负责倾听室内动静的手下便会发出讯号,果不其然,外面的手下已经将讯号发了出去,在瞬间二十名武士已经从四面八方向仙人楼冲来。

龙渊双目灼灼盯住洪水生道:“想不到这么老土的桥段,荆大当家仍然还在使用。”

陈武阳一言不发,从腰间抽出长刀向洪水生劈头砍去,在来仙人楼之前,他们便定下策略,只要事发,便由实力最强的陈武阳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霸江龙荆戈,只要控制他,便等于控制了全局。

云瑶的人物则是对付朱四叔,她俏脸上荡漾着微微浅笑,娇躯宛如鬼魅般向朱四叔冲去,身在空中,手中已经多了两柄明晃晃的短剑,追风逐电般刺向朱四叔的胸口。

朱四叔面色一沉,从云瑶手中匕首的反光颜色,他已经判断出这两柄匕首淬有剧毒,他冷哼一声,身躯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一双大手巧妙的拿向云瑶的手腕。

云瑶动作奇快。手腕一翻,改成匕首戳向朱四叔的掌心,只要这匕首划破对手的肌肤,毒液便会侵入对方地体内,短时间内会让朱四叔丧失反抗地能力。

朱四叔早已看出她的目的,他的身躯突然腾跃起来,越过云瑶的头顶。然后猛然缩成了一团,如同一个巨大的车轮,飞速的向云瑶后心撞去。云瑶向前踏斜掠而出,娇躯借这一荡之势顷刻间已在三丈之外,然后一个漂亮地转折,终于改成面向朱四叔,她步伐轻灵诡异,以朱四叔之能也未能碰到她衣衫的一角。朱四叔的周身骨节发出爆竹般的声响,身躯猛然挺直。双足一步一步踏向云瑶,脚步落处。木质楼板寸寸而断,他每一个步点均踏在云瑶的心律之上,云瑶的心跳开始随他的节奏变动,云瑶暗叫不妙,竭力守住心神,尖啸一声,双手抖起,一双匕首划出两道森严的蓝色光电刺向朱四叔胸口。与此同时从她的袖口之中弥散出两团红色地烟雾。

朱四叔脚步节奏丝毫不乱,猛然大喝一声,云瑶芳心不由得随之一跳,手中的攻势立时散乱。朱四叔凛冽地拳风卷起两道狂飙。将向自己袭来的红色烟雾逼得倒飞了过去。顿时将云瑶的娇躯笼罩在其中。

云瑶这才知道朱四叔的武功实则到了深不可测的地部,每一式的攻击。都蕴力于其中,让人无法琢磨控制力道的来路强弱,更加谈不上寻找他的弱点。云瑶几次试图用毒袭击,可是却被朱四叔刚猛地拳风一一粉碎,她额上渐有微汗,朱四叔的攻势越来越急,挥出的气流螺旋形围绕她身侧,狂撕猛扯。她宛若处于风浪中间,每一次的出手都变得十分地艰难。

龙渊开始地目标便锁定了洪水生,他并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霸江龙荆戈,他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刀行云流水般向荆戈连续挥出,两道光环分搅红荆戈地两臂,霸江龙荆戈狂笑一声,身躯向后倒去,双足轮番向龙渊下腹踢来,龙渊挥刀反削向他的膝弯。怎知他的身躯在空中不可思议的弯曲了起来,右手准确的拿住龙渊握刀的手腕。左拳闪电般轰在龙渊胸前,龙渊情急之间,身躯向后缩去,左手向他双目插来。

荆戈的左拳已然击中龙渊的胸膛,龙渊只觉着这拳软绵绵不含有任何力道。稍一迟疑,猛然觉得胸口似乎有一股巨力爆炸一般,这股大力由内而外撕扯着自己的身躯,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霸江龙荆戈猛然放开他的右手,长袖轻拂,龙渊喷出的血雾尽数反激回自己身上,他右拳同时击中龙渊丹田,龙渊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硬是靠着一口顽强的意志挺了过来。

危急之中,龙渊爆发出一声大喝,他并没有选择后退,而是握住手中长刀向荆戈的怀中全速冲去。

荆戈不禁愕然,龙渊这样的做法无异于自寻死路,他扬起右拳,准备对龙渊进行致命一击,龙渊的右足重重踏在楼板之上,要知道这楼板都已经被朱四叔踏得裂开,再也经受不住龙渊的全力蹬踏,咔嚓一声,楼板从中断裂,竟然裂开一个大洞。

霸江龙荆戈根本没有估计到这突然的变化,惊呼一声,身躯从洞口之中坠落下去。

龙渊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双臂高擎长刀居高临下向霸江龙荆戈的头顶劈去,他的武功虽然远远逊色于霸江龙荆戈,可是他对环境的把握,脑筋的灵活远远在荆戈之上,再加上从楼板断裂到从洞口坠落下去,这一连串的变化荆戈都没有估计到,惊慌已经让他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龙渊手中的长刀已经劈入他的颈部肌肤之上。

霸江龙荆戈惨叫一声,清楚的看到长刀冰冷的锋刃从自己的颈前皮肤滑过,他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仍然感觉到鲜血在不断的流出来,惊恐让他忘记了对手还在自己的面前,不等他回过神来,龙渊又是一刀果断地戳入霸江龙荆戈的心口。

此时二十名霸江龙手下的武士从楼梯处冲了上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齐声大叫道:“大当家!”

陈武阳面对的飞鱼洪水生却是其中最弱地一个对手,看准破绽。他一刀架在洪水生地脖子上。大声道:“都给我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刚好听到楼下传来的悲吼之声,那二十名武士齐声大叫道:“杀了他,给大当家报仇雪恨!”

龙渊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被自己一刀杀死的才是真正的霸江龙荆戈,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如果不是自己利用楼板的断裂制造机会。或许已经死在了霸江龙荆戈地手中,生死往往就在一线之间。面对群情激奋的二十名武士,龙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张,一把抓住霸江龙荆戈仍在抽搐的身体,冷冷道:“他便是你们的下场!”

朱四叔听到下方的悲吼之声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顾不上对付云瑶,转身冲下楼去,云瑶从破裂的洞口跳了下去,落在龙渊的身边。看到龙渊浑身浴血宛如天神般站在那里,心中竟然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欣赏之情。

陈武阳也挟持着洪水生来到楼下。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洪水生地身份,知道就算控制了洪水生,也无法起到要挟对方的作用,仍然抱着试试看地想法,大声道:“谁上来,我便杀了他!”

洪水生凄然笑道:“你们杀了大当家,谁都跑不掉……”

龙渊缓缓将霸江龙荆戈的尸体放到地上,然后挺直了胸膛。目光盯住朱四叔道:“朱四叔,今日的结果根本就是你们造成的!”

朱四叔望着倒在血泊中的霸江龙,脸上的表情阴晴莫辨,他充满悲愤道:“你杀了我们大当家。还狡辩什么?”

龙渊冷冷道:“我真心真意邀请霸江龙荆戈来蓉郡会盟。他却对我回龙沟抱有野心,趁着我后方空虚的时候。让焦横兄弟在回龙沟掀起动乱,谈判伊始,便借着薛八重的事情对我进行百般刁难,大敌当前,非但没有任何联盟地诚意,反而只顾着捞取自身的利益,如此目光短浅,他害得不仅仅是我们回龙沟,还有你们的整个帮派,楚裂天若是打过来,咱们都会死!”

飞鱼洪水生声嘶力竭的喊道:“朱四叔,别听他胡说,杀了他们,给大当家报仇!”

云瑶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杯酒水,凑到洪水生面前道:“你把这杯酒喝了!”

洪水生面色却突然一变,咬紧牙关,将脸偏到一边。云瑶冷笑道:“有道是宴无好宴,今晚如果我们当真吃了你们地酒水,现在已经变成了三具冰冷地尸体!”

朱四叔虽然知道霸江龙荆戈会在今晚对龙渊等人下手,可是并不知道他在酒中下毒,脸上顿时感到一热。

龙渊道:“朱四叔,会盟之事是咱们两人商定的,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拥有诚意,今日弄到了这个局面,你我都不想发生……”他叹了口气道:“我永远将朱四叔当成我地朋友,可惜咱们的立场不同,注定要成为敌人!”

飞鱼洪水生看出朱四叔仍然还在犹豫,大声道:“朱四叔,大当家已经死了!”

陈武阳冷哼道:“下一个死得就是你!”

云瑶轻声道:“朱四叔的武功高强,我对付你虽然没有把握,可是想杀死你身后的二十名武士似乎费不了太多的力气。”她纤手轻扬,一团红色的烟雾在她的指尖萦绕。

朱四叔明白云瑶所说的全都是实情,却冷笑一声道:“那我便先杀了黄远!”他的身体已经从空中腾跃而起,陈武阳一声怒吼,将飞鱼洪水生的身体向朱四叔推了过去。

朱四叔一拳轰击出去,正中飞鱼洪水生的胸膛,所有人都听到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飞鱼洪水生双目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目光,他根本没有想到朱四叔竟然会对他施以辣手:“你……”

朱四叔大声道:“一个都不许他们逃掉!”

龙渊已经率先明白了过来,他挥刀冲向一名武士。

陈武阳随后冲了上去。

云瑶虽然是启动最晚的一个,可是纤足在楼板之上轻点,娇躯宛如蝴蝶般轻盈的落在楼梯的入口处,双手轻扬,一团红色的烟雾已经向众人弥散而去。

一股奇异的甜香味道充满在空气之中,那帮武士闻到这股味道,身躯软绵绵向地上倒去,龙渊和陈武阳也慌忙屏住呼吸推到一旁。

云瑶格格娇笑,来到龙渊身边伸手在他鼻下晃了晃,一股辛辣的味道冲入鼻中,龙渊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陈武阳也凑了上来,云瑶也给了他解药。

朱四叔冷酷的声音从耳边想起:“想保住秘密,便杀了他们!”他率先走上前去,抓住其中一名武士的头颅,干脆利落的拧断了他的脖子。

龙渊和陈武阳虽然心肠够硬,可是让他们下手杀死这些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的武士也是于心不忍,考虑再三,方才下定决心挺刀走了上去,三人合力之下,转瞬间将这二十名毫无反抗能力的武士全部杀死。

朱四叔叹了一口气,目光却突然转向楼梯下,一把从中抓住一人,却是仙人楼的小二,那小儿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爷……放了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朱四叔目光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意,大手猛然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将他的颈椎捏断。

第七十三章【刺虎】(上)

惊雷本想发作,可是看到谢庸的神情,硬生生将这口去,方虬和他同时沉默了下去,彼此的目光却仍然虎视眈眈的对望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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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庸微笑道:“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方,咱们老哥俩还是出去找个地方饮饮茶,聊聊天,须知大将军府内隔墙有耳,咱们一个不小心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传到大将军的耳中,岂不是麻烦?”

伏原微笑道:“我也这么想,将军府西有个香芦墟,倒是一个雅致幽静的地方,咱们去那里吧!”

谢庸点了点头,四人一起出了将军府,来到附近的香芦墟饮茶。

那香芦墟本是一家酒馆,陈设简单,除了三间茅舍以外,便是在门前建了一座竹亭,门前有一道小溪缓缓流过,小溪两岸原本生了不少的芦苇,现在也已经残败,只剩下光秃秃的芦杆,显得落寞寂寥,坐在竹亭内,可以看到小溪中游鱼历历可数,此时已是初冬,空气变得清冷了许多,谢庸将长袍裹紧了,手中的羽扇却仍然习惯性的轻摇着。

伏原叫了一壶热茶,和谢庸两人在竹亭内对坐了,狄惊雷和方虬则在小溪边远远站着,相互间敌视的目光仍然未变。

谢庸将两只手抄在袖口之中,舒了口气道:“我当你带我来什么好地方,居然是座四处透风的亭子,大冷的天,你存心要折腾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

伏原笑道:“谢先生勿怪。这里虽然清冷了一些,可是周围无遮无拦,四周边地情景看得清清楚楚,不用担心有人偷听我们说话,心中的事情可以不必隐瞒,畅所欲言的说出来,更何况,咱们还有热茶可以暖身。”

谢庸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伏老弟,看来这次楚大帅已经决定入川了?”

伏原并没有隐瞒谢庸的打算。点了点头道:“这川中本是大帅起事的地方,现在天下四分五裂,大帅不想加入中原的乱战,这里自然成为他退守养心的首要选择。”

谢庸平静道:“你应当知道我前来西南军的目的!”

“谢先生是打算联合刘禄禅和巴蜀其他力量,阻碍大帅入川。”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现在铁大王占据康都,声势正猛,谢先生为何会突然离开他,而选择偏远的西荒改事新主?”

谢庸淡然笑道:“伏老弟当初力阻楚大帅出川,遭到大帅冷遇。几经浮沉,数次磨难,如今仍然还在大帅身边。不知又为了什么?”

伏原笑道:“好像是我先问你地啊!”

谢庸道:“铁大王虽然拿下了康都,可是却等于将自己置于牢笼之中,他现在能够据有中原之地,并非是因为他的实力能够控制住那里,而是因为萧家、蓝家、梁家只顾着巩固着自己的地盘,目前还没有精力顾及到他。”

伏原道:“以铁大王的性情,他定然以为拿下康都。便等于拥有了问鼎中原的能力,谢先生的话他自然是半句也听不进去。”

谢庸点了点头:“既然他不愿意再听我唠叨,老夫只能一走了之!”

伏原道:“当初铁大王和大帅约定,无论谁先拿下康都,都和对方平分,后来铁大王先拿下了康都,可是他却违背了当初的约定。”

谢庸道:“假如先拿下康都的是楚大帅,我想他一样会这样做。”

伏原微笑道:“谢先生和铁大王之间的分歧肯定是在康都发生的,谢先生一定看出了康都乃是一块烫手山芋。留守康都等于自掘坟墓。”

谢庸叹了口气道:“伏老弟果然看得明白。



伏原道:“你们占领康都之后,楚大帅愤怒到了极点。当时作出决定集结所有地兵力。前往进攻康都。”

谢庸笑道:“一定是你劝阻了他!”

伏原点了点头道:“我苦苦相劝,可是大帅震怒之下哪里肯听。结果我白白挨了一顿板子。”

谢庸呵呵笑道:“后来他又怎么想通了?”

伏原道:“大帅又不是傻子,他回过头来想想我说得的确很有道理,所以便放弃了攻打康都的念头。”

谢庸笑道:“攻打江夏地主意不是你出的吧?”

伏原叹了一口气道:“你应当了解大帅的脾气,他既然惩罚了我,自然不会马上用我,否则,岂不是等于在这十多万将士面前承认自己错罚了我?攻打江夏是他自己的主意,谁成想吃了一个大败仗。”

谢庸道:“吃了败仗之后,方才想起了你这位军师的好处,现在一定对你言听计从了。”

伏原点了点头,苦笑道:“只可惜已经晚了。”

谢庸道:“无论是铁大王又或是楚大帅,都没有长远的眼光,落到如今的地步绝非偶然。”他和伏原都是安邦定国地大才,可惜之前没有遇到真正的明主。

伏原道:“说起来谢先生比我明智的多。”

谢庸笑道:“伏老弟的步子比我要快了许多。”

伏原道:“对于谢先生的才学,小弟始终是佩服的,其实谢先生为何不考虑一下,我们两家合作?”

谢庸露出淡淡的微笑:“楚大帅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可以共患难,却不可同享福,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我说话直接了一些,伏老弟千万不要见怪。”

伏原叹了口气道:“谢老哥地意思是不准备跟我们合作?”

谢庸道:“现在你们已经和刘大将军达成了默契,还用得上跟我们合作?”

伏原道:“回龙沟虽然不大。可是在西荒却占有最为重要地地位,我们虽然离开了巴蜀

回龙沟一直都有我们地盐场,直到你家公子前往回龙才将我们地势力清扫一空,在这件事上是你们对不起大帅!”

谢庸道:“楚大帅是不是想拿回失去的一切?”

伏原摇了摇头道:“楚大帅地目的在于东川,这次我前来和西南军谈判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刘大将军放心,我方绝没有染指西川的意思。



谢庸微笑不语。

伏原道:“谢老哥还是不信我,还是打算要联络巴蜀的力量阻止楚大帅入川?”

谢庸道:“是又如何?”

伏原道:“其实现在地巴蜀。最有实力的无非是刘禄禅统帅的西南军和霸江龙荆戈带领的那帮水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道:“说句不客气的话,我方还从未将回龙沟放在眼里。”

谢庸平静道:“楚大帅自然不会将回龙沟放在眼里,伏老弟却未必。”

伏原笑道:“能让谢先生甘心情愿为之所用的人一定不会是简单人物。见到谢先生以前,我也没有将回龙沟放在眼里,不过现在……”

谢庸道:“伏老弟既然这样提防我,干脆让人将我杀了,这样就不会有人阻碍伏老弟的大计了。”

伏原哈哈大笑道:“谢先生说笑话了,刚才你曾经问我,为何我几经沉浮仍然对大帅不离不弃?那是因为我好胜心使然,我始终认为自己的才学没有得到机会施展。所以我要证明给他看,给天下人看,一直以来我不但敬佩谢先生的学识为人。也将谢先生当成我的对手,可惜没有机会和谢先生真正交手,人能够有找到知己很难,找到一个相同级数地对手更难,举刀杀人的行径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下三滥,假如我那样对待谢先生,不但是对谢先生的侮辱。也是对我自己地侮辱,那样低劣的行为,伏原是不屑做得!”

谢庸哈哈大笑:“你是楚裂天手下有数的君子之一!”

“我不是什么君子,可是和谢先生这样的知己交手,我却不屑使用那样的低级手段,我要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伏原的眼中流露出强大地信心和热烈的斗志,然而谢庸的目光却仍然如同千年古潭一般,无风无浪,淡淡微笑道:“伏老弟只怕选错了对手。我早已没有什么争斗的兴趣,只要能够保证回龙沟的宁静。我便已经心满意足。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理也不想问。”

伏原意味深长道:“谢先生忍得住吗?”

谢庸没有说话,两人的目光同时望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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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惊雷和方虬对视已久的目光终于迸射出强烈的火花。方虬冷冷道:“让我掂量一下你地斤两!”

狄惊雷点了点头,右手已经握住了身后大剑。

方虬向前一个箭步,和狄惊雷之间的距离瞬间已经缩减到两丈之内,他说话地时候已经发动进攻,所以成功抢占了先机,此时狄惊雷还没有将大剑完全拔出,方虬手中地长刀却已经出鞘,刀锋凛冽全力向狄惊雷劈砍而去。

狄惊雷虎躯拧转,大剑在身后挡住了方虬的全力一击,刀剑相交之际,他地身体前冲,足尖在枯黄的芦苇之上轻轻一点,身躯不可思议的在空中拧转过来,手中大剑抡起,一个弧旋状的斩劈向身后穷追不舍的方虬砍去。

方虬手中长刀刀背很厚,刀身沉重,他和狄惊雷都是力极强的高手,刚才的交手让他相信,自己和狄惊雷在力量的比拼上应当相差不多,所以他全力迎接了上去。

刀剑在空中相撞,发出‘锵!’地一声锐响,两人手臂都是微微一麻,身体同时向下坠落而去,足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都已经再度飞起。方虬行动的速度要稍稍胜过狄惊雷一筹,这次是他先出刀,双臂举起长刀向狄惊雷的头顶斩落,狄惊雷反转大剑,迎击而出,刀剑刚刚交错便又震荡开来。方虬向后方回撤之时,狄惊雷居然大吼着逼迫上来,手中大剑连续向方虬挥出。

方虬此时方才知道狄惊雷刚才保存了力量,目的是给自己造成假象,激起自己的好胜心,主动和他硬拼,想不到狄惊雷看似粗鲁,对战之时却充满了智慧。

狄惊雷一剑重过一剑,震得方虬不得不接连向后退却,脚下一软已经踏入溪流之中。

狄惊雷大叫道:“龟儿子,纳命来吧!”双手擎起大剑向方虬头顶砍去。

刀剑交错,方虬的身躯猛然向水中沉去,整个人都没入了溪水之中,狄惊雷一阵愕然,按理说这一剑应当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定睛望去,清澈的溪水之中哪里能够找到方虬的身影。莫名的危机感出现在狄惊雷的心头,他下意识的向前方冲去,手中大剑出于本能向后方挡去。

方虬果然从水下悄声无息的来到狄惊雷身后,手中长刀闪电般刺向他的后心。

狄惊雷应变及时,利用宽阔的剑身刚好将方虬的刀锋挡住。

耳边响起谢庸的叹气之声,伏原懒洋洋道:“让我怎么说你们,这种毫无智慧的比拼不要在拿出来丢人现眼,伤了你们自己倒还罢了,若是伤了和气,那该如何是好?”

第七十三章【刺虎】(中)

回客栈之后,狄惊雷愤愤然道:“如果不是谢先生阻便一剑砍下他的脑袋!”

谢庸笑道:“砍下他的脑袋,你的脑袋便能灵活一点吗?”

狄惊雷听出谢庸话中的责怪,讪讪道:“今日让先生为难了!”

谢庸摇了摇头道:“跟他打一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让伏原知道,方虬不是你的对手!”

“方虬那小子究竟是什么角色?”

“他是黑旗帅楚裂天的干儿子,也是白旗军的领袖,是楚裂天对外宣称的四大高手之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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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惊雷道:“这小子水性应当不错,在水中我很难赢他,不过在陆地上,我杀他十拿九稳。”

谢庸呵呵笑道:“有些时候,未必要杀了别人才算英雄。”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可惜除了打打杀杀,我什么都不会。”

谢庸道:“你一个人再厉害,可以对付十个人,一百个人,甚至一千个人,但绝对付不了一万个人,一个真正的勇者不单单是要自己能打能杀,还要懂得统率之道,要懂得兵法战术,日后公子争夺天下之时,需要的是能够率军征战的将才,而不是一个只顾自己打拼的武夫。”

狄惊雷挠了挠后脑勺道:“谢先生,可是我没有其他的本事。”

谢庸笑道:“我看你刚才比拼之时运用的战术也十分得当。退守有道,声东击西,如果这些招式能够运用于战场之中,想必你也能够成为一个出色地将才。”

狄惊雷乐呵呵道:“谢先生,我看不如这样,我认你当老师,日后由你教我兵法布阵之术如何?”

谢庸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却听到外面响起敲门声。

狄惊雷慌忙走过去将房门打开,门外来得却是刘禄禅手下的首席谋士孟炎。

谢庸微笑着迎了过来:“原来是孟先生亲临,当真让老朽的住处蓬生辉。”

孟炎嘿嘿笑道:“是大将军让我过来找谢先生的!”

谢庸向狄惊雷使了一个眼色。

狄惊雷会意走出门去,反手将房门掩上,守在门外。

谢庸邀请孟炎落座:“孟先生前来有何指教?”

孟炎道:“将军让我前来一是为了请谢先生今晚过府去赴宴,还有一件事就是让我当面向谢先生说清楚一些事情,免得谢先生误会。”

谢庸心中已经猜到,定然是刘禄禅想左右逢源,竭尽所能的捞取好处,不由得暗骂此人卑鄙,脸上却作出一幅迷惑的样子,错愕道:“不知大将军想说什么事情?”

孟炎道:“有几件事情大将军想谢先生知道。前往关中的盐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大将军一定会照顾到你们的利益。楚裂天入川之事,大将军反复想过。这件事对我们两家来说并无坏处。”

谢庸转身来到帷幔后,拿出一个木盒回到孟炎身边,微笑道:“这次我来梓潼之前,给孟先生带来了一份礼物!”

孟炎笑逐颜开道:“那怎么好意思……”

谢庸打开木盒,其中却是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那孟炎看地两只眼睛都直了,本来还想说句客气话。此时也忘记了,咽了一口唾沫道:“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小心收下,然后道:“谢先生不会平白无故送这份大礼给我吧?”

谢庸叹了口气道:“孟先生,我家公子对你的学识仰慕已久,这份礼物是他专门让我送给你的,咱们都是蒙主公看重,所以自然要为了主公的利益着想是不是?”

孟炎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谢庸这才又低声道:“孟先生可否说得再明白一些。”

孟炎道:“楚裂天已经通过伏原向大将军保证,只要让他们入川,他们便规规矩矩呆在东川。决不逾越巴郡半步。”

谢庸笑道:“孟先生以为楚裂天的话可信吗?”

“其实东川的那块地方就是楚裂天不来,早晚平南王梁靖也要派人前来。更何况现在那大片区域都是霸江龙荆戈的人马。由楚裂天管辖还是由荆戈打理,又有什么区别?楚裂天占据东川之后。还可以帮忙抵御平南王梁靖,形成川东的第一道屏障。对川中和西川非但没有半分危害,反而有好处啊!”

谢庸暗自冷笑,刘禄禅拥有这样的谋士难怪此人没有什么出息。

孟炎道:“将军已经作出决定,会派出一万兵马前往西荒,以维持川中的稳定,谢先生放心,有了这一万兵马作为保障,足可以保护你们回龙沟地民生。”

谢庸顿时明白了刘禄禅的真正用意,他是看中了回龙沟这块风水宝地,表面上出兵帮助维持川中稳定,实际上却是想借机吞并回龙沟,将他们的势力从西荒抹去,想起日间和伏原地对话,想必伏原一定用利益说动了刘禄禅,这混蛋将军打算和他们将巴蜀分成东西而治。

孟炎道:“谢先生以为如何?”

谢庸道:“刘大将军能够派军前往西荒最好不过,可是这样一来梓潼一带的兵力岂不是要削弱许多,孟先生别忘了关中的蓝氏,若是让他们抓到机会,岂不是要趁机发兵侵入巴蜀?”

孟炎连连称是。

谢庸又道:“抛开主公的事情不谈,我倒是很想跟孟先生结交,日后前往关中的盐路还望你多多照应,希望咱们的交情如青山常在,如绿水长流。”

孟炎眉开眼笑道:“谢先生的这番话也说出了我地心意。”

谢庸道:“有句话我想孟先生转告大将军,楚裂天拥有十万兵马。若是任由他入川,只怕他站稳脚跟之后,

控制。”

孟炎道:“我也想过这件事,不过他们说要帮助大将军扫清荆戈那帮水寇!”

谢庸低声道:“单单是扫清水寇,两万人足矣!”

孟炎点了点头,微笑道:“我会向将军禀报。



送走了孟炎,谢庸心情变得沉重了许多,伏原看来已经说动刘禄禅,刘禄禅派出一万军就是为了吞并西荒这块土地。今晚地宴会看来十有八九是场鸿门宴,伏原不知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狄惊雷和秦晖并肩走入房内。看到谢庸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由得都是一惊,谢庸的脸上很少看到这样的表情。

秦晖低声道:“谢先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谢庸点了点头道:“刘禄禅和楚裂天十有八九已经达成了协议,两人准备将巴蜀一分为二,刘禄禅控制川中和川西,楚裂天答应驻守川东决不向西进一步。”

秦晖冷笑道:“楚裂天的话他也相信?”

谢庸叹了口气道:“他不但相信,而且不知受了楚裂天的什么蛊惑,准备发兵一万前往西荒,美其名曰维护川中的稳定,真正的意图却是将西荒吞并。”

狄惊雷骂道:“奶奶个球。他敢来老子便将他们统统干掉!”

秦晖小声道:“谢先生怎么看?”

谢庸道:“其实刘禄禅发兵前往西荒,对我们倒是一个机会。”

秦晖双目一亮,微笑道:“谢先生可否说得再明白一些!”

谢庸道:“假如他当真将一万兵马发过来。我们可以趁机将他地兵马收编,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我对西南军并没有太多的把握。”

秦晖道:“这件事应当不成为问题,我了解到,刘禄禅真正地兵马大约在三万五千人左右,他已经接近半年没给士兵发过军饷,现在西南军中可谓是怨声载道。他若是发兵,我敢保证没有一人会主动请缨前往西荒。”

谢庸笑道:“看来你应当有些收获。”

秦晖道:“这两日我联络到三位信得过地至交好友,并未吐露公子的真正身份,旁敲侧击可以看出他们对刘禄禅不满已久,他们能够控制地兵力在五千人左右。”

谢庸道:“假如刘禄禅能够派他们前往西荒,我们就可以轻松将这些人策反!”

秦晖充满信心的点了点头道:“只要我说出公子的真正身份,他们定然会一呼百应。”

谢庸道:“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除非拿下西南军的地盘。”

狄惊雷道:“如此说来,刘禄禅派人前往西荒等于给我们松了一份大礼!”

秦晖道:“刘禄禅此人不但贪婪。而且最是多疑,假如他们主动请缨前往西荒。他一定会怀疑。所以这件事最好由他人提出。”

谢庸道:“这件事还要从孟炎的身上下手,我看出此人的贪婪不在刘禄禅之下。只要给他足够地利益,他应当会给我们帮忙。”

秦晖道:“此人我倒有些了解,听说他幼时家贫,所以为人特别小气,现在得到刘禄禅的重用,变得无比贪婪,不过此人既然我们能够收买,别人也能够用同样的方法收买。”

谢庸道:“秦晖,你去查清楚他地底细,看看除了财富以外,还有什么对他最为重要。”

秦晖点了点头。

谢庸看了看窗外,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他起身正了正衣冠道:“惊雷,今晚刘禄禅邀请咱们去赴宴,凡事一定要看我的眼色行事!”

“谢先生放心,我绝不会再轻易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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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禄禅的晚宴便设在将军府中,前来赴宴的除了谢庸和伏原两方外,还有刘禄禅手下的六名将领,孟炎也在其中相陪。

刘禄禅仍旧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在首席坐了,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今晚我请大家过来,主要是为了把酒言欢,希望从此以后,大家携手让整个巴蜀尽快稳定下来。”

伏原笑眯眯道:“这正是我们心中所想,现在天下动乱,很难找到一块安稳的地方容身,说起来,第一个要感谢地就是大将军,来!咱们一起敬大将军一杯。”

刘禄禅显得颇为受用,端起酒杯道“大家先共同干了一杯,有几件事我还是先说出来!”

众人陪着刘禄禅共同饮了这一杯。

刘禄禅缓缓放下酒杯道:“伏先生,知不知道为何楚裂天入川之事会搞得人心惶惶?”

伏原微微一怔,然后迅速满脸堆笑道:“想来大家都是误会了!”

刘禄禅望向谢庸道:“谢先生说说你的看法吧!”

谢庸微笑道:“老朽只知道当初黑旗帅出川是为了夺天下,如今回来却不知为了什么?”

刘禄禅哈哈大笑道:“自然是战败了呗,在外面找不到容身之地,方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我巴山蜀水!”身边众将跟着他齐声大笑起来。

伏原神情不变,身边方虬却是满面怒容,大声道:“刘大将军,我们这次来满怀诚意,难道这也值得你们耻笑吗?”

第七十三章【刺虎】(下)

禄禅笑道:“我并不是怀疑你们的诚意,既然我已经川,自然不会反悔,不过你们必须先帮我将霸江龙荆戈那帮水寇收拾了,然后才可以入川!”

伏原道:“大将军,我们早已答应下来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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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禄禅狡黠笑道:“不过我还未说出条件呢,大家所担心的无非是你们的兵马太多,所以你们入川的人马不可以太多,绝不可超过两万人!”

谢庸心中暗乐,看来孟炎果然将自己的那番话转告给了刘禄禅,财宝果然是收买人心绝佳的手段。

伏原内心一沉,抬头正遇到谢庸的目光,却从中看不出任何的微妙变化,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伏原道:“可是两万兵马只怕无法将荆戈那帮水寇彻底击败。



一旁孟炎不屑笑道:“荆戈所有人加上不到五千人,你们用四倍的兵马对付他们这帮水寇,仍然没有取胜的把握吗?”

伏原呵呵笑道:“大将军怎样说,便怎样做!”其实他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争取不让刘禄禅出兵,粉碎刘禄禅和霸江龙荆戈的联盟,只要刘禄禅能够保证不插手这件事,他们对付那些水寇自然不在话下,至于派多少兵马根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就算五万多兵马全都进入东川,刘禄禅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刘禄禅又道:“我也不会让你们独自承担这件事。我打算派出一万精锐士兵,前往蓉郡驻扎,从那里和你们里应外合,对付霸江龙那帮水寇。”

伏原这才感到事态地眼中,他之所以如此重视霸江龙那些水寇,是因为水寇对巴蜀一带的水域极其熟悉,更善于水中作战,虽然人数只有区区五千,可是如果他们全力阻止楚裂天入川,势必付出相当的代价。刘禄禅现在也要派出一万军。口口声声要跟他们里应外合,可是此人多疑善变,到时候说不定突然翻脸跟霸江龙合作,岂不是大大的麻烦?伏原将眼前的一切都归咎到谢庸的身上,认定是谢庸从中作梗,方才让这个糊里糊涂的刘禄禅突然醒悟。

刘禄禅转过身去,望向谢庸道:“扫荡水寇,稳定巴蜀乃是我们所有人的共同责任,谢先生……”

谢庸不等刘禄禅说完便抢先道:“这一万士卒的粮饷包在我们身上!”

伏原冷笑道:“谢先生真是够爽快!”

谢庸微笑道:“正如刘大将军所说,扫荡水寇稳定巴蜀乃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回龙沟出不了什么人力,只能出些财力了!”

刘禄禅哈哈大笑。

方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地怒气,冷哼一声道:“大将军自己答应过的事情难道就不算了吗?”

此言一出。刘禄禅脸色骤变,一双小眼睛充满阴冷杀机的望向方虬道:“我说过什么?”

伏原暗叫不妙,慌忙打圆场笑道:“他喝多了,大将军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刘禄禅却不依不饶道:“我说过什么?”

方虬的性情也是出了名的火爆,这次前来梓潼,他们早已给刘禄禅送了一份大礼,想不到刘禄禅现在又突然变卦。方虬怒道:“你明明答应让我们进入东川,可现在又反口说只许我们两万人进入,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记得了吗?”

伏原暗暗叫苦,这方虬的倔强性子若是上来,任何人都摁不住他。他死命抓住方虬的臂膀,想要阻止他继续说话。

狄惊雷却流露出欣赏无比的神情,心中对方虬的那点敌视顷刻间变得烟消云散,暗赞这方虬倒是一条响当当地汉子。

孟炎呵斥道:“大胆,你胡说什么。还不赶快滚出去!”

伏原只能解释方虬喝多了。

刘禄禅的脸上却又突然堆起笑容道:“我看他没有喝多,我最喜欢的就是有胆色地汉子。方虬。你若是能够做到一件事,我便答应把东川让给你们!”

伏原和谢庸不由得生出鄙视之心。东川根本就不是他刘禄禅的,凭什么他说出这番话?

方虬大声道:“你说!”

刘禄禅眼珠子一转道:“若是你能够击败我的那两只大猫,我便将东川给你们!”

所有人都是内心一震,刘禄禅口中的大猫就是白虎堂前的那两头猛虎,他根本是想利用这个时机将方虬弄死,伏原笑道:“呵呵,将军真是风趣……我看今日天色……”

刘禄禅板起面孔道:“本将军哪里风趣了?我倒要听你说说!”

伏原还没有说话,方虬便大吼起来:“刘大将军,你说话算话!”

刘禄禅冷冷道:“我说过的话何时不算过!”

方虬重重点了点头。

刘禄禅又道:“不过我的大猫不拿兵刃,你也得赤手空拳才算公平!”

伏原就算再有心计,此时也已经是无计可施,他求助般望向谢庸,心中却明白,谢庸处在和自己敌对地立场,自然不会帮自己说话。

方虬咬了咬牙道:“好!”

此时一个粗豪的声音道:“太不公平!方虬乃是一个人,你凭什么要用两只老虎?”

谢庸唯有苦笑,他一时疏忽竟然忽略了狄惊雷,这家伙只要热血上涌跟方虬有得一拼,千不该万不该,他居然这时候跳出来为敌人打抱不平。

谢庸咳嗽了一声,还没有说话,狄惊雷便大声道:“我没醉!我就是看不得不公平的事情!”

刘禄禅冷笑道:“你既然看着不公平,那么便由你和方虬一起迎战我的两只大猫,这样可算公平?”

狄惊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谢庸的目光和伏原对在了一处。两人都看到彼此的无奈,他们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之人,这次却偏偏配上了两个脑筋不会拐弯的冲动家伙,主要的矛盾本该围绕他们两人展开,却想不到方虬和狄惊

跳出来,让今晚地局势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当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

谢庸从刘禄禅充满杀机地眼神已经知道今晚地事情断然不能善罢甘休,他叹了口气道:“这种性命相搏的事情实在太过残忍。”

刘禄禅冷笑道:“放心,我地猫儿乖得很,一定会给客人留几分情面。”

伏原却道:“刘大将军。万一他们失手伤了你的乖猫儿怎么办?”

刘禄禅哈哈大笑:“就算杀了它们,我一样不会追究!拳脚无眼嘛!”,一帮将领跟着同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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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刘禄禅的两只老虎已经放归到虎池之中,虎池在将军府的西北角,众人来到虎池前,早有士兵在虎池的周围点燃火炬。

两只猛虎仍然没有进食,显得异常烦躁,围绕着虎池来回踱步,时而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之声。

方虬和狄惊雷并肩站在虎池前。望着下面的两只猛虎,狄惊雷低声道:“你害怕了?”

方虬撇了撇嘴唇道:“怕个屁,我一个人便能打死它们。哪个要你来多事!”

狄惊雷呵呵笑了一声。

方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论怎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刘禄禅让人打开铁门,狄惊雷和方虬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士兵从外面将铁门锁上。

方虬抢先走在前方,他打开了内层铁门,狄惊雷站在他的身边,两人看着那两只猛虎正在虎池地另外一侧踱步。方虬低声道:“冲!”推开铁门,两人几乎同时冲入虎池之中。

刘禄禅看到他们冲入虎池,两只小眼睛兴奋的灼灼生光,大叫道:“大猫,二猫,快上啊!”

谢庸和伏原同时皱了皱眉头,这混账东西当真没有人性,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忐忑不安的看着虎池中地情景。

方虬和狄惊雷两人冲入虎池之中。那两只老虎却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好奇的看着他们。看来对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有些奇怪。

方虬低声道:“它们怎么不冲上来?”

狄惊雷道:“我怎么知道?难不成被驯养久了。已经失去了野性?”

两人两虎在虎池内就这样对望着,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谢庸和伏原心中稍稍安定。两人来到刘禄禅身边道:“大将军,既然打不起来,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刘禄禅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他大叫道:“大猫,小猫!上啊!”

两只老虎居然原地趴了下去,根本没有攻击方虬和狄惊雷的意思。

狄惊雷小声道:“喂,它们不来咬咱们,咱们是不是也不去惹它们?”

方虬低声道:“那是自然,以和为贵!”他刚才热血上涌,什么后果都不顾,此刻脑袋却清醒了许多。

刘禄禅低声对身边士卒说了两句,不多时那士卒抓着两只公鸡回到虎池前,将两只公鸡向虎池中投去,瞄准的正是方虬和狄惊雷所在地位置。

这一招果然奏效,两只猛虎霍然站起身来,其中一只体型稍大的猛虎迅速前冲,径直向狄惊雷冲了过去,距离狄惊雷还有三丈左右,纵身腾跃而起,锋利的前爪向狄惊雷双肩搭去。

狄惊雷大叫道:“娘的个球,你敢惹我!”身体向后腾跃,那名叫大猫的猛虎扑了一个空,原地一转,粗大的尾部向狄惊雷拦腰扫去。

狄惊雷知道若是被它扫中定然骨断筋折,身体又向后退了一大步,此时另外一只名叫小猫的猛虎从后方向狄惊雷包抄而去。

方虬怒吼道:“妈的,老子身上的肉是臭地吗!”他主动向小猫冲了上去,小猫也是全速前冲,就在彼此即将接触到的时候,方虬身躯一闪,闪到小猫地身后,小猫应变极快,前爪深深陷入地下,后爪扬起,又被方虬躲了过去。

后爪刚刚落在地上,方虬已经闪电般转过身来,一脚踹在小猫地屁股之上,小猫痛得怒吼一声,头颅猛然兜了回去,险些咬中方虬的大腿。

方虬身法灵活,一个前冲,双足踏在虎池地墙壁之上,越过小猫,再次来到它的身后,一把揪住虎尾,却想不到那小猫全力旋动虎尾,竟然将他的身体甩得离地而起,方虬在空中放脱了小猫的尾巴,借着它的力量腾跃到四丈之外的地方。

狄惊雷此时已经成功抓住了大猫的顶花皮,怒吼一声,双臂奋起神力,竟然将大猫偌大的虎头压到在地上,抡起醋钵大小的拳头,照着大猫的左眼就是一拳,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他这一拳用尽了全力,大猫坚硬的眉骨竟然被他一拳打裂,鲜血沿着它撕裂的虎皮汨汨流了出来。大猫发出一声惨呼,颈部拱起,试图从地上挣扎起身,狄惊雷死命压住,抬起左脚狠狠踢在它的右眼之上。

大猫的惨呼之声,让小猫的注意力顿时转向狄惊雷,它调转方向不顾一切的向狄惊雷冲去。

方虬哪能让它趁机袭击狄惊雷,一把又将它的虎尾抓住,用力一拖,一拳闪电般打在小猫的门之上,老虎虽然厉害,可是门处却是它娇嫩的地方之一,小猫遭到方虬的突然一击,痛得尖啸起来,虎头高高扬起,一双后腿却紧紧夹在了一起。

第七十四章【安宁】(上)

虬看到自己居然一击得手,这样的大好机会当然不会凝聚全力又是一拳打在小猫的门之上,可怜那小猫的屁股连遭两次重击,被打得浑身发颤,竟然匍匐倒地。(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文^山^小^说^网^首发方虬冲了上去,跨在小猫的背脊之上,左手摁住它的额头,右拳暴风骤雨般向它的身上落去。

狄惊雷已经将大猫打得哀鸣不止,他一手抓住大猫的顶花皮,一手抓住它的尾部奋起神力,竟然将大猫偌大的身躯举起。

刘禄禅压根没想到狄惊雷和方虬竟然如此勇武,眼看他的两只老虎在交锋之中竟然落在下风,慌忙道:“停下,停下!”

这种时候有谁会听他的命令?狄惊雷双臂用力将大猫的身躯猛然向虎池的石壁之上摔落,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之声,那大猫在他的全力一掷下,被摔得多处骨骼断裂,口鼻之中汨汨流出鲜血,身躯抽搐不止,眼见已经无法活命了。

那边方虬也不甘示弱,抓起小猫的后腿狠狠向石壁上轮去,连续撞击了三下,方才将它扔在了地上,两只老虎此刻全都瘫软在那里,口鼻中流出一大滩鲜血,不知是死是活。

刘禄禅又是恼火又是心疼,这两只老虎是别人送给他的礼物,他经常拿它们出来炫耀,本来今晚他是想借着它们耍一耍威风,却想不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谢庸及时来到刘禄禅身边道:“刘大将军。你地这对猫儿着实可爱,不知舍不舍得割爱,一千两黄金卖给我吧!”他何其老道,看出两只老虎只怕无法活命了,以刘禄禅的为人定然会心生怨恨,及时许给他利益,以免他追究下去。

刘禄禅脸色铁青的点了点头道:“送给你了就是!”他转身便向远方走去,看都不向谢庸他们看上一眼。

方虬和狄惊雷两人从虎池中回来,彼此伸出拳头相对轻碰了一下,以示庆贺。心中都是得意非凡。

伏原来到他们的身边低声道:“你们两个混球今日可捅了一个大漏子!”

方虬抬头看到刘禄禅远走的背影,张嘴想要提起大军入川之事,却被伏原伸手将嘴巴捂住,伏原怒道:“少说一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谢庸也走了过来:“那两只老虎我已经买下,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狄惊雷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又向虎池中走去,过了一会儿方才神神秘秘走了出来。

谢庸和伏原催促他们两人离开了将军府。

走出门外,已经是月华满天,伏原叹了一口气。转身向谢庸望去,看到谢庸也满怀笑意的看着他。伏原苦笑道:“谢先生好手段!”

“伏老弟只怕想错了!”谢庸向身后看了看,低声道:“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先离开再说!”

方虬好奇的看着狄惊雷衣袍下的凸起部分,低声道:“什么东西?”

狄惊雷嘿嘿笑道:“我看那两只老虎丢下实在太可惜,便过去将它们的话儿割了下来,以后用来泡酒!”

方虬禁不住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地那根东西如此霸道哩!”

狄惊雷笑着在他肩头擂了一拳道:“你居然敢损我!”

几人都担心刘禄禅报复,回到各自的客栈,收拾好行装,在梓潼城内寻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或许是心有灵犀,谢庸和伏原当晚凑到了一处,他们两个彼此之间仍然戒心十足,狄惊雷和方虬两个却通过这场生死搏杀变得突然亲近起来,抱着酒坛子喝在了一处。

谢庸和伏原看着他们两个只能苦笑摇头。

伏原低声道:“谢先生有没有发现,这刘禄禅根本是个小人,与其跟他合作,伤害咱们哥俩的感情,不如咱们多多亲近亲近。



谢庸自然明白伏原的意思。微笑道:“刘禄禅想要派军前往蓉郡,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看起来。他不但是个小人,而且是个相当有野心的小人。”

伏原叹了口气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他转而跟霸江龙联合。”

谢庸道:“人算不如天算。刘禄禅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有他的盘算,不过这梓潼城,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伏原意味深长的向方虬和狄惊雷看了一眼道:“想不到他们才是今晚的主角!”

谢庸呵呵笑道:“这样不是更有趣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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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静静站在富贵盐场内,目光平静地看着跪在眼前的焦横、焦峰兄弟,其中并没有太多的愤怒,他地脸色仍然有些苍白,身体被霸江龙击伤后,仍然没有完全康复,不过有云瑶的百花琼露丸相助,已经任何妨碍,他轻声叹了口气道:“焦横,我真的想象不出,你为何要反我?”

焦横神情黯然,在占尽一切有利的形势下竟然被一帮老弱妇孺给击败,只能哀叹自己没有本事,低声道:“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武阳冷哼一声,抬脚将焦横踹倒在地上,怒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公子如此看重你,你居然还敢勾结霸江龙祸害回龙沟!”

焦横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道:“这回龙沟原本就是我的,从一个主人突然变成了别人的仆从,你不会懂得这种滋味,更不会了解我地痛苦!”

龙渊怎会不懂。他从一个九五之尊沦落到四处逃命地布衣百姓,那种感受那种痛苦比起任何人都要来得深刻和强烈,

有考虑到焦横也会有相同的想法,他点了点头道:“道我平平安安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焦横呆呆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龙渊道:“霸江龙荆戈已经死了!”

焦横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真真正正惊呆在那里,他一直都知道龙渊的厉害,可是并没有相信他的力量足以达到和霸江龙抗衡的地步,这也是他敢铤而走险与霸江龙荆戈勾结的真正原因。

龙渊轻声道:“本来我想放过你,可惜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放过你的理由!”

焦横黯然道:“你杀了我吧,只求你放过我的兄弟,放过我地娘亲!”

龙渊的唇角泛起一丝残酷地冷笑:“你在叛乱地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兄弟和娘亲?你杀了我这么多地兄弟,我为何要留下你亲人的性命?”

焦横惊声道:“你好歹毒!”

此时两名武士将焦峰推搡到他们的面前,焦峰凄然大叫道:“大哥!”

“二弟……”焦横还没有站起,就被陈武阳又是一脚踢中后背,重重趴倒在地上。

龙渊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名武士抓住焦峰的发髻,手中短刀干脆利落的划过他的颈部。焦峰张开嘴巴想要说话,鲜血却从他的喉管之中汩汩流出,他地目光中充满惊骇之色。想不到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焦横哀嚎道:“二弟……”他挣扎着想要向龙渊扑去,被陈武阳一脚踩在后背之上,目睹手足惨死在自己面前,焦横整个人痛苦到了极点,他的身躯不断颤抖着,咬紧的牙关不断渗出血来。

龙渊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原本已经当成了自家地兄弟,想不到你竟然这样对我!”

焦横声嘶力竭吼叫道:“你不是人!”

龙渊转过身去:“送他走吧!”

陈武阳抽出长刀闪电般刺入焦横的后心之中。几名武士上来将焦横兄弟的尸首抬走。

陈武阳默默来到龙渊的身边,低声道:“那些跟焦横一起叛乱的武士怎么办?”

龙渊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调查清楚,杀掉带头闹事的那几个,其他人全部安排去制盐!”原本龙渊想将这些叛乱的武士全部杀掉,可是后来考虑到大规模地屠杀非但起不到威慑的效果,反而会引起回龙沟这些武士心寒,所以采取了这个谨慎的做法。

陈武阳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不过,对了,焦横的家人……”

龙渊冷冷道:“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此时石娃子带着几名武士过来参见龙渊,他在龙渊面前跪下道:“石娃子参见三叔。二叔!”

龙渊不禁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

陈武阳的脸上也露出笑意:“石娃子。听说焦峰的两只耳朵都是你割下来的?”

石娃子笑道:“多亏了佘婆婆帮忙,如果不是她仗义出手。回龙沟的叛乱,我们根本搞不定。”

龙渊点了点头道:“有机会我一定要登门去谢谢咱们的好邻居。”

石娃子道:“三叔,事情紧急,我违背了您地规定,将那座古兵武库打开了,从中拿了不少的武器,请三叔责罚!”

龙渊笑道:“罚什么?奖你才对,那座兵武库本来就是你发现地,拿来用了就用了,有什么大不了地?”

石娃子欢天喜地的叩了一个响头道:“多谢三叔!”

龙渊摆了摆手道:“快起来吧!你爹不在,隧道那边地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快修复整条隧道,恢复昔日的防守!”

“是!”

石娃子似乎还有什么想法,欲言又止。

龙渊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微笑道:“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

“三叔,我们从兵武库中拿出来的那些兵器可否不用送回去?”

龙渊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全部留下来!”

石娃子这才喜滋滋的去了。

陈武阳望着石娃子远去的背影,微笑道:“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

龙渊道:“有胆色,有智谋,二哥以后多多栽培他!”

陈武阳笑道:“不用你吩咐,大哥肯定会对他悉心调教!”

龙渊深有感触道:“今次之所以发生这件事,一是我对回龙沟内部的情况过于乐观,所以疏于警戒,二是因为我轻信了焦横兄弟,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咱们的人手不足,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改善这一点。”

陈武阳道:“不知道谢先生前往梓潼是否顺利。”

龙渊道:“谢先生应当不会让我们失望,对了,红袖和赵子服已经走了这么多天,怎么还没有回来?浮云谷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陈武阳道:“三弟,不如我这就带些武士过去接应!”

“二哥,咱们刚刚从蓉郡才回来,怎能让你又去奔波!”

陈武阳笑道:“咱们兄弟之间用得上如此客气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吧,就这么办,你挑选一些精锐武士,尽快赶往浮云谷,看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处理完这一连串的事情,龙渊方才留意到祥贵早就在一旁等候,他微笑着走了过去:“小贵子,来了很久了?”

祥贵道:“公子,紫芜姑娘让我过来请你回去吃饭!”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想起紫芜清丽绝伦的俏脸,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阵温暖,每次的血腥和残杀之后,他更需要这种温暖的慰藉,他轻声道:“走,咱们这就回去。”

第七十四章【安宁】(下)

渊拍了拍肚子笑道:“好饱,你的手艺比起皇宫的御许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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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芜嫣然一笑,来到龙渊的身后,纤手搭在他的肩头:“只要你喜欢,我每顿都做给你吃!”

龙渊乐呵呵点了点头,握住她的纤手道:“这段日子,让你受惊了。”

紫芜摇了摇头,搂住龙渊的脖子,俏脸贴在他的身后,轻声道:“只要能够在你身边,这点波折根本算不上什么!”

龙渊拍了拍她的纤手,紫芜笑道:“你累了吧,我去给你准备澡水,今日早些就寝!”

龙渊的确有些疲惫,他打了个哈欠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有些想睡了,澡也不必洗了,你这就陪我一起睡吧!”

紫芜笑着挣脱开他的手掌:“水都已经烧好了,我这就过去准备!”

龙渊一把又将她的纤腰搂住,紫芜在龙渊脸上轻轻吻了一记,然后小声道:“乖,回头我陪你一起洗好不好?”

龙渊这才大笑着将她放过,紫芜红着俏脸向门外走去。

紫芜离开后许久,都没有见她回来,龙渊不由得等的焦躁起来,看看窗外已经是夜色深沉,大声道:“紫芜!”外面无人应声。

龙渊又道:“小贵子!”仍然没有人答应,这下他顿时警觉了起来,伸手去拿靠在墙角的长刀,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声的叹息:“你地警惕性实在太差。若是我想杀你,只怕你现在已经死上一百次了!”

龙渊的唇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从声音中他已经听出那是云瑶,缓缓转过身去,却见云瑶早已站在自己的身后,她行事向来神秘,潜入龙渊的居处竟然毫无声息。

龙渊微笑道:“幸好云瑶姑娘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你这样的敌人,只怕我会寝食难安。”心中却给自己提了一个醒,看来自己要抽空多多锻炼。力求在武学之上能有所突破,否则若是当真遇到强手,只怕连自保都难!

云瑶看了看龙渊:“看来你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

“托你的福,那药丸的确十分的灵验。”

云瑶道:“瞧你这幅得意洋洋地模样,正应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小人得志!”

龙渊哈哈大笑了起来:“孔夫子道: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是小人,你是女子咱们倒是登对的很呢!”

云瑶瞪了他一眼道:“鬼才跟你登对!”

龙渊指向对面的座椅道:“请坐!”

云瑶毫不客气的在龙渊对面坐下,俏脸仍然显得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龙渊道:“云瑶姑娘的心情好像不太好,究竟是哪个得罪了你?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出气!”

云瑶叹了口气,将一个布包抛到龙渊的面前。龙渊伸手接过,展开一看里面装得却是两张硝好的人皮,龙渊恶心的皱了皱眉头。抱怨道:“云姑娘真会大煞风景,我刚刚才吃过饭哩!”

云瑶道:“你仔细看看!”

龙渊只好又看了看那两张人皮,上面都纹有一只色彩斑斓的蝙蝠,想来是那天云瑶取下霸江龙荆戈和飞鱼洪水生头颅之时顺便从他们身上剥下来地,这小妮子的手段果然够毒辣。龙渊将人皮包上,重新扔还给云瑶:“没什么特别啊!”

云瑶道:“我仔细鉴定过,这两张皮上的纹身最多不过十年。而我爹娘却是十二年前被人杀害,也就是说,霸江龙荆戈和飞鱼洪水生全都不是真正地凶手。”

龙渊漫不经心‘哦!’了一声,说心里话,他对杀害云瑶父母的凶手并不感什么兴趣,淡然道:“当初我就提醒过你,单凭纹身很难断定凶手是哪个!”

云瑶道:“我要你帮我彻查真凶!“

龙渊苦笑道:“大小姐,你有没有搞错,我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帮你查这件事?”

云瑶怒道:“你答应过我!”

“我答应过你什么?你答应过我帮我找出真凶!”

龙渊呵呵笑道:“你少蒙我,当初我答应的是帮你杀死霸江龙荆戈。

那件事我已经做到了。霸江龙荆戈死在我的手上……”

云瑶道:“你利用我对付霸江龙,现在我求你帮我做件事。为何这么困难?”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服了你,好吧,这件事我帮你查,不过我希望事情没有查明之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所说的那个蝙蝠纹身根本不能作为任何的证据,照你这么野蛮的干下去,就算原本有些线索,也被你全部弄断了!”

云瑶道:“你是不是打算仍然跟那帮水寇合作?”

龙渊反问道:“不跟他们合作,又怎能帮你找到真正地仇人?”

云瑶道:“还有一件事,你答应过我不动用钟隶武器库中的东西,为何要反悔?”

“好像是你亲口答应,只要我帮你杀了霸江龙荆戈,你就将钟隶留下的财富全都送给我,难不成你都忘记了?”

云瑶咬了咬下唇,俏脸之上总算露出些许的笑意:“这件事我暂且不追究,不过你还是不能动用里面的东西。”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龙渊目光不时向外张望,这许久没有紫芜和祥贵的声息,他心中隐约猜到,十有八九两人已经遭到了云瑶的算计。

云瑶看到他心神不定的样子,轻笑道:“不用担心,我只是制住了他们的穴道!”

龙渊瞪了她一眼道:“拜托,以后不要这么鬼鬼樂樂行不行?想见我地话,光明正大的过来找我!”

云瑶怒道:“我想见你。你也不照照自己地那幅模样,不知道她们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方才会看上你这个好色无赖地家伙!”

龙渊被她的语气逗得笑了起来,向云瑶

一些:“在你眼中难道我没有一丁点地可取之处?”

云瑶和龙渊极具侵犯性的眼光无畏对视着:“我想象不出,你除了脸皮厚一点,还有什么长处?”

龙渊心中暗笑,如果换作是妙婵在这里,他一定会趁机挑逗几句,可是云瑶性情冷淡,他若是出言不慎,只怕会遭到这个小妖女毫不留情的惩治。还是老实点儿为妙,咳嗽了一声道:“说起来这次回龙沟的事情,应该多谢佘婆婆她们才对,我本想前往鬼域当面致谢,现在你既然来了,我也省得跑这一趟。”

云瑶轻声道:“总之你给我牢牢记住,一定要帮我查出杀害我父母的真凶,否则我便唯你是问!”

龙渊哭笑不得,这件事跟他有个狗屁干系,这小妮子竟然硬赖在自己的头上。他正要说话,云瑶已经站起身来,足尖一点。娇躯已经飞掠到窗外。

龙渊追了过去:“喂……”窗外夜色茫茫,哪里还能看得到云瑶的身影。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来到外面,果然在厨房内找到了倒在地上的紫芜和祥贵,两人都被点中了穴道,龙渊不懂解穴的方法,本想去找陈武阳帮忙。

可巧云瑶下手留有分寸,两人的穴道自然解开,他们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显然并不知情,祥贵愕然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紫芜美眸之中充满迷惘:“我睡着了吗?”

龙渊笑道:“刚刚看到你们两个突然晕倒了,可能是水汽太重的缘故,快些准备热水!”

龙渊惬意的躺在浴桶之中,微烫的水温滋润着他的每一个毛孔,多日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暂时地放松,紫芜衣袖高高挽起。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手臂,纤手轻轻揉搓着龙渊的肌肤。龙渊望着跳动地烛火。忽然想起刚刚潜入的云瑶,不知这小妮子若是看到现在的一幕又会作何感想。唇角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

紫芜柔声道:“想什么这么开心?”

龙渊回头望去,却见她明澈的美眸温顺柔和地看着自己,烛光摇曳之中,容颜显得越发娇艳迷人,微笑道:“你刚刚答应我什么?此刻好像是全部都忘了啊!”

紫芜红着俏脸道:“我要伺候你啊……”龙渊忽然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抱起,紫芜低声娇呼,整个娇躯已经被抱入水中,衣裙顿时湿透,玲珑玉体的诱人曲线在烛光下一览无遗。

龙渊在水中褪去了她的长裙,紫芜晶莹地玉体在烛光和水波之中流露出神秘诱人的光晕,她的娇躯毫无瑕疵,双峰丰挺,玉腿修长而笔直,龙渊展开臂膀,将紫芜的娇躯环抱在怀中,胸膛紧贴在紫芜晶莹的美背之上,双臂从她的腋下绕到前方将她的一对玉乳握在掌心,我轻咬紫芜的耳朵,边吻边亲,紫芜的娇躯开始变得酥软。室内里充满着淡淡地雾气,烛光忽明忽暗,更增添了几分暧昧旖旎的情调,龙渊在水中抚摸着紫芜细腻洁白地肌肤,用身体揉搓着她地娇躯,紫芜的美腿在水中被龙渊分开,娇躯内忽然感到一阵湿润地涤荡。她的纤手交缠楼抱在龙渊的颈部,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龙渊的身体之上,玉腿盘在龙渊的腰间。

二人的亲吻由温柔而渐渐变得疯狂,紫芜的喉头发出迷人的喘息声,紫芜陶醉在龙渊带给她的如火激情之中,龙渊的舌头尽情的跳动着她的情焰,两人的脸颊彼此摩擦着,感到对方的肌肤火一般灼热,紫芜的纤腰在龙渊的身上不住扭动着,龙渊的掌心压住她的玉臀,将她竭力贴向自己的身体,紫芜的螓首极度后仰,一头乌黑的长发流瀑般垂落下去,双手用力握住龙渊的臂膀,双峰的那两点粉红渐渐变成了鲜红色。

浴桶中的水面宛如掀起了狂涛骇浪,紫芜用力咬紧了樱唇,在极度压抑的低吟声中,娇躯猛然扑向龙渊,玉臂紧紧搂住了他的头颅,让他的面孔深埋在自己的双乳之间,龙渊清楚的觉察到来自紫芜体内的一阵阵有节律的抽搐,他抱紧了紫芜,激情在同时爆发……

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紫芜的美眸中荡漾着迷蒙的泪光,她的樱唇仍然在微微颤抖着,纤手捧起龙渊的面庞,樱唇轻吻在龙渊的嘴唇上,然后他们的舌尖轻轻触在了一起,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用尽所有的力气亲吻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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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并没有立刻返回鬼域,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刀无艳!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她却敢断定,那身影一定属于刀无艳,云瑶悄然追踪了过去。

刀无艳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沿着前方竹林中的小径一直向南走去。

云瑶轻功绝佳,尾随在刀无艳身后凌空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要看看,刀无艳潜入回龙沟究竟有什么事情?刀无艳的步伐不紧不慢,可是在进入竹林后不久,她突然加快了步伐。

前方不远处应当就是狐狸窝,那里曾经是刀无艳过去的老窝,就在云瑶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下去的时候,刀无艳忽然向右侧的竹林之中跑去。

云瑶心中一惊,再看之时已经失去了她的影踪,芳心中颇为懊恼的顿了顿足。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身后响起刀无艳妩媚的声音:“云瑶姑娘一直跟踪我,到底有什么指教?”

第七十五章【同盟】(上)

瑶慢慢转过娇躯,却见刀无艳身穿黑色武士服,娇躯伏,双手负在身后,俏脸之上却没有任何畏惧的神情。(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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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冷冷道:“你多次让人侵入鬼域,究竟目的何在?前往鬼域的地图你因何会掌握?今日如果不交代清楚,我一定要了你的性命。”

刀无艳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就是鬼域的主人一样!”

云瑶微微一怔,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愤怒:“你说什么?”

刀无艳叹了口气道:“天下人都知道,鬼域乃是钟隶的铜矿所在,从哪里说都应当是钟家的产业,只不过是被你们霸占了而已!”

“胡说!”云瑶怒道。

刀无艳向前走了一步:“你不用表现的如此激动,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跟你作对!”

云瑶道:“如果不是你将鬼域的地形图向外人透露,他们怎么会找到前往鬼域的道路。”

刀无艳笑了起来:“你以为鬼域很隐秘吗?黄远他们既然能够找到,别人当然也能够找到,不过看起来你们之间现在合作的十分默契,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咱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恨,你没必要这样仇视我。”

“你究竟是谁?”

刀无艳道:“我的利益在回龙沟,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重新拿回失去的东西,放心,我并不想搞出什么事端。也不是针对你,而是为了和黄远好好地谈一谈。”

云瑶的神情似乎有所缓和,轻声道:“可是我生来就十分好奇,你潜伏在回龙沟这么久,难道仅仅是为了从事盐货的买卖?”

刀无艳淡然笑道:“不得不奉劝你一句,好奇心太重的女孩子没有男人喜欢!”

云瑶冷冷道:“其实你回答与否对我都并不重要!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杀你!”话音未落,娇躯猝然弹射而起,身在半空之中手中已经多了两柄寒光闪闪的短剑,闪电般向刀无艳刺去,森寒的剑气向刀无艳席卷而去。刀无艳深知云瑶出手狠辣武功高强,在云瑶启动脚步的时候已经向后退去,右手握住弯刀迎向云瑶。

云瑶周身弥散出强烈的杀气,她出手毫不犹豫,在争斗之中抢尽先机。

“当!”

彼此刀剑装挤在一起。

一股阴冷的柔力顺着弯刀透入,震得刀无艳向后退了两步,她的实力显然要逊色于云瑶。

云瑶一招得手,不给刀无艳任何地喘息机会,短剑在夜色之中划出两道清冷凛冽的寒光,向刀无艳的咽喉刺去。

刀无艳身躯后仰。短剑从她的鼻梁上方掠过,剑锋斩落了刀无艳在风中飘扬的几根发丝。

刀无艳不敢恋战,右手弯刀虚晃。左手掌心之中扣着的飞刀向云瑶射去。

云瑶娇叱一声,短剑向飞刀劈去,“当!”地一声鸣响,飞刀被她准确劈中,那飞刀竟然从中炸裂开来,一团白色烟雾向云瑶席卷而去。

云瑶暗叫不妙,娇躯向上方螺旋升腾而起。踏在青竹之上,垂头望去,下方一片烟雾弥漫,刀无艳已经借着烟雾的掩护,趁机逃离。

云瑶懊恼的挥舞了一下手臂将短剑收回,环视四周,却见竹涛起伏,月色之中宛如绿色的海洋一般,从中再也看不到刀无艳的身影。只能放弃对她地追踪,向鬼域的方向飞掠而去。

刀无艳躲在竹林深处。确信云瑶已经离去。

方才松了一口气,恨恨道:“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身后却响起一个清朗地声音:“什么事情让刀老板如此生气?”

刀无艳心中一惊,从声音中已经分辨出来人是陈武阳,她慢慢转过娇躯,已经换成一幅妩媚妖娆的笑容,娇滴滴道:“原来是陈大哥,半夜三更的,你跟着人家一个女孩子作甚?”

陈武阳对刀无艳善于媚惑的手段早已心知肚明,表情淡漠道:“刀老板这样的女孩子当真少见的很,半夜三更,居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难道不怕遇到坏人吗?”

刀无艳故意向四周看了看:“坏人?哪里有坏人?”美目流转向陈武阳抛来一个醉人的眼波,娇柔道:“陈大哥说得是你自己吗?若是你存心想向人家一个弱女子使坏……人家……人家只怕是抗拒不了地……”

陈武阳皱了皱眉头,冷冷道:“刀老板,我希望回龙沟这段时间的是非跟你毫无关系,今晚的出现也是一个偶然!”

“陈大哥并不欢迎我!”刀无艳脸上的笑容突然隐去,笼上一层严霜。

“刀老板如果只是前来怀旧,陈某不胜欢迎,若是怀有其他心思,还请打消了那些念头!”

刀无艳呵呵笑道:“陈武阳,如果不是我通风报讯,你和黄远早已死在了霸江龙荆戈手中,到现在你们仍然将我当成仇人吗?好!我不跟你说,现在我去找黄远说个清楚!”她起步欲走,却被陈武阳拦住去路。

陈武阳道:“刀姑娘若是想离开回龙沟,我会亲自相送!”

刀无艳怒道:“你以为可以拦住我吗?”伸手想要抽出弯刀,陈武阳前冲一步,瞬间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两人间不到一尺的距离让刀无艳无法从容的抽出弯刀,陈武阳微笑道:“我不想对刀姑娘出手,还是请回吧!”

刀无艳看着陈武阳,恨恨点了点头,忽然尖声叫道:“救命啊!非礼啊!”

这时候周围果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红袖营的十多名女兵巡逻至此,从焦横兄弟趁机掀起叛乱之后,回龙沟地警戒变得严密了许多。夜间也有人轮流巡防,可巧今晚负

地正是红袖营,带头地是冬雯。

刀无艳看到那群女兵,大声尖叫道:“快来人啊,他要强奸我!”

陈武阳当真是哭笑不得,稍稍迟疑之时,刀无艳趁机逃入竹林之中。

冬雯带着那群女兵来到他地面前,看清这男子乃是陈武阳,冬雯秀眉微,轻声道:“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叫非礼!”

陈武阳笑道:“那人是刀无艳。你信她说的话吗?”

冬雯俏脸微红,低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转身向手下女兵道:“大家好好搜查一下,争取将她找出来。”

陈武阳道:“不必了,她对这一带地地形极为熟悉,只怕我们找不到她。”

冬雯轻声叹了口气道:“看来回龙沟的麻烦事可真是不少。”

陈武阳道:“她这次前来一定另有目的……不好,我要去公子那里看看!”

冬雯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过去!”她召集那帮女兵和陈武阳一起向龙渊的住处走去。

来到龙渊的住处,却见竹楼内***已经熄灭,龙渊应当睡了,祥贵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到陈武阳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微感错愕道:“陈统领,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武阳道:“刚才我看到了刀无艳,公子有没有事?”

祥贵向竹楼那边看了看。小声道:“公子睡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

陈武阳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此时竹楼内灯光亮起,龙渊的声音从窗口传出:“是二哥吗?”

陈武阳道:“三弟,今晚没有什么事情吧?”

龙渊披上衣袍,在紫芜吹弹得破地俏脸上轻轻捏了一记。起身走向外面的平台,看到陈武阳和冬雯那群人,马上意识到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转念一想,十有八九是云瑶被他们发现了,可是就算云瑶前来,也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他缓步走下竹楼,微笑道:“怎么?一个个面色严峻,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武阳没有说话。目光却向绣楼东侧的屋顶望去,却见月光之下。一位妖娆女郎正坐在屋顶之上。托腮看着他们,不是刀无艳还有哪个?

龙渊也留意到刀无艳的出现。乐呵呵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刀姐姐!既然来了,为什么要坐在屋顶上,快下来,屋里坐!”

刀无艳撅起樱唇道:“人家害怕嘛,你的这帮手下好凶,动不动就要对人家要打要杀的,我可不想白白送了这条性命。”

龙渊哈哈大笑起来,向陈武阳使了一个眼色,朗声道:“祥贵,泡茶,刀姐姐,我跟二哥去竹亭里面等你饮茶,你总不能坐在房顶上喝茶吧?”说完,他和陈武阳向竹亭走去。

刀无艳格格轻笑道:“还是黄兄弟爽利!”不等龙渊和陈武阳坐下,她娇躯从屋顶飞掠而下,已经先行进入竹亭内坐下。

龙渊在刀无艳的对面坐下,陈武阳坐在一旁,虎目冷冷盯住刀无艳:“刀老板一直在跟踪我?”

刀无艳妩媚笑道:“没有你带路,想找到我家兄弟睡在哪里肯定要费上一番周折。”

祥贵沏了一壶茶送到竹亭之中,为他们每个人倒好茶水,又奉上几碟茶点。

刀无艳瞟了瞟祥贵道:“这小太监长得真是清秀,比女孩子家还要漂亮。



龙渊心中微微一怔,敏锐地觉察到刀无艳这句话一定另有所指,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平静笑道:“明月清风,美人相伴,我和二哥当真是有福气哩!”

刀无艳纤手捻起一小块茶饼,姿态优雅地咬了一口,然后品了口清茶,轻声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像黄兄弟这么有情调的男子并不多见。”

龙渊笑道:“说起来,上次在蓉郡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谢谢刀姐姐哩。”

刀无艳美眸盯住龙渊:“你这句话是真心吗?”

龙渊点了点头。

刀无艳道:“那就把狐狸窝还给我。”

龙渊哈哈大笑道:“小事一桩,只要刀姐姐愿意回来住,我不胜欢迎!”

刀无艳道:“还有,我要你兑现过去答应我地盐货。”

龙渊笑眯眯道:“刀姐姐的条件果然不少,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焦横想要叛乱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对鬼域的事情为何会如此熟悉,刀姐姐留在回龙沟究竟是为了盐货,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刀无艳缓缓放下茶盏道:“怎么?你对我还有这么多地疑心?看来我若是回到这里,你一定不会放心,说不定还会派人整天盯着我!”她狠狠瞪了陈武阳一眼。

陈武阳淡然道:“也许是保护你呢,回龙沟对你这样美貌的女子来说实在太危险了一些,随时都有可能冲出一个人非礼你,或者强奸你呢!”

刀无艳格格笑了起来,她掩住樱唇,轻声啐道:“你们男人啊……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龙渊道:“刀姐姐此次前来如果仅仅是为了狐狸窝,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不过有件事我也想提醒你,焦横的事情我不想再度发生。”

刀无艳白了他一眼道:“你少拿焦横的事情吓唬我,今晚我之所以过来,是为了帮你!”

“帮我?”

刀无艳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浮云谷距离回龙沟并不算远,苏红袖和赵子服走了这么多日仍然没有回来,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第七十五章【同盟】(下)

渊内心一惊,这两日他也在想着这件事,所以才让陈应。www.65txt.com不过他相信以苏红袖的武功,赵子服的智慧应当不会出什么危险。刀无艳此时又提出这件事显然了解到一些内情,龙渊强忍住内心的担心,平静道:“刀姐姐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刀无艳道:“苏红袖和死瘸子虽然厉害,可是浮云谷地形复杂,常年云雾缭绕,倘若他们在谷中迷路,那可是大大的不好。”

陈武阳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刀无艳道:“你若是当我胡说,大可不听,全当我刀无艳今晚没有来过!”她起身欲走。

龙渊慌忙拦住她的去路,笑道:“刀姐姐几日不见,怎么脾气大了许多,先饮杯茶,消消火气,我们好好谈谈这件事。”

刀无艳原本就是做做样子,顺势重新坐下,轻声道:“过去大理的盐路全都由我一手掌控,浮云谷的情况我最清楚不过,假如你想苏红袖和赵子服他们平安回来,便需要跟我合作。”

龙渊微笑道:“不知姐姐想要我怎样合作?”

刀无艳道:“除了刚才的那几件事情以外,还有一个要求,不过,我要你先答应了我,日后我再告诉你。”

龙渊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对他而言,在别人要抰下作出的承诺从来不需要兑现,所以这样地承诺也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

陈武阳道:“刀老板。我跟你一起去浮云谷!”

刀无艳却摇了摇头道:“你这个人对我抱有很大的成见,而且相当的无趣,我要他跟我一起去。

”她的手指向龙渊。

陈武阳怒道:“你究竟想搞什么花样?”

刀无艳格格一声轻笑,起身向门外走去:“明日未时,我在隧道口等你,若是你不准时到达,咱们之间的承诺就此作罢!”

望着刀无艳远去的身影,陈武阳怒冲冲哼了一声。

龙渊缓缓坐下,低声道:“看来红袖他们一定遇到了麻烦。”

陈武阳道:“三弟,她为何单单要你一起前去?分明是一个圈套!”

龙渊笑道:“她若是想害我。当初在蓉郡就不会跳出来提醒我,再说,害我对她又有什么好处?照我看,大理的盐路和钟隶的财富才是她最想得到的两样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

龙渊摇了摇头道:“回龙沟经过这次地劫难,已经是大伤元气,咱们兄弟必须有一人留下稳定后方。怎么?二哥还担心我应付不了这个女人吗?”

陈武阳笑着摇了摇头:“冬雯的武功不错,这次让她跟你一起过去吧。”

龙渊点了点头:“好吧!我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跟她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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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龙渊带着冬雯和十二名精心挑选的武士准时来到隧道口,刀无艳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笑眯眯看着龙渊道:“我还当你就自己过来呢,怎么?害怕我吃了你,居然带了这么多的保镖护卫?”

龙渊笑道:“多一个人手便多一份力量。刀姐姐把浮云谷说得如此可怕,我当然要带些人手壮壮胆子。”

刀无艳有意无意的说道:“你敢孤身潜入东都,胆子比天下间很多人都要大得多。”

龙渊微微一怔,没想到刀无艳对自己竟然是如此了解,看来此女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追踪,他忽然想起昨晚刀无艳一眼就看出祥贵是太监的事情,或许刀无艳此刻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刀无艳翻身上马道:“走吧。这条隧道,我还是第一次进入呢!”

龙渊策马上前和刀无艳并行进入隧道,微笑道:“刀姐姐帮我找回红袖他们,日后这隧道便让你自由进出!”

刀无艳格格轻笑:“你果然很关心她!”

龙渊微笑道:“关心自己的女人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刀无艳感叹道:“你虽然年轻,可是地确比其他的男人更懂得女人的心思!”

浮云谷位于回龙沟地西南,也是西荒的边境,因为这里是西荒前往境距离最近的道路,所以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这附近的地区民族众多。很多人看中了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组织族人经常出没在浮云谷抢劫过路的客商。所以很多客商宁愿绕路也不愿意从浮云谷通过。敢于从这里经行地多数都是事先买通了这里的强盗,得到了他们的的放行许可。

龙渊一行经过两天一夜的行程方才抵达了浮云谷。望着眼前烟雾缭绕的山谷,龙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听闻这一带丛林之中藏有瘴气,不知道这里怎么样?

刀无艳看出了他的顾虑,轻声道:“你放心,这里没有瘴气,只不过此地湿度很高,山谷形态奇特,水汽常年无法蒸发出去,所以整个山谷终日都是云雾缭绕,能见度很低。”

龙渊道:“你对浮云谷如此熟悉,是不是在这里生活过?”

刀无艳嫣然笑道:“的确生活过一段时间,我是摆夷族人,小时候曾经跟随部落族人在这里生活,后来才离开了浮云谷……”她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停顿了一下又道:“这里各族之间仇杀不停,现在最强势地是山霍族,他们的首领突狼勇猛善战。手下三百名勇士全都是以一当百地好汉,我听说这次劫持大理盐商地事情就是他们做得!”

龙渊道:“你跟这个突狼有没有交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有一些,他的舅父是苗人,也是各族之中最有权力地一个。”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难道是苗王喋哥?”

刀无艳轻声道:“就是他!我和喋哥过去曾经有过生意上的来往,所以喋哥帮我出面搞定了浮云谷通行的事情,突狼我只见过两面。”

龙渊道:“也就是说,你的面子突狼未必肯给!”

刀无艳道:“一件事归一件事,突狼抢劫的这一批盐货跟我没有关系,那些大理盐商以为过去我的盐货能够从这里通行,他们的一样可以。却想不到招惹了这个天大地麻烦。”

龙渊听她这样说,心情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

刀无艳道:“苏红袖和赵子服虽然厉害,可是到了这浮云谷中,也只有迷路的份儿,我想到现在只怕他们连敌人也没有找到呢。”她转身道:“所有人都下马步行,大家一定要紧跟自己的同伴,稍有疏忽,就会迷失方向!”

走入浮云谷,方才知道刀无艳的这番话绝没有夸大其词,眼前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围的景物全都报上了模糊昏晕的外壳,周围高耸的树木只能看到下面的主干,看不到它们的枝叶。浓雾无边无际,谷中没有一丝风,空气虽然是湿冷地,可是却透着一种难言的窒息,龙渊向身后望去,冬雯走在他的身后,却已经失去了鲜明地轮廓。眉眼都变得模糊起来。越往里走,雾气变得越浓,每个人内心都变得异常紧张,生怕从浓雾之中随时会冲出敌人。

刀无艳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停下来!”

龙渊小声道:“怎么了?”

刀无艳仔细辨明了周围的景物,这才道:“把所有的坐骑留下,前方道路狭窄,只能步行通过!”

冬雯道:“没有了坐骑咱们怎么回去?”

刀无艳冷冷道:“那你留在这里看着它们!”

“你……”

龙渊道:“冬雯,就听刀老板所说!”他下令所有人就地弃去坐骑。

刀无艳道:“大家相互抓住前后同伴的手掌。一定不可以放脱!”话音刚落,龙渊已经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手心。刀无艳不禁笑道:“你倒是心急得很!这么做好像有趁机占便宜的嫌疑。”

龙渊笑道:“主要是害怕刀姐姐跑了。这么大的雾气,我到哪儿去找你!”这句话说得倒是大实话。

刀无艳啐道:“就知道你疑心很重。到现在仍然不放心我!”她举步向前方走去,龙渊一行人排成长龙跟在她地身后,脚下道路渐渐变得崎岖不平,走了两步,前方似乎有风吹来,雾气已经不像入谷时那般浓重,龙渊垂头望去,心中却是大吃一惊,只见他们立足的地方竟然是紧靠着悬崖的一条羊肠小道,下方竟然是深不见底的高崖,后背立时惊出了一片冷汗,身体下意识的向后贴在崖壁之上。

刀无艳道:“这山崖并不高,只有二十丈,不过摔下去就算侥幸活命也要残废终生。



龙渊道:“咱们已经在浮云谷中了吗?”

刀无艳美眸望向前方道:“很快就到了,这是小路,只有走这条路,才能够避免被突狼那帮人过早发现。”

他们沿着崖壁的小路小心前行,走了大约两里地,方才抵达开阔地带,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雾气更浓,龙渊一刻都不敢放松,大手紧紧抓住刀无艳,心中明白,若是让她逃了,今日只怕要困死在这浮云谷中了。

刀无艳甩了甩手臂道:“你换一只手好吗?手心全都是汗,恶心死了!”

龙渊尴尬的笑了笑,换成左手抓住她的手臂,低声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红袖他们?”

刀无艳指了指前方道:“有没有看到那盏灯光?”

龙渊举目望去,看了许久方才看出远方的浓雾之中似乎有一点昏黄地颜色,想必那就是刀无艳口中的灯光了。他充满迷惑道:“那里有人居住?”

刀无艳笑道:“自然有人居住,不然我带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她带着龙渊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灯光处走去,等到近前,夜幕已经完全降落下来,龙渊依稀分辨出这里应当是三间茅舍,外面用篱笆围起。走入院落之中,雾气因为有了房舍地遮挡,变淡了许多,看到院内栽种着不少的青菜,东北角地鸡舍内还养着几只母鸡。

刀无艳甜丝丝叫道:“三叔公,您老人家睡了没有?”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茅舍内传来,过了许久,方才看到一个驼背弓腰的白发老者慢慢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个亮闪闪的烟袋锅子,一边走路,一边用力抽吸着,鼻孔中喷出一团浓重的白烟,看到刀无艳,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无艳,你这妮子,为何现在才到?”

刀无艳上前挽住他的臂膀,撒娇似的晃了晃道:“我好忙啊,如果不是收到了三叔公的消息,只怕要到下月才能过来呢。”

白发老者笑眯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龙渊的面孔上,低声道:“他是谁?”

刀无艳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白发老者哈哈大笑起来,点了点头道:“都是自家人,快到屋里坐!”

第七十六章【迷雾】(上)

他们跟随三叔公走入茅屋内,却见室内只有几样简陋的家具,墙上挂着的弓箭与鹿头表明这位三叔公应当是以打猎为生,龙渊心中暗忖,却不知这样迷雾萦绕地山谷之中,这位老人家是怎样辨明猎物?

龙渊、刀无艳、三叔公在方桌旁坐下,冬雯带着两名武士站在一旁,其余武士因为室内狭小并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面守着。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三叔公拎起黑陶茶壶给他们倒了几杯热茶,低声道:“山里条件简陋,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你们先喝茶,我去准备晚饭。”

龙渊关心苏红袖等人的安危,并不想做长时间的逗留,悄然向刀无艳使了一个眼色,谁成想刀无艳只当作没有看到,大声道:“三叔公,我要吃你做得竹香鸡!”

“呵呵,就知道你这丫头嘴馋!”三叔公乐呵呵向厨房走去。

龙渊道:“喂!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刀无艳白了他一眼道:“赶路,赶路!你赶着去死啊!大白天都看不清景物,晚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可没有那个本事给你带路,想走你自己去!”

龙渊没奈何叹了口气,刀无艳所说的也是实情,现在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走出去肯定要迷路。

三叔公的手艺的确不错,做得饭菜香气四溢,龙渊却没有太多食欲,吃了小半碗竹筒米饭,便走出门外。几名武士已经在院内扎好了营帐,准备就地休息。

冬雯来到龙渊身边,轻声道:“公子,他们有没有提过将军的事情?”

龙渊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看到三叔公从房内走了出来,手中的烟锅忽明忽暗。

龙渊笑道:“三叔公,这雾什么时候才会消散?”

三叔公用力抽吸了一口。整个面孔都笼罩在烟雾之中:“浮云谷的云雾就没有消散的时候,小伙子,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好像有心事啊!”

“他当然有心事!”刀无艳也从房内走了出来。笑着挽住三叔公的手臂:“三叔公,你做菜的手艺还和过去一样棒!”

三叔公叹了口气道:“老喽,老喽,眼花手抖。只等着阎王爷过来收拾我了。”

他在鞋底上轻轻磕了磕烟锅,浑浊的双目向上方望去,夜色和迷雾之中,一只银色地影子从半空中俯冲而下,落在三叔公的肩头,却是一只银色地猫头鹰。

龙渊吃了一惊,三叔公干枯的手掌在猫头鹰地羽毛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充满慈爱道:“小乖,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那猫头鹰忽闪了一下翅膀。大大的圆眼盯住龙渊等人,显得颇为好奇。

刀无艳道:“这便是你养得鸟儿吗?”

三叔公有些不满的瞪了刀无艳一眼:“小乖是我的家人!在我眼中跟你是一样地!”

龙渊听得真切,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刀无艳怒气冲冲的瞪了龙渊一眼。那猫头鹰听到龙渊的笑声。居然也咕咕叫了起来,它的叫声也如同有人在发笑一样。听得一群人毛骨悚然,毕竟这猫头鹰在很多人的心中并不是什么吉祥的东西。

三叔公道:“收拾好行装,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去哪里?”龙渊愕然道。

刀无艳低声道:“送你去跟小情人会和!”

龙渊大喜过望,慌忙让手下武士准备。

三叔公用蓝布盘在头顶,重新点燃了一锅烟草,抄起一把木棍,大声道:“咱们现在出发,估计三个时辰之后能够抵达龙吟洞!”

小乖振翅已经飞起,它飞得很低,在三叔公地前方引路。

三叔公大步跟了上去,龙渊紧随在他的身后。

三叔公道:“你们的那些同伴当真可笑,对浮云谷的情况根本不了解,竟然敢深入谷中,迷失道路是必然的事情。”

龙渊关切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三叔公道:“龙吟洞,距离这里有二十里的山路,小乖发现了他们!”

刀无艳道:“他们来救人,应该想不到自己被困在里面,还要等着别人来救!”

龙渊叹了口气道:“这浮云谷地理条件如此恶劣,除非有了解当的情况地向导带领,其他人走入这里肯定要迷失方向。”

他们在浮云谷中默默前行,三个时辰之后,方才抵达了三叔公口中地龙吟洞,对龙渊这些人来说,在浓雾中行走二十里比平日二百里还要艰难,周围地环境始终是漆黑一片,根本分辨不出到底走到了哪里。

龙渊倾耳听去,听到远方不断传来轰隆隆地落水之声,这附近应该有大型地瀑布。

三叔公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天亮,视线应该会好一些。”

刀无艳道:“这里我小时候曾经来过!”

三叔公笑道:“不错,我们的族人在这附近生活过一段时间,他们就是发现了这边遗留的竹楼,方才留在这里扎营。”他指向前方道:“燃起火光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营地!”

龙渊费力地望去,看了好半天仍然没有看到火光,冬雯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道:“将军!”

三叔公面色一变,低声道:“不可做声!”

冬雯这才意识到营地周围或许会有山霍族人在监视,慌忙闭上了嘴巴。

向前又走了几步,他们已经踏入浅浅的溪流之中,溪水清凉寒澈,冻得肌肤微微刺痛。黑暗之中突然听到一声怒斥:“什么人?全都给我站在那里,不然格杀勿论!”

冬雯已经听出发声的是夏青。激动道:“夏青!是我们!”

对面发出一阵惊呼:“冬雯!是冬雯!”

龙渊他们这才涉水来到对岸,十多名红袖营女兵拿着火炬站在岸边,当她们看到龙渊和冬雯之时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个欢呼雀跃。

外面的动静已经将营地驻扎地将士惊醒,苏红袖第一时间来到小溪前,因为雾气太大,她并没有看清楚来人,目光落在夏青和冬雯的身上。微笑道:“冬雯!想不到你竟然能够找到这里!”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我也来了,为何不见你招呼我哩?”

苏红袖难以置信地睁大美眸,当她从浓雾之中分辨出龙渊英俊而温暖的笑脸之时。晶莹的泪水顿时涌出了美眸。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扑入龙渊的怀中,用力搂紧了龙渊的身躯:“我……不是做梦吗?”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轻轻吻了吻她光洁地前额。

刀无艳的声音也在雾中响起:“你不是做梦。这次不但他来了,连我也一起来了!”

“刀老板不辞劳苦前来浮云谷营救赵某,这份情意,我赵子服永生不忘!”赵子服一瘸一拐的最后一个赶到,刚好接上刀无艳的这句话。

刀无艳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死瘸子,我可不是为了救你!”

赵子服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你不是为了救我,这份情意,赵子服还是收下了!”

龙渊听得有趣,不禁大笑起来。他揽住苏红袖地纤腰,带着她来到三叔公面前,恭敬道:“这位是三叔公,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只怕我根本找不到这里。”

苏红袖慌忙向三叔公表示谢意。此时那只猫头鹰又飞到三叔公的面前,苏红袖惊喜道:“这只猫头鹰是三叔公的?”

三叔公点了点头。

苏红袖道:“我们在大雾中迷失了方向。幸亏它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三叔公道:“如果不是小乖,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在浮云谷迷路。”

赵子服乐呵呵过来参见龙渊,大声道:“外面又湿又冷,咱们还是进营地说话。”

众人回到营地之中,围坐在篝火旁边,龙渊和苏红袖含情脉脉的对视着,却见苏红袖憔悴了许多,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龙渊充满怜惜地摸了摸她的俏脸道:“你瘦了!”

当着这么多人,苏红袖有些不好意思,皱了皱可爱的鼻翼,轻声道:“说起来真是惭愧,我们带着几百名士兵进入浮云谷后便迷失了道路,别说是盐商和盐货,这些天,我们都困在这里,连一个外人都不曾见到。”

她叹了口气道:“我本想尝试离开这里,赵先生劝说我暂时在这里扎营等待救援,以免越走越远。”

赵子服道:“浮云谷到处都是迷雾,我们地形又不熟悉,再冒险回去只怕会遇到更为恶劣的情况。”

龙渊好奇道:“这么说山霍族并没有攻击你们?”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没有,大概是他们不想冒险,等我们失去反抗力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苏红袖道:“带来的干粮已经吃完了,我们虽然有弓箭兵器,可是这迷雾漫天的山谷之中,很难打到猎物,断粮三天以来,我们只抓住了一只前来饮水地野鹿,如果你们再不过来,恐怕我们只有冒险返程了。”

三叔公道:“在浮云谷打猎,眼睛已经变得不重要,而是要凭借你们的耳朵和鼻子。”他伸手向冬雯要过弓箭,慢慢站起身来,将羽箭搭在弓弦之上,慢慢拉开,镞尖缓缓移动,忽然放开弓弦,箭镞“嗖!”地一声射了出去,浓雾之中,听到一声野鹿地哀鸣,他将长弓递还给冬雯,微笑道:“这条小溪乃是野鹿经常饮水的地方,实则是打猎最理想的场所。”看到众人听得呆呆出神,他忍不住斥道:“还不快去将猎物抬回来!”

不多时,四名红袖营地女兵抬着一只肥壮的野鹿回到营地,三叔公这一箭正射中野鹿的颈部,倘若在平时,在场的很多热都能够做到,可是在浓雾弥漫地浮云谷,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却只有他一个。苏红袖暗暗心惊,幸亏三叔公并不是自己的敌人,如果不然,他一个人便可以轻松解决他们众多将士。

龙渊道:“三叔公,等天亮了咱们便回去,这次真地要多谢你了。”

刀无艳却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走!”

龙渊微微一怔,双目望向刀无艳,不知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刀无艳道:“虽然山霍族一直没有发动进攻,可是我相信他们一定有人埋伏在营地周围,只要我们撤退,他们或许就会发动进攻。”

苏红袖点了点头,对刀无艳的说法极为赞同。

刀无艳又道:“盐货被山霍族夺走倒还罢了,可是那些大理的盐商有不少都是我的朋友,假如他们死了,大理地盐路只怕日后就会中断,我一定要将他们救出来。”

赵子服道:“你说得虽然很有道理,可是咱们在明处,山霍族在暗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咱们只有挨打的份儿!”

刀无艳瞪了他一眼道:“你当然没有本事对付他们,我三叔公一定有办法!”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三叔公投去。

第七十六章【迷雾】(下)

三叔公吧嗒了一口旱烟道:“山霍族并没有得罪我的地嗳,我为何要对付他们?”

刀无艳道:“三叔公,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龙渊和苏红袖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看出来了,刀无艳并没有和三叔公在对付山霍族这一点上达成共识。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首发

三叔公道:“山霍族岂是那么好惹地?在浮云谷之中他们占尽地利,跟他们作对,你们取胜的机会微乎其微。”

刀无艳笑道:“照三叔公来看,我们成功救出那些盐商的机会有几成?”

“一成都没有!这营地四周一定有他们的人在埋伏,你们的队伍只要一行动,马上就会被他们发现。”

赵子服道:“听三叔公的意思,这山霍族很不好对付。”

三叔公没有理会他,干脆转过身去独自抽自己的旱烟。

龙渊看了看周围,苏红袖带来的这帮红袖营女兵因为断粮数日,一个个已经变得十分虚弱,在这种状况下让他们和山霍族继续战斗下去,肯定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他向赵子服递了一个眼色,赵子服自然明白龙渊的心意,低声道:“我看这样,咱们先离开浮云谷,回去调整一下,然后再考虑对付山霍族的事情。”

刀无艳怒视赵子服道:“死瘸子,你果然够自私啊!我老实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已经没有选择,要么跟着我一起去找山霍族把人和货要回来。要么你们一起在这里等死吧!”

赵子服明白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想要离开这座浮云谷,肯定要依靠三叔公,他自然会站在刀无艳地一边,赵子服微笑道:“刀老板,盐货的事情包在我们的身上,至于那帮商人,咱们没必要为了他们几个。让这几百条性命去冒险吧?更何况现在大家都几天没有吃饭了,哪有力气跟那帮山霍族人打仗?”

刀无艳冷笑道:“说来说去,是你自己怕死!”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亮。雾气却变得越来越浓。赵子服知道刀无艳不好对付,干脆迂回来到三叔公地身边,笑道:“三叔公,她不跟你走。我们跟你走!”

三叔公冷冷道:“你跟我有个狗屁关系?我凭什么要带你走?”一句话噎得赵子服老脸通红。

龙渊悄然捏了捏苏红袖的手心,目光中掠过一丝阴冷的神情,他已经迅速下定决心,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必须先将刀无艳和三叔公制住,逼迫他们为自己引路。

苏红袖明白了龙渊的意思,就在他们目光交流的时候,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尖叫。

声音是从小溪边传来,几人几乎在同时站起,三叔公表情严峻。大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苏红袖和龙渊紧随在他的身后,还没有来到小溪前,便听到哭喊之声。却见一名女兵拖着受伤地同伴向后退来。

龙渊冲了过去。一把将那名受伤的女兵抱起,她伤在右臂之上。被一支羽箭射中,鲜血已经将她的上身染红。

苏红袖警惕地看着周围,护卫着众人迅速向营地退去。

龙渊将那名女兵放在篝火旁,苏红袖想要为她抽出箭镞,三叔公低声道:“且慢!”,他凑了过来,将女兵地衣服从袖口撕开,却见镞尖射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蓝黑色。

“有毒!”一旁刀无艳低声道。

三叔公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柄尖细地弯刀,切开镞尖地部分肌肤,然后取出一个竹筒,从中倒出不少黄色的粉末,倾洒在伤口之上,低声道:“蛇毒,必须先将毒性化解,然后才可以取出羽箭,否则,毒血一旦进入心脏,纵然是神仙也难以将她救活。”看到伤口的鲜血由黑转红,三叔公这才握住箭杆,将镞尖取出,冬雯找来洁净的白纱,为那名女兵包扎好伤口。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向龙渊的内心迫近,刚才地这一箭表明敌人已经开始向他们发动了进攻。

刀无艳道:“你们都看到了,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们,人家一样会找上门来!”

苏红袖道:“所有人做好准备,敌人随时就会发动进攻!”

三叔公低声道:“是突狼!”

“什么?”刀无艳愕然问道。

三叔公扬起手中的羽箭,镞尖之上刻有一个张着大嘴地狼头,他将羽箭抛在地上,低声道:“看来这场战斗想躲也躲不掉了!”

赵子服大声道:“大家退到竹叶堆后面!”

龙渊这才留意到,他们的营地之中堆放了不少地竹子和竹叶,利用这一一堆堆地竹叶可以掩护他们的身形。一支羽箭呼啸着向营地中射来,又有一名女兵不慎被射中,发出一声尖叫。

苏红袖怒道:“这些混账,只会暗箭伤人,有胆子的话,放马过来,跟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

三叔公道:“从这儿向北一里处是龙吟洞,到了那里就有办法脱困!”

苏红袖弯弓向浓雾中盲目射出了一箭,却招来一连串的射击,龙渊挥动长刀将一支羽箭劈开,低声道:“这样不是办法,咱们就像睁眼瞎一样,无法跟他们对敌!这一里多路不知道要遭到多少攻击。”

不远处亮起了火光,却是赵子服点燃了火炬,刀无艳慌忙道:“死瘸子,你脑袋生锈了……”话未说完,一支羽箭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

赵子服点燃了竹叶,不少女兵学着赵子服的样子将堆积在周围的竹叶点燃,龙渊顿时明白了赵子服的用意,这些竹叶十分潮湿,一经点燃便冒起大量的白烟,转瞬之间整个营地已经被烟雾笼罩。赵子服这一招的确高妙,他们既然视线受阻,干脆将环境弄得更恶劣一些,那些山霍族人虽然能够在雾中辨别方向,可是在浓烟之中却没有那样的能力,这一来,等于将对手放在和自己同样地起跑线上。

三叔公欣赏的点了点头,低声道:“出发!”他带着众人在浓烟的掩护下向龙吟洞的方向走去。苏红袖让女兵排好队列,队伍的最后留有二十名弓箭手断后,向后方轮流施射。以免有人伏击。山霍族被浓烟干扰了视线,不得不放慢了追击的步伐。

在三叔公地带领下,众人终于成功抵达龙吟洞,这是一个隐藏在瀑布水流后的洞口。他们进入洞内,举起火炬将山洞照亮,却见洞内十分的宽敞,前方幽深,不知通往哪里?

三叔公道:“龙吟洞还有一个出口,走过这里可以抵达光明泉,那里地雾气十分地稀薄,你们可以找到离开浮云谷地道路。”

刀无艳仍然心有不甘:“三叔公,突狼抓了我的朋友。我怎能现在离开?”

三叔公道:“没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突狼十有八九知道我们就在其中,他仍然让人放箭,可见已经抱有杀心。想救人的话还是去找苗王。只要苗王喋哥开口,突狼自然会老老实实放人。”

刀无艳道:“这点小事。我不想求他!”

赵子服在一旁叹了口气道:“救人的事情以后再说,继续逗留下去只能等死,到现在我们连敌人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呢。”

龙渊道:“刀姐姐,你放心,那些盐商的事情我责无旁贷,等我们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刀无艳看到连三叔公都不站在自己的一边,只能作罢,随着众人一起向龙吟洞深处走去。

在龙吟洞中行走四个时辰以后,终于走出了另一端的出口,龙渊爬出洞口,首先看到的便是一轮久违的夕阳,他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火一样的晚霞出现在远方地山脊之上,一轮金黄色的夕阳已经有一半沉入了地平线下,眼前的景物如此清晰如此灿烂,苏红袖发出一声欢呼,她挽住龙渊的手臂,孩子般开心地笑了起来。

三叔公指了指西侧地小路道:“沿着这条小路可以前往光明泉,那儿有一条大路通往翡翠关,从翡翠关返回你们的地盘大概需要五天的时间,虽然耗费的时间多一些,毕竟这条路途是最为安全的。”

他转身向刀无艳道:“无艳,苗王现在就在翡翠关白水宫,你去找他,应该可以顺利解决这件事。”

刀无艳有些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三叔公叹了口气,转身向东侧地小、路走去,那条道路是通往浮云谷的,他并不愿意再继续送下去。

龙渊大声道:“多谢三叔公!”

他们整理好队伍,沿着小路前往光明泉,来到光明泉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光明泉地夜空十分晴朗,月光如水将周围的景物映照的清清楚楚,对苏红袖他们这些人来说,终于可以放下在浓雾中的忐忑不安,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龙渊坐在光明泉旁,苏红袖躺在他的怀中,美眸微微闭上,轻声道:“这几日当真是度日如年,那些山霍族人虽然没有发动进攻,可是我们的神经却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煎熬。”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他能够体会到苏红袖地那种感受,回身向浮云谷的方向看了看:“不知道那些蛮族还会不会追赶过来?”

苏红袖打了个哈欠:“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管,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天亮以后再去考虑其他的问题。”

龙渊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再看时,苏红袖已经进入了梦乡。

赵子服出现在远处,似乎有话想对龙渊说。

龙渊抱起苏红袖,返回营帐将她放下,小心地为她盖上毛毯,这才走出营帐,来到光明泉边,赵子服已经坐在石头上等他。

龙渊笑道:“你累了这么些天,为何不早些去睡?今晚我来值守!”

赵子服道:“公子,我刚才听冬雯说,我们离开回龙沟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道:“焦横的叛乱并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对他过于轻信了。”

赵子服歉然道:“这件事都是我的不是,是我看错了人,差一点酿成大祸。”

龙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也不要太过自责,现在回龙沟的形势已经稳定,霸江龙荆戈也已经被我铲除,通过这件事不但肃清了内乱,还让我们和鬼域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起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公子洪福齐天啊!”他向周围望了望,确信无人偷听,方才低声道:“刀无艳十分古怪,听三叔公的语气,她和苗王应该有着相当的交情,前往翡翠关不会坠入她的圈套之中吧?”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按理应当不会,她看重回龙沟的利益,这次如果不是她,我也不能顺利将你们解救出来,上次霸江龙的事情也是她给我提醒。”

赵子服低声道:“公子还是要小心为妙,对了,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跟苗王拉近关系,这不但对我们日后盐路的拓展有好处,而且便于西荒南部地稳定。”

第七十七章【主动】(上)

渊点了点头道:“我也是那么想,西南这片区域民族权力最大的乃是苗王,想要让这片地方稳定下来,就必须和苗王处好关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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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服道:“今次是个机会,我们和苗王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他没理由跟我们作对。”他压低声音道:“刀无艳跟苗王很熟,公子让她从中幹旋!”

龙渊笑道:“凭什么是我?你跟她好像更亲近一些。”

赵子服笑道:“我感觉她好像更喜欢公子一些。”

龙渊笑眯眯看着赵子服道:“我怎么听着你满嘴的醋味儿?”

赵子服一幅委屈到了极点的样子:“我赵子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公子您吃醋,再说我对那个婆娘没有任何的好感,怎么可能吃醋!”

龙渊忽然示意赵子服不要说话,目光望向右侧的树林,树林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负责值守的冬雯也留意到了这一点,悄然命令身边的四名女兵拉开弓弦,瞄准了树林。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喵呜一声,却是一只山猫从树丛中飞速奔行而出。

冬雯暗自松了一口气,龙渊却站起身来,低声道:“射!”,自从来到浮云谷之后,可谓是步步惊心,任何的马虎大意都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几名女兵同时松开弓弦向林中射去,树林之中传来一声闷哼,几乎就在同时,龙渊和冬雯已经同时向树林中冲了过去,一名黑衣人正一瘸一拐的向树林深处逃去。因为他背朝龙渊,所以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他地肩头和臀部被射中了两箭。

冬雯弯弓搭箭瞄准了他的后心,龙渊挥手阻止道:“留下活口!”他大踏步冲了上去,那名黑衣人因为受伤,所以移动速度十分的缓慢,很快就已经被龙渊追上,他霍然转过头来,口中却含着一支竹筒,龙渊处于本能躲向一旁。一支毒箭在那名黑衣人的鼓吹下闪电般从他的耳际划过,龙渊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有丝毫怠慢。身躯宛如豹子般弹射而起,一脚踹在那名黑衣人的小腹之上。

黑衣人闷哼一声。坐倒在地上,冬雯赶了上来,刀锋架在他的脖颈之上。因为这黑衣人脸上涂有颜料,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

龙渊向四周望了望,确信再没有其他动静,方才道:“把他带回去!”

冬雯和几名女兵将那名黑衣人五花大绑,推到营地之中,厉声道:“跪下!”

黑衣人冷冷看了看前方的龙渊,傲然站在那里,冬雯抬脚踹向他地膝弯,龙渊笑道:“不必为难他!”他轻声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那黑衣人仍然毫无反应,赵子服低声向身边的刀无艳道:“他是山霍族人吗?”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应当是。不过这些山霍族人嘴巴硬得很,很难让他们开口很难

龙渊笑道:“我倒要看看他地嘴有多硬!”他来到那名黑衣人面前,拿起一物在他的身上重重戳了两记。那黑衣人痛得闷哼了一声,却坚持没有说话。

龙渊在他面前晃了晃。原来刚才刺中这黑衣人地乃是他的毒箭,黑衣人看清龙渊手中的东西,顿时感到害怕起来,颤声道:“你……用什么戳我?”

赵子服不禁大笑起来:“原来他不是哑巴!”

龙渊将那支毒箭扔到黑衣人地脚下:“你自己的东西都不认识了?”

黑衣人双目中流露出惊恐的光芒,颤声道:“快放开我……”

龙渊道:“你是山霍族人吗?”

黑衣人连连点头:“我是山霍族人,是首领派我过来侦查你们的情况!”

刀无艳格格笑了起来,想不到这家伙刚才还显得有骨气,现在整个人宛如换了一番模样,赵子服感叹道:“不怕他不开口就怕找不对方法。”

刀无艳冷冷看了赵子服一眼:“若是让你落在我的手上,我便把你的另外一条腿打瘸了,相信你什么秘密都会招认出来!”

龙渊问话之后,从那黑衣人身上摸出解药,给他吃了,转身来到赵子服身边:“看来突狼就在附近!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咱们太疲惫,逃是逃不远的,这场仗既然早晚要打,还不如就在这里以逸待劳。”

龙渊道:“据他所说,突狼方面的追兵大概有二百人左右。”

赵子服道:“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个解决的方法。”

“什么办法?”

赵子服目光落在刀无艳的身上:“刀老板既然和突狼有过一些生意来往,不如让这名山霍族武士带你去找他,看看突狼究竟想要什么?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大家和平解决岂不是更好。”

刀无艳怒道:“死瘸子,你安得什么坏心肠?让我一个人去送死吗?”

赵子服笑道:“你跟苗王有交情,突狼看在苗王地份上也不敢对你下手,现在咱们大家处在险境之中,刀老板就算冒一些险也是应当。”

刀无艳恨不能上前痛打他一顿,龙渊开口道:“大家还是先休息,明日清晨再做打算!”他将赵子服带到一旁,低声道:“赵先生,回头你帮那名山霍族武士处理一下伤口,适当的时候,把他放走!”

赵子服顿时明白了龙渊的意思,微笑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做得毫无破绽!”

夜深人静,那名山霍族武士缓缓睁开双目,却见周围并没有人负责防守自己,刚才赵子服为他处理伤口地时候,曾经为他解开过绳索,重新捆绑之后,比起上次显然松了许多,山霍族武士用力活动了一下手臂。那绳索越动越松,他成功将手上的绳索挣脱开来,然后迅速解开脚上地绳索,悄悄绕过营帐,向不远处地树林逃去。

却不知黑暗之中,龙渊和赵子服等人正看着他的动向,冬雯主动请缨道:“公子,我

,看看他的老巢在哪里?”

龙渊正要同意。却听到身边刀无艳道:“还是我去,这丛林之中的追踪之术,我最在行。更何况,我和突狼还算有些交情。就算被他发现,他也不敢怎样!”

龙渊点了点头道:“刀姐姐保重!”

刀无艳嫣然一笑,却听到赵子服低声道:“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秀眉不禁皱了起来:“死瘸子。你巴望我一去不返才好!”

赵子服狡黠笑道:“其实子服心底也是关心刀老板的!”

“鬼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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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静谧之中到来,东方的天空中出现了瑰丽的朝霞,空气中弥漫着轻纱般的薄雾,微微晨风吹皱了光明泉的潭水,水汽随风飘扬,落在龙渊地脸上,感到一阵沁凉,龙渊揉了揉酸涩的双目,舒展了一下臂膀,却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红色外氅。转身望去,苏红袖正站在他的身边静静梳理着长发,绝世姿容惹人心动。龙渊凑了过去。从身后搂住苏红袖地娇躯,苏红袖含羞道:“喂!周围还有其他人呢!”

龙渊向四周看了看。却见几名值守的女兵全都识趣地将脸转到一旁,呵呵笑了一声,将红色外氅给苏红袖披上。苏红袖嗔道:“人家刚刚梳好的头发又让你给弄乱了!”

龙渊道:“我帮你梳!”

“别胡闹了,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山霍族人追赶上来!”

龙渊道:“若是他们想要追赶,早就已经赶到。”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刀无艳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至今仍然没有返回,难道当真被山霍族人发现了?

此时赵子服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公子!”

龙渊抬头望去,却见赵子服一瘸一拐地从远处走来,身后还跟着刀无艳,看到刀无艳平安返回,龙渊深深松了一口气,笑眯眯迎了上去:“刀姐姐有什么收获?”

刀无艳道:“难怪山霍族人并没有追赶过来,原来他们在前方的日落峡谷设下埋伏,只要我们从那里经过,他们就会发动攻击。”

“日落峡谷在什么地方?”赵子服问道。

刀无艳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这一带的地形图:“日落峡谷十分狭窄,两旁山势险峻,便于伏击,而且是前往翡翠关的必经之路。”

赵子服看了看那地形图,低声道:“他们守住峡谷岂不是麻烦!难道要放火把两旁的山林全都烧了吗?”

刀无艳叹了口气道:“或许算得上一个办法,不过,我是想不出什么对策来了。”

龙渊道:“日落峡谷大概有多少人埋伏?”

“据听说有三百多人!”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岂不是倾巢出动?”

龙渊略作沉吟,然后又道:“刀姐姐,你知不知道山霍族人的老巢在哪里?”

赵子服独目一亮,他已经猜到,龙渊定然是想折返浮云谷趁着山霍族人重病在日落峡谷埋伏之机,攻击他们空虚的老巢。

刀无艳想了想道:“应当是在浮云谷的西南,也就是昨晚三叔公返程时候所走的路线,不过进入浮云谷之后,我很难保证能够找到具体的位置。”

赵子服笑了起来:“知道路线就行,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必前往他们地老巢。”龙渊也笑着点了点头。

刀无艳不解的向他们望去。

苏红袖道:“你们是想制造出返回浮云谷攻击他们老巢的假象,让山霍族人不得不放弃日落峡谷地埋伏,前来追赶我们!”

龙渊微笑道:“既然这一仗无可避免,咱们自然要想想办法占据主动,我相信他们的耐心并不长久!”

刀无艳道:“前方五里左右,有一片密林,那里倒是一个适合伏击地地方。”

龙渊道:“好,咱们今天就要让山霍族人知道,到底谁才是更好的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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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狼站立在日落峡谷南侧的山坡之上,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皮肤上精美繁琐的纹身,黎黑色的皮肤在朝阳下散发出缎子般的光芒,周身肌肉线条轮廓分明,任何人第一眼看到他,就能感觉到他周身蕴含的强大力量,他的双目中充满了野性的狂热,即将来临的战斗已经让他的血液开始沸腾。

一名山霍族武士匆匆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不好了,首领,他们并没有向日落峡谷进军,而是折回头前往浮云谷!”

突狼面色一沉,对方这样的做法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他沉吟片刻,低声道:“难道他们想要攻击咱们的营地?”

那名山霍族武士道:“首领,刀无艳过去曾经去过咱们的营地,只怕这次他们是趁着咱们出来伏击,后方空虚之际,前往突袭!”

此言一出,周围武士都是脸色骤变,要知道他们的家人大多都留守在营地之中,倘若对手这时候前往突袭,那些老弱妇孺根本无力抗争。

突狼冷笑道:“浮云谷到处都是迷雾,他们很难找到咱们营地的位置,刀无艳也只不过是在别人的引领下去过一次,哪会记得那么清楚!”

“首领别忘了那个老头子!”提起三叔公,突狼顿时沉默了下去。

第七十七章【主动】(下)

子服好像偏偏要和刀无艳作对,刀无艳选定的伏击地否决,理由很简单,这样的伏击地点,只要不是瞎子就能够看出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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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无艳看着赵子服的那张丑脸,恨得牙痒痒的:“你这个独眼龙,看事情的眼光果然和正常人不同。”

赵子服摇头晃脑道:“不错,正如别人都看着刀老板漂亮美艳,我看着却如同那粪土一般……”

“死瘸子!”刀无艳挥拳欲打。

赵子服早有准备,逃到龙渊身边。

龙渊笑道:“赵先生,难道我们就在这里伏击他们吗?”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土坡,无非是寻常的高地而已,距离刀无艳所选定的伏击地点也不过只有不到两里的距离。

赵子服道:“这块地方不错,进可供退可守,咱们只要据守住这片高地,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前方的伏击地点突狼一定会考虑到,他会加倍小心,过了那里就会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刀无艳不屑道:“人家有三百多名勇士,就凭这个小土包也想挡住他们吗?”

赵子服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突狼一定会兵分两路,从这条道路追赶上来的至多有一百多人,其他人会从龙吟洞抄近路返回营地,咱们以二百多人对付他们一百多人肯定是绰绰有余。”

苏红袖赞道:“虚虚实实,这才是赵先生的高妙之处!”

龙渊道:“假如他们前来的只有一百多人,咱们便冲下去将他们一举歼灭。

如果突狼带着三百人全都过来,咱们就在这里跟他们鏖战!”

赵子服指了指后方地树林道:“假如他们的攻势很猛,咱们可以向后退入树林,突狼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深入其中!”

刀无艳冷笑道:“你根本不了解突狼!他若是被激起了性子,便是龙潭虎穴也敢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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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突狼率领他手下的一百三十名勇士终于来到龙渊他们的伏击地点,一切果然在赵子服的算计之中,突狼兵分两路。另有近二百人从龙吟洞返回浮云谷,这样的决定,让他的实力减半。

刀无艳望着土坡下的队伍。认出最前方地突狼,低声道:“正中间的那个就是突狼!”

苏红袖摘下长弓。弯弓搭箭,瞄准了突狼,突狼现在所处的位置。仍然在她地射程之外,只要突狼进入射程,她会毫不犹豫的射出这一箭。

刀无艳却拉住她地手臂,小声道:“不可以,若是杀了突狼,只怕会跟苗王结下深仇!”

赵子服叹了一口气道:“缩手缩脚,这场仗可真不好打!”

龙渊微笑道:“尽量不要造成伤亡,吓走他们就行!”他并不想和这些蛮族结怨。

苏红袖低声道:“他好像已经发现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前进的意思!”

赵子服来到苏红袖的身边,低声向她说了句什么。苏红袖轻轻点头。

突狼勒住马缰,目光警觉地遥望着上方地土坡,他大声道:“出来吧。不要藏头露尾!”

刀无艳想要起身,却被赵子服拽了一下衣袖。提醒她道:“这小子故意诈你的!”

突狼喊完之后,半天没有看到回应,双目转了转,低声道:“兄弟们排成蛇形阵列前进!”

苏红袖镞尖下移,瞄准了突狼的坐骑,在突狼进入射程范围内之时,猛然松开弓弦,羽箭宛如流星般向突狼的坐骑射去。

突狼时刻提防着周围的袭击,手中大斧瞄准羽箭的轨迹,猛然劈去,斧刃准确无误的劈中高速射来的羽箭。苏红袖动作神速,第二支羽箭又已经向突狼的咽喉射去,突狼反转大斧,又将这一箭磕飞,羽箭落在地上,他方才留意到这支箭镞并没有镞尖,内心不由得微微一怔。

苏红袖唇角泛起一丝淡然微笑,朗声道:“突狼!何必让这么多的手下人跟随你一起送死,咱们两人单独分个高低如何?”她从隐蔽地地方站起,红色武士服包裹着她颀长秀美的身躯,阳光之下英姿飒爽,俏脸之上露出不逊于男儿的豪情与气概,美眸含威盯住坡下地突狼。

在众多手下的面前被一个女人出口挑战,突狼一时间不知应当怎样回应。

苏红袖出言相激道:“怎么?都说你突狼是山霍族地第一勇士,难道害怕我这个女流之辈吗?”

突狼看着苏红袖,冷冷道:“若是你输了,便要做我突狼的女人!”

这还了得,龙渊可听不下去了,正要站起,却被赵子服压住肩膀:“公子,轮不到你出面!”原来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和苏红袖事先计划好的。

苏红袖不屑笑道:“你这样的胆小之辈,我苏红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不过,你要是输了,就要放行那帮大理盐商以及所有的货物!”

突狼闻言大怒,他扬起大斧指向苏红袖道:“好!我接受你的挑战!”他做了一个手势,让手下人向后退出一百步左右。

苏红袖翻身上马,摘下长枪,身后龙渊关切道:“红袖,小心!”,苏红袖向龙渊温暖一笑,小声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输!”她双腿猛然一夹坐骑的马腹,骏马一声长嘶,宛如一道红色闪电向山坡下全速冲去。她从外表上已经判断出,突狼的力应当不弱,她要利用骏马

速度力求占尽先机。

“驾!”突狼一声大吼。纵马向苏红袖迎去。

苏红袖手中长枪宛如一条银龙,舞起千万道矛影,铺天盖地向突狼地身体罩落下来。突狼抡起手中的大斧,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光影闪烁之中“锵!”地一声金鸣,正劈中苏红袖的矛尖之上。漫天的光影在瞬间消散,苏红袖双臂微麻,突狼也是一脸的惊愕之色,他自诩神力过人。却想不到一位女流之辈竟然能跟他硬碰硬对上一招,而且丝毫没有落在下风。

苏红袖暗赞,突狼果然力过人。如果她不是凭借着从坡上的下冲力量,硬碰硬的交手很难占到便宜。

两人马匹交错。向各自阵营的方向奔出一段距离,重新折返过来,调整角度。向对手冲去,这一次突狼显然占据了地利,他大吼一声,纵马加速狂奔,手中大斧高举,卷起一阵狂飙巨浪,试图一斧将苏红袖劈落马下。

苏红袖竟然单手挺起长枪向突狼迎去,在坡顶观战地龙渊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他也已经看出突狼的力量远在苏红袖之上,苏红袖采取这样的对敌方式显然有轻敌之嫌。

长枪在接触到大斧地刹那。苏红袖手腕轻转,一个巧妙的回旋卸去了斧上地绝大多数力量,左手抽出腰间长剑。娇躯向前探出,长剑宛如闪电般向突狼胸口刺去。

突狼身体后仰。躲过苏红袖的这一剑,苏红袖在错马的刹那,手中长枪向下击,正中突狼地腹部,虽然没有击中要害,也让突狼痛得闷哼一声。

两人错开一段距离然后同时调转马头向对方冲去,突狼已经从疼痛中恢复过来,手中大斧凝聚全力向苏红袖当头砍下。苏红袖知道他力强大,在即将和突狼接近之时,猛然一勒马缰,坐骑不可思议的转变了一个方向,朝着右侧奔去,这样一来突狼的全力一击顿时偏离了方向,苏红袖以长剑侧向斩劈在突狼的大斧杆上,右手长枪宛如毒蛇吐信一般直刺突狼的咽喉,枪尖在中途化成八道枪影,虚实相间笼罩住突狼的上半身。

突狼慌忙之中一个翻滚,从马背之上跳了下去,方才狼狈不堪的躲过苏红袖的长枪。

苏红袖并没有乘胜追击,凝枪不发,美眸笑盈盈盯住突狼道:“你承认败了吗?”

突狼怒吼一声:“没败!”,他挥动大斧向苏红袖坐骑的前蹄斩去,苏红袖纵马向侧方冲去,避过他的一击。

突狼重新翻身上马,此时土坡之上龙渊和赵子服等人齐声哄笑起来,突狼自然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心中又羞又恼,咬了咬牙齿,挥动大斧重新向苏红袖冲去。

“锵!”枪斧再度撞击在一起,苏红袖已经找到应对突狼蛮力地方法,兵刃相交之时,手腕都有一个微妙的回缩,这样可以有效的卸去对方地大部分力量。

突狼经过连续激烈攻击之后,体力已经开始呈现出下降趋势。

苏红袖还剑入鞘,重新改成双手执枪,轻声道:“我一招之内必然将你刺落马下!”

突狼的怒火和凶性已经完全被苏红袖激起,他爆吼一声:“看斧!”挥动大斧横着向苏红袖地纤腰砍去。

苏红袖娇躯后仰,大斧从她的身体上方平平削过,她却没有急于出手,当两骑擦身而过的时候,苏红袖调转长枪,向后狠狠戳在突狼的后心之上。突狼原本就是前冲的势头,被苏红袖这一枪击中,身体失去平衡从马背之上摔落下去。

他原本以为这次自己必死无疑,可是马上便明白自己的后背只是被枪杆戳中,苏红袖并没有对他施以杀手,不幸的是,突狼落地之时,一只脚还在马镫之上,坐骑受到惊吓拼命向前方跑去,突狼被拖在地面之上,身体不断撞击在突出的山石之上,痛得他连声惨叫。

苏红袖迅速摘下长弓,羽箭扣在弓弦之上,瞄准马镫一箭射了出去,尖准确无误的射中马镫的系绳,突狼总算得以和骏马分开,身体在山坡上连续几个翻滚,方才停了下来,他的那帮手下慌忙围了上去。

龙渊怒道:“谁敢上来!”

突狼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不要逼近,又喘了几口气,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灰头土脸的看了看苏红袖:“我败了!”

土坡之上,红袖营女兵齐声欢呼,龙渊的脸上也荡漾着会心的笑容。

苏红袖微笑看着突狼:“你敢于在这么多人面前认输,是一条好汉子!”她纵马向土坡上奔去,突狼呆呆看着苏红袖的身影,目光之中尽是钦佩的神情。

刀无艳拉着突狼刚刚受惊走失的坐骑来到突狼面前,将缰绳交还给他,轻声道:“突狼大哥!”

突狼看了刀无艳一眼,低声道:“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你拦截了我的朋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突狼抿了抿嘴唇,翻身上马,低声道:“转告他们,我回去会放那些大理盐商离开,货物我也会同时放行!”

刀无艳素来知道突狼言出必行,笑逐颜开道:“多谢突狼大哥!”

突狼向土坡之上望去,却见苏红袖正挽着一位英俊少年的手臂向他这边看来,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黯然道:“你不必谢我,要谢就去谢她吧!”

第七十八章【骚扰】(上)

翠关过去曾经是大康西南边陲的重镇之一,后来因为族平定,这里也就失去了过去的战略意义,随着近几十年来,大康的国力日渐衰弱,这里一度沦为无人管辖的地带,西南蛮族都想占据这里,最后还是由实力雄厚的苗王喋哥控制了翡翠关,大康也因为无力顾及而听之任之。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首发

刀无艳过去曾经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可是今次前来,整个人显得情绪低落。

龙渊也看出了她的异常,悄声向赵子服道:“刀无艳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你过去问问。”

赵子服苦笑道:“公子,我对她避之不及,这样的事情还是你亲自去吧。”

苏红袖笑道:“我去!”

她策马来到刀无艳的身边,轻声咳嗽了一声,刀无艳这才恍然惊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苏将军找我有事?”

苏红袖点了点头道:“我看你从进入翡翠关便开始心神恍惚,是不是有心事?”

刀无艳摇了摇头,可马上又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我害怕见到苗王喋哥!”

苏红袖禁不住笑道:“为什么?”

刀无艳美眸转了转道:“因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前方街道传来一阵有节律的马蹄声,抬头望去,却见一支约有五十人的骑兵队伍排着整齐的队列向他们飞速迎来。

刀无艳和苏红袖同时勒住马缰,前来的那支骑兵队全部身穿银盔银甲,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目粗犷乃是苗王喋哥的兄弟银洞大王喋鹰,喋鹰双目望着刀无艳,轮廓分明的面孔之上露出微笑道:“果然是刀老板,大王让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刀无艳还以一笑:“我们只是凑巧路过,大王又何必如此客气!”

“刀老板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我们自当用最隆重的礼节欢迎你!”

龙渊在身后悄声对赵子服道:“看来这个苗王喋哥十有八九对刀无艳有意思!”

赵子服笑了笑。心中却感到一丝奇怪的滋味。低声道:“公子,他们何以会知道刀无艳过来?难道是突狼已经派人报讯?”

龙渊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

喋鹰示意手下银甲武士分成两列,引领着龙渊的队伍向翡翠关内走去,他们将队伍安顿在翡翠关南侧的明月寨,由苏红袖留守。短暂地休整之后,刀无艳和龙渊赵子服三人在喋鹰地陪伴下,前往苗王宫去拜会苗王喋哥。

苗王宫虽然名为宫殿。实际上也不过是青竹搭建的建筑群。沿着青绣搭成的长桥进入苗王宫的正门,宫门外站着八名身穿黑色皮甲的壮硕武士,他们手握弯刀,胸前的衣襟敞开,露出健硕的胸肌和黑乎乎地胸毛,一个个显得十分地彪悍。

喋鹰对待龙渊他们一行还是相当的友善,一路之上耐心为他们介绍苗王宫的建筑,苗王宫一共有七座竹楼。苗王就居住在中间最大的那一座绣楼之中,每座竹楼之间都有悬空的竹桥相互连接。

沿途并没有太多的武士把守,倒是可以见到不少美貌的苗族少女不时经过。

走过曲折的竹桥,终于来到苗王宫地正殿,门前两名身材颀长的苗族美女武士拦住龙渊他们的去路,刀无艳毕竟不是头一次来到这里,她解下腰间的弯刀,交给那名美女武士,率先和喋鹰走了进去。

另外一名美女武士来到龙渊身前。

接过龙渊的长刀,然后伸出小手在龙渊的身体上仔细搜索了一番,让龙渊尴尬的是,这名苗女连他的私处都不放过。伸手在他裤裆处捏了捏。龙渊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反应,那苗女感觉到手心的变化。俏脸微红,美眸妩媚地看了龙渊一眼。

龙渊超人一筹的镇定功夫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微笑道:“姐姐还要检查吗?”龙渊却不了解苗女多情地个性,想不到那美女武士当真又伸手在他裆下捏了一记:“你好像藏了一根棍子在里面!”

这一下她地手劲不小,捏得龙渊闷哼了一声,赵子服看在眼里,想笑却不敢笑,生怕同样的遭遇沦落到自己地身上,想不到两名苗女对他的丑怪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兴趣,随便检查了一下便予以放行。

他一瘸一拐的追上龙渊,却听到龙渊懊恼不已道:“娘的,这次亏大了,让那小娘们占了我的便宜!”

赵子服禁不住笑出声来。

走入苗王的银安殿,龙渊举目望去,却见这间殿堂无论规模气势都无法与自己过去的宫室相比,长不过十丈,宽越八丈,大殿的穹顶用金银镶饰,四周墙壁之上挂着各色的绣品,地面之上铺着用金线织成的红色地毯。

苗王喋哥端坐于黄金镶嵌宝石的座椅之上,他今年四十四岁,头发微微有些发红,身材高大,穿着五彩织云锦长袍,一手抚须,一手拿着一本书,好像看得全神贯注。

龙渊暗暗称奇,想不到这个苗王居然是个喜欢看书的家伙。

刀无艳看到喋哥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她知道喋哥根本就大字不识一个,看书只不过故意装装样子罢了。

喋鹰恭敬道:“王兄!刀老板来了!”

喋哥这才放下书本,故意装出惊喜万分的样子:“刀姑娘!果真是你!”他从宝座之上走了下来,三步并作两行来到刀无艳的身边,伸手去抓刀无艳的纤手,刀无艳却灵巧的闪到赵子服身边,利用赵子服和苗王喋哥有效地拉开距离。

龙渊和赵子服几乎同时在内心中骂道:“老淫棍!”

喋哥的脸皮果然够厚,他目光在龙渊和赵子服的脸上扫了一

“两位是刀姑娘的朋友?”

刀无艳笑盈盈将两人介绍给喋哥道:“这位便是回龙沟的新任当家黄远,他是黄公子的狗头军师赵子服!”

喋哥哈哈大笑,上下打量了几眼龙渊,低声道:“黄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龙渊微笑道:“苗王也是龙精虎猛,霸气逼人!”

喋哥大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快活乎!”话到中途,却突然将好不容易学来的这句孔夫子名言忘记,只能胡诌了一个词儿放上去。惹得龙渊几人差点没笑出声来。

喋哥道:“喋鹰。快去准备酒宴,我要好好的款待咱们尊贵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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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熊熊地篝火在苗王宫西侧地草地上点燃,苗王喋哥率领手下六名臣子,陪同龙渊一行围坐在篝火前,龙渊和赵子服从苗王喋哥的表现中已经知道今晚的主宾乃是刀无艳,他们两个只不过是陪客而已。

苗王喋哥安排刀无艳坐在他的身边。龙渊和赵子服则由他的兄弟喋鹰相陪。

在芦笙悦耳的韵律之中。晚宴正式拉开了帷幕,喋哥和刀无艳谈的十分开心,喋哥不时向刀无艳凑了过去,时而爆发出狂放地大笑,他地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刀无艳身上,仿佛忽视了龙渊和赵子服的存在。

喋鹰举起酒杯道:“黄公子,我敬你一杯!”

龙渊微笑着和他碰了碰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苗王喋哥的大手悄悄探到刀无艳的纤腰处。想要搂抱刀无艳,被刀无艳一把推开,笑道:“大王,有件事我一直还没有问你,这次浮云谷突狼将我的人货劫走,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苗王喋哥摇了摇头道:“我可不知道,这混账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他日让我见到,我一定好好给你出气!”话没说完。大手又探了过去,刀无艳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来,嫣然笑道:“我去跳舞给大王助兴!”

苗王喋哥乐呵呵道:“跳舞!好,我也来!”

刀无艳却已经逃到赵子服的身前。不由分说的将他从席上拖起。赵子服被她拉着一瘸一拐地来到正中场地之上,叫苦不迭道:“我不会……”

刀无艳低声道:“帮我挡住那个老色狼!”

苗王喋哥看到刀无艳和赵子服进入场地之中跳舞。心中不由得有些愤怒,可是当他看清赵子服一瘸一拐在场中蹦跳的样子,又感到说不出的滑稽,忍不住大笑起来,周围众人看到赵子服的滑稽模样,一个个同声哄笑起来。

龙渊心中暗怒,知道这些人分明在嘲笑赵子服,可是碍于在人家的地盘上,又不好轻易动怒。

赵子服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之至,仿佛没有感到任何的难堪,他随着刀无艳在篝火前越跳越有劲儿,唇角竟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一旁的几名苗族美貌少女也主动走入场内,牵着赵子服和刀无艳地手跳了起来,芦笙的节奏开始变得热情奔放。

龙渊的耳边忽然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远方地客人,可以请你跳舞吗?”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一位头戴银饰地美貌少女站在身后,她眉目如画,樱唇丰润,一双明澈的美眸荡漾着热情如火地光芒,皮肤是苗女中少见的细腻洁白,浅笑之间,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喋鹰笑道:“喋露你何时来的?”原来这美貌苗女乃是他最小的妹子喋露。

喋露笑道:“不但我来了,五姐、六姐都来了,刀老板过来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她主动向龙渊伸出手去,龙渊犹豫了一下,将她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喋露娇笑着带着龙渊向篝火前跑去,众人手掌相连,在篝火前旋转歌唱,喋露应和着芦笙的旋律,歌声婉转动人,她舞姿曼妙轻盈,一上场便将其他人全都比了下去。

龙渊也被这少女的热情所感染,跟随她舞动起来。

喋露抓住龙渊的大手,一边旋转一边小声道:“帮我个忙好不好?”

龙渊点了点头。

喋露道:“你向我身后看!”

龙渊抬头望去,正遇到两道阴冷的目光向自己看来,内心中不禁微微一怔,站在那里的却是一个身材健壮的汉子,他双手握拳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不用问一定是因为喋露的缘故,龙渊暗自苦笑,想不到自己和赵子服一样都被别人当成了挡箭牌。

喋露和龙渊对击了一掌道:“他叫翁啸东,是我表哥,好讨厌,没事老粘着我,像只苍蝇一样。”

龙渊微笑道:“他也算一表人才啊!看起来没有你说的那么讨厌。”

喋露皱了皱鼻翼道:“你不了解他,看起来像个男子汉,其实却是一幅女人心肠,最小家子气不过!”

龙渊呵呵笑道:“为何选中了我?”

喋露美眸之中流露出异样的光芒:“因为你生得英俊!”

这理由足够直白,也只有大胆的苗女敢当面说出。龙渊不免有些洋洋自得,被一个如此漂亮的美丽少女赞赏,自然感觉到脸上有光。

赵子服脸上的光芒比龙渊还要灿烂,两条长短不一的大腿动作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利索,龙渊看在眼里,也只有佩服的份儿了。

第七十八章【骚扰】(下)

曲舞罢,喋露和龙渊手牵手回到酒桌前,龙渊还是第苗女如火如荼的热情,换成汉族的女孩子断然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和别人当众牵手的,不过他头脑还算清醒,明白喋露之所以表露出这样的热情,主要是想利用自己,远处那个翁啸东目光已经变成了两柄闪烁着寒芒的尖刀,恨不能将龙渊的心给挖出来。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首发

龙渊心中暗叹,看来自己注定要跟麻烦为伍,就算想低调做人,麻烦仍然会主动找上自己。他向刀无艳使了一个眼色,今晚再继续呆下去只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还是趁早告辞为妙。

刀无艳顿时明白了龙渊的意思,笑盈盈来到苗王喋哥的面前,娇滴滴道:“大王,今日我们长途跋涉而来,有些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拜会大王。”

苗王喋哥哪肯就此放走刀无艳,伸手抓住刀无艳的手腕,笑道:“晚宴才刚刚开始,刀老板怎么可以走呢?”

看到喋哥那幅色迷迷的模样,就连龙渊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向喋露道:“你大哥好像对刀姑娘有点意思。”

喋露格格笑道:“他对所有的美女都有意思。”附在龙渊的耳边亲昵道:“他是个色中饿狼!”

龙渊刚刚喝到口中的酒差一点儿喷出来,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轻声道:“可以帮刀老板解围吗?”

喋露轻咬樱唇。笑盈盈点了点头,她正打算起身向刀无艳走去,却发现翁啸东摇摇晃晃向他们走了过来,纤手有些紧张地抓住龙渊的手臂,小声道:“他来了!”

龙渊从翁啸东的神情之上已经看出。这家伙肯定是过来闹事,心中暗暗提防,双目却一如往常那般镇定。

喋露看在眼里,心中欣赏不已,想不到这位英俊的少年竟然拥有如此胆色。

翁啸东抓起龙渊面前的酒壶,重重掷到地上,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坐在这里享用我们苗人地美酒!”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苗王喋哥也没有料到他会当众闹事。脸色变得铁青,刀无艳趁机从他的身边逃开。

龙渊平静望向翁啸东道:“不知这里的主人是你还是苗王?”

苗王喋哥怒道:“混账东西,胆敢如此无礼!”,翁啸东在他的晚宴上闹事,等于让他的颜面过不去。

翁啸东大吼道:“大王。你答应过我,要将喋露许配给我为妻!”

喋露怒道:“你胡说什么?大哥答应你,我可没有答应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嫁给你?”

翁啸东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了一下,他今晚认定了龙渊。指向龙渊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喋露居然真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喜欢上了他,你又能怎样?”

龙渊暗暗叫苦,这真是一场无妄之灾,自己这个挡箭牌当得实在太冤了,看来男人长得英俊也不是什么好事。

翁啸东咬牙切齿道:“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要跟你决斗!”他抽出匕首狠狠插在龙渊面前的酒案之上。

苗王喋哥快步走了过来,大声道:“翁啸东,你胡闹什么?”

翁啸东大声道:“射出去地箭不可能回头。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的话,便出来跟我决斗!”

赵子服笑道:“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喝多了,咱们今晚是受苗王的邀请前来做客,而不是为了什么决斗,打打杀杀太伤和气了。”他的目光悄然向四处望去,却见周围的苗族武士一个个都将手放在刀柄之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今晚地形势有些不对,难不成眼前的一切根本是苗王喋哥所导演?

喋露此时却一言不发。好像眼前发生的事情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苗王喋哥叹了口气道:“何苦,你这是何苦!”他并没有阻止翁啸东的意思。

刀无艳道:“大王。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

喋哥的目光落在那柄匕首上,声音低沉道:“如果黄公子拒绝了他,便是对他的侮辱,翁啸东便只有用这把匕首自杀了。”

龙渊已经明白,没有苗王喋哥地授意翁啸东或许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眼前的一切十有八九是这帮人故意演出的一场戏,他淡定自若的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然后转向喋露微笑道:“好酒,喋露姑娘陪我喝上一杯吧!”

喋露嫣然一笑,端起酒杯和龙渊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

龙渊犀利的目光猛然盯住翁啸东,宛如黑夜中划过的闪电,看的翁啸东内心不由得一颤,龙渊缓缓站起身来:“翁兄,想让我接受你的挑战总要给我一个充分地理由!”

翁啸东咬了咬牙道:“为了喋露,咱们谁赢了,喋露便嫁给谁!”

喋露怒道:“翁啸东,你凭什么拿我当赌注?”

龙渊却大笑了起来:“我虽然和喋露姑娘第一次见面,可是已经被喋露姑娘的绝世风华深深折服,如果喋露姑娘愿意,为了你我愿意和他一战!”他巧妙的将这个难题扔个了喋露,假如喋露答应,这场决斗就师出有名,获胜的一方便可以得到喋露,如果她不答应,这场决斗就没有任何的理由进行。

赵子服低声道:“公子……”

龙渊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虎目灼灼盯住喋露。

喋露在龙渊的眼神下芳心突突直跳,她终于点了点头道:“好!若是你赢了,我嫁给你!”她的回答也是巧妙到了极点,等于将嫁给翁啸东的可能完全排除。

龙渊哈哈大笑,转向翁啸东道:“看来翁兄今晚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翁啸东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向

了上去,却被喋鹰一把拉住,大声道:“既然是决斗矩来!”

赵子服低声向龙渊道:“公子为何如此冒险?”

龙渊淡然笑道:“赵先生对我没有信心吗?”他旋即又压低声音道:“此人性情暴躁,武功修为很难达到一流境界,我有足够地信心赢他!”龙渊跟随狄惊雷、陈武阳两人苦学多日。已经掌握了刀法的精髓,所欠缺地无非是实战的经验,从他击毙霸江龙荆戈开始,信心已经变得前所未有地强大,面对翁啸东这样的对手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畏惧。

他已经看出今晚发生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苗王喋哥导演的一出戏,想要变被动为主动,就必须险中求胜。喋露便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只要他战胜翁啸东,喋露就不得不兑现刚才的承诺,苗王喋哥纵然有什么阴谋也会被他全部粉碎。

银洞大王喋鹰忽然道:“我看今晚还是以和为贵,大家使用竹刀。点到即止!”



喋哥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可是既然喋鹰已经提出,他也只好表示赞同。

龙渊脱下长袍,露出里面的深蓝色武士服,他阔膀狼腰,体型健美。接过一名武士递来地绣刀在空中晃动了一下,龙行虎步的走入场地正中。

喋露看到龙渊英武潇洒的样子,美眸之中流露出欣赏之色,刀无艳悄然来到她的身边,轻声道:“七公主,能让两个大男人为你拼死拼活,当真是好手段。”

喋露甜甜笑道:“是他们自己愿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刀无艳小声道:“若是黄公子当真赢了翁啸东,你是不是真的嫁给他啊?”

喋露美眸眨了眨。轻声道:“我们苗家女子说过地话什么时候反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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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前,翁啸东和龙渊对面站立,他双手紧握竹刀,咬牙切齿向龙渊道:“就算用竹刀,我一样可以杀死你!”

火光勾勒出龙渊英俊的面庞,他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翁啸东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龙渊低声道:“今晚我便要好好享受喋露肉体的滋味!”

翁啸东已经彻底被龙渊激怒,宛如一头狂暴的狮子,发出一声怒吼,双手举起竹刀向龙渊的头顶砍去。龙渊脚步向后一侧,竹刀向前方架去。双刀交错发出“托!”地一声巨响,龙渊故意没有使用全力,翁啸东果然力大,震得龙渊双臂微麻,龙渊有些夸张地向后连续退出五步,脸上装出惶恐之色。

翁啸东怒吼道:“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他腾空跃起,一个从左到右的斜削,全力向龙渊砍去。

龙渊不敢托大,也用双手握刀招架,竹刀刚刚和对方碰在一起,便向后方继续退去,在周围苗人看来龙渊明显落在下风,一个个大声为翁啸东鼓劲。

龙渊围绕着篝火边打边退,翁啸东多次的攻击都已经被他成功化解。在试探之中,他已经渐渐摸清了翁啸东的实力,此人的刀法至多算得上二流水准,不过他力极强,体质绝佳,连番强力攻击之后,体力不见丝毫下降。

龙渊原本打算先行消耗他的体力,现在看来短时间内很难达到这个目的。

翁啸东一刀向龙渊的小腹刺去,他本以为龙渊还会继续采取守势,却想不到龙渊双手握住竹刀全力劈了下去,硬生生将翁啸东地攻击化解。

翁啸东双臂一震,此时方才意识到龙渊并非刚才表现出的那般软弱,力丝毫不次于他。

片刻的迟疑已经被龙渊抓住机会,化守为攻,竹刀宛如狂风暴雨一般化作漫天的幻影向翁啸东包绕刺去。

龙渊刀法在陈武阳和狄惊雷两位高手的指点下,论到精妙比起翁啸东不知要高明多少,他刚才守势的战略让翁啸东误以为自己的力量远远胜过龙渊,错误的估计龙渊的实力让他在对手突然改变地攻击方式面前,全盘落在下风。

在龙渊行云流水的攻击下,翁啸东迫不得已连连后退,刀影闪处,龙渊反转刀背已经重重拍打在翁啸东地左脸之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翁啸东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等若公然被龙渊打了一记耳光。他又羞又恼,挥动竹刀不顾一切向龙渊劈砍而去。

龙渊的身躯一个横向移动,躲过翁啸东的一刀,竹刀晃动,又是“啪!”地一声击打在他的右脸。

翁啸东气得哇呀呀一声大叫,身体向龙渊扑了上去,龙渊纵身闪过。

翁啸东此时方才意识到龙渊的身后便是篝火,只可惜他前冲的力量太猛,想要收脚已经来不及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翁啸东宛如无头苍蝇一样向熊熊燃烧的篝火投去。

眼看翁啸东的身躯就要投入篝火之中,龙渊及时伸出竹刀,以刀背横隔在翁啸东的咽喉之上,翁啸东经他的阻挡,在距离篝火不到一尺停下脚步,已经吓得脸上的血色尽褪,冷汗从他的额头上缓缓滴落,掉在篝火之上发出“嗤!”地一声轻响……

第七十九章【调情】(上)

啸东慢慢从篝火前退了回去,四周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听清,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喋露的欢呼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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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无艳和赵子服的脸上也洋溢着会心的笑容,龙渊收回竹刀,脸上找不到取胜后的得意,面带微笑道:“承让!”

翁啸东一脸沮丧,他扬起手中竹刀向篝火中投去,怒道:“要你何用!”

龙渊心中暗笑,这翁啸东当真可笑,自己败了竟然怪罪到竹刀的身上。

苗王喋哥大笑道:“好!好!黄公子不但刀法高强,胸怀更是广阔,让本王大开眼界!”

龙渊意味深长道:“苗王的热情好客也让黄某大开眼界!”

苗王喋哥焉能听不出龙渊这句话后的嘲讽味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天色很晚了,各位尽早回去休息吧。”对刚才决斗之前的约定,他竟然只字不提。

刀无艳心中不平,大声道:“大王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啊!”

龙渊自然明白刀无艳想说什么,微笑道:“刀老板,咱们还是不要耽误大王休息了!”他转身向外走去,刀无艳不明白为何他取胜后却不提起和喋露之间的婚约,眼看龙渊已经走远,自己再提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能和赵子服向龙渊追赶而去。

喋露呆呆看着龙渊的背影,从龙渊战胜翁啸东之后,他的目光竟然没有向自己看过一眼,芳心之中不由得产生一种被忽视的感觉。

喋鹰有意无意的在一旁说道:“这个黄远地确是位不同寻常的人物!”

苗王喋哥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他刀法并非一流。不过临场的应变能力却是超强。”

喋鹰笑道:“王兄,双方交战之时最重要的就是临场应变,翁啸东空有一身蛮力,无法将自身的强势变成胜势也是事实。”

苗王喋哥点了点头,低声道:“留意他们的动向,明日安排黄远和我单独见面!”

“是!”

离开苗王宫,龙渊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刀无艳忍不住问道:“刚才你为何不提喋露的婚事?”

龙渊淡然一笑,身边赵子服道:“公子想必已经看出,今晚的决斗根本就是苗王喋哥布下的一场局。”

龙渊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山霍族人会伏击大理商队。现在看来那件事也和苗王有关。”

刀无艳道:“你是说喋哥才是这一连串事情幕后的真正指使者?”

龙渊道:“这只是我地猜测!”

赵子服道:“喋哥这样做的目的何在?难道是他和霸江龙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还是他自己对回龙沟抱有野心?”

龙渊道:“都有可能!”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清越的马蹄声,龙渊转身望去,却见喋露骑着一匹白色骏马从后面追赶而来,头顶银饰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俏脸明艳照人。美眸盯住龙渊的面庞。充满嗔怪道:“你这就走了吗?”

龙渊微笑道:“喋露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

喋露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来到龙渊面前道:“我有句话想单独问你!”

刀无艳和赵子服对望了一眼。人家说出这句话分明是想他们两人回避。

龙渊笑道:“刀老板、赵先生,你们到前面等我。我和喋露姑娘说两句话。”

刀无艳和赵子服听到龙渊这样做,自然不好继续留下。两人慢慢向前方走去。

喋露将马儿栓在道路旁边的树干之上,然后向河岸边地草地走去,龙渊跟在她身后。轻声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喋露忽然转过身来,右手一柄闪亮地弯刀向龙渊横削而去,龙渊身体后仰躲过她的突然袭击,喋露变招极快,改削为劈,刀锋向龙渊地胸口砍去。

龙渊右手探出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皓腕,叹了口气道:“想要谋杀亲夫吗?”

喋露唇角露出一丝淡淡地微笑:“那要看看你够不够资格。”她曲起手臂,以肘尖撞向龙渊的胸口,龙渊身体后缩,借着她攻击地势头,将她的手臂向后牵拉,喋露立足不稳,娇躯前冲,龙渊已经灵活的来到她地身后,从背后抱住她的娇躯。

喋露左脚向后撩起冲着龙渊的裆下而去,龙渊早有预料,双腿并拢将她的小腿夹住,惊声道:“你好毒,想让我断子绝孙吗?”他双腿用力一拧,喋露失去平衡,娇呼一声扑倒在草地之上。

龙渊毫不客气的压在她的娇躯之上,清晰地感受到喋露后背的诱人曲线,心神不禁为之一荡。

喋露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无法逃脱龙渊的掌控,怒道:“放开我!”

龙渊笑道:“咱们这样说话岂不是很好,你追上来难道就是为了用刀砍我吗?”

喋露扭转俏脸:“你这个狂妄自大的混蛋东西,刚才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如果赢了决斗便娶我,为何提都不提便离开了王宫?”

龙渊呵呵笑道:“你记性好差,明明是你自己说若是我赢了决斗便嫁给我,我可没有答应一定娶你!”

喋露怒极:“你混蛋!”她忽然伏下身去,檀口狠狠咬住龙渊的手腕,这大大出乎龙渊的意料之外,被她咬住皮肉,痛得闷哼一声,喋露嘴下毫不留情,龙渊急

只能用手去捏她的鼻子,逼迫着喋露不得不张开檀口中。喋露转过身来,却仍然被龙渊压在身下,两人四目相对,喋露又羞又怒:“你竟敢羞辱我!”

因为挣扎,她的娇躯不住在龙渊地身下蠕动,这对龙渊而言可是一种致命的诱惑,下身不由自主起了原始的反应。

喋露本来还用力挣扎,可是她也很快便觉察到龙渊的微妙变化,俏脸一红,竟然不敢动弹。

龙渊看到她娇羞难耐的诱人神情。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她樱唇上轻吻了一记,喋露小声骂道:“你不想娶我,为何还敢轻薄于我?”

龙渊放开了她的手臂,翻身滚到一旁,和喋露并肩躺在草地之上。低声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今晚是你们兄妹联手设局。”

喋露将白银发冠取下,黑色的长发宛如流瀑一般垂落在香肩之上。美眸盯住龙渊英俊的面庞,轻声道:“你果然狡猾。难怪突狼也会被你击败!”

龙渊笑道:“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通,你大哥跟我并没有什么仇隙。为何会突然跟我作对?”

喋露将长发用白银发环束在脑后,双膝曲起,双臂抱住膝盖。轻声道:“大哥自然有大哥的打算,他的事情我才懒得过问。”

龙渊坐起身来,舒展双臂道:“看来翡翠关并不是个安全地地方,我还是马上带兄弟们离开的好!”

喋露甜丝丝笑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龙渊故意装出愕然的神情道:“咱们只不过刚刚认识,好像彼此间没有什么责任吧?”

喋露伸手又要去拿落在地上的弯刀,龙渊眼疾脚快,一脚踢中刀柄,将弯刀踢入小河之中。

喋露怒道:“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已经说出了那句话,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家如何有脸见人!”她挥拳向龙渊打去,却被龙渊一把抓住手腕。

龙渊叹了口气道:“难得你对我如此看重,并非是我不愿向你大哥提亲,而是他好像对我抱有敌意,就算我说出来,他也不会同意。”

喋露性情率真,怒道:“我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龙渊也没有想到喋露方才见到他一面就已经抱定主意要嫁给自己,苗女的性情果然和汉人大大不同,他低声道:“喋露,你当真喜欢我吗?”

喋露想了想,有些迷惘地摇了摇头道:“我还不了解你,怎么知道?”

龙渊愕然道:“你不了解我却为何要死要活地想嫁给我?”

喋露微笑道:“不嫁给你,我怎么有了解你的机会?”

“若是你嫁给我之后发现自己并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我就杀了你!”喋露斩钉截铁道。

龙渊听得不寒而栗,这喋露果然有性格。

喋露笑盈盈道:“不过,你不必害怕,我应该会喜欢上你,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哄得我开心……”

龙渊搂住她地纤腰道:“既然你铁了心做我的老婆,是不是提前尽一下做老婆地义务?”

“什么义务?”喋露看到龙渊一脸的坏笑,仿佛明白了什么,黑长地睫毛低垂了下去。

龙渊慢慢向她凑了过去,试图吻上她的樱唇,喋露闭上了美眸,一幅待宰羔羊的模样,两人地双唇就快碰到一起的时候,忽然听到河岸上传来一阵咳嗽声,彼此慌忙分开。

龙渊抬头望去,却见银洞大王喋鹰不知何时来到了河岸之上,喋露率真开通,可是刚才和龙渊如此暧昧的一幕被哥哥看到也是羞涩到了极点,她起身向远方逃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向龙渊道:“不要忘了那件事!”

龙渊当然明白她所说的是提亲的事情,唇角不禁泛起一丝会心的笑意。他站起身,慢慢走上河岸,来到喋鹰的身边,微笑道:“银洞大王是来找妹子吗?”

喋鹰打量了一下龙渊道:“明日正午,大王约你在翡翠湖相见。”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道:“代我转告大王,我一定准时赴会!”

喋鹰又道:“今晚你胜了翁啸东,为何不向我妹子求婚?”

龙渊暗自苦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家人,赶着要将喋露嫁给自己,那喋露怎么看也是一个大美人,难道害怕嫁不出去吗?

喋鹰道:“我们苗人有苗人的规矩,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兑现承诺……”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伏击大理盐商原是我们的不是,不过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嫉恨我们,如果让我知道你想利用喋露的感情报复我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龙渊笑道:“银洞大王多想了,我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双方交好,绝没有任何报复的想法,其实如果你不提起这件事,我还不知道,大理盐商被伏击之事,你们也参与其中呢。”

喋鹰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听说霸江龙荆戈被人杀死了,你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龙渊摇了摇头道:“霸江龙的确是死了,不过我们也不清楚真凶是谁!”

喋鹰道:“霸江龙荆戈曾经送给我们一些丰厚的礼物,让我们帮忙拦截大理盐商,现在他既然死了,我们之前的承诺全部作罢!”

龙渊心中暗道:“这喋鹰倒是十分明白事理,从他的话中不难看出,苗人并不想得罪自己,是因为自己和喋露之间误打误撞的这段婚约,还是因为霸江龙荆戈之死改变了一切?”

第七十九章【调情】(下)

日正午,龙渊单身来到翡翠湖赴会,苗王喋哥早已先等待,一艘细长的龙舟停靠在翡翠湖边,两名美女武士笑盈盈站在船前,喋鹰在岸上等待,看到龙渊,大步迎了上来,微笑道:“黄公子果然守时!”

龙渊笑了笑,在他的引领下走上龙舟,龙舟之上有八名身穿民族服饰的苗族美女,苗王喋哥坐在檀香木桌前,桌上放着洗好的果品和美酒,他乐呵呵向龙渊挥了挥手道:“黄公子,这里坐!”

龙渊来到桌前,和他对面坐了。www.65txt.com喋鹰则转身下了龙舟,那八名苗族美女抄起木浆,一起划动,龙舟慢慢向翡翠湖心行去。

翡翠湖水平如镜,水色碧绿,阳光照在湖面之上,银光如锦,惊走的白色水鸟在湖面上划过一道道银色的美丽轨迹,五彩缤纷的游鱼怡然自得的游荡在浅水之中,白云倒映在水面,宛如鱼儿在云中行走。

龙渊不禁赞道:“此景只应天上有,翡翠湖当真是美不胜收!”

苗王喋哥微笑道:“本王听说回龙沟也是景色宜人,四季如春,不知比起我这翡翠湖如何?”

龙渊哈哈笑道:“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亲自去品味方才能够知道,我随时欢迎大王前往回龙沟做客,到时候咱们再坐下来好好品评一番。”

一名美貌苗女过来为他们斟上香茗。

苗王喋哥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道:“浮云谷的事情是我让人做的!”

龙渊微笑道:“我知道了。”

“你不生气?”

“为何要生气?这世上没有永远地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我向来以为。只有建立在互利互惠基础上的友情才能够长久!”

喋哥双目一亮,龙渊的坦诚和气度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他低声道:“我看不出你和我之间会有什么共同的利益!”

龙渊笑道:“咱们是近邻,我方运往大理的盐货必须通过大王的领地,大王保证我方盐路的畅通,我们便会给大王丰厚的回报,我知道大王手下也有不少的商贾前往内地交易,路途之曲折比起我们犹有甚之,回龙沟刚刚打通了一条隧道,是西荒和川中最近地道路。以后我一定会多多照应苗人商贾。”

喋哥微笑道:“我还是不觉得对我方有什么好处!”

龙渊缓缓放下茶盏,脸上笑容不变道:“翡翠关过去好像是属于大康吧?”

喋哥不知龙源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道:“翡翠关原本就是我们苗人的地方,是大康过去仗势强占,话说回来,大康都已经忘了。

现在提起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

龙渊道:“大康虽然亡了。可是西南军仍有刘禄禅,巴蜀以东还有势力更大的平南王梁靖。据我所知,刘禄禅有心一统巴蜀。其势力想要向南发展,而梁靖也有向西部扩展的野心。”

喋哥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笑道:“如此说来,黄公子地回龙沟危矣!”

龙渊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唇亡齿寒!大王或许以为回龙沟亡了。你还可以和刘禄禅仰或是梁靖做朋友?”

喋哥微笑不语。

龙渊道:“我这人性情向来直率,有什么话从不藏着掖着,有什么不中听地地方大王千万不要介意。”

“黄公子但说无妨!”

“大王虽然据有翡翠关还有西南这片延绵的山野,不过真正地实力和他们相比只怕还是小巫见大巫,就算你想跟他们做朋友,人家未必愿意呢!”

喋哥双目静静看着龙渊,心中不得不承认龙渊所说的地确是事实,以刘禄禅和梁靖目前的实力,怎会看得起自己这样一位蛮王?

龙渊道:“假如有一日我失去回龙沟,大王就会直接面对他们,那时候,你会不会后悔失去了我这样一位好邻居呢?”

喋哥哈哈笑道:“我刚刚学会了一句话,叫口若悬河,我看这句话用在黄公子身上,最合适不过。”

龙渊笑道:“没有必要地话,黄某从来不会说,也不屑于去说,如果西荒能够稳定下来,咱们同心协力经营好这大片土地,无论是刘禄禅还是梁靖,又或者是南方的大理,他们都无法插足其中。”

喋哥抿起嘴唇,双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诚如龙渊所说,他虽然看似风光,可是无时无刻不处在内忧外患之中,苗人虽然在这一片区域实力最强,可是其他各族并非全部承认他地领导地位,大理这些年有向北扩展,收服各族的意图,北方又有刘禄禅的力量,龙渊的提议已经打动了他的内心。

喋哥微笑道:“喋露的事情怎样说?”他终于将话题引到龙渊和喋露的婚约之上。

龙渊笑道:“我并不懂得苗人的规矩,大王是不是真心将喋露许配给我?”

喋哥道:“我们苗人说过的话何时不算过?不过……喋露出生之时有人给她算过,她十八岁之前不可出嫁。”

龙渊正要说话,远方的湖面上却飘来一阵悦耳的歌声,喋哥和龙渊同时向远处望去,却见湖面之上荡来一艘轻舟,小舟之上装饰着色彩缤纷的鲜花,喋露身穿盛装坐在轻舟之上,美眸婉转荡漾着羞涩的眼波,歌喉曼妙,随着清风飘荡在翡翠湖上。

喋哥笑道:“妹子,我和黄公子在谈正经事,你跑来做什么?”

喋露笑靥如花道:“你有什么正经事可谈,谈了这么许久是不是已经谈完了?”



点头。

喋露道:“黄远,上来!陪我去荡舟!”

龙渊看了看喋哥,却见喋哥摊开双手,一幅听之任之的模样。看来他对自己的这个妹子也没有任何办法。

喋露将轻舟靠了过去,龙渊从龙舟之上跳上轻舟之中,喋露笑道:“大哥,我们去玩了,好多人去王宫找你,你还是尽快回去招呼他们吧。”

喋露操舟地水平很高,轻轻一划,小舟已经离开龙舟三四丈的距离,望着小舟渐行渐远,苗王喋哥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对这个任性的妹子的确没有太多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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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惬意的躺在小舟之中,嗅着花香,在果篮之中拿了石榴,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喋露明澈的美眸轻轻眨了眨,小声道:“你说了没有?”

龙渊将石榴籽吐在掌心,装作糊涂的样子:“说什么?”

喋露忍不住伸出玉足在龙渊的腿上踢了一记:“向我哥提亲!”。她足上并未穿鞋袜。一双晶莹的玉足犹如洁净地白莲,十只匀称的白嫩宛如花瓣。足弓很美。曲线柔美的圆润足踝让人想入非非,雪白的小腿润泽如玉。肌肤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喋露马上注意到龙渊色迷迷的眼光,至少她是这样认为。轻声啐道:“你看什么?”

龙渊赞道:“你地脚儿生得好美!”

喋露俏脸绯红道:“难道我其他地方不美吗?”

龙渊咽了口唾沫,目光望向远方,喋哥地龙舟早已不见踪影。

偌大的翡翠湖上只剩下他们地小舟在孤零零飘荡,喋露放下船桨,来到龙渊身边坐下,轻声道:“我大哥怎么说?”

龙渊只觉着一股诱人的体香向自己地鼻息之中飘来,心神不禁为之一荡。他照实说道:“他说你十八岁之前不可出嫁!”

喋露哼了一声道:“定然是他的推脱之辞!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她主动挽住龙渊地手臂:“你喜不喜欢我?”

龙渊望着她醉人的美眸,一颗心突突直跳,如此大胆的少女他之前还从未遭遇过,对他而言地确对喋露有些动心,不仅仅因为喋露是苗王喋哥的妹子,娶了她便可以轻松解决和苗人之间的关系,更因为这大胆火辣的美貌少女的确有着不可抗拒的风情。

龙渊咬了咬下唇,一把揽住喋露的娇躯,喋露的纤手和龙渊的大手紧紧相握,美眸羞涩的闭上,龙渊垂下头,四片嘴唇紧紧地合一起了,喋露在龙渊热烈的亲吻下生涩的回应着,她虽然性情开朗外向,可是今次却是她的初吻,龙渊好不容易方才叩开了她的牙关,喋露的的香舌又嫩又软,在她的檀口中微微颤抖着。她吐气若兰,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终于她适应了龙渊的亲吻,开始用力亲吻着龙渊的嘴唇,一次比一次用力,俏脸浮上一层嫣红。

龙渊也忘记了自身的所在,他轻轻抚摸着喋露细腻的玉腿,顺着喋露玉腿竟然探入她的短裙内,喋露的纤手慌忙向下想要推开龙渊,却触到了龙渊身上那处蓬勃欲出的坚挺,俏脸红得越发厉害:“你想做什么?”龙渊的指尖已经触摸到她身下的湿润,喋露下意识的用柔滑的大腿将龙渊的手夹住,禁止他进一步的侵入。

龙渊的亲吻变得温柔,喋露的娇躯在他的亲吻下开始渐渐软化,柔嫩的舌尖主动探入龙渊的口中,和他交缠厮磨,细腻柔滑的大腿却因为龙渊的抚摸而轻轻颤抖,俏脸布满娇艳的红晕,眯起的美眸流露出濛的

轻舟悄然荡入一片枯荷之中,残败的荷叶遮挡住他们缠绵热吻的情景,龙渊搂着喋露躺入舱内,翻身压住她的娇躯。

喋露忽然感觉到身下突然出现的灼热和坚硬,美眸猛然睁开,在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种撕裂般的疼痛随着龙渊的侵入而扩展开来,喋露十根纤纤玉指立即掐入了龙渊健壮的背脊,试图将他推开,可是根本无法阻挡住龙渊势不可当的进攻,随着龙渊的动作,她的娇躯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发烫,浑圆雪白的美腿终于彻底接纳了龙渊的侵入。顺从的张开了。

喋露温热湿润的娇躯让龙渊的激情变得更加难以遏制,来此之前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地方,会用这样的方式夺取喋露的童贞。

喋露的喉头发出意乱情迷的呻吟声,丝缎般的长发散乱在船舱之中。刚才的挣扎,让她的娇躯近乎赤裸的呈现在龙渊面前,肌肤胜雪,曲线玲珑,诱人的双峰充满了弹性。

喋露的娇躯忽然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她下意识的抱紧了龙渊的身体,两条雪白迷人的美腿宛如常春藤般缠住了龙渊的大腿,滚热的俏脸紧贴在龙渊的脸上,发出凄艳哀婉的轻吟。

她的叫声之中,龙渊感到她的娇躯在有节律的收缩,压榨着自己的身体,龙渊再也把持不住,激情如火山般爆发出来,喋露明显觉察到不断涤荡着自己身体的热流,檀口张开,美眸之中散乱着意乱情迷的光芒……

第八十章【回归】(上)

露宛如小猫一般蜷曲在龙渊的怀抱中,媚眼如丝,俏仍然未能褪去。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首发zuilu

龙渊轻抚她的秀发,低声道:“太阳就快落山了,咱们该回去了。”

“不,我还要在这里再呆一会儿!”喋露撒娇的摇晃了一下龙渊的身躯,娇躯紧紧贴在他的胸前,龙渊笑了起来,有些时候,征服少女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尽快的征服她的肉体,喋露看着龙渊充满感染力的笑容,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面庞,轻声嗔道:“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竟然将我骗到枯荷荡中,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龙渊哈哈大笑:“拜托,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如果不是你主动献身,给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你做出这种事情。”

喋露撅起红唇,伸出手指揪住了龙渊的耳朵:“你居然还强词夺理!你有没有良心?”

龙渊握住她手腕道:“吃饱了打厨子,你有没有良心?”

两人虽然嘴上互不相让,可是目光之中都是绵绵的情意。

喋露看到天边的晚霞,也知道应当回去了,从龙渊怀中坐起身来,整理好身上的衣裙,梳理好黑长的秀发,带好纯银头饰。

龙渊也整好衣袍,操起双桨,将轻舟缓缓靠向湖岸。

轻舟泊在岸边,龙渊率先跳了下去,喋露本想一跃而下,却想不到微微动作,便感到下身传来一阵疼痛,禁不住轻哼了一声,龙渊顿时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喋露俏脸绯红。轻声啐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龙渊来到她面前俯下身去:“若是走不动,我背你!”

喋露嫣然一笑,舒展玉臂搂住龙渊的脖子,娇躯腾身跃到龙渊的后背之上,龙渊双手托住她地玉臀,笑眯眯道:“好像大了许多。”

喋露俯下身去。轻轻咬住他的耳朵:“都怪你!”

“这也怪我?”

“不是你把那根东西硬塞进来,人家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龙渊差点没有晕倒,喋露这妮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他呵呵笑道:“明日一早我要率领部下离开翡翠关了。”

喋露微微一怔:“怎么这么快?这两日我娘就会来到翡翠关。zuilu我还想让她见见你呢。”

龙渊叹了口气道:“最近西荒形势动荡,我若是继续逗留下去,只怕连老窝都要保不住了,到时候,还谈什么娶你?”

喋露搂紧了龙渊的脖子,俏脸贴在他后颈之上。轻声道:“我舍不得你走!”

龙渊笑道:“又不是一去不回,等西荒的形势稳定之后。我马上就过来接你!”

喋露轻声道:“我等不到那个时候,等见了我娘之后,我马上就去回龙沟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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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喋哥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喋鹰,喋鹰看完信上地内容,脸色凝重。许久没有说话。

喋哥道:“黑旗帅楚裂天让我帮忙对付黄远,他答应以后将回龙沟给我,你怎么看?”

喋鹰低声道:“大哥。楚裂天在声势最盛的时候号称拥兵十万,现在仍然这么说,我看他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根本不会有十万兵马。”

喋哥道:“就算是五万兵马,进入巴蜀也会成为诸多力量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支,想要消灭霸江龙的残余势力,对付黄远,抗衡刘禄禅应当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楚裂天当初便是从川中起家,在巴蜀地影响很大,我看这巴蜀早晚还会被他控制。”

喋鹰却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假如楚裂天的兵力不如对外宣称的那般强大,而巴蜀的势力又能够联合在一起,他顺利进入巴蜀的计划极有可能会落空。我对刘禄禅他们并不了解,可是就我这两天对黄远和他部下的观察,我敢说黄远此人绝对是个非同寻常地人物,他的武功还在其次,其人对大局地掌控,临场的应变都可以称得上一流水准,我抽空和刀无艳谈了谈,刀无艳对他也是相当的推崇。”

喋哥低声道:“此子的确非同凡响,不过以他目前的实力,想要和楚裂天对抗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喋鹰道:“这么说大哥是不是准备跟楚裂天联盟呢?”

喋哥叹了口气道:“我仍然有些犹豫不决。zuilu”

“大哥不要忘了,昨晚黄远击败了翁啸东,按照约定喋露应当嫁给他!”

喋哥哈哈笑道:“咱们苗人地规矩自然是对苗人有用,他是一个汉人,难道也要作数吗?”

喋鹰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大哥显然倾向于楚裂天的一方,他咬了咬下唇道:“大哥,这件事务必要慎重,楚裂天将来若是能够吞并西荒,未必能够兑现今日的承诺,搞不好他还会翻脸对付我们。”

喋哥地目光望向前方,却见喋露正从竹桥之上走过,他大声道:“妹子,你刚刚回来吗?”

喋露微微一怔,然后笑盈盈向两位兄长走了过来,今日她毕竟完成了一个女人脱胎换骨的转变,芳心之中始终感觉到羞涩难耐,俏脸之上仍然笼罩着娇羞的红晕。忸怩道:“大哥,二哥!”

喋鹰敏锐地觉察到妹子和过去大大咧咧的举止有些不同,轻声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和黄远一起吗?”

喋露俏脸红得越发厉害,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喋鹰故意道:“没事你还是离他远一些,大哥说过咱们苗人的规矩对汉人并不作数,昨晚的婚约

喋露心中一惊,美眸盯住喋哥道:“大哥,你当真说过这句话?”

喋哥笑着点了点头道:“说过,这么多贵族前来求亲,我都没有吐口,岂会将你如此轻率的嫁给一个汉人!”

喋露怒道:“我地婚事用不着你来操心。昨晚我说过的话自然要兑现自己的承诺,等娘回来,我马上告诉她这件事,我想娘一定不会反对!”

“可是……”喋哥想不到妹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喋露大声道:“可是什么?我知道你对黄远十分仇视。不但抢劫人家的货物,还掳劫盐商,现在又想破坏我们的婚事,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是苗王便可以胡作非为,惹恼了我。我一样不给你面子!”

喋哥被喋露说得火起,怒道:“我是你大哥。自然能够管你地事情!”

喋露瞪了他一眼道:“好呀,你想管我的事情便管到底,若是不让我嫁给黄远,我便什么人都不嫁,等到日后我生下儿子。一起对付你这个蛮不讲理的混账舅舅!”她一转身,气呼呼扬长而去。

剩下喋哥和喋鹰两人呆呆站在那里,过了许久喋哥方才回过味来。低声道:“她……她这话什么意思?”

喋鹰叹了口气道:“她的事情我不敢管也不想管,你想知道真相便去问问黄远!”

喋哥来回走了两步,一掌拍在栏杆之上,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王八蛋,难不成把我妹子给弄了?”

喋鹰苦笑道:“他们已经有了婚约,便是真做出了什么事情,也算正常。”

喋哥怒视喋鹰道:“小子,不要告诉我,这件事是你安排的!”

喋鹰叹道:“你脑子当真有问题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哪有把妹子送到别人床上的道理?再说了,今天约他游湖的是你,放他上了喋露小船的也是你,你想将自己地责任推给我吗?”

“王八蛋!竟然敢动我妹子!”喋哥气得来回踱步,咬牙切齿道:“我们这就带兵过去把他给抓回来问罪!”,看到喋鹰站在那里,神情平静,没有任何行动的意思,忍不住指着他地鼻子骂道:“你还是不是人啊?现在是咱们妹妹被人欺负了!”

喋鹰苦笑道:“你有没有看清喋露的神态啊,她有半点生气吗?况且这丫头疯起来什么话不敢说?这件事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你凭什么找人家算账?难道不怕被别人笑掉大牙?”

喋哥有些郁闷的挠了挠头。

喋鹰道:“我看黄远就不错,喋露嫁给他,绝对不算辱没了她!”

喋哥指则喋鹰的鼻子道:“好小子,我算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想将妹子嫁给他,想跟他联盟是不是?”

“跟他联盟要比和楚裂天联盟可靠得多,实力相当才叫联盟,实力悬殊,那叫收编!大哥啊大哥,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翌日清晨,龙渊整理队伍,离开了明月寨,却见喋露早已在寨门外等候。

苏红袖多少听说了龙渊和这位苗族公主的事情,美眸白了龙渊一眼道:“你小情人儿来了,快去亲热吧。”

龙渊呵呵笑了一声,翻身下马,来到喋露地面前,微笑道:“我正要去苗王宫向你们辞行,想不到你居然来了。”

喋露点了点头,美眸看着龙渊掩饰不住内心中的留恋之情,轻声道:“如果不是等娘,我现在便跟你离去!”龙渊握住喋露的纤手,轻声道:“我答应你,等回龙沟地情况稳定下来,我便来翡翠关接你!”

苏红袖实在看不下去他们依依不舍的样子,俏脸扭到一边,刀无艳看到她的神情自然猜到她的心思,微笑道:“是女人都会吃醋,所以千万不要轻易爱上太优秀的男子,因为他的优秀自然会吸引太多女人的目光,所以必须要做好和别人分享的准备。”

苏红袖道:“听刀老板的意思,你的理想对象应当是一个普普通通男人?”

刀无艳笑道:“我在意的是男人的胸怀而不是他的外表。



苏红袖笑眯眯向一旁的赵子服望了一眼道:“赵先生听到了了么,刀老板提醒你呢!”

赵子服老脸一热,却听刀无艳冷冷道:“当我瞎了眼么,会喜欢这个死瘸子?”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中,苗王喋哥和喋鹰带着八名健壮勇士向他们而来。

龙渊放开喋露的纤手,喋哥来到他的身前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大步来到龙渊的面前,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此刻是喜还是怒。

龙渊微笑道:“大王来的真巧,我正要去王宫向你辞行呢!”

喋哥怒道:“难道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龙渊微微一怔,难道他想要为难自己吗?脑筋方才一转,却见喋哥满脸堆笑,伸出双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喋露是我最疼爱的妹子,你娶了她,便是我的妹夫,只要你好好对待她,咱们便永远是一家人!”

龙渊此时方才明白,喋哥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在他心中已经承认了自己和喋露的婚约,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已经亲如一家,回龙沟的南方便再无后顾之忧。

喋鹰笑着向喋露道:“大哥已经同意了你们的婚事!”

喋露开心到了极点,蹦蹦跳跳搂住了喋哥的手臂,喋哥让手下人倒了一碗酒,端到龙渊面前道:“妹夫,我知道你有事在身,今日便不再留你,你喝了这碗酒,祝你这一路平平安安,顺水顺风!”“多谢大哥!”

第八十章【回归】(下)

渊回到回龙沟当日,秦晖也从梓潼返回,他去的时候狄惊雷同行,回来之时为了联络过去的旧友,筹谋日后举事,所以迟到了几天。www.65txt.comwap.zuilu.com

众人顾不上洗去仆仆风尘,便在富贵盐场的议事堂内汇聚一堂。

谢庸听完赵子服的讲述,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真是想不到,公子这次的浮云谷之行,可谓是收获颇丰,不但俘获了苗族公主的芳心,还成功和苗人结盟,以后咱们回龙沟的南部再无后顾之忧了。”

龙渊笑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多亏了刀老板报讯,如果不是她,这次的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解决。”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刀无艳,自从上次刀无艳逃离回龙沟,这次还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大家在这种公开场合相见,刀无艳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张,微笑道:“都看着我做什么?是!我过去的确做了不少的错事,可是现在将功赎罪,善莫大焉,我都能放下过去的不快,难道你们不能放下心中对我的仇恨吗?”

谢庸笑道:“刀老板的这句话说得极是,只有捐弃前嫌,精诚合作,方才能够让西荒尽快从混乱动荡之中稳定下来。”

刀无艳美眸望向龙渊道:“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却还没有兑现呢。”

龙渊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便会让人将狐狸窝修葺一新,只要刀姐姐愿意,随时都能够回来居住。”

刀无艳微笑道:“信守承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她站起身道:“你们有要事谈。我留在这里肯定有诸多顾忌,还是识趣离开得好!”她转身向门外走去。

谢庸望着刀无艳的背影,不禁赞道:“这刀无艳倒也是一位奇女子。”

龙渊笑道:“谢先生这次前往梓潼有什么收获?”

谢庸道:“搞清楚了一件事,刘禄禅根本就是一个小人,此人不但气量狭窄而且极度贪婪,绝不是一个可以联盟的对象。”

龙渊道:“既然不能联盟就要想办法将他除掉!”

谢庸道:“刘禄禅以除掉霸江龙荆戈的势力为条件。许给楚裂天川东之地,他最近会派出一万兵马前往蓉郡,名为帮助楚裂天扫清霸江龙荆戈地余部,真正的目的却在我们的回龙沟。”

龙渊怒道:“这混账东西当真野心勃勃。wap.zuilu.com凭他的一万兵马就想吞下回龙沟吗?这次我一定要他们有去无回!”

谢庸笑眯眯道:“咱们还是先听听秦晖怎么说!”

秦晖道:“我已经查清,刘禄禅的确开始调兵遣将,这次负责带兵前往蓉郡地共有两名将领,周广升和陈启延,两人都是刘禄禅的心腹,想要粉碎刘禄禅的阴谋。就必须首先将他们两个除去。”

龙渊道:“假如能够顺利将这一万名将士收为己用,咱们便可在西荒站稳脚跟了。”

谢庸摇了摇羽扇道:“子服有什么主意?”

赵子服道:“梓潼那边的情况我并不太清楚。心中只是大略有了一个想法。”

龙渊鼓励他道:“赵先生有什么主意只管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也好!”

赵子服道:“眼前巴蜀地局势可谓是错综复杂,最早咱们想的是和霸江龙荆戈、西北军统领刘禄禅联盟,对抗楚裂天,现在霸江龙荆戈已死。水寇内部必然陷入混乱之中,就算能够和他们成功联盟,力量也必然要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更何况现在刘禄禅打着剿灭他们的旗号。作出和楚裂天里应外合的架势,咱们若是明目张胆的和他们联盟,搞不好会坚定刘禄禅放楚裂天入川地决心。”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

赵子服道:“楚裂天的军队想要剿灭霸江龙地余部并不会那么容易,那些水寇对巴蜀的水系极为熟悉,善于舟楫水战,而且行踪不定,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根本是痴人说梦。”

狄惊雷听得有些不耐烦,大声道:“赵子服,你说了半天,我怎么还是没有听出任何头绪,究竟有什么主意,你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吧!”

龙渊笑道:“大哥,你耐心一些!赵先生一定有高妙的主意!”他对赵子服向来都有信心。

赵子服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我地主意很简单,就是双管齐下,一举破刘!”

众人都是一惊,谢庸双目之中流露出欣赏的光芒,轻轻摇了摇羽扇道:“子服,说得详细一些!”

赵子服道:“刘禄禅的手下一共有多少兵马?”

谢庸道:“三万,根据我地了解和秦晖的调查,决不会超出这个数目!”

赵子服道:“刘禄禅向蓉郡派出一万兵马,也就是说他的手下仅仅剩下了不到两万兵马。wap.zuilu.com

他既然想借着出兵蓉郡之机吞下回龙沟,咱们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将刘禄禅除去!”

狄惊雷大嘴一撇道:“说的容易,单单是蓉郡的一万军便不好对付,咱们又怎能抽出手来除掉刘禄禅?”

赵子服道:“蓉郡的一万军咱们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他们若是驻兵不动,咱们便相安无事,他们若是胆敢前来进犯回龙沟,我敢保证他们还没有抵达隧道入口,便会损失过半!”

谢庸道:“以咱们目前的兵力,面对这一万军的确应当采取守势,只有这样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陈武阳道:“刚才不是说想要将这一万军收为己用,若是咱们躲在回龙沟中坚守不出,如何才能将这一万军变成自己的?”

秦晖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他低声道:“消灭一万军虽然并不现实,可是除掉周广升和陈启延却并不是那么难,只要干掉了他们的首领,军心必乱。让这些士兵归附我们大有可能。”

赵子服道:“敢问两位统领,这一万军的真正领袖是谁?”

秦晖微微一怔,过了许久方才道:“刘禄禅!”

陈武阳却道:“乃是大康皇帝陛下!”

赵子服微笑道:“两位说得都有道理,在我看来,只有除掉刘禄禅,这些士兵才会重新认识到他们是属于陛下的军队。

只要他们认识到这一点,咱们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他们全部收为己用。”

龙渊低声道:“赵先生想杀刘禄禅?”

赵子服道:“不是想杀,而是必杀!刘禄禅虽然手下兵力不多,可是他却控制着巴蜀连通关中陇西最为重要地地段。以此人的能力,这条蜀道早晚会断送在他的手中,咱们若是不及时下手,日后,这片区域若然落在蓝循的手中,只怕会影响到公子的复国大业!”

谢庸微笑道:“我有些明白了。子服的真正目地乃是刘禄禅的老窝!你以为由何人去刺杀刘禄禅最为合适呢?”

赵子服的目光一一在众人的身上扫过,到最后方才落在了龙渊地身上。

狄惊雷从赵子服的眼神中也悟到了他想说什么。大声道:“怎么可以?难道让三弟去梓潼杀掉那个刘禄禅吗?”

赵子服道:“杀掉刘禄禅并不难,难的是杀掉他以后,能够震慑住刘禄禅手下的将士,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结局,将地盘双手奉上。除了公子以外,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第二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龙渊笑了起来:“赵先生是想让我这个见不得光地过气皇帝,重新死而复生?”

赵子服笑道:“公子的身份只怕藏也藏不住。既然藏不住,干脆利用您地名声将川北的这片要塞迅速拿下来,拿下川北据有西荒,巴蜀之中再无人能与公子抗衡!”

秦晖点了点头道:“我和公子一起过去,我有把握说服两千人的兵马护卫公子!”

谢庸微笑点头道:“声东击西,直捣老巢,不失为一招绝妙的好棋!假如能够将刘禄禅的地盘拿下,楚裂天地威胁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龙渊起身道:“就这么定了!梓潼那边,我和秦晖谢先生三人去就已经足够,其他人全都留在这里固守回龙沟,绝不可让周广升的一万军进入这里半步。”

赵子服主动请缨道:“公子,这次前往梓潼,我想随行!”他心中有所顾虑,毕竟这个主意是他提出,有着相当的风险,万一龙渊出了任何地事情,周围人必将怪罪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主动提出要陪着龙渊一起身赴险境。

龙渊从赵子服的表情已经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微笑道:“赵先生不必多虑,这回龙沟必须有人坐镇,谢先生和秦晖两人轻车熟路,有他们陪我过去,你不必担心。”

赵子服这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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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之后,龙渊让赵子服和谢庸留下,赵子服歉然道:“子服没用,尽出些馊主意,让公子疲于四处奔波,甘愿接受公子责罚。”

龙渊哈哈大笑道:“我现在算看出来了,自己天生奔波劳碌命,不过我倒是很享受这种奔波的乐趣呢!”

谢庸轻摇羽扇道:“可惜了我这把老骨头,原本想在回龙沟安安稳稳的颐养天年,却想不到老来落了一个奔波劳碌命,跟着公子到处跑!”

赵子服笑道:“如果不是公子嫌弃我的腿脚不够利索,子服倒是愿意时刻追随公子左右。”

龙渊道:“赵先生的计策的确高妙,不过我担心一件事,如果我的身份因此而泄露出去,会不会遭到他们的合力围剿?”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不会!就算公子的身份泄露出去,我相信蓝氏、萧氏、梁氏三家也不会承认你就是大康的真龙天子,他们一定会说你在冒充!”

谢庸笑道:“不错,不用公子自己否认,他们一定会帮你澄清,要知道,他们三家好不容易才将大康的江山分了,承认你的存在,等于承认自己就是强盗,这样的蠢事他们自然不会做!”

赵子服道:“对公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间,越早将刘禄禅干掉,控制住西南军,拿下蜀道沿线的关口地盘,我们便等于扼住了蓝循前往西南的咽喉,目前的形势下,他绝不敢冒险剿杀我们,梁靖为人多疑,心胸狭隘,凡事都以利益为先,他更不可能兴师动众,长途跋涉前来巴蜀对付我们,短时间内公子大可高枕无忧。”

谢庸道:“拿下蜀道列关,我们便可以逐步向东推进,进而控制住川中的大部分土地,到时候,他们就算想对付我们,也没有那个本事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刘禄禅派往蓉郡的一万兵马根本不足为虑,据我所知,刘禄禅为人苛刻,那些士兵已经多日未拿粮饷,现在军内怨气极大,这样的一支队伍又能谈到什么战斗力,就算他们真的过来攻打回龙沟,只要采取坚守战略,等到他们粮绝之时,必败无疑!”

第八十一章【蜀道】

道难,难于上青天,只有亲历这条道路的人,才会由感叹,龙渊回头望去,但见身后山连山,山叠山,山外有山,一座座山峰直插云端,一条迂回曲折的道路穿行在峰峦之间,百曲千折,迂回无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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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过去入蜀都是从水路前往,经行蜀道还是第一次,不由得发出由衷感叹:“回龙沟那条道路的艰险已经让我叹为观止,想不到和这里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难怪此地被称为巴蜀的咽喉。”

秦晖道:“西南军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对山地地形极为熟悉,擅长在荒山野岭之中战斗,如果不是刘禄禅昏庸无道,无论谁想动他都要花费相当的力气。”

谢庸道:“绵阳、梓潼、武连、剑阁、昭化、广远这一路的关口无一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雄关,如果采用强攻,就算能够拿下也会伤亡惨重,付出不可预估的代价。”

秦晖道:“对于西南军,只可智取不可强攻,付出伤亡的代价倒还罢了,最主要的顾忌是,战事一旦兴起,会被他人抓住机会。”

龙渊明白秦晖所指的是谁,蓝循这只老虎盘踞在巴蜀北方,时刻都在窥觑着这片沃土,只要中原平定,他的第一目标就会是这里,所以他一定要抢在蓝循动手之前,夺下川北蜀道列关,切断蓝循日后南下的道路。

谢庸道:“刘禄禅手下有个谋士孟炎,为人贪婪,我们可以从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龙渊微笑道:“谢先生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谢庸笑道:“已经查清,孟炎最为珍视的乃是他的娘亲。我已经让张方前往北川接她前往回龙沟,有她老人家在手上,孟炎一定会全心全力地帮助我们。”

转过弯道,前方豁然开朗,一座雄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朝阳从正东方的天空冉冉升起。

为天地间染上一层瑰丽的玫瑰红色,龙渊勒住马缰,遥望那巍峨雄壮的梓潼城,唇角泛起一丝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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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炎并没有想到谢庸会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去而复返。放下书函,他心中默默揣度着谢庸的来意,刘禄禅在三日前已经发兵一万前往蓉郡,谢庸这次前来难道是为了这件事?

易容后前来送书的秦晖恭敬道:“孟先生,我家主人在听梅山庄等您,请孟先生跟我一起过去叙旧!”

孟炎微微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谢先生并没有住在客栈之中?”

秦晖笑道:“我家主人前来梓潼之事并没有惊动他人,那听梅山庄乃是我们刚刚买下的物业。第一个邀请孟先生过去看看。”

孟炎心中暗叹,谢庸这些人果然是富甲一方,拥有西南最大地一片盐场,出手何其阔绰,轻轻松松便买下一座山庄。他叫上两名仆从。门外秦晖早已备好了车马,那马车表面上虽然不起眼,可是进入其中。却看到里面装饰华美,孟炎坐好了,车夫将上好的貂皮盖在他的双膝之上,又递给他一个纯金雕花手炉,孟炎为人极其贪财,看到金子,连眼睛都直了。

马车缓缓向梓潼城东行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来到听梅山庄。

秦晖拉开车门,一名奴仆躬下身体让孟炎作为脚蹬,孟炎虽然是刘禄禅的首席谋士,可是却从未享受过如此隆重的待遇,心中激动之余又生出颇多感触,同为幕僚,人家谢庸何以会有如此优厚的条件?反观自己,除了刘禄禅给自己地那点微薄薪金,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生财之路,连现在居住地府邸也是狭窄破落,寒酸可怜。

谢庸身穿青衫,手摇羽扇,微笑站在听梅山庄大门前,门前的两株梅树已经悄然吐艳,阵阵暗香随风飘入空气之中。

孟炎满脸堆笑的走了过去,拱手道:“谢先生,什么风把你又吹到这里来了,又或是,你一直都留在梓潼未曾离开呢?”

谢庸微笑道:“上次离开的匆忙,有很多话都没有来得及向孟先生说出来,今日过来便是为了补偿上次的遗憾。”他这句话已经表明,今次是去而复返,而并不是一直留在梓潼未走。

两人并肩走入山庄,进入山庄之后,两旁全都栽植着梅树,清风吹过,漫天花瓣宛如落雪,阵阵清香沁人肺腑,孟炎不禁赞道:“我在梓潼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梓潼城内会有这么好地地方。”

谢庸微笑道:“孟先生若是喜欢,我便将这座府邸送给你了。”

孟炎内心剧震,上次谢庸送给他夜明珠之时,他便感觉此人出手之豪绰难以想象,现在仅凭自己的一句话便要将这么大的山庄送给自己,这样地出手实在很少见到,孟炎不是傻子,他自然清楚礼下与人必有所求的道理,抑制住一颗狂喜不已的心脏,表情平静道:“无功不受禄,这么大的一份礼物,孟炎只怕承受不起。”

谢庸微微一笑,也不再继续提起此事,引孟炎来到花厅内坐了。

孟炎悄悄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却见家具器物无不精美到了极点,心中对谢庸的财力又悄然重新做出了一番估计,可是自从进入花厅内,谢庸便沉默了下来,再不提起赠送山庄的事情。

孟炎慢慢放下茶盏道:“谢先生这次来梓潼是为了什么?”

谢庸道:“孟先生,谢某一直都将你当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有什么话,我便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希望你不要见怪。”

孟炎心中盘算的是如何从财大气粗地谢庸身上捞取最大的好处,脸上也装出激动无比的表情道:“谢先生,其实在我和你第一次见面起,便将你当成了生平的知音,咱们在一起,自当像亲兄弟一般谈话。其他的事情大可不必考虑。”

谢庸当然明白他的那点心思,正色道:“孟先生既然是刘大将军最信任地谋士,理当能够看出刘大将军派出一万军前往蓉郡的真正目的!”

孟炎没有想到谢庸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他狡黠笑道:“这件事谢先生应当再清楚不过。大将军派出这一万军是为了夹攻霸江龙荆戈地余党,更是为了坐镇蓉郡保障你们的安全。”

谢庸道:

老夫却以为,大将军要借着这次的机会想要吞并回龙

孟炎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谢先生只怕误会了……”

谢庸淡然笑道:“我没有误会,这件事再明显不过,实不相瞒。这次老夫前来,便是为了化解这次的危机。”

孟炎讪讪笑道:“这件事只怕我帮不了你。我还有事,今日先告退了!”他当然清楚谢庸想让自己做得事情只怕是力不能及,还是尽早抽身离开为妙。

谢庸并没有拦他,孟炎转身来到门口,迎面却遇到一位英俊少年拦住了他的去路。那少年正是龙渊,孟炎向左移了一步,龙渊随着他移动仍然挡住他地去路。孟炎不得不抬起头来,目光与龙渊相遇,他有生以来还从未遭遇过如此冷酷霸道的眼神,内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位公子,借过一下。”

龙渊微笑道:“孟先生刚刚来到,怎么就急着走,我还有话想对你说呢。”

孟炎暗自惊慌,谢庸他们不会对自己生出杀心吧,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低声道:“你是……”

“朕乃龙渊!”龙渊说完这句话大踏步走入花厅之内。

孟炎整个人完全陷入震惊之中,他听得清清楚楚,这四个字无异于晴空霹雳,震得他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散乱地意识方才重新集中在一处,晕乎乎转过身来,目光望向龙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身为西南军将领刘禄禅的幕僚,他并没有面圣的机会,所以龙渊长得什么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孟炎低声道:“你可知道,冒认天子乃是死罪?”

龙渊冷笑道:“天下间哪有自己冒充自己的道理,孟炎你过来!”

孟炎并没有按照龙渊说得做,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龙渊和谢庸对望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一丝微笑,他们自然不用担心孟炎逃跑,既然将他弄到了这里,就在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龙渊漫不经心地说道:“孟先生想走,难道是打算前往北川探望孟老太太吗?”

孟炎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他虽然贪财胆小,可毕竟也是多智之人,否则也不会得到刘禄禅如此的器重,他听出龙渊话后的寒意,一颗心先是绝望,然后慢慢冷静了下来,他已经开始接受现实,默默回到花厅,来到自己刚才地位置坐下。

龙渊笑道:“孟先生不走了?”

孟炎摇了摇头道:“不走了,反正也走不掉!”

谢庸微笑道:“我没有看错,孟先生果然是一个明智之人。”

孟炎叹了口气道:“不要伤害我娘,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龙渊道:“我最欣赏的就是孝子,因为一个人连爹娘都不能孝敬,又谈何去忠于自己的君主?”

孟炎唯有苦笑,对龙渊的身份他仍然半信半疑,很难相信大康的皇帝会跑到偏僻的西荒,并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假如他没有死,为何不找站出来向天下人昭示自己的身份,收复自己的河山?

龙渊道:“我让你帮我除去刘禄禅!”

孟炎叹了口气道:“梓潼城驻军八千,就凭你们几个也想除掉刘禄禅?只怕是痴人说梦!”

龙渊笑道:“那八千人是大康的军队,而非刘禄禅私人的护卫。”

“那又如何?你说你是大康的皇帝,空口无凭,又有谁会相信?”

龙渊哈哈大笑起来。孟炎被他笑得内心一阵发毛,不免有些后悔刚才说出这样地话,要知道现在自己的性命捏在人家的手上,只要惹怒了龙渊,不但是自己,只怕连老娘的性命也难以保全。

龙渊笑声许久方住。目光盯住孟炎道:“若是所有人都想相信我便是大康的皇帝,我何必要找你?”

孟炎苦笑道:“只怕你高看了我,我只是偶尔耍耍小聪明,在将军的手下混些银子度日。扭转乾坤地本领我可没有。”

龙渊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双目之中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机,看的孟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却听龙渊冷冷道:“看来我高看了你!”

孟炎暗叫不妙,他感受到龙渊周身散发地强烈杀意,若是这么死了岂不是冤枉,双目求助似的望向谢庸。

谢庸意味深长道:“孟先生到现在还不相信陛下的身份吗?”

孟炎经谢庸提醒。慌忙在龙渊的面前双膝一曲跪了下去,颤声道:“孟炎不知陛下亲临。还望陛下恕罪!”他躬下身去,结结实实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龙渊也没有马上让他起来,低声道:“我想听听刘禄禅的事情你有什么见解?”

孟炎此时心中想到地只有活命二字,其他的事情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后天在将军府内会有一个军机会议。川北各关隘地守将都会前来将军府参加会议,陛下若想对付刘禄禅,这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龙渊脸上的神情稍见缓和:“起来吧!”

孟炎这才敢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袖擦去额头的冷汗,重新坐下,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极度谦恭。

龙渊道:“后天,我会陪着你一起前往将军府,至于该怎么做,你心里应当有数吧?”

孟炎连连点头。

谢庸拿起一颗黑色地药丸道:“孟炎,现在我们已经对你表现出足够的信任,你也必须向公子表现出诚意,形势所迫,我们不可以有丁点儿的冒险,你应当明白。”

孟炎看着谢庸手中地药丸,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去,颤抖着接过药丸,闭上眼睛,硬下心肠将药丸塞入自己的口中咽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药丸下肚之后,顿时觉得腹内隐隐作痛,四肢变得冰冷无比。

龙渊看着面如死灰般的孟炎,轻声道:“你放心,只要拿住刘禄禅,顺利解决这件事之后,我一定会重重的赏你。”

孟炎垂泪道:“孟炎不敢要什么赏赐,只求陛下能放过我们母子的性命。”他心理的防线在龙渊和谢庸的双重攻势下已经彻底瓦解。

龙渊大声道:“秦晖进来!”

洗去易容的秦晖大踏步走入花厅之内,孟炎看到秦晖更是错愕万分,他和秦晖过去同为刘禄禅的下属,自然接触过多次,看到他已经成为龙渊的部下,心中对龙渊的真实身份已经相信了

秦晖微笑道:“孟先生难道不认识我了?”

孟炎点了点头,绝望的内心不觉升腾出一丝希望,他了解秦晖的武功,更了解秦晖过去在军中的威名,既然他能够出现在这里,证明龙渊除掉刘禄禅的计划并非没有可能,他凡事都已利益为先,瞬间又转过一个念头,假如这次当真能够协助龙渊成功擒住刘禄禅,控制川北要塞,便立下不世大功一件,以后若是龙渊能够复国,自己便是复国元勋之一,富贵荣华无可限量。

龙渊三人看着他静静呆坐在那里,还以为他被吓傻了,哪知道他心里竟然在转着这些念头。

谢庸道:“孟先生!”

孟炎这才回过神来,他信誓旦旦道:“陛下请放心,我孟炎必然全力以赴,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入夜,龙渊和谢庸、秦晖三人并肩漫步在梓潼城内的街道之上,秦晖指向前方热气腾腾的地方,笑道:“就是那里了!”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那酒馆儿挑起的杏黄旗上绣着红艳艳三个大字,还没有来到酒馆前方,便闻到空气中扑鼻的香气。当真令人垂涎欲滴,龙渊笑道:“单单闻到这味道,我满肚子的馋虫便被勾起来了!”

谢庸笑道:“上次我来地匆忙,并没有机会品尝,今日一定要敞开肚子大吃一番。”

三人来到‘红艳艳’门前,一位身穿红色棉裙的美貌少女将他们迎了进去。室内也是以红色作为基调,显得喜庆热闹,他们来的虽然不晚,可是酒馆内已经就快坐满。好在还剩下一个角落的位置,三人走过去。

龙渊向那穿着打扮如同小辣椒一般的少女笑道:“有什么好吃的向我推介一下!”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公子是头一次来吗?咱们红艳艳地特色便是涮锅,川北一带最为有名的也是我们这一家!”秦晖笑道:“快将涮锅上来,切三斤羊肉,二斤嫩牛肉,再拿两坛剑南春过来。”他过去是这里的熟客。不过这位少女却是从来没有见过,想来是刚刚雇佣过来的。

那少女笑眯眯点了点头。

转身去了,不多会,便看到一个精装地小伙子端着热气腾腾的涮锅走了过来,他将涮锅放在桌上。身后少女端着托盘,将其中刚刚切好的牛羊肉放下。另外送上八碟各色素菜,这些素菜是店家赠送的。

龙渊看着那涮锅中红艳艳的汤汁,这才明白酒馆名字的由来。谢庸指了指墙上。龙渊举目望去,却见墙上写着一行字,上书:“绿蚁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却是白居易地《问列十九》,这首诗龙渊早就读过,当真是适合眼前的环境,那行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洒脱而不失收敛,狂放而不缺冷静,龙渊对书法之道钻研颇深,看到如此高妙地书法,不禁拍案叫绝。

秦晖拿起酒壶为龙渊和谢庸斟上一杯美酒,微笑道:“涮锅、美酒,咱们干了这一杯,愿此行一帆风顺,无往不利!”

龙渊笑着举起酒杯,三人同时干了这一杯,夹起羊肉在锅中涮熟,入口鲜嫩可口,唇齿留香,谢庸赞道:“果然好吃,回头一定要向这老板讨个配料方子,等我回去后时常做来自己吃。”

秦晖笑道:“人家的方子一定是不传之秘,谢先生不要痴心妄想了。”

龙渊微笑道:“这有何难,谢先生若是真想吃,我便将这间酒馆整个买下来送给你,到时候什么都是你的了。”

谢庸笑道:“天天吃涮锅,只怕我早晚也会厌烦的。”

三人同声大笑。

那身穿红裙的少女又来添汤之时,龙渊指向那墙上地条幅道:“小姑娘,这是谁写的?”

那少女嫣然笑道:“我家老板!”

龙渊不觉一怔,想不到一个开酒馆的老板能够写出一手这么精妙地书法,暗暗赞赏之余又生出结交之心,微笑道:“你们老板在店里吗?我想请他喝上一杯。”

那少女笑道:“真是不巧,老板出去下棋了。”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旁边桌上一位老者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来他已经喝多了,脚步有些轻浮,被凳子绊了一下,一头向桌上栽去。那桌上放着滚热的涮锅,若是他一头栽在上面定然要被滚沸的汤汁烫伤,周围人都是一声惊呼,却见那红裙少女闪电般冲到老者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抢在他没有载到桌面上之前将他拉了回来,左手中拎着的硕大汤壶竟然一滴都没有洒落出来。

谢庸不懂武功倒还罢了,龙渊和秦晖都是微微一怔,他们都已经看出那少女步法精妙,出手速度准确快捷,秦晖呆呆看着少女手中的汤壶,即便是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都很难保证汤壶内的汤汁一滴不洒,这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能够做到,实在令人惊叹。

那老者似乎清醒了一些,睁开一双醉眼向少女看了看,笑道:“多谢你了虹影……”他伸手去怀中摸了摸似乎想要结账,可是笑容却突然变得异常尴尬:“我……我没带钱……”

虹影甜甜笑道:“伯谭先生,这一顿就算我请你的。”

“那怎么好意思?”

谢庸凑到唇边的酒杯却突然停滞下来,他静静看着那名老者,直到他颤巍巍地走出门去,方才低声向龙渊道:“伯谭先生是川北第一名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不到也来到这里喝酒。”

秦晖低声道:“伯谭先生连一顿酒钱都付不起吗?”

龙渊轻声道:“这间酒馆的主人究竟是谁?”

秦晖道:“我现在方才想起来,过去我来这里这么多次,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里的老板。”

龙渊双目一亮道:“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虹影笑盈盈拿着汤壶走了回来,为龙渊他们的涮锅内添汤,坐在邻座的一名大汉,突然伸出大手向她的丰臀拍去。

虹影娇躯一转,看似无意的换了一个位置,那大汉一把拍空,手掌正好拍在滚烫的汤壶之上,他被烫得一声惨叫,慌忙把烫红的手掌缩了回去,怒道:“贱人,你有没有长眼睛啊?居然敢拿汤壶烫老子!”

第八十二章【图穷】(上)

晖勃然大怒,正要为虹影出头之时,却看到龙渊以目他,顿时想起虹影刚才表现出的身手绝对一流,应当用不着自己为她出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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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影歉然道:“这位客官,真是对不住,小女子给您陪个不是!”

那大汉咧开大嘴笑道:“这才可爱,来,给爷端一杯酒,我便原谅你!”

西墙角忽然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妈个巴子,看你他娘的人模狗样,没想到竟生了一双狗眼!”

众人齐齐举目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却见一条大汉从西北靠墙的木桌前站起身来,他这一站起,所有人才顿时发现他身材之魁梧,这汉子的身高在一丈左右,膀阔腰圆,方面大耳,肤色微黑,豹额环眼,颌下胡须钢针般竖立,当真是威猛之极。

和他一起饮酒的是一位面黄肌瘦的男子,面黄肌瘦身材矮小,想不到那男子身材虽然瘦小,可是脾气比这大汉还要暴躁,没等这大汉出手,便抢先上前,一把抓住那试图调戏虹影汉子的肩膀,怒骂道:“你姥姥的,竟然敢欺负我嫂子!”手下微微用力,那汉子锁骨被他几乎就要捏断,痛的大声惨叫起来。

虹影嗔道:“你们两个家伙,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喝酒便是,谁让你们又惹事生非的?”

那黄脸汉子愤然道:“再不动手,人家就欺负到门上了。”他一把将那汉子的臂膀拧到身后,推着他向门外走去。

那名挑衅的汉子并非一个人前来,他的五名同伴同时站起身来,其中一人秦晖倒是认得。

应当是梓潼守军地一个小小头目,心中不由得一怔,想不到是这些人装扮成普通百姓来这里喝酒,这件事看来有些麻烦。

那魁梧大汉朗声笑道:“怎么?想打架吗?好,爷今儿手正痒痒呢,咱们出去玩玩。免得惊扰了其他的客人。”

几人推推搡搡向门外走去,虹影叹了口气,俏脸之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龙渊向门前望去,却见那几人刚刚走到大门处。那魁梧大汉便猝然出手,他出手如闪电,加上力大无穷,五名汉子根本没有做出太多反抗,便让他拎住衣领扔了出去。

门外哀号声一片,六名汉子全都被摔倒在地上。

魁梧大汉和那黄脸汉子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掌。走入酒馆内,遇到虹影嗔怪的目光。两人同时笑道:“没事,大家继续吃酒!”

秦晖压低声音向龙渊道:“他们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龙渊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两眼,心中暗自奇怪,这小小地酒馆之中居然卧虎藏龙。谢庸猜到了龙渊的心意,微笑道:“看来咱们的人手还是不够。”

龙渊笑着端起酒杯:“日后会更加短缺。”

谢庸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日后。是平定川北之后,如果这次能够顺利铲除刘禄禅,川北和西荒地大片土地就会落入龙渊的掌控之中。单凭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兼顾这么多的事情,龙渊真正需要的是建立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势力团体,需要加入更多的新鲜血液。

龙渊三人喝干了两坛美酒,方才尽兴而归,此时已经是腊月,梓潼地天气也变得寒冷起来,外面风很大,龙渊裹紧了外氅,刚刚离开“红艳艳”不久,便看到一队官兵从前方迎面而来。

秦晖不禁皱了皱眉头,想起刚才那几名被打的士兵,暗忖道:“这些官兵该不是为了报仇来地?”他低声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龙渊,龙渊望着那群官兵,叹了口气道:“这种时候,咱们不适合过问其他的事情,走吧!”

谢庸点了点头,事有轻重缓急,这一点龙渊分得很清楚,看来这位大康的君主随着自身的成长已经变得越来越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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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动手之日,龙渊和秦晖早早来到孟炎地府上,按照他们预先的计划,扮成孟炎的随从,孟炎这次可谓是被逼到了绝境,再没有其他地选择,可事到临头,内心中却是忐忑不安,若然今日事败,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龙渊和他同乘车内,看到他阴晴不定的脸色,顿时猜到孟炎心中的恐惧,微笑道:“孟先生不必惊慌,今日一定会顺风顺水。”

孟炎看到龙渊镇定自若的表情,心中暗暗钦服,对龙渊的身份,他已经从开始的不信到半信半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龙渊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表现出超人的沉稳和镇定,这样的心态远非常人所及。不知为何,看到龙渊的目光,孟炎心中的恐惧忽然变得无影无踪,他咬了咬下唇,低声道:“陛下,孟炎一定为大康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他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向龙渊作出这样的表白。

龙渊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相信你!”

一股暖流涌出孟炎的内心,难以言明的激动随着血液的流淌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并非是因为被胁迫,也不是为了利益,而是真心真意的要去为龙渊做这件事。

马车来到将军府前,孟炎走下马车,龙渊则手捧地图跟在他的身后,秦晖来到白虎堂前停步,以孟炎的身份带一名随从进入还说得过去,若是秦晖也跟进去,必然惹人生疑。

龙渊和秦晖交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留在外面,自己则托着地图随同孟炎走入白虎堂。

孟炎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初始

定,和各位同僚拱手示意,龙渊则垂头站在他的身后会儿,方才看到刘禄禅在两名护卫地陪同下姗姗来迟。

刘禄禅仍旧是那幅迷迷糊糊睡不醒的模样,人还没有坐下,便先打了两个哈欠,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道:“坐,全都坐下!”

众人全都依言坐下。刘禄禅的目光在室内环视了一周道:“我今日累得很,有什么事情尽快说。”

孟炎对面的一名黑瘦将官霍然站起身来,大声道:“将军,末将有要事启奏!”此人乃是剑门关守将冯志远。龙渊从秦晖的口中曾经听说过此人,他和秦晖是多年好友,为人极其耿直,是他们计划想要收拢的武将之一,不过秦晖之前并没有和他直接联系上。

孟炎点了点头道:“你说!”

冯志远道:“近日蓝循在向东调动兵马,我听到最新汇报。大概有八万人向函谷关方向集结,我看。蓝循有进军康都,扫清那帮叛匪地打算。”

龙渊内心一惊,想不到蓝循终于准备向康都进军了。

刘禄禅眯起双目盯住冯志远道:“这件事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此言一出,在场不少将官都感到一阵失望,刘禄禅果然不是做大事的人。对于天下局势缺乏应有的判断,更缺乏一种危机感和判断力。

冯志远大声道:“将军,我以为当务之急咱们应当尽快稳定巴蜀的局势。而不是掀起战事,在眼前地形势下,应当联盟西荒和巴蜀的其他力量,拒绝楚裂天的军队入川,以免引起巴蜀动荡,只有稳固巴蜀,日后方才能够立足于此谋求下一步的发展。”

刘禄禅冷冷看着冯志远道:“你在教我?”

“不敢!”

刘禄禅道:“我派出一万兵马前往蓉郡,目的便是为了扫平西荒,尽快稳定巴蜀。”

冯志远毫无惧色道:“回龙沟地形复杂,将军以一万军去攻打回龙沟无非是看中了那里的盐场,在我看来这却是相当不智地行为,眼前真正的敌人乃是楚裂天,只有他才能够威胁到将军地统治,将军应当果断作出抉择,和各方势力联络,以免贻误战机,后患无穷。”

刘禄禅怒气冲冲的案上拍了一掌:“够了!该怎样做,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来教我

诸将之中本有不少人想说出自己对于目前状况的见解,可是看到冯志远遭到如此冷遇,一个个顿时打消了念头。

昭化守将杨云起此时站了出来,轻声道:“将军!”

刘禄禅不耐烦道:“你又有什么事情啊?”

龙渊心中一动,杨云起乃是秦晖首先联系的旧友之一,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仍然活在世上的事实,并让秦晖转达了向自己效忠地决心。

杨云起道:“大将军,我最近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少卖关子,有话快说!”刘禄禅的心情显然都已经被冯志远破坏。

杨云起道:“最近到处都在风传一个消息,说康都沦陷之时,陛下并未蒙难,而是蒙上天庇护,逃出了康都。”

刘禄禅哈哈大笑道:“杨云起啊杨云起,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混账消息?”

杨云起正色道:“只是传言!”

刘禄禅一怒而起,怒视杨云起道:“你睁大双眼给我好好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白虎堂乃是商量军机大事地地方,你居然将街头巷尾的无稽传言说出来祸乱军心,你该当何罪?”

杨云起道:“空穴传风未必无因,如果陛下仍然还在世上,未尝不是社稷之福。”

刘禄禅肥厚的手掌重重在桌上拍了一记,怒道:“杨云起,你有完没完?”

杨云起的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惧色,冷冷道:“若是陛下活在世上,大将军不高兴吗?”他这句话重重将了刘禄禅一军,刘禄禅怒吼道:“反了!你公然在白虎堂祸乱军心,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重责五十军棍!”

冯志远一帮将领慌忙起身为杨云起求情,刘禄禅怒道:“怎么?今日全都反了吗?我的话难道都不听了?”

孟炎适时站起道:“大将军,卑职有一计策,或许能够将巴蜀的形势尽快稳定下来。”

刘禄禅点了点头,他手指杨云起道:“看在大家的份上,我今日先饶了你,不过也不能这样算了,罚你一年的俸禄。”他最擅长的处理方式便是罚饷。

杨云起淡然道:“末将罪孽深重,一年哪里够,还是罚三年吧!”他这句话分明是讥讽刘禄禅,却不曾想刘禄禅果然当真:“这可是你自己说得,好,三年就三年!”

在场众人听到刘禄禅如此说,一个个心中都是叹息不已。

刘禄禅却浑然未觉的笑了笑,目光转向孟炎道:“孟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孟炎道:“卑职有一计策,可以帮助将军尽快安定巴蜀!”

刘禄禅大喜道:“好啊!快快说来让大家听听!”

孟炎举步走向刘禄禅,龙渊手托地图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孟炎的脸上洋溢着淡定自若的笑容,微笑道:“卑职刚刚获得一幅巴蜀秘图,只要将军看罢,一切的危机定然烟消云散!”

众将对这个向来喜欢溜须拍马的孟炎都没有什么好感,一个个冷冷注视着他,冯志远低声道:“若是一张地图便可以稳定巴蜀,还要我们这些将士做什么?”

第八十二章【图穷】(下)

炎来到刘禄禅的身旁,巧妙地用身体将武士和他分隔则解开地图外裹的蓝布,缓缓将地图展开。(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醉露书院刘禄禅原本对地图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眼前金光一闪,这才发现地图竟然完全是用金丝绣成,关卡要塞之处都是用明珠点缀,他大感错愕,还从未见过如此奢侈的地图。

孟炎微笑道:“将军,请看!”他引着刘禄禅靠近地图。

龙渊慢慢展开地图,刘禄禅随着他的步伐慢慢凑了过去,地图完全展开,一柄锋利的匕首从地图之中展露出来,刘禄禅脸色骤变,他惊慌之中想要向后退去,龙渊岂能让他逃脱,左手抓住他的手臂,右手闪电般握住匕首,迅速抵在他的咽喉之上,冷冷道:“再敢动一下,我便要了你的性命!”

事发仓促,所有人都惊呆在那里。

刘禄禅因为紧张,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冷汗沿着他的额头缓缓滑落下来,满脸慵懒的随意瞬间消散,双目中流露出惊恐的目光,他颤声道:“孟炎……你……”

白虎堂内一帮将领慌忙向龙渊围了上来,此时大门处发出一声巨响,却是秦晖一脚将大门踹开,手中长弓瞄准了室内,怒吼道:“谁敢上前,我便先杀了哪个!”

杨云起从声音之中已经辨认出秦晖的身份,他大声道:“大家退后,千万不要伤了大将军的性命!”

冯志远怒道:“孟炎,你反了吗?”

孟炎不慌不忙道:“诸位将军记不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我要帮助大将军尽快安定巴蜀,这其中的关键便在这里!”他撩开长袍。

向龙渊跪了下去道:“微臣孟炎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在那里。

杨云起倒还罢了,从秦晖冲入白虎堂的一刻,他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对其他地将领而言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位少年便是昔日大康的天子龙渊。

刘禄禅怒吼道:“孟炎,你竟敢妖言惑众!”

龙渊手中匕首稍稍用力,尖端已经刺破了他的肌肤,刘禄禅吓得脸色苍白。不敢继续叫嚣。

龙渊双目冷冷扫过众人,目光到处,每个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龙渊平静道:“朕逃出康都,历经波折,方才辗转来到西荒。今日来到这里,便是抱着重新光复大康江山地目的而来。有质疑我身份者,大可提出疑问!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个愤怒的声音吼叫道:“不要听他胡说,陛下已经死了,咱们冲上去救了大将军!”说话地却是刘禄禅的心腹将领胡治安,此人在军中的口碑不怎么样。全凭溜须拍马方才做到今时今日的位置。

他话音未落,龙渊已然向秦晖使了一个眼色,秦晖手中弓弦松开。醉露书院箭闪电般射了出去,镞尖准确无误的射中胡治安的咽喉,他惨叫一声,身躯向后仰天倒去。

龙渊清楚今日地形势极其凶险,必须在气势上将这帮将领完全压制住,所以才果断示意秦晖施以杀手。

秦晖射出这一箭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将他认了出来,冯志远愕然道:“秦晖!”

秦晖重新将羽箭搭在弓弦之上,目光警惕的望着众人,低声道:“志远,你信不信我?”冯志远还没有回答,杨云起却已经率先响应道:“我信你!”

刘禄禅骂道:“混账东西,我一定要治你……”

龙渊一把将他地头颅按在长案之上,朗声道:“奸臣当道,群寇并起,我大康不幸,落入四分五裂的境地之中,朕保不住家国宁静,保不住万民安康,原本无颜活在这世上,可是我却不能一走了之,因为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我龙渊活在世上,我便要重新收拾大康江山,还给万千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他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声,情之所至,虎目之中隐隐流露出星点泪光。

孟炎眼圈儿都红了,他内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激情和感动,扑倒在地泣声高呼道:“陛下!是我们这帮做臣子的不肖,方才让陛下蒙羞,让大康的社稷蒙尘,陛下啊……”孟炎地确有过人的长处,他这一哭嚎,弄得整个白虎堂内将士心头都是愧疚不已,杨云起率先跪了下去,接着是冯志远,冯志远眼睛都红了,怒吼道:“我冯志远活着是大康的将领,死了也是大康地鬼魂,从今日起,我便跟随着陛下,谁敢对陛下不忠,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杨云起激动道:“我杨云起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这段时日,我都在忍着刘禄禅这个混账,陛下在,我们自然应当忠于陛下,你

算什么腌臜东西!”

在场的将领之中多数对刘禄禅早就不服,最近更因为军饷之事对他反感到了极点,虽然他们目前无法确认龙渊便是大康天子,可是在冯志远和杨云起的带动下一个个全都开始心动。

刘禄禅看到形势不对,内心中惊恐不已,骇然道:“你们全都反了吗?陛下早已死了……他……他……”

龙渊从腰间拿出一物扔到长案之上,众人举目望去,却见那是一块九龙玉佩,这是大康天子的信物之一,龙渊道:“但凡我龙氏嫡系子孙,都会传下一块玉佩,每条龙身之上,都会刻上本人的名讳,你们看仔细了,上面还有朕的生辰八字,若是还不相信,朕可以拿出玉玺给你们看!”其实玉玺他根本没有带在身边,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杨云起和冯志远同声大呼道:“陛下!”其实他们两人也未必全信,不过他们和秦晖交情深厚,相信秦晖能够死心塌地追随的主人一定不会错,更何况对刘禄禅早已厌恶到了极点。醉露书院与其跟着这个废物困死在川北,不如跟随秦晖他们赌上一次。

室内的将领一个个全都跪了下去。

刘禄禅内心惊恐到了极点,他开始意识到只怕是大势已去,他声嘶力竭的吼叫道:“他根本就是假地……你们……”

龙渊看到局势已经稳定,心中一横,手中匕首狠狠向刘禄禅的颈部刺入。

刘禄禅根本想不到龙渊此时就会对他痛下杀手,身体不断抽搐着,双目充满着震骇莫名的目光。

一帮将领看到龙渊杀人的冷酷一幕,心中都是一寒。想不到这位小皇帝下手竟然是如此狠辣。这也是龙渊的目的之一,这帮将领虽然表面上承认了他地身份,可是心中未必百分之百相信,他必须用狠辣的手腕来震住他们,让这些将领对自己生出敬畏的心理。

直到刘禄禅的身体完全不在动弹,龙渊方才一放手。将他地尸体扔在了地上,匕首随手扔在了长案之上。缓步来到刘禄禅刚才所在的座位上坐下,掏出丝帕擦了擦手掌,轻声道:“都起来吧,咱们接着刚才的议题说话。”

将领们一个个站起身来,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主动开口。

龙渊的目光望向冯志远道:“冯将军,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冯志远下意识地看了看秦晖,秦晖向他投来鼓励的目光。冯志远这才鼓足勇气道:“我以为当务之急咱们应当尽快稳定巴蜀地局势,而不是掀起战事,在眼前的形势下,应当联盟西荒和巴蜀的其他力量,拒绝楚裂天的军队入川,以免引起巴蜀动荡,只有稳固巴蜀,日后方才能够立足于此谋求下一步的发展。”

龙渊微笑道:“朕真是不明白,冯将军这么好地建议,刘禄禅为何要否决?”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楚裂天提出进入巴蜀,在东川稳定脚跟,他的真正目的却是取川中之地,进而控制整个巴蜀,西南军只不过三万兵马,回龙沟有几千人,霸江龙荆戈手下大概还有五千人,就算所有人都加在一起也不过四万左右地兵力,楚裂天对外宣称十万大军,其真实兵力大概五万左右,如果三家能够联盟和楚裂天抗衡,应当还有的一拼,不过,川北要塞绝不可轻易将兵力调出去,不要忘记咱们的北方是蓝循,这只大老虎时刻都对巴蜀的地盘虎视眈眈,假如蜀道列关兵力减弱,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向南打过来,到时候,莫说是川北,就连整个巴蜀也会落在他的手中。”

冯志远恭敬道:“陛下明鉴!”

龙渊微笑道:“不是什么明鉴,这件事只要稍有脑筋的人就可以想到,只是那刘禄禅糊涂而已。”

绵阳守将李金民开口道:“陛下,就算三家能够联盟在一起,楚裂天仍然不会放弃入川的想法,只要他打过来,巴蜀陷入混乱之中,蓝循仍然会兴起南下之心。”

杨云起大声道:“咱们当兵的害怕打仗吗?蓝循又如何?他打过来,咱们便迎击上去,他有几十万士兵,咱们有雄关险要可守,谁胜谁败还很难说呢!”

李金民道:“可是你不要忘了,咱们西南军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粮饷,将士怨声载道,马上又是严冬,吃不饱,穿不暖,让他们拿什么去跟别人打仗?”

龙渊平静道:“有一点朕可以保证,一月之内,刘禄禅所欠的粮饷会一点不少的完全发放下去。”这句话对这帮将领的震撼不次于刘禄禅被杀。

龙渊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却未必能够服

要这帮将士死心塌地的跟随自己,就必须要让他们吃敢于说出这样的话是建立在拥有大笔财富的基础上,回龙沟在萧氏颁布禁盐令之后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加上过去固有的财富,短期内供给人数三万左右的西南军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

李金民恭恭敬敬向龙渊跪了下去:“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身后一帮将领全都跪了下去。

再次接受群臣跪拜的场面,龙渊却没有感到任何的激动,淡然摆了摆手道:“咱们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定西川,进而控制住整个巴蜀地局势。刘禄禅派往蓉郡的一万军如何处理?”

冯志远主动上前请缨道:“陛下,末将有一个主意!”

“说!”

“我以为今日之事还是要做到密不透风,一定不要将刘禄禅的死讯传出去,这样只需要一道命令,便可以夺去周广升和陈启延手中的兵符。”

杨云起道:“冯将军说得很对,我以为。陛下的身份目前还是不要透露出去的好。若是这件事传到外人地耳中,说不定他们会兴起攻打巴蜀的念头。”

李金民道:“杨将军此言差矣,若是他们知道陛下在此,肯定一个个争先来拜。收复河山就在眼前。”

孟炎却冷笑道:“李将军想得太简单了,现今天下蓝氏、梁氏、萧氏三分,若是他们有忠于陛下之心,何以会发展到今日的地步?”

李金民沉默不语。

龙渊却是泛起微笑,这孟炎今日的表现推翻了之前他地印象,此人并非毫无能力。只不过是在刘禄禅的手下阿谀奉承惯了,习惯了出工不出力。若是激发出他的潜力,倒也是一个可用之才。

李金民道:“这件事封锁住消息又谈何容易,在场这么多人,难保谁不会说出去。



龙渊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个难题。自己已经表露了身份,想让这帮人为自己保守住这个秘密很难,人心隔肚皮。其中有忠心对待自己的,也有对自己怀有贰心的,从表面上很难界定,他转向孟炎道:“孟先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孟炎道:“其实这件事也很容易,陛下只需要将那颗仁义丸分给大家吃下,诸位将军都表明会效忠陛下,自然要有所表示,吃下忠义丸之后,只要尽职尽责,为陛下保守秘密,每隔一个月便会将解药送到各位地手中。”

龙渊开始还听得有些糊涂,自己哪有什么仁义丸?直到孟炎说完他方才明白,孟炎所说的就是自己给他吃地那颗黑色药丸,只不过添油加醋的加了许多自己的东西在内,心中暗笑,要知道那颗喂给孟炎的黑色药丸根本就是大补丸而已,他只是为了恐吓孟炎,让他不要中途变节,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想出了一个如此阴损的招数对待众将。

龙渊摇了摇头道:“算了,朕相信诸位将军对朕都是真心!”

孟炎道:“陛下宅心仁厚,令微臣感激涕零,可是陛下要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此危急关头,有些手段还是必须地,诸位将军若是问心无愧,又何必害怕服下忠义丸呢?”他主动向龙渊伸出手去:“陛下赐我一颗,我孟炎愿意做个表率!”

龙渊装出万分为难的样子,他并没有将大补丸带在身上,秦晖走了上来,将随身带着的伤药递给龙渊,他也听出了孟炎地意思,干脆顺水推舟帮助孟炎做做样子。

孟炎拿了一颗红色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冯志远第一个走了上来,主动拿了一颗服下,在场的将领一个个都跟了过来,当然其中不乏有勉为其难者,皱着眉头将药丸吃了。

秦晖朗声道:“大家听着,以后每月我都会将解药送到你们的手中,希望大家切记今日之事。”

龙渊叹了口气道:“这又何苦,这样吧,秦晖,半年之后一定要为所有人解去余毒,咱们君臣相交重在一个诚字,将心比心,你们待我忠诚,我又怎能这样对待你们!”

冯志远和杨云起同时跪下道:“陛下,臣甘愿以这样的方式向陛下表白忠心,我们这帮不肖的臣子让陛下受太多的委屈了!”在场将领全都跪了下去。

第八十三章【诗诗】(上)

渊环视众人,双目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他低声道:起,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巴蜀的局势稳定下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昔日的大康皇帝早已不在了,今后大家人前背后不要再那样称呼我!”

众人恭敬从命,龙渊又将梓潼守将徐允浩留下,刘禄禅被杀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会掀起滔天巨浪,必须通过他将梓潼城控制起来,由他出面暂时主持大事。

确定好对策之后,徐允浩方才离去。

秦晖来到龙渊面前道:“公子,杨云起抽调的五百人傍晚就会进入梓潼城,随时听候咱们的调遣。”

龙渊点了点头,转向孟炎道:“今天的事情多亏了孟先生。”

孟炎恭敬道:“为公子尽忠,乃是孟炎的福分!”

想起刚才孟炎设计让众人服下伤药之事龙渊不禁笑了起来,低声道:“孟先生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给你吃的并不是毒药?”

孟炎尴尬笑道:“十全大补丸的味道我还是能够分出的,更何况,我悄悄咬碎了一块,回去找人鉴别了一下,确信其中并没有什么毒药。”

龙渊笑道:“你果然狡诈!”

孟炎会心一笑,知道龙渊口中的狡诈绝非贬义,孟炎道:“刘禄禅的家人怎么办?”

龙渊意味深长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好像不用问我,交给徐允浩去做!”

孟炎马上明白了龙渊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公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龙渊道:“梓潼的事情要多靠你们几个,一定要将刘禄禅的死讯压住。等我们控制住了蓉郡的兵马,形势方才算安定下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孟先生帮我将刘禄禅这几年做过的事情整理一下,记住一定要实事求是。”

孟炎连连点头。

龙渊和秦晖并肩走出大将军府,却见徐允浩正在门前布置兵马。将大将军府已经牢牢控制起来。看到龙渊出来,他慌忙迎了上去,恭敬道:“公子!”

龙渊点了点头。

徐允浩陪着龙渊向前行走,低声道:“我已经下令梓潼城宵禁,对进出城的百姓严加盘查,确保不发生任何地纰漏。”

龙渊微笑道:“徐将军做事雷厉风行,很好!”

徐允浩又道:“刘禄禅手下地一批亲信。我也已经派兵将他们控制了起来。公子看怎么处理?”

龙渊道:“先看押起来再说,等到蓉郡的事情平定,在考虑怎么处理他们。”

远处冯志远和杨云起仍然站在那里,看来也在等待着龙渊。龙渊低声向徐允浩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举步向他们两人走了过去。

“公子!”冯志远和杨云起同时向龙渊施礼。龙渊笑道:“用不着这么多的繁琐礼节,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杨云起道:“公子,我在梓潼城内的府邸一直空着,公子可以去那里居住。”

龙渊笑道:“杨将军这个大礼送的有些太明显了!”

杨云起红着脸道:“公子误会了,我的府邸院墙高阔。房舍众多,布置士兵保护公子十分方便。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咱们这就过去看看,这两日我留在梓潼城内处理事情倒也方便一些。”

冯志远道:“公子,蓉郡的事情,我想过去解决!”

龙渊微笑道:“这件事过两天再说,当务之急乃是稳定各地地民心,冯将军还是先将剑门关士卒地情绪稳定下来再说。”他明白冯志远急于立功的心理,不过对付蓉郡的那一万军,龙渊心中已经有了回数。打算先断其补给,混乱军心,然后便可以轻易将之收服,现在显然还没到时候。

前往杨云起府邸的时候。经过红艳艳。看到房门紧闭,上面贴有封条。显然是让人给查封了,想起那晚所看到的事情,龙渊不禁眉头微微一皱,低声向秦晖道:“回头你去查查,看看他们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秦晖恭敬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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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林玉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铁中豪艰难的睁开双目,呼吸中仍然弥漫着浓烈的酒气,他摇晃了一下硕大的头颅,然后坐直了身子,用力舒了一口气道:“天亮了吗?”

林玉疆笑眯眯点了点头道:“此时已经是正午了!”

“哦?”铁中豪揉搓了一下头发:“朕怎么睡了这么久?”

林玉疆道:“陛下,袁大人在外面候着,说有紧急军情向您禀报。”

铁中豪做了个手势,站在一旁地宫女慌忙将倒好的香茗递到他的手中,铁中豪先是漱口之后,吐在一旁,然后将剩下的茶水喝了,虽然已经贵为大王,他身上的土气仍然未能褪去。

感觉到自己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铁中豪方才道:“让他进来吧。”

林玉疆转身去请,很快袁九生便跟着他步入宫殿,袁九生跪下道:“臣袁九生参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铁中豪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道:“你一大早跑到宫里做什么?弄得朕想睡个好觉都不成!”

袁九生大王,最近蓝循频繁调动兵马,好象有攻打咱们的打算!”

铁中豪冷笑道:“打便打,老子怕他吗?”

袁九生道:“陛下,咱们虽然不怕打仗,可是有一点不能不防,现在蓝氏、萧氏

已经结成同盟,若是他们三家合力,只怕咱们不是对

铁中豪怒道:“朕有二十多万兵马,还怕他们吗?”

袁九生还想说话,铁中豪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好了。朕头痛的很。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袁九生暗自嗟叹,只能退出宫去。

林玉疆从里面追了出来,低声道:“袁大人请留步!”

袁九生停下脚步,微笑道:“林大人有什么指教?”

林玉疆道:“左将军地病情究竟怎样了,这些日子我去他府上几次,可是每次都没有见到他本人。”

袁九生低声道:“听说好转了许多,不日就可恢复。”

林玉疆叹了口气道:“现在咱们的情况不好。陛下又终日沉迷于酒色之中。左将军病情未愈,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袁九生懒得听他感叹,拱了拱手,转身告辞离去。

离开皇宫之后,袁九生径直来到了左驰府内,袁九生在这里如同半个主人一样,下人看到袁九生全都恭敬行礼,袁九生来到左驰居住的小楼,进入其中。看到两名美婢正在桌前绣着一件长裙,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珠帘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道:“是袁先生吗?”

袁九生来到珠帘前恭敬道:“左将军,是我!”

那尖细地声音又道:“你进来吧!”,这声音宛如一个男人捏着嗓子强装出来,让人听在耳中感到异常地不舒服。

袁九生挑开珠帘走入其中,却见一个完美地倩影身披白色长袍坐在铜镜之前,正在对镜画眉,黑色长发宛如流瀑般垂落在她曲线柔美地肩头,腰身纤细。用红色丝带束紧,一双修长晶莹的玉腿从白袍下露出,但见曲线玲珑,肌肤细腻。

袁九生内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变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眼前人就是左驰,那个曾经充满男性魅力。雄武有力的英俊男子。

左驰尖声尖气道:“袁先生,大王怎么说?”他的声音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袁九生叹了一口气道:“他对这件事爱理不理,好像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左驰冷笑了一声,猛然转过身来,却见他脸型极美,眉目如画,一双明澈双眸荡漾着盈盈秋波,鼻梁微高,樱唇稍厚,可是凑在一起却平添了一股说不出的妩媚。

纵然是袁九生也不禁暗自感叹,左驰如今的容貌地确可以称得上羞花闭月,就算是女孩儿家在他地面前也要感到自惭形秽。

左驰站起身来,婷婷袅袅向前走了一步:“他根本就是一个废物!”

袁九生低声道:“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出去主持大局?”

左驰轻盈的原地旋转了一周,白色长袍随之飘起,一双笔挺修长的玉腿暴露出来,袁九生不敢再看,双目低垂下去,原来男人也可以如此诱人。

左驰的手作出兰花状紧贴在曲线完美的下颌之上,娇滴滴道:“袁先生,你觉得我美吗?”

袁九生听着他的声音,周身汗毛都直竖了起来,硬着头皮道:“美!”

左驰仰天长笑,声音宛如夜枭一般。

袁九生手足无措,恨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过了许久左驰方才停住笑声,一双明澈美眸冷冷盯住袁九生:“我这副样子,如何出去见人?难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左驰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由于激动他胸前双峰剧烈起伏着。

袁九生暗自感叹,眼前的左驰如果不说话,分明就是一个女人中的女人。

左驰低声道:“薛小春果然是一代神医,他能够将我变成这幅模样,无异于我地再生父母。”

袁九生默然无语,薛小春是他推荐给左驰,可是在帮助左驰变成一个女人之后,左驰却一手将他杀死。

左驰向袁九生走近一步,袁九生内心之中怦怦直跳,他清楚的认识到,历经这巨大转变之后,左驰的性情已经和常人迥异,变得喜怒无常越发暴戾。

左驰道:“知不知道我为何要杀他?”

袁九生摇了摇头。

“因为我要保守住这个秘密,在他的面前我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作为男人之时,他看过我的身体,我成为女儿家时,又被他看到了每一部分,人家要保全自己的清白!”左驰的声音变得温柔而羞涩。

袁九生不寒而栗,他不敢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低声道:“将军,现在情况不妙,咱们该怎么办?”

左驰双目流转,柔声道:“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自然要由你们男人去做。”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薛小春虽然死了,可是我学会了他的手段,袁先生,你跟我来!”

袁九生跟着他向屏风后走去,却见屏风后地小床上躺着一个用白布包裹着全身的男子,袁九生愕然道:“他是谁?”

左驰娇滴滴道:“他是左驰!”

袁九生充满震骇的看着左驰,如果说床上的男子是左驰,那面前地左驰又是谁?

左驰嫣然一笑,当真是动人心魄,轻声道:“我改变了他地形容,过两天,一个威风凛凛的左大将军就会重新出现在你们地面前。



“可是你……”

“我叫左诗诗,是左驰失散多年的妹子……”

第八十三章【诗诗】(下)

潼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风刮得很紧,雪片像扯破了在空中废物,没有目的的四处飘落,山川、河流、树木、房屋很快便笼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厚雪,龙渊站在府内小楼上极目远眺,却见整个梓潼城已经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砌的世界。www.65txt.comzuilu书院

他松了一口气喷出一团白雾,身后传来谢庸的笑声:“公子起得好早,大冷的天,为什么不多在被窝里暖和啊?”

龙渊回头望去,却见谢庸身披灰色外氅,头顶一色的毡帽,全身都已经积下了不少的落雪,眉毛胡子也被雪花染白,再看他的棉靴,上面已经沾了不少的落雪,显然已经在雪中漫步了不少的时候,微笑道:“谢先生看来比我还要早。”

谢庸搓了搓手,来到龙渊的身边:“这场雪来得真是时候。”

龙渊道:“蓉郡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谢庸微笑道:“听说那边已经断粮了,周广升和陈启延派人过来催促粮草,冯志远已经带着虎符前往蓉郡接管他们的兵权。”

龙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伸手抓了一捧积雪,握了一个雪团,然后用力向前方扔了出去。蓉郡的事情应该不会出任何意外,只要冯志远及时将周广升陈启延两人制住,发给那一万士兵粮饷,让他们吃饱穿暖,稳定军心绝对不成问题。

谢庸道:“秦晖也和他一起过去了。



龙渊点了点头道:“是我的意思,多一个人照应毕竟好一些。”其实主要是因为他对冯志远仍然不能完全放心,这次的事情十分重要,关系到日后西川的大局,万万马虎不得。

谢庸道:“川北的几座要塞已经稳定了下来,想不到刘禄禅囤积的财富竟然如此之多,看来不用动用回龙沟的财富,便可以足够补齐士兵们的粮饷。”

“刘禄禅过于贪婪,克扣将士们的军饷。弄得天怒人怨,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此地下场。”

谢庸道:“刚才有人过来请公子中午过去饮酒。”

龙渊微微一怔:“谁?”

“红艳艳的老板娘虹影!”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是为了上次给他们帮忙的事情吗?”

谢庸点了点头:“那两名汉子一个叫宗霆汉,一个叫陈化,全都是那间酒馆老板的结拜兄弟,两人武功高强。zuilu书院上次惹事之后,如果不是主动放弃反抗,单凭前去的那些士兵很难将他们拿住。”

龙渊道:“这倒奇了,以他们如此火爆地性情怎么会甘心被抓?”

谢庸微笑道:“公子只怕还不知道,那红艳艳的老板是谁?”

龙渊看到他的莫测高深的神情。好奇心顿时被他勾起,低声道:“谁?”

谢庸轻摇羽扇道:“公子可曾听说过巴蜀四大名士?”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在位之时便听说过。那巴蜀四大名士全都是寄情山林隐居世外的高人。我听闻父皇在世之时便曾经求访过他们,想让他们为大康效力,不过却被他们断然拒绝,难道这酒楼老板便是巴蜀四大名士之一?”

谢庸微笑道:“那四大名士最小地也要有五十岁,他只不过才二十三岁。怎么可能?”

龙渊不解道:“谢先生为何突然提起巴蜀四大名士?”

谢庸道:“巴蜀一带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四大名士各有所长,在他们少年之时。便有得一人可安天下的说法。”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好像也听过这样地说法,不过算起来这巴蜀四大名士都已经是垂暮之年,不知现在还有几人安在?”

谢庸笑道:“这红艳艳地老板名叫诸葛运春,我刚刚查到他的身份,竟然是巴蜀四大名士共同的弟子,据说已经得到了四大名士的嫡系真传。”

“真的?”龙渊半信半疑道。

谢庸道:“那晚我们所见地伯谭,有川北第一名士之称,我从他口中打听到的事情自然不会有错。”

龙渊微笑道:“看来我有必要去红艳艳一趟,结识一下这位四大名士的嫡系传人。”

谢庸道:“公子不要忘了,今日请你过去地是虹影姑娘,而不是诸葛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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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梓潼城宵禁的缘故,红艳艳的生意显然清淡了许多。龙渊和谢庸来到的时候,宗霆汉和陈化两人已经在门前等候,宗霆汉便是那晚率先打抱不平的魁梧汉子,陈化则是面黄肌瘦的那个,两人站在一起,高矮胖瘦倒也对比鲜明。zuilu书院

宗霆汉不善言辞,陈化显得较为灵活,微笑向谢庸行礼道:“谢先生来了。”,因为谢庸亲自去办理将两人释放之事,所以他们对谢庸反倒熟悉一些。

谢庸向他们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家公子!”

宗霆汉和陈化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跪了下去,给龙渊磕了一个响头。龙渊慌忙上前将他们扶起:“两位兄台,这如何使得?”

宗霆汉大声道:“我大哥让我们给你磕头,自然要磕!”

看到他如此憨直,龙渊不禁笑了起来。

陈化率先反应了过来:“外面雪大,咱们还是进去坐吧!”

在两人的引领下,龙渊和谢庸走入酒馆却见大堂之中,只有两三桌客人,和昔日热闹喧嚣的场景不可同日而语,宗霆汉挑开棉帘,原来后面还有一个小院,院内种植着两株腊梅花,在皑皑白雪之中散发出缕缕清香。

虹影身穿红色棉裙,笑盈盈从厨房内走了出来,招

“公子来了,谢先生来了。”

龙渊笑眯眯点了点头,跟随他们一起来到东边的小屋之中,室内炉火正熊。温暖如春,龙渊解下外氅,和谢庸两人在桌前坐下,谢庸道:“怎么?你们老板还是不在吗?”

虹影道:“昨日伯谭老爷子受了风寒,老板一早便前往他那里送药了。只怕暂时不会回来。”

龙渊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遗憾,想不到两次前来红艳艳都和这位诸葛运春缘一面。

此时小二端着涮锅走入房内,放在正中桌上,虹影笑道:“我们红艳艳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只有涮锅!”

龙渊笑道:“虹影姑娘又何必客气!”

陈化和宗霆汉同时端起酒杯道:“上次的事情多亏谢先生和公子帮忙。我们两人便以这杯酒表示谢意!”

谢庸笑道:“我只是按照公子说得去做,你们应该谢的是我家公子!”

宗霆汉笑道:“谢先生不必客气。我们一个一个的敬酒!”

龙渊呵呵笑道:“我和谢先生的酒量都不成。咱们点到即止,我可不想醉倒被人抬回家去。”,众人同声大笑起来。

谈话中知道,陈化和宗霆汉两人过去都生活在关中,后来因为战乱而背井离乡。来到川北,在这里结识了诸葛运春,三人性情相投结拜为异性兄弟。

谢庸故意道:“你们两个全都是满身的力气。为何不去投军?大好男儿何苦在市井之中打混过活?”

宗霆汉粗声粗气道:“我大哥说了,现在天下大乱,哪里都不太平,还是老老实实缩在这里得过且过的好。”他这个缩字用得极其巧妙,引得龙渊和谢庸同时笑了起来。

陈化瞪了宗霆汉一眼道“实不相瞒,大康已经变得四分五裂,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列强割据,我们就算有满身的力气,也不知去哪里用,正所谓报国无门啊!”

宗霆汉道:“两位也看到了,那晚闹事地那群人便是梓潼负责城防的士兵,说是官兵,他们的行径比起强盗尚且不如,若是让我像他们一样,我宁愿一头撞死了。”

“你们两个又在胡说八道了!”虹影端着一盘刚刚切好的羔羊肉送了进来,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显得十分娇艳可人。

宗霆汉道:“嫂子,我哪里胡说了?”

虹影啐道:“你只要喝上二两黄酒,马上就会信口胡说,这一点还不如陈化呢。”

陈化嘿嘿笑道:“他就是一张臭嘴,如果不是我看着他早晚都会惹出大事。”

宗霆汉瞪圆双目:“你比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哪一次打架不是你先冲出去地?”

虹影嗔道:“你们两个好没礼貌,别惊扰了贵客!”

龙渊笑道:“不妨事,两位兄台性情直爽豪迈,我喜欢得很呢。”他邀请道:“虹影姑娘别忙活了,一起过来喝酒吧。”

虹影摇了摇头道:“外面还有客人需要招呼,你们几个聊着!”转身又走出门去。

宗霆汉道:“公子,说起来你很有本事啊,我和陈化打了那帮士兵,惹下了一个这么大的祸端,你居然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们喝过酒便是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官儿?”

龙渊心中暗笑,难道是诸葛运春故意让这莽汉来试探自己的身份,若是真的如此,这诸葛运春也算不得高明,他微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大官,只是昭化守将杨云起的幕僚。”

陈化道:“不可能吧,一个普通地幕僚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龙渊笑道:“陈兄以为我是什么官儿?”

陈化道:“我看你至少是刘禄禅地幕僚!”

这下连谢庸都笑了起来。

龙渊道:“有件事我也不明白,从那天晚上你们打人地手段来看,你们两个对付那些前去闹事的士兵应当不在话下,为何会突然甘心束手被擒呢?”

宗霆汉叹了口气道:“提起来就一肚子气,如果不是大哥劝我们不要闹事,我打死那帮混账。”

龙渊又道:“你们放弃反抗被抓,难道诸葛先生并不心急吗?”

宗霆汉道:“大哥自然有办法救我们出来,我们被抓之后,他便筹集银两,刘禄禅最是贪财,只要缴纳一定数额的银两,我们就会被释放。”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更何况这次的确是我们太过冲动,受点惩戒也是应当。”

龙渊心中一动,看来这位诸葛运春对刘禄禅的性情了解地相当清楚。

宗霆汉举起酒杯道:“我大哥说过,一定要我好好谢谢公子,若不是公子,只怕我没那么早被放出来!”

龙渊笑眯眯和他碰了碰酒杯,干了这杯酒。

谢庸道:“诸葛先生和虹影姑娘已经成亲了吗?”

陈化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虹影姑娘刚刚和她失散多年的妹子团聚,不巧她妹子又得了重病,想等到她痊愈之后,再和我大哥完婚。”

谢庸笑道:“他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们下张请柬,我们好过来喝喜酒。”

陈化和宗霆汉同时笑道:“这件事只怕我们说了都不作数,要看大哥地意思了。”

第八十四章【国策】(上)

渊和谢庸在红艳艳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有看到来,两人这才告辞离开,虹影将他们送出红艳艳门外,却见风雪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鹅毛大雪漫天飞舞,虹影道:“黄公子,谢先生走好,日后有空常来红艳艳坐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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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微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伯谭先生住在哪里?”

“济北巷入口处的草房便是了,门前有一颗歪脖子柳树。”

龙渊举步向前方走去,谢庸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来:“公子要去找诸葛运春?”

龙渊笑道:“不知为了什么,我对此人忽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今日一定要见见他。”

谢庸抚须笑道:“昔日刘玄德三顾茅庐方才得遇卧龙先生,今日公子也算是三访诸葛运春,巧合的是两位高才都复姓诸葛。”

龙渊道:“希望他果真有卧龙先生的高才才好!”

因为红艳艳距离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不远,刚才出门的时候两人都没有骑马,只能在雪中步行,抵达济北巷的时候已经花去了半个时辰,按照虹影所说,轻易便找到了伯谭先生的住所,抖落肩头的落雪,途中龙渊又特地买了一坛美酒切了块猪肉,第一次登门总不能空着手前来。

谢庸敲了敲房门,过了许久方才听到有人过来开门,伯谭先生一边咳嗽一边拉开了大门,看到两人微微一怔,然后目光落在龙渊手中的酒坛上,笑道:“过来看我的?”

谢庸笑道:“自然是来看你的!”

“快请进来!”伯谭先生将两人请入房内,他的住处只是一间草房,室内生了一个火盆,小屋内倒也暖烘烘的。

龙渊看了看屋内,没有看到诸葛运春的身影,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落。看来自己和这位诸葛运春当真没有什么缘分,追到这里仍然无缘相见。

龙渊将手中的礼物放在矮桌之上,伯谭忙着去给两人倒水。谢庸道:“伯谭先生不必忙活,我们只是顺路过来看看,马上就走!”

伯谭笑道:“你们是单纯过来看我,还是过来找诸葛运春的?”

看到伯谭已经识破了他们地来意,龙渊也不禁笑了起来:“两件事兼而有之,伯谭先生不会因此而怪罪我们吧?”

伯谭哈哈大笑道:“怪你送来的酒少,肉我又不吃,换成一坛美酒多好?”

龙渊笑道:“伯谭先生放心,回头我便让人给你多送几坛美酒过来。醉露书院不过你还是要注意身体,酒喝太多也会伤身。”

伯谭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关心,我这把年纪。多活一天还是少活一天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他拿起温热的酒壶啜了一口道:“这两年如果不是诸葛运春照顾我,老夫只怕早已死了。”

龙渊道:“诸葛先生和先生有故?”

伯谭摇了摇头道:“只是因为我欠他酒钱相识。他认识我也算倒霉,从此后,我便时常欠他酒钱!”

三人同声大笑起来。

伯谭望着谢庸道:“谢先生。你说你是个普通地账房先生。我虽然老了并不糊涂。你可不是寻常人物,这位公子想必就是你的主公。能让你效力的主公一定也不是普通人物。”

谢庸笑道:“伯谭先生高才,我自然瞒不过你。”

伯谭道:“最近梓潼城好像发生了许多变化,我终日醉醺醺的,刚才听到诸葛聊起,方才意识到,城内巡查的兵马好像增加了许多。”

龙渊微笑道:“诸葛先生还说什么?”

伯谭道:“他说西南军只怕已经易主,刘禄禅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龙渊内心剧震,错愕之情难以掩饰的从双目中流露出来。

谢庸虽然对诸葛运春的才学早有预感,可是听到他如此神通竟然能够猜到刘禄禅已经死去,也是震骇无比。

伯谭微笑道:“他还说你能够将宗霆汉和陈化两个小子轻松放出来,是因为现在你才是西南军的真正主人。”

龙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将茶盏放在矮桌之上,低声道:“他在哪里?”

伯谭先生抚须笑道:“你现在赶去红艳艳应当可以见到他!”

龙渊霍然站起身来:“多谢伯谭先生,日后我再登门拜会!”他起身便向门外冲去。

谢庸苦笑着向伯谭拱了拱手道:“我也去了!”

伯谭意味深长道:“得诸葛一人便可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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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再次来到红艳艳门前,虹影看到龙渊丝毫没有感到任何地惊奇,甜甜笑道:“公子去而复返为了什么事情?”

龙渊笑道:“诸葛先生回来了吗?”

虹影点了点头道:“刚刚回来,正在院内忙活呢。醉露书院”

龙渊大喜过望,举步向红艳艳里面走去。

谢庸气喘吁吁的跟在身后走来,苦笑着向虹影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他跟着身强体壮的龙渊一路小跑而来,纵然是累得不轻。

龙渊掀开棉帘,走入红艳艳后方院落之中,却见一位身穿灰色棉袍地男子正背身坐在桂花树下用斧子劈砍着木材,想来他便是诸葛运春,龙渊上前一步本想说话,可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静静站在原地等待他把木材劈完。

诸葛运春将所有的木材劈完,方才拿起一旁地棉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站起身来,他身高和龙渊相仿,平静道:“公子在我身后站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诸葛运春慢慢转过身来,却见他面色白皙,剑眉朗目,鼻梁高挺。举手抬足之间挥洒自如,带有一种儒雅潇洒的气度。

渊拱手行礼道:“在下黄远,久闻诸葛先生大名。~见!”

诸葛运春微笑还礼道:“黄公子乃是贵人,诸葛运春只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夫,想要见我只管让人召我过去就是。”

龙渊笑道:“若是我那样做,诸葛先生愿意去吗?”

诸葛运春唇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微笑:“自然会去!”

他邀请龙渊前往他地书斋就坐,让龙渊诧异地是,书斋内竟然是空空荡荡,除了笔墨纸砚和书案以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

诸葛运春邀请龙渊在书案旁坐下,龙渊道:“诸葛先生地书房内何以没有一本书在内?”

诸葛运春笑道:“胸怀万卷何须汗牛充栋?”

望着诸葛运春充满自信地笑容,龙渊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有任何夸大。

龙渊道:“我第一次前来红艳艳的时候。曾经看到诸葛先生的手书,我对书法还算有些研究,诸葛先生地字已经自成一格。”

诸葛运春道:“随便涂鸦罢了。公子过誉了,我两个兄弟上次惹下了祸端。多亏了公子施以援手,免得他们受这么多的苦楚。”

龙渊道:“我看你两位兄弟全都是武功超群的好汉,为何不让他们前往投军。为国效力?”

诸葛运春双目望向龙渊道:“而今天下动乱。他们去投军若是遇到明主还罢了。若是不幸投错了方向,岂不是为虎作伥。让祖宗蒙羞?”

龙渊平静道:“在诸葛兄看来谁才是明主?”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在下对外面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最大的愿望便是守着自己的这间小店,混上一个温饱,闲事和三五知己喝上一两杯小酒便已经满足了。”

龙渊道:“我听伯谭先生说诸葛先生认为刘禄禅已经死了?”

诸葛运春微笑不语。

龙渊道:“他的确已经死了,这消息外人并不知道,诸葛先生是如何猜出的?”

诸葛运春平静道:“梓潼城最近改变了许多,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我只是猜测,公子千万不要认真。”

龙渊又道:“我杀了刘禄禅,现在整个西南军已经落入我的掌控之中。”

诸葛运春脸上丝毫没有任何地惊诧之色,微笑道:“公子,你先做着,我去准备一些酒菜,晚上你跟谢先生留在这里吃饭。”

龙渊道:“我不饿,我今次前来是想请诸葛先生出来帮我!”

诸葛运春重新坐下道:“公子跟我说了这么多的秘密,在下已经明白了公子的心意,不过,我没什么本事,公子对我又毫不了解,请我过去做事,我除了浪费你地银两,又能做些什么?”

龙渊凝望诸葛运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诸葛运春道道:“君子相交又何必管人家那么多的事情,在下还是不知道地好!”

龙渊道:“诸葛先生难道真的甘心屈居于市井之中,任凭自己胸怀的才学白白荒废吗?”

诸葛运春道:“每个人地追求不同,公子为我不值,我却认为这是我最大地快乐,公子若是将我当成朋友,闲暇无事之时尽管过来喝上两杯薄酒,公子若是有其他地念头,情恕在下志不在此。”

龙渊看到他如此坚决,也不好继续勉强,拱了拱手道:“既然这样,我只有先告辞了!”

“不送!”

龙渊心头一阵失落,举步走出门外,正看到宗霆汉在那里生火,面前一摊纸卷儿正准备引燃,龙渊看得真切,其中一张便是那日在酒馆中看到的诸葛运春手书地《问列十九》,他上前拾起,幸好那幅字并没有任何的损毁。

宗霆汉诧异道:“公子喜欢这纸卷儿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这纸卷儿给了我吧!”

宗霆汉点了点头,心中暗笑,无非是一帐破纸龙渊为何如此紧张。他从地上又拿起一本书道:“公子要这个吗?”

龙渊也拿了过去,那本书已经被从后面撕掉了几页,翻开第一页却见上面写着“国策富国之法”,龙渊内心一震,向后翻去却见依次罗列着募役法、均税法、水利法、市易法、运输法。每条法令全都详细注释,龙渊站在雪地之中逐页翻看,雪花很快便飘落了一身,他却浑然未觉,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本国策之中。

宗霆汉看到龙渊那幅如痴如醉的模样,整个人也如同坠入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为何会看到这本破书就呆呆站在了那里。

龙渊一边翻看一边点头,这本书中根据过去大康法令中的不合理之处作出修改,并据理指出其中的不足,而且提出解决之道,看到妙处龙渊不禁暗暗叫好,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看到强兵之法,却发现后半部已经被撕掉了,龙渊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向宗霆汉道:“宗兄,下面的呢?”

宗霆汉指了指炉膛道:“被我引火了!”

龙渊又急又怒,操起一根木棍去炉膛中拨弄,可是炉膛内早已烧成了灰烬,到哪里去找这本书的下半部,龙渊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口气,瞪了宗霆汉一眼道:“你啊,你啊!当真是暴殄天物!”

宗霆汉颇不服气的摸了摸脑袋:“有没有搞错,这本破书也是我们的,跟你有个狗屁关系?”

龙渊道:“你烧了国策,说什么都要给我点补偿!”

“什么补偿?”

第八十四章【国策】(下)

霆汉,不得无理!”诸葛运春从书斋内快步走出。www.65txt.com

龙渊这才如梦初醒般松了口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书虽然烧掉了一半,可是写书的人就在眼前,只要能请动诸葛运春出山,又有什么好遗憾呢?

此时谢庸和虹影也走入院内,看到眼前情景不禁微微一怔。

龙渊拿起那本《国策》晃了晃,竟然投入了炉膛之中,微笑道:“告辞了!”他转身向门外走去,谢庸快步跟了出去。

宗霆汉一脸错愕的站在那里,他拍了拍大脑袋道:“他莫不是疯了,刚刚如此紧张,现在居然将那本书投入了炉膛之中……”

诸葛运春微笑道:“只因他想透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虹影嫣然一笑,挽住诸葛运春的臂膀道:“写书的人在这里,他要那半本残缺不全的书干什么?”

宗霆汉愕然道:“你是说他对我大哥发生了兴趣?”

诸葛运春不禁笑了起来:“胡说八道!”

虹影掩住樱唇笑道:“他若是对春哥感兴趣,我第一个不会答应!”

宗霆汉也呵呵笑了起来,起身道:“你们聊着,我去厨房帮忙!”

虹影轻声道:“春哥,他还会来吗?”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一定会!”

虹影柔声道:“我看这位黄公子绝非寻常人物,举止气度超人一等,也许他便是你一直在寻找的明主。”

诸葛运春微笑道:“他自然不是寻常人物,而且大大的有来头!”

虹影道:“不是说他可能来自于回龙沟吗?”

诸葛运春道:“单单是回龙沟的一个当家,便能够让西南军的诸多将领对他俯首帖耳?他今日亲口向我承认,刘禄禅死在他的手里。”

“果然让你说中了,他究竟是谁?杀掉刘禄禅并不是难事,可是要让西南军的诸多将领全都听他的却是难于登天。”

诸葛运春眯起双目,低声道:“只有一个可能。他必然有着极深的背景,他是大康地皇族嫡系,可是据我所知。大康的皇族嫡系子孙大都被萧逆寒迫害致死……”他停顿了一下,方才一字一句道:“他便是皇上!”

虹影芳心剧震:“怎么可能?不是说皇上已经死了吗?”

诸葛运春摇了摇头道:“传出这个消息的人一定拥有不可告人地目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姐姐,姐夫,你们在谈什么?”

虹影转过身去,却见一位身披红色外氅的少女从西厢房内缓缓走出,她慌忙迎了上去,扶住那少女的手臂,嗔道:“芊若,外面天寒地冻的谁让你出来了?”

那少女正是龙渊在康都惜春楼所遇的芊若。她在康都城破前离开,独自返回故乡,一路之上经历无数战火骚乱。所幸有惊无险,返乡之后。却因为旅途劳累生了一场大病,所幸在病重之时得遇失散多年的姐姐。

芊若淡然笑道:“我刚刚睡醒,听到院中有人说话。所以出来透透气。”她看了看诸葛运春道:“姐夫。你们在聊什么?”

虹影啐道:“说过多少次了。我和他还没有成亲呢,你还是叫他诸葛大哥!”

芊若笑道:“那有什么妨碍。我早已将诸葛大哥当成了姐夫!”

诸葛运春笑道:“我们在聊刚才的客人!”

“哪个?”

虹影轻声道:“黄远!”

芊若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惊声道:“你说谁?”

“黄远!”

芊若娇躯一软竟然向地上倒去,虹影慌忙抱住她地身躯,惊慌失措道:“芊若,你不要吓我……”

芊若悠然醒转,已然泪流满面,她不顾一切叫道:“我要去见他!”

虹影道:“难道你认得他?”

芊若泣声道:“我一定要见他!”她挣扎着从虹影怀中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

虹影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芊若,外面风雪好大!”

“不要拦着我!”芊若泪流满面道:“我只怕今次错过了他,此生此世再也无缘和他相见了!”

诸葛运春实在难以相信芊若口中的黄远和龙渊会是同一个人,可是看到芊若如此楚楚可怜地模样,心中也是不忍,虹影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龙渊刚走不久想来不会走远,他点了点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追他!”无论龙渊是不是芊若口中地黄远,还是将他追回来让她亲眼看到死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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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和谢庸并肩走在风雪之中,谢庸悄然看了看龙渊的脸色,却见他的表情充满了欣慰和喜悦,有些奇怪地问道:“公子看来很开心?”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我看到了希望!”

谢庸笑道:“我本以为公子会因为遭到拒绝而感到沮丧呢。”

龙渊道:“诸葛运春并非是拒绝我,而是在考验我,我之前对他地才学也有顾虑,也存在着考验他地想法,今日看到被宗霆汉烧掉的半部国策,我地顾虑已经完全打消,得此人可安天下!”

谢庸微笑抚须道:“能够让公子如此看重的人并不多见!即便是赵子服公子也没有对他作出这样的评价。”

龙渊道:“赵先生凡事讲究亲历亲为,除非亲身经历考察过的事情,决不会轻易相信,他更关注于天下的局势变化,而忽略了内治民生,他可助我

,而非安天下。”

谢庸哈哈大笑:“公子又长进了许多,很多事老夫不用说,你已经看到了。”

龙渊笑道:“恕我直言。谢先生为人太过圆滑老道了一些,很多事情你明明都已经看出了,却偏偏不向我讲明。”

谢庸笑道:“你让我怎么说?我在回龙沟本身便是养老的。说多了岂不是让你觉得我搬弄是非?”

龙渊笑着摇了摇头。

谢庸道:“子服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或许是身体的残疾所致,他看事情的角度和常人不同,太多时候,都在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浮云谷之事本不该落到那样地窘境,在浮云谷外看到那般情形。若是头脑清醒决不会同意苏将军率军冒险进入谷中,子服却偏偏做出了最不冷静的选择。”

龙渊点了点头。

谢庸道:“这是小事,可是遇到真正的大事。盲动冒进便可以将咱们不多地力量损失殆尽,公子日后一定要记得提醒他。”

龙渊双目变得异常明亮。盯住谢庸道:“我求你一件事!”

谢庸道:“说!”

“日后谢先生无论看出了什么,只管对我直说,我不会生出其他的想法。”

“公子既然如此看重老夫。老夫自当从命!”

风雪中响起诸葛运春的呼喊声:“黄公子请留步……”

谢庸笑道:“不等公子去找他。人家主动过来投奔你了。”

龙渊自然不相信诸葛运春会主动跑过来投奔自己。笑着停下脚步,诸葛运春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幸好赶得及!公子跟我会红艳艳一趟。”

龙渊微笑道:“诸葛先生转变念头了吗?”

诸葛运春苦笑道:“有人等你回去救命!”

“谁?”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去了你便知道了,总之你权当帮我这个小忙,她看到你不是她想找的人自然就会没事。”

龙渊带着满怀的错愕跟着诸葛运春又向红艳艳走去,还没有来到红艳艳的门前,便看到一对倩影在风雪中迎着他们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少女步幅不稳,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龙渊眯起双目,虽然距离很近可是漫天的风雪让他无法看清那少女的容貌。

虹影搂住芊若的身躯,小声道:“黄公子过来了,你看看是不是他?”她心中根本不相信芊若会认识大康地皇帝。

芊若咬了咬樱唇,她虽然看不清龙渊的面庞,可是能够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也许是心有灵犀,龙渊忽然感到一种莫名地激动,他向前跨出了一步,从身影中依稀分辨出芊若的模样,他不能置信地摇了摇头,大声呼喊道:“芊若!”

风雪为之一震,空中落雪的速度仿佛在瞬间减慢了许多,透过朦胧的雪线,他们终于看清彼此地面容,芊若咬住樱唇,晶莹地泪水却从美眸中无可抑制地流下:“公子……”

“芊若!”龙渊已经热泪盈眶,他们慢慢向对方走去,在还有三尺的距离处停下,四目凝望,千言万语全都融入深情地目光之中。

芊若颤声道:“我一直都在找你……”自从知道龙渊的死讯,芊若悲痛欲绝,然而她却不相信龙渊会这样死去,坚信终有一天,两人还会有缘相见。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望着芊若憔悴的身影站在风雪之中,内心中涌起无限辛酸,他的思绪仿佛飞回在康都和芊若离别的时候,那时候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连保护芊若的能力都没有,他仍然记得芊若充满哀怨的眼神,仍然记得眼睁睁看她离去的那种痛苦。

时过境迁,承蒙上天眷顾,他们竟然在遥远的川北相见,心中有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龙渊猛然向前跨出了一步,勇敢而果断的将芊若的娇躯揽入怀中,搂得芊若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他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我会照顾你,保护你,再不让你受到任何的委屈!”

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虹影的眼圈儿已经感动的红了起来,她悄然握住诸葛运春的大手,却见诸葛运春的唇角也荡漾着温暖的微笑。

人世间剩下的不仅仅是残酷还有许多的温暖,谢庸抚须笑道:“老夫忽然很想喝酒!”

是啊!这种重逢的欢乐时刻又怎能少得了美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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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询问龙渊和芊若是如何相识,毕竟看到他们此刻的幸福,已经是让人感到最为欣慰的事情。龙渊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向诸葛运春敬酒道:“多谢诸葛先生!”

诸葛运春和他碰了碰酒杯,微笑道:“看来我们终究还是有些缘分!”

龙渊意味深长道:“缘分匪浅!”两人同时将杯中酒饮尽。

虹影为他们填满酒杯,轻声道:“你们在康都失散,却在这千里之外的梓潼重逢,那才是缘分匪浅呢!”

龙渊的大手在桌下抓住芊若微凉的纤手,望着她充满柔情的美眸道:“刚才的那句话,我早就想说出来,却想不到足足用去了一年的时间!”

芊若的美眸湿润了,她轻声道:“只要能亲耳听到你说出那句话,无论是一年,或者是一生,我都甘心情愿的等下去……”

第八十五章【众叛】(上)

中豪身披盘龙外氅,静静坐在天和殿广场之上,仰望雪,双目中流露出无尽的寂寥,占据康都之后,他的内心的确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和成就感,,可是那一切却只是暂时的,短时间内那种虚荣和快乐便消失一空,他下意识的裹紧了皇袍,从心底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清冷,他很快便意识到,那是一种孤独的滋味,他忽然想起了谢庸,那位从自己贫贱举事开始便一直追随在身边的老友,此刻不知他在何方?他又想到了苏红袖,这个被自己视为亲生女儿一般的女孩,现在又不知去了哪里?

谢庸是主动离开了自己,苏红袖却是被迫离开了康都,至今他都不清楚那件事的真正内情,他不想继续追查下去,因为他相信苏红袖绝没有刺杀自己的心思,甚至他不相信芸娘是死在苏红袖的手中,一切或许都是一个阴谋,每每想到这时,他的内心中便感到一阵隐痛。www.65txt.com

他的手用力在雕龙座椅的扶手上拍了一拍,借以排遣心中的郁闷,为何要到所有身边人都远离自己的时候他方才觉悟?众叛亲离!这四个字宛如电光石火般闪现在他的脑海中,随即他又迅速将这个念头驱赶出去,他拥有二十万大军,他还拥有康都及其周边的土地,他怎么会是众叛亲离?他又怎会感到孤独?

林玉疆缓步来到铁中豪的身边,恭敬道:“陛下,外面风雪太大。咱们还是回宫去吧!”

铁中豪抿起嘴唇,棱角分明的面孔越发显得坚毅冷漠,过了许久他方才点了点头道:“回去!”

来到春熙宫却发现黑旗军统帅王岐昌带着他地义子薛封前来求见,两人在春熙宫外已经等了很久,身上积了不少的雪花。

看到铁中豪回宫,王岐昌慌忙带着薛封向他行跪拜之礼:“臣王岐昌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铁中豪心中再没有当初被别人高呼万岁的那种满足感,缓缓点了点头道:“进去说话!”

王岐昌这次前来是为了讨要军饷的,铁血关几万将士已经两个月没有得到任何的军饷,眼看粮库就要空了,王岐昌叫苦不迭道:“陛下,这眼看就是新年了,咱们那边的士卒却要断粮,这样下去只怕形势不容乐观。今冬地棉衣本来就供给不足,现在有面临断粮之忧……”

铁中豪怒道:“粮饷的事情朕不是已经交给袁九生了吗?这种小事难道要朕亲自过问才行?”

王岐昌被他抢白了一顿,脸色十分难看,低声道:“陛下,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若是那些士兵因为粮饷的事情闹出什么乱子,只怕到时候局面不好收拾。”

铁中豪冷笑道:“王将军这句话是在威胁朕吗?”

王岐昌慌忙道:“陛下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眼前边防的情况不容乐观,蓝循正在不断向咱们的边界集结兵力,其用心不问即知,萧氏、梁氏和他都有联盟。若是三家同时对咱们发兵,只怕……”

“够了!”铁中豪怒吼道,他霍然站起身来,一双虎目冷森森的盯住王昌,看得王岐昌不寒而栗。

过了许久,铁中豪方才压住内心的火气重新坐了下去,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去吧,

这边王岐昌和薛封告辞离去。那边林玉疆向铁中豪靠了过来。低声道:“陛下。

这王岐昌太嚣张了,竟然敢跑到这里来要粮饷。他分明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

铁中豪却叹了一口气道:“他为朕效力,向朕索要粮饷也是应当。可是这康都能找到地东西都已经被我们找到,总共就这么多的东西,连维系康都士兵百姓的正常生活都不够,朕还那里去给他弄粮饷去?”

林玉疆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其实康都百姓家中都有不少的余粮,不如……”

铁中豪一怒而起:“放屁!老子当初起兵的时候为的什么?为的就是让百姓吃饱穿暖,现在怎能转身再去从他们地口中夺粮食?***,你他娘当年也是贫苦出身,若是有人抢你的饭吃你会作何感想?”

林玉疆无言以对,灰溜溜告辞退了出去。

铁中豪心中烦闷到了极点,一抬腿将面前的长案踢了个底儿朝天。此时御林军统帅高经唐前来叩见,铁中豪让人将他请进来,然后将身边的内侍宫女支开。

高经唐脸色凝重,显然有重要地事情向铁中豪禀报。

铁中豪道:“这里没有其他人,有什么话只管向我说出来。”

高经唐道:“陛下,我已经查到,袁九生将军饷物资主要调配给了左驰的部下,这还不算什么,更恼人的是,现在仓库中仍然囤积许多粮饷,袁九生却不愿向下发放。”

铁中豪咬牙切齿道:“岂有此理,这混账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高经唐低声道:“左驰深居简出,大小事情都交给袁九生处理,现在袁九生的权力越来越大,他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却都是因为左驰在背后给他撑腰,依臣之见,陛下若是不尽快想出对策,只怕……”

铁中豪来回走了几步,一拳重重击打在盘龙抱柱之上,压低声音道:“马上就是新年,过两日朕会在宫中设宴,宴请众将,我看他左驰到底给不给我面子?”

高经唐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道:“陛下,依我看,这次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铁中豪的目光中掠过一丝阴冷的杀机,他压低声音道:“朕的身边,能够信过地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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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诗诗秀眉微颦,俏脸之上变幻着一种难以描摹地妖媚。他尖声尖气道:“铁中豪请我去赴宴,看来是宴无好宴!”

袁九生微笑道:“大王好像是在向将军下最后通牒呢!”

“我会怕他吗?”左诗诗美眸之中流露出浓烈地杀气,在他身边的袁九生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袁九生道:“将军打算怎么做?”

左诗诗娇滴滴道:“我既然可以作出一位左驰将军,自然可以作出一位足可以以假乱真地铁大王!”

袁九生道:“将军是打算废了他?”

左诗诗掩住樱唇,美眸含笑道:“难道不可以吗?”

袁九生低声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左诗诗叹了口气道:“你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我打不过他吗?更何况很多时候只可智取不可硬拼。”

袁九生微笑道:“看来将军已经有了主意。不知可否向我透露?”

左诗诗轻声道:“袁先生难道没有听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

袁九生看着妖媚的左诗诗,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难以描摹的恐惧感。左诗诗妖娆无限地轻轻拢起鬓发,幽然叹了口气道:“想要擒下他这个老贼,只有委屈一下我自己了。



铁中豪宴请手下的地方选在人和殿,自从大康皇宫失火之后,天和殿地和殿已经损毁,铁中豪本来打算修葺。后来芸娘死后,他忽然变得心灰意冷,便放弃了休整皇宫的想法,如今大规模的议事和宴请全都安排在人和殿内。

左驰很早便已经到达了人和殿,当然这个左驰乃是假冒,不过铁中豪来得更早。

左驰恭恭敬敬向铁中豪参拜道:“臣左驰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铁中豪已经有多月没有见过左驰,看了看他的面孔,冷冷道:“左大将军的气色不错!”

左驰微笑道:“托陛下的洪福,这些日子躲在家中养病。身体已经渐渐康复了。”

“真是好极了!”铁中豪这句话说得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以他现在对左驰的反感,恨不能他病死了才好。

此时袁九生也进入宫内,慌忙来到铁中豪地面前参拜,铁中豪并没有理会他,任凭他跪在那里,仍然向左驰道:“左将军身体刚刚痊愈快去坐吧。”

左驰谢恩后起身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袁九生跪在那里,心中明白铁中豪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折辱自己。他又大声道:“臣袁九生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铁中豪这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袁九生。你何时来的?”

袁九生忍气吞声道:“刚刚过来!”

铁中豪冷冷道:“袁先生定然是为了筹集粮饷操劳,所以才会这么晚到来!”

袁九生微笑道:“陛下明鉴,臣这两天正是为了粮饷而奔波。”

铁中豪看他在自己面前居然还敢如此信口胡说,心中不禁勃然大怒,怒吼道:“你筹集的粮饷在何处?朕怎么没有看到?”

袁九生不慌不忙道:“陛下放心,臣已经将粮饷调配完毕,明日便可以分批发放下去,年前所有将士都可以收到他们的军饷。”

铁中豪半信半疑,可是看到袁九生那幅胸有成竹的模样又由不得他不信。

林玉疆笑着打圆场道:“陛下,大臣们都已经到齐,咱们今晚地夜宴是不是要开始了?”

铁中豪暗道:“你袁九生若敢有半点对我欺瞒之处,我定要砍下你的脑袋!”挥了挥手道:“你去坐吧!”

袁九生谢恩退下。

铁中豪这才举杯邀请众人喝酒。

酒过三旬,袁九生开口道:“陛下,今日您夜宴群臣,我特地准备了一个惊喜送给陛下!”

铁中豪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笑意:“惊喜?我倒要看看你准备了怎样的惊喜!”

丝竹声从殿外响起,袁九生轻轻击了击手掌,门外鱼贯进入了十名美丽非凡的少女,体态极尽妖娆,正中簇拥着一位身姿曼妙的红衣蒙面女郎,她一手托腮,一手前伸做了一个兰花状地手势,十名少女随着音乐轻轻舞起,腰肢轻柔,四肢柔若无骨,一时间大殿之内中春光旖旎,满室生香。铁中豪的这帮手下多数都是粗豪汉子,何曾见过这等妖娆旖旎的场面,不由得目眩神迷。

铁中豪一双虎目追逐着在正中跳舞的红衣女郎,体温不由自主上升起来,那女郎虽然用轻纱遮住俏脸,可是她的体态无比完美,舞姿轻盈,宛如迎风摆柳,配起她颤颤巍巍的耸挺酥胸,纤细得仅盈一握的腰肢,洁白如丝锻的皮肤,无与伦比地身材,当真是妖艳婀娜,动人至极。

一双美目宛如两泓清澈地幽泉,荡漾着让人迷醉地妖媚眼神。时不时向铁中豪的方向瞥来,她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是那麽扣人心弦,教人情难自己。

那美女娇躯轻旋,阵阵沁人肺腑的暗香充满宫殿之中,雪白的纤手中已经多了一幅红色绸带,随着她身姿飞舞而起,但见她舞步婀娜,身姿摇曳。

铁中豪手握酒杯呆呆看着那红裙美女,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第八十五章【众叛】(下)

一曲舞罢四座皆惊,不知这样一个绝色天香的女郎,袁九生是从那处找来的,袁九生使了一个眼色,那红裙美女从林玉疆手中接过托盘,端着美酒向铁中豪婷婷袅袅走了过去。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铁中豪即使在面对千军万马之时也不会感到一丝慌乱,此时面对这娇媚的红衣女郎,体温却不由自主上升了起来,此刻一颗心突突加速跳动。

那红衣女郎一言不发,露出甜甜浅笑,在铁中豪面前跪下,手中金樽恭恭敬敬向铁中豪敬献。

铁中豪端起金樽,目光仍然没有离开那女郎半寸,金樽即将凑到唇边,却忽然停了下来,一把抓住那红衣女郎手腕道:“你先喝!”

铁中豪的做法大大出乎在场人的意料之外,那红衣女郎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铁中豪冷笑道:“为何不敢喝?难道这酒中有毒吗?”自从谢庸和苏红袖离开他之后,他整个人变得多疑了许多。

那红衣女郎仍然没有说话,接过铁中豪手中的金樽,用长袖挡住半边面庞,仰首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然后重新换了金樽斟满美酒给铁中豪送去。

铁中豪双目中的狐疑渐渐褪去,他将金樽内的美酒饮尽,整个人逐渐放松警惕之时,那红衣女郎美眸之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机,粉拳宛如疾电般击中他的右肋,只听到咔嚓一声,铁中豪右胸竟然有三根肋骨被她打断。

铁中豪闷哼一声,他应变极快,一拳也向那红衣女郎攻去,想不到那女郎竟然不躲不闪,和他硬碰硬对了一拳,双拳撞击在一起,发出“蓬!”地一声巨响,红衣女郎被震得向后方撤退了两步,铁中豪魁梧的身躯也不由得晃了晃,内心中一阵气血翻腾。他实则震骇到了极点。想不到一个看似弱质纤纤的女子竟然拥有如此之大的膂力。

铁中豪目光匆忙中向宫殿两旁望去,却见袁九生、左驰等人一个个安然坐在那里,仿佛发生的事情跟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铁中豪怒吼道:“给我拿下这帮乱臣贼子!”

话音刚落,看到林玉疆带着一帮武士从后殿走了上来,林玉疆满脸笑容。手中拿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铁中豪看得真切,那颗头颅正属于高经唐,铁中豪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怒吼道:“你们这帮逆贼,竟然敢谋反!”,他向前跨出一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地上。

铁中豪顿时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放眼这满朝的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一方,心中感到一阵无尽的悲凉,怒吼道:“左驰!是不是你在害我?”

左驰面无表情,宛如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坐在那里,好像眼前发生地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袁九生叹了一口气道:“大王。今时今日地境况乃是你咎由自取,自从你进入这康都之中。便忘记了我们起兵之时的盟约,重色轻义,冷落兄弟,祸害百姓,我等今日聚在此地。并非是为了反你。而是为了劝你!”

铁中豪大吼道:“放屁!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他纵身向袁九生冲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将袁九生杀死。

眼前红影一闪,那红衣女郎已经拦住他的去路,十指弯曲如钩向铁中豪的面门抓来。

铁中豪狂叫道:“我先杀了你这贱人!”铁拳分从两侧向红衣女郎的太阳穴攻去。攻出之后,却感觉到体内气力无以为继,出拳软绵绵没有任何地力道。

红衣女郎发出一声冷笑,一双白皙的纤手抓住铁中豪的双拳,只听“咔嚓!”一声,竟然硬生生将铁中豪的双手指骨折断。

不等铁中豪做出躲闪的动作,她左臂一曲,肘尖撞击在铁中豪的胸膛之上,铁中豪身体虽然强壮,怎奈中毒在先,又先后遭受几次重创,他“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后背依靠在盘龙抱柱之上,方才支撑着没有倒下。红衣女郎的双目之中流露出阴冷无情的杀机。这目光对铁中豪来说有几许熟悉,又显得无比陌生。

“你……是谁?”

红衣女郎没有说话,一拳再次击中铁中豪地小腹,铁中豪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向下倒去……

铁中豪睁开双目,发现自己已经处于冰冷的石室之中,他的手足全都被冰冷的铁链缚住,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石室内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正如他不断黯淡地生命。

落寞和孤独完全占据了铁中豪的内心,他张开干裂地嘴唇,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哑怒吼。从至尊无上的义军大王到别人阶下囚原来竟然是如此之近。

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那红衣女郎婷婷袅袅走入囚室之中,明眸之中流露着残忍而冷酷的目光。

“你是谁?”铁中豪毕竟是一代豪杰,短时间内已经从愤怒和狂暴之中冷静了下来。

红衣女郎慢慢揭开自己地面纱,露出那张足以魅惑众生地俏脸,她的脸上带着妖异而妩媚地笑容。

铁中豪呆呆看着他,即使是对这名红衣女郎恨之入骨,他却仍然无法否认她的美丽,可是他又隐然觉着,这名红衣女郎的身上有着某种熟悉的感觉,他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她?

“你究竟是谁?”

红衣女郎洁白柔腻的纤手托起铁中豪生满虬须的下颌,她尖声尖气道:“大王,连我你都不认得了吗?”

“你是……左驰!”铁中豪整个人陷入极度的震惊之中,他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现在人家叫左诗诗!”左诗诗的俏脸之上流露出几分矫揉造作的妩媚和羞涩,铁中豪看着她地样子。想起过去地左驰。忽然生出一种就要呕吐的感觉,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这世上有太多的想不到,岂是你这庸碌无为的蠢货能够理解地?”

铁中豪静静看着左驰,忽然发出一声狂笑,他笑得如此大声。震得整间囚室嗡嗡作响。

左诗诗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铁中豪,你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笑的?”

铁中豪虎目盯住左诗诗:“左驰!我亲小人远君子,重色轻义,残害百姓,活该有这样众叛亲离的下场,我虽然很惨,可是却发现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我更惨之人。你现在是什么?男人?女人?哈哈!我看你只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而已!”

左诗诗的脸色变得阴冷异常,他忽然冲了上去,一拳击打在铁中豪的腹部,由于疼痛,铁中豪魁梧的身体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起来,过了许久。方才将这口气缓了过来,他仍然笑道:“怪物……你是一个怪物……”

左诗诗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之所以有今天。全都要拜你的那位宝贝义女所赐!我发誓,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苏红袖那个贱人,要将她身上的血肉一块块割下来,方才解恨!”

铁中豪无畏地看着他:“你真可怜!”

左诗诗尖声笑道:“我有什么可怜?我可以创造一个左驰。自然可以创造出一个铁大王。我会接管你所有的将士,我会成为这些人的王者?”

“那有如何?你有亲人吗?你能获得女性的欢心吗?呵呵。我几乎忘了,你现在是一个女人了,如果有人知道你地真正身份,会有哪个男人喜欢你?忘了问你,你跟男人欢好之时,究竟用什么去满足别人……”

左诗诗咬了咬下唇,从墙上取下皮鞭,猛然向铁中豪的身上抽打而去,皮鞭过处,铁中豪单薄地外衣顿时撕裂开来,皮肤之上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铁中豪的声音已经发颤,却仍然笑道:“你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的爹娘若是在天有灵,会不会被你气得魂飞魄散?左诗诗……哈哈……”

左诗诗彻底被他气昏了头脑,扬起皮鞭疯狂地抽打在铁中豪地身上,直到打得铁中豪遍体鳞伤,再也无力笑骂,这才丢下皮鞭。

铁中豪地嘴唇剧烈抽搐着,微弱无力道:“有种……便杀了我……”

左诗诗摇了摇头,诱人的樱唇露出一丝残忍地微笑:“我不会杀你,因为我要利用你将苏红袖引来,我要你亲眼看着她死,我发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龙渊和诸葛运春并肩站在梓潼城北门的箭楼之上,目光所及的地方,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野,龙渊微笑道:“多谢诸葛先生百忙之中陪我出来漫步。”

诸葛运春笑道:“平日里登上箭楼远眺雪景的机会并不多,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龙渊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照顾芊若!”

诸葛运春哈哈笑道:“虹影是芊若的姐姐,我是她未来的姐夫,应当道谢的应当是我们才对。”

龙渊意味深长道:“好像我们之间的谈话变得越来越客套。”

诸葛运春道:“保持适当的距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些天,我总想着被火烧掉的那本国策!”

诸葛运春淡然道:“山野村夫胡言乱语的东西,公子不必介怀!”

龙渊双目盯住诸葛运春,充满诚挚道:“诸葛先生愿意助我吗?”

诸葛运春没有说话,目光转向远方被白雪覆盖的群山,过了许久方才低声道:“公子可否给我一个理由?”

龙渊低声道:“人只有当真正失去一切的时候,方才懂得珍惜二字所代表的真正含义,我曾经拥有一方疆土,我曾经拥有无数百姓,可我却不懂得珍惜,可我却无力庇护,眼睁睁看着江山分裂,看着天下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取天下的统一,百姓的安宁,我愿意用我的一腔热血在祖宗面前洗刷我昔日蒙受的耻辱,我有责任做到这一切,我有资格做到这一切,我有信心做好这一切!”他的眼圈已经红了起来,声音变得舒缓而低沉:“人的一生何其短暂,我不想直到垂暮之年还留下诸多遗憾!”他抓住诸葛运春的手臂,低声道:“答应我,诸葛先生,做我指路的明灯!”

诸葛运春静静看着龙渊,他的目光虽然平静,可是其中却充满了温暖:“希望七年后的今天,咱们君臣二人能够站在康都城楼之上赏雪!”

难言的喜悦充满了龙渊的内心,他重重点了点头道:“一定会!”

第八十六章【新年】(上)

龙渊道:“十年?”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不错,十年!十年之内用来收复康都的失地已然足够!可是若是用来扫平蛮夷,威震四海,只怕还不能够!”

龙渊道:“现今蓝氏、萧氏、梁氏已然站稳脚跟,而我连一支像样的军队还没有呢!”

诸葛运春笑道:“我送给公子一个字!”

“什么字?”

“稳!”

诸葛运春伸出手指在雪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稳字,然后道:“公子先据回龙沟,而后不费一兵一卒夺回西南军,短短的一年之中实现这两件事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公子心中现在是不是想马上将整个巴蜀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想联盟霸江龙的余部粉碎楚裂天入川的阴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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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运春笑道:“也就是说公子准备采取主动了!”

龙渊从他的语气之中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低声道:“诸葛先生并不赞同吗?”

诸葛运春道:“公子对楚裂天到底采取何种对策我不想干涉,只是就眼前的情况说几件事,公子听完再做决定。”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敢问公子手下有多少兵马?”

龙渊想了想道:“蓉郡那边若是顺利,到时候可以将西南军全部接收,加上回龙沟的人马应当有三万人左右。”诸葛运春道:“楚裂天对外宣称有十万大军,可是从他沿途一路败退的情况来看,现在能剩下一半就已经不错,咱们姑且算他五万人,公子以为三万人对五万人,你有几分必胜的把握?”

龙渊道:“只要筹划得当,应当有十足把握!”他现在的信心空前强大。

诸葛运春笑道:“公子以为以你手中的三万人对付楚裂天的五万人,最后又能够剩下多少人?”

龙渊微微一怔,他突然沉默了下去。

诸葛运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才是战斗的最高境界。公子拿下西南军便是典型的例子。据我所知,西南军在最盛的时候,曾经拥有十万人,现在还剩下不到三万,恕我直言。这三万将士心中也未必安定,他们只怕和这西川地百姓一样不安。”

诸葛运春地目光重新转向他写下的那个大大的稳字,用手指在稳字中间一分为二,将稳字划分成“禾、急”二字,低声道:“西川的地盘已经不小,稳定住这块根据地,收拢将士和百姓的民心才是当务之急,春种秋收。要让他们衣食无忧。”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诸葛运春提出地现实不适合再动兵戈让他深表认同,的确刚刚收复川北,无论是军心还是民心都未曾稳定,现在若是发动一场战争,就算最终可以取胜,也会两败俱伤。损失惨重,让自己手头本就不多的凭资更加的贫瘠。龙渊道:“可是若放任楚裂天入川。等于放虎归山,日后无法控制。”

诸葛运春微笑道:“楚裂天早已失去人心,一方面要派出人分化他的内部,还有一方面要切断他的粮源,水路方面可以通过那些水寇控制。旱路方面则由我方抢先屯粮。控制重点城镇,他在缺少钱粮的情况下。内部必然发生动乱。”

龙渊微笑道:“诸葛先生送给我的这个稳字,是不是让我先关注春种之事?”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只有钱粮富足,才能图谋日后地发展,哪怕是天下间最为强大的军队,如果缺少粮饷的支持,他的战斗力也会不值一提!”

龙渊道:“诸葛先生劝我先修内政!”

诸葛运春道:“短短的一年内发展到如此的规模,不可不谓之发展迅速,发展越快,埋下的隐患也就越多,公子要将这些隐患在没有爆发之前一一消除,这样方才能够更好地发展。”

龙渊道:“可是我的心中巴不得早一点将失去地一切夺回来。”

诸葛运春笑道:“欲速则不达,就算现在将一个完整的江山还给公子,公子以为你能够确保国泰民安吗?”

龙渊微微一怔,以目前的状况,他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诸葛运春道:“打天下并不是难事,守天下方才需要真正的学问,公子拿下西川容易,守住西川却很难,凡事都要从基础做起,稳扎稳打,一个牢不可破地西川,一个安居乐业地西川,马上会成为巴蜀百姓争先归附的地方,拥有了军心和民心,控制整个巴蜀又有何难?现在公子手中已经控制了川北蜀道,如果和那些水寇能够达成共识,将水路控制住,楚裂天想要获得粮饷唯一地途径便是向东,梁氏最擅长的手法便是落井下石,决不会雪中送炭。”

龙渊连连点头,诸葛运春的见识果然非同凡响。

身后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你们果然在这里,这么冷的天站在雪地里,也不怕冻坏了吗?”

两人同时转身望去,却是虹影和芊若姊妹二人缓步来到箭楼之上,身后还跟着谢庸,想来是谢庸将他们两人带过来的。

龙渊上前握住芊若的柔荑道:“你病体初愈,还是呆在家中休养为好。”

芊若温柔笑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孱弱。”

谢庸满面春风道:“公子,蓉郡那边有信儿了。”

龙渊关切道:“怎样?”

“秦晖和冯志远已经成功取得兵权,蓉郡的兵马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周广升被杀,陈启延投降,整个过程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流血冲突。”

龙渊松了口气,充满欣慰道:“这样最好。”

谢庸又道:“狄惊雷来了,我说你出远门巡视,让他先休息一下,否则以他的性情,早就巴巴地跑来见你了。”

龙渊呵呵笑道:“我这位大哥性子最急,走!我这就回去见他!”

虹影道:“你们两个好像都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龙渊微微一怔。旋即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道:“我当真糊涂到了极点,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记了。”

芊若笑道:“你只是过于繁忙,所以才没有顾及到这种小事。我和姐姐已经开始在红艳艳准备年夜饭,今晚大伙儿一起过来吃饭。”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一言为定。我先去将军府一趟,看看我大哥带来了什么消息。”

狄惊雷已经美美地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听说龙渊来到将军府,慌忙迎了出去,大笑道:“三弟,想死我了!”他上前握住龙渊的臂膀用力摇了摇,然后向谢庸行礼,看到诸葛运春。不由得微微一呆,之前他并没有见过,有些迷惑道:“这位是……”

龙渊笑道:“这位是我刚刚请来的诸葛先生!”

狄惊雷看到诸葛运春气宇不凡,相貌英俊,也是心生好感,暗自道:“这个家伙长得比赵子服光鲜的多,却不知有没有真正的本事。”拱了拱手道:“有礼了!”

诸葛运春笑道:“想来这位便是打虎将军狄惊雷。你地名头在梓潼城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狄惊雷听到他提及自己地威风事,不觉有些沾沾自喜。笑眯眯道:“我当真那么威风?”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威风得很,梓潼城的后生都将你视为偶像,少女都将你当作心目中的英雄。”

狄惊雷被他这两句夸得那个美啊,对诸葛运春的亲切之感油然而生,装出谦虚万分的样子道:“那只老虎只是凑巧被我遇上了而已。其实没什么可说地。”

龙渊心中暗笑。诸葛运春的确灵活,想成为自己最好的辅弼。一定要和周围的臣子处好关系,这方面诸葛运春要超出赵子服一筹。不知为何,龙渊总是不由自主的拿诸葛运春与赵子服相比。

谢庸笑道:“惊雷,你少臭美了,咱们别都在外面站着,去白虎堂说话。”

刘禄禅死后,这座将军府便成为龙渊的办公之所。

白虎堂内炉火正熊,整个大堂温暖如春,他们几人围着火炉坐了。

狄惊雷道:“赵子服准备了一批钱粮刚刚给蓉郡送了过去,蓉郡的一万士卒应当已经收到了,这个新年应当可以吃饱穿暖。”

龙渊道:“太好了,只有吃饱穿暖方才能够尽快将军心稳定下来。”

狄惊雷道:“听说那些士兵对秦晖都很服气,在蓉郡对百姓都秋毫无犯,表现的相当不错。”

龙渊心系回龙沟地情况,低声道:“回龙沟那边有什么事情?”

狄惊雷笑道:“有苏将军坐镇,能有什么事情,好的很,这两天盐场都已经放假,最后一批货也已经运往大理,苗王信守盟约,经过浮云谷之时,山霍族会为盐商主动引路。”

龙渊微笑点头。

狄惊雷拿起一个包裹和一柄长刀道:“包裹里是紫芜姑娘给你做得冬衣,这柄刀是苏将军特地让工匠为你铸造的,让你用来防身。”

龙渊乐呵呵接了过来。

谢庸道:“刀无艳没有什么事情吧?”

狄惊雷道:“你们离开回龙沟后不久,她也离开了,反正大理的盐货已经搞定,据说是前往大理了,至于何时回来我也不知道,不过赵子服让工人继续修葺狐狸窝,***,我看这个瘸子好像对她有点暧昧。”

龙渊和谢庸同时大笑起来,龙渊道:“修葺狐狸窝是我答应过刀无艳的事情,咱们自然不能反悔,跟赵子服没有关系。”

狄惊雷道:“其实这次紫芜姑娘本想跟我过来,大家都担心她旅途劳累所以让她留在回龙沟。”

龙渊点了点头道:“过几天等这边的形势安稳以后,我会回去。”他又想起一件事,小声问道:“鬼域有没有什么事情?”

狄惊雷笑道:“经历了上次叛乱地事情,鬼域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融洽了许多,那位佘婆婆好像特别喜欢石娃子,偷偷教他了不少武功,石娃子偷偷告诉我地。”

龙渊笑道:“佘婆婆武功高强,若是悉心相授,是石娃子的福分。”

狄惊雷道:“年前苏将军让石娃子送了几车年货前往鬼域,他们也并没有拒绝,全部收下了,回了十多坛蜂蜜,反正我是不敢吃的,不过石娃子他们吃了,看来里面没有下毒!”

听到狄惊雷这样说话,几人同时笑了起来。

龙渊打趣道:“你这个威风凛凛的打虎英雄还会怕那区区几坛蜂蜜?”

狄惊雷道:“想想她们手中的蛇虫,我便毛骨悚然,哪里还敢吃。”

龙渊道:“大哥只管好好地在梓潼住上几天,等这边地事情安定以后,我跟你一起返回回龙沟。”

谢庸道:“今晚咱们一起去诸葛先生的红艳艳大吃大喝!”狄惊雷听到有酒喝,双目顿时灼灼生光,一幅垂涎欲滴地模样:“诸葛先生有什么好酒给我喝?”

“剑南春如何?”

“好!好!”

第八十六章【新年】(下)

除夕之夜,众人围拢在红艳艳内共迎新年,其乐融融,酒很容易让人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尤其是对狄惊雷和宗霆汉、陈化这些性情粗豪的汉子,瞧他们的样子,大有不将诸葛运春珍藏的剑南春全部喝完决不罢休的架势。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虹影打了个哈欠道:“困死我了,不陪你们撑下去了,芊若,咱们先回去睡吧!”

芊若点了点头起身和虹影离去。

龙渊和诸葛运春两人又坐着喝了一阵子,也败下阵来,估计这场酒只怕要喝到天明才能结束,谢庸早已经困得缩在墙角打起盹来。

诸葛运春笑道:“看来酒场鏖战并非我们之所长,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抽身撤离的好。”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

诸葛运春道:“后面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公子今晚便在这里住下吧。”

龙渊看到此时已经临近午夜,自然也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和诸葛运春约好明日清晨前往梓潼城外大觉寺上香,然后起身返回了为自己准备的房间。

来到院内之时,却看到芊若居住的房间之内仍然亮着灯光,原来这小妮子仍然未睡。

龙渊看到诸葛运春已经回房,四处再无他人,静夜之中,不断传来狄惊雷等人粗豪的划拳之声。他悄悄向芊若的房门前走去,轻轻叩响了房门。

房门轻启,龙渊举步便走了进去,芊若躲在门后,猛然一扬手,一柄冰冷的短剑抵在了龙渊的心口,不过短剑却未曾出鞘,芊若俏脸微红道:“你半夜三更,闯入一个弱女子的居住,究竟意欲何为?”

龙渊反手掩上房门,目光落在那短剑之上。他们初次相会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芊若痴痴看着他,芳心之中也是心潮起伏,她娇躯一软,猛然扑入龙渊的怀中。

龙渊垂下头去,轻轻吻在芊若柔软丰润的樱唇之上。芊若一对秋水明眸流露出淡淡的羞涩,发丝微乱,两颊红,身披的外氅从刀削般地美肩上滑落,露出里面轻薄地内衣,羊脂白玉般的酥胸若隐若现,娇羞为她平添出无尽诱人的妩媚,当真是明艳无双。龙渊吮住她柔嫩的舌尖,大手顺势抚摸上她的丰满翘臀。芊若两条玉臂伸到龙渊地身后,纤纤玉手紧抱住他的腰间,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彼此厮磨着。

龙渊轻柔的抚摸着她如凝脂般的细嫩大腿,芊若的肌肤充满了弹性,龙渊指尖微动。食指已经触及了芊若的那片娇嫩,指尖一阵湿热滑腻。在龙渊的恣意抚摸下,下意识地向后屈起身体,龙渊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搂住她的膝弯,将她的娇躯整个抱了起来。慢慢向床边走去。

芊若芳心中已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俏脸羞得满是红晕,深深埋在龙渊的胸前。玉臂却抬起勾住他的后颈。诱人的柔唇已经贴在龙渊地嘴上,和他激烈热吻着。

两人在床上翻滚在一起,龙渊贪婪的吸吮着她腻滑地舌尖,芊若被他亲吻得如痴如醉之时,不觉身上的衣裙已经被龙渊悄然褪去,一对耀眼夺目的玉兔在龙渊的眼前弹跳而出,龙渊的嘴唇含住了她宛如笋尖般地两点粉红。她们在龙渊地热吻下不自觉开始发硬,宛如两颗娇艳的樱桃,烛影摇曳之中,芊若黑长地秀发闪烁着迷人的光影。

龙渊的身体紧贴在芊若娇躯之上,腰杆用力一挺,芊若秀眉微颦,纤手掩住樱唇,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低吟,疼痛从身下扩展开来,她的双臂用力想要推开龙渊的身体:“啊……好痛……你先出来……痛……”

此时拒绝已经太晚,芊若的娇躯因为剧痛而急速的收缩,龙渊充分感受到她娇躯的温润细腻,他俯下身,轻柔的亲吻着芊若的耳根道:“我不走,里面暖和……”。

芊若明颊宛如火烧,听着龙渊厚脸皮的情话儿,芳心中一阵温暖激荡,体内的疼痛已经不像初始时那般强烈,纤手悄悄绕上了龙渊的腰际,一双修长的美腿缠住了龙渊的下身,娇躯开始有节奏的吸吮着龙渊的身体。龙渊马上感觉到芊若传递给自己的讯号,他的动作从轻柔的试探开始变成狂热的冲击。

芊若媚眼如丝,喘息声不断的加剧,室内的烛火已经燃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两人的身躯同时绷紧,然后用力的拥抱在一起,芊若清楚的感觉到一股股的激流有力的冲击到自己的体内,她竭力搂紧了龙渊的身躯,美眸之中流出两行晶莹的珠泪,那是幸福的泪水……

两人的鼻尖轻轻抵在一起,四目相对,许久,龙渊方才轻轻吻去芊若脸上星辰般迷人的泪珠儿,柔声道:“是不是后悔?”

芊若用力摇了摇头,然后将龙渊的身体拥入自己的怀中,轻声道:“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将自己交给你,那样你最艰难的时候,我就能陪在你的身边。”

龙渊的内心中一阵激荡,他亲吻着芊若的柔唇,仍然留在芊若体内的部分悄然又发生了变化,芊若有些害怕的说:“你……”下面的话已经被龙渊的热吻给堵住了……,此时正值凌晨,两人的声音淹没于接二连三的炮竹声中。

龙渊起得很早,这是因为害怕自己偷香窃玉的行径被别人发现,芊若也起得很早,那是因为她要清理和龙渊昨晚缠绵的战场,望着那方沾染着点点落樱的棉帕,俏脸不觉又一阵阵发热。

房门被轻轻敲响,芊若慌忙将棉帕收好,这才起身去开门,一夜的狂乱缠绵,让她初经人事的娇躯有些不堪承受,步履间显得有些艰难。芊若看到龙渊神清气爽的样子,不禁向他皱了皱鼻翼小声道:“你倒是精神十足!”

龙渊笑道:“我向来都是精神十足,别忘了咱们今日约好了去大觉寺上香。”

芊若点了点头,此事诸葛运春和虹影也洗漱完毕走了过来,诸葛运春笑道:“公子新年大吉,万事如意。走吧。车马都已经备好了,咱们这就出城上香。”

谢庸打着哈欠也从前面过来,他一脸倦容道:“老夫真是可怜,昨晚在外面凳子上窝了一夜,被那帮酒中恶狼吵得我头脑昏昏沉沉。不知要少活多少天呢。”

龙渊笑道:“他们起来了吗?”

谢庸苦笑道:“他们喝了一整夜,这不,天明了反倒一个个觉得困了,都说不去上香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诸葛运春笑道:“反正他们去了也只是吵闹,走,咱们自己去。”

一行人出门分别上了车马,龙渊和诸葛运春策马行进在最前方。谢庸则陪着虹影和芊若坐车,老爷子看来这一夜被吵得不轻,刚刚上车便歪倒在车厢上睡了。

骏马行走在雪地上无法全速行进,天空仍然是昏沉沉的,不过雪已经停了,年前,龙渊下令解除了梓潼城的戒严。大街之上可以看到不少清晨早起的百姓走街串巷的前往拜年,徐允浩在龙渊的授意下。在梓潼城内设立了十多个大灶,从城内调拨了一些士兵厨子,让他们生活灶饭,发放给揭不开锅的穷人,让他们也能够过个饱年。

望着来往百姓脸上难得一见地笑容。龙渊内心中感到一阵说不出地欣慰。如果能让天下人都微笑着生活,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快乐。

诸葛运春从龙渊的脸上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微笑道:“公子,想让所有的百姓安居乐业,就必须结束这四分五裂的乱世,将天下重新统一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结束眼前动乱地局面。”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反复考虑过你昨天所说的话,稳定西川乃是当前第一大事,只要稳固了根基,楚裂天那帮乱贼自然不足为虑,新年之后,我会和荆戈的余部上商谈联盟之事,力求封锁住巴蜀水陆的交通,切断楚裂天的所有粮道。”

诸葛运春笑道:“其实楚裂天、铁中豪之流不足为虑,他们的眼光过于短浅,缺乏长期的筹划,很多时候都是率性而为,纵然能够称雄一时,很快就会转向衰落,或者毁于内部纷争之中。龙渊点了点头,前方已经到了梓潼城西门,徐允浩带着十多名将领早已候在了那里,看到龙渊的车马过来,慌忙跪倒在雪地之上,大声道:“属下徐允浩携部下恭祝公子新年大吉,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一统江山!”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从怀中取出一包金叶子递给徐允浩。

徐允浩慌忙推迟,龙渊道:“拿着,大过年地,讨个好彩头!”

徐允浩这才谢恩接过。

“你们怎么知道我从这里通过的?”龙渊好奇的问道。

徐允浩道:“昨儿公子无意间提及要去大觉寺上香,所以我才知道公子肯定会从这里经过。”

龙渊笑道:“你果然细心。”他摆了摆手道:“都别在这里站着了,除了轮值的将士外,其他人全都回去过年吧。”

他和诸葛运春出了城门,诸葛运春笑道:“公子,我敢打赌,大觉寺新年的第一柱香肯定是你的。”

龙渊微笑道:“何以见得?”

诸葛运春笑眯眯道:“徐允浩既然知道你去那里上香,肯定会派遣士兵守住前往大觉寺的路口,公子进香之前,所有地香客绝对进不去大觉寺。”

龙渊笑了起来,又向前行了几步,进入通往大觉寺的路段,果然看到许多早来地香客全都候在大觉寺大门外的广场之上,通往大门的阶梯,被十名士兵守住,早来的香客一个个怨愤不已,有人是从凌晨便已经赶到这里,想不到大门被徐允浩派出的士兵把守住了,他们只能站在门外等候。

一切果然被诸葛运春猜中,龙渊苦笑着摇了摇头:“徐允浩这家伙真是多此一举。”

诸葛运春笑道:“做属下地也是好心,自然想让主子烧头柱香。”

龙渊轻声道:“先到者得之,诸葛先生,你过去告诉那些士兵,让他们全都散了,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诸葛运春凝望龙渊,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从小便身居帝位地龙渊能够有这样的见识实在难能可贵,若然他始终都能保持这份心态,一统江山指日可待。

诸葛运春上前给把守道路地士兵头目交代了几句,那头目大声道:“公子说了,佛祖面前众生平等,今儿新年的头柱香,先到者先得!”

那群香客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不少人已经听说梓潼城换了主人,不知是哪个带头,他们全都向龙渊跪拜了下去,齐声道:“恭祝公子新年大吉,万事如意!”

龙渊翻身下马笑道:“大家都起来吧!不要耽搁了进香!”

谁成想,那帮香客仍然跪在地上,其中一人大声道:“还请公子烧头一炷香,为咱们梓潼城祈福,为整个西川祈福!”

龙渊心头一阵激荡,他重重点了点头:“好!

第八十七章【故纵】(上)

进香回去的路上,龙渊的唇角始终都带着会心的微笑,他向诸葛运春道:“想不到梓潼的百姓竟然如此可爱。(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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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运春哈哈笑道:“他们之所以让公子烧这第一柱香并非甘心情愿,多数人是害怕日后遭到报复啊!”

诸葛运春的这番话方才让龙渊从沾沾自喜之中清醒过来,的确,现在自己是梓潼的主人,谁又敢跟自己抢这第一柱香呢,话说回来,就算自己不去追究,难保徐允浩日后不会找那帮香客追究。

诸葛运春道:“其实公子也无需介怀,身处高位,有些事最好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臣子的总想在主公面前做到最好,只要他的出发点是善意的,对主公够忠心,其他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计较,只需要适当提醒,切莫放任即可。”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他微笑道:“诸葛先生刚才去大觉寺后院做什么?”

诸葛运春道:“我祖上的墓园便位于大觉寺的后山,刚才是为了给祖宗叩头,顺便给他们烧些纸钱。”

龙渊道:“诸葛先生的祖上是谁?”

诸葛运春道:“说起来,我的先祖也曾经为大康效力,他叫诸葛小怜!”

龙渊内心剧震,想不到诸葛小怜竟然是诸葛运春的先祖,他自然知道,当年诸葛小怜曾经是神武皇龙胤空的左膀右臂,追随神武皇征战南北威震天下,或许上天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自己和这位诸葛小怜的后人又再度重逢,重续两家主仆的情谊。

龙渊道:“你是不是早已猜到了我的身份?”

诸葛运春微笑道:“实不相瞒,我一直都在留意梓潼城内的变化,从我断定梓潼城易主便推想到只有公子才有能力,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川北。不过,那时候我仍然不能断定,公子是否是我一直在寻求的明主。”

龙渊微笑道:“现在呢?”

诸葛运春道:“我已经有足够的信心辅助公子。创下比先祖更大的功业!”

龙渊热血沸腾。他双目异常明亮,望定诸葛运春道:“我们一定可以做到!”

返回将军府,前来给龙渊拜年的将领络绎不绝,昭化守将杨云起也专程过来向龙渊拜年,他给龙渊带来了一个令他吃惊地消息。康都发生兵变,现在兵权已经被左驰把握,逆天王铁中豪被关入大狱。

龙渊微微一怔,这消息来地的确有些突然,他早就预料到义军会发生内乱,不过听到铁中豪被推翻之事也不禁感到一阵错愕,他低声道:“这件事能够肯定吗?”

杨云起道:“千真万确,听说左驰已经主动向蓝循一方提求和。”

龙渊冷笑道:“蓝循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摆出一幅进攻的架势罢了,现在天寒地冻,他若是发动战争,纵使能够拿下康都,也要损失惨重。”

诸葛运春道:“想不到铁中豪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不过,左驰既然将他推翻。为何还留下他的性命?并将这个消息向外宣扬出来,实在是令人费解。”

龙渊紧皱双眉道:“他根本是另有目的!”

门外传来谢庸地声音道:“不错。他的确是有一番险恶的用心。”

龙渊微笑道:“谢先生睡醒了?”刚才谢庸跑到后院睡了一觉,所以龙渊才会有这样一说。

谢庸神情凝重道:“左驰和袁九生早有野心,我曾经多次提醒铁大王注意这件事,可他总是不听,现在终究还是发生了这件事。”他和铁中豪是多年故友。所以对铁中豪被推翻之事表现的比其他人更为痛心。

龙渊知道他心系老友。轻声道:“谢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谢庸低声道:“我最担心的乃是红袖!”

龙渊眉峰一动,谢庸和他想到了一处去。当初左驰想要对苏红袖下手,幸亏自己及时制止了左驰,将苏红袖救出虎口,离开左驰府邸之前,他亲手将左驰的命根子割掉,整个过程左驰并不清楚,一定将这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算在了苏红袖的头上,这次他之所以留下铁中豪地性命难道是为了将苏红袖引入康都?

谢庸接下来的话马上便证实了龙渊的猜测,他低声道:“铁大王对红袖有救命之恩,又是她的义父,红袖为人最重情意,如果这件事被她听说,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往康都营救。”

龙渊听到谢庸也这样说,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现在前往康都,肯定会落入左驰设下的重重圈套之中,他起身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尽快赶回回龙沟去。”

谢庸道:“还是我去吧,这件事由我劝她更好一些。再说,公子马上还要去和那帮水寇商谈联盟之事,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

龙渊点了点头:“谢先生一定要帮我劝住红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前往康都冒险。”

“放心吧!”

“谢先生打算何时出发?”

谢庸叹了口气道:“我这就准备一下,马上出发!此事不得延误,红袖那孩子性情刚烈,别人很难劝得住她。”

龙渊歉然道:“今日乃是新年,竟然要让谢先生出门奔波,我真是过意不去。”

谢庸笑道:“公子跟我又何须客气,对了,回头我让狄惊雷跟我一道儿过去。”

诸葛运春道:“狄惊雷刚刚抵达梓潼,这就让他回去实在太匆忙了一些,这样,让宗霆汉陪着先生过去,顺便也让他们历练历练。

谢庸连连点头,他不敢多做耽搁。起身告辞离去。

谢庸这边刚刚离去。那边又有人前来给龙渊拜年。

“李伯年?我好像并不认识?”这个名字对龙渊而言显得极为陌生。

前来通报的武士道:“他说是替朱四叔前来给主公拜年地。”

杨云起道:“李伯年在水寇中的地位十分尊崇,仅次于霸江龙荆戈和几位元老,此人主要在川北一带地水域活动,做事不喜张扬,一直以来和西南军也算得上相安无事。”

诸葛运春道:“我也听说过此人。他虽然身为水寇,可是一直以来和他的部下并没有太多恶行。”

龙渊道:“应当是朱四叔让他过来探探我们的虚实,好,快请他进来!”

李伯年今年三十二岁,中等身材,相貌清癯,身穿崭新的青色长袍,看上去倒像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哪里有半分强盗地模样?和他随行地六名壮汉,将带来地礼物放在院落之中,这是朱四叔给龙渊地回礼。

龙渊率领众人迎出门前,李伯年看到龙渊慌忙向他拱手行礼道:“李伯年率领属下给公子拜年了!”

龙渊哈哈大笑道:“久仰李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他热情的邀请李伯年进入白虎堂就坐,让诸葛运春去打赏李伯年的手下。

众人进入白虎堂坐下。李伯年道:“这次在下前来,主要是受了朱四叔的委托。特地前来替他向公子表示谢意,顺便送些年货给公子。”

龙渊笑眯眯点头道:“朱四叔地身体怎样?”

“老爷子硬朗得很,新近帮中是非不断,帮主不幸遇刺,帮中的大小事务全都要靠老爷子撑着。比起过去辛苦了许多。”

龙渊感叹道:“朱四叔为人古道热肠。正直侠义,让我等深深景仰。”他话锋一转道:“荆大当家英年早逝令人惋惜。贵帮可曾找到了杀人凶手?”他这句话意在试探李伯年的口风。

李伯年叹了口气道:“据朱四叔说,应当是喝醉酒后,被人抢劫后纵火烧死,若是大当家在清醒之时,断然不会发生这等惨剧。”

龙渊心中暗笑,霸江龙荆戈明明死在自己的手中,这朱四叔却轻而易举的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来他在水寇中的地位还要在荆戈之上,所以荆戈之死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李伯年又道:“朱四叔本想亲自过来给公子拜年,可是楚裂天正在厉兵秣马,打出年后围剿我们的旗号,所以他不得不留在帮中筹谋此事,让我代他过来。”

龙渊听出他将话题终于引到楚裂天地身上,微微一笑,并没有做其他的表示,转向诸葛运春道:“诸葛先生,我还要和徐允浩前往慰劳坚持值守的将士,李兄这里交给你来招呼,中午设好酒宴,我过来陪李兄喝酒。”

李伯年本想提出求援之事,却想不到龙渊已经将话题岔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龙渊寻了个借口离去,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失落的苦笑。

众人离去之后,诸葛运春笑道:“伯年兄,我带你在这将军府中转转。”

李伯年点了点头,跟着诸葛运春走出门外,庭院内的小径已经清扫干净,雪后的空气清冷湿润,诸葛运春边走边向李伯年介绍着周围的景物,李伯年满腹地心事,笑容也变得有些敷衍,口中嗯嗯啊啊,任凭周围景色怡人,却没有任何的心境去欣赏。

诸葛运春一早就看出了李伯年地心事,微笑道:“伯年兄啊,你看这将军府如何?”

“啊?”李伯年恍如梦醒一般抬起头来,他并没有听清诸葛运春说得什么。

诸葛运春笑道:“伯年兄好像有心事啊!”

李伯年红着脸道:“没什么心事!”

诸葛运春凑近他低声道:“伯年兄不说,我也猜得到,这次拜年乃是顺便,主要目的还是要找公子帮忙吧?”

李伯年被诸葛运春说中了心事,也就不再遮掩,叹了口气道:“诸葛先生,实不相瞒,我们现在的情况十分艰难,一旦楚裂天的五万多兵马攻上来,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受死。”

诸葛运春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麻烦。不过楚裂天那些人应当不善于水战,真正交起手来,他们也未必能够占得到便宜。”

李伯年道:“他们地兵力十倍于我们,而且我们地码头港口遍布巴蜀,就算能够和他们纠缠一阵子,损失却是难以估计。”

“这么说,伯年兄是来商谈联盟之事的?”

李伯年连连点头。

诸葛运春却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据我所知,公子并无意加入这场纷争之中。”

李伯年听到诸葛运春这样说顿时着急了起来,大声道:“咱们两家是唇齿相依,若是楚裂天地军队攻进来,对咱们可都没有什么好处。”

诸葛运春笑道:“现在我们公子有北川险关可守,莫说是楚裂天手中的五万乌合之众,便是五十万兵马过来,也一样让他们大败而归。”

第八十七章【故纵】(下)

李伯年道:“朱四叔每每提起公子都是推崇备至,被他的胸怀和远见深深折服,想不到你们夺去川北之后,便打算偏安一隅,如此眼光,也不过如斯。(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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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运春当然能够听出李伯年有意相激,他故意叹了口气道:“伯年兄,我看你也是一位厚道君子,也不好有意欺瞒你,现在贵帮的处境并不乐观,荆大当家刚刚遇害,帮内人心不宁,公子之所以不愿意出手,也是处于避嫌的考虑,若是我们这时候出手,干涉你们帮中的事务是小事,可是人家若是说三道四,怀疑公子有其他的用心,岂不是冤枉?”

李伯年道:“诸葛先生尽可告诉公子,千万不要考虑他人的想法。”

诸葛运春笑道:“人言可畏,若是公子真的去趟浑水,只怕说什么话的都有,伯年兄是明白人,自然会清楚我们是为了帮助贵帮,可是其他人就不知作何感想了,更何况这件事并非短时间内可以解决,若是长此以往,你们帮中内部也会产生不同的想法,到时候只怕还要伤害两家的和气。”

李伯年这才明白诸葛运春到底是怎么意思,他低声道:“楚裂天从巴蜀起家,过去曾经和我们有过不少的仇隙,他率兵离开巴蜀以后,我们有趁机抢占了他的不少地盘,此人睚眦必报,如果我们被他击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李伯年抬起头,双目诚挚地盯住诸葛运春道:“我们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我相信公子胸怀坦荡,一定不会仗势欺压我们。”

诸葛运春笑了起来,目光落在墙角的腊梅花之上,深吸了一口气道:“伯年兄,有个现实摆在我们的面前,公子若是答应帮你们对抗楚裂天,就必须派出士兵协同你们在巴蜀水系之中的防守。楚裂天虽然来势汹汹。可是只要在巴蜀水系重点防御之处加派一万士兵,就可以有效的控制住巴蜀的水路。”

李伯年内心中暗自盘算,他们总共也不过是五千人左右的样子,若是真如诸葛运春所说,派出一万士兵协同防守。等若将所有的地盘让给了他们,这件事他还真的做不了主。

诸葛运春道:“伯年兄若是能够做主,我便将你地意思转达给公子。”

李伯年想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做主!”

诸葛运春笑道:“伯年兄可要想好了!”

李伯年重重点了点头道:“想好了,只要公子愿意出兵协助,我们愿全力配合。”

诸葛运春哈哈大笑,拍了拍李伯年地肩头:“伯年兄,有你这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他故意向四处看了看,装出异常神秘的样子:“伯年兄,其实年前楚裂天也派人过来了。”

李伯年脸色顿时一变,联想到刚才龙渊的表现,心中暗自忐忑,若是楚裂天和龙渊达成联盟,他们这帮人更是走投无路了。

诸葛运春道:“伯年兄不必担心。公子已经表明态度,决不会和楚裂天联盟。”

李伯年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回头中午公子是不是会过来?”

诸葛运春点头道:“公子一言九鼎。更何况伯年兄是我们的贵客,这样,伯年兄先去西院休息一下,回头我去喊你。”

李伯年低声道:“诸葛先生,还望你提前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公子。最好安排我和公子私下见面。”

诸葛运春微笑点头。

这边安顿好了李伯年。诸葛运春来到将军府东边地校场,龙渊正和狄惊雷、杨云起、徐允浩几名将领在那里比箭。虹影和芊若两人站在一旁观看,看到诸葛运春过来,龙渊将手下长弓放下,笑眯眯来到诸葛运春的身边坐下:“怎样了?”

诸葛运春笑道:“楚裂天厉兵秣马,五万大军已经让他们惊慌失措,这次是真心前来求援的。”

龙渊从芊若的手上接过棉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这帮水寇最近祸不单行,先是霸江龙荆戈暴死,又摊上这么一单子事儿,处境的确不妙。”诸葛运春道:“朱四叔应当是水寇中的实权人物,大小事务都由他来做主。”

龙渊道:“朱四叔可不简单,其人可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霸江龙荆戈的死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在这么短地时间内,他能够将帮众压住,可见他在水中的威信和势力都非同凡响。”

诸葛运春道:“李伯年也不是一个寻常的人物,我看霸江龙荆戈之死没有兴起什么风浪,十有八九跟帮内已经打成了默契有关,可能帮内的几位元老早就想将他铲除。”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刚刚打听到李伯年和楚裂天之间有一段深仇,他的弟弟当年死在楚裂天的手中。”

诸葛运春哦了一声:“难怪他的立场如此坚决,如此看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倒向楚裂天地阵营了。”

龙渊道:“诸葛先生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

诸葛运春道:“派兵协防是一件好事,公子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发展水上的势力,将那帮水寇收为己用。”

“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龙渊也清楚那些水寇不比西南军中地将士,他们散漫惯了,毫无军纪可言。

诸葛运春道:“我以为公子应当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向他们讨要三座港口,一是悬空渡,占据此港可以扼住长江上游之险,后方拥有静安湖,湖面宽阔适合演练水师,如有战事发生,便可从静安湖进入长江顺流而下直捣敌腹,其二是汇水源,此地乃是巴蜀南北水系会和之处,掌握了它便等于掌握了巴蜀水上的枢纽,其三是火山口,火山口乃是西荒唯一的水路出口。对于西荒日后的货运有着极大的影响。”

诸葛运春说完之后。喝了一口茶道:“这三座港口对这帮水寇也是十分重要,我想他们未必肯全部割爱,不过拿下悬空渡应该没有任何地问题,对水寇来说最重要地是方便抢劫,所以他们最看重的应当是汇水源。公子可以要下悬空渡,以驻兵协防为借口占下汇水源,只要扼住这两道关卡,火山口等于就是公子地。”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

诸葛运春道:“回头公子最好还是单独跟李伯年谈谈,他很有诚意。”

远处狄惊雷向龙渊招手道:“三弟!再来比过!”

龙渊笑着摆手道:“不成了,再跟你比,只怕我荷包里的那点金子全都要输给你了!”,他虽然勤练箭法。可是跟狄惊雷相比还是差上许多。李伯年在诸葛运春地引领下来到将军府地红柳阁,龙渊已经先来到这里等待,以表示对李伯年的看重。

李伯年慌忙向龙渊拱手行礼道:“李伯年参见公子!”此时说出这番话的心境和今日初次见到龙渊给他拜年之时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龙渊笑道:“李兄不必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泥于礼节。”他邀请李伯年在桌旁坐下。

侍女摆上酒菜,为他们斟满酒杯。

龙渊道:“刚才我有事情所以冷落了贵客,还望李兄不要见怪!”

李伯年笑道:“公子哪里的话。刚才我跟着诸葛先生四处转了转,见识到了不少地风物。心中高兴得很呢。”

诸葛运春呵呵笑道:“伯年兄说话总是那么客气!”

龙渊举杯倡议道:“来,咱们这杯酒一是为了欢迎李兄前来,二是为了恭贺新年,干了!”

三人一起将杯中美酒饮尽。

龙渊缓缓放下酒杯道:“李兄,刚才诸葛先生已经将你的意思转达给我了。”

李伯年神情紧张地看着龙渊。不知他会给自己什么答复?

龙渊道:“我和朱四叔算得上忘年交。他有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李伯年听到龙渊这样说。这口气顿时松了下来,笑逐颜开道:“我就知道公子是重情义之人,我敬公子一杯。”

龙渊笑着和他碰了碰酒杯一起喝干了,又道:“虽然咱们两方的交情不错,可是有些话,我还是事先说明白了的好。”

李伯年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不知公子有什么条件?”

龙渊道:“李兄应该能够看得到,现在西南军已经被我控制,加上我们过去的地盘西荒,整个西川的版图基本已经属于我的治下。”

李伯年感叹道:“公子真是厉害啊!”

龙渊道:“我想向贵帮借悬空渡一用,打算将那座码头修整之后,作为南北中转之所,做为回报,我会尽快派出五千军前往汇水源协助贵帮防守,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伯年对龙渊要提出条件早就有心理准备,那悬空渡其实属于他分管的势力范围,正如龙渊所说,现在西荒、川北已经被他完全控制,整个西川实际上已经落入了他地掌握之中,悬空渡恰恰位于西川的范围内,那里地理位置虽然重要,可是并非打劫的最佳场所。李伯年稍稍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道:“公子想用只管拿去,这件事我可以做主!”

龙渊微笑道:“李兄果然是爽快人!来,咱们再干一杯。”

李伯年还是没有忘记今次自己前来的主要目的,他低声道:“公子对楚裂天之事怎么看?”

龙渊道:“楚裂天的目的不仅仅是川东那么简单,他要得不单是容身之地,还是站稳脚跟,图谋东山再起地根本。”

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运春道:“他既然当初毫不珍惜地舍弃掉,现在我们自然没有理由让他再进来。”

李伯年点了点头道:“诸葛先生说的对,我们也是这么想!”

龙渊道:“你放心,咱们两家既然已经联盟,楚裂天的事情我自然会过问,我马上就会放出消息,他们胆敢进攻贵帮,我便会全力相助,让他好好掂量一下后果。”

李伯年面露喜色道:“公子若是全力相帮,就算楚裂天率领大军打过来也没什么好怕。”

龙渊道:“照我看,楚裂天短时间内不敢有过大的动作,李兄回去尽管让朱四叔安心,让你的兄弟们安心。”

李伯年连连点头。

龙渊又道:“有件事我本不该问,听说李兄和楚裂天之间还有深仇?”

提及此事,李伯年双目之中迸射出悲愤地光芒,他紧握双拳道:“我李伯年今生若不能手刃此人,便对不起我死去地兄弟!”

龙渊道:“他日若是让我捉到楚裂天一定将这个机会留给李兄!”

李伯年双目微红道:“伯年记住公子的这句话,若是公子能够帮我完成这个心愿,伯年有生之年必回报公子地大恩大德!”

诸葛运春笑道:“大过年的,说这些事干什么?咱们还是开开心心的喝酒,来!干杯!”

第八十八章【出使】(上)

送走李伯年,龙渊和诸葛运春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楚裂天的强势入川,让这帮水寇已经开始人人自危,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依靠龙渊,只要这件事处理得当,就可以顺利收服他们。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龙渊道:“看来我终究还是要和楚裂天正面冲突。”

诸葛运春笑道:“公子准备和他开战吗?”

龙渊道:“我帮助这帮水寇等于旗帜鲜明的向楚裂天宣战,就算我不主动挑起战事,他肯定要孤注一掷的和我一战。”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根本没有和我们打仗的凭资,他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情应当不会做。不过公子说得也不无道理,对这种人千万不可以逼得太急,万一他无路可退,狗急跳墙岂不是麻烦?”

龙渊道:“你有什么主意?”

“公子最好找人前往楚裂天军中议和!”

龙渊微微一怔,愕然道:“我们联盟水寇,根本是摆出了和楚裂天誓不两立的架势,就算我提出议和,楚裂天也不会答应。”

“那倒未必,我们不想在这种时候打仗,楚裂天一样不想,他现在最想要什么?要得无非是一块喘息之地而已,公子不如就给他一块地方。”

龙渊不解道:“可是我若是将他放入巴蜀,日后想要再将他赶走只怕困难了。”

诸葛运春笑道:“放他进来。自然不会让他再离开!楚裂天地五万兵马,一座城池就可以容下,东川的芙城可以让给他。”

龙渊道:“芙城是东川最富饶的城池之一,若是让给了他,岂不是等于送给了他一份天大的礼物?”

诸葛运春道:“芙城的地势和巴蜀其他地方不同,四周都是平原。仅有一条汝水与长江相通,从地势上来看,根本无险可守,芙城之所以富裕乃是因为它盛产丹砂,田产却十分贫瘠。更何况这芙城根本就不是公子的,只是表面上送他一个人情。”

龙渊道:“楚裂天现在已经成为穷寇,有道是穷寇莫追,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发生战争,否则他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跟我血拼到底。”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提出和谈之事。让楚裂天缓上一缓,短时间地安逸会让他们上下拼死一战的气势彻底消退。”

龙渊道:“可是派谁人去议和为好呢?”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打算向公子请缨走一趟!”

龙渊摇了摇头道:“太危险了,诸葛先生还是不要亲自去。”

诸葛运春哈哈笑道:“公子的关心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交给其他人我无法放心,更何况,我若是连这件事都办不成,就证明公子高估了我的能力。留我在身边也没有什么帮助。”

龙渊看到诸葛运春成竹在胸的神情,也放下心来。他应当已经有了充分地把握,否则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龙渊道:“让陈化和狄惊雷陪你过去,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好!”

诸葛运春一行在年初三便已经踏上了前往和谈的路程,因为新年未过的缘故,百姓大都留在家中过年。途中的道路之上显得冷冷清清。这段时间,即便是盗贼也懒得出来打劫。

五日之后。他们已经抵达了川东边境,楚裂天的大军现在正驻扎在七贤镇过年,七贤镇面临竹溪江,气候怡人,不过这里地百姓都因为楚裂天大军的到来背井离乡撤入了川中,通往七贤镇的道路之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行人。

陈化道:“难道楚裂天将这一带的百姓都杀光了么?”

狄惊雷大声道:“这混账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说他不但喜好女色,而且常吃人肉!”

诸葛运春笑道:“那些都是传言,没有亲眼见到的事情,千万不要相信。”

陈化吐了吐舌头道:“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用人肉招待我们几个?”

诸葛运春笑道:“也许他看到我们之后食欲大开,准备几口大锅将我们烹来吃了。”

狄惊雷大笑道:“不等他吃我,我先将他的心掏出来吃了!”

陈化道:“这种人的心定然也是黑地,有什么好吃。”

狄惊雷作出一幅深谙此道的样子:“心虽然黑了可是心尖仍然娇嫩,将心尖切成薄片,弄点辣子红油,蘸着下酒,味道想必也是不错。”

陈化道:“错了,其实人身上最娇嫩地地方是肝尖和腰子,若是我便挑选这两个地方下酒。”

狄惊雷摇了摇头道:“你才是大错特错,人身上最娇嫩的地方应该是卵蛋才对,你应该把楚裂天的两颗卵蛋割下来下酒。”

陈化瞪大了眼睛:“你小子损我是不?你才吃他的卵蛋呢!”

诸葛运春听到两个活宝越说越不像话,不禁笑着打断道:“这两日你们酒肉可没有少吃,怎么馋成了这幅模样,等到了七贤镇,咱们再好好的吃上一顿。”

陈化道:“但愿不是人肉宴才好!”

此时前方烟尘四起,却是一支二十人左右地骑兵队伍向他们而来。三人策马退到一旁,诸葛运春留意到那些骑兵中有不少人仍旧穿着单薄破旧地铁甲,隐然猜到现在楚裂天的状况果然不好。

那支骑兵队伍经过他们面前之时停了下来,其中一人扬起马鞭指向他们道:“喂!你们是干什么地?”他身边的另外一名起兵道:“看他们一个个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们从西川而来,特地前来求见大帅!”

刚才发话地那名将领满面狐疑的看着他们。低声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们大帅岂是你说见就能够见到的?”

诸葛运春丝毫没有动气,淡然道:“不知这位将军尊姓大名,若是耽搁了大帅的要事,你是否能够担待得起呢?”

诸葛运春的这句话软中带硬,竟然将那名将领唬住。那将领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诸葛运春,看到他气宇不凡,应当不是寻常人物,心中更是犹豫,他地目光随后又落在狄惊雷的脸上,狄惊雷向他怒目而视。

那将领怒道:“你瞪着我做什么?”

狄惊雷大声道:“老子便瞪着你又能怎样?”此言一出。那群骑兵都是大怒。

狄惊雷并不是全无智慧之人,他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心有所持,虎目一翻,怒喝道:“你们属于何旗军马?”他的已经从他们的旗色之中看出这群人乃是白旗军,他们的头领应当是方虬,上次在梓潼之时狄惊雷和方虬经历了一场同生共死,两人性情相投,一见如故。龙渊之所以派狄惊雷跟随诸葛运春前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狄惊雷这一声咋呼震得那些起兵地气焰又消退了几分。他冷笑道:“白旗军是吧?让方虬那混小子给我滚出来,就说我狄惊雷来找他算账了!”

那些骑兵已经隐约猜到狄惊雷和方虬的关系定然非同一般,其中一人慌忙纵马回去通报。

白旗军的营地距离这里不远,这七八千人驻扎在竹溪江旁,负责大营的警戒和防御。没过太久的时间。便看到有四五骑向这边疾驰而来。为首一人正是方虬。

方虬看清对面来人果然是狄惊雷,脸上顿时露出会心的笑容。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大踏步来到狄惊雷的面前,抡起拳头在狄惊雷的胸膛上捶了一记道:“龟儿子,你来这里为何提前说一声?”

狄惊雷哈哈大笑道:“奶奶地,老子来这里非要提前说吗?难不成你还管不起一顿酒宴?”

方虬笑道:“只要你愿意留下,我天天好酒好菜的招呼你!”他搂住狄惊雷地肩头神神秘秘道:“虎鞭酒已经泡好了,今天就请你好好品尝一下!”想起在梓潼城的那场生死搏战两人都是同时大笑。

狄惊雷这才想起向方虬介绍诸葛运春和陈化二人。

方虬向两人拱手行礼道:“既然是狄大哥的朋友,便是我方虬的朋友,咱们先去我营中喝酒,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三人在方虬地引领下向白旗军营地走去,白旗军地大营驻扎在竹溪江边,这座大营乃是帐篷和窝棚混杂在一起,放眼望去,情景显得有些凄凉,此时正是中午灶饭的时候,在大营地正中支起了几口大锅,诸葛运春悄然望去,只见锅内烹煮的都是青菜豆腐,连一点荤腥油水都找不到,不少士兵坐在空旷的场地之上,愁眉苦脸的晒着太阳,诸葛运春心中暗自感叹,看来楚裂天的状况比自己当初想像的还要恶劣。

方虬虽然是白旗军的统帅,居住的地方仍然是简陋的三间草房,只有房门上贴着的一对大红春联才给这里增添了几分喜庆气息。

方虬邀请三人进入房内坐了,室内的陈设也是异常简单,狄惊雷性情直爽,叹了口气道:“方虬,看来你们过得清苦的很啊!”

方虬脸上一红,低声道:“让几位见笑了,最近我们是有些不如意,接连吃了几场败仗,出去购粮的兄弟们还没有回来,大过年的,只能勉强度日了,不过等军师回来一切应该有所好转。”

诸葛运春心中一动,轻声道:“方将军说的可是伏原先生?”

方虬点了点头道:“是他,这次大帅让军师出马去购粮,年前就走了,这两日应该回来了。

得知伏原目前并不在军中,诸葛运春心中又是一喜,看来这次说服楚裂天同意自己条件的希望大增,他对伏原此人早有耳闻,知道他是楚裂天手下最得力的谋士,如果伏原在此,只怕要费上一些周折。

方虬叫来贴身卫兵,向他们交代了几句,那卫兵起身去了。方虬虽然和狄惊雷性情相投,可是毕竟知道两人的立场不同,所以说话间也变得十分的小心,涉及到敏感的话题全都避过。

过了午时,出去的卫兵方才返回,带来了两尾青鱼,三只水鸟,方虬的表情这才显得自如起来,笑道:“你们有口福了,不怕你们笑话,这竹溪江附近的鱼儿鸟儿就快被我们捕猎一空了,平日里根本抓不到这么多的猎物。”其实这是他发动了近三十人方才猎到的成果。

诸葛运春微笑道:“青菜豆腐保平安,能够得遇方将军,吃什么已经并不重要。”

饭菜很快就已经做好,方虬邀请三人入座,让卫兵将他泡好的虎鞭酒拿来,那根虎鞭还是上次狄惊雷分给他的,平时方虬一口都舍不得喝,现在狄惊雷来了,他便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

第八十八章【出使】(下)

几碗酒下肚,狄惊雷和方虬的话都多了起来,两人先是聊着上次在梓潼打虎的事情,然后谈话渐渐转入了正题,方虬道:“我听闻你们已经干掉了刘禄禅拿下了川北列关?”

狄惊雷愣了愣,目光转向诸葛运春,临来之前,龙渊特地交代他,让他凡事都要看诸葛运春的眼色行事,这种事情自然要交给他了。www.65txt.com

诸葛运春笑道:“刘禄禅是个平庸无能的家伙,干掉他有什么稀奇?”

方虬看到狄惊雷说得轻描淡写,心中却是震撼无比,难怪义父和军师会对他们如此重视。

方虬道:“不知诸葛兄这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奉了主公的命令特地前来面见楚大帅,和他商谈和平共处之道。”

方虬惊喜道:“真的?”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方将军即便是信不过我,也一定相信狄将军。”

狄惊雷大声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大老远从梓潼跑过来难道为了向你们说假话吗?***,你小子何时变得那么多疑了?”

方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怎会怀疑你们的诚意,来!来!咱们先喝酒,回头我就去将这件事禀报给大帅,他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十分开心。”

狄惊雷道:“听说楚大帅是你干老子不知真的假的?”方虬哈哈笑道:“自然是真的!”

狄惊雷道:“瞧你满脸自豪的样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干的就是干的,永远不及自己亲生的。”

诸葛运春和陈化不禁同时笑出声来。

午饭之后,诸葛运春一行留在白旗军大营中暂时休息,方虬则前往七贤镇向楚裂天通报此事。

虽然军中境况艰难,可是楚裂天仍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住在七贤镇最大地一家宅院之中,他正在和蓝旗军的首领邵通山、黄旗军的首领陆志豪两人在花厅内饮酒聊天。他们两个也都是楚裂天地结拜兄弟。

看到方虬进来,楚裂天乐呵呵招呼道:“虬儿,赶快过来。陪你两位叔叔喝上几杯。”

方虬看着桌上的十几道菜肴,心中不由得一沉,看来义父并不知道外面的士卒过着怎样的生活,他并没有坐下。向三人行礼后,轻声道:“干爹,西川特使过来了。”

楚裂天酒杯已经凑到唇边,可是听到这句话却停了下来,双目充满狐疑道:“西川特使?哪个西川特使?”

方虬道:“就是新近取得西川地黄远派来的特使!”

楚裂天缓缓放下酒杯,和邵通山对望了一眼,他的结拜兄弟共有七个,战死三个,残废一个。剩下的只有他们三人,邵通山在其中位列老幺,也是其中最有心计的一个,所以楚裂天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的向他求助。

邵通山默默将那杯酒喝了,然后道:“咱们年后就要攻打川东,他们这边就派出了特使。估计一定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无论怎样都要先见见他再说。”

陆志豪大声道:“来了几个?”

方虬道:“三个!”

陆志豪重重将酒杯顿在桌上。大声道:“娘的!胆子倒是不小!看看他们想搞什么花样,假如不听话就全都干掉!”

楚裂天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方虬心中却是一沉,从几人的口气中他听出对诸葛运春一行显然没有表示出太大地热情,如果当真发生了什么不快。狄惊雷的处境岂不是会变得十分危险?因为梓潼和狄惊雷同生共死的那段经历。方虬显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暗自忖道:“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这次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想办法保住狄惊雷的性命。”他低声道:“干爹,人家这次来是为了跟你商量和平共处之道的,又不是为了打仗!”

楚裂天道:“好,那就见见他们,虬儿,你……”

邵通山道:“大帅!人固然要见,可是不能这么容易就见他们!”

楚裂天有些迷惑的看着邵通山道:“七弟,你少卖关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

邵通山道:“他们口口声声说要跟咱们议和,背后还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如果大帅马上见了他们,一定会让他们感觉到咱们一心想要求和,害怕跟他们打仗似的。”

楚裂天连连点头道:“不错,让他们先呆上几天,等本帅心情好了之后再见他们。”

方虬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道:“好,我回去告诉他们!”

楚裂天笑骂道:“你小子向来没头没脑,知道如何说话吗?难不成将我的这番话都学给人家听?”

方虬道:“干爹让我怎样说,我便怎样说!”

楚裂天又望向邵通山,其实他也没有多少主意,邵通山道:“大帅只需说身体不适就行!”

楚裂天向方虬道:“你就这么说,对了,这两天给我牢牢看紧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到处乱跑!”

狄惊雷郁闷不已地叫道:“他娘的,咱们都来了三天了,为何还不见咱们?”

诸葛运春微笑道:“人家在考验我们的耐心呢,惊雷啊,这里的风景也算不错,平日里咱们哪有机会欣赏到这么美的景色。”

远处地枯苇荡中传来陈化惊喜地大叫,却见他从苇荡中满身泥污的走了出来,手中抓了一只足有三斤左右地甲鱼,大笑道:“今儿晚上有肉吃了!”

狄惊雷摸了摸后脑勺愕然道:“这也捉得到?”

陈化得意非凡的走了过来,向两人展示着自己地战果。诸葛运春笑道:“咱们今晚请方虬吃饭!”

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哭闹声,几人抬头望去。却见一群士兵拖着两名女子向这边走了过来。哭声正是那两名女子所发。

诸葛运春从对方的旗色上已经看出那些士兵属于黄旗军,那两名女子想必是他们从附近掳来的。

狄惊雷和陈化都是喜欢打抱不平地家伙,两人正要上前。被早有预料的诸葛运春阻止,低声道:“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轮不到我们过问。”

陈化道:“大哥,可是……”

此时那群士兵看到了陈化手中的甲鱼,这帮士兵已经多日未见荤腥。看到之后一个个向他们围拢上来。

诸葛运春暗叫不妙,心中暗自盘算,迫不得已只能让陈化将这只甲鱼给他们,省得惹下麻烦。

陈化和狄惊雷两人对那些士兵怒目而视,两人早就看着不忿,现在对方看来要惹到自己地头上,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要狠揍他们一场。

远处传来方虬的怒喝声:“妈的!干什么?老子的贵客你们也敢惊扰?”

那群士兵看到方虬过来,这才知道眼前几人并不好惹,慌忙向后退去。为首那名将领讪讪笑道:“方将军,我们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甲鱼,所以好奇过来看看。”

“看你娘的看!是你兄弟吗?”方虬怒骂道。

那将领级别跟他相差太多,虽然遭到了辱骂也不敢顶撞。

方虬来到诸葛运春面前,歉然道:“诸葛兄受惊了!”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只怕受惊的并不是我!”

方虬此时方才留意到那帮士兵还抓了两名少女,那两名少女都已经泣不成声,美眸含泪。期期艾艾的看着方虬几人。方虬皱了皱眉头,大踏步走了上去:“她们是谁?你们抓住人家做什么?”

那将领赔笑道:“方将军。这是我们黄旗军逃走的女仆。”

方虬心中暗道:“军营中哪来地女仆?看这两名女子的穿衣打扮根本就是附近的村民,十有八九是这帮士兵抢来的。”

方虬不想多事,毕竟这帮士兵属于蓝旗军,不是他的属下,他转向诸葛运春道:“诸葛兄。咱们先回去吧!”狄惊雷脸上露出几许失望。

其中一名少女忽然用力挣脱了身边士兵的手臂。拼命向方虬这边逃来,尖叫道:“救命!”

那将领伸手将她的发髻抓住。用力拖了回来,那少女拼命挣脱,娇躯扑倒在地上,死都不愿意起来。

狄惊雷握紧拳头,大踏步想要走出去,却被方虬有力地手掌握住手腕,方虬低声道:“我来应付!”他慢慢走了过去,目光逼视那名将领道:“放开她们!”

那将领愕然看着方虬,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方将军,这是黄旗军的事情,我看……”

方虬猛然伸出手去,一拳准确无误地击打在那名将领的下颌之上,将他的身躯打得倒飞了出去,撞在一名手下的身上,两人抱成一团摔倒在地上。

方虬扶起那名少女,一字一句道:“不管白旗军还是黄旗军都是大帅的军队,今儿她们我要定了,有什么不服气,你让陆将军直接过来找我!”

那群士兵看到方虬动了真怒,一个个慌忙将地上地同伴扶了起来,灰溜溜向远处逃去。

那少女相貌娟秀,洁白细腻地俏脸之上满是泪痕,她叫苏梅,另外一名少女叫秦燕,两人都是附近村庄的少女,结伴去亲戚家玩耍,谁成想中途竟然遇到了那群士兵。

苏梅向方虬致谢道:“多谢将军搭救!”

方虬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不了地事情,你们也是,两个弱质女子为何要到处走?”

秦燕含泪道:“我们住的地方距离这里还有十里多地,谁能想到他们回到那里抢劫。”

诸葛运春道:“两位姑娘,你们还是尽快回去吧,眼看就要天黑了。”

苏梅和秦燕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离去,又被诸葛运春叫住,他向狄惊雷和陈化道:“你们两个去送送他们,我担心那些士兵仍然不死心,会在半路上阻拦她们。”

方虬道:“还是我和狄惊雷一起过去吧,他们看到我自然不敢动手。”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

方虬和狄惊雷两人一直将她们送回村庄方才返回,回来的路上,方虬显得心情沉重,坐在马上一声不吭。

狄惊雷看出他有心事,低声道:“你该不是为刚才的事情害怕了吧?”

方虬瞪了他一眼道:“你才害怕呢!老子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有什么好怕?”

狄惊雷道:“方虬,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我不妨跟你说几句套心窝子的话,刚才那群混蛋的作为你也看到了,若是依着我往日的脾气,一定要将这帮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混账东西全部杀光!”

方虬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低声道:“有些时候,不得不照顾到其他兄弟的想法,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狄惊雷道:“方虬,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们当初造反是为了什么?”

第八十九章【舌战】(上)

方虬道:“大康昏君当政,奸臣并起,我们这些当百姓的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那些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实在活不下去,才会造反。www.65txt.com”

狄惊雷道:“我是个大老粗,不懂得什么道理,可我也能看出,你们造反是为了不受别人欺负,可是为何刚刚有了点势力,便开始琢磨去欺负别人,难道你们都忘记了,自己也是穷苦出身?如果今日下午被欺负的不是苏梅和秦燕,而是我们自己的姐妹,你又会作何感想?”

方虬神情黯然,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惊雷,我心中难过得很呢!正如你所说,咱们都是贫苦出身,现在转而去欺负自己的兄弟姐妹,这和当初举义的初衷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狄惊雷道:“方虬,你是个好汉子!”

方虬笑道:“你为何突然说这句话?”

狄惊雷道:“从你站出来营救她们,我就知道你还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方虬抿起嘴唇,双目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他低声道:“其实,如果不是看到你当时的表情,我可能会选择不闻不问。”

“不会!”狄惊雷大声道,他虎目望定方虬:“我不会看错人,你有良心,无论我在不在场,你都会站出来,你都会救出她们!”

方虬内心一阵激动,他忽然感觉到今日自己幸亏做了正确的选择,假如当时选择了退缩,只怕要内疚一生。

翌日清晨,诸葛运春一早醒来,走出营帐,正看到方虬和狄惊雷两人在前方的空旷场地之上切磋武功,四周围了不少的士兵观看。

看到诸葛运春过来,两人都停下手来,方虬来到他面前笑道:“诸葛先生。大帅准备中午见你们!”

诸葛运春笑道:“看来大帅的病已经好了。真是让人欣慰啊!”

陈化也走了过来,他边走便嘟囔着:“鳖汤果然大补,我这一夜都是鼻血长流。”

方虬和狄惊雷同声大笑起来。

诸葛运春道:“今日中午,我自己过去,你们两个留在军营之中。一定不要惹事。”

狄惊雷道:“那怎么成,你一个人若是遇到什么危险,让我如何向三弟交代?”

方虬笑道:“你不用担心,我陪着诸葛先生一起过去,大帅不会为难他的。”

陈化道:“人心隔肚皮,那可难说!”

诸葛运春瞪了他一眼道:“你哪有那么多废话,总之今天谁都不要跟我过去!”

狄惊雷和陈化看到诸葛运春如此坚决,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诸葛运春在方虬的陪伴下走入楚裂天的临时帅府。帅府门前,二十名彪形大汉分左右站着,他们全副盔甲,手握明晃晃的大砍刀,一个个的脸上都充满了逼人地煞气。

方虬看到眼前地情景心中不禁一怔,这一切显然都是楚裂天摆出来给外人看的,想要以此给诸葛运春一个下马威。虽然他清楚自己应当站在楚裂天的立场上。可是这样做只会显得己方的心胸过于狭隘,他悄然向诸葛运春望去。却见诸葛运春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从中找不到一丝一毫地慌乱,心中暗暗佩服。

走入帅府内,却见道路两旁仍然站立着许多彪形大汉,一直排列到大厅门前。诸葛运春微笑道:“想不到楚大帅如此好客,摆出这么隆重的场面欢迎我。”

方虬脸上一阵发热。低声道:“我干爹向来都是如此!”

走到院落之中。那群大汉同时大喝起来,声若惊雷。若是胆量稍小一点的人,只怕会被吓得魂飞魄散。诸葛运春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笑眯眯道:“楚大帅!西川诸葛运春前来求见!”这倒好,没有人通报,他干脆自报家门。

大厅内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道:“宣诸葛运春觐见!”

诸葛运春心中暗笑:“这楚裂天也想做皇帝吗?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派头仍然半分不减,当真是可笑之极。”

进入大厅,方才发现大厅内早已有十多人等在那里,其中有各旗的将领,军中的谋士,却单单没有楚裂天在内,看来今日楚裂天摆好了阵势,只等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那帮武将谋士或漠然置之,或横眉冷对,整个大厅内的气氛显得异常紧张。

方虬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西川地诸葛先生!”

黄旗军统领陆志豪冷哼一声道:“没有听说过!”因为昨晚方虬插手他抢掠民女的事情,他心怀怨恨,冷冷盯住方虬,恨不能将他吃了。

诸葛运春微笑道:“想来这位就是楚大帅了!”,这句话一说出来,引得众人齐声哄笑,方虬为他窘的面孔通红,诸葛运春却宛如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向陆志豪走了一步:“楚大帅果然器宇轩昂,威猛霸气,难怪能够统领十多万兵马,我虽然未曾见过你,可是从人群之中,第一眼便能够认出你,我想这便是常言的领袖气质吧!”

众人笑得越发响亮,心中只道这诸葛运春是有眼无珠的家伙。

方虬轻轻牵了牵诸葛运春的长袖提醒道:“这位乃是黄旗军的统领陆志豪将军!”

诸葛运春作出一幅如梦初醒地样子:“惭愧,惭愧,我还以为是大帅呢,不过看陆将军的气势和派头,地确非同一般,若是没有见过你的人,一定将你当成大帅!”

此言一出,所有笑声顿时停了下去,一名将领反应稍稍慢了一些,仍然在笑。当他发现众人都停下之时。慌忙收住笑声,只可惜已经晚了,陆志豪恨恨瞪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转向诸葛运春道:“你胡说什么?我对大帅忠心耿耿,怎会生出这种不敬的念头?”

诸葛运春笑道:“我只是说将军有大帅的派头。并没有说将军有当大帅的念头,将军不必心急!”

“你……”陆志豪气得满脸通红。

蓝旗军统领邵通山笑着站起身来:“我听说诸葛先生乃是西川名士,师从巴蜀四大名士,曾有人说过,这四大名士只要得到其中之一,便可以安定天下,诸葛先生既然是他们地高足,想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诸葛运春笑道:“名士之说宛如镜花水月。巴蜀四大名士让世人所知地乃是琴棋书画,这些全都是风花雪月之事,和安邦定国根本是两回事,只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不断加以神化,方才形成了今日的虚名,邵将军不会真地相信吧?”邵通山冷笑道:“按照诸葛先生的意思。尊师只不过是浪得虚名啊!”

众人齐声哄笑。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敢问邵将军何谓虚名?名气乃是外人传出,我几位老师寄情于琴棋书画。醉心于天地日月,对他们而言什么虚名实名都无关紧要,正如邵将军上战场打仗,无论是胜仗还是败仗,你仍然还是做你的将军。至于名气嘛。只不过是外人地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邵通山张口结舌。许久没有说出话来,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出诸葛运春暗暗讥讽自己连吃败仗,外面已经给自己起了一个外号叫常败将军,老脸涨得通红,此时方才知道诸葛运春的厉害。

一人从人群中站出道:“听诸葛先生的意思,好像你已经看破红尘,视功名利禄如同粪土,又何必出山去辅佐黄远呢?”

诸葛运春微笑道:“你是洛阳陈弈,卢翔先生的弟子,说起来,我还受过卢先生的教诲,咱们算得上同学之谊。”

陆志豪心中大奇,何以诸葛运春会认识自己军中的一个幕僚?他却不知道这两日诸葛运春虽然呆在白旗军内,却时刻在留意楚裂天军中的情况,对于军中主要将领的模样早已记得清清楚楚,刚才只是看到陆志豪样貌嚣张,所以故意出言讥讽。陈弈向诸葛运春拱手行礼,请诸葛运春继续回答自己地问题。

诸葛运春道:“人活在世上,自然要为世事困扰,眼下江山分裂,生灵涂炭,就算我想超然物外,也找不到一处清净的地方,我辅佐主公为的是早日能让这巴蜀平定安康,让百姓不再受到战火的困扰。”

陆志豪冷笑道:“你有这个本事吗?”

诸葛运春道:“事在人为,佛祖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无论事情怎样艰难,总得有人去做,我只能勉为其难暂时承担起这个责任,他日若是遇到有能者,我自然甘心退后。”

陆志豪冷哼一声,可是又找不出诸葛运春这句话的毛病。

邵通山身边又走出来一人,他叫刘成乃是邵通山的副将,大声道:“你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诸葛运春笑眯眯道:“刘成将军这句话问得好,我这次是奉了主公的命令前来面见楚大帅,商谈巴蜀和平之事,大帅让你们到这里来,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吗?”

陆志豪看到他连刘成地名字都能够叫出来,刚才显然是故意戏弄自己,心中勃然大怒道:“巴蜀是你们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和平之事?”

诸葛运春微笑道:“在下已经说过多次,这次前来是为了找楚大帅,我有没有资格,或许应该他说了才算!”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装出一幅愕然万分地样子道:“难道现在楚大帅已经将军中的事情全都交给陆将军了吗?若是如此,跟陆大将军谈也是一样。”

陆志豪被气得脸色铁青,怒吼道:“你三番两次的羞辱我,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邵通山和方虬慌忙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臂膀,陆志豪冲着方虬大吼道:“你他娘地给我放开!”

当着这么多人,方虬地面子也有些拉不下来,他虽然是陆志豪的晚辈,可是在军中地地位和他平起平坐,焉能咽下这口恶气,怒道:“你再敢说一遍!”

陆志豪新仇旧恨积攒在一起冲着方虬一股脑发了出来,他手指方虬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大哥认你当干儿子,是看你可怜,你居然连我的事情都要干涉!”

方虬这才知道陆志豪冲着自己发火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他冷笑道:“陆大将军,难不成让我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将你的丑事抖落出来吗?”两人都是火爆性子,眼看一场冲突就要发生。

邵通山慌忙分开他们,低声提醒道:“有客人在呢!”

两人怒视对方一眼,转身望去,却见诸葛运春已经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跟他全无关系。

陆志豪暗自骂道:“你他娘的倒是自在!”正准备再度向诸葛运春发难之时,却听到屏风后响起咳嗽之声。众人慌忙站直身姿,却是楚裂天到了,其实楚裂天一直都在屏风后藏着,刚才手下人和诸葛运春的那番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看到方虬和陆志豪发生冲突,这才走了出来。

第八十九章【舌战】(下)

陆志豪和方虬看到楚裂天现身,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www.65txt.com

楚裂天目光在他们脸上逐一扫过,冷冷道:“真是不识大体!”他来到正中座椅上坐下,望着仍然坐在那里的诸葛运春,面无表情道:“你便是从西川来的特使?”

诸葛运春这才站起身来,向楚裂天躬身行礼道:“西川特使诸葛运春参见楚大帅!”

楚裂天淡淡点了点头道:“不知特使代表何人而来?”

诸葛运春看到楚裂天那幅不死不活的模样,就知道他仍然想要刁难自己,他躬身道:“在下奉主公黄远之名,特地来给大帅拜个晚年!”说完他深深一揖。

就在楚裂天等着他下文的时候,却见诸葛运春转身向门外走去,一时间大厅内所有人都愣在那里,不知这诸葛运春费劲千辛万苦才见到大帅,怎么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直到诸葛运春走远,楚裂天才充满迷惘道:“怎么回事?方虬,快去问问!”方虬这才慌忙追了出去,在大门外追上了诸葛运春,他低声道:“诸葛先生,现在大王来了,你为何要走?”

诸葛运春道:“我该说的都说了,自然要走!”

方虬苦笑道:“先生不是为了巴蜀的和平而来的吗?”

诸葛运春道:“大王反正都没有兴趣,我说不说都是一样。方虬还想劝他,诸葛运春却捂着肚子道:“不成了,我肚子好痛,回头再跟你说!”他大步向一旁的茅厕跑去。

方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交代。

楚裂天此时一颗心已经完全被诸葛运春吊了起来,瞪大眼睛道:“怎么?他不愿回来?”

方虬点了点头。

陆志豪怒道:“一个穷酸秀才而已,惹恼了我,追上去一刀砍了他。”

楚裂天瞪了他一眼道:“两国交兵不占斩来使!这种话传去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陆志豪满面通红的垂下头去。

楚裂天道:“七弟,你去把他叫回来!”

邵通山点了点头。举步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问过守门的士兵方才知道诸葛运春仍然在茅厕内没有出来,他来到茅厕外,大声道:“诸葛先生在吗?”

诸葛运春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响起:“邵将军来得正好。给我送两张纸过来!”

邵通山一听火就来了,可是想起楚裂天的命令,强行压住内心的怒火,转身去给他找来手纸,让士兵给他递进去,过了好半天才看到诸葛运春慢吞吞的从茅厕中走了出来,一幅通体舒泰的样子,微笑道:“邵将军真是雪中送炭。这次地恩情我一定会铭记于心。”邵通山铁青着面孔道:“两张手纸而已。算得上什么大事?”

诸葛运春抱拳道:“山高水长,咱们以后必有相见之日。告辞了!”

邵通山听到他还要走,顿时有些慌了,急切之下抓住他的长袖道:“诸葛先生。大帅在里面等你呢,你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不敬?”

诸葛运春装出冥思苦想的样子:“这么走了的确有些不好……”

邵通山连连点头。

诸葛运春又道:“可是这么多人大家七嘴八舌的,我都不知道应该听谁地,还是别去了。”

邵通山苦笑道:“你听大帅的就是!”

“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

“邵将军也想我去?”

“那是当然!”邵通山心里已经将诸葛运春骂了个十七八遍。

诸葛运春呵呵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邵通山的肩膀道:“今天的事情忙完。晚上我请你喝酒。”

邵通山唯有赔笑,毕竟要先将他请进去再说。嘴上道:“你是客人,理当是由我请你才对!”诸葛运春再度回到大厅内,脸上仍然带着宠辱不惊的淡淡微笑。

楚裂天坐在那里,反复打量着他,心中暗自赞叹,这诸葛运春虽然只是一介书生,可是胆色却是当世少见。

诸葛运春又向楚裂天作揖道:“西川诸葛运春奉主公之命特来拜会楚大帅!”

楚裂天脸上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轻轻点了点头道:“坐!”这次是他让人将诸葛运春请来,气势上明显弱了许多,语气也变得和蔼起来。

诸葛运春毫不客气的在陆志豪的身边坐下来,笑眯眯向陆志豪颔首示意,陆志豪冷哼一声,将面孔扭到一旁。

楚裂天道:“诸葛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吧,这里地所有人都是我信得过地兄弟和下属,没有任何事情需要避讳他们。”

诸葛运春微笑望向陆志豪道:“陆大将军,你若是不反对我便说了!”

陆志豪瞪大双眼道:“有话便说,你何须问我!”

诸葛运春道:“大帅,我家主公听说你们军中缺少粮草军辎,所以特地让我前来看看,能不能够帮上一些小忙!”

楚裂天还没有说话,陆志豪不禁冷笑道:“你们会有那么好心?平白无故的送粮草给我们?”

楚裂天满面狐疑地看着诸葛运春,他现在的处境的确不容乐观,士兵缺少冬衣,终日以树皮草根为食,这新年过得凄凄惨惨,只等开春便横扫霸江龙荆戈地余部,攻入川中,希望通过抢掠能够改变他们眼前的现状。

邵通山道:“诸葛先生,你们主公这样做不是有什么目的吧?”

诸葛运春笑道:“自然有目的,不过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

楚裂天轻轻嗯了一声道:“诸葛先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诸葛运春道:“主公请大帅放弃攻打那帮水寇的念头!”

楚裂天冷哼一声道:“你所说地果然是这件事。我听说你们和那些水寇已经达成盟约,想要联手对付我,不知可有此事?”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联盟是真,对付大帅是假!”

陆志豪大声道:“你这个狡诈奸猾地书呆子,想凭口舌之利蛊惑我们大帅吗?”

诸葛运春微笑道:“如果我存心想要蛊惑大帅。陆大将军都能看出来,大帅一定也可以看的出来!”

陆志豪脱口道:“那倒未必!”

诸葛运春愕然道:“陆将军地意思是大帅不及你英明?”

陆志豪方知自己失言,红着面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裂天一张面孔早已耷拉了下来,冷冷道:“听诸葛先生说完再说话,不要老是打断人家!”大帅英明!”诸葛运春起身来到大厅的中央,朗声道:“有些话我想和大帅单独说!”

楚裂天看着诸葛运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道:“大家休息一下,方虬。带诸葛先生到我书房来!”

楚裂天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可是却喜欢附庸风雅,书房内摆放了不少的经史子集。诸葛运春一眼看去,便发现其中不少都是重复地,还有些书本竟然放倒了。想来楚裂天只是用这些书充充门面。

方虬出门后将房门反手带上,楚裂天示意诸葛运春在自己的对面坐下,低声道:“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人,有什么话,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了。”

诸葛运春道:“我家主公不想巴蜀再起战事。眼前这种情况下如果巴蜀的内部掀起纷争。对我们任何一家都没有好处,有句古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巴蜀东有平南王梁靖虎视眈眈,北有大将军蓝循野心勃勃,这两家都想将巴蜀据为己有,苦于没有恰当的机会,假如我们几家在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打起来,彼此原本不多的力量就会变得越发虚弱,反而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楚裂天冷笑道:“你们害怕,我可不怕他们!”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家主公只想在乱世之中守住一隅容身,并没有吞并他人的野心,现今西川地土地已经多半掌握在主公手中,主公私下曾经多次流露,想要和大帅分享巴蜀,各守东西,相互扶持。”

楚裂天冷冷道:“不怕告诉你,我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帮水寇我一定要打!”

诸葛运春平静道:“若是大帅坚持要开战,公子不得不站在那些水寇地一方。”

楚裂天怒视诸葛运春道:“打就打,我会怕你们不成?”

诸葛运春道:“大帅,恕我直言,现在我们若是打起来,你们只怕没有半点胜算!”

楚裂天大声狂笑起来:“你们的兵力加起来不过三万,怎样和我地十万大军抗衡?”

诸葛运春道:“大帅手上的兵马究竟有多少,你自己应当比我更加清楚,而你手上现有的人马,真正拥有战斗力地又有多少?只怕到时候真正打起仗来,兵力孰众孰寡还很难说,更何况大帅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楚裂天默默盯着诸葛运春。

诸葛运春道:“大帅的粮草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这也是你急于开战的根本原因。战斗拖得越久,你们地劣势就变得越发明显,这场仗,你们根本胜不了!”

楚裂天地唇角了一下,诸葛运春无疑已经看清了他所处的窘境。

诸葛运春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主公仍然没有在西川站稳根基,咱们双方都是一样,现在开战等于自掘坟墓,只会便宜了周围地敌人。”

楚裂天缓缓闭上双目,他不是傻子,诸葛运春不但指出他们的弱点,也将西川的弱点说出,真正的用意是让他知道,现在开战对他们双方都没有好处,让他放弃打仗的念头,他低声道:“你们不单单是让我放弃攻打那些水寇,也是让我放弃进入川中!”

诸葛运春低声道:“大帅若是坚持进入川中,势必打破现有的平衡,我家主公肯定会集合所有力量,跟大帅拼死一战。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想必也不是大帅希望看到的结果。”

楚裂天道:“他还说什么?”

诸葛运春指了指楚裂天墙上的地图道:“大帅可以向南!”他的手指点在芙城的位置:“芙城富足兴旺,是个安家的大好所在,大帅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楚裂天冷冷道:“说来说去,还是想让我去这个边陲之城,将巴蜀的大好地盘全都留给你们!”

诸葛运春道:“只要大帅答应,你们抵达芙城之日,便是我们的运粮船队抵达芙城之日。”

楚裂天凝视诸葛运春的双目,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看出诸葛运春的葫芦里在卖的什么药,他冷笑道:“你不怕,我得到粮草之后,转而去攻打你们吗?”诸葛运春微笑道:“大帅是守信之人,而且孰轻孰重,大帅心中比我们更懂得掂量,是拼上一个两败俱伤,为他人做嫁衣裳,还是携手合作,将巴蜀打造成为铁壁铜墙,全在大帅一念之间!诸葛运春言尽于此,告辞了!”诸葛运春深深一揖,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九十章【短长】(上)

诸葛运春返回白旗军大营,陈化和狄惊雷早已等的迫不及待,看到诸葛运春回来,慌忙迎了上去,陈化道:“大哥,怎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狄惊雷笑道:“看情形就知道诸葛先生没事了,不是我自吹,我一早就知道只要是诸葛先生出马,那些大鬼小鬼全部搞定!”

陈化笑骂道:“刚才是那个混球说要杀过去,将我大哥救出来呢?”

狄惊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我也是关心诸葛先生啊!”

诸葛运春笑道:“这次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准备一下,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狄惊雷愕然道:“现在就走?”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楚裂天一定会答应,咱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他低声道:“这里没得吃没得喝,再呆下去,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狄惊雷赞同的点了点头。

过了没多久方虬也返回了大营,看到诸葛运春几人已经收拾好了行李,颇为惊奇道:“诸葛先生要走吗?”

诸葛运春微笑道:“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我们总不能赖在这里白吃白喝?”

方虬道:“大帅还准备宴请几位呢!”

诸葛运春笑道:“不必了,我们回去还有要事去做,现在赶回去,刚好能够来得及过上十五。方虬看到诸葛运春去意已决,也不好强留,低声道:“诸葛先生一路保重。大帅让我告诉你,他答应你的建议!”

诸葛运春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惊喜,对楚裂天而言,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狄惊雷上前握住方虬地手臂道:“兄弟,若是有机会还是去西川看我们。到时候,我一定跟你好好喝上个三天三夜。”

方虬激动地点了点头。有些愧疚道:“我们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清苦,所以慢待了各位兄弟,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补请你们。”

诸葛运春笑道:“真正的朋友无需用酒来证明,方将军,我想单独向你说两句话。”

方虬跟随诸葛运春来到一边,低声道:“请诸葛先生指教。”

诸葛运春道:“方将军,我虽然是外人,可是也能够看出黄旗军统帅陆志豪与你不睦。这或许是因为你前些日子插手救出那两名民女引起,也许是因为不为我知道的其他恩怨,不过有一点我能够断定,我们走后,必然有人会利用我们地事情对你发难。”

方虬默然不语。

诸葛运春道:“无论他人说你什么,你都切记,千万不要和他们争执。需知矛盾越是激化对你越是没有好处。遇到太大的委屈,你可以寻找机会,私下向大帅说。而且,在大帅面前千万不可说我们地好话。”

方虬叹了口气道:“我记下了。”

诸葛运春拍了拍他的肩头:“方将军,相信咱们终会有重逢的一天。”

方虬道:“但愿咱们两家能够真正和平下去,永无纷争!”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自感叹。只怕方虬的这一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方虬一直将他们送出十里的路程。方才依依惜别,走出很远。狄惊雷回头望去,却见方虬仍然骑在马上站在午后的阳光之下,身影如此寂寥,如此落寞。

狄惊雷叹了口气,眼圈似乎有些湿润,低声道:“方虬真是一位好兄弟,只可惜投在了楚裂天的门下。如果他不是楚裂天的干儿子,我都想劝他跟我一起回西川。”

诸葛运春笑道:“方虬乃是白旗军的统帅,你若是将他说服归顺了主公,倒是大功一件!”

陈化道:“哪有那么容易,人家是楚裂天地干儿子,于忠于义都不会轻易倒向我方的阵营。”

诸葛运春道:“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无非是时机未到罢了。”

狄惊雷欣喜道:“诸葛先生既然这样说,我一定相信,日后一定会和他有并肩战斗之日。”诸葛运春策马扬鞭,率先向前方奔驰而去。

黄昏时分,他们已经远离了楚裂天的大营,在一个名叫流花镇的地方落脚,因为楚裂天大军压境的缘故,附近的村镇都显得异常冷清,不过好在客栈内虽然没有什么精美菜肴,窖藏地美酒倒是不少,狄惊雷和陈化得到诸葛运春的首肯,终于可以开怀畅饮一次。

诸葛运春吃饱之后,来到镇内散步,在流花镇的中心发现了一座古代碑亭,居然是书法大家岳轻豪地遗迹,趁着夜幕还没有降临,诸葛运春站在碑亭之中仔细品鉴欣赏,发现古碑之上有许多残破的痕迹,从破裂处能够看出,应该是新近方才遭到破坏。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可惜,真是可惜,这么珍贵的古碑,竟然被人损毁!”

诸葛运春转身望去,却见一个青衫男子缓步走入碑亭之中。

诸葛运春道:“看来这古碑是新近被人破坏的。”

那青衫男子叹了口气道:“我上次从这里经过之时还是好端端的,没想到这次回来,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

诸葛运春微笑道:“虽然这古碑已经残破,可是从中仍然能够看出岳轻豪书法地风采!”

青衫男子道:“岳轻豪书法虽精,可是胸中始终抱有太多地郁闷之气。笔画之中带有过多的戾气!”

诸葛运春道:“正是他地这份戾气方才形成了他与众不同的风骨,这也是后人很少有人能够模仿出神韵的真正原因。”

青衫男子目光一亮,微笑道:“这位兄台对书法的见解非凡,在下深感佩服!”他拱了拱手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乡野村夫不值一提!”

那青衫男子看到他不愿说,也没有继续追问。看着残破的古碑道:“这世上真正能够实现自己心愿地人是少之又少,记得岳轻豪临死之前。仍然抱怨上天对他不公,写下了《问天》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绝妙神作。”

诸葛运春道:“《问天》只是传闻,我也早已听说,可是却无缘一见。”

青衫男子道:“我见过!”

诸葛运春微微一怔,隐约猜到身边这位青衫男子定然有些来头,轻声道:“真是让人羡慕啊!”

青衫男子道:“没有看到《问天》之前,我以为岳轻豪只不过是个郁闷不得志地才子,未必有什么真的本事,可是看到《问天》之后。我方才发现,此人笔下透出的豪气和抱负,实乃世间少见。”

诸葛运春道:“书法大才未必是治国之大才,其实岳轻豪没必要勉强自己,他太在意别人的认同,反而忽略了自己身上已经被世人认同的东西。”

青衫男子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诸葛运春已经转身向客栈走去,青衫男子快步追了过去。对方的一番话,已经勾起了他结识的愿望。

“兄台请留步!”

诸葛运春驻足转过身来,微笑道:“这位兄台还有什么指教!”

狄惊雷粗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诸葛先生!”他和陈化看到诸葛运春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担心他有事,所以追了出来。

那青衫男子看到狄惊雷,不禁哈哈大笑道:“狄兄弟,还认得我吗?”

狄惊雷微微一怔,马上认出那名青衫男子竟然是楚裂天地军师伏原。嘿嘿笑道:“原来是伏原先生!”他粗中有细。将伏原的姓名一并到出,等于间接告诉了诸葛运春。

诸葛运春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拱手道:“原来是伏军师,刚才在下多有失礼,还望恕罪!”

伏原笑道:“我当是谁人有如此才学,原来是巴蜀四大名士得意门生,哈哈,如雷贯耳,如雷贯耳啊!”其实他对诸葛运春并不了解。

几人一起走入客栈,伏原要来一壶热茶,和诸葛运春在桌前相对坐下,笑眯眯道:“我听说黄公子让人前来军中向大帅议和,原来是诸葛先生亲来,好在我们还算有缘,不然当真要错过了。”

诸葛运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微笑道:“伏先生满面风尘,看来一定是为大军的粮草奔忙!”

伏原狡黠笑道:“军中秘密,不谈也罢!”

诸葛运春敏锐地觉察到伏原才是楚裂天手下最为厉害的一个谋士,幸亏此人筹粮未归,他若是留在军中,只怕这次的和谈未必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伏原道:“大帅是不是已经答应和你们握手言欢呢?”

诸葛运春笑道:“大帅心系巴蜀民生,也不愿掀起战事,令生灵涂炭。”

伏原道:“诸葛先生能够说服大帅,想必要花费一番力气吧?”

诸葛运春微笑道:“其中地情形,伏先生最好还是去问大帅!”

伏原道:“如果我站在你们的立场上,就一定不想打仗,西川虽然不费一兵一卒夺了下来,可是毕竟时间尚短,根基不稳,现在发生战事,北方的蓝循或许会利用这个良机大举入侵巴蜀。”

诸葛运春道:“如果我站在你们地立场上,更加没有打仗的理由,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是既无粮食,又无草料,这场仗该如何去打?其结果不想也能知道。”

伏原哈哈大笑:“所以大帅自然就答应了你,或许诸葛先生还会答应帮助大帅解决粮草之事。”

诸葛运春微笑不语。

伏原道:“眼前最能打动大帅的便是这件事。”

“伏先生会反对吗?”

伏原摇了摇头道:“送上门的礼物为何不要?想要稳定军心,首先就要给这些士兵吃饱穿暖。”他话锋一转道:“却不知诸葛先生许下什么地方给我们容身?”

诸葛运春笑道:“这件事也应当是大帅对你说。”

伏原道:“如果我是你们,便会建议大帅去一个无险可守的平原驻军,表面上安顿我们,事实上只是拖延我们,等到我军在短暂地安逸之后,磨去所有地悲愤和杀气,然后再图谋将我们全力击破!”

诸葛运春暗赞伏原,他意味深长的问道:“若是伏先生全部猜对了,你见到大帅地时候又会怎么说?”

伏原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去筹粮的结果只能用惨淡两字形容!我想这应当在诸葛先生的预料之中吧?”

诸葛运春微笑不语。

伏原道:“水路陆路全都被你们封锁,想要筹粮入川难于登天!”

诸葛运春道:“伏先生好大的怨气,现在天下大乱,这乱世之中,粮米的价值胜于黄金,就算粮道畅通,只怕伏先生也无粮可筹!”

伏原道:“所以我支持大帅的决定,无论你们送来粮食的真正用意何在,这些粮食对我们来说都是极为重要!”

第九十章【短长】(下)

诸葛运春笑道:“伏先生能这样想最好!看来巴蜀的平静指日可待!”

伏原饮尽杯中茶水,起身道:“伏某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诸葛运春起身将他送到门外。www.65txt.com

一旁的狄惊雷和陈化两人来到诸葛运春身边,低声道:“咱们也该休息了,明儿清早还要上路哩!”

诸葛运春却神情严峻道:“马上收拾行装,咱们连夜离开这里!”

陈化是诸葛运春的拜把兄弟,狄惊雷早已对诸葛运春心悦诚服,两人都知道诸葛运春作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他们没有任何的疑问,慌忙收拾好行装,取了马匹。

三人从客栈的后门离去,悄然离开了流花镇,离开小镇,诸葛运春马上下令狂奔,他们一路向正西飞奔而去。

诸葛运春三人离开客栈后不久,伏原便率军将客栈重重包围,可是发现诸葛运春早已离去,伏原顿足捶胸道:“怎地让他跑了!”

手下将领愕然道:“军师究竟为了什么人如此紧张?”

伏原黯然不语,他昔日面对谢庸之时,绝不会采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因为他极其享受和谢庸斗智的过程,在他看来两人是棋逢对手,可是当他面对诸葛运春之时,却根本看不出对方的深浅,在诸葛运春的面前,他没有半分的取胜机会,他离开客栈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掉诸葛运春,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楚裂天的势力,如今看来,或许一切都是天意,龙渊得到诸葛运春,如鱼得水。日后称霸巴蜀已经无人可以阻止了。

确信后方再无追兵,诸葛运春方才下令放慢了马速,此时远方的天空已经呈现出鱼肚白的颜色,黎明即将到来。

狄惊雷松了口气,忍了一个晚上的疑问终于说了出来:“诸葛先生,为何要匆匆赶路?”

诸葛运春微笑道:“伏原很不简单,他识破了我们地真正目的,而且极有可能对我动了杀机,若是留在流花镇。只怕会遭到不测。”

狄惊雷怒道:“那混账东西竟然敢害我们,日后让我见到绝不会将他放过。”

诸葛运春笑道:“大家各为其主,他生出这样的心思倒也无可厚非,楚裂天拥有这样的谋士,却不懂得好好去用,真是他的不幸。”

狄惊雷道:“天下间有我三弟那样眼光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

陈化笑道:“你自然向着自己兄弟说话。”

诸葛运春道:“咱们中午再休息。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而且顺利完成了主公交给我们的任务!”

狄惊雷心悦诚服道:“全都仰仗诸葛先生的大才,所以才会如此顺利。”

诸葛运春道:“咱们每个人都有一份功劳。回头一定找公子要些赏赐!”

狄惊雷哈哈大笑道:“我别的不要,只要赏我几坛美酒就已经足够了!”

苏红袖一字一句道:“谢先生,我考虑地很清楚,无论这次是不是左驰设下的陷阱,我还是要去。”

谢庸望着苏红袖,低声叹了一口气道:“为什么?”

苏红袖道:“义父待我有再生之德,他现在深陷囫囵,我如果漠然置之,只怕这一生良心也得不到安稳,就当是我送他一程也好。你放心,我决不会鲁莽行事。”

谢庸默然无语,其实他心中何尝也不是想为铁中豪尽一份力。他和苏红袖虽然已经投入龙渊的阵营,那是因为对铁中豪的作为感到失望,而今铁中豪落难,他们又怎能忍心旁观,沉默良久。谢庸方才道:“我和你一起去。彼此间也能够有个照应。”

“谢先生!”苏红袖想奉劝谢庸放弃这个想法。

谢庸叹了口气道:“我和铁中豪自贫贱相交,一路风风雨雨走来。我在他得意之时离开了他,可是现在他已经落难,我却不能坐视不理。”他笑了笑道:“公子若是知道我跟你一起离去,一定会对我相当的失望。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大的年纪,遇到事情地时候,感情居然仍旧能够战胜理智。”

苏红袖轻咬樱唇:“我更希望谢先生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辅佐他完成未来的霸业。”说到这里,她地眼圈儿都红了。

谢庸轻声道:“有诸葛运春辅佐公子,霸业指日可待,红袖,你难道看不出公子对你的感情,若是你出了任何意外,对他而言将会是无法承受的巨大打击,我无法说服你放弃前往康都的念头,正如我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一样,可是我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苏红袖点了点头道:“谢先生请说!”

“无论这次的成败与否,我都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返回这里,凡事都要以自身的安危为重,千万不可因为冲动而轻易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苏红袖美眸含泪,轻轻点了点头道:“谢先生,我记得了。”

谢庸充满愧疚道:“公子若是知道我没有劝住你,一定会对我相当的失望。”

苏红袖轻声道:“正如谢先生所说,人在很多的时候感情都会战胜理智,他应当会理解这一点。”

正月十五,梓潼又是风雪满城,诸葛运春一行在正午时分来到梓潼城下,刚刚进入城门,听到消息地龙渊便率领徐允浩等人迎了出来,看到诸葛运春平安归来,龙渊也是笑逐颜开。

诸葛运春慌忙翻身下马,向龙渊行礼道:“诸葛运春参见主公!”

龙渊抢上前去抓住他的双手,大笑道:“这两天,我心中想得全都是先生的事情,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那边……”

龙渊挥了挥手道:“不急,先生回来就好,其他地事情根本就无关紧要。”

诸葛运春听到龙渊这样说话。心中一股暖流涌起,他微笑道:“公子当真不关心我此行的结果?”

龙渊望住诸葛运春的双目道:“我相信诸葛先生决不会让我失望!”

诸葛运春重重点了点头:“咱们先返回将军府,回头我再向公子禀报。”

龙渊摇了摇头道:“还是先回红艳艳,你下午好好休息,晚上我去你们那边吃饭,然后咱们边喝边聊!”他体贴入微,知道诸葛运春和虹影分别多日,他们之间一定有许多的话要说。

诸葛运春心中感动,暗自欣慰自己得遇明主。

诸葛运春走后。狄惊雷乐呵呵来到龙渊地身边:“三弟,晚上喝酒有没有我地份儿?”

龙渊大笑道:“喝酒地事情什么时候能少得了大哥?”

陈化道:“狄兄,今晚你珍藏的虎鞭酒可要拿出来给我们尝尝!”

狄惊雷俩眼珠子一瞪:“就你嘴馋,惦记我地虎鞭酒整整一路,晚上我拿出来喝就是,不过你血气方刚。又没处泻火,万一憋死了可不干我事!”

众人同声大笑起来。

徐允浩来到龙渊身边,低声道:“公子。刚刚收到消息,有位关中商人汪福隆前来求见。”

龙渊微微一怔:“他在哪

徐允浩道:“我让他先回客栈去了,不过他说是您的老朋友,所以想了想还是告诉您一声。”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去将军府见我。”

“是!”

龙渊翻身上马,和狄惊雷陈化两人并辔而行。

龙渊道:“大哥此行有什么收获?”

狄惊雷道:“诸葛先生真是厉害,一个人便将楚裂天手下的那帮大小将领玩弄于股掌之间,我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

陈化听到他夸奖自己大哥也是一脸的荣耀之色。

龙渊道:“看来我们要准备一些粮食给他们送过去了。”

狄惊雷瞪大双眼道:“当真要给他们粮食?咱们辛苦得来的东西为什么要白白便宜那帮混账?若是他们吃了咱们地粮食,有了力气再过来打我们怎么办?”

龙渊笑道:“是吃饱的恶狼可怕,还是一群饿狼可怕?”

狄惊雷被问得愣在那里。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自然是饿狼可怕!”

龙渊道:“用少许的粮食化去他们的戾气,这可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回到将军府后不久,徐允浩便带着汪福隆前来相见。

汪福隆仍然是那幅肚满肠肥的模样。看到龙渊慌忙躬身行礼道:“汪福隆参见公子!给公子拜个晚年!”

龙渊哈哈大笑,离座扶起他道:“汪老板,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何必那么客气。”

汪福隆道:“我此次本想前往回龙沟,中途听说公子在梓潼。所以特地前来相见。”

龙渊道:“汪老板这次还是为了盐货地事情吗?”

汪福隆恭敬道:“实不相瞒。这次一来是为了盐货,二是为了求公子另外一件事。”

龙渊道:“汪老板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够帮的上忙,一定会尽力而为。”

汪福隆道:“我有一批运送粮食的船只在川北水域被扣,应该是公子地手下做得!”

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不知汪老板的货物是打算卖给谁家的?”

汪福隆略显尴尬道:“我不敢欺瞒公子,那些粮食是卖给楚裂天的,不过交易一早就已经达成,现在只是兑现当日的合约。”他担心龙渊误会,解释道:“我和他们达成交易之时,公子还没有来到梓潼。”

龙渊呵呵笑道:“汪老板不必解释,为商者,重视的自然应当是利益二字,至于买方是谁显然并不重要,汪老板的胆量我是佩服的,当初在铁中豪即将落入绝境之时,也是你为他解了燃眉之急。”

汪福隆窘迫不已道:“公子放心,若是您开恩放了我的这批货物,我会将所有货物运回关中,退还他们的银两,再不跟楚裂天做交易。”

龙渊心中暗笑,现在这些货物已经被自己扣押,显然成了自己地东西,汪福隆居然异想天开的想要回去,不过转念一想,这个面子还是卖给汪福隆的好,这家伙看样子能量很大,日后自己说不定能够用上他,微道:“我还当什么了不起地大事,区区几船粮食,回头我便让他们放行!”

汪福隆喜出望外慌忙向龙渊作揖道:“多谢公子!”

龙渊道:“不过这粮食我想你缓上一缓再给他们送过去。”

汪福隆经商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他马上明白龙渊一定是想借机整治楚裂天那些人,低声道:“公子让我怎样做,我便怎样做!”

龙渊笑道:“汪老板果然是明白人,对了,你是如何将关中的粮食顺利的运出来的?”

汪福隆咳嗽了一声道:“这件事不便明说,总之相关地环节,我已经花钱打通,所以关中地粮道自然畅通无阻。”

龙渊道:“汪老板,以后你有多少粮食不必担心销路,只管送到我这里,至于价钱方面……”

汪福隆不失时机的表白道:“价钱方面我一定会做到最低!”

龙渊笑着摇了摇头道:“赔本地生意可不好做!”

第九十一章【心结】(上)

汪福隆笑道:“买卖容易做,真正的朋友却很难遇到,对其他人我以利为先,对公子我以诚为先!”

龙渊微笑点头道:“就冲着汪老板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便交定了!”

龙渊说出这句话等于对汪福隆最高的礼遇,汪福隆心中一阵激动,只要搞好和龙渊的关系,日后自己在巴蜀的利益就一定能够得到保障,他更清楚龙渊虽然年轻,可是心机手腕都是一流,和这样的人相处唯有用诚字打动,若是妄动心机,只怕倒霉的首先会是自己。(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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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让徐允浩负责招待汪福隆,看到时间已经快到中午,约了狄惊雷前往红艳艳和诸葛运春会和。

正月十五,红艳艳仍然没有对外开门,龙渊和狄惊雷从后院走入红艳艳,却见虹影和芊若姊妹两个正在院内屋檐下,树上挂着红灯,整个小小的院落显得喜气洋洋,看到龙渊,芊若的俏脸微微有些发红,脚下一滑,惊呼一声,从凳子上歪倒下来,龙渊眼疾手快,冲上前去,将芊若的娇躯揽入怀中。

虹影笑道:“他们都在里面等着你们哩。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狄惊雷听到酒字顿时两眼放光,搓着手掌道:“我饿了整整一上午,就等着这一顿呢!”

听到外面地声音,诸葛运春和陈化都出门相迎。

龙渊笑道:“今儿咱们什么事情都不去做,一家人好好团聚一下。”

一群人来到房内坐下,房间内事先点燃了两个火盆。炉火正熊,室内温暖如春。龙渊将外氅脱下,交给芊若挂了,招呼众人围在圆桌前坐了。

虹影为他们逐一填满美酒,轻声道:“这剑南春是前两天徐将军让人送来的,全都是窖藏十年以上的好酒。你们今日有口福了。”

龙渊笑道:“这徐允浩眼皮倒是活络。”

狄惊雷笑道:“管他呢,这马屁拍得舒服,若是给我也送上几坛,三弟不妨考虑将他升职!”

诸葛运春笑道:“狄兄以为升他做什么职位合适?”

狄惊雷挠了挠头道:“升他去掌管酒库!”

众人同声大笑起来。

龙渊端起酒杯道:“诸葛先生这次辛苦了。这杯酒是我敬你的!”

诸葛运春微笑道:“为公子排忧解难乃是诸葛运春的份内之事,公子又何须跟我客气!咱们还是同祝新春大喜,彼此万事如意!”“好!”龙渊率先饮尽了这一杯。

诸葛运春放下酒杯道:“说起来这次前往楚裂天大营,倒是占了几分运气!”

“哦?”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的军师伏原是一个相当厉害地人物,我在楚裂天大营议和的时候,伏原恰巧出去募集粮草,等到一切已经谈成,返回之时,中途在流花镇遇到了伏原,此人轻易便识破了我们和谈的真正目的。”

龙渊和伏原之前并没有任何的接触。对此人当然谈不上什么了解,低声道:“难道他会反对已经达成的盟约?”

诸葛运春道:“他不会反对,眼前楚裂天最大地问题就是缺粮。就算他们识破了我们的目的,也会接受我们的条件,目地是获得喘息之机,而我们想要的就是利用这段时间,让他们拼死一战的锐气在安逸之中渐渐消磨掉。不过伏原是个很大的问题。如果他能够得到楚裂天的足够信任。将来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狄惊雷道:“在流花镇,伏原便想将我们除去。幸亏军师识破,让我们及时离开,所以才躲过一劫。”

虹影“啊!”地惊呼了一声,显然并不知道流花镇的这段险情,诸葛运春有些嗔怪的看了狄惊雷一眼,责怪这家伙口无遮拦。

狄惊雷吐了吐舌头,也知道自己说多了话儿,慌忙拿起酒碗咕嘟咕嘟连灌了几口。

诸葛运春笑道:“不过依我这次对楚裂天的观感,他并非一个胸襟广阔之人,伏原的话他未必肯听。”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粗豪地声音道:“大哥!俺回来了!”

龙渊和诸葛运春都是一怔,从声音中已经听出来的人是宗霆汉,他不是跟随谢庸去了回龙沟,怎么会突然回来?

陈化跑过去开了大门,回来的不单单是宗霆汉,还有陈武阳和他一起同来,看到陈武阳在这里出现,龙渊内心不禁一沉,暗叫不妙,看来回龙沟一定又发生了事情,这件事十有八九和苏红袖有关。

狄惊雷看到陈武阳突然现身,高兴地跳了起来,上前握住陈武阳地手臂道:“二弟!你居然来了,好诶,这下咱们兄弟三个聚齐了,今天可要好好的喝上一场了。快!快快坐下!”

陈武阳顾不上坐下,神情沉重道:“三弟……”

龙渊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平静道:“有什么话等吃完这顿饭再说,芊若,快去准备热水,让我二哥他们洗把脸!”

“嗳!”芊若起身去了。

诸葛运春也已经猜到了什么事情,看到龙渊即便在这种时候,仍然能够表现出如此的镇定,心中一阵欣慰。想要成为真正地王者,首先就要做到处变不惊,龙渊年纪如此年轻就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心境,他日地作为必然不可限量。

吃完午饭,龙渊和陈武阳来到院落之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高远地天空,低声道:“二哥,是不是红袖去了康都?”

陈武阳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那封信递给他。

龙渊接过信笺,展开一看,却是谢庸所写。看完之后久久沉默不语。

陈武阳道:“他们走得全无征兆,所以我没有能够阻止他们!”

龙渊表现出超常地冷静:“红袖营那边地情况怎么样?”

陈武阳道:“红袖营很平静,秋棠、冬雯她们能够稳住局面,想来苏将军临走之前特地交代她们。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谢先生这样的智者,怎会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

龙渊道:“每个人都有难以割舍的感情,谢先生也不例外,他放不下的是和铁中豪之间的友情,红袖放不下地是铁中豪对她的恩情,自从谢先生走后,我始终心神不定,现在想想,原来我一早就有了预感。谢先生无法劝说红袖留下,因为他连自己也劝服不了。”

陈武阳默默看着龙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龙渊对苏红袖的感情。他低声道:“三弟,你准备怎么做?”

龙渊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真的不知道自己应当怎样去做!”

诸葛运春在梓潼城北门地城墙上找到了龙渊,龙渊独自站在城墙之上。手扶箭垛。遥望着正北的方向,初春的傍晚。晚霞消褪之后,天地间变成了一种清冷的银灰色,乳白色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让远方的景物变得若隐若现,虚无缥缈,呈现出几分玄妙的气氛。

龙渊的目光充满了迷惘,他已经觉察到诸葛运春的到来,低声道:“假如你是我,你会做出怎样地选择?”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不是你,所以无论我怎样选择都会是错的!”

龙渊转向诸葛运春:“我很担心红袖!”

诸葛运春道:“左驰将铁中豪关押起来,却迟迟不将他杀掉,肯定有他的目地。”

龙渊道:“这世上他最恨的人就是红袖,铁中豪的事情显然是他布下的一场局,利用铁中豪对红袖的恩情,引她入瓮。”

诸葛运春道:“公子既然能够看清楚这件事地真相,谢先生一样可以看到,苏将军也会看到,可是他们却始终摆脱不了一个情字,纵然像谢先生这样地智者也不能例外。”

龙渊苦笑道:“我也摆脱不了!”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无情未必真豪杰,照我看,苏将军前往康都也许不会出什么大事,因为她心中牵挂着你,谢先生却没有那么乐观,据我对谢先生的了解,他之所以离开铁中豪,主要是源于对这位老友地失望,对他的友情却从来没有改变过。”诸葛运春停顿了一下又道:“一位智者一旦被感情左右,往往会犯下极其低级的错误,会丧失正常的判断力。”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想去康都,这世上也许只有我才能够阻止红袖!”

诸葛运春道:“铁中豪的恩情始终是苏将军最大的心结,这个心结迟早都要打开!”他停顿了一下,望着龙渊道:“公子也有心结!”

龙渊道:“诸葛先生以为我应当怎样做?”

诸葛运春微笑道:“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你,公子想怎样做,便怎样做,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帮助公子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

龙渊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墙砖道:“我在这儿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想了很久,康都我一定要去!”

诸葛运春早已猜到了龙渊的决定,他表情平静,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

龙渊道:“我懂得一些易容之术,只要经过乔装改扮,应该不会有人识破我的身份,只要我一刻不停的赶往康都,也许可以在红袖出手之前将她拦住。”

诸葛运春道:“公子能够保证无论苏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能够全身而退吗?”

龙渊微微一怔,他不敢去想这件事,如果苏红袖当真遇到了不测,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

诸葛运春看到了他眼神中的犹豫,语重心长道:“此次前往康都,不仅仅是要阻止苏将军做错事,对公子的内心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公子不要忘了,当初你的天下便是从那里失去。”

龙渊默默点了点头。

诸葛运春道:“蓝循在边界厉兵秣马,只等春暖花开便进军康都,康都的形势不容乐观,公子此行还要注意康都的内部形势。”

龙渊惊喜道:“诸葛先生不反对?”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就算我反对,公子会改变自己的念头吗?”

龙渊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

诸葛运春道:“易容之术只是改变你面部的肤色,眉眼声线却仍然留有痕迹,公子此次前往康都,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我祖上曾经传下一套改变形容的秘籍,容我将公子改变成另外的模样!”

龙渊早就知道他的先祖诸葛小怜擅长机关之术,却没有想到诸葛运春对易容术也有钻研,如果能够将自己彻底改变成另外一幅模样,那么潜入康都更多了几分把握。

诸葛运春道:“公子前往康都须得答应我几件事。”

“你说!”

第九十一章【心结】(下)

“第一,带陈化和宗霆汉同去,他两人虽然鲁莽一些,不过还算听话,最重要的是都有一些特殊的本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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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本领?”龙渊微微一怔,却不知诸葛运春口中特殊的本领指的是什么。

诸葛运春微笑道:“陈化轻功出众,攀山越岭如履平地,而且于建筑机关之术颇有心得,将来如若遇到什么危险,他可以帮助公子脱困,宗霆汉力大无穷,听觉和嗅觉极其出众,只要他见过一面的人,就算是放入茫茫人海,他一样可以将他寻找出来,你可以在他的帮助下第一时间找到谢先生的落脚之地。”

龙渊大喜过望,他还不知道两人拥有这样的本领。

诸葛运春又道:“第二件事,便是我刚才所说的,无论康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子都不可将自己的身份表露出来,否则你将陷入困境之中。”

龙渊点了点头道:“诸葛先生放心,我记得了。”

诸葛运春微笑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他拿出一个锦囊递给龙渊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公子不要打开这个锦囊,也许它会帮你化解意想不到的危机。”

龙渊小心将锦囊收好了,低声道:“这次我去康都的消息还望诸葛先生为我保守秘密,我不想其他人为我担心。”

“公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适当处理。”

“我二哥那边……”

诸葛运春笑道:“陈武阳那里我恐怕说服不了,他如果听说公子要前往康都,一定会陪你一起前去,这样也好,多一个人照应,等于多一份把握。”

龙渊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回龙沟那边有秦晖和赵子服守着。川北有诸葛运春、狄惊雷坐镇,楚裂天和朱四叔两方都已经达成了默契。短时间内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此时应当是最为平静的时候。

龙渊低声道:“这边的事情就拜托诸葛先生了!”

诸葛运春道:“份内之事,诸葛运春理当尽力!”

翌日清晨,龙渊便和陈武阳、陈化、宗霆汉三人踏上了前往康都的征途,对外只是宣称前往蓉郡视察军情,以免让更多人担心。他们从蜀道越过秦岭直达关中,然后转而东行,前往康都,这条路线龙渊和陈武阳在第一次入川的时候曾经走过。一路上的景物倒也熟悉。

七日之后已经来到华阴城,他们刚刚入城便听闻梁靖称王的消息,街头巷尾,男女老少无不在议论着这件事。

龙渊一行在客栈落脚后。来到对面地酒肆之中,点了一盘白切羊肉,一盘酱牛肉,要了一坛西风围在窗前喝了起来,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邻座地几名儒生也在谈论这间震动天下的大事,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儒生道:“真是想不到,梁靖身为平南王还不知足,竟然胆敢建国称王,他难道忘了自己是大康的臣子,是大康的平南王。”

一旁青年儒生苦笑道:“学兄。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大康?连康都都已经被那些乱贼占了,天下四分五裂,大康早已名存实亡。梁靖建国称王也没有什么稀奇。”

那中年儒生显得十分激动,怒道:“大康几百年社稷就坏在这帮逆贼的手中!”

那名青年儒生慌忙劝他道:“学兄小心被人听到。”他们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停下不语,过了好一会儿,那中年儒生方才又忍不住道:“今日梁靖称王。明天说不定萧牧远也会称王。后天又不知轮到了哪个?好好的江山变得面目全非,大好的社稷变得四分五裂。咱们身为大康子民真是愧对祖宗!”

青年儒生叹了口气道:“学兄,咱们又有什么办法,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是老老实实的喝酒吧,莫论国事,省得惹祸上身。”

宗霆汉低声向龙渊道:“西边窗前地两人是西月卫,他们好像已经盯上这几名书生了。”

龙渊眉头一皱,西月卫乃是蓝循手下的一支武士团,专门从事刺探情报的工作,在蓝循平定关中,铲除异己的事情中起到了相当地作用,以手段阴狠毒辣,行动无孔不入而闻名,他们的特征是腰牌上刻有新月的标志,在关中一带让官员和百姓无不闻风丧胆。

龙渊抿了一口美酒,低声道:“有没有办法提醒他们?”

陈武阳低声道:“晚了!”

却见那两名西月卫已经站起身来,大踏步来到那中年儒生的身后,霍然抽出腰刀,明晃晃的刀锋抵在那中年儒生的咽喉之上,大声喝道:“反贼,竟然敢公然散布谋反言论,跟我们去见大将军!”

几名儒生吓得同时色变。

那中年儒生怒道:“我何时说过谋反的言论?难道连话都不许说了吗?”

两名西月卫冷笑道:“你不说,还不知道你就是反贼呢!”其中一人拿起铁链在中年儒生的脖子上套了,拉着他就向门外走去。

龙渊站起身来,挡住那两名西月卫的去路,两人都是微微一怔,没想到在关中地带还有人敢主动招惹他们。

龙渊微笑道:“两位大人只怕误会了,这位是我大哥,平日里规矩的很,不过只要喝上两杯酒就会胡说八道,还望两位大人多多原谅。”他笑着伸出手去,将两锭沉甸甸地金子塞入一名西月卫的手中,那名西月卫悄然垂头看了看。脸上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其实那中年儒生原本没说多少大不了地话。根本算不上什么反贼,他们之所以将他拿住,就是想借着反贼的名目榨取一些金银,现在已经如愿以偿,也放弃了难为那儒生地打算,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解开锁住中年儒生的铁链,恐吓道:“这次看你喝多了就放过你,下次再敢胡说八道。一定将你当众斩首!”

两人骂咧咧地去了,酒钱自然没有结账,那店老板大概也见惯了这种场面,唯有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刚才和中年儒生喝酒地几名儒生看到出事了。早已逃得干干净净,当真是大难临头各自

那中年儒生地胆色倒是非同一般,他恭恭敬敬向龙渊作揖致谢道:“在下林学宗多谢公子仗义相救。”

龙渊微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他担心那些西月卫还会去而复返,让陈武阳去将酒钱结了,几人一起离开了酒肆。

通过交谈知道,林学宗原来是华山书院的老师,其他地几名儒生也是来自于华山书院。

龙渊道:“刚才听到林兄说,梁靖已经建国称王了?”

林学宗点了点头,面对自己的恩人他没有任何必要隐瞒,叹了口气道:“梁靖建国。国号为楚,他自称楚王,这江南的大片江山已经被他梁家霸去了。”

龙渊微笑道:“无论他建国与否。事实上江南早已被梁家霸占,林兄又为何发出如此感慨?”

林学宗道:“公子此言差异,过去梁靖虽然霸占江南,可是表面上仍然是大康的臣子,如今他已经自立为王。等于彻彻底底的向世人宣布。大康已经亡了,用不了太久地时间。萧家和蓝……”或许是因为刚才被西月卫恐吓的缘故,林学宗下意识的向周围看了看,确信无人偷听,这才道:“他们都会立国称

龙渊道:“林兄还记挂着大康?”

“自然记挂!不但是我,我们这千千万万的读书人虽然没有什么力气,可是还有几分忠义,还有几分骨气,血脉中流淌地还是红色的热血,若是忘记故国,还谈什么读圣贤书?”林学宗激动万分道。

龙渊内心感到一阵欣慰,毕竟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忠义之士。他低声道:“林兄既然拥有这样的抱负,为何不去报效国家?”

林学宗苦笑道:“报国无门!”他显然不想继续多说,摇了摇头,向龙渊作揖告别。

望着林学宗远去的身影,陈武阳不禁道:“三弟有没有看到大康的希望?”

龙渊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大康的希望便在千千万万的百姓身上。”

返回客栈,却看到客栈后方的围栏之中已经多出了一百多匹骏马,看来有贩马地商人在此投宿。

龙渊向陈化道:“看看是那家的马贩!”

陈化离去不久便回来,小声向龙渊道:“我问过了,这些马来自绿海原,全都是蓝循购买的战马!”

龙渊内心剧震,随即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头燃烧起来,当初康都被破,他第一个投奔地人便是姑父唐翰,唐翰在危机关头并没有向自己施以援手,不过他答应不偏不倚静观其变,想不到转眼间他又开始将战马卖给蓝循,如此的做法的确令人心寒。

陈武阳当初和龙渊一起前往宣城,对发生过的一切清清楚楚,从龙渊的表情上已经猜到龙渊地愤怒,低声道:“公子不必动气,还是查清楚再说。”

龙渊点了点头,他们几人一起走入客栈,刚刚走入客栈大门便听到一个猖狂地大笑声:“剩下的客房我们全部都包了,以后地七天都不要再留人住宿,我们还有几批战马会陆续到来!”

龙渊从声音中已经听出那是唐逵,唐逵也留意到他们从外面走入,转身看了看,目光正和龙渊相交,龙渊和陈武阳都是心中一惊,随即又想到他们都带着诸葛运春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唐逵自然不会将他们认出来,方才坦然和唐逵对视。

唐逵皱了皱眉头,向那店老板道:“他们是什么人?”

那店老板慌忙道:“这几位客官在你之前便已经住下!”

唐逵这才点了点头道:“刚才的事情不要忘记了。”他举步本想离开。

龙渊却微笑着拦住他的去路道:“这位兄台,敢问客栈后方的那些马匹是你的吗?”

唐逵充满迷惑的看着龙渊道:“是我的,怎样?”

龙渊道:“我看那些马匹都神骏的很,心中颇为喜爱,可巧我们的几匹坐骑连日长途跋涉,脚力已经软了,所以想向这位兄台购入几匹骏马如何?”

唐逵不屑地看着龙渊,哈哈大笑起来。

龙渊神情不变,微笑道:“价钱方面好商量!”

“不卖!”唐逵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

陈化忍不住道:“不卖便不卖,牛气什么?”

唐逵瞪大双眼道:“放亮你们的招子,这些都是军马,送往蓝大将军军中的,你们有胆子跟蓝将军争吗?”

龙渊气定神闲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买卖之事向来讲究价高者得,你不愿卖便算了,也不用拿出蓝大将军压我们,就冲着你这番话,那些马儿便是白送给我,我也不要了!”

第九十二章【废都】(上)

“你……”唐逵被龙渊抢白的说不出话来。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龙渊等人返回房间,宗霆汉掩上房门,怒道:“公子,那混账东西实在太过嚣张,回头我去将那些马儿全都放了,看这***拿什么给蓝循交代!”

陈化也连连点头。

龙渊笑道:“他只不过是一介莽夫,咱们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霆汉,你回头去听听动静,看看这帮人聊什么?搞清楚他们卖战马给蓝循究竟是什么目的?”

宗霆汉点了点头。

宗霆汉和陈化离去以后,陈武阳低声道:“三弟是不是为了宣城的事情着恼?”

龙渊叹了口气道:“蓝循势大,加之他和我姑父过去便交情匪浅,姑父给他提供军马也是最正常不过。”

陈武阳道:“若是单单提供军马这么简单还好!”他担心唐瀚会倒向蓝循的阵营,可是碍于唐瀚与龙渊之间的关系,没有直接说出来。

龙渊当然明白陈武阳的意思,他低声道:“当初我在宣城和唐瀚做过一番深谈,我只是让他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他也答应了我。”

陈武阳道:“三弟,其实现在是时候去宣城将真相告诉长乐公主,我想她一定会尽力帮助你。”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也曾经考虑过,可是我对唐瀚仍然没有什么把握。我不想给姑母造成太大地压力!”

陈武阳道:“我看得出,长乐公主对三弟的关心是发自内心,而且她对唐瀚的影响力很大,唐瀚一定会顾及她的感受。”

龙渊笑而不语,他最为担心的是唐瀚在姑母面前阳奉阴违,若是姑母发现,以她刚烈的性子。岂不是会受到很深的伤害?

宗霆汉和陈化去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回来。两人都是一脸地怒色,宗霆汉来到龙渊面前道:“真是岂有此理,他们这批军马是白白送给蓝循使用地,看来两家是狼狈为奸。”

龙渊也是面色一沉,如果这批军马是纯粹的买卖行为还说得过去,唐瀚竟然白白送了千余匹骏马给蓝循。这可是一个不小的人情,更何况现在正是蓝循准备向康都进军之际,唐瀚做出这样的事情,等于表明他的立场已经站在了蓝循一方,这和当初他跟自己的约定背道而驰。

陈化道:“公子,只要你说一句话,今晚我便将那些马儿全部给放了!”

龙渊淡淡笑道:“你放了这一百匹战马,回头唐瀚还要补充一百匹过来,做这种事情根本毫无用处!”

宗霆汉道:“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战马给蓝循不成?”

龙渊道“不要忘了我们这次前来地主要任务,这件事我们只当没有发生过。大家好好休息,明日清晨,咱们一早出发!”

宗霆汉和陈化看到龙渊神情坚决。只能点了点头,各自回房去休息。

龙渊虽然决定不去管唐逵的事情,可是心中的郁闷却难以排遣,唐瀚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一定是看到天下形势不妙。所以才准备依靠蓝循这个强有力的靠山。

龙渊脑海中始终在想着这件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凌晨之时。方才朦朦胧胧合上双眼,没等他完全睡熟,便听到外面响起急促的锣声,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救火。龙渊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窗户,却见马栏的方向已经燃起冲天大火,不少军马的身上已经被烈火点燃,嘶鸣着从打开的缺口狂奔出去。

龙渊内心一怔,马上就想到会不会是宗霆汉和陈化忍不下这口气,偷偷去做了这件事。门外响起陈武阳地声音:“三弟!有没有事?”

龙渊大声回应道:“没事!”

陈武阳道:“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和霆汉他们过去看看!”龙渊又是一怔,陈武阳既然这么说,显然这场火又不是他们所为。

龙渊慌忙穿好衣服,拿起枕边的长刀,准备出门。临出门之时,他不禁又向窗外看了看,下面火势正熊,一道红色的身影倏然从他地窗前掠过。

龙渊吃了一惊,定睛望去,却见一道颀长的倩影腾空飞掠而下,落在一巷之隔的屋顶之上。

龙渊顾不上多想,他纵身跳出窗口,宛如大鸟般扑向对面的屋顶,落地之时瓦片的响动声将那名红衣女郎惊动。她缓缓转过头来,但见她身穿火一般地红艳长裙,玉颈修长,曲线柔美,胸前露出一抹凝脂般地冰肌玉肤,半遮半掩,纤腰一束,盈盈一握,一双美眸荡漾着妖异的妩媚,在熊熊大火地映照之下,却仍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眸子深处的冷酷,龙渊从未看到过冷酷和妩媚能够如此揉和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站住!”龙渊长刀指向那名女郎道。

红衣女郎没有说话,美眸之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妖娆,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似乎在等待采摘的鲜花一般。

龙渊此时方才留意到她的左手之中挽着一个滴血的头颅,虽然那颗头颅因为垂乱的头发遮住了半边面孔,龙渊仍旧能够认出,那颗人头竟然属于唐逵。

龙渊此惊非可。他左足一顿,整个人从屋脊上腾跃而起,身体在空中升起地势头即将用尽之时,双手擎起长刀,居高临下向那名红衣女郎劈落。

那女郎竟然没有做出任何的躲避动作,一双美眸静静看着龙渊,龙渊刀锋距离她还有两尺左右的距离之时。突然改变了方向。一个倒翻重新落在屋脊之上,怒吼道:“为何不还手?”

那名红衣女郎没有说话,目光中的杀机却是稍纵即逝,倘若龙渊没有在最后关头主动放弃那一刀,现在自己的手中长剑定然会刺穿他的咽喉。

红衣女郎纵身跃起,娇躯宛如纸鹞般升入半空之中。然后展开长袖从空中向远方的街巷俯冲而去。

龙渊自问没有她那么厉害地轻功,暗自摇了摇头,这时候,陈武阳和陈化、宗霆汉三人也来到了龙渊地身后,原来那红衣女郎已经先龙渊觉察到他援军的到来。

他们三个也都看到了夜空中红色的身影,陈化虽然轻功高强,可是看到那女郎宛如凌波仙子,在夜空中飞行的情景,也不禁叹服,低声道:“她是谁?这么厉害。我可追不上她!”

宗霆汉道:“我去追!”

“不要追了!”龙渊大声道。

三人的目光同时望向龙渊,却见龙渊神情不对,陈武阳低声道:“三弟。怎么了?”

“唐逵被人杀了,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天空一片浅灰,西北的天空之上仍然飘浮着几颗暗淡地晨星,一切都还在睡梦之中,只有两三只早起的乌鸦不时发出凄厉的鸣叫。

龙渊坐在马上。目光呆呆望着远方。吸着清冷的空气,脑海中却始终出现着昨晚的一幕。那名红衣女郎究竟是谁?她为何要杀唐逵?

陈武阳策马前进,和龙渊并辔而行,低声道:“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那女郎我从未见过,可是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陈武阳微笑道:“大概是凡美丽的女子都有几分相似,三弟看着似曾相识也并不奇怪。”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她的武功看来很高!”

龙渊点了点头道:“昨晚我本想攻击她,可是长刀就快接近她的时候,我突然不忍心下手,所以中途放弃,如果我没有放弃那一刀,只怕……”

陈武阳知道龙渊地下半句话是什么,他也感到一阵后怕,假如龙渊当真劈下了那一刀,只怕受到伤害的会是龙渊。

龙渊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想将心中的不快和疑问全都驱散:“有一点能够断定,这名女子杀死唐逵,放走那些军马,肯定是为了破坏蓝循和唐瀚之间地关系。”

陈武阳道:“看情形应当不是私仇!昨晚刺杀唐逵之事计划的相当周详,先是纵火放走了军马,以此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趁机进入唐逵的房间将他杀死。”

龙渊道:“唐逵和唐瀚到底有没有仇家我不清楚,不过蓝循的仇家倒是有很多。”

陈武阳道:“这些军马据说是蓝循准备用来对付康都地,难道说这女子是叛军地人?”

龙渊苦笑道:“铁中豪的手下将领之中,除了红袖以外,我还不知道有哪位女子拥有这样地本领,根据昨晚她的身手来看,武功肯定在红袖之上。”

陈武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自己并没有和那名红衣女郎直接交锋,不清楚她的真正实力如何,可是看到她的轻功,已经达到了一流境界,陈武阳道:“无论她属于哪方的阵营,总之杀掉唐逵之事对我们有利而无害,我相信唐瀚因为这件事,会暂时搁置送给蓝循军马之事。”

龙渊道:“看来事情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复杂。”

又经过五日的长途跋涉,龙渊一行终于来到康都城外,望着康都熟悉的城郭,龙渊的双目不禁湿润了,他脸上带着诸葛运春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变成了国字方脸,肤色微黑,腮边的髭须有些蜷曲,从外表上看谁也认不出这就是昔日的小皇帝龙渊。

陈武阳也经过易容,表面上看去成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武士,唇角颌下生有稀稀落落的黄色胡须,脸上还有一颗黑痣。

宗霆汉和陈化都是第一次前来康都,他们反正没有什么人认识,也无需易容,来到城墙外,陈化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下城墙的构造,这是他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无论到了哪里,第一件事都是注意周围的建筑物。

从康都西门进入,沿着宽阔的城中干道缓缓进入康都,却见道路两旁有不少的乞丐,城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铁中豪进入康都之后,非但没有修整损毁的建筑房屋,反而任由他手下的那帮兵丁到处破坏,现在的康都比起龙渊当初离开之时,情况显得更加凄凉落寞。

龙渊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宛如刀割,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大好的康都城竟然让这帮乱贼糟蹋成了这幅模样。

街道两旁不时传来大声哭嚎,因为各地对康都进行了粮食禁运,康都的那点存粮又几乎都供给了军队,百姓早已断粮多日,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被掩埋的只是少数,很多人死在家中,更有人曝尸街头,士兵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清理尸体,将这些弃在外面的尸体击中堆起焚烧。

陈武阳几人也看得心酸,眼圈都红了。

第九十二章【废都】(下)

他们在康都东城的福安客栈住下,每个人都看出龙渊的心情极度低落,宗霆汉和陈化安顿好之后,便离开客栈前往查询苏红袖和谢庸的下落。www.65txt.com

陈武阳来到龙渊房内,却见他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蓝色武士服,正准备出门。

陈武阳道:“三弟准备去哪里?”

龙渊低声道:“我想去外面转转!”

“我跟你一起去!”

龙渊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二哥,你放心,我不会拿着咱们的前途和命运冒险!”

陈武阳能够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低声道:“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龙渊点了点头举步走出门外,虽然还是正午,天空却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云翳遮住了日光,整个康都显得暗淡无光,龙渊来到马厩取了自己的马儿,沿着康都的大街缓缓而行,先是来到皇城的方向,但见昔日金碧辉煌的宫墙,早已变得黯淡无光,墙上的朱漆多出剥落,黄色的琉璃瓦也显得支离破碎,整座皇宫都流露出一股破败的颓丧气息。

龙渊暗自感叹,他不敢走进皇城,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循着皇城外的街道慢慢行进,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太庙前方。

比起皇宫的情景,太庙显得更加残破不堪,围墙多处都已经坍塌,西侧的围墙已经全部倒塌,里面的广场之上长满了荒草,透过缺口向其中望去,却见太庙的大殿也已经坍塌。龙渊的内心在无声中默默滴血,身为龙姓地子孙,大康的王者,竟然眼睁睁看着祖宗蒙羞,内心的这份痛苦实在难以描摹。

从太庙旁慢慢经过,却看到太庙墙根的地面之上有不少燃尽的纸灰,看来还有许多的百姓仍旧记挂着大康,想起过去在太庙祭祖的情景。龙渊不胜唏嘘。

前方一队骑兵迎面经过,龙渊不敢继续停留,慌忙装出随意路过的样子纵马慢慢前行。却想不到那队骑兵在他地面前停下,为首的那名将领目光冷冷盯住他,大声道:“给我站住!”

龙渊内心一惊。不知自己究竟哪里露出破绽,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转念一想,应该没有任何的可能,他脸上露出笑容道:“这位将军,不知叫我有何贵干?”诸葛运春设计的面具极其精巧,毫不影响脸上地表情动作,而且龙渊临行之前服下了诸葛运春制作的变声丸,声音流露出一股略显沙哑的沧桑味道。和他现在粗豪威猛的容貌十分相符。

那将领怒喝道:“让你下来,你便下来,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龙渊不想招惹麻烦,只能忍气吞声的翻身下马,立刻过来两名骑兵,将龙渊的坐骑强行牵了,那将领大声道:“你的这匹坐骑我们征用了!”

龙渊这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地。心中暗自恼怒,铁中豪的这帮手下果然是强盗出身,尽干些强取豪夺的事情,这匹马儿跟了龙渊已有大半年。龙渊对它也是很有感情,眼睁睁看着它被人拉走,心中也是极为不舍,强忍愤怒陪笑道:“将军,我是前来康都做生意的。您将我的马儿带走。我拿什么代步?”

那将领嚣张之极,冷笑道:“老子不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两名士兵强行去拖拉龙渊的坐骑,那马儿性子被激起,嘶鸣一声,扬起双蹄,狠狠蹬踏在其中一名士兵地胸膛之上,那士兵虽然身穿甲胄,却也经不起马儿的全力蹬踏,身体腾云驾雾般向后飞去,接连撞在两名同伴的身上,三人抱成一团跌倒在地上。

那将领心中大怒,叫道:“废物!连一匹马都对付不了吗?”他纵马向前冲去,左手牵住缰绳,右手已然从腰间抽出长剑,猛然刺入骏马的颈部。

龙渊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下手会如此残忍,但见自己地坐骑哀鸣了一声,那名将领抽出染血的长剑,一股热血从骏马的伤口之中喷射而出,它无助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四蹄摇摇晃晃的蹒跚了两步,试图走回龙渊地身边,然而终于无力支持下去,偌大地身躯轰然倒在地上,颈部扬起,双目之中隐然流露出无助的泪光。

龙渊一双虎目之中顷刻间布满了血丝,他蹲下身去,大手抚摸在骏马地鼻孔之上,感受着它越来越急促和微弱的气息,内心中杀机顿起,时至今日,他竟然连自己的坐骑还保护不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充斥着龙渊的内心,他在内心中疯狂嘶吼着,今日他一定要杀了这名将领。

一片落叶从空中悠悠荡荡的飘过,掠过龙渊的面前,他充满杀机的目光穿透阴沉的天幕投射到那名将领的脸上,那将领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敏锐的觉察到龙渊目光中的浓重杀机,有些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大声道:“你想做什么?”

龙渊握紧双拳,指掌间的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脑海中一个声音在拼命提醒自己,一定要镇定,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的杀意渐渐褪去,向后退了一步,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冲动只会让他前来康都的使命全盘落空,难怪诸葛运春在自己临行之前要反复交代自己,来到康都之后,触景生情,自己的控制力果然变弱了许多。那名将领看到龙渊后退,方才放下心来,脸上又浮现出嚣张至极的神情,傲然叫道:“兄弟们。把这匹马给我拖回去,今晚咱们有肉吃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一道寒光从右上方飞掠而来,没等他作出躲避的动作,一支闪亮地短枪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那将领双目瞪得滚圆,仍然不能相信发生的事实,他的身躯僵直在那里。好半天才从马背上载落下去,坐骑受到惊吓,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拼命向远方跑去。

龙渊暗叫不妙,只怕这次要卷入麻烦之中。他抬头望去,却见一旁的屋脊之上站着一名白袍男子,那男子二十五六岁年纪,身材高大,阔膀狼腰,剑眉朗目,肤色白皙,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盯住下方的那群士兵。冷冷道:“大将军的命令难道你们不记得了?竟然敢在皇城外公然抢劫,当真是死有余辜!”

那些士兵看清那屋脊上地男子,竟然是左驰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慕容深,那些士兵吓得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跪了下去,连连叩首道:“慕容将军饶命!”

慕容深撩起长袍,从屋脊之上飞掠而下,落在龙渊的身边。目光凛然,怒斥道:“抬着他的尸首给我马上滚!告诉薛封,若然再敢纵容手下为非作歹,我慕容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龙渊也听说过慕容深地大名。知道他是左驰的左膀右臂之一,左驰之所以能够在铁中豪的军中脱颖而出,主要是文有袁九生,武有慕容深。知道慕容深的身份之后,龙渊不由得心生警惕。

那帮士兵抬着首领的尸体慌慌张张逃了。现场只剩下龙渊和慕容深。还有就是那匹已经死去的马儿。

慕容深向龙渊拱手作揖道:“这位兄台,刚才的事情真是抱歉。你的坐骑我会负责赔偿。”

龙渊叹了口气道:“算了,反正已经死了,我也不想继续追究。”他露出一丝微笑道:“刚才的事情多亏了慕容将军解围。”

慕容深道:“在下慕容深,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龙渊道:“我叫孟惊雷!”

慕容深道:“相逢不如偶遇,我看孟兄一表人才,有心和你相交,这样,我来做东,咱们去香满楼喝上几杯,聊上几句如何?”

龙渊点了点头道:“慕容将军如此盛情,在下怎好拒绝?”

两人来到香满楼,慕容深选了一个临窗地桌子坐下,点了几样香满楼特色的菜肴,要了一壶美酒,和龙渊对饮起来。酒过三巡,慕容深道:“孟兄这次前来康都是为了什么?”

龙渊道:“实不相瞒,这次我前来康都是为了做生意。”

慕容深微微一怔:“做生意?”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听说康都缺粮,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慕容深道:“康都的情况孟兄应当看到了,不知孟兄的粮源来自何处?”

龙渊笑道:“为商者总要保留几分秘密,慕容将军不要见怪!”

慕容深笑道:“孟兄说得我明白,不过现在周围的几大势力联合对康都进行粮禁,就算孟兄有粮食,也很难从容的运入康都。”

龙渊道:“慕容将军应该听说过铤而走险这四个字!”

慕容深点了点头道:“自然听说过。”

“只要有相当的利益驱使,任何不可能地事情都能够成为可能!”

慕容深反复咀嚼着龙渊的这句话,唇角不觉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容:“粮源不难,关键是运粮的通道,若是孟兄当真有办法搞定粮道,我倒是可以帮助孟兄促成这件事,而且……”他压低声音道:“一定可以帮助孟兄得到一个意想不到地价格。”

龙渊主动端起酒杯道:“那我就先谢谢慕容将军了!”

慕容深跟他碰了一杯道:“咱们性情相投,当面不必将军长将军短的叫着,日后以兄弟相称就是!”

龙渊心中暗自迷惑,不知慕容深为何会对自己如此高看?难道是因为自己说可以搞定粮食?转念一想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毕竟慕容深能够有如今的名声不是容易得来,怎会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商人?

龙渊旁敲侧击道:“慕容兄,既然你这样说,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有句话我便大胆的说出来。”

慕容深笑道:“孟兄但说无妨!”

龙渊道:“我听说现在地康都真正地当家人乃是左大将军,不知这件事是真是假?”

慕容深不禁向龙渊看了看,然后低声道:“不错!如果孟兄在康都逗留的时间长一些,我倒有机会安排孟兄和将军见面。”

龙渊装出大喜过望地样子:“如此最好,多谢慕容兄了!”

慕容深道:“孟兄现在住在哪里?”

龙渊也不隐瞒,照实说道:“东城的福安客栈!”

慕容深端起酒杯道:“这两日我便着手帮你联系,如果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去福安客栈告诉你!”

“劳烦慕容兄了!”

慕容深和龙渊碰杯后,将酒饮进,起身道:“孟兄,我还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还望见谅!”

龙渊慌忙起身相送。

慕容深抢先将酒钱结了,微笑道:“等过两天有了机会,我一定和孟兄喝上个一醉方休!”

慕容深和龙渊分手之后,并没有走远,拐入右侧的街巷之中,悄然看着龙渊远走,这才重新回到刚才的街道之上,来到路边停靠的一辆豪华马车旁。

车帘轻动,露出一张绝美的俏脸,秋水般的明眸冷冷在慕容深的脸上扫了一眼,低声道:“上车再说!”

第九十三章【巧遇】(上)

慕容深拉开车门进入车厢,恭敬道:“将军!”

那女郎俏脸之上笼上一层不悦之色。www.65txt.com

慕容深慌忙改口道:“小姐!”心中却无奈到了极点,想不到昔日威震三军的左驰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非但变成了女人,而且似乎甘心情愿的做女人,这是慕容深根本没有料到的。

那女郎美眸在慕容深脸庞上瞄了一眼道:“说说你打听到的情况!”她的声音时而尖锐时而沙哑显得十分怪异。

慕容深道:“此人名叫孟惊雷,乃是一个投机商人,现在住在城东福安客栈。据他所说,前来康都是为了做粮草生意的,这次主要是来探路。”

左诗诗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就这么简单?”

慕容深点了点头道:“初次见面能打听到的只有那么多,不过刚才我在途中杀掉了薛封的手下,回头还需要向他解释清楚。”

左诗诗冷冷道:“杀了便杀了,解释什么?惹恼了我,连薛封一起杀掉。”

慕容深低声道:“小姐,你如此关心孟惊雷的事情,难道他有什么问题?”

左诗诗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怀疑他什么,只不过我在华阴杀死唐逵的时候,刚巧被他看到!”

慕容深内心一震,他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非同小可。要不要我把他……”

左诗诗双目一寒:“暂时不要动他,他根本不知道我地身份,传出去又能怎样?谁会联系到我们的身上?”

慕容深点了点头。

左诗诗又道:“过两天安排他和袁九生见上一面,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手段弄到粮食!”

慕容深又想起了一件事,小声道:“铁中豪从前日起开始绝食了,我担心这样下去用不了十天他就会死。”

左诗诗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真是讨厌,把他绝食的消息向外散布出去,我倒要看看苏红袖心中还有没有这个义

“是!”

龙渊回到客栈,宗霆汉和陈化还没有回来,陈武阳看到龙渊来得如此早显然有些意外。笑道:“三弟回来的好早,我还以为你要天黑才能回来。”

龙渊苦笑道:“外面乱的很,连我的坐骑都被别人杀了!”

陈武阳吃了一惊,慌忙问清缘由。听龙渊说完,这才放下心来,满怀庆幸道:“幸亏这次没事,日后看来我们行动要更加小心了,康都缺粮。这些饥饿的士兵和百姓饿极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龙渊道:“我总觉着慕容深出现的太过巧合,难道他一早就盯上了我?”

陈武阳道:“凡事还需要谨慎一些,毕竟这里是他们的阵营,稍有不慎就会有陷入重重包围的危险。”

龙渊舒了口气道:“但愿能够早日找到他们!”

陈武阳明白这个他们指得自然是苏红袖和谢庸。

宗霆汉和陈化直到天黑后方才返回,两人并没有找到苏红袖和谢庸地线索,龙渊不免有些失望,陈武阳劝道:“康都城如此之大,想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找到显然是不可能的。三弟好好回想一下,他们在城内有没有什么朋友?”

龙渊经他提醒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和苏红袖逃离康都之时,曾经去城北归去桥西边的城隍庙找过一人,那个叫千面判官的人是谢庸地好友。如果不是他给了一本易容术的秘籍,自己和苏红袖也不会顺利逃出康都。这次谢庸和苏红袖同来,极有可能会找他相帮。想到这里,龙渊的双目不由得一亮。

他正要开口将这件事告诉陈武阳之时,却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请问孟公子在吗?”

龙渊平静道:“在!”

宗霆汉上前拉开房门,门外却是一名身穿灰色长袍地男子。那男子微笑道:“在下冯西原,奉慕容将军之名特地来向孟公子通报一声。”

龙渊将他请到房内坐下,冯西原笑眯眯环视了房间一圈。

陈武阳为他倒了一杯清茶,冯西原连连称谢,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慕容将军让我通知孟公子,明日上午未时袁大人在家里等你过去,商谈粮草之事,孟公子千万不要耽搁了!”

龙渊笑道:“多谢冯先生,明日我一定提前过去,决不让袁大人久等。”

冯西原起身道:“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龙渊将他一直送出客栈门外,回到房内不禁迷惑道:“想不到慕容深做事如此干脆,下午答应过我的事情,晚上就已经有了回信。”

陈武阳道:“明日我和公子一起过去,若是有什么变故也好有个照应。”

龙渊笑道:“他袁九生的府邸会是龙潭虎穴吗?我怕他甚么?”他原本想明天一早前往城隍庙造访,现在多出了这件事只能改变计划,转念一想,找到苏红袖越早越好,在她没有行动之前将她劝住,要比发生事情之后再来弥补要好的多,龙渊道:“咱们今晚出去吃饭,顺便到城北归去桥那儿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一位故人陈武阳他们三人都不知道龙渊地这段经历。听说龙渊在康都还有故人,都是一愣,陈武阳道:“三弟不要轻易暴露身份才好。”

龙渊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心里自有回数,城北有间老崔家土锅十分的美味,咱们就算找不到人也不会白走一趟。”

因为有了下午的经历,他们四人都没有骑马,而是步行前往城北,历经浩劫后的康都城显然没有了昔日地繁华热闹,入夜后。大街之上人影寥寥,不过也可以见到不少的酒肆饭馆开门,生意却是清淡得很,除了少数义军的首领。很少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出来饮酒行乐。

龙渊一行四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方才来到城北归去桥,龙渊循着上次地记忆来到那名庙祝所住的民宅前,透过大门地缝隙望去,却见其中居然亮着灯光,龙渊大喜过望。低声向陈武阳道:“有人在!”

陈武阳做了一个手势,宗霆汉和陈化凑了过来,陈武阳道:“霆汉去后面守着,陈兄守住前门,我和公子进去!”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龙渊这才轻轻敲响房门,过了一会儿听到突突的脚步声,房门缓缓开启,开门的却是一位白发苍苍地老者。

那老者借着灯笼地微光打量着龙渊和陈武阳。嘶哑着喉咙道:“你们找谁啊?”

龙渊微笑道:“老大爷,请问过去住在这里的城隍庙祝还在吗?”

那老者看了看龙渊,摇了摇头道:“这房子原本就是老夫地,城隍庙被毁之后。我将这房子暂时借给庙祝居住,他在这里住了大概有三个多月的样子,早就走喽!”

龙渊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哦!了一声道:“老大爷,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不知道!”

龙渊又道:“最近有没有人找过他?”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道:“如果你们不来。我几乎忘了还有这个人!”他颤巍巍将房门关上。

龙渊和陈武阳相视无语。

陈武阳能够体谅到龙渊内心地失落。安慰他道:“兴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龙渊笑道:“不管了,走!咱们去吃土锅!”

翌日清晨。龙渊一早便起来,准备停当之后,雇了一辆马车,和陈武阳一起前往袁九生的府邸,袁九生现在居住的府邸乃是过去大康兵部尚书廖其园的府邸,这座府邸在廖其园逃走之后,曾经一度属于苏红袖,康都城破之后,龙渊也在这里隐姓埋名的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十分的熟悉。

门前的两尊威猛地石狮子已经被人移走,显得空旷了许多,龙渊和陈武阳刚下马车,便看到在大门处恭候的冯西原,龙渊脸上堆起笑容,抱拳向冯西原走去。

冯西原是个笑面虎,无时无刻脸上都挂着和蔼的笑意,他上前向龙渊作揖道:“孟公子果然守时,袁大人在府内呢。”

在他的引领下龙渊和陈武阳走入袁府之中,这才发现门前地那面南山青玉雕刻的珍贵照壁也已经不见了,入门便看到花园,龙渊的目光不由自主向花园的东侧望去,自己过去居住的那三间房舍也已经被拆除了。

眼前忽然浮现出苏红袖那晚喝醉后在花园内舞剑地情景,唇角不觉泛起一丝会心地笑容,时而脑海中又出现石崇燕温婉的笑靥,心中又生出一丝迷惘,一年多地时间中,接连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重游故地,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日,可仔细一想,那发生的一切又如此遥远。

冯西原轻轻咳嗽了一声,龙渊这才从对往事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花园如此精致,实在让人心旷神怡,我不知不觉竟然沉醉其中了。”

冯西原笑道:“袁大人对这园子也珍惜地很。一有空闲便亲自修整。”

龙渊点了点头,跟着冯西原走过长廊来到内宅,小楼东侧还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小院,袁九生的会客之所便在这小院的书房之中。

来到小院前方,冯西原向陈武阳道:“你在这里等着,袁大人只说和孟公子见面。”

龙渊向陈武阳递了一个眼色,陈武阳只能在院门前停步。

龙渊跟随冯西原走入院内,却见里面除了两个打扫院子的奴仆并没有其他人在,这才放下心来。

冯西原来到书房门前,恭恭敬敬道:“袁大人。孟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

冯西原向龙渊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自己则在门外停步。

龙渊心中暗道:“这袁九生官儿不大,派头却是不小!”他早就听说袁九生是左驰手下的第一谋士,今日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龙渊走入书房。却见袁九生身穿深蓝色儒衫,坐在窗前,静静望着窗外,目光若有所思。

龙渊拱手行礼道:“在下孟惊雷,参见袁大人!”

袁九生点了点头。目光这才从窗外收了回来,上下打量了几眼龙渊,指了指西侧的雕花紫檀木椅,淡淡笑道:“坐!”

龙渊谢过之后,方才来到椅子上坐了,一名美婢泡好了茶水送了进来。

袁九生喝了一口茶水,装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孟公子从哪里来?”

龙渊早就料到他会盘问自己的来历,心中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微笑道:“关中!”

袁九生眉头皱起,一双阴冷地双目落在龙渊的脸上,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龙渊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坦然面对袁九生。目光宛如秋日里平静地湖水。

袁九声缓缓放下茶盏道:“孟公子有没有听说,蓝循要攻打康都的事情?”

龙渊点了点头道:“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听说了!”

袁九生冷笑道:“关中乃是蓝循的势力范围,孟公子想卖粮食给我们的事情若是让他知道,你项上地这颗脑袋只怕保不住吧?”

龙渊微笑道:“富贵险中求。为商者追逐的是丰厚的利益。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更何况,我既然敢来,自然有稳妥的计划。”

袁九生淡然道:“不怕死的人我见过很多,不怕死地商人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龙渊呵呵笑了起来,好半天才收住笑声道:“实不相瞒,这么大的生意我一个人做不来,也没有这样的路子,此次的粮运生意,我还有一个合作地伙伴袁九生道:“什么人?”

龙渊低声道:“汪福隆!”他看出袁九生为人多疑,此时抬出汪福隆自然是为了消除他对自己的戒心,汪福隆在铁中豪最为困难的时候曾经大胆卖给他们粮食,那件事虽然是谢庸一力促成,可是想必铁中豪的这些手下都会知道。

果不其然,袁九生听到汪福隆的名字,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唇角流露出一丝难得地笑容道:“汪福隆!这家伙果然胆大,记得当初我军遇到粮荒之时,便是他帮忙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这次我原本也让人找过他,可惜没有见到,想不到你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龙渊道:“袁大人现在有兴趣跟我们做生意了吗?”

袁九生点了点头道:“价钱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有没有本事将粮食运入我们地地盘!”

龙渊道:“只要袁大人答应,一个月之内,我便可以将粮草运进来!”

袁九生对龙渊这么大的口气自然是半信半疑,说实话他之所以见龙渊都是因为左驰地缘故,如果不是左驰让他亲自见见龙渊,他对这种惟利是图的商人才提不起什么兴趣。

袁九生道:“我对孟公子运粮的路线很感兴趣,难道你打算明目张胆的从关中向康都运粮吗?”

龙渊微笑道:“我们在宣城也有生意,可以将关中的粮食掉入宣城,然后从宣城运入康都。”

袁九生哈哈大笑起来,他摇了摇头道:“孟公子的想象力果然让人佩服,难道你不知道宣城是第一个对我们禁粮的地方?”

龙渊道:“我既然说得出便做得到,袁大人现在可以不信,日后一定会相信。”

袁九生道:“好!我暂且相信你,孟公子想要什么价钱?”

龙渊伸出五指。

袁九生道:“市价加五成?好!我答应!”

龙渊摇了摇头笑道:“换成是袁大人处在我的位置,你会答应吗?”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道:“给我市价的五倍!”他之所以如此说,是想让袁九生彻底相信自己,让他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趁机发国难财的市侩商人。

袁九生面色一沉,他冷冷道:“孟公子果然敢要价!”

龙渊微笑道:“康都城乃是昔日大康最为富庶的地方,天下财富集中于此,我想这点钱难不住你们,正如袁大人刚才所说,我运粮前来康都,需要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这样的风险换取五倍的价钱,我以为很公平!”

袁九生此时对龙渊的身份已经信了九分,他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只要你能够将粮草送进来,价钱方面我绝无异议。”

龙渊赞道:“袁大人真是爽快!”他也不想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起身告辞道:“袁大人公事繁忙,我也就不耽搁大人的时间了,等我回去之后,马上着手准备运粮之事,一个月内,力求将粮草运入康都。”

袁九生也不挽留,低声道:“希望公子能够做到!只要粮草送入我们的手中,我会付六倍的价格给你,多出的那些钱权当是下一批粮草的定金。”他对龙渊能否做到这件事仍然半信半疑,假如真的能够解决粮草之事,莫说是五倍的价钱,就算是十倍他也愿意付出。

龙渊走出二道门外,正想离去之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在小声呼唤自己:“喂!”

龙渊转身望去,声音从西侧的房屋中发出,从门缝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张美丽的俏脸,龙渊看在眼中,觉着有几分熟悉,仔细一想,这少女竟然是袁九生的妹子袁沁兰,当日他和苏红袖逃离康都之时在城门处曾经遇到过她,幸亏她帮忙解围,方才躲过那帮守城贼寇的盘查。

袁沁兰向龙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龙渊走过去,龙渊看看四处无人,缓步走了过去,小声道:“什么事情?”

袁沁兰将一个小纸团儿从门缝中抛向龙渊,龙渊一把接住,却听袁沁兰小声道:“你去霖雨山庄将这封信交给那里的主人!”

龙渊好奇道:“你为何不自己去?”

“我大哥把我锁在这里,不让我出去,你帮我一次好吗?”

龙渊向周围看了看,并没有人过来,这才笑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帮你?”

袁沁兰小声道:“你只要帮了我,我一定会重重赏赐你!”她看到龙渊无动于衷,苦苦哀求道:“大哥已经将我锁了三天了,若是我再见不到他,只怕要相思而死了!”

龙渊暗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儿女情事,看来这霖雨山庄的主人十有八九是袁沁兰的情郎,想起上次袁沁兰给他们解围的事情,自己终究还是欠她一个人情,龙渊笑道:“好,我帮你就是,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可以出卖我!”

第九十三章【巧遇】(下)

等到龙渊走远,袁沁兰方才发出一声幽然的叹息声“你为何要这样做?”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只是觉得这个孟惊雷好生奇怪。www.65txt.com”

袁沁兰美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忧伤:“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奇怪!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变得奇怪了许多?缘何会对一个陌生的男子产生如此的兴趣?”

那尖锐的声音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怒道:“我的事情,你无须过问!”

康都凌云茶楼的顶层雅阁之内,袁九生和慕容深都是眉头紧锁,两人看来都是满腹的心事,慕容深重重将茶盏放在桌上,叹了口气道:“袁先生,你有没有发现将军最近改变了许多?”

袁九生苦笑道:“我现在是越来越害怕见到他,若是说到改变,只是觉得他变得越来越美丽了。”

慕容深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如果单单是美丽还倒罢了,可是他现在不但模样像女人,连性情也越来越像女人了。”

袁九生有些害怕的站起身来,来到窗口处向外看了看。这才将窗户关上,低声道:“慕容将军。这种话千万不可以说出去,若是传到了他地耳中,只怕……”

慕容深道:“我和他这么多年的兄弟,难道他下得了手杀我吗?”

袁九生道:“咱们现在地形势可是大大的不妙,蓝循的大军已经在边界集结,只等春暖花开就会向我们发动攻势,萧氏、梁氏全都是他的盟友,三家若是齐心合力。咱们肯定没有活路。”

慕容深道:“现在我们虽然拥有近二十万的兵力,可是真正的战斗力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粮荒已经闹了好几个月,军中怨气极大。铁血军王岐昌已经流露出反意,将军囚禁铁中豪,已经让不少的旧将心生不满,这一连串的危机若是处理不当,只怕早晚都会爆发出来,可将军现在却偏偏变成了这个样子。”

袁九生喝了一口清茶,想了想方才道:“不知为何他忽然对那个叫孟惊雷地商人如此感兴趣,今日他还让小妹创造他和孟惊雷相见的机会。”

慕容深苦笑道:“从孟惊雷进入康都。他便让我留意此人,开始我还以为孟惊雷是从关中过来的奸细,可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做生意而来。真不知道他为何对此人如此重视?”

袁九生压低声音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袁先生请说,咱们之间无需遮遮掩掩。”

袁九生道:“你说他会不会喜欢上了孟惊雷?”

慕容深双目瞪得滚圆,显然惊奇到了极点,过了许久方才道:“怎么可能?将军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忍不住小了起来,想起这几日地情景不觉感到有些奇怪。

袁九生道:“过去或许不会。可是现在很难说。如果他当真已经成为了一个女人,喜欢男人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慕容深双眉紧锁:“袁先生。你是说他对孟惊雷简单到只是喜欢而已?”

袁九生叹了口气道:“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你仔细想想,这几日,他让我们做得事情,又有哪件事和孟惊雷没有关系,又有哪件事才有真正的意义?”

慕容深道:“若是他当真以为自己是个女人,一切只怕要麻烦得多!”

袁九生有意无意道:“我看不出这个孟惊雷有什么过人之处?”

慕容深低声道:“只因我们是男人,若是处在女儿家的角度,他的长相的确有几分英雄气概!”袁沁兰交给龙渊的只有两个字----救我!龙渊心中暗笑,想不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成了别人送信地使者,不过想想袁沁兰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对自己和苏红袖都算有恩,替她送上这一封情信也算偿还了她的一份人情。

来到康都已有三天,苏红袖和谢庸仍然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消息。龙渊甚至都以为,或许苏红袖他们已经觉察到自己的到来,所以刻意躲开自己。

铁中豪地消息却是接二连三的传来。

宗霆汉道:“据说铁中豪已经绝食了,如果消息属实,只怕他活不了几天就会一命呜呼。”

龙渊皱了皱眉头,他缓缓在房内走了几步,低声道:“这消息一定是左驰刻意传出来的,目的就是引红袖和谢先生入瓮。”

陈武阳道:“无论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对苏将军他们都算得上一次最后通牒。”

龙渊心情烦乱,低声道:“他摆明是要将引红袖和谢先生入瓮。”

陈武阳道:“时至今日,苏将军和谢先生并没有任何动作,或许他们早已识破了左驰的目地。”

龙渊叹了口气道:“从他们离开回龙沟。就已经认清了左驰地用心,虽然知道左驰的用心。可是却拗不过一个“义”字,如果他们知道铁中豪危在旦夕,必然会有所行动。”

陈化道:“公子,咱们地情况比预想中要复杂的多,当初本以为来到这里可以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可是从进入康都城内,便有人盯上了公子,咱们的每一步举动大概都在他人的监视之下。”

龙渊苦笑道:“真是奇怪。我也想不通,左驰最得力的两名助手,慕容深和袁九生这两人为何会主动和我接近?慕容深之事尚且可以用巧合来解释,袁九生的事情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陈武阳道:“三弟,你不会当真要和袁九生做生意吧?”

龙渊道:“有何不可?若是这次能够悄声无息的将红袖带走。卖给叛军一些粮食,对我却是百利而无一害!康都在他们手中总好过在蓝循手中。”

陈武阳点了点头道:“此事说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没有那么简单。”

龙渊摇了摇头道:“此时暂且先放一放,对了,现在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注意我地事情,寻访红袖和谢先生就交给你们了。”

宗霆汉忍不住道:“真是搞不明白,为何他们会对公子如此注意?”

龙渊淡然笑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凑巧,我也有满腹的疑问想要去解答。慕容深、袁九生、袁沁兰看似毫无关系的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却不能不让人多想,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龙渊来到霖雨山庄的前方,轻轻叩响了朱漆大门。过了很久方才看到一名美婢过来开门,她望着龙渊甜甜笑道:“公子有什么事情?”

龙渊微笑道:“在下孟惊雷,受人所托,前来拜会此间主人!”

那美婢笑道:“孟公子来得不巧,我家主人刚刚出去办事。只怕午后才会回来!”

龙渊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既然如此,我只好下次再来了!”他转身刚刚走了两步。却听到那美婢在身后呼唤:“公子,你到山庄内稍后,主人很快就会回来。”

龙渊看了看日头,眼看已经是正午,想来她地主人很快就会返回,当下点了点头,随着那美婢走入霖雨山庄。

走入大门,迎面便是一个精巧花园,虽然才是初春,园内已经露出点点春意,花园的正中铺了一条青石小路,道路用清水刚刚洗刷过,青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晶莹,小路的尽头,有一座用云石达雕琢而成的石亭,亭内的石桌,石椅全都精美之极,石亭周围,有几朵零零散散的黄色小花。

那婢女引着龙渊在亭内坐了,为他沏了一壶香茗,微笑道:“公子稍待,我家主人很快就会回来!”

龙渊点了点头,目光环视这清幽的院落,自己虽然在康都时间不短,却不知道康都城内还有如此清雅地住处,心中暗道:“却不知这家的主人究竟是哪一个?能够让袁沁兰如此倾心的人物,想必也是人中翘楚!”

那婢女不知何时去了,龙渊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人来,心中隐然觉着有些不妥,他站起身来,放眼这花园之内并没有任何人的影踪,暗自生疑道:“今日之事该不会是一个圈套吧?”想到这里,他马上作出决定,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当下举步向门前走去。

拉开大门正遇到一人迎头走了进来,龙渊看清那人地面貌之时,内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霖雨山庄的主人竟然是左驰!

左驰身穿棕色武士服,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双目盯住龙渊道:“孟公子找我吗?”

龙渊当初曾经亲手将他的命根子割下,如今面对左驰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不过这慌张只是瞬间的事情,他毕竟不是寻常人物,很快便镇定下来,恭敬道:“草民孟惊雷参见左大将军!”

左驰笑道:“不必客气,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可是听袁大人和慕容深已经提起你好多次,咱们进去再说话!”

龙渊一颗心怦怦直跳,和左驰狭路相逢是他根本没有预想到的事情,可是细细一想,从慕容深最初出现,到和袁九生相见,今日见到左驰似乎已经是理所当然地事情,心中暗自道:“难道左驰已经识破了自己地身份?”可转念一想,这件事没有任何可能,姑且不论自己的易容手段如何,一个男人面对将自己命根子割下地仇人仍然能够表现出如此的淡定自若,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两人重新回到石亭坐下,那美婢这才又走了出来,为他们重新换上茶水。

左驰笑道:“你的事情,我听袁大人说过了,若是孟公子当真可以解决粮草之事,左驰必有重酬!”

龙渊装出一幅恭敬的样子,低声道:“左将军,今次我过来却不是为了粮草之事!”

左驰显得有些错愕,目光向龙渊望了一眼。

龙渊发觉左驰的眼神比起昔日少了几分冷酷和杀气,想来是因为命根子被自己割掉的缘故,想起袁沁兰委托给自己的事情,心中不禁暗自嗟叹,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如假包换的太监,实在是莫大的悲哀。

左驰道:“孟公子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龙渊犹豫了一下仍然将袁沁兰交给自己的纸条递给了左驰。

左驰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双眉不由自主皱了起来,低声道:“这纸条是谁交给你的?”

龙渊心中暗自奇怪,他居然连袁沁兰的字迹都认不出来,难道袁沁兰对他只是一相情愿?

第九十四章【孽情】(上)

龙渊道:“是袁沁兰袁姑娘让我来的!”

左驰淡淡点了点头道:“你在这儿稍等,我去去就来!”

龙渊自从见到左驰便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可是事已至此,只能等等再说,左驰起身走入后院,石亭内又只剩下龙渊一人,龙渊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了近半个时辰,仍然没有见到左驰出来,他隐然觉着今日之事有些不妙,正在坐立不安的时候,终于看到那名美婢走了过来,微笑道:“孟公子还没有走吗?”

龙渊苦笑道:“左将军让我在这里等他,可是等了这么久还没有见他出来!”

那美婢道:“左将军有要事已经走了,孟公子不必等他了!”

龙渊心中暗骂,这左驰当真混账,既然走了为何不对自己说清楚,让他白白等了大半个时辰,他从清晨出来到现在仍然没有吃午饭,腹中空空,早已饥火难耐,起身向那美婢告辞后,匆匆离开了霖雨山庄。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走出山庄的大门,龙渊禁不住回头望了望,今日这个送信人当得真是窝囊,只是想不到左驰竟然是袁沁兰的情人。

沿着山间石阶下行,来到半山腰之时,忽然听到树林之中发出尖叫之声。那尖叫分明是一名女子所发,龙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树林之中走去,这霖雨山庄乃是建在闲云山之上,小山位于康都城南,是闹市中难得的清幽僻静之所,因为左驰将这里作为自己的别院,平日里很少有人敢前来这里。

龙渊小心翼翼走入树林之中。却见树林身处一名红裙女郎惊恐地坐在地面之上。她的对面一条手腕粗细的青蛇正吐着鲜红色地信子,向她缓慢靠近。

龙渊顾不上多想,快步冲了上去,抽出腰间长刀,一刀将那青蛇劈成了两端,断裂地蛇身仍然在地上扭曲挣扎,龙渊用长刀挑起蛇身,扔入一旁的杂草之中,关切道:“姑娘。你没有受伤吧?”

当他看清那女郎的容貌之时不由得内心一惊,那女郎肤如凝脂,眉目如画,一双剪水双眸之中惊恐的神情仍然未能褪去,樱唇抿在一起。已经失去了血色,正是当初在华阴杀死唐逵的那名女子。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她,想起那晚这名女郎的超凡武功,心中暗忖道:“她该不是故意候在这里设下圈套吧?”

他低声道:“你有没有受伤?”

那女郎点了点头,指了指左边的小腿。

龙渊掀开她长裙,却见她雪白粉嫩的小腿之上印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创口,伤口地周围已露出一圈黑晕。他一眼就看出这女郎分明是被毒蛇咬伤。

龙渊从自己的长袍上扯下一条布带,用力包扎在那女郎左腿的膝弯,低声道:“你还能够站起来吗?”

那女郎仍然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龙渊扶着她的手臂。帮她从地上站起,那女郎倒吸了一口冷气,紧咬樱唇,秀美紧紧颦在一起。

“很痛是不是?”

那女郎点了点头。

龙渊扶着她向树林外走去,那女郎柔软的娇躯紧贴在龙渊地臂弯。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两人来到林外石阶,龙渊帮她在石阶上坐下。轻声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人帮忙?”

想不到那女郎竟然抓住了他的衣袖,用力摇了摇头,美眸之中充满柔弱无助的光芒。

龙渊实在无法将她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联系在一起,叹了口气道:“你中了蛇毒,若是晚了,只怕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那女郎仍然不愿放手。

龙渊苦笑道:“你不会说话?”

那女郎神情黯然的点了点头。

龙渊又道:“你会写字吗?”

她又点了点头。

龙渊折断一根树枝,交到她的手中,指了指一旁的地面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便在这里写出来!”

那女郎在地面之上写道:“我叫左诗诗,住在霖雨山庄!”

龙渊内心一怔,这女郎竟然姓左,而且住在霖雨山庄,想必和左驰之间一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既然遇到了她,索性将好事做到底,他微笑道:“我认识左将军,我扶你回去如何?”

左诗诗点了点头,随即又在地面上写了一行字:“我走不动了……”

龙渊叹了一口气,躬身道:“我背你上去!”

左诗诗点了点头,趴在龙渊地后背之上,双臂围住龙渊的肩头,一颗心竟然怦怦直跳,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如此接近,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

龙渊边走边问道:“你是左将军地什么人?”

左诗诗生怕开口露出马脚,自然装哑到底,龙渊想起她不能说话,转脸道:“你是左将军的妹子吗?”

左诗诗点了点头,俏脸之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龙渊心中暗自感叹,想不到左驰居然有这么美丽的一个妹子,可惜的是如此美丽地女子居然是个哑巴。山风吹过,左诗诗地长发轻柔的掠过龙渊地颈后,痒痒的好不舒服,龙渊感受到她轻柔的呼吸,却不由得想起那晚她拎着唐逵血淋淋人头的情景,心中没来由颤抖了一下,若是左诗诗想害自己,现在下手,只怕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来到霖雨山庄前,龙渊重重叩响了大门,两名美婢从里面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是一愣,惊呼道:“小姐!你怎么了?”

左诗诗螓首忽然垂了下去,俏脸贴在龙渊的颈部。竟然昏迷了过去。

龙渊慌忙道:“快去找大夫。她被毒蛇咬伤了!”

龙渊抱着左诗诗来到她的房内,不多时一名大夫跟着婢女走了进来,检查过左诗诗的伤口之后道:“不妨事,这种蛇毒性普通,我开几付药,将蛇毒排清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龙渊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左诗诗交给那两名美婢照顾,自己告辞后离开了霖雨山庄。

回到福安客栈,陈武阳几人都等得着急。看到龙渊回来,慌忙迎了上来:“三弟,怎么去了这么久地时间?”

龙渊苦笑道:“说来话长,我到现在还没有吃午饭呢,就快饿死了!”

陈武阳笑道:“我去给你叫碗面。吃完再说!”

面端来之后,龙渊狼吞虎咽地将面吃完,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空碗道:“还是吃饱了舒服!”

宗霆汉哈哈笑道:“那霖雨山庄的主人也忒小气了一点,一顿饭都管不起公子吗?”

龙渊道:“你们哪个能猜到霖雨山庄的主人是谁?”

陈化道:“公子莫要卖关子了,我们三个加起来也猜不到,还是直接告诉我们结果吧。”

龙渊低声道:“左驰!”

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巧?”

龙渊又道:“还有更让你们想不到的事情,我在山上救起了一个女子,她是左驰的妹子左诗诗!”

陈武阳笑道:“这么说。左驰一定会对三弟感激不尽了。”

龙渊压低声音道:“左诗诗便是在华阴杀死唐逵的那个!”

陈武阳三人彻彻底底被龙渊的话震住了,过了许久陈武阳方才喃喃道:“这……事情怎么会这么巧?难道今日之事是左驰故意安排的?仰或是三弟地身份已经被左驰发现?”

龙渊摇了摇头道:“应当没有可能,他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会任由我在康都城内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吗?”

陈化道:“左诗诗杀死唐逵。显然是想破坏蓝循和唐瀚的关系,阻止唐翰将军马送入蓝循军中。”

龙渊道:“事情的确有些蹊跷,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陈武阳脸色凝重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三弟一定要多加小心!”夜色深沉,龙渊沐浴过后。换上灰色长袍。坐在桌前看书,烛火突然闪烁了一下灭了。整个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龙渊摸索出火石,重新将烛火点燃,却见自己地对面已经多出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他吓得叫了一声,却见竟然是左诗诗宛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的室内。

龙渊捂着心口道:“左姑娘,人吓人吓死人,你差点将我的魂魄给吓飞了!”

左诗诗嫣然一笑,在龙渊的对面坐下,她指了指外面,又做了一个饮酒的动作。

龙渊笑道:“你是想请我喝酒吗?”

左诗诗点了点头。

龙渊道:“你伤口好了吗?”

左诗诗点了点头,伸手抓住龙渊的手腕。

龙渊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热情,有些发窘道:“夜深人静,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多有不便,还是!”

左诗诗已经拖着他的手腕向窗口走去。

龙渊道:“大门在那边……”

左诗诗用力一拉,全力拖拽之下,龙渊身不由己地跟着她跳出了窗外,他轻功不成,跳出窗口之后。身体在空中直坠而下。左诗诗追赶上来右掌在他的腰间一托,龙渊的身体再度飞起,摇摇晃晃落在对侧的屋脊之上,额头上却已经惊出了密集地冷汗。

回头向左诗诗望去,却见她笑靥如花,显得俏皮之极。

龙渊苦笑道:“哪有你这样请人喝酒地?”

左诗诗展臂揽住龙渊的腰间,带着他纵身向上跃去,连续越过几个屋脊,来到一座废弃高宅的上方。龙渊看到那里已经放了一坛美酒,还有半只烤好的黄羊。

龙渊笑道:“原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左诗诗扯下一条羊腿抛给龙渊,然后拍开酒坛地泥封,仰首饮下,月光宛如流水般笼罩着她颀长地倩影。红色长裙之上萦绕着一层神秘的光华。她饮酒地姿态极其豪迈,纤纤弱质,居然带有几分男儿的豪迈。

抹干唇角,向龙渊嫣然一笑,将酒坛递给龙渊,龙渊不甘示弱,也连饮了几大口,咬了一口羊腿。入口香酥松软,赞道:“好酒,好肉!”

左诗诗一言不发,两人地交流多数时间都依靠彼此的目光。龙渊对她的敬畏之心不只不觉间减少了几分,微笑道:“你武功很厉害啊!为何会害怕那条小蛇

左诗诗手指在空中虚画,写得却是:“我从小便害怕蛇虫!”

龙渊笑道:“想不到你这位巾帼英雄,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将坛中的美酒饮尽,龙渊笑着站起身道:“酒足饭饱。我也该回去了。左小姐,你也该回去了。虽然你武功高强,可毕竟还是一位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你大哥一定会很担心。”

左诗诗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她正要向龙渊告辞,可脸上地表情却突然一变,霍然转过身去,却见远方的屋脊之上出现了四条黑影。

龙渊也留意到周围的变化,内心微微一惊,暗道:“这些人该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转瞬之间那四名黑衣人已经来到他们所在的屋脊之上,左诗诗双手负在身后,红色长裙被夜风吹起,在黑色的夜晚宛如火焰一般跳动。

为首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四名黑衣武士同时向左诗诗冲了上去。

龙渊慌忙抽出腰间长刀,虽然他现在还无法确定左诗诗是敌是友,在眼前的局面下却不得不和她站在一起。

左诗诗做了一个不用他出手的动作,娇躯宛如一道红色地闪电向四名黑衣武士冲了上去。

为首黑衣人挥动长刀全力向左诗诗颈部劈去,红影一闪,左诗诗避过长刀,玉手伸向那黑衣人的面门,那黑衣人下意识的想要闭上双目,却已经太晚,双目间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一双眼珠竟然被左诗诗地手指给硬生生挖了出来,那黑衣人惨叫一声,双手捂住面孔,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汩汩流淌了出来。

左诗诗抓住他手中落下的长刀,看都不看便向后方弧旋斩过,刀锋从身后一名想要偷袭她的黑衣人颈部经过,将他的头颅齐齐斩断,鲜血从断裂地颈部喷射而出。血雾弥散之中,左诗诗一刀刺向前方,刀锋从前方另一名黑衣人地喉头刺入。

剩下的那名黑衣人砍到势头不妙,放弃了对左诗诗地追杀,转身想逃,左诗诗扬起手中长刀向前投去,刀锋从那黑衣人的背后透体而入,余势未消,带着那名黑衣人的尸体滚下屋脊。

龙渊看得目瞪口呆,左诗诗举手抬足之间便已经将四名高手全部歼灭,她的武功的确是骇人听闻。

左诗诗回身向龙渊走了过来。

远方一道寒光追风逐电般向左诗诗的后心刺来,龙渊大叫道:“小心!”身体一跃冲了过去,抱住左诗诗扑倒在屋檐之上,一支羽箭贴着他的身体上方飞掠而去。

两人的身体顺着屋檐的坡度向下方滚去,左诗诗明澈的美眸凝视龙渊的双目,泛起一丝奇异的光芒,两人的身体在翻滚之中不免多次接触摩擦,左诗诗俏脸之上浮现出两抹红晕,月光之下显得越发娇艳。

龙渊的大叫声将左诗诗惊醒,两人的身体从屋檐上坠落。

左诗诗抓住龙渊的手腕,向上抛去,龙渊的身体在空中一个翻滚,稳稳落在了地面之上。他惊魂未定的抬头望去,却见左诗诗已经重新跃上屋檐,向他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然后娇躯向来箭的方向掠去。

龙渊不敢继续逗留,迅速穿越几条小巷返回福安客栈,他出去的时间不长,陈武阳几人尚未发觉。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窗口望去,视野中已经看不到左诗诗的身影,他不免有些为左诗诗感到担心,可是转念一想,左诗诗武功如此高强,天下间能够伤害她的人只怕是少之又少。

左诗诗身躯在屋脊之上兔起鹘落,瞬间已经冲到刚才对自己突发冷箭的地方,连续躲过对方射来的三支冷箭,却看到一条黑影正全速向远方逃去。

左诗诗暗自恼怒,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那杀手问个清楚。追了两条街道,看到那黑影跃入一座宅院。

左诗诗站在围墙之上,却看到那院子极大,月光将院内情景照的清清楚楚,那名逃跑的杀手不知藏到了哪里。她纵身跳了下去,走了两步,忽然听到东侧传来关门之声,双目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果然看到那黑影闪入其中。她快步冲了过去,推开房门,方才踏出一步,只觉得脚下一空,身躯失去平衡向陷阱中落去。

此时她方才知道,那杀手乃是故意引自己来到这里。

上方响起一个声音道:“射!”

一排密集的箭雨向陷阱中射去。

左诗诗足尖在井壁之上轻轻一点,身体竟然螺旋般向上飞起,宽广的红袖宛如一道红云般向头顶席卷而去,卷住射向自己的箭镞,长袖一挥,那箭镞调转方向,朝着四面八方闪射而去,黑暗中连续响起惨呼之声。

左诗诗的身躯已经从陷阱中脱困而出,她不敢继续在黑暗中逗留,破窗重新跳回院落之中。

不等她站稳身躯,又有一排箭雨向她射了过来,左诗诗冷哼一声,身躯宛如纸鹞般向上飞起,落下时已经在围墙之上,双目冷冷望着下方,忽然,她向下俯冲而去,十多名黑衣人扬起弩机向她继续射击,左诗诗的身躯从箭雨的缝隙中穿行,手中长刀锵!然出鞘,鞠起一抹凄艳动人的刀光,刀锋从十多名黑衣杀手的喉头划过……

第九十四章【孽情】(下)

袁九生书房的大门被砰!地一声踹开,左诗诗一脸煞气的出现在门前,她一手握着长刀,另一只手中拎着一个血淋淋的首级。(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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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九生略显错愕道:“小姐为何此时登门?”

左诗诗将那血淋淋的人头掷到地上,冷冷道:“有人要杀我!”

袁九生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做得?”

左诗诗摇了摇头。

袁九生又道:“难道是苏红袖已经来到了康都,这件事是她筹划出来的?”

左诗诗道:“就算她来到了康都,又怎会知道我的身份?”她双目中掠过一丝阴冷的寒芒:“我觉得做这件事的一定另有他人!”

袁九生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左诗诗口中的另有他人,实际上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他们几个知道内情人的身上。他慌忙辩解道:“我对小姐的忠心对天可鉴,这件事绝对和我无关!”

左诗诗冷笑道:“我又没说是你做的,你紧张什么?”她一步步向袁九生走去,袁九生内心一阵惊慌,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大哥!”却是袁沁兰来了。

左诗诗停下脚步,双眸盯住门外的袁沁兰,袁沁兰身穿湖绿色长裙,薄施粉黛,月光之下更显得清纯可人,左诗诗的目光久久落在袁沁兰的身上,轻声赞道:“妹子,这身长裙好漂亮!”

听到左诗诗如此阴阳怪气的强调,袁九生一阵毛骨悚然,过去左驰还是男人之时,他对左驰是敬畏,而今他变成了这幅模样,袁九生对他剩下的只有恐惧。

袁沁兰凝望左诗诗的面庞,只见她活脱脱一个女儿家的模样,那里还能够找到昔日左驰英武霸道的半点雄姿。芳心之中升起一缕难言的感触,她黯然道:“前两天我新做了不少的衣服,你若是喜欢可以过来挑选几件。”

左诗诗俏脸之上流露出一丝喜悦之色。轻轻点了点头道:“多谢妹子了!”

望着左诗诗远去的背影,袁九生长舒了一口气,抬起衣袖擦去额头上地冷汗。

凌云茶楼已经成了慕容深和袁九生秘密相会的地方,两人都是一脸的忧色,袁九生叹了口气道:“昨晚她来找过我,说有人刺杀他!”

慕容深微微一怔,低声道:“袁先生可知道是什么人下地手?”

袁九生摇了摇头道:“我怎会知道?不过看她的样子,已经将这件事怀疑到了我的头上。”

慕容深叹道:“咱们陪着她刀里来火里去,难道这么多年的生死友情还不能让她放心吗?”

袁九生苦笑道:“她变了……难道你还没有发觉。左驰早已死了,现在的她是左诗诗!她对朝堂早已失去了兴趣,什么权力地位,在她的眼中还不如胭脂水粉更有吸引力。”

慕容深低声道:“她若是不感兴趣为何要出手对付铁中豪?”

“仇恨!”袁九生道出了这两个字,然后解释道:“那是她对苏红袖的仇恨。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当初我之所以帮助她对付铁中豪,一是因为我们有着多年生死与共的感情,二是因为铁中豪玩物丧志,眼睁睁就要将咱们这帮兄弟带入困境之中,可是想不到她比起铁中豪有过之而无不及,凡事任性而为,根本没有长远的眼光和大志,这样下去。我们面临地唯有灭亡!”

袁九生这番话说中了慕容深的内心,他抿了抿嘴唇,低声道:“这些话也正是我想说的。”

袁九生道:“她变得越来越多疑,我担心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她就会出手对付我……”

慕容深道:“袁先生有什么主意?”

袁九生道:“咱们现在的形势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峻地多,姑且不论蓝循大军压境的威胁,单单是铁血关的王岐昌便是一块大大的心病,当日我只是说了一句,唐瀚送战马给蓝循。她便跑到关中将唐逵杀死。若是我将这件事说出来,她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将王岐昌宰了。那样的话,不用外人过来打我们,单单是内部的混乱就能够将我们完全毁去。”

慕容深点了点头。

袁九生又道:“咱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慕容深自然明白袁九生的意思,他仍然有些犹豫道:“可是……咱们毕竟是多年一起出生入死地兄弟。”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袁九生深如古潭般的双目中迸射出凛冽的杀机。

慕容深咬了咬下唇,过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他充满顾虑道:“就算我们将她除去,军中的情况也不会有半分缓解,也许形势可能会更加糟糕。”

袁九生道:“就算不会好转,也不会恶化下去。想要自保,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对付左驰地事情,他已经反复考虑了很多遍,可谓是深思熟虑后的决断。

慕容深道:“她武功高强,想要对付她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袁九生冷笑道:“过去没有那么容易,现在却有些办法。”

慕容深充满错愕的看着他。

袁九生道:“你有没有觉得她已经彻彻底底把自己当成了女人,那个孟惊雷可能就是她的软肋!”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袁九生和慕容深同时停下交谈,房门被轻轻敲响,却是慕容深最忠实的手下林冻,林冻走入房内,掩上房门,低声道:“启禀将军,我们发现了谢庸行踪。”

慕容深和袁九生都是微微一怔:“谢庸?”

林冻点了点头道:“他在青云观前摆了个摊儿算命测字。”

慕容深皱了皱眉头道:“他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来到康都摆摊儿算命,当真是胆大包天。”

袁九生却摇了摇头道:“谢庸智慧出众。尽然敢这样出现,想必有所依仗,这样。我去会会他!”

谢庸坐在青云观前,身穿青色儒衫,懒洋洋晒着太阳,因为康都失陷,百姓前来进香者比起过去也少了许多,他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又哪有心境前来供奉菩萨。

袁九生阴冷地声音在耳边响起:“算命吗?”

谢庸虽然听出了他的声音,却连眼皮都未曾翻起,淡然道:“有银子吗?”

袁九生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重重放在谢庸地桌上。

谢庸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眼睛总算睁开了一条缝儿,在金锭上眯了一眼道:“太少!”

袁九生笑道:“先生不觉得要价太贵吗?”“这康都城内,再多的金锭也换不来百姓的温饱!”

袁九生微笑道:“我以为先生早已跳出红尘之外,想不到仍然关心着百姓的疾苦。”

谢庸叹了口气道:“好好地一座城池,竟然被蹂躏成这幅模样。”

袁九生笑容不变道:“若是先生不走也许一切将会是另一番面貌。”

谢庸笑道:“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自知之明却还有一些。”他拿起桌上的羽扇,习惯性的扇了扇:“我想见大

袁九生看着谢庸,过了很久方才哈哈大笑起来。

谢庸道:“你为何发笑?”

“天下间有地是自由自在的事情可以做,你为何要偏偏选择这样一条死路?”

“我既然敢来到这里,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人都有一死,无非是早晚而已,照我看。你现在的处境也很不妙,谋害大王之事已经让很多的弟兄对你心生恨意,铁血军也因为你克扣军饷之事,恨不能将你杀之后快。有件事我却不明白。你如此精明的一个人物,为何非要将义军引入绝境之中?你用怎样的方法让左驰对你服服帖帖的?居然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你?”

袁九生暗自苦笑,谢庸只看到自己表面的风光,却不知他也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下,而今地局面并非他所想。真正的当家人还是左驰。他微笑道:“你高看我了!”

谢庸道:“我只想和大王见上一面。看在咱们共事多年的份上,这个愿望你能够帮我实现吗?”

袁九生满脸狐疑的看着谢庸。低声道:“你是不是和苏红袖一起过来的?”

谢庸摇了摇头道:“她本想来,可是我知道左大将军对她恨之入骨,所以便将她劝住了。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过去找你,放眼义军之中,能够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地只有你。”

袁九生低声道:“何以见得?”

“因为你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懂得成人之美!而且我会付出一定的代价,铁大王起兵多年,掠来的财富都隐藏在一个秘密地方,若是你玉成此事,我会将那里的地图送给你。”

袁九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是决定悄悄安排谢庸与铁中豪见面,走入铁中豪坐在的那间地牢,一股浓重的霉臭味道传出,令人几乎就要窒息。

袁九生在门外止步不前,低声道:“你最好快些,以免节外生枝。”

谢庸点了点头,举着灯笼来到囚室内,却见铁中豪雄壮的身体呈大字型被吊在半空之中,身上衣衫褴褛,面庞浮肿,头发蓬乱,整个人被折磨的已经没有人形。

谢庸含泪扑倒在地上,颤声道:“大王……”两行泪水沿着面庞滚落下来。

铁中豪费力地睁开双目,过了许久方才适应了烛火地光亮,看清眼前是谢庸的时候,双目也红了起来,他嘶声道:“谢先生……想不到你会来看我……”

谢庸垂泪道:“都是谢庸不好,不该离弃大王!”

铁中豪充满内疚的摇了摇头道:“怎能怪你,我铁中豪能有今日,全都是因为自己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关……”他喘了口气方才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时至今日,我方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如果我当初听谢先生地话,焉能落入今日的下场。”想起自己昔日的所为,铁中豪更是悔不当初。

谢庸向身后望了望,确信无人偷听,这才向前凑近了一步,低声道:“红袖也来了……”

铁中豪叹了口气道:“我铁中豪纵横一生,临了身边竟只有你们念着我,我对不起红袖那孩子,让她受委屈了。”

谢庸擦干眼泪道:“红袖从未恨过你,她心中记得的只是你对她的恩情。”

铁中豪点了点头,喟然道:“我必死无疑,你们又何必冒险前来,左驰若是知道你们来到了康都,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为了一个必死之人,冒这样地风险又有什么意义?”

谢庸真挚道:“在我们心中从未忘记过大王,若是不亲眼看到大王,只怕我今生今世难以心安。”

铁中豪压低声音道:“左驰对红袖恨之入骨,你千万不要让她冒险救我,我早已抱定必死之心,知道你们能够来看我,这世上,我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谢先生此次离去之后,马上带着红袖离开康都,走得越远越好!”

左驰地问题,一早就有设计,应该算不上突兀,放心,我不会挑战读者的阅读底限。

第九十五章【顿悟】(上)

谢庸苦笑道:“只怕她未必肯听我的话。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铁中豪也明白苏红袖的性情,他黯然道:“你告诉她,若是想我安安心心,了无牵挂的死去,便不要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

谢庸点了点头道:“我会尽量劝她。”

铁中豪道:“他们是如何同意让你来看我的?”

谢庸道:“我只是告诉袁九生,大王曾经将过去得到的财富藏到了一个绝密的去处。”

铁中豪哈哈大笑,他虽然深陷囫囵,离死期不远,可是昔日的豪爽之气却未有半分消褪。

谢庸道:“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可以如此顺利就将他打动。”

铁中豪感叹道:“老子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了双眼,谢先生,也不会想到,那左驰竟然变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娘们

谢庸微微一怔,他虽然听龙渊说起过将左驰一刀阉了,可是仍然不明白铁中豪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铁中豪道:“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

谢庸隐约已经猜到铁中豪八成是被美色所迷,方才会落入现在的地步,现在就算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他安慰铁中豪道:“大王放心,我一定尽量想办法……”

铁中豪阻止道:“你们谁都不要救我,让我自生自灭算了。若是你还念着咱们昔日的情意,就去咱们家乡,给我修一座衣冠冢。”他的目光望向墙角处,那儿有一件沾满鲜血的长袍。

谢庸暗自心酸,强忍眼泪将那长袍收起,牢门外响起袁九生冷冷的声音:“该走了!”

铁中豪的双目中流露出不舍之情。临行之时,谢庸恭恭敬敬在他面前跪下,向他叩了三个响头。

铁中豪扭过头颅。两行热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下。

谢庸双目通红地走出牢房。袁九生带着他从地牢中走出,进入后院的车马内。

谢庸将预先准备好的一份地图递给袁九生,袁九生却没有接地图地意思,谢庸道:“这份地图便是大王埋藏宝藏地地方。”

袁九生淡然笑道:“谢先生以为,我还会将那些宝藏放在眼中吗?”

谢庸低声道:“你想要什么?”

袁九生让人策动马车,车内的方寸天地气氛显得压抑而凝重,他的目光显得扑朔迷离,沉默良久方才道:“其实我并不想害大王!”谢庸心中一动。袁九生应该没有向自己表白的必要,从一开始他如此顺利的为自己营造和铁中豪相见的机会,到现在说出这句话,再联系到他以往的为人,谢庸几乎可以断定,袁九生一定另有目的,在未能断定袁九生究竟是何目地之前,谢庸仍然保持着相当的谨慎。低声道:“这句话你好像应该对他说。”

袁九生低声道:“我知道苏红袖一定来到了康都!”

谢庸没有说话。

袁九生又道:“左驰对苏红袖恨之入骨,假如你们想要将铁中豪救出去,只怕刚好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谢庸道:“袁大人,老夫早已不问红尘琐事,这次之所以前来康都。是因为心中挂念着昔日和大王的主仆情义,今日大人帮我完成了这个心愿,早已再无所求。”

他拿出那件收藏的血衣道:“我会马上离开康都,前往大王的家乡给他修建一座衣冠

袁九生皱了皱眉头,声音压低道:“难道你当真想他就这样死了?”

谢庸听出他话里有话。反问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

袁九生低声道:“若是我帮你达成这个心愿,是不是你可以帮我做一件大事呢?”他可以强调了大事二字。

谢庸谨慎的目光审视了一下袁九生:“袁大人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袁九生在谢庸的手心之上。写下了两个字----杀左!

谢庸内心一惊,随即涌起一丝喜悦,难怪袁九生之前会有如此表现,原来他是想利用己方去杀死左驰,可是他心中马上又出现了另一个想法,袁九生和左驰狼狈为奸,假如他是想利用这件事设下圈套,引苏红袖入瓮,那该如何是好?

袁九生从谢庸地神情中已经猜到了他心中的几分想法,低声道:“你不必担心,如果我想对付你们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只需要将你抓起,自然可以引她出来。”

谢庸缓缓点了点头道:“容我商量一下!”

袁九生道:“好!明日未时,我在青云观大殿等你。”

谢庸在胜阳大街下了马车,起身走入小巷之中,袁九生挑开车帘望着谢庸远去的身影,唇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谢庸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确信并没有人跟踪自己,这才快步拐入右侧小巷,连续走过几条街巷,进入前方地洪深巷,他极其机警,忽然回过头去,却见一条身影慌忙隐入后方的墙角。谢庸摇了摇头,果然有人在跟踪他。

他加快脚步向前方走去,进入前方的德胜赌坊。

那身影等到谢庸进去以后。也迅速追赶上来。那人却是宗霆汉,他发现谢庸踪影之后,一路跟踪而来,想要跟着谢庸找到苏红袖,可想不到谢庸竟如此机警,进入赌坊之中,到处都是人声喧哗,再也看不到谢庸的身影。宗霆汉找了一圈,最后方才发现谢庸从后门处溜走了,只能暗叹错过。

回到福安客栈,龙渊和陈武阳也是出门刚刚回来,宗霆汉将自己的所见告诉龙渊,龙渊惊声道:“谢先生!你既然见到了他为何不将他叫住?”

宗霆汉叹了口气道:“我害怕他不肯说出苏将军地下落,所以便多长了个心眼,想跟着他找到他们落脚地地方。谁成想还是被他发现了。”

龙渊道:“他有没有认出你?”

宗霆汉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可能。”

龙渊来回走了几步,低声道:“你可查清楚,他去了什么地方,去见了什么人?”

宗霆汉道:“他一定是去探望了铁中豪,这两日我按照公子的吩咐。一直都候在关押铁中豪地牢狱附近,所以才能发现谢先生,不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是,他竟然和袁九生在一起。”

陈武阳道:“谢先生赤胆忠心,不会和袁九生勾结的。”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自然信得过他。”他皱了皱眉头:“不过。袁九生明明是左驰的人。为何要和谢先生在一起,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共同的话语呢?”

陈武阳道:“也许谢先生抓住了袁九生的弱点。所以他才会带着谢先生去见铁中豪。”

宗霆汉有些后悔道:“早知道我便不易容成这幅模样,让谢先生看到我岂不是更好,那样他就会主动跟我联络了。”

龙渊听到易容二字忽然心中一动,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前往城北归去桥探访城隍庙祝的事情,那城隍庙祝人称千面判官,易容的手段自然高明,上次自己去拜访他,遇到的那位老者说不定就是他所假扮。这么简单地事情,怎么自己一直都没有想到?想到这里龙渊宛如如梦初醒般道:“原来一直都是我错了!”

几人都有些迷惑地看着他,龙渊道:“我想应该能够找到他们!”当晚龙渊一行重新来到那城隍庙祝的房前,龙渊叩响房门,里面却无人应声,他仍然让陈化和宗霆汉守住房屋前后,自己则和陈武阳一起翻墙跃入院内。

两人双足还没有落地,便有石头破空之声响起,陈武阳慌忙挡在龙渊身前,手中长刀连续挥舞,将射向他们的两颗鸡蛋大小的石块磕开。

那白发老者缓步从黑暗中走出,冷冷道:“老夫平生最恨的就是鸡鸣狗盗之徒!”

龙渊慌忙拱手行礼道:“前辈,在下今次是特地前来拜访你的!”

那老者冷笑道:“我又不认得你,你三番两次的滋扰我做什么?”

龙渊道:“前辈曾经送给我一尾青鱼,那份情意我始终记得哩!”

老者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龙渊上前一步道:“我有重要事要见谢先生,劳烦前辈给我递个话儿!”他转过脸去,悄然将人皮面具揭下,以本来面目对着那老者道:“前辈现在认得我了吗?”

那老者盯住龙渊的面庞看了许久,唇角泛起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道:“这张人皮面具做得倒是精巧,天下间能有这样手段地人不多。”他伸出手去。

龙渊将人皮面具交到他的手中,老者拿起人皮面具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然后才还给龙渊:“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出自诸葛家的手笔。”

龙渊暗赞他见多识广,点了点头道:“前辈说的不错。”

那老者道:“你跟我来!”

陈武阳本想跟着一起前去,那老者冷冷道:“其他人都在这里候着!我们不出来,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龙渊示意陈武阳停下脚步。跟着那老者走入他地茅舍之中,进入房内,老者点燃油灯。伸手在墙角处轻轻拉了一下。他那张破破烂烂的小床向一旁移动开来,从床下露出一个黑漆漆地洞口。

老者举着油灯沿着洞内的台阶走了下去,龙渊慌忙跟上,两人在洞内走了半里多路的样子,拉开尽头地小门,出去之后已经进入河岸地芦苇丛中。

一艘小船就停靠在不远处,龙渊举目望去,却见船头站着一个身影。月光之下,他清癯的面庞之上流露出淡淡地笑意,正是谢庸无疑。

龙渊心中狂喜,三步并作两行的来到小船之上,低声道:“谢先生!”

谢庸微笑点了点头,躬身向龙渊请罪道:“老夫有辱使命,辜负了公子的期望!”

龙渊抓住他的手臂道:“咱们进去说话!”

那老者道:“既然没有什么事,还是回去说话!”

龙渊的目光四处张望。没有见到苏红袖的身影,不免让他有些失望。

谢庸道:“她出去办事了,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便会回来。”

三人循着那条地道重新回到老者地茅舍之中,从窗口望去,陈武阳仍然老老实实的在门外站着。老者不禁笑道:“他倒是老实得很。”

谢庸开门将陈武阳请了进去,陈武阳见到谢庸也是惊喜非常。

龙渊道:“谢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来了?”

谢庸点了点头道:“上次你们前来寻找,红袖便猜到是你来,我本想和公子相见。可是红袖却不想在此时见你。害怕将你卷入麻烦之中。”

龙渊笑道:“这傻丫头,难道此时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谢庸感叹道:“公子原本不该来此的!”

龙渊道:“你们来得。我来不得吗?”

谢庸道:“红袖和我就算无法救出大王,可是想要脱身并不算难,牵累公子身涉险境,老夫深感不安。”

龙渊笑道:“不来都来了,谢先生还是说说你们的进展,想让我顺顺利利的离开,你们两个就乖乖地跟我走!”

谢庸道:“事情发生了一些转机,袁九生和左驰之间发生了矛盾,他想要利用我们杀掉左驰!”

龙渊微微一怔:“左驰和袁九生一直都是狼狈为奸,为何会突然弄到这种地步?这件事会不会有诈?”

“应当不会有诈,袁九生想要对付我们没必要费这么多的周折!而且……”谢庸停顿了一下又道:“照我看,他杀左驰是真,利用我们也是真,真正的目地是杀死左驰之后,将罪名推到我们的身上,自己好逃脱干系!”

龙渊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谢先生是不是已经答应了他?”

谢庸道:“袁九生约我明日在青云观大殿相见,到时候我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究竟想怎样做?”

龙渊从谢庸的语气之中已经猜到,他一定是想将计就计,利用袁九生想杀左驰的念头,趁机将铁中豪救出来,心中暗忖:“这件事地风险实在太大,若然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必然将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龙渊低声道:“铁中豪现在的情况怎样?”

谢庸黯然摇了摇头道:“他已经抱定必死之心,这次左驰的事件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想必他开始反思过去做过的事情。”

龙渊对铁中豪自然没有任何好感,在龙渊心中,铁中豪地死活跟自己毫无关系,他又道:“谢先生想到对付袁九生和左驰地方法了吗?”

谢庸道:“目前还没有!”

龙渊道:“左驰的武功深不可测,他身边还有一个有力地帮手慕容深,照我看此人的武功比起左驰毫不逊色。”

谢庸道:“公子和他们接触过?”

龙渊点了点头道:“说来凑巧,我在华阴凑巧看到一个女子杀死了唐逵,想不到那女子竟然是左驰的妹子左诗诗……”龙渊将来到康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谢庸讲述了一遍。

那谢庸听得目瞪口呆,许久方才道:“公子……据我所知,那左驰根本没有什么妹子?”

龙渊微微一怔,他摇了摇头道:“可是我明明在左驰的霖雨山庄见过她!”

苏红袖的声音从下方响起:“我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左诗诗!”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苏红袖身穿黑色夜行衣从地下通道出现在房舍之内,一双明澈的美眸荡漾着晶莹的泪光,其中充满万种柔情定格在龙渊的身上,龙渊不顾自身安危,循着她的足迹来到康都,怎能不让她感动。

龙渊起身走了过去,轻声道:“红袖!”看到伊人无恙,他高悬了多日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去。

苏红袖牵着他的大手来到一旁坐下,轻声道:“左驰根本就是一个孤儿,根本没有任何的亲人,你说的那个左诗诗不可能是他的妹子。”

陈武阳道:“那左诗诗的身手我也见过,当真是出神入化,我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苏红袖和谢庸对望了一眼,他们对义军的了解十分清楚,在他们两人的印象之中,好像没有那么厉害的女将。

苏红袖轻声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龙渊想了想方才道:“很美,不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让我感到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苏红袖瞪了他一眼道:“看来你和这个左诗诗似乎很亲近啊!是不是经常相约谈心呢?”众人都听出苏红袖话语中的醋意,一个个都露出微笑。

龙渊尴尬笑道:“我去霖雨山庄之时,凑巧遇到她被毒蛇咬伤,所以救了她,她是个哑女,我跟她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苏红袖嗔道:“武功这么高强居然也会被毒蛇咬伤,又刚巧让你这个大情圣遇到,难道你不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太过巧合了吗?”

龙渊道:“是有些巧合,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有太多可疑之处!”

久未说话的谢庸忽然道:“那个左诗诗我从未听说过,可是今日我探望大王之时,大王却说,左驰已经变成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难道……”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谢庸,连苏红袖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龙渊率先笑了起来:“谢先生说笑话吗?一个男人怎么可能……”

千面判官忽然道:“易容术到一定的地步,的确可以将男人易容成一个女人,不过想要不露痕迹,以假乱真,必须条件得天独厚,又或者连同身体一起改造!这世上拥有这个本事的只有一个人----薛小春!”

第九十五章【顿悟】(下)

谢庸道:“你是说左驰就是左诗诗?”

龙渊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在霖雨山庄见过左驰!他的样子我不会认错!”

苏红袖也充满迷惘道:“这两日,我也看到过左驰,他还是昔日的那般模样。www.65txt.com---文山小说网wsxs.net(文山小说每个字第一个字母)---”

谢庸道:“可惜我当时并没有向大王问清楚他为何会说出那句话?”

苏红袖道:“无论如何,这个左诗诗都是一个危险人物,可以断定的是她一定和左驰站在同一立场。”

龙渊点了点头道:“袁九生的提议你们怎么看?”他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件事,如果谢庸和苏红袖能够放弃营救铁中豪的打算,他们现在就可以离开康都,可是凭直觉他又感觉到,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苏红袖不会轻易放弃营救铁中豪的想法。

谢庸伸了个懒腰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去做!”

千面判官跟着谢庸走了出去,陈武阳也看出所有人都在刻意给龙渊和苏红袖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也起身离开。

苏红袖凝望龙渊的双目,美眸之中涌出感动的泪光,握住龙渊的大手道:“你这呆子,知道这儿危险重重,为何又要亲自前来?”

龙渊微笑道:“你若是不想我来,为何不在回龙沟老老实实的等我?”

苏红袖歉然道:“都是我拖累了你。”龙渊伸手轻轻抚摸苏红袖的俏脸道:“傻丫头,咱们之间还用得说这句话吗?不过,我还是要怪你,假如你向我说明,我可以更从容的计划一下。陪着你一起前来这里。”

苏红袖芳心中涌起万种柔情,轻轻依偎在龙渊的怀抱之中。

龙渊道:“袁九生的提议你作何感想?”

苏红袖轻轻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和谢先生商量过,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龙渊知道苏红袖终于还是要冒险营救铁中豪,缓缓点了点头道:“袁九生在这件事上一定会大做文章,就算可以成功将左驰除掉,他刚好可以将这件事地全部责任推到我们的身上。”

苏红袖轻声道:“我求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龙渊没有说话。

苏红袖道:“我想你不要管这件事,马上离开康都!”

龙渊微笑道:“不可以,就像我要你不要管这件事。马上离开康都一样!”

谢庸独自站在院落之中。凝望空中的那弯新月呆呆出神,甚至连龙渊来到他的身后,都没有发觉,直到龙渊咳嗽了一声,方才将谢庸惊醒。

谢庸回身看着龙渊,脸上露出一丝歉然的笑容。

龙渊道:“谢先生打算怎样做?”

谢庸并没有直接回答龙渊的问题,而是道:“公子决定留在康都了?”

龙渊点了点头。

谢庸道:“我已经决定接受袁九生的条件,帮他除去左驰!”

龙渊道:“袁九生肯定会设下埋伏。谢先生想必已经预料到了。”

谢庸道:“袁九生在康都虽然势力庞大,可是在对付左驰的事情上,他必然不敢大张旗鼓的行动,否则又何须借助我们的力量,只要筹划得当,我们应当有全身而退地机会。”

“谢先生所指地机会是……”

谢庸道:“救走铁中豪,除掉左驰,顺带将袁九生除去!”

龙渊却摇了摇头:“谢先生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三人全都被除去,这康都岂不是等于送给了蓝循?”

谢庸叹了口气道:“事实上现在的康都已经撑不下去了。”

龙渊道:“还是留下袁九生的好,康都的力量存在一天,便会对蓝循起着一定的牵制作用,否则。蓝循若是腾出手来,第一个想要对付的就是我们。”

谢庸道:“公子远见卓识,谢某佩服!”

龙渊叹了口气道:“并非是我远见卓识,而是你心中只想着营救故主,所以忽略了很多的事情。”

谢庸满面愧色。

龙渊又道:“此事无需操之过急。必须全盘筹划之后。方可作出最后决定。”

谢庸汗颜道:“老夫明白了!”,龙渊说得不错。因为关心铁中豪的安危,谢庸这次在全局地考虑上有失稳妥,龙渊的这番话将他点醒,让他认识到这次的事情不单单关系到铁中豪的性命,还关系到龙渊和所有人的安危。谢庸道:“公子放心,我一定想出万全之策,力求大家平平安安的撤出康都。”

龙渊道:“照谢先生看,袁九生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谢庸摇了摇头道:“此人阴险狡诈,反复无常,绝不可抱以半点的信心。不过,我以为袁九生一个人还不敢做这么大地事情。”

龙渊望向谢庸。

谢庸道:“慕容深是左驰手下的二号人物,左驰的很多事情都是由他出面发号施令,他在军中的威信比起袁九生要高出许多,我听闻他和袁九生之间走得很近,这次的事情极有可能他也参与其中,有了他地支持,袁九生方才敢作出如此大胆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很多人都不知道,慕容深喜欢袁九生的妹子,而袁沁兰却偏偏对左驰倾心,所以慕容深未必会像表面上表现出的对左驰如此忠

龙渊回想自己和他们的接触,袁九生和慕容深之间地关系地确非同寻常。

谢庸道:“从今日起,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让骆东来去通知你。”他所说的骆东来便是千面判官。

龙渊点了点头,袁九生一定会密切注意谢庸地动向,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和谢庸接触。这件事的麻烦只怕会更大。

龙渊道:“谢先生一定要记住,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绝不可擅自作出决定!”

“我记得了!”

临别之前,龙渊找到苏红袖,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流出依依不舍地情意,龙渊握住苏红袖纤手道:“我这次之所以来这里,便是要将你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苏红袖含泪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红袖一定会珍惜自己。”

她又想起一件事,轻轻摇晃了一下龙渊的手臂道:“这次我来康都。却意外见到了一位故人。”

龙渊微微一怔:“何人?”

苏红袖神秘一笑道:“你去了清心书院就会知道。”

趁着夜色深沉。龙渊一行返回了福安客栈,走入客栈大堂,店老板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孟大爷!您让我一番好找!”

龙渊笑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老板道:“刚才袁将军来过,邀请公子前往荷风楼去饮酒,说是要谢谢公子!”

“哪个袁将军?”

“袁沁兰!”

龙渊内心一怔,却不知她找自己做什么?上次自己的确帮她给左驰送了一封信,不过,也不会因此而专程感谢自己吧?

此时已是深夜。龙渊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去。

店老板道:“袁将军说了,无论多晚,她都等您!”

龙渊暗忖,袁沁兰找自己一定有事,他转身向陈武阳道:“二哥,你陪我过去!”他又向陈化和宗霆汉低声交代道:“你们两个去荷风楼周围盯着,看看今晚还有什么人出现。”

陈武阳应了一声,和龙渊一起出门向荷风楼而去。

荷风楼距离福安客栈并不远。两人策马扬鞭,很快便到了荷风楼下,荷风楼果然亮着灯光,门前站着两名盔甲森严的女兵,看到龙渊两人。目光凛然道:“将军只请孟公子上去。”

龙渊听到这句话,转身道:“二哥,咱们走!”

身后却传来袁沁兰的声音:“两个不懂礼数的丫头,你们怎敢如此慢怠我的贵客?”

龙渊回过头去,却见袁沁兰身穿蓝色长裙静静出现在大门处。俏脸之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纤手轻扬作出一个邀请地动作道:“孟公子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请进来坐!”

龙渊这才和陈武阳一起走入楼内。袁沁兰让店家在二楼给陈武阳准备了酒菜,邀请龙渊和她一起上楼,说是有事情单独相商,龙渊自然不好拒绝。

和袁沁兰一起走上楼去,袁沁兰却在三层驻足不前,轻声道:“孟公子,上次你帮我送了一个信儿,这次我也还你一个人情。”

龙渊心中暗自迷惑,不知袁沁兰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袁沁兰指了指上方道:“你去看看即知!”

龙渊带着满怀地好奇向楼上走去,荷风楼的顶层只有一间雅阁,挑开珠帘,烛影晃动,却见室内一个红色的倩影静静坐在烛火之下,身后格窗中夜风悄然潜入,如丝黑发轻轻随风飘舞,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不是左诗诗还有哪个?

自从今日听谢庸说过,左诗诗或许就是左驰之后,龙渊心中产生了极大的警惕,可是望着眼前的左诗诗,冰肌玉肤眉目如画,分明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无论如何也和左驰联系不在一起。

左诗诗轻舒广袖,向龙渊做出了一个邀请入座的动作。

龙渊来到她对面盘膝坐下,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左诗诗拿起酒壶想要为龙渊斟满美酒,龙渊却伸手抓住她的皓腕,微笑道:“怎敢劳左小姐大驾。理当是我为你倒酒才对!”目光悄然观察着左诗诗地反应。

左诗诗俏脸微红,心中突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在龙渊热烈的眼光下,她含羞垂下头去,龙渊夺下酒壶,为左诗诗和自己斟满了美酒。

端起酒杯道:“让你连续请了我两次,孟某真是愧不敢当,借着这杯酒,我谢谢左小姐地盛情!”

左诗诗也端起酒杯,用长袖遮住。将美酒饮了。

龙渊从她的动作之中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同。轻声道:“其实就算左小姐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左诗诗不能说话,一双明眸望定了龙渊。

龙渊道:“过几天我就会离开康都返回关中,所以想提前跟左小姐道别!”

左诗诗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眷恋不舍之情。

“为何要帮他?”慕容深的目光充满了痛苦。

袁沁兰双臂支撑在窗前,纤手扶腮静静看着空中的明月,轻声道:“我不知道……”

慕容深咬了咬下唇,低声道:“难道……你还在喜欢他?”

“我不知道!”两行清冷地泪水从袁沁兰雪白的俏脸上缓缓滑落。

慕容深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他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你清楚的。你知道地!”

袁沁兰用力摇着头,慕容深抓住她地手臂:“我有哪一点比不上他?你为何还牵挂着这个疯子。”

袁沁兰竭力甩开慕容深的手臂:“他就在楼上!”

慕容深冷笑道:“他现在心中装着的全都是那个姓孟的小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地事情!”慕容深对左驰涌起强烈地杀意。心中恨恨道:“终有一日,我要将这个不男不女的疯子踩在脚下!”

左诗诗用纤指蘸了些酒水,在桌上写下:“可不可以留下?”

龙渊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不过应该还会呆上几天。”通过他半天地观察,从左诗诗地身上始终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破绽。他故意道:“你这么晚出来,左将军不担心吗?”

左诗诗摇了摇头。

龙渊不想继续逗留下去。打了个哈欠道:“我该走了!”他站起身来想要离去,左诗诗离地宛如一朵红云般飘起,挡住他的去路,龙渊故意装出收足不及的样子,和左诗诗撞了一个满怀。只觉着对方胸膛之上软绵绵的两团。

两人同时向后撤了一步,龙渊慌忙致歉道:“情恕在下唐突之罪!”

左诗诗红着俏脸愣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龙渊心中暗道:“看情形左诗诗分明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她天生残疾,我若是继续利用这种手段试探人家未免有些太过卑鄙。她和左驰毕竟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想到这里。龙渊恭敬道:“夜深了,左小姐也回去休息吧!”他从左诗诗面前走过。左诗诗再也没有前去挽留他。

龙渊和陈武阳回到客栈,陈武阳低声道:“怎样?”

龙渊淡然笑道:“无非是喝酒聊天,不过请我的并非是袁沁兰,而是左诗诗。”

陈武阳愕然道:“她为何总是纠缠于你?”

龙渊苦笑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谈话间陈化和宗霆汉两人也已经返回,比起龙渊和陈武阳酒足饭饱,两人就凄惨了许多,饿着肚子,在外面忍受了一夜地风吹。

陈化喝了口热茶道:“我们一直在外面盯着,发现慕容深在你们离去后不久从荷风楼走了。”

龙渊皱了皱眉头:“他今晚也在荷风楼?”宗霆汉点了点头道:“我们看得很清楚,绝不会有错。”

陈武阳道:“他既然在哪里为何躲着没有出现?”

龙渊低声道:“左诗诗能够出动袁沁兰和慕容深两人为她保驾护航,可见身份非同一般,难道……”想起谢庸之前的那句话,龙渊有些不寒而栗,可随即又想到今晚和左诗诗撞在一起的情景,左诗诗胸口的两团东西可不像是假的,龙渊地内心变得越发迷惘。

左诗诗端起酒杯,目光迷离道:“沁兰,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袁沁兰仰首将杯中酒喝了:“痛苦!”

“可是我却为何感到甜蜜呢?”

袁沁兰自己又满上一杯,呵呵笑道:“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才是喜欢……”

左诗诗的目光陡然变得阴冷怨毒,她一把扣住袁沁兰的粉颈,怒道:“你说什么?我怎会不懂?”

袁沁兰毫无惧色的看着她:“你有没有喜欢过苏红袖?她带给你什么?痛苦吧!”

左诗诗勃然大怒,指尖不由自主加大了力量,袁沁兰因为窒息,俏脸涨得通红。

左诗诗终于还是放脱了手掌,冷冷道:“我不杀你!”

袁沁兰喘了一口气,端起那杯酒饮尽,泪水忍不住从美眸中流下:“你为何不杀我?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为何要喜欢你?”

左诗诗站起身,走向窗前:“你喜欢地是左驰,而我是左诗诗!”

袁沁兰大声道:“你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改变了模样,改变了名字,便可以改变所有地一切吗?”

左诗诗粉拳紧握,她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袁沁兰道:“发生过地永远不会改变,江水不会倒流,日头不会西出,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够了!”左诗诗厉声喝道。

袁沁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她扯开领口,露出粉嫩雪白的胸膛,凄然笑道:“在我见到你第一眼起,已经将生命交给你了,死在你的手上,我无怨无悔!”

左诗诗的身躯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感动而颤抖着。

袁沁兰道:“就算你可以骗过孟惊雷一时,却无法骗过他一生,你无法给他女人的温柔,你无法给他生儿育女,因为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现在不是,以后不会是,永远都不会是……”

左诗诗的身躯闪电般欺至袁沁兰的面前,凛冽的杀气逼迫的袁沁兰的衣裙向后猛然飞扬而去。

今年可能命犯太岁,倒霉的事儿接二连三,忽然发现口哨吹不响了,去医院一看才知道,面神经麻痹,俗称面瘫,惨透了,这两天开始吃激素、维生素、头脑昏昏沉沉,希望这痛苦的日子尽快过去!

第九十六章【失踪】

袁沁兰闭上双目,一幅引颈就死的模样,左诗诗看着她凄楚绝望的俏脸,终于还是没有忍心下手,拂袖从她的身边走过。(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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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窗外透入,袁沁兰俏脸之上的两颗泪珠宛如晨露一般璀璨凄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听到一声声稚嫩清脆的读书声,龙渊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会心的笑容,清心书院的院墙大都已经坍塌,其内有五六间房舍仍然保存完好,当日铁中豪攻入康都之时,将这一带作为安置难民之所,故而来到这里读书的都是一些穷人家的孩子。

残破的院墙内,两位老婆婆正在井旁浆洗着衣服,看到龙渊,都露出友善的笑容。

龙渊之所以来到这里,全都是因为苏红袖的一句话,却不知这位故人究竟是哪个?

缓步来到传出读书声的房间外,从窗口向内望去,却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儿席地而坐,正认真地诵念着《三字经》,龙渊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感触,这些孩子被战火所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全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一个柔美的声音轻轻道:“很好,你们每一个都读得很好。只要认真读书,你们将来便会成为栋梁之才,方可以报效国家。”

龙渊循着那声音望去,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一般惊呆在那里,说话的正是和他在康都城破之时生死与共的石崇燕,直到现在龙渊还不知道石崇燕就是虚慧妍。

虚慧妍也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些不同,她抬头望去,目光与窗外地龙渊相遇,龙渊现在经过易容,对虚慧妍来说乃是无比陌生。虚慧妍只觉着他灼热的目光中似乎有几分熟悉的味道。然后迅速垂下头去,轻声道:“你们可以休息了!一定要记住,不要顽皮!”

那群孩童欢呼着跑出门外,虚慧妍最后一个从房内出来,龙渊微笑迎了上去,挡住她的去路。

虚慧妍皱了皱眉头道:“不知这位先生有何见教?”

龙渊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低声道:“燕姐姐,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因为服食过变声丸。他的声音也有很大改变,虚慧妍却从他的称呼之中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美眸充满迷惘的凝望龙渊。

龙渊低声道:“康都城破之时,咱们在东门城楼同生共死的经历,你可曾忘了?”虚慧妍一双明澈地美眸瞬间涌出了晶莹地泪光,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泪水却仍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秀靥之上旋即又露出一个宛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轻声道:“黄兄弟,你总算来了!”

两人来到清心书院后方的院落中坐了,龙渊望着恢复成女装打扮的虚慧妍,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暖意。

虚慧妍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垂向地面道:“你怎会找到这里?”

龙渊道:“是红袖告诉我的!不过她并未告诉我是你在这里。”

虚慧妍轻轻嗯了一声。

龙渊又道:“当初红袖出事之后。我一直都在牵挂你的下落,可是想尽办法也找不到你。”

虚慧妍美眸中掠过一丝慌张,她自然不能说明当初是因为对龙渊产生了情意,感觉愧对大康天子方才选择逃避,苏红袖也没有向她说穿龙渊地真正身份。直到现在她仍然以为龙渊只是黄远。

虚慧妍道:“红袖姐姐出事之时。我恰巧不在府中,后来看到出事。便不敢回去找你们,一个人在康都又没有什么亲友可投奔,幸亏遇到了清心书院的杨老先生,他收留了不少在战火中失去亲人的孤儿,我便留下来,帮他洗衣做饭,顺便给那些可怜的孩子讲授一些学问,让他们的未来不至于荒废“原来这一年多以来,你从未离开过康都!”

虚慧妍轻轻点了点头,嫣然笑道:“不要只说我的事情,也谈谈你自己!”

龙渊笑道:“没什么好谈的,只是前往西荒混了一小片地方安身,不过那里远离战火的滋扰,也算得上乱世之中地一片乐土。”

虚慧妍恍然大悟道:“原来新近崛起于西川的黄远便是你,我起初便已经想到了!”她向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和红袖姐姐是不是始终都在一起……”这句话一说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妥,俏脸顿时红了起来。

龙渊微笑道:“是,若是你愿意,这次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会在西川帮你修建一座清心书院,收容更多的孩子前来读书。”

虚慧妍美眸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轻声道:“我还有事情,只怕是不能跟你们走的……”

前面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崇燕!”

虚慧妍慌忙起身道:“杨老先生在叫我!”

“我跟你一起去!”

龙渊跟着虚慧妍来到前方,却见一位白发苍苍地老者拄着拐杖正和一名男子说话,龙渊并不认得那人,可虚慧妍看到那名男子之后,脸色却是一变。原来那男子竟是她爷爷的得力助手徐世维。

徐世维看到虚慧妍,慌忙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小姐!”

虚慧妍美眸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说了多少次,我不会回去,你不必再来劝我!”

杨老先生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走向一边。

徐世维有些警惕的看了看龙渊,龙渊却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徐世维抱拳道:“这位兄台,我有重要事情跟小姐单独商谈,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虚慧妍却怒道:“黄兄弟不用回避,徐世维,你回去告诉他们,我是不会回去的!”她转身想要离去。

徐世维红着眼圈跪了下去:“小姐!老爷年事已高,现在终日病魔缠身,每夜梦中醒来都会呼唤你地名字,他老人家没几年日子可过了,你就体谅体谅他。回去让他看上一眼也好……”

虚慧妍地明眸之中已经满是泪水。她害怕徐世维看到自己的样子,快步向后院走去。

龙渊看着徐世维地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徐兄,你也不必逼她,或许她自己想通了就会回去。”

徐世维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恭敬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龙渊笑道:“我和崇燕是近邻!”

徐世维充满落寞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清心书院。

龙渊回到虚慧妍身边,却见虚慧妍独自站在墙角,螓首低垂,香肩不住微微颤抖,伊人想来正在哭泣,龙渊不敢打扰,等她情绪平复了一些,方才将自己的丝帕递了过去。轻声道:“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实在太多,不过凡事只要放宽心胸,都一定能够过得去!想当初咱们在康都城破之时,浮沉于生死之间,几乎每一刻都可能丢掉性命。如今不是一样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吗?”

虚慧妍轻轻点了点头,用龙渊给她的丝帕擦去眼泪,轻声道:“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

龙渊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了,我看到隔壁有间陶朱墟咱们去那儿喝上两杯吧。”

虚慧妍向杨老先生说过以后。和龙渊来到隔壁陶朱墟。康都动乱不停,连累的这些酒馆生意也是极其萧条。虽然已经到了正午,除了龙渊和虚慧妍两人,再没有其他客人光顾。

那老板认识虚慧妍,为他们做了两样拿手地小菜,送上来之后,便端着板凳出门晒太阳去了,酒馆内显得异常清净。

虚慧妍为龙渊倒满酒杯,微笑道:“还记得咱们那次在民房内喝酒地情景吗?”

龙渊连连点头道:“那碗酒是我这一生喝过的最甘醇的美酒!”

虚慧妍笑道:“可我还记得有人被呛得连连咳嗽的样子。”

龙渊大笑道:“别小看我,我现在的酒量可涨了不少!来!咱们久别重逢,干上一杯!”

两人碰了碰酒杯,相对饮尽。

虚慧妍道:“你们这次前来康都为了什么?”

龙渊向门外望了望,方才低声道:“一件小事!”

虚慧妍自然不会相信他为了一件小事便会从西川跑来康都,轻声道:“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前头,千万不可以让别人担心。”

龙渊虎目盯住虚慧妍道:“你为我担心吗?”

虚慧妍俏丽不禁红了起来,她逃过龙渊灼热的眼神,望向窗外。

龙渊道:“有没有考虑我刚才的建议,跟我一起前往西

虚慧妍微笑道:“我在这里呆惯了,对这儿地一切都产生了感情,若是跟你返回西川,必须离开这帮可怜的孩子,心中是万分的舍不得。”

龙渊道:“那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过去!”

虚慧妍笑了起来:“看得出你很有诚意!”

“那是当然!”

虚慧妍轻声道:“或许有一日,我真的会去西川找你,不过那不会是现在!”

龙渊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失落,他端起酒杯道:“无论你何时过去,我都会等你!”青云观后方的树林内,谢庸和袁九生对面而立,袁九生笑道:“谢先生考虑的怎样了?”

谢庸点了点头道:“若是你可以将人平平安安的送到我的手中,我可以帮你除去心头之患。”

袁九生双目中迸射出一丝欣喜至极地光芒,随即又迅速隐去。轻声道:“我会择定时机,通知你何时下手。”

谢庸道:“机会由你选定,时间和地点却要由我来选!”

袁九生冷笑道:“看来谢先生仍然信不过我!”

谢庸反问道:“袁大人以为自己值得我信任吗?”

袁九生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等待,七天之内,我必须看到他的人头!”

谢庸点了点头道:“除去他之时,便是你将人送入我手中的时候!”

袁九生微笑道:“好!谢先生究竟准备何时动手?”

谢庸道:“我会提前三日告诉你时间地点,至于能不能将他引入圈套之中,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一言为定!”

袁九生转身欲走,谢庸却又唤住他道:“有件事我想问你,左诗诗究竟是谁?”袁九生身躯微微一震。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地心头之患便是她!”

谢庸整个人愣在那里。此时他方才知道左诗诗便是左驰,这个消息实在让人太过震惊,他必须马上通知龙渊。

龙渊直到夜幕降临方才返回福安客栈,陈武阳几人都在等着他,千面判官骆东来也在这里。

龙渊微笑道:“骆先生来了,不知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骆东来笑道:“消息倒是不少,不过好消息却没有一个!”

龙渊让陈化去外面守着。

骆东来这才拿出一张地形图道:“我们几个商量之后,打算在这里动手!”他伸手指向地形图的东南位置。

龙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并不清楚是什么地方。

骆东来道:“这里是昔日平王府的所在!”

龙渊微微一怔,平王乃是神武皇龙胤空登基之前的封号,他地这座府邸早已于一百多年前失火焚毁,后来本想重建,可是又发生坍塌,砸死了不少地民工,后来便在那里修起了一座庙宇,周围渐渐也建起了不少的民房。龙渊知道骆东来之所以选定这里动手。一定有他地想法,低声道:“骆先生为何选定了这里?”

骆东来道:“昔日神武皇为了出入康都方便,在平王府的地下曾经修建了一条地道,那条地道虽然损毁多处,可是仍然有很长的一段可以使用。我在几年前便在这里买下了一座民宅,打通了从民宅前往庙宇的地道。”

龙渊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在除去左驰之后,沿着地道逃往民宅之中?”

骆东来点了点头道:“不错!”

宗霆汉道:“这条地道我也听说过。”

骆东来有些好奇的向宗霆汉望了一眼:“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你远在西川如何得知的?”

宗霆汉笑道:“设计这条地道地乃是诸葛小怜。我大哥又是诸葛小怜的嫡系子孙。你说我会不会知道?”

骆东来哈哈大笑。

宗霆汉道:“我不但知道这条地道,而且还研究过这条地道中的结构机关图。也许我可以找到直接通往康都城外的道路。”

骆东来惊喜万分道:“如果你能够找出通往城外的道路,咱们这次的胜算会更大。”

宗霆汉点了点头道:“临来康都之前,我大哥特地交代我要记清这密道的机关图,我特地温习了一遍,现在里面的机关结构图清清楚楚地印在我地脑中。”

龙渊道:“这件事就交给骆先生和霆汉了,对了。有没有决定何时动手?”

骆东来道:“初步定在五天之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道:“左诗诗便是左驰!”

龙渊难以掩饰内心的震骇,脱口道:“什么?”

骆东来道:“此事乃是袁九生亲口对谢庸所说,应当不会有错!”

陈武阳和宗霆汉表情骇然的对望了一眼,他们也无法想像那个如此美丽妖异地女郎竟然是左驰所扮。

龙渊喃喃道:“怎么可能,她明明……”他忽然想起自己故意试探左诗诗之时,触及到她的胸部,那丰盈的弹性绝非错觉,难道……

骆东来道:“神医薛小春医术已臻化境。据传。他可以将男人的身体改造成女人,也可以将女人改造成男人,我想左驰定然是找到了他。不过薛小春也有一个缺点,他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形,却改变不了他地声音。”

龙渊想起左诗诗一直以来都不曾说过半句话,想来是害怕一开口就露出破绽,他此时心中地感觉五味俱全。

骆东来道:“这件事先这么说,等确定日期。我再来告诉你们!”

龙渊默默点了点头,骆东来走后许久,他仍然呆呆坐在那里,陈武阳看到龙渊地样子,已经猜到他定然在想着左驰地事情,低声道:“三弟,那左驰乔装的实在太巧妙,换成任何一人也要将他看成女人。”

龙渊当然知道陈武阳是在安慰自己。淡然笑道:“二哥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在想,若是当真要杀掉她,我未必忍心下的手去。”

陈武阳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不过二弟无论如何都要记得。左诗诗就是左驰!”

龙渊笑了笑,起身走向窗前:“左诗诗,你骗得我好苦!”

此时陈化从外面进来,神情古怪道:“公子!有人在外面等你!”

龙渊微微一怔,不知又有何人在深夜造访自己。低声道:“什么人?”

“慕容深!”

慕容深静静坐在客栈大堂。他在任何时候留给别人的印象都无比从容镇定,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

龙渊知道。慕容深的每次出现定然和左驰有关,他缓步来到慕容深面前,微笑道:“慕容将军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慕容深平静道:“听说你很快要离开康都,所以特地过来请你喝酒。”

龙渊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样子:“慕容将军太客气了。”

“孟兄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怎会,怎敢?”

龙渊和慕容深来到对面的酒馆内坐了,慕容深看来早有准备,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慕容深举杯道:“我祝孟兄此去一路顺风。”

龙渊将杯中酒喝了,微笑道:“用不了太久时间我就会带着粮草返回康都,到时候又可以和慕容将军把酒言欢了。”

慕容深缓缓放下酒杯道:“有句话我早就想对孟兄说,这粮草的生意你不做也罢!”

龙渊微微一怔,双目凝视慕容深,默默咀嚼着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慕容深道:“钱和性命对一个人来说哪个更重要一些?”

龙渊微笑道:“自然是性命!”

慕容深意味深长道:“如此浅显的道理每个人都懂,可是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却很少有人能够作出正确的抉择。”

龙渊道:“慕容将军的话对我而言太过深奥。”

慕容深冷笑道:“孟兄很不简单,我能够猜到你这次前来康都绝非是做生意那么简单,可是我并不想追查下去。”他端起酒杯道:“我今次前主要是为了一件事,左诗诗让我告诉你,明日正午她会在荷风楼给你践行!”

龙渊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次慕容深果然是受了左驰地委托而来,龙渊已经敏锐地觉察到,已经成为女儿身的左驰似乎对自己动了微妙的感情。这可是大大的麻烦,如果继续跟他来往下去,或许会让他越陷越深。想到这里,龙渊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去!”

慕容深道:“左大将军地妹子你也不给面子?”

龙渊道:“非是我不给面子,而是因为我明日还有重要事情去办,所以不能赴约!”

慕容深故意试探道:“我看左大小姐对你好像与众不同,或许是对孟兄产生了情意。“

龙渊哈哈笑道:“慕容将军说笑了,我乃一介草民,怎么能够配地上人家左大小姐,更何况我早已心有所属。心中再也不可能容纳他人的位置了。”

慕容深心中暗自感叹。当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看来这左诗诗只是一相情愿,若是让她知道这件事,不知要恼怒成什么样子。他低声道:“这感情之事,真的让人很难看透!”

龙渊微笑道:“慕容将军发出如此感叹,是不是也为情字所困扰?”

慕容深并未回答,默默将自己杯中的酒水饮尽。

龙渊道:“我以为。感情之事一半天意,一半人为,上天只是创造两人相见之机,能否成就姻缘却要靠自己的努力。”

慕容深双目一亮,龙渊地这句话对他却是大有启发。一直以来他都因为袁沁兰喜欢左驰而深感痛苦,可是碍于左驰地权势,却始终不敢光明正大的对袁沁兰展开追求。他缓缓点了点头道:“若是有时间,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无话不谈地朋友。”

龙渊笑道:“只可惜我们生活在俗世之中必将为世俗所左右。我为了生意奔忙,将军为了大业劳碌,像这样能够单独坐在一起地时候,真是少之又少。”

慕容深道:“康都并非一个经商地好地方,孟兄自己仔细斟酌吧!”

龙渊并没有去赴左诗诗的约会。自从知道左诗诗的真正身份之后,他避由不及,又岂肯主动去见她。正午时,他又来到了清心书院,只等虚慧妍教授完那帮孩童。陪着她好好的聊上一番知心话。

在书院门前遇到了徐世维。龙渊不禁笑道:“徐兄今日来得好早!”

徐世维苦笑道:“其实我已经连来了十多日了,可惜我的苦心好像未能将小姐感动。”

虚慧妍此时从房内走出。看到龙渊芳心一喜,看到徐世维俏脸却是一寒,怒道:“你又来做什么?”

徐世维道:“小姐一日不答应跟我回去,我便一日留在康都不走。”

虚慧妍冷冷道:“你想胡闹便尽管胡闹!”,她向龙渊招了招手,两人来到后院,那徐世维伸头探脑的想跟过来,却被虚慧妍怒目瞪了回去。

龙渊笑道:“那位徐兄也算是老实人,燕姐,不知你究竟是哪家的闺秀,居然有如此忠诚的下人?”

虚慧妍自然不会轻易将实情吐露,嫣然笑道:“你该不会是也跟他学会了,每日都到我这里混吃混喝吧?要是你天天来,我可管不起你。”

龙渊笑道:“管我一口白粥就行!”

想起昔日患难与共地情景,虚慧妍不禁温馨一笑。

龙渊正色道:“崇燕,过两日我就会返回西川,你可否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虚慧妍没有说话,向前方走了两步,背身依靠在树干之上。

龙渊道:“蓝循正在边境集结兵力,不日即将发兵进攻康都,这里不久后即将陷入战乱之中,绝非久留之地,你一个孤身女子留在这里,让我怎能放心的下。”

虚慧妍俏脸微红道:“我是你什么人,为何一定要跟你走?”

龙渊看着她羞赧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荡,伸手去捉她的柔荑,却被虚慧妍轻轻避开,红着俏脸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居然敢无礼!”

龙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倘若这里不是清心书院,她或许会任由自己无礼了,他轻声道:“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前往西

虚慧妍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小声道:“我答应了红袖姐姐,过两天和她一起离去。”

龙渊心中大喜,她答应了苏红袖,便是等于答应了自己,他伸手握住虚慧妍的柔荑,这次虚慧妍终于没有拒绝,任由他握了一会儿,方才道:“今日杨老先生出门去了,我还要帮那些孩子做饭!”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马上过来接你!”

走出门外,徐世维仍然候在那里,虚慧妍同意跟随自己前往西川之后,龙渊心情大好,来到徐世维身边拍了拍他地肩膀道:“徐兄回去吃饭吧,饿着等也不是办法。”

徐世维叹了口气道:“孟兄跟我家小姐好像熟悉的很!”

龙渊会心一笑:“徐兄今晚若有空,可以去福安客栈找我,咱们可以好好喝上一场!”

龙渊原本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却想不到傍晚之时,徐世维果然寻到了福安客栈。

龙渊笑道:“徐兄来得正好,我们兄弟几个正要出去喝酒呢!”

徐世维神情惶恐道:“孟兄,小姐有没有来过?”

龙渊内心一惊,看到徐世维如此神情,隐然感觉有些不妙,他上前抓住徐世维的臂膀道:“徐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世维手足无措道:“小姐……小姐突然不见了!”

龙渊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呆在那里,好半天方才缓过神来,低声道:“你仔仔细细说给我听了,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

徐世维道:“我今日一直守在书院前,下午的时候还看到小姐带着那帮孩子在院内游戏,可是等我过了一会儿去看地时候,那些孩子都还在,小姐……却……却……突然不见了……”

陈武阳道:“也许她去了附近邻居那里,也许……”

不等他说完,龙渊已经快步冲了出去。

众人跟随在龙渊的身后来到了清心书院,此时天色已黑,杨老先生和几名孩童正举着灯笼出门而来,他们也是想去找虚慧妍。

龙渊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镇定。

杨老先生道:“崇燕晚上从不出门,我还当她跟你们一起。”

徐世维带着哭腔道:“若是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便是死一万次也对不起老爷!”

宗霆汉道:“带我去她失踪的地方看看!”

龙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明虚慧妍最后出现的地点,带着宗霆汉一起来到后院之中。

第九十七章【嫉恨】(上)

宗霆汉在后院中搜索了一阵子,在墙角处找到一块蓝布,杨老先生认得这蓝布正是属于石崇燕所有,他惊声道:“这块布好像是崇燕裙子上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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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霆汉点了点头,接过杨老先生手中的灯笼仔细在周围地面查看了一下,低声道:“这儿应当有两个人,除了石姑娘的脚印以外,另外一人也应当是女子,足印很轻,轻功绝佳,这块蓝布或许是石姑娘故意留下的线索。”他攀上院墙道:“这上面被人踏过,应当是她掳走石姑娘的时候,因为增添了一个人的重量,加之石姑娘挣扎所以留下了明显的印记。”

龙渊脸色骤变,他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左诗诗的俏脸,心中暗惊道:“看来十有八九是左诗诗将石崇燕掳走了。”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今日自己并没有前去赴约的缘故?想到这里,他内心越发惊慌,连脸色都变了。

陈武阳看到他的模样,不禁问道:“三弟,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龙渊点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向门外走去。

陈武阳看到龙渊如此情景,慌忙跟了出来。

龙渊出门之后,翻身便上了坐骑,陈武阳抢上前来,一把抓住马缰道:“三弟,你要去哪里?”

龙渊低声道:“这件事或许只有我能解决!谁都不可以跟着我!”想起石崇燕落在左诗诗的手中,龙渊当真是心急如焚。

陈武阳大声道:“可是你总要告诉我你地去处!”

“霖雨山庄!”龙渊这句话刚刚说完。天空中便有一道闪电划过,随即响起一阵沉闷的春雷之声,看来一场暴风骤雨就要来临。

陈武阳低声道:“你怀疑左驰掳走了石姑娘?不成。你一个人过去,实在太危险了!”

龙渊紧咬下唇,压低声音道:“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全速向苍茫地夜色中狂奔而去。

宗霆汉和陈化随后从书院中奔出,陈武阳拦住他们低声道:“我们不可跟得太近!”

左诗诗冷冷看着虚慧妍清秀可人的俏脸。双眸之中流露出嫉恨交加的光芒。

虚慧妍望着左诗诗,芳心中感到一阵惶恐,她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女子何以会将自己掳劫到这里。颤声道:“我并不认得你,你为何要将我掳到这里来?”

左诗诗没有说话,盯着虚慧妍的双目慢慢摇了摇头。

此时一名美婢来到左诗诗的身后,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

左诗诗转身向前方走去。

龙渊用力拍打着霖雨山庄的大门,空中黄豆大小的雨滴不停落下。

过了许久,方才有人将大门打开,一名垂髫美婢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打着灯笼,双目充满好奇地看着龙渊道:“孟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龙渊虽然心中紧张到了极点,可是表面上仍然保持着镇定。恭敬道:“在下有急事求见左小姐!”

那美婢点了点头道:“先进来再说!”

龙渊跟着她走入庭院之中,那美婢又道:“我家小姐正在沐浴呢,劳烦孟公子在这里等着!”

龙渊仰首望去却见远处的小楼之上亮着灯光,此时雨越下越大,龙渊身上已经完全被雨水淋湿。他来此之前已经做好了被左诗诗刁难的准备。低声道:“劳烦请通报小姐一声!”

那美婢转身去了,龙渊来到前方凉亭之中,躲避越来越大地雨势。现在他所能够做得只能是耐心等待,希望左诗诗能够早些过来见他。

龙渊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方才看到那美婢又挑着灯笼走了过来。她嫣然笑道:“孟公子。我家小姐今晚有些累了,说是要休息。让你明天再过来。”

龙渊心中暗骂,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真诚的样子,恳请道:“姑娘,我真的有重要事,劳烦你通报小姐,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见我一次!”

那美婢装出为难万分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便再去说一次!”

这次她很快就已经返回,微笑道:“孟公子,小姐说,过一会儿在东院水榭中见你,我带你先过去!”

龙渊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路向水榭走去,雨越下越大,可怜龙渊被淋得如同落汤鸡一样,那美婢却丝毫没有和他共同分享雨伞的意思,只顾自己打着伞儿独自前行。

来到那水榭之中,却见水榭内***通明,风雨之中,水榭周边红绸飞舞,龙渊走上九曲长桥,透过红色的帷幔,依稀可以看到水榭中坐着一位女子。

那美婢驻足不前,龙渊独自走入水榭之中,掀开帷幔,却见左诗诗静静坐在烛光之下,黑色长发宛如流瀑一般披散在红色长裙之上,领口露出的娇艳肌肤欺霜赛雪,烛光投影,映照出她足以魅惑众生的诱人容颜,龙渊虽然已经知道她便是左驰,可是仍然无法相信如此美艳的尤物竟然会是一个男子。

左诗诗明澈的双眸看着龙渊,樱唇露出一丝浅浅地笑意,她指了指面前的长案,上面已经摆好了酒菜,示意龙渊入座。

龙渊点了点头。来到酒案前盘膝坐下。

左诗诗亲自为龙渊斟满了酒杯,递到他的面前。

龙渊饮尽了这杯酒,缓缓放下酒杯道:“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询问一个人地下落!”

左诗诗挥了挥手,那名美婢从门外走入,左诗诗做了一个手势,那美婢替她问道:“什么人?”

龙渊道:“我的好朋友,她叫石崇燕!”

“仅仅是好朋友吗?”

龙渊微微一怔,随即回答道:“这好像和左小姐并无关系!”

左诗诗俏脸一寒,她咬了咬樱唇,又做了一个手势。那美婢道:“今日你午间并未赴约是不是因为她地缘故?”

龙渊摇了摇头道:“与她无关!”

左诗诗地神情变得越发冷酷:“在你心中,她的事情是不是永远都比我的事情重要的多?”她心中感到一阵难言地酸楚滋味。

龙渊暗自苦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无法相信左驰竟然会变成这幅模样,他已经明白,眼前地左诗诗已经对自己动情,更因此而对石崇燕产生了嫉妒之心,他几乎能够断定石崇严被掳之事一定和左诗诗有关。

龙渊平静道:“你们不同!左小姐何等身份,我孟惊雷不敢高攀,也高攀不起!”左诗诗柳眉倒竖,她一扬手,将手中酒杯重重掷到地上,酒杯啪!地一声摔得粉碎。帷幔后方,两名婢女带着虚慧妍走了出来。

龙渊惊喜万分道:“崇燕!”

虚慧妍看到龙渊不顾危险亲自前来营救,激动地也是珠泪涟涟,不过当着左诗诗的面前,她不好做太多地表示。

左诗诗抓起酒壶。仰首将壶内美酒饮尽,然后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后方烛火,忽然从廊柱之上抽出长剑,娇躯宛如闪电般袭向虚慧妍。手中长剑闪过一道冰冷地轨迹径直刺向虚慧妍的胸口。

龙渊的身躯几乎在同时冲了上去。用身体挡在虚慧妍前方,剑锋距离龙渊胸膛一寸处硬生生顿住。激烈地剑气已经将龙渊胸口的衣衫震裂,他宛如被重锤击中,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

左诗诗咬了咬下唇,看着龙渊的双目,这一剑却始终没有刺下,长袖一挥,将手中剑全力抛了出去,刺入龙渊身后的廊柱之中,剑刃贯通整个廊柱,声势骇人。

左诗诗再不说话,转身向风雨中走去。

两名美婢放开了虚慧妍的手臂,虚慧妍哭泣着冲到龙渊的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身躯。

龙渊搂住虚慧妍的香肩,低声道:“我们走……”左诗诗站在孤楼之上,遥望着龙渊和虚慧妍远去的身影,美眸之中已经满是泪水,身后一个充满讥讽地声音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左诗诗猛然回过头去,却见左驰醉醺醺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唇角带着不屑的微笑,望着这个由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傀儡,用这样大胆地口气对自己说话,左诗诗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升腾而起。

“你把我变成了左驰,自己却变成了左诗诗,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左诗诗冷冷道:“有何好笑?”

“我只是一个傀儡,而你却连人都做不成了,瞧你现在的样子,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哈哈,你居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女人,你居然会喜欢上男人!”左驰笑得就快直不起腰来了。

左诗诗猛然挥出一拳,重重击打在左驰的小腹之上,打得他整个人抽搐起来,身体弯曲地就像一个大大地虾米,左驰居然前所未有的硬气,他一声不吭,稍稍缓过气来,又艰难道:“你好可怜,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模样,你都不会是真正地女人,没有男人会喜欢你,没有男人会看上你,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左诗诗锵!然抽出了长剑,毫不犹豫的刺入了左驰的心口,望着从心口刺入的长剑,左驰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意:“谢谢……我……我终于知道……自己……自己……还活着……”

左诗诗愕然看着在眼前缓缓倒下的尸体,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最后为何会突然说出那样一句话。她慢慢走向铜镜,褪去身上的红裙,看着镜中那晶莹无暇的娇躯,玉乳丰挺,美腿笔直,无论从哪个角度,自己都是一个十足的女人,为何他们会这样说自己?

龙渊翻身上了坐骑,虚慧妍坐在他的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身躯,俏脸紧贴在龙渊的后背之上,已经分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

龙渊策马向山下行去,被剑气击伤的地方仍旧隐隐疼痛,看来左诗诗并没有伤害石崇燕的意思。龙渊甚至对左诗诗开始产生了一丝好感,如果她当真想要伤害他们,今晚他和石崇燕无法顺利的走出霖雨山庄。

山下几条人影聚集在那里,是陈武阳和宗霆汉几人,如果龙渊再不回来,他们会拼上这条性命冲入山庄。

看到龙渊和虚慧妍的身影,陈武阳激动的大叫道:“公子回来了!”龙渊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我说过,一定会平安回来!”

第九十七章【嫉恨】(下)

返回清心书院,已经是午夜时分,倾盆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仍然在没完没了的下着,杨老先生为龙渊他们找来干爽的衣衫,让他们换上,又在学堂内燃起火盆,龙渊和陈武阳等人当晚便在学堂内留宿。(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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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关心虚慧妍的情况,轻声道:“杨老先生,崇燕呢?”

杨老先生笑道:“她回房换衣服去了……”

龙渊点了点头,虚慧妍就住在隔壁,他起身来到虚慧妍的门前,看到里面亮着***。龙渊轻轻叩响了房门道:“崇燕,你还好吗?”

里面却没有任何声息传出,徐世维始终站在门外守着,龙渊道:“她一直没有出来吗?”

徐世维点了点头道:“应该还在里面。”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龙渊对任何事都变得谨慎了许多,又敲了敲房门道:“崇燕!”,仍然没有听到有人回应,这下连徐世维也感觉有些不对,他惊声道:“我一直都守在外面……”

龙渊抬脚便将房门踹开,眼前的情景让他不禁大吃一惊,却见虚慧妍倒在地上,俏脸煞白,星眸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龙渊冲了上去,将虚慧妍抱在怀中,颤声道:“崇燕!崇燕!”

龙渊惊慌失措的呼唤声,将众人全都吸引了过来,看到眼前情景,全都是一惊。

杨老先生懂得一些医术,让龙渊将虚慧妍抱上床去,探了探她的脉息,只觉她脉象沉重散乱,显然是中毒之兆,白眉紧锁。低声道:“只怕是中毒!”

龙渊霍然站起身来,怒道:“这个歹毒的女人,我当她为何那么容易便放我们离开!”

陈武阳担心龙渊一怒之下冲动坏事,慌忙抓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三弟,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冲动也无济于事,咱们还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龙渊看着虚慧妍惨白的俏脸,怒吼道:“让我怎样冷静?”

杨老先生叹了口气道:“我看崇燕至多还有三日的性命,若是这三日内无法及时找到解药,只怕……”

徐世维听到这里,不禁跪了下去。痛哭流涕道:“小姐……你为何不听我地话,跟我离去,你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要我该如何向相国大人交代……”

龙渊内心剧震,他一双虎目牢牢盯住徐世维道:“你说什么?你说得相国可是虚无我?”

徐世维悲痛之中也顾不上掩饰,连连点了点头。

龙渊紧咬下唇,来到虚慧妍身边坐下,虚慧妍、石崇严,原来跟自己生死与共的石崇严竟然是虚无我的孙女儿,一个差一点成为自己妻子的人。

龙渊含泪为虚慧妍将额头地乱发整理好,心中默默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将你救回!”他转身向门外冲去,陈武阳和宗霆汉全都跟着他冲了出去。

走出清心书院的门外。却见风雨之中,一个红色的身影静静站在那里,一道雪亮的闪电撕裂夜空,更映衬出她雪白惨淡的姿容,明澈的双眸充满了阴冷的杀意。

龙渊怒吼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左诗诗冷冷看着龙渊:“你会亲眼看着她慢慢地死去!”

龙渊抽出腰间长刀猛然向左诗诗冲了上去。刀锋超越速度的极限,冲破层层雨丝向左诗诗的心口刺去。

左诗诗身躯丝毫未动,等到长刀距离自己还有一尺左右,纤手猝然扬起,玉手牢牢将刀锋握住。刀身在两人地共同握持之下弯曲如弓。

陈武阳和宗霆汉抽出腰刀分从左右向左诗诗攻去。他们担心龙渊有所闪失,自然不会讲究什么江湖道义。

左诗诗内力猛然一吐。龙渊手中的长刀从中分成两断,她身躯连续两个起落,落在后方的院墙之上,双目盯住龙渊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清楚,究竟是选她还是选我!”她身如鬼魅,红影在夜色之中兔起鹘落,转瞬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望着龙渊手中的半截断刀,陈武阳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左诗诗当真全力相搏,只怕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龙渊默默将断刀掷到地上,脸上浮现出莫名的悲哀,是他一手将左驰变成了眼前的左诗诗,不知上天是不是故意在给他开玩笑,居然让左诗诗喜欢上了自己。他制造了这件事的开端,却无法控制这件事地发展,更猜不透事情最后的结果。

陈武阳低声道:“怎么办?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谢先生?”

龙渊摇了摇头道:“也许有一个人能够帮我!”

“孟兄好象有心事?”慕容深敏锐地觉察到龙渊的变化。

龙渊点了点头:“今天我过来是想求慕容将军帮我!”

慕容深皱了皱眉头,能让对方开口求自己的事情想必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低声道:“说来听听!”

“左诗诗在我未婚妻子地身上下毒,三日之内,我若是得不到解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了!”龙渊的双目微微有些发红,任何人都能够看出他绝没有说谎。

慕容深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左驰的嫉妒心一点不比女人弱,也许他根本已经成为了一个女人。

“慕容将军可否帮我?”

慕容深意味深长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拿到解药,还是想让我帮你除去她?”

龙渊早就猜到慕容深和袁九生相互勾结,串通起来准备对付左驰,可是面对慕容深。每句话仍旧需要谨慎,他平静道:“她是一个疯子,绝不允许我心中存在任何人!”

慕容深微笑道:“我明白了!”他的身躯向后靠在椅背之上:“孟兄愿意配合我演一出好戏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只要能够救回我未婚妻子,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袁九生轻捻微须。双目微睁道:“他果真这样说?”

慕容深点了点头道:“左驰这次做得的确有些太过火,将孟惊雷逼到了绝境。”

袁九生道:“想不到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更加可怕!”

慕容深笑道:“袁先生还将他当成男人看待吗?”

袁九生不禁哈哈大笑,许久方才收住笑声道:“孟惊雷自己送上门来最好不过,现在只要谢庸定下对付左驰地日子,我们便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慕容深道:“谢庸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袁九生道:“我想应该就快了!任他谢庸如何狡诈,这次也要栽在我地手上!”

慕容深道:“这件事千万不要让沁兰知道,我担心她对左驰仍然余情未了。”

袁九生不禁皱了皱眉头,想起妹子对左驰地那份情意。他便从心底感到不悦,慕容深虽然从未在自己面前表露过对袁沁兰一分一毫地感情,可是以袁九生的精明也早已察觉。他缓缓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瞒着她!”

千面判官骆东来终于带来了动手的消息,他低声道:“后日黄昏便是我们地动手之时,到时候由袁九生将左驰引到庙内,我们对左驰进行围攻。”

龙渊双眉紧锁,虽然他知道对付左驰的时刻早晚都会到来,可是一旦真正落到实处,心中却生出一种复杂的感触,在他心中已然将左驰和左诗诗看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左诗诗对虚慧妍下此辣手,自己也不会狠心除去她。

骆东来也听说了虚慧妍被左诗诗下毒的事情,他低声道:“我刚才去过清心书院,虚姑娘所中的毒乃是薛小春秘制,左驰看来一定是得到了薛小春的真传。”

龙渊道:“骆先生有没有解救的方法?”

骆东来摇了摇头道:“我想只有左驰才能救她!”

龙渊神情更是黯然。就算这次对付左诗诗成功,她也未必肯甘心情愿地将解药交出来,虚慧妍获救的可能微乎其微。

骆东来道:“地下通道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左驰入局,咱们救了铁中豪。便纵火离开!”

龙渊道:“袁九生当真会将铁中豪送到指定地点吗?”

骆东来点了点头道:“他太想除去左驰。而且计算好了,在我们对付左驰之后。将所有人一网打尽,铁中豪已经变得并不重要。”

陈武阳道:“却不知他们究竟打算用什么方法将左驰引入局中?”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

所有人地目光都集中在龙渊的脸上,龙渊起身慢慢走向窗前:“如果我没有猜错,袁九生和慕容深都算好了用我做诱饵,利用左诗诗对我的感情,将她吸引入这场布局之中。”

陈武阳大声道:“那你的处境岂不是极其危险?”

龙渊淡然笑道:“也许只有这个法子,才能将左驰除去!”他转身道:“二哥,我要你做一件事!”

陈武阳道:“什么事情?”“我要你在行动当日,将袁沁兰抓住,只有控制住她,我们方才能够在和袁九生慕容深的交锋之中,稍占主动。”

陈武阳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应该不难!”

骆东来道:“徐世维和杨老先生那里我已经说过,今日他们便会护送虚姑娘出城,在康都城北五十里地的绿柳庄等着我们。”

龙渊道:“骆先生费心了!”

骆东来走后,陈武阳、陈化、宗霆汉三人将龙渊围住,同声道:“公子,千万不可只身冒险!”

陈化道:“公子,当初我们离开梓潼之时,大哥特地交代我们,一定要看着公子,不可让公子冒险,公子也答应了,为何说过的事情又不算了?”

龙渊脸上浮现出一丝平静的微笑:“好像你们所有人对我都没有信心?”

宗霆汉道:“并非是对公子没有信心,而是觉着公子若是为了一个女人便做如此冒险并不值得!若是因此而耽搁了大业,岂不是要遗恨千古!”

龙渊怒视宗霆汉,一字一句道:“我若是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大业?你们都出去,我要好好冷静一下!”

宗霆汉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武阳劝了出去。

龙渊默默在床边坐下,他并非是当真生宗霆汉的气,他明白身边人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从自己决定前来康都地一刻,便已经将命运投入一次冒险之中,看来他的生命注定将和危险相随。

龙渊忽然想起临行之前,诸葛运春交给自己的那个锦囊,他慌忙拿出行李,将那个收藏好的锦囊取了出来,却不知诸葛运春有没有考虑到他现在所面临的困境,锦囊中又到底收藏着什么高妙地主意?

第九十八章【顽凶】(上)

展开锦囊内的字条,却见上方仅仅写着党同伐异四个字,龙渊眯起双目,诸葛运春写下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目的?伐异他知道,左驰便是眼前这个最大的异端,可是放眼康都之内除了自己一方的寥寥几人,周围全都是强敌环伺,又有何人可以同盟?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骏马的嘶鸣,随之响起敲门声,陈武阳大步走了进来:“三弟,慕容深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道:“请他进来!”

慕容深的神情一如往常那般冷静,见到龙渊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孟兄跟我走一趟!”

龙渊看着慕容深的双目,从慕容深的眼神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慕容深点了点头,他和袁九生已经准备好,现在所需要的就是尽可能完善的布置好陷阱,龙渊恰恰是他们陷阱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诱饵!

陈武阳忧心忡忡的看着龙渊,龙渊向他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意味深长道:“我交代给二哥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做!”然后毫不犹豫的跟慕容深一起走了出去。www.65txt.com陈武阳心中明白龙渊所指的自然是袁沁兰的事情,望着龙渊远去的背影,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只有尽早将袁沁兰制住,龙渊的安全方才可以得到进一步保障。

进入慕容深宽大地马车之中。慕容深低声道:“孟兄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龙渊笑了起来:“我很少去做后悔的事情。”

慕容深叹了口气,向后靠在车厢的软垫上:“孟兄很不简单,现在我越来越不相信,你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龙渊笑道:“我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相同!”他忽然想起诸葛运春锦囊内的那四个字,眼前的慕容深不正是理想地同盟对象吗?

慕容深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懒洋洋地垂下双目,低声道:“我会将你失踪的消息透露给左诗诗。出于对你地关心,她一定会前往救你。到时候,我们会预先设下埋伏。只要左诗诗进入我们的包围圈中,定然要她有去无回。”

龙渊平静道:“左诗诗的武功出神入化,将军当真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将她拿下?”

慕容深点了点头道:“计划周详,不会有任何的纰漏。”

龙渊低声道:“除掉左诗诗之后,以后的康都便是慕容将军的天下了。”

慕容深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对于权力并没有过于狂热的渴望,这次之所以出手对付左驰,更重要的是因为袁沁兰的缘故,至于以后,他还没有想得那样长远。在他心中,康都城早晚都会被蓝循攻破,以义军眼前地情况,已经撑不了太久的时间。

龙渊又道:“仰或是慕容将军日后尽力辅佐袁九生,甘心当他的马前卒?”这句话颇有煽风点火之嫌。

慕容深双目一凛。逼人的寒光盯住龙渊的面庞,森然道:“你想挑唆我们之间地关系吗?”

龙渊淡然一笑,身体换了一个角度靠在软垫之上,轻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次你们利用我对付左诗诗之后。一定会将杀死左诗诗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趁着这次将我们一网打尽,对外对内也都算有了一个圆满的交代。”

慕容深久久看着龙渊。突然笑了起来:“孟兄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龙渊却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是你,便会多多为自己考虑一些,这世上只有不变的利益,没有永远地朋友!”

慕容深内心一震,他自然能够听出龙渊地这句话在暗示什么,他分明是指出袁九生并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其实慕容深也曾经想过,袁九生会不会在利用完自己之后,也会对他下手?“什么?”袁九生霍然站起身来。

跪在身前地武士道:“小姐不见了,我……我们几个找遍了她可能去过的地方,却都没有她的消息。”

袁九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经是深夜,明日即将是对付左驰的时候,想不到现在偏偏发生了这种事,他咬了咬下唇:“给我继续去找!”

那武士唯唯诺诺站起身来,正要退出去的时候,袁九生又叫住他:“这件事千万不要传出去!”

那武士点了点头。

等他离去之后,袁九生咬牙切齿的抓起茶几上的茶盏狠狠向地上掷去,他有种预感,十有八九这件事是苏红袖他们做的,想要用袁沁兰威胁自己,让他投鼠忌器,不好对他们进行下一步行动。

沁兰是他唯一的妹子,他虽然关心她的安危,可是想起左驰,他的心肠又不由得硬了起来,现在绝不能让任何事情干扰到他的大计,他了解妹子在慕容深心目中的地位,如果这个消息被慕容深知道,一定会对他产生深重的影响。

袁九生暗暗道:“明天……过了明天,或许一切都会好转起来!”

慕容深将龙渊秘密带回了自己的府邸,以上宾之礼相待,龙渊闲时看书饮茶倒也自在,只等明日黄昏对付左驰。

房门忽然被用力推开。却是慕容深满脸愤怒地走了进来,他怒视龙渊道:“是不是你做的?”

龙渊一脸无辜的看着慕容深:“慕容将军连什么事情都没有说清楚,我怎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从慕容深的神情之中他已经猜到,看来陈武阳已经得手,顺利将袁沁兰控制住。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慕容深怒吼道:“孟惊雷,你若是敢动沁兰半根指头,我定然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龙渊哈哈笑了起来。

慕容深怒视龙渊道:“你笑什么?”

龙渊道:“看来我和慕容将军果然有缘,居然会同病相怜。”

慕容深道:“究竟是不是你做得?”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这两日一直都在你的府上。根本连半步都没有出去过,怎么可能去做这件事?”

慕容深冷笑道:“你不做。并不代表你的手下人不去做!”

龙渊道:“袁沁兰失踪,最应该担心的理当是袁九生才对。慕容将军又何必如此忧心。”

慕容深神情却是一黯。

龙渊观察入微,低声道:“难道袁九生并没有将他妹子失踪地消息告诉慕容将军?”

慕容深没有说话。

龙渊道:“看来在袁九生的心中,他妹子地事情远不如除去左驰,掌握康都权柄更为重要。”

慕容深怒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龙渊微笑道:“正如我刚才所说,咱们两人算得上同病相怜,我想救自己的未婚妻,你想要袁沁兰平平安安,而袁九生想要地却是除掉左驰。从他对亲生妹子失踪如此冷漠的事情上不难看出,这世上他在乎的事情唯有权利二字。”

慕容深暗吸了一口冷气,他凝视龙渊道:“你究竟是谁?”

龙渊淡然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被卷入这件事之中,庆幸的是你和我站在同一立场,明日若是我能顺利得到解药,自然会悄声无息的离开康都,慕容将军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也不想过问。”

此时门外一名武士恭敬道:“启禀将军,门外有个姓陈的指明要见将军。”

慕容深转身向门外走去。

客厅之中陈武阳静静站在那里,跳动的烛火映出他卓尔不群的挺拔身影。

看啊到陈武阳,慕容深已经猜到了他此次前来地目的。冷冷道:“陈兄深夜来我府上是为了什么?”

陈武阳转过身去。脸上的表情从容而镇定,轻声道:“我这次过来是想告诉你。袁沁兰在我的手中!”

慕容深双目之中倏然迸射出两道阴冷的寒芒,然而当他遭遇到陈武阳平静无波地眼神,目光瞬间又变得柔和了许多,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给你们带来怎样的麻烦?”

陈武阳淡然笑道:“我们兄弟从未怕过麻烦,如果害怕也不会来到康都!”

慕容深内心一震,无论是孟惊雷还是眼前他这位二哥全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他低声道:“你担心我会伤害你兄弟,所以利用袁沁兰来要挟我?”

陈武阳道:“可否不用要挟二字,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及袁姑娘一根指头,不过前提是我兄弟平平安安的返回!”

慕容深缓缓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左诗诗望着那封信函不禁一怔,她怒道:“苏红袖竟敢如此大胆,居然要挟我!”

袁九生心知肚明,表面上却装出迷惘的样子,望着左诗诗道:“上面究竟写地什么?”

左诗诗怒道:“袁九生,马上给我集结兵马,将甘露庙给围起来!”

“是!”

“且慢!”左诗诗又叫住袁九生,信中写着孟惊雷被苏红袖抓住,要左诗诗用铁中豪和她进行交换,而且注明必须左诗诗一个人前去,若是看到任何士兵便取消这次地交易。

左诗诗沉吟片刻道:“铁中豪现在怎样了?”

袁九生道:“还在狱中!”

“你带我去见他!”

牢门被缓缓打开,铁中豪睁开双目,却见左诗诗身穿红色武士装,缓步来到他的面前,铁中豪目眦欲裂,嘶声怒骂道:“逆贼,你还敢前来见我……”

左诗诗来到他面前三尺左右停下脚步,囚室内地空气混浊至极,她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想不到这世上仍然有人牵挂着你!”

铁中豪马上明白她口中所指的定然是谢庸和苏红袖,他厉声道:“你若是恨我,只管杀了我便是,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其他人毫无关系!”

“啧啧啧啧……大王义薄云天,真是让人感动,只可惜我想放过你的宝贝义女,她却死死纠缠着我!”左诗诗一双美眸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恶狠狠道:“今日便是你们父女两个的死期!”

铁中豪张口向左诗诗吐出一口浓痰,左诗诗闪身避过,随手给了他一记响亮地耳光,打得铁中豪口鼻流血。

左诗诗厉声道:“给我狠狠的打,什么时候打到他没有还手之力,再把他给我带走!”

袁九生目睹自己的计策就要得逞,心中暗自得意。左诗诗走过袁九生的身边,尖声道:“今日未时,将他送到甘露庙。”

袁九生恭敬道:“是!”

左诗诗又道:“我进入甘露庙之后,马上封锁甘露庙周围方圆五里之内的所有街道,绝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其中。”

“将军放心,我一定照办!”

第九十八章【顽凶】(下)

苏红袖凝望跳动的烛火,美眸之中充满了忧虑之色。(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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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庸知道她一定是在为龙渊的安危感到担心,轻声宽慰道:“公子绝非常人,做任何事之前,必然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既然甘心成为慕容深和袁九生对付左驰的诱饵,心中自然有了十足的把握。”

苏红袖道:“慕容深虽然对袁沁兰有情,可是未必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若是他生出异心,只怕公子的境况会异常凶险。”

谢庸点了点头道:“公子将宝押在了慕容深的身上,不仅仅因为慕容深喜欢袁沁兰,还有一个原因是看出慕容深之间的联盟未必牢靠。”

苏红袖道:“慕容深的能力不逊于左驰,从左驰退居幕后之时开始,大军在实际上控制在他的手中,袁九生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他。”

谢庸低声道:“袁九生其人阴险狡诈,他先对铁大王下手,现在又对付左驰,日后说不定也会对慕容深下手,慕容深不是傻子,自然会考虑到这一点。”

苏红袖黯然道:“若是因为这件事而连累了公子,我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自己。”

谢庸其实和苏红袖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他轻声道:“表面上看敌强我弱,可实际上,我们却把握了事情的主动。”他的目光投向千面判官骆东来道:“老骆,你将咱们的计划说来听听!”

骆东来将地形图摊开来放在桌上,指了指上面道:“如果左驰能够单独赴会,咱们在短时间内便可以对他进行围歼。”

谢庸道:“最为关键的就是铁大王和公子的安危!”

骆东来低声道:“我和宗霆汉已经事先在甘露庙下做了手脚。只要铁大王和公子进入庙内,我们设法引开左驰,便可以出手营救。”

苏红袖道:“左驰最恨地人是我,引开他的事情便交给我来做!”

谢庸道:“有件事千万要记住。袁九生恨不能将我们一网打尽,而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救人,只要能够将大王和公子顺利营救出来,我们马上撤退,决不恋战,让左驰和袁九生他们自己解决自己地事情。”

黄昏中的甘露庙落寞寂寥,风把天空中的灰色云层吹裂开来,露出苍茫的暮色,门前的枯树之上停歇着一只乌鸦,它似乎感到一种不安。颈部的羽毛竖立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而后展开翅膀迅速向阴暗的苍宇之中飞去。

左诗诗骑在赤兔马之上。明澈双眸流露出无限阴冷杀机,她的左手牵着一匹黑色骏马,被捆成粽子模样的铁中豪横趴在马背之上。

左诗诗宛如一朵红云般从马背上飘下,牵着黑色骏马慢慢走向甘露庙地大门,两扇大门上的黑漆已经多半剥落,左诗诗单掌推开大门,吱吱嘎嘎的开门声,响彻在寂寥空旷地上空。

左诗诗环视整个院落,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她一把将铁中豪从马背之上推落下去:“苏红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敢现身相见?”她尖锐的声音在院落之中回荡。

她的声音在院落中久久回荡,可是始终却无人应声,左诗诗秀眉微颦,从腰间缓缓抽出细窄的长剑,剑锋抵在铁中豪的颈后。尖声道:“苏红袖,我数到五,若是你还不出来,我便一剑将他刺死!”

左诗诗还没有开始数数,便听到东侧发出一声轻笑。苏红袖缓步从侧门走入。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武士服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诱人曲线,她望着左诗诗的俏脸。芳心中暗暗称奇,想不到一个雄壮男儿竟然能够脱胎换骨般转变成一位我见尤怜的美丽女郎。

左诗诗冷笑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苏红袖淡然笑道:“不知我应当是叫你左驰呢还是该叫你左诗诗?”

左诗诗微笑道:“叫什么都无所谓,因为今日就是你地死期!”她美眸转动,一丝疑云涌上心头,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看到龙渊的影子,厉声道:“孟惊雷呢?”

苏红袖讥讽道:“想不到你居然那么紧张他!”

左诗诗手中剑锋向下一沉,将铁中豪颈后的肌肤刺破,尖声喝道:“马上带他出来见我,否则,铁中豪一样是死路一条!”

苏红袖心中也是暗暗心急,慕容深并没有依照承诺送龙渊来到甘露庙,难道这件事中途又出了变数?

左诗诗厉声道:“再见不到孟惊雷,我便一剑杀了铁中豪!”

苏红袖看到左诗诗剑锋始终不离铁中豪左右,他们预先订下的营救之策也无法实行,难道慕容深当真反悔了?那岂不是意味着龙渊落入危险之中。

就在苏红袖一筹莫展之时,却看到庙门处一名武士手持长刀抵在龙渊的后心之上缓步走入甘露庙中,那名武士苏红袖却从未见过。

自从龙渊进入甘露寺,左诗诗地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她大声道:“将孟惊雷交给我!”

那武士冷冷笑了一声,刀锋紧贴在孟惊雷的颈部。

左诗诗将铁中豪从地上抓起,尖叫道:“我们同时放人!”

那武士点了点头,推着龙渊向左诗诗走去,左诗诗也在铁中豪的身后推了一把,铁中豪被封的穴道顿时被拍开。踉踉跄跄向前方走去。

龙渊和铁中豪即将相遇之时,苏红袖娇叱一声向左诗诗全速冲去。与此同时,却见铁中豪和龙渊脚下地地面突然开裂,两人地身体向深坑之中坠落。

左诗诗没料到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怒叱一声,身形宛如疾电一般向苏红袖冲去。

两人前冲地途中都已经抽剑在手,双剑在虚空中交错,发出锵!地一声巨响,苏红袖力量明显落在下风,在左诗诗的全力劈砍之下,身躯向后连续撤出数步。

左诗诗并没有继续追赶她地意思,纵身向地下裂开的空洞中投去,她身法快捷,宛如鬼魅。让人触目惊心。

铁中豪虽然穴道被解,可是手足仍然酸麻,从空中直坠而下。摔得灰头土脸,不过这一摔,竟然恰巧将他的哑穴解开,他大声吼叫道:“不用管我,她已经给我吃了毒药!”

那边龙渊也已经摔落在地上,潜伏在地下洞穴中的陈武阳和宗霆汉不顾一切地向龙渊冲去,试图抢在左诗诗之前将他救回。

没等他们来到龙渊的身边,左诗诗以惊人的速度已经冲入洞穴之中,抓住龙渊的手臂,从地洞中腾跃而起。她的身体刚刚露出地洞。

苏红袖怒叱一声冲了上来。双手擎剑向左诗诗的头顶一剑击落。

左诗诗单臂扬起细剑,将苏红袖手中剑荡开,继而向后飘去,虽然手中仍然抓着龙渊的臂膀,却感不到任何地累赘。

她双目关切地投向龙渊道:“惊雷你怎样?”情急之中竟然忘记了自己一直在他的面前装成哑巴模样。

孟惊雷点了点头。

左诗诗却从他的眼神之中敏锐地觉察到一丝无法描摹地危险。她慌忙甩开孟惊雷的手腕,此时却已经太晚,孟惊雷手中暗藏的雪亮匕首已经刺入她的左肋之间。

剧痛让左诗诗发出一声凄然的惨叫,不等孟惊雷攻出第二记杀手,左诗诗一掌已经击中他的右侧胸口。两人距离太近。彼此都无法作出及时的闪避动作,孟惊雷闷哼一声。只听到自己骨骼喀嚓断裂的声音,踉跄后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稳了足跟。

左诗诗脸色惨白反手在自己身上穴道点了两记,止住伤口处汩汩血流,目光盯住孟惊雷道:“你……究竟是谁?”

孟惊雷的唇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下连苏红袖都已经听出,这扮成孟惊雷地并非龙渊,而是慕容深,他抓住这难得的时机重创了左诗诗。

左诗诗神情惨淡,目光之中充满怨毒之色:“慕容深……你……你竟敢背叛我……”

苏红袖大声道:“别跟她废话,杀了她再说!”

此时陈武阳、宗霆汉、陈化也已经跃入院内,他们将那名押着慕容深前来的武士护在身后,那武士正是龙渊所扮。

左诗诗尖声笑道:“慕容深啊慕容深,难为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和苏红袖一起合伙害我!”

慕容深一言不发,暗自调息,准备蓄势全力一击。

此时甘露庙外传来骏马的嘶鸣声,袁九生已经下令兵马将甘露庙外全部包围。

左诗诗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今日你们全都要死!”

苏红袖冷笑道:“只怕袁九生最想杀死地人是你!”

左诗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挥动长剑向苏红袖胸膛刺去。

苏红袖挥剑将她的一击挡住,此时已经发现左诗诗的力量比起刚才弱了许多,显然是因为被慕容深偷袭得手的缘故。

众人围着左诗诗轮番攻击,那左诗诗出手地速度却是越来越慢,她虚晃一招,跳出圈外,目光落处,却见伤口流出地鲜血已经变成黑色,心中明白慕容深的匕首之上肯定喂有剧毒,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看来今日断然无法逃出他们地围歼了。

苏红袖大声道:“左诗诗,交出解药,或许我可以饶了你的性命!”

左诗诗惨然笑道:“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就算我交出解药,你们会真的放过我吗?”

慕容深攻势不减,手中长刀劈向左诗诗,左诗诗遭他重击,手中长剑竟然拿捏不住,向一旁飞了出去。慕容深反手又是一刀,砍在她的肩头,鲜血四溅,左诗诗半边身躯顿时被鲜血染红,她纵身向龙渊扑去,龙渊挥刀向她迎去,可是看到她绝望幽怨的眼神,竟然心头一软,终于还是没有出手,左诗诗趁机从空隙之中掠过,奋起最后的力量投入地洞之中。

铁中豪看到仇人就在眼前,不顾一切的向左诗诗冲了上去,左诗诗虽然受了重伤,可是比起铁中豪仍然要强出不少,手指伸出,深深戳入铁中豪的双目之中,铁中豪双目之中鲜血汩汩流出,他仍然强忍疼痛,死命抱住了左诗诗的身子,怒吼道:“逆贼,我要跟你同归于尽!”他整个人已经进入了疯狂状态,张口便咬在左诗诗的左耳之上。左诗诗痛极,右拳宛如雨点般捶落在铁中豪的左肋之上,每一拳落下便听到清脆的骨骼断裂之声。

“义父!”苏红袖随后冲到,她挥剑向左诗诗的后心刺去,眼看就要戳入左诗诗的后心,却听到当!地一声,竟是龙渊挥刀格住了她这致命的一击。

第九十九章【对错】(上)

苏红袖愕然望向龙渊,龙渊目光中充满矛盾之情,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出手阻止苏红袖杀死左诗诗,低声道:“解药还在她手里……”他却清楚这个理由何其无力何其苍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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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诗诗推开铁中豪的身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她脸上被铁中豪咬得鲜血直流,形容恐怖到了极点,双目盯住龙渊道:“你……你才是……”

龙渊忽然不敢面对左诗诗凄楚幽怨的眼神,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道:“交出解药,我保证不会为难你……”

左诗诗呵呵长笑,目光逐一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凄声道:“为难我?你们哪一个单打独斗能够奈何了我?”她怒视慕容深道:“慕容深,我当你是兄弟,是知己,你是怎样回报我?”

慕容深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地惭愧,他目光不敢直视左诗诗,垂下头去,低声道:“我对不起你!”

左诗诗的目光又落在苏红袖身上:“苏红袖,这世上我原本最恨的人就是你,可是现在我心中却已经不像昔日那般恨你,是你让我变成了女儿之身,却是你让我找到了真实的自己……”

苏红袖此时的心情实则是复杂到了极点,想不到左驰当真转变了性子。

左诗诗的双目充满深情的望向龙渊:“孟惊雷,我从未像今日这般对一个人用情如此之深,我可以为你放下仇恨,我可以为你甘心负上众叛亲离之罪,我甚至甘愿为你牺牲掉这条性命。而你……却连同他们一起来害我……”两颗晶莹的泪水顺着她流满鲜血的俏脸缓缓滑下。

龙渊不忍再看,缓缓垂下头去,低声道:“对不起,你的这份情意。我承受不起!”

左诗诗呵呵笑道:“我要你因为这句话而后悔终生!”

她向后退了一步,铁中豪也是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循着声音试图向她发动攻击,却被左诗诗轻轻避开,她从地上捡起长剑,指向龙渊道:“我要和你做个了断!”

苏红袖拉住龙渊地手臂,龙渊用力咬了咬下唇,终于甩开苏红袖的纤手,慢慢向左诗诗走去。

左诗诗厉声尖叫道:“抽出你的刀!”

龙渊下定决心,锵然将长刀抽出。左诗诗怒叱一声,挥动长剑向龙渊的咽喉刺去。

与此同时陈化和宗霆汉扬起手中暗藏地机弩射向左诗诗,左诗诗手中长剑来回拍击。将高速射来的弩箭拍到一旁。

龙渊手中长刀试图格住她的长剑,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鸣响,刀剑相交之处断裂成为两半,左诗诗前冲的势头竟然丝毫不减,胸膛径直撞向龙渊手中的半截断刀。

龙渊收刀不及,断刀已经戳入左诗诗的胸膛之中,左诗诗惨笑一声,抓住龙渊的手腕,将刀刃又向自己的身体戳入几分。

龙渊的瞳孔骤然缩小而后又迅速扩大。左诗诗地娇躯在他的面前剧烈颤抖着,宛如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百合花,龙渊顾不上考虑太多,一把将左诗诗地娇躯抱入怀中,左诗诗胸口的鲜血迅速将两人的衣衫染红。

左诗诗凝望龙渊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恨意。她颤声道:“若然……我从一开始便是女子……你……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龙渊的双目湿润了,他抿起双唇,终于点了点头。

左诗诗苍白的俏脸之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她无力道:“死在你手中……我……无怨无悔……”

龙渊悲吼道:“为什么?”

左诗诗扯下随身的一个玉瓶,塞入龙渊的手中。她地声音突然微弱了下来:“我要你……记住……我……一生一世……”躺在龙渊怀中的娇躯渐渐变得僵硬。龙渊看着左诗诗失去神采的面庞,突然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他仰起头,爆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狂吼。

身后响起苏红袖悲不自胜地哭泣声,却是铁中豪也已经不行了,铁中豪粗大的喉结剧烈抖动着:“我……我……错了……”说完这句话,他的生命便已经脱离了他魁梧的躯体,没有人知道他临死前说出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可是从他脸上地笑容来看,亲眼看到左驰身死,他也算是了无遗憾。

门外喊杀声变得越来越近。

陈武阳向宗霆汉和陈化使了一个眼色,三人换上火箭,将甘露庙点燃,这里早已经过他们地预先布置,火势已经点燃,便迅速蔓延开来,整个甘露庙瞬间落入一片火海之中。

慕容深虽然知道外面是袁九生带来的援军,可是心中也明白,这个时候走出去,难保袁九生不会对自己下手,还是跟随龙渊等人退出去再说。

苏红袖忍住伤心,来到龙渊面前,看到龙渊仍然抱着左诗诗地尸体失魂落魄的站着,她轻轻牵了牵龙渊的衣角,柔声道:“咱们该走了……”

龙渊这才回过身来,抱起左诗诗的躯体慢慢走向甘露庙的大殿,将她小心的放下。

龙渊离开大殿,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左诗诗的身影已经被熊熊的火焰所吞没,刀割般的疼痛让龙渊紧紧闭上了双目,耳边响起轰隆隆的崩塌之声,大殿在火光中轰然倒塌。

“走吧!”苏红袖紧紧握住龙渊的手臂。

在漆黑的地道之中蜿蜒前行,约莫行进五里多地的距离,宗霆汉举起火把四处看了看道:“就是这里了!”

陈武阳向慕容深道:“慕容将军,你从这里爬上去,便可以进入一所民宅,顺利离开袁九生的包围圈。”

慕容深看了看前方向上的梯道。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和各位便就此告辞了!”

龙渊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向慕容深拱手道:“慕容将军要多加小心,左驰死后。袁九生对付地下一个人可能就是你。”

慕容深淡然笑道:“凭他,只怕还没有那样的本事。”

陈武阳道:“你爬上去便会在柴房内见到袁沁兰,这两日我们并未委屈了袁姑娘,得罪的地方,还望慕容将军代我们向她致歉!”

慕容深点了点头,他揭下面具送到龙渊手中,意味深长道:“孟兄,相信我们还会有相见之日。”

龙渊道:“军粮之事,我会尽早让人送来。”

慕容深微笑道:“若是孟兄可以做到,我慕容深一样会信守承诺!”他转身向上爬去。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之后。众人继续前行,慕容深打开了前方地机关,然后将通道重新封闭。这条密道并未完全暴露,日后仍然可以派作用场。

慕容深推开头顶的木板,爬上去,已经处于一间民宅之中,他拍了拍身上的浮土,重新将一切恢复原样,他来到柴房内。

果然听到茅草之中传来轻微的呻吟之声,慕容深扒开茅草,看到袁沁兰被反剪双手捆绑着,躺在那里。

他掏出匕首将缚在袁沁兰手脚上的绳索解开。袁沁兰得了自由,看到慕容深微笑的面庞,一时间悲从心来,扑入慕容深的怀中呜呜哭泣起来。

慕容深轻抚伊人香肩,柔声劝慰道:“别怕。没事了,有我在你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

袁沁兰用力点了点头,芳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宽慰和安稳。

在地下密道之中摸索了两个多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城外的出口。出口处乃是一座废弃的砖窑。从砖窑内爬出来,一个个全都是灰头土脸。

谢庸和骆东来早已在这里等待。看到众人地神情,谢庸便已经明白铁中豪终于还是没有能够成功挽救出来。

众人在草棚之中迅速换了装扮,然后一刻不停的策马向正北行去。

清晨的晓风飘来些许地凉意,已经吐绿的树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清风一吹,便点点滴滴飘落下来,太阳还没有升起,天空微带着苍白的颜色,龙渊静静站在绿柳庄前的小河旁,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脸色苍白而忧伤。

苏红袖悄悄来到他的身后,看着龙渊挺立在晨曦中的身影,芳心中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忧伤,她从身后拥住龙渊的身躯,用自己地温情无声温暖着龙渊冰冷而低落的内心。

龙渊轻轻抚摸着苏红袖的柔荑,低声道:“她怎样了?”

苏红袖小声道:“玉瓶之中的确是解药,慧妍服下之后,情况已经稳定了,我想她休息一会儿就会醒来。”

龙渊低声道:“辛苦你了。”

苏红袖牵着龙渊的手在河边草地之上坐下,她充满怜惜地看着龙渊的面庞,柔声道:“你若是不开心便说出来,至少我可以帮你分担。”

龙渊叹了口气:“她若是刺我一剑,我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苏红袖自然明白,龙渊口中的她指的是左诗诗。

龙渊的目光充满了内疚:“我忽然发现从一开始,便是我在对不起她,她地一切,全都是拜我所赐。”

苏红袖搂住龙渊,让他地面孔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他地鬓发:“你无须自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

龙渊在苏红袖的怀中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抱紧了她的身子,长久的沉默了下去,直到苏红袖感觉到她的衣裙已经被热泪沾湿。

龙渊返回绿柳庄的时候,形容已经恢复了过去的平静,他来到虚慧妍休息的茅舍前,徐世维轻轻走了过来,小声道:“公子,小姐还在熟睡,仍然没有醒来呢!”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看到谢庸在远处大树下站着,他向苏红袖道:“红袖,你先去看看慧妍,我和谢先生说两句话。”

一夜之间,谢庸的鬓角增添了许多华发,铁中豪的死对他不啻是一个深重的打击。

看到龙渊走来,谢庸低声道:“老夫参见公子!这次的事情全都因为老夫所引起,还望公子恕罪。”

龙渊叹了口气道:“此次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

谢庸黯然道:“公子不提,可是老夫却不能不提,这件事我愧对公子,也对不起故主……”

龙渊敏锐地从谢庸的话中觉察到了什么,低声道:“谢先生无须自责!”

谢庸郑重道:“老夫这两日仔细考虑过,就算公子原谅我,老夫也没有颜面继续在公子的身边呆下去,我想和骆东来趁着手脚还能移动的时候,到处走一走转一转,聊以打发剩下的年月,还望公子答应。”

龙渊明白谢庸此时的心理,他不仅仅是出于对自己的负疚,更是因为铁中豪的死对他打击太大,若是留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反而会加重他的负疚感,龙渊垂下双目,仔细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谢先生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好强留,不过,谢先生要记住一件事,无论你走到哪里,回龙沟都永远是你的家!”

谢庸的双目不由得湿润起来,他胡须轻动,忽然屈下双膝跪在龙渊的面前:“多谢公子成全!”

龙渊慌忙上前扶住他的双臂道:“谢先生,这如何使得!”

第九十九章【对错】(下)

谢庸的离去早已在龙渊的预料之中,望着他落寞的身影,龙渊的双目笼上一层深深的忧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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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虚慧妍的床前,看到她仍然还在熟睡,睡姿宛如海棠一般美丽。

龙渊看到她俏脸之上浮现出久违的红晕,呼吸也开始变得均匀平缓,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

苏红袖轻声道:“一切总算过去了。”

龙渊点了点头,不错,一切总算过去,这场风波终于结束,他所关切的所有人全都平安,不过让龙渊没有想到的是,最后竟然会留给他如此巨大的震动和感触。

虚慧妍忽然发出轻声的呻吟,龙渊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垂目望去,却见虚慧妍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明澈的清眸充满迷惘的看着周围,当她看清龙渊和苏红袖都在身边之时,俏脸之上浮起两个可爱的梨涡,轻声道:“我还活着?”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

苏红袖爱怜的为她擦去额头上的虚汗,柔声道:“自然活着,我们全都好端端的活着,这里是绿柳庄,已经离开了康都。”

虚慧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目光和龙渊相遇,俏脸不禁飞起两片红霞,此时的龙渊已经恢复了昔日的面貌,虚慧妍也已经从苏红袖的口中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想起自己和龙渊历经波折之后,终于还是走到一起,芳心之中的羞涩和喜悦难以形容。

苏红袖知道他们两个有满腹的话要谈,起身笑道:“我去看看谢先生,你们先聊着!”临行之前,她悄然向龙渊促狭的挤了挤眼睛。

龙渊握住虚慧妍的纤手道:“慧妍……你骗得我好苦!”

虚慧妍明白龙渊已然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俏脸红得更加厉害。柔声道:“你不也是一样!”

两人双手相握,四目相对,久久相视,默默享受着彼此带给对方的柔情和温馨,过了许久还是虚慧妍率先打破了沉默,轻声道:“慧妍无言面对公子。”

龙渊笑道:“你为何这样说?”

虚慧妍之所以说出这句话,都是因为想起自己地爷爷、父亲先后背弃了大康,背弃了龙渊。她黯然道:“我爷爷……”

龙渊伸手掩住她的樱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一字一句道:“在我心中你就是你,是我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其他的事情都并不重要。”

虚慧妍美眸含泪,纵体入怀。龙渊轻抚她的秀发,经历左驰的事情之后,龙渊整个人改变了许多,昔日对虚氏父子他可谓是刻骨铭心的仇恨。搜书网可是现在这种仇恨他已经看淡了许多,自己如果用赶尽杀绝来报复虚氏父子对自己的无情,那么身为虚氏子孙地虚慧妍日后又该怎样做?不知不觉中。龙渊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经悄然改变。

龙渊决定离开康都之后直接前往宣城,唐瀚的反复让他感觉到北方的形势不容乐观,他必须通过此行坚定唐瀚的信念,让他坚决的选择自己的阵营。

不过让龙渊意想不到的是,虚慧妍却没有选择和自己一同前往。

“我决定前往南郡!”虚慧妍的这句话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地决定。

龙渊愕然道:“为什么?”他马上反应了过来,虚慧妍此行肯定是为了要说服她的家人,让虚无我和虚翰良重新作出抉择,弥补昔日对自己的背叛,龙渊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个必要。”

虚慧妍却轻轻点了点头,美眸之中流露出坚定地光芒:“我必须去。有些话,我必须要当着他们的面前说出来,我不可以让他们继续错下去!”

龙渊的心中一股热流涌起,他理解虚慧妍外柔内刚的性情,一旦她作出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当初正是她出于对自己的亏欠之心,方才离开了虚家,如今她又是为了自己决定返回家门,这份感情虽然没有多说。可是龙渊心中却清清楚楚。他握住虚慧妍的纤手:“我舍不得你!”

虚慧妍拉起龙渊的手背紧贴在自己的俏脸之上,柔声道:“我也舍不得你。总之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前往西川找你。”

龙渊点了点头,望着虚慧妍柔情似水的双眸,缓缓俯下身去轻轻吻在她湿润温软地柔唇之上。

望着虚慧妍的坐车消失在远方的天际,龙渊不禁叹了口气,身边苏红袖笑道:“怎么?她这边才走,你这就开始想念了?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龙渊哈哈笑道:“苏大将军也会吃醋吗?”

“自然会!”苏红袖含嗔带怨地瞪了他一眼道,她当然不会当真生气,轻声道:“是时候该启程了!”

龙渊点了点头:“好!咱们即刻前往宣城!”

虽然已经是春日,宣城的天空却看不到任何春光地明媚,云层低垂,天光暗淡,大街之上很少有人走动,到处都是一幅冷冷清清的景象,询问过路人之后,方才知道,护国将军府刚刚办过丧事,唐逵下葬之后,唐瀚便前往绿海原散心。如今只有长公主龙德蓉留在宣城。

龙渊一行在天星居客栈住下,休息停当之后,龙渊和苏红袖陈武阳三人径直前往护国将军府。

收到龙渊的拜贴,龙德蓉便慌忙让林姗去大门外将龙渊一行迎入将军府,她虽然抑制不住对龙渊的想念,可是毕竟估计到周围耳目众多,害怕龙渊来此的消息传出去,引起不必要地麻烦。

在林姗地引领下。龙渊走入龙德蓉居住地雅水小筑,刚刚走入庭院,便看到身穿黑色长裙地龙德蓉含泪迎了出来,龙渊快步迎了上去,来到龙德蓉前方欲要跪拜下去:“孩儿参见姑母!”

龙德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泣泪直下道:“你岂可随意下跪……”望着龙渊高大壮硕的身材,坚毅的面庞之上充满了自信的神情。龙德蓉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轻轻点了点头道:“长大了……你终于长大了……”

她牵着龙渊地大手,将他们一行引入花厅之中。

一行人坐下后。龙渊将苏红袖和陈武阳介绍给她。

陈武阳龙德蓉在上次已经见过,苏红袖却是初次相见,听闻苏红袖是苏梦泽的女儿。龙德蓉不禁又是一番唏嘘,她很快便看出龙渊和苏红袖之间的微妙情愫,心中大感快慰。

苏红袖知道他们姑侄两人久别重逢,定然有千语万言要倾诉,起身笑道:“我听闻护国将军府中收集了不少的奇石,很想去开开眼界!”

龙德蓉微笑道:“林姗,你带红袖和陈武阳去转转,若是看到什么喜欢的只管拿去!”

他们离去之后,龙德蓉方才将目光重新回到龙渊的脸上,轻声道:“黑了。也壮实了,渊儿,这么长的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如此狠心,连一点儿消息都不给姑姑?”

龙渊微笑道:“姑母勿怪。孩儿这样做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上次我离开宣城之后,去了西荒……”龙渊仔仔细细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了龙德蓉,龙德蓉听闻龙渊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片地盘,心中大感欣慰。不禁又落下泪来。颤声道:“天可怜见,我大康国运不灭。我龙氏中兴指日可待。”

龙渊道:“大康绝不会灭,不过若想中兴龙氏,只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日。”

龙德蓉道:“只要能够中兴龙氏,便是付出再多地时间,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她忽然想起龙渊此次前来,必然有要事求助,轻声道:“你这次来为了什么事情?”龙渊道:“我本想求姑父一件事,不过来到宣城方才知道唐逵刚刚去世,所以那件事还是不说了。”

龙德蓉道:“家事国事相比,家事自然要放在一边,更何况唐逵的丧事已经办完,怎可耽搁你复国地大事,我让人将他从绿海原请来就是。”

龙渊摆了摆手道:“不急!这次我时间宽裕的很,这两天刚好可以陪着姑母叙一叙亲情。”

龙德蓉已经察觉龙渊肯定还有心事,轻声道:“渊儿,你若是有什么话,只管对姑姑明说,千万不可瞒着我。”

龙渊这才道:“姑母,实不相瞒,这次我之所以过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和姑父当面相谈,上次我从宣城离开之时,姑父曾经亲口答应我,他会在几大势力之中保持中立,决不偏向任何一家,可是新近我却听说,他向蓝循一方无偿提供军马,帮助蓝循攻打康都的叛军。”

龙德蓉微微一怔,她对唐瀚军政上的事情很少过问,所以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得到任何的音讯,不禁怒道:“他当真这样做?”

龙渊点了点头道:“孩儿已经查实,绝无半句虚言。”

龙德蓉眼圈儿都红了起来,怒道:“这老匹夫,居然背着我作出这等对不起我们龙家的事情,我这就去绿海原找他算账。”

龙渊慌忙劝阻龙德蓉道:“姑母,我想姑父这样做,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这件事你最好权当没有听说过,等他从绿海原返回之时,我当面问他,或许他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龙德蓉垂泪道:“渊儿啊,我嫁了这个狼心狗肺地东西,让我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咱们的列祖列宗?”

龙渊笑道:“早知姑母这样说话,我宁肯不对你说了。话说回来,我看姑父一直对你爱护的很,你的话他都当成圣旨一般,不敢有任何违背。”

龙德蓉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他对我的确也算得上体贴入微,可是这次大康发生了这么大地事情,他却置身事外,仿佛没事人一样,又怎能不让我心凉?”

龙渊道:“天下形势已经发展到如此的地步,就算姑父站出来帮我,只怕也无济于事。”

龙德蓉握住龙渊的手掌道:“渊儿,这便是你上次拒绝我帮你的原因吧?”

龙渊点了点头道:“孩儿不想将姑母牵累,大康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地步,全都是因为我地缘故,我有责任依靠自己地力量挽回失去的一切。”

龙德蓉含泪点了点头道:“有志气,咱们龙氏有你,便一定会有重新振兴地一天。”

龙渊忽然想起显王龙玄骄,双目不禁湿润了起来,他动情道:“龙氏不仅仅有我,还有姑母,还有玄骄,还有成百上千的龙氏子孙,我相信每一个人都在为龙氏的复兴而努力……”

第一百章【孤鸿】(上)

当晚龙德蓉亲自做了一桌菜肴为龙渊接风洗尘。www.65txt.com

龙渊、陈武阳在桌前坐了,苏红袖和林姗给龙德蓉帮忙,转眼工夫,十几样精美的菜肴已经端了上来,龙渊笑道:“姑母,何必这么隆重,小心将我宠坏了。”

龙德蓉笑道:“说起来你还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呢。”

龙渊道:“小时候应当尝过,不过太久了已经忘了。”

龙德蓉道:“我也是嫁到宣城之后,方才学会了厨艺,过去哪里懂得做饭。”她笑盈盈望向苏红袖道:“今日也幸亏有红袖帮我,不然我可做不出这么多的花样。”

苏红袖微笑道:“长公主厨艺高明,红袖今日偷师了不少。”

龙德蓉笑道:“怎么?还叫我长公主?理当叫我姑母才是。”

苏红袖俏脸微红,这一声姑母无论如何也是叫不出口的。

龙渊怂恿道:“红袖,既然姑母说了,你从今日便改口吧。”

苏红袖啐道:“你还未娶我过门,我就算叫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她这么一说,众人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龙德蓉转身走入帷幔之后,不多时手中拿了一个精美的鎏金首饰盒出来,走到苏红袖面前,将首饰盒递给她道:“红袖,渊儿身边除了我以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里面的首饰是我昔日从宫中出嫁之时带来地。权且当作我们龙家给你下的聘礼吧。”

苏红袖慌忙摆手道:“长公主,这么贵重地礼物我怎么可以收下!”

龙德蓉笑道:“难道你不想做我们龙家的儿媳妇?”

苏红袖轻轻咬了咬下唇。俏脸之上浮现出两抹娇羞。

龙渊在一旁向她悄然使着眼色,苏红袖这才从龙德蓉手中将首饰盒接了过来,声若蚊呐般道:“谢谢姑母……”

龙德蓉会心笑了起来,她牵住苏红袖的纤手,一起来到桌前坐下,端起酒杯道:“从康都城破,直至今日,我方才能够真真正正的笑出声来,渊儿、红袖!咱们今晚不谈什么国事,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谈谈心,叙叙情。”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举杯响应道:“祝姑母大人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龙德蓉呵呵笑了起来,招呼众人一起将杯中酒喝了,感叹道:“我相信,一定可以活到亲眼看着大康重新统一的时候,可以看到渊儿登上九五之尊,振臂一呼,天下臣服的时候。”

龙渊笑道:“刚刚说过不谈国事。姑母此刻怎么又变了,该罚一杯!”

龙德蓉笑道:“该罚!该罚!”果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姗过来帮她将酒杯满上,小声提醒道:“公主,喝多了伤身。”

龙德蓉啐道:“你这丫头,这时候跳出来存心败我的兴致,惹火了我,马上找一个人家把你嫁了。”

“我才不要嫁人呢,一辈子都会守在公主身边。”林姗红着俏脸退下。美眸却有意无意的向陈武阳看了一眼,陈武阳慌忙将目光避到一旁,端起酒杯道:“今日公主和公子重逢,我敬你们一杯。”

龙渊笑道:“二哥又不是外人何需那么客气,来!咱们一同干了这一杯。”离开康都之后,他的心情始终因为左诗诗之事变得低落压抑,今晚方才真正露出笑颜。看到龙渊终于一扫多日的阴霾,苏红袖露出会心地微笑。

此时内堂传来婴儿的说话之声。口中不住叫道:“娘……娘……”

龙德蓉马上站起身来,转身望去,却见两名侍女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过来,车内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正是龙德蓉的女儿弄玉。

龙渊和苏红袖也凑了过去。弄玉看到龙渊两颗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竟露出甜甜笑意。

龙德蓉将弄玉抱了起来,在她吹弹得破的小脸上轻轻吻了一记道:“我的乖女儿。为何还不去睡?”

“娘……”弄玉花瓣般的小嘴儿不停呼唤着。“弄玉长大了!”龙渊由衷道,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弄玉之时,她还在襁褓之中,现在已经可以叫人了。

龙德蓉点了点头,紧贴弄玉的小脸道:“这孩子如同我的心头肉一般,每日都要我搂着睡觉,一刻见不到我,便想着我,念着我。”

龙渊心中暗自欣慰,弄玉能够遇到如此疼爱她地姑母,也算是她的一桩幸事。

龙渊捏了捏弄玉的小脸道:“弄玉定然是想睡了,姑母,我们便不在这里打扰了,你先哄她睡觉再说。”

龙德蓉虽然不舍龙渊此时就走,可是看到弄玉已然打起了哈欠,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宣城的夜晚没有月,也不见星,空中没有一丝风,整个街巷宛如死一般沉寂。龙渊和苏红袖携手走在街巷之中,彼此心中都感到温馨而静谧,龙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里静得出奇,让我从心底感到压抑。”

苏红袖嫣然笑道:“还说请我出来吃饭,这宣城大街小巷哪里有一个人影?”

龙渊笑道:“想来是唐逵刚死的缘故,这里大大小小地酒馆全都不敢开门。”

苏红袖道:“看来你的这位姑丈对他地这位兄弟感情很

龙渊点了点头。眼前看到一盏灯光,却是一间古旧地酒馆门前挂着的灯笼轻轻摇曳。此时夜风吹起,微微有些凉意,龙渊握住苏红袖的纤手道:“总算没有白费功夫,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一间酒家。”

苏红袖举目望去,却见那件酒馆门前挑着的旗上绣着北漠居三字,两人来到门前,只见门前架着一堆炭火,一名老者正在上面炙烤着一头焦黄的肥羊,那肥羊即将烤熟,香气四溢。让人口舌生津。

龙渊笑道:“老板,还做生意吗?”

那老者居然摇了摇头道:“这头羊已经被里面的客官定了,公子来得不巧,明日再来吧。”

龙渊向北漠居内望去,却见里面只坐着一位胡人,那胡人面色黧黑,浓眉重须,身材高大,一双目光正好也向龙渊望来。

龙渊友善的笑了笑,既然人家不愿做生意。只能和苏红袖及时离去。

两人刚刚转过身去,却听到那胡人大声道:“那位兄弟,相逢便是有缘,我一个人也吃不下整整一头肥羊,不如一起过来,咱们喝喝酒,交个朋友也好。”

龙渊听到他如此盛情相邀,当下停下了脚步。微笑道:“既然如此便叨扰这位兄台了。”

那名胡人走过来,邀请龙渊和苏红袖来到桌边坐下,朗声道:“在下忽速台,乃是胡国人。”

龙渊微笑道:“在下孟惊雷,这是贱内。”

忽速台笑道:“孟兄想来也不是宣城本地人,我从口音可以听得出来。”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那老者已经将羊烤好,分割好送了上来,忽速台将最好的羊腿肉送给龙渊和苏红袖。龙渊端起酒碗道:“今日多有叨扰,想来咱们在宣城还会有见面之日,忽速台兄若是明日还在,我回请你喝酒。”

忽速台哈哈大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咱们先把今日这一顿喝好。明天地事情。明日再说!”

龙渊和他共同干了一碗酒,微笑道:“忽速台兄是做什么生意地?”

忽速台道:“从胡国贩些骏马过来。然后从中原带走一些丝绸、陶瓷、茶叶之类的特产。”

龙渊道:“看来忽速台兄的生意很大。”

忽速台笑道:“仅够温饱而已。”

龙渊道:“胡国商人之中,我倒也认识一位,他叫拓跋烈,不知忽速台兄认不认识?”

忽速台听到拓跋烈的名字,双目陡然一亮,欣喜道:“他是我安答,孟兄和他相熟吗?”

龙渊笑道:“不但相熟,我们还是好朋友哩,上次在东都我跟着他去北漠村痛饮了数次,那里烤羊地滋味我仍然记忆犹新。”

忽速台激动道:“想不到能够遇到我安答地好友,你是我安答的好朋友,便是我地好朋友,来,咱们痛饮一碗。”

龙渊知道胡人性情豪爽热情,这份热情往往要通过酒来表现,乐呵呵和忽速台对干了一碗。

忽速台抹干唇角道:“实不相瞒,我本来和宣城的唐翰谈好了一笔生意,可是谁成想生意刚刚做了一半,他便突然死了弟弟,我的生意也不得不隔置下来,现在我还有七百多匹骏马羁留在宣城外地临时牧场之中,见不到唐翰,便拿不到金子,我这次只怕是要亏大了。”

龙渊暗忖道:“唐翰要这批马显然是要送往蓝循处,唐逵的突然被杀让他暂时停止了这件事,所以才会牵累忽速台。”他微笑道:“既然谈好的生意,唐大将军想来不会反悔。”

忽速台道:“我倒不是怕他反悔,不过一日见不到他,我带来的这些马儿奴仆便要留在宣城一日,刚巧我家人在乌库苏发生了急事,我还要抓紧赶回去。”他愁容满面,不禁叹起气来。

龙渊道:“忽速台兄不必心急,这件事我想应该可以帮的上忙,明日上午我便帮你将这件事办好,若是唐大将军不要你的马匹,我买下来如何?”

忽速台眨了眨眼睛,那七百多匹骏马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看到龙渊愣都不打便说出了这番话,他不禁有些将信将疑,可是看到龙渊笃信的目光,他顿时放下心来,眼前地这位年轻人绝不会欺骗自己。

他端起酒碗道:“多谢孟兄弟了!”

龙渊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又何必客气。”两人将这碗酒喝了,龙渊又道:“拓跋烈最近在哪里?”

忽速台笑道:“他留在乌库苏,现在刚刚升任了西院大王,威风得很哩!”

龙渊一早便猜到拓跋烈绝非寻常的胡国商人,所以从忽速台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微笑道:“在东都之时,他向我隐瞒了身份,改日见到他一定要好好的罚他。”

忽速台笑着点了点头道:“应该,应该!”他又道:“孟兄弟有机会前往乌库苏,我一定会用最好的烤羊、最好的马奶酒,最好的女人招待你。”

龙渊大笑道:“好,就冲着忽速台兄的这句话,我一定前往乌库苏去拜会你。”

眼看一坛酒已经被两人喝得精光,苏红袖担心龙渊喝多,悄悄在他大腿上捏了一记,龙渊适时起身道:“忽速台兄,咱们明日正午还是在这里相见,那批马地事情我一定帮你解决!”

忽速台起身道:“好!明日正午我在这里准时恭候。”

第一百章【孤鸿】(下)

翌日正午,龙渊独自来到北漠居,忽速台早已来到这里等候,龙渊微笑道:“忽速台兄来的好早!”

忽速台笑道:“你们汉人常说一诺千金,我们胡人从小便是这样做的!”

龙渊哈哈大笑,点了点头道:“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今日下午他们便会派人前往牧场接收清点货物。(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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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速台大喜过望,感激不尽道:“多谢孟兄弟帮忙。”

那老者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忽速台邀请龙渊入座。

龙渊道:“喝酒就免了吧,回头他们就会前往你的牧场,晚了只怕不好。”

忽速台连连点头,两人匆匆填饱了肚子,忽速台邀请龙渊一道前往宣城外五里的临时牧场。

进入牧场的栅栏之中,却见里面的围栏内圈养着几百头壮硕俊伟的马儿,龙渊不禁赞道:“果然都是骏马良驹!”

忽速台笑道:“胡地虽然严寒,可是水草肥美,马儿长于奔跑,所以我们胡人的骑兵是天下间最厉害的。”

龙渊点了点头,心中却暗忖道:“中原四分五裂,胡人若是择机南下,单单是他们的骑兵便难以对付。”想到这里,不禁生出一阵忧虑。

忽速台和龙渊翻身下马,在牧场之中一边行走一边向他介绍着沿途的情景,龙渊正听得津津有味之时。忽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怒叱:“混账东西,瞎了眼了?草料居然能够弄混!”随即响起一阵噼啪作响地皮鞭之声。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一位身穿皮袍的男子被人推倒在地,两名身材壮硕魁梧的胡人挥动手中皮鞭向他身上狠命抽打。

忽速台大声道:“做什么?看不到我有客人?”

那两名胡人大汉慌忙停住,向忽速台和龙渊行礼。

忽速台叹了口气道:“这帮混账东西,只要我不在便胡作非为。”

刚才挨打的那名男子乃是一个奴隶,他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抹干唇角的鲜血,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中流露出迷惘淡漠的光芒。

龙渊却微微一怔,这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熟悉。他走上前去,叫住那男子道:“你站住!”

那男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龙渊在他的面孔上审视良久忽然想起,此人正是在东都所救起的耶律锋,当初完颜兀赤被杀之后,只有他侥幸逃脱,被龙渊救起。将他安置在破庙之中,后来耶律锋伤好之后便不辞而别,想不到竟然漂泊沦落到了这里。

忽速台看到龙渊如此神情,心中已经猜到龙渊或许认得这名奴隶,来到龙渊身边道:“此人是我从塔尔克城卖下的奴隶,只可惜买来之后便是不停生病,终日又不肯说话,我怀疑他或许就是一个哑巴,怎么?孟兄弟认得他?”

龙渊点了点头道:“认得,他是我一位故友地仆人。却不知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此时宣城派来接管马匹的将士已经到来,忽速台又向龙渊致谢。

龙渊笑道:“你先去忙正经事,我自个在这里转转。”

忽速台走后,龙渊又来到耶律锋身前低声道:“耶律锋!”

耶律锋听到龙渊张口便叫出了自己地名字,不觉微微一怔,双目怔怔看着龙渊,虽然上次在东都是龙渊将他救起,可是他并未和龙渊直接相见。所以并不认得龙渊。

龙渊道:“上次你在东都遇难,我让秦晖安置在破庙之中,想不到你竟然流落到了这里,说起来咱们也算得上有缘。”

耶律锋一双虎目顿时红了起来,他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的向马栏走去。

望着耶律锋憔悴的身影。龙渊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忽速台离去后很快便返回龙渊的身边,笑逐颜开道:“真是多亏了孟兄弟。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

龙渊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忽速台兄有要事在身,做朋友的自当帮你解决这些小麻烦。”

忽速台心中清楚,这可不是小麻烦的问题,龙渊能够轻轻松松帮助自己解决这件事,足以证明他和宣城唐瀚之间地关系非同寻常,忽速台道:“孟兄弟,我今日就要前往乌库苏城,那边的事情需要尽快解决。”

龙渊道:“忽速台兄办正事要紧,你我只有相见之日。”

忽速台点了点头,他低声道:“孟兄弟,我有个不请之请!”

龙渊笑道:“忽速台兄有话便说,你我如此投缘,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尽力相帮!”

忽速台笑道:“你自然做得到!我想和孟兄弟结为安答,不知孟兄弟可愿意?”

对忽速台的直爽热情,龙渊也是颇为欣赏,他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忽速台激动地挽住龙渊的手臂,他取了马奶酒,和龙渊来到牧场最高处草丘之上跪下,抽出匕首,将掌心割破,殷红色的鲜血滴落在酒碗之中,龙渊也学着他的样子割破手掌,将鲜血滴在酒中。

忽速台今年二十八岁比龙渊大上许多,他端起马奶酒先喝了一般,然后递给龙渊,龙渊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将酒碗抛在一边,大声道:“大哥!”

忽速台激动地连连点头:“兄弟,长生天在上,我忽速台日后无论富贵贫贱,都会将你视为手足,决不会做出辜负背弃兄弟的任何事情。”

龙渊道:“从今日起我决不会做对不起大哥地事情。和大哥同甘苦共患难!”

忽速台拍了拍龙渊的肩膀道:“好兄弟!今日大哥有事在身,不能陪你好好饮酒了,等日后咱们再见面地时候,我一定陪着你好好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他解下腰间皮革包裹的弯刀道:“这柄刀是我从波斯商人手中购得,此刀送给兄弟防身!”

龙渊接刀在手,只觉入手极其沉重,抽出一小截刀身,却见刀身布满鱼鳞状的花纹。刀背指许宽度,刀刃却是极薄。

龙渊也解下腰间悬挂的玉佩送给忽速台道:“这块玉佩送给大哥。愿大哥日后凡事一帆风顺!”

忽速台看到龙渊送给他的这块玉佩,乃是一块价值连城的暖玉,触手温润,上面雕刻着一条盘旋飞舞的长龙,他眼光非同寻常,一看就知道玉佩地珍贵,不过胡人和汉人性情不同。既然是别人赠送地东西便唯有接受,否则便会让人感觉到不敬,忽速台小心收好玉佩,握住龙渊地手臂道:“兄弟,我要走了!”

龙渊点了点头道:“大哥一路顺风!”

忽速台又道:“无论我走到哪里,心总是和兄弟连在一起。”

龙渊激动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来到牧场之中,牧场内的马匹已经全部清点交易完毕,忽速台的手下短时间内已经将行装收拾好。

龙渊看到远处正在将行李搬上马车的耶律锋,心中忽然一动。

还没等他开口。忽速台已经从他地眼光中觉察到了他内心所想,微笑道:“那名奴隶我便送给兄弟了,可惜是个哑巴,想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多谢大哥了!”

忽速台心系家中地事情,准备好之后,便带领手下人离开了牧场,龙渊一直将他送到牧场大门之外,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地天际。方才叹了一口气。

转身望向身后,耶律锋木然站在那里,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龙渊道:“耶律锋,你当真病得连过去的任何事都记不起来了?”

耶律锋没有说话,双手搓着袍角。

龙渊看到他如此模样。叹了口气。将怀中所带的金子都掏了出来,递给耶律锋道:“你自由了。拿着这些金子走吧!”他翻身上马,却发现耶律锋拿着金子向他走了过来。

龙渊好奇道:“你为何还要跟着我?”

耶律锋终于开口道:“我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龙渊道:“你是女真人,可以返回故乡!”

耶律锋双目微红道:“我家人全都被大汗杀了……”他从东都离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返回了女真,可是当他回去之后,方才发现因为完颜兀赤被杀,大汗迁怒于他们这些随行护卫,将所有护卫的家人全部杀死。

龙渊倒吸一口冷气,想不到因为完颜兀赤之死让耶律锋遭受了如此大难,他有些同情的看着耶律锋。

耶律锋道:“我的命是你的,除了跟着你,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将金子交还到龙渊的手中,眼中的眼神如此孤独如此空寂。

龙渊点了点头,他返回到牧场之中为耶律锋买了一匹马,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返回宣城。

回到天星居,苏红袖和陈武阳看到龙渊突然带来了一位胡人都是微微一怔,龙渊将耶律锋交给宗霆汉,让他带着耶律锋去好好洗个澡,顺便买身衣服换上。

耶律锋走后,龙渊方才将他地来历向苏红袖和陈武阳说明。

苏红袖感叹道:“想不到他的身世竟然如此可怜。”

陈武阳道:“看来耶律锋和三弟当真有缘,先后两次都被你救起。”

龙渊笑道:“我看他是受了刺激,所以甘心留在忽速台手下当奴隶,否则以他的武功,那些寻常的胡人岂会是他的对手?”

晚上,龙渊在天星居定了一座酒席,和苏红袖、陈武阳、宗霆汉、陈化一起为耶律锋洗尘,也算是为他加入己方阵营举行的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耶律锋还是沉默依旧,不过他对待龙渊十分的谦恭,他酒量也好地惊人,但凡敬酒来者不拒,宗霆汉、陈化两人向来自诩海量,很快便发现这位新加入的同伴酒量要在他们二人之上。

龙渊将忽速台送给自己的那柄弯刀拿给众人欣赏,苏红袖还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弯刀,将弯刀整个抽了出来:“这柄刀好沉重!”

陈武阳他们也是初次见到,宗霆汉道:“这柄刀形状有些像胡人的马刀,可是又有些不像。”

陈武阳道:“马刀要比它细窄,而且长度好像也要长一些。”

陈化道:“看这弯刀地模样毫无光泽,应当是装饰物!”他抚摸着弯刀光滑地象牙手柄道。

久未说话的耶律锋道:“这是一柄乌兹刀,是用天竺特产地乌兹钢铸造而成,刀身布满各种花纹,如行云似流水,美妙异常!”

众人听到他这样说同时举目望去,果然如此。

耶律锋道:“这种花纹是在铸造之中形成的,他们的锻造方式极其神秘,从花纹来看,这柄刀脉络宛如丝绸织纹,光泽夺目,应当是波斯出产的熔冶花纹钢刃,其横行脉络有数十层云梯形,这种花纹又成为魔纹,能够使刀刃形成肉眼无法分辨的锯齿,使得刀刃更加锋利。”

第一百零一章【围猎】(上)

宗霆汉看他说得如此神奇,心中有些不信,充满迷惑道:“我怎么没有看出它的特别之处?”

耶律锋从苏红袖手中接过弯刀,向宗霆汉道:“将你的佩刀抽出来!”

宗霆汉抽出腰刀,两人同时挥刀向对方兵刃斩去,只听到锵!地一声,宗霆汉的腰刀被从中斩成两段,波斯弯刀仍然毫发未损。www.65txt.com

众人无不惊叹,想不到这看来寻常的弯刀竟然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耶律锋双手将波斯弯刀送还到龙渊的手中:“使用这种弯刀不可用寻常的汉人刀法,因为刀身形状所以招式要进行变通。”

龙渊微笑着将弯刀收起:“耶律锋,你既然这样说,想来对弯刀的使用有相当的心得,日后就由你来教授我弯刀的用法。”

耶律锋恭敬道:“是!主人!”

龙渊心中暗自欣喜,他开心的是不仅仅因为得到了这柄宝刀,更是因为无意中收获了这个强有力的助手。

众人开怀畅饮之后,各自返回休息,龙渊本要安歇,陈武阳又过来通报,却是长公主龙德蓉的贴身侍女林姗到了。

龙渊和苏红袖在房内接待了林姗。

林姗微笑道:“公子好,苏姑娘好!”

龙渊笑道:“我姑母是不是有重要事情吩咐?”

林姗笑道:“今次前来是特地告诉公子,大将军明日午后返回宣城。”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明日我去拜会他!”

林姗道:“长公主让人收拾了一套宅院,请公子搬过去住。”

龙渊笑道:“哪用得上那么麻烦!”

林姗道:“长公主请你们今晚就搬过去,住在客栈毕竟人多眼杂,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收拾一下,马上跟你过去。”

长公主龙德蓉为龙渊准备的住处乃是位于宣城以北的一座别院,这里毗邻阴山猎场,平日里龙德蓉和唐瀚很少过来居住。

进入别院的大门,眼前就是一片起伏的草场,龙渊笑道:“说是别院,跟牧场差不多!”

林姗微笑道:“这儿虽然空旷些。可是好在清幽静谧,公子住在这里刚好不用担心外人打扰。”她又道:“长公主说了。明日公子只管耐心在这里休息,和大将军相见地事情,由她来安排!”

龙渊点了点头,想来姑母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他和唐瀚相见。龙渊耐心在别院中住了下来,唐瀚返回宣城的第二天也来到了别院,他这次前来的真正目的是前往阴山围猎,却想不到龙渊早已在别院恭候。

长公主龙德蓉和唐瀚并辔而行。看到唐瀚满脸错愕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道:“怎样,算不算得上一个惊喜?”

唐瀚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夫人为何不早告诉我是渊儿来了?”

龙德蓉美眸一凛道:“渊儿岂是你叫的?”在她心中龙渊始终是大康的皇帝,唐瀚虽然是他地姑父,也不应该这样称呼他。

唐瀚心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滋味,望着远处微笑向自己走来地龙渊,只能翻身下马,大步向龙渊迎去。

龙渊微笑道:“姑父别来无恙?”

唐瀚淡淡笑了笑道:“还过得去!”

他和龙渊并肩走入别院的大厅,长公主龙德蓉随后也走了进来。

唐瀚笑道:“你姑母邀我今日清晨前来围猎。说是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却想不到原来是你过来了。”

龙渊微笑道:“看来我算不上姑父的惊喜了。”

唐瀚哈哈笑道:“自然是惊喜,而且是天大的惊喜!”

龙德蓉为他们沏了两杯茶道:“关上门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只管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渊儿,你若是有什么话对我掖着藏着,我这个做姑姑的不会高兴,唐瀚。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胆敢欺瞒我,我和你这十几年地夫妻感情就从此一刀两断。”她语气虽然平缓可是说出的每一句话却让唐瀚胆战心惊。

龙渊看出唐瀚脸上的为难之色,微笑道:“姑母,可不可以让我和姑父单独谈谈。”

龙德蓉狠狠瞪了唐瀚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唐瀚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却没有说话。目光盯着茶盏,看似漫不经心的吹拂着水面上的茶叶。

龙渊也没有说话。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手指轻叩着茶盏。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唐瀚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道:“渊儿,这段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

龙渊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道:“姑丈,我听闻舍弟在关中遇害,不知你有否查出凶手?”

唐瀚脸色微微一变,想不到龙渊居然一开始便提起了这件事。他抿起嘴唇,咬牙切齿道:“若是让我查出是什么人做的,我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方解心头只恨。”

龙渊叹了口气道:“凶手虽然不太好找,可是应当有痕迹可循。”

唐瀚迷惑地望向龙渊。龙渊道:“我听闻唐逵前往关中,乃是为了给蓝循送马!”

唐瀚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他自然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龙渊什么,让唐逵送马前往关中,等于违背了昔日对龙渊的承诺。

龙渊又道:“姑父还记得我上次曾经说过的话吗?蓝氏、梁氏、萧氏三大势力处于一个暂时地平衡之中,最好不要轻易将之打破。姑父送军马给蓝循,势必会影响到其他几家的利益,任何一家都有可能对唐逵下手。”

唐瀚冷冷道:“他们三家已经联盟,我送军马给蓝循目的是让他尽快扫清盘踞在康都地叛匪。”

龙渊笑道:“在姑父眼中,蓝循和叛匪有区别吗?”

唐瀚无言以对。

龙渊道:“我之所以说这番话,并不是想责怪姑父什么,而是想你知道。送军马给蓝循,乃是将你自身主动卷入了纷争之中。”

唐瀚怒道:“你是说。我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龙渊的目光和他毫无惧色的对望着:“是!”

唐瀚地内心宛如刀割般疼痛,从唐逵死后,他一直都在反复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每每到快有答案地时候,他都不敢继续想下去,龙渊清楚而肯定地告诉了他,他才是害死唐逵的真凶。他无力否认。他不能否认。

龙渊道:“姑父,我此次前来是请你帮我!”

唐瀚双目盯住龙渊,静静等待着他地下文。

龙渊道:“你应当已经听说发生在西川的事情,我便是黄远,西川已然在我的掌控之中!”

唐瀚掩饰不住内心的震骇,上次龙渊来到宣城之时,他以为龙渊如同天空之中的流星终将陨落,却想不到他在如此地逆境之下,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已经开拓了属于自己的一方疆土,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龙渊。

龙渊平静道:“西川与蓝循相邻。蓝循若是轻易将康都攻下,他的首要目标就会放在我的身上……”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的身份想来不会掩饰太久,很快天下人都会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唐瀚叹了口气:“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西川,也不会有人承认这个事实。”

龙渊冷笑道:“那是自然,因为他们已经将大康瓜分,若是承认我仍然活在这个世上,等于承认自己便是祸国的逆贼。”

唐瀚道:“所以他们十有八九会说你是冒充的。”

“姑父也这样说吗?”

唐瀚摇了摇头道:“我是你地姑父,我不会卑鄙到那样的地步。”

龙渊道:“姑丈可愿意帮我?”

唐瀚低声道:“你想让我怎样帮你?”

龙渊道:“姑丈不必多虑。我并非要你旗帜鲜明的站在我这一边,我只想让你借一条道路给我。”

唐瀚皱起眉头道:“什么道路?”

龙渊道:“宣城缺粮,我想从姑丈这里借一条粮道。”

唐瀚不无惊奇道:“那帮逆贼攻破了康都,是他们导致了大康目前的窘况,你居然还要帮助他们?”

龙渊微笑道:“导致大康今日之局面的乃是那一帮狼子野心的臣子。我比任何时候都要看得清楚。”

唐瀚道:“你是想扶植那帮逆贼。让他们留在中原和其他几股力量继续抗衡下去?”

龙渊反问道:“可能吗?”

唐瀚摇了摇头道:“纵然你给他们送去了军粮,以他们目前的状况想要和蓝循抗衡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至多可以回复一些力量,多折损蓝循的一些兵马。”

龙渊道:“拖得一日便是一日,我要地是时间,要在蓝循腾出手来之前将巴蜀的形势尽快稳定下来。”

唐瀚道:“渊儿,粮道我可以借给你,不过我决不会涉及其中。”

龙渊笑道:“只要姑父答应借道给我便可,其他的事情我会自行安排。”

唐瀚点了点头,他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龙渊放下茶盏道:“姑父今日不是要围猎吗?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咱们再不去,只怕要晚了!”

两人走出门外,长公主龙德蓉和苏红袖都已经换上了一身猎装,英姿飒爽的站在院中,陈武阳、宗霆汉、耶律锋、陈化也已经将弓马准备停当。

龙德蓉笑道:“走,看看今日能不能打到一些像样的猎物!”

一行人出了别院,一路向北,来到阴山脚下地猎场,唐瀚满腹心事,脸上地表情始终阴晴不定。

龙德蓉策马来到他的身边道:“怎么?好像你地心情不好?”

唐瀚仰首看着空中的浮云,低声叹了口气道“你果然给了我一份大大的惊喜!”

龙德蓉微笑不语,前方忽然响起猎犬急促的叫吠之声,龙德蓉纵马向前方冲去,草丛之中一只麋鹿惊慌失措的跳了出来,向远方的丛林之中奔去,龙德蓉弯弓搭箭向那只麋鹿射去,却想不到那麋鹿速度奇快,她这一箭顿时落空,转身望去唐瀚仍然呆呆骑在马上毫无反应,禁不住怒嗔道:“唐瀚!你这呆子,还不快去!”

唐瀚此时方才醒悟了过来,纵马冲了上去,龙渊和唐瀚几乎在同时启动,唐瀚看到龙渊微带笑意的眼神,一时间好胜心起,扬鞭策马和龙渊比拼起速度,那麋鹿被两人追得慌不择路,跃入前方小溪,唐瀚和龙渊同时弯弓搭箭,瞄准了那只麋鹿。

没等两人松开弓弦,斜刺里飞出一支雕翎正射在麋鹿之上,从它的颈部对穿而过,那麋鹿摇晃了一下身体,歪倒在溪水之中。

唐瀚暗赞这一箭射得精妙,转身望去,却见这一箭乃是和龙德蓉并辔站立的苏红袖所发。

第一百零一章【围猎】(下)

龙渊笑道:“红袖,你这一箭可让我觉得有些颜面无光。(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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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袖嫣然笑道:“我看你和唐将军两人都有谦让之意,错过时机猎物就会跑了,所以才会射出这一箭。”

龙渊意味深长道:“康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唐瀚闻言心中一震,龙渊的这句话不是在暗指他也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吧?

午饭在林外的一片草地上进行,众人围坐在火堆旁,一头重约五十多斤的黄羊被烤的香气四溢,宗霆汉和陈武阳负责烤肉。

唐瀚则和龙渊坐在一旁说话,唐瀚低声道:“西川地势险要,川北诸关全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口,只要调配得当,守住一隅安身应当不难。”在他看来龙渊虽然已经有了安身之地,可是想要和蓝氏、萧氏、梁氏抗衡却没有任何可能。

龙渊淡然笑道:“姑父以为我会一生一世守在西川吗?”

唐瀚叹了口气道:“以蓝循今时今日的实力,他若是联合其他两家对付你,只怕……”

龙渊道:“三家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若然他们心往一处使,自然我没有太多的机会,不过我相信他们决不会遵照当日的同盟行事。”

唐瀚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我已经仔仔细细的想过,你说得那件事我答应了!”

龙渊心中大喜过望,唐瀚此人最看重的就是他自己的一方土地,说出这番话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断。

龙渊道:“多谢姑父!”

唐瀚笑道:“你不必谢我,要谢就去谢谢你的姑姑!”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长公主龙德蓉躲到一旁正弯身呕吐着,苏红袖慌忙扶着她的手臂。唐瀚看到眼前情景也是一慌,慌忙起身向她走了过去,关切道:“德蓉,你怎么了?”

龙德蓉用清水漱了漱口,喘息了一会儿方才平复,脸上浮现出一丝娇羞之色,轻声啐道:“你这个糊里糊涂地家伙。何尝真正留意过我?”

唐瀚听到她这样说,整个人更是如坠入云里雾里。

龙德蓉咬了咬下唇方才道:“我有了身孕!”

唐瀚宛如被霹雳击中般定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内心中巨大的惊喜根本无法掩饰,他大笑道:“真的?真的?”

龙德蓉轻轻点了点头。

唐瀚和龙德蓉成亲十多年,一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后来才收养了弄玉,没想到如今龙德蓉终于有了身孕,他实在无法形容此时内心的狂喜。握住龙德蓉双手激动道:“好蓉儿,好蓉

龙德蓉啐道:“当着那么多的后辈,你也不怕他们笑话。”

龙渊笑着走了过来:“恭喜姑父姑母!”

唐瀚连连点头:“蓉儿,你想吃什么?”

龙德蓉瞪了他一眼道:“你日后只需真心真意的帮助渊儿,少惹我生气就行!”

唐瀚用力点了点头道:“渊儿地事情我自当尽力!”

在宣城呆了七日之后,龙渊一行辞别龙德蓉和唐瀚,踏上了返回西川的路程,进入关中,途中不停听到蓝循大军向东方边境集结的消息。看来蓝循不日后即将发动对康都的进攻。

龙渊让陈武阳去找汪福隆,提供给义军粮草的事情,由汪福隆进行最为稳妥,他只需将粮草运往宣城,其他的事情全都办妥。

历经二十多天的跋涉,龙渊一行终于回到了梓潼城外,陈化已经先行返城通报。

龙渊他们来到城门前的时候,城门打开,诸葛运春带着狄惊雷、徐允浩等人前来迎接。

看到龙渊平安返回,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欣慰地笑容。

龙渊纵马来到诸葛运春的身边。微笑道:“这些日子辛苦诸葛先生了。”

诸葛运春笑道:“公子能够平安回来就好,谢先生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龙渊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诸葛运春道:“谢先生一定是无法过了自己这一关,所以提出隐退。”

龙渊点了点头道:“让你猜中了。”

诸葛运春安慰龙渊道:“谢先生眼界和心胸非同寻常,等到他心情平复之后一定会再回到公子身边。”

龙渊道:“对了,我离开这段时间,西川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诸葛运春道:“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咱们回去再说!”

龙渊返回将军府内沐浴完毕。来到书房,诸葛运春早已等在那里。

龙渊让婢女奉上香茗,和诸葛运春隔着书案坐下,低声道:“诸葛先生,快快告诉我。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运春道:“公子临走之前我们曾经订下的购买藏马之事遇到了一些麻烦。”

龙渊微微一怔。购买藏马是他在临行前和诸葛运春订下的方案,因为川地缺少骏马。若是发展骑兵,势必需要大量的马匹,如果能够引进胡马最为理想,可是因为中间隔着蓝循,想要引入胡马显然并不现实,唯有向西购买藏马,此前已经和吐蕃商人有过接触,并拟定了购买马匹的计划,从诸葛运春凝重的表情来看,事态应当极为严重,龙渊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怎样了?”

诸葛运春道:“我们派去地二百名买马的士兵全部被杀!”

龙渊拍案怒起:“这帮吐蕃人竟然如此残忍?”

诸葛运春道:“我让人调查过,据说是吐蕃马贼所为。不过,那二百名士兵全都是训练有素地好手,寻常的马贼应当奈何不了他们,更何况他们带来的马匹共有八百多匹,事后全都无迹可寻,普通的马贼只怕没有这个本事。”

龙渊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气,缓缓坐了下来道:“你是说这件事和吐蕃可汗有关?”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吐蕃和大康向来都是友好邻邦。大康分裂之后,他们也一直没有任何的动作,现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我们的马队下手,不能不让我们提高警惕。”

龙渊低声道:“诸葛先生有什么建议?”

诸葛运春道:“我看公子还是先将采购藏马地事情放一放,以免造成更多地无辜损失。”

龙渊叹了口气道:“难道我的二百名士兵就这样白白死了不成?”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并非四处树敌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厚葬了那二百名士兵的遗体,并给他们的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将士们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不过这件事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我觉得,公子应当尽快加强西川边境的防守,提防吐蕃人地异动。”

龙渊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先放一放,楚裂天那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诸葛运春微笑道:“公子答应他们的粮草已经运送了过去,根据内应所说,楚裂天军中内部的情况已经渐渐稳定,不过自从吃饱穿暖之后。他们的士兵有很多悄悄的逃走。”

龙渊笑了起来:“怎么吃饱穿暖了反倒要逃走呢?”

诸葛运春呵呵笑道:“公子不要忘了,楚裂天手下地士兵多数都来自巴蜀,这里原是他们地故乡,当初缺粮的时候,楚裂天对属下约束极严,对逃兵严惩不贷,前往芙城之后,因为解决了衣食地问题,对待士兵又宽松了许多,那些士兵吃饱喝足了。又有了力气,当然要趁机逃往家乡了。”

龙渊笑道:“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太久楚裂天就会成为孤家寡人了。”

诸葛运春感叹道:“其实安逸比起贫困更加可怕!”

龙渊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详细将自己在康都的事情说了。

诸葛运春赞道:“公子的确走了一招妙棋,提供粮草给叛军,等若是变相牵制了蓝循的力量,咱们北边的情况就暂时无忧。”

龙渊道:“照诸葛先生看,慕容深能够和蓝循抗衡多久?”

诸葛运春道:“叛军的人数虽然很多。可却是一盘散沙,真正打起仗来,仍然是不堪一击。现在已经是春季,蓝循在边境集结了不少的兵马,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显然条件仍未成熟。他在等待什么?或许是盟友的响应,或许是另有顾忌。我看这一仗未必真正能够打成。”

龙渊目光闪烁了一下:“我也这么想,只要义军的内部不出乱子,蓝循想要击破他们未必能有那么容易。”

蓝循站在铁固山之上,遥望正北的方向,目光深邃而悠远,站在他身后地蓝芷云已经恢复了女装打扮,身穿亮银盔甲,衬托出窈窕的身姿,流露出一股不输于男儿的英武之气。

蓝芷云道:“爹爹,听说康都已经断粮多日,咱们究竟何时开始进攻?”

蓝循抬头看了看高远的天空:“不急!”

“不急?”蓝芷云充满不解道。

此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蓝芷云转过身去,却是她的未婚夫婿周龙山到了,周龙山向蓝芷云笑了笑,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神情有些尴尬的向蓝循拱手行礼道:“侄儿参见伯父!”

蓝芷云有些不满道:“在军中你还是叫大将军的好!”

蓝循瞪了女儿一眼,微笑道:“龙山,还是这样叫亲切一些。”

周龙山笑了笑,垂手站在蓝循地身边。

蓝循道:“情况怎样了?”

周龙山道:“萧氏和梁氏对攻打叛军之事全都答应了下来,不过到现在仍然没有看到他们有任何的动作。”

蓝芷云怒道:“什么同盟根本就是一张废纸,他们只想瓜分胜利后的战果,想让他们出力根本没有任何可能,爹爹,就是不靠他们,咱们蓝氏一样可以将叛军扫平。”

蓝循微笑不语,看了看周龙山道:“龙山,你怎样看?”

周龙山道:“我以为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

“哦?”

周龙山道:“我听闻胡人最近在北疆频繁调动兵马,若是咱们进攻叛军,他们极有可能趁机南下,更何况梁氏、萧氏这两个盟友根本就不可以信任,如果胡人进军蓝氏,他们说不定会落井下石。”

蓝芷云冷冷道:“你懂什么?不要纸上谈兵,扰乱爹爹的判断。”

周龙山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蓝循斥道:“芷云,不得胡说,龙山说得也有些道理。”他鼓励周龙山继续说下去。

周龙山道:“其实只要继续封锁叛军地粮道,他们就算有二十万兵马又如何?失去补给,早晚会不攻自破,我看他们已经撑不了多少时候了,只要等到他们饿得没有力气,派出使臣去说服他们投降,比起兴兵去攻打要强上无数倍。”

蓝芷云冷冷道:“说得轻巧,谁人有说降他们地本事呢?”

周龙山大声道:“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愿前往承担此事!”

第一百零二章【使臣】(上)

蓝循不无欣赏的看着周龙山,蓝芷云的目光中却找不到任何的温情,周龙山拱了拱手道:“将军,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他转身向山下走去。www.65txt.com

望着周龙山远去的背影,蓝循不禁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芷云,他毕竟是你的未婚夫婿,你怎可对他如此无礼?”

蓝芷云撅起樱唇道:“我跟他合不来……”

蓝循凝望女儿充满惆怅的眼眸,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揽住女儿的肩膀,带着她走到铁固山的最顶端,轻声道:“龙山为人机敏,考虑事情周到缜密,外貌也十分的英俊,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何不喜欢他?”

蓝芷云道:“女儿想找的是一位像爹爹一样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蓝循哈哈笑了起来,他对女儿向来宠爱,轻轻拍了拍女儿的秀发道:“你这丫头,终究还是被我惯坏了。”随即又感叹道:“这也难怪,你自小跟随我在军营之中,见惯了刀枪剑戟,所接触的全都是粗豪勇武的男儿,龙山自然不是你理想的对象。”

蓝芷云道:“爹爹这样说,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我和他的婚事?”

蓝循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低声道:“我和你周伯父乃是刎颈之交,答应过的事情,岂能反悔?”

蓝芷云咬了咬樱唇道:“可是……爹爹难道不管女儿的幸福了?”

蓝循目露犹豫之光,女儿已经多次向他表示对周龙山毫无感觉,若是自己强迫女儿嫁给他。只怕这段婚姻不会幸福,可是若是解除了婚约。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老友?蓝循内心陷入极大地矛盾之中。

蓝芷云轻声道:“爹爹又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蓝循内心一怔,流露出一丝愠色:“芷霖是你的亲妹子……”话刚刚说出口。他顿时明白了女儿地本意,低声道:“你是说纾秀?”纾秀乃是蓝循的养女。

蓝芷云点了点头。

蓝循嘴唇抿起,目光投向远方地天际,过了许久方才道:“这件事容我好好想想。”

周龙山独自坐在营帐之中,虽然他已经投奔蓝循一年有余,可是心中仍然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外人,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到蓝芷云对待自己的冷漠。上次蓝循让他和蓝芷云一起前往东都,可能就是为了培养他和蓝芷云之间的感情,这趟旅程两人却是相敬如冰。蓝芷云对自己丝毫不假以辞色。

想起刚才在铁固山上的情景,周龙山不禁摇了摇头,拿起案上的兵书,内心之中的烦闷只能靠看书来排遣,他对自己的才学向来拥有自信,可是蓝循虽然每次都表现出尊重他的意见,可是真正采纳的却是极少,周龙山甚至偶尔会产生明珠暗投的感觉。林雷

门外响起一个洪亮地男声:“龙山在吗?”

周龙山慌忙站起身来,从声音中他已经听出来得是蓝循的长子蓝洛:“在!”

蓝洛微笑走入营帐之中。

周龙山将蓝洛迎入帐内落座,亲自倒了杯茶水递到蓝洛的手中。恭敬道:“什么风把蓝将军吹过来了?”

蓝洛哈哈笑道:“咱们就快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气。”

周龙山笑道:“在军中原是应该的。”

蓝洛啜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今日原不该我来说这件事,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由我这个做大哥的硬着头皮过来说这件事了。”

周龙山隐约猜到蓝洛这次前来定然是为了他和蓝芷云的亲事,心中暗暗欣慰,来到这里这么久,总算谈及了自己的亲事。他恭敬道:“蓝大哥有什么话。只管对我吩咐!”

蓝洛点了点头道:“龙山,咱们既然是一家人,我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和芷云从小便订下了婚约,爹爹将你早就当成了女婿看待。我们也当你是自家的兄弟。”

周龙山道:“你们一家对我的恩情。龙山会铭记于

蓝洛故意板起面孔道:“刚才说过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怎么又说起来了?”他顿了顿道:“龙山啊。你性情儒雅,待人宽厚,是位仁厚地君子。”

周龙山谦然一笑。

蓝洛又道:“可是芷云这丫头从小让我们娇纵惯了,性情宛如男孩子一般狂野。”

周龙山道:“她只是任性一些,算不上什么缺点。”

蓝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能够忍让她,不过能忍她一时,难道能忍她一辈子吗?”

周龙山低声道:“蓝大哥放心,我不会和芷云斗气的。”

蓝洛道:“你虽然这样说,可是我们蓝家却不忍心看着你受委屈。”

周龙山内心一震,他抬起双目,目光充满错愕的望向蓝洛,从蓝洛的话锋之中,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可是他仍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洛看着周龙山的眼神,也不免感到有些惭愧,虽然他也感觉到周龙山配不上自己的妹子,可是在这件事上毕竟是他们蓝家亏欠了周家。蓝洛低声道:“所以爹爹决定,将我另外一位妹子纾秀许配给你,纾秀秀外惠中。知书达理,容貌出众。一定能够做你的好妻子……”

蓝洛下面地话周龙山一句也没有听下去,整个人木呆呆坐在那里。仿佛坠入梦境。

蓝洛看到他如此表情,也停住说话,轻轻拍了拍周龙山地肩膀道:“龙山!”

周龙山如梦初醒般舒了口气,低声道:“纾秀?”

蓝洛点了点头道:“不错!纾秀!”

“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仔细考虑一下。”

蓝洛有些鄙夷的看了周龙山一眼,在他看来纾秀嫁给周龙山也是一种恩赐,他起身道:“希望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蓝洛走后,周龙山久久呆坐在帐内,一种前所未有地羞辱感笼罩了他的内心,原来在蓝氏每一个人地心中都从未真正看起过他。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来到供奉父亲灵位的供桌前,轻轻抚摸着父亲地灵位,泪水已然模糊了他的双眼。周龙山心中默默道:“爹爹,你看错了蓝循,你可以为他而死,而他却辜负了你对他的一片真诚。”

多日以来的隐忍化作泪水簌簌落下,周龙山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想起蓝芷云鄙夷冷酷的目光,心中恨不能即刻离开这个地方。他堂堂七尺男儿为何要寄居在他人屋檐下,遭受别人的冷遇和白眼?

初春时分,梓潼城迎来了第一位使臣,来自吐蕃地使臣扎西浦发。

龙渊静静坐在白虎堂内,双目凝望着趾高气扬负手走来的吐蕃使臣,内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愤怒,吐蕃人果然够猖狂,杀死了自己的二百多名手下。抢走了他的马匹,现在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来到自己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身为一方之主,龙渊毕竟保持着应有的风度,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扎西浦发右手贴在胸口。向龙渊行礼道:“吐蕃使臣扎西浦发见过西川王!”在他们看来。龙渊统领西川自然就是西川的王者,所以自行给龙渊起了一个封号。

龙渊淡淡点了点头道:“赐座!”

扎西浦发并没有立刻去坐下。而是奉上用羊皮书写地国书道:“这是我家大汗给你的国书!”

狄惊雷走了过去,从扎西浦发手中接过国书,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来到龙渊身边,将国书交到他的手里。

龙渊展开国书,上面是用吐蕃文所写,他根本不认得一个字。

扎西浦发朗声道:“大王召集十万吐蕃勇士,三月之后即将东进,直取西川,你等若是识趣,便奉上黄金五十万两,绸缎五万匹,割让卫城以西的全部土地,方可免去这场战争,否则我十万吐蕃勇士东进之日必让这片土地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龙渊还没有说话,狄惊雷已经怒不可遏的骂道:“放屁!你他娘的给我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哪里轮得到你来撒野!”他抽出大剑大踏步向扎西浦发走了过去,凛冽的杀气已经蔓延到方圆一丈的范围内。

那扎西浦发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畏惧地神情,傲然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号称礼仪之邦,我看也不过尔尔!”

龙渊微笑道:“大哥!”狄惊雷须发根根竖起,狠狠向扎西浦发挥了挥拳头,方才还剑入鞘。

龙渊扬起手中的羊皮卷,然后不屑地抛在地上:“这国书上写得想必是刚才你说的那番话?”

扎西浦发点了点头。

龙渊道:“回去告诉你的可汗,他若是一个人过来,我会好酒好肉的款待他,他若是十万人来,我便让他带着十万具尸首回去,他若是一百万人来,也是一样!”他地这句话掷地有声,绝没有任何地回旋余地,扎西浦发听得心惊肉跳,从龙渊的表情之上看不到丝毫地恐惧。

扎西浦发低声道:“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龙渊哈哈大笑道:“没理由你们打到门前,还让我张开双臂欢迎你们!”

扎西浦发捡起地上的国书,大声道:“告辞!”

“慢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运春站起身来。

扎西浦发愕然向他望去,不知这个汉人是不是又想刁难自己。

诸葛运春道:“前些日子,我们有二百名士兵在吐蕃境内被杀,不知这件事跟你们的可汗是否有关?”

扎西浦发点了点头道:“那二百名士兵试图刺探我吐蕃的军情,所以被可汗下令处死!”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好!我家公子也已经拟好了一份国书,委托你给你们的可汗送回去。”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国书交给扎西浦发。

扎西浦发将国书收好。

诸葛运春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其中的内容?”

扎西浦发没有说话,他已经感觉到周围将领对他的杀意,若是出言不慎,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诸葛运春道:“如果你们的可汗赔偿二百名士兵每人一万两黄金,送上一万匹骏马,再为他们举行国葬,让贵国的公主前来为奴,侍奉我家公子,或许吐蕃还可以避免一场灾难,否则你们很快便会看到吐蕃的每一寸土地上流满你们的鲜血!”

扎西浦发双目燃起仇恨的火焰,他恨恨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身后响起一片哄笑之声。

第一百零二章【使臣】(下)

龙渊的心情却没有因为众将的哄笑而有丝毫放松,他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从侧门走出了白虎堂。www.65txt.com

诸葛运春随后跟了上来,和龙渊一起来到庭院之中。

空气中充满着丁香花的味道,整个院落之中荡漾着紫色的波浪,馥郁的香气就像酒一样在空中弥漫,让人感到一种沉醉的滋味。

龙渊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凑近一朵丁香花儿轻轻吸了口气,让花香随着自己的呼吸融入到全身的血液并悄然融化其中。

诸葛运春微笑看着龙渊的一举一动,懂得欣赏自然之美的人才是一个真实的人,在他的眼中,龙渊正是一位前所未有真实的帝王。

龙渊舒展了一下双臂:“诸葛先生,照你看,以咱们的兵力和吐蕃人一战,胜算几何?”

诸葛运春也学着龙渊的样子在丁香花上闻了闻,微笑道:“咱们可用的兵力应该在三万左右,其中有五千人要控制巴蜀的水路,制衡那帮水寇。这北川列关也需要一万兵力驻守,西荒方面也要五千人,真正能够用来对抗吐蕃人的也就是一万人。”

龙渊点了点头道:“一万人,吐蕃人据称有十万人,这么来看我们岂不是要以一当十?”

诸葛运春笑道:“就是这一万人也不能全部派往前线,若是吐蕃攻来,我敢保证楚裂天必有异动,这是他趁着我们后方空虚图霸巴蜀的最好机会,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放过。”

龙渊道:“如此说来我们的压力又增加了几分。”

诸葛运春道:“所以我们必须留下五千兵马加强东线地防守。这样一来可用的兵马只剩下了五千!”

龙渊笑道:“五千人对抗吐蕃的十万铁骑,听起来我们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胜算!”

诸葛运春道:“吐蕃人虽然勇猛可是却头脑简单,只要我们击败了他们的先遣部队,重挫他们的锐气,退去这十万兵马也并非不可能地事情。”

龙渊双目盯住诸葛运春:“五千人对十万人?”

诸葛运春道:“吐蕃虽然向我们下了战书,真正想集结十万兵马攻入巴蜀至少要在三月之后。也就是说我们有了近百天的时间可以准备,从吐蕃前来巴蜀。拥蓝关乃是必经之路,拥蓝关建立在石人峡之中,地势之险峻几可和蜀道相提并论,只要我们五千精兵守住拥蓝关。便可挡住吐蕃十万大军。”

龙渊点了点头道:“诸葛先生这样一说。我心中已然安定下来了。”

诸葛运春道:“不过我们务必要在这百日之内将所有隐患全部消除,方可全心对付吐蕃人地大军。”

龙渊道:“我近日打算回一趟回龙沟,一是为了方便和苗王联络,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整理一下钟隶留下的武器库,打仗毕竟离不开上好的兵器与盔甲。林雷”

诸葛运春道:“好在拥蓝关地势险峻无需太多地军马,重点在步兵和弓兵,骑兵几乎可以忽略。”

龙渊道:“这次一定要让吐蕃人尝尝我们地厉害!”

蓝芷云小声道:“大哥,他怎样说?”

蓝洛叹了口气道:“他说要好好考虑一下!”

蓝芷云怒道:“考虑一下,考虑什么?纾秀难道配不上他吗?”

蓝洛苦笑道:“妹子。你莫要忘了跟他自小定下婚约的那个人是你,现在你要将纾秀嫁给他,人家自然要考虑一番了,不过这件事你有没有问过纾秀?她愿不愿意?”

蓝芷云道:“我和纾秀谈过,她已经应承下来了。”

“爹爹那边呢?”

“爹说要好好想想。”

蓝洛对这个妹子的性情最了解不过。一旦她决定的事情。很难让她作出改变,其实他对周龙山也谈不上什么好感。虽然两家是故交,可是周龙山重显得和这座军营格格不入,他更像是一个只懂得吟诗颂词的世家公子哥儿,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显然和性情刚烈的芷云不是一类人,芷云对于这段婚姻的抗拒也实属自然。

蓝芷云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嫁给这样一个无用之人!”

蓝洛道:“若是这件事让爹爹知道,只怕他会生气。”

蓝芷云笑道:“应当不会,爹难道会向着一个外人吗?”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守卫的惊呼之声:“大将军!”

兄妹两人对望一眼,彼此都感觉有些奇怪,父亲若是想见他们,只需让人传召他们即可,没理由会亲自来到这里。

两人慌忙迎了出去,却见父亲满面严霜地站在大帐之外,虎目之中充满怒不可遏的神情,两人都是心中一凛,蓝洛低声道:“爹!”他虽然勇冠三军,可是在父亲的面前从小到大都表现出极度的畏惧,看到父亲发怒的样子,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蓝循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入营帐之中,蓝洛和蓝芷云先后跟了进来。

蓝循霍然转过身去,怒视蓝洛道:“你今日究竟对龙山说了些什么?”

蓝芷云心中暗怒,想不到周龙山如此口快,竟然将这件事告诉了爹爹,她大声道:“此事跟大哥无关,都是我地主意!”

“你给我闭嘴!我让他说!”

蓝洛额头之上布满冷汗。颤声道:“爹爹,我……我只是告诉他,要将纾秀嫁给他!”

蓝循咬了咬下唇,猛然抬起脚来,重重踹在蓝洛地小腹之上,痛得蓝洛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蓝芷云含泪也跪了下去:“爹爹,这件事因我而起。你若是生气便冲着我来吧。”

蓝循手指一对儿女,气得脸色铁青道:“无论你们用怎样地手段,怎样地方法,一定要将龙山给我找回来!”

蓝芷云失声道:“他走了?”

蓝循从怀中抽出周龙山留下的书函。狠狠掷落在他们的面前。转身向大帐外走去。

空中飘起了霏霏细雨,周龙山策马一路西行,目光之中充满了迷惘,他不知道自己应当前往哪里,天下虽大,却不知哪里才是自己的真正容身之地。父亲一声刚正不阿,为了捍卫大康的皇权,为了捍卫朋友情义,因而惨死在朝堂之上。国破家亡,他比任何人都切实地感受到这份痛楚,他之所以来投奔蓝循,不仅仅是为了寻找一隅容身,更重要的是为了完成父亲地心愿。

周龙山仰首看着低沉的阴云。任凭雨点肆意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蓝芷云,你很了不起吗?”

话音未落。空中一个春雷响起,吓得坐骑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周龙山猝不及防,从马背之上跌落下去,身体滚落在泥水之中,他从泥水里爬起身来扬起马鞭,发疯般向坐骑抽去:“畜生!连你也看不起我!连你也敢欺负我!”

那骏马被他一番抽打,发出凄惨的嘶鸣,竟然撒开四蹄向远方奔去。

周龙山将自己地行囊从泥水之中拾起,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方走去,雨越来越大,他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雨水淋透,宛如灌铅一般异常沉重,每走一步几乎都要耗去全身的力量。他甚至想就此躺下去,再也不要醒来,离开这个让他伤心透顶的世界。

风雨之中隐约传来人声,周龙山倾耳听去,那声音分明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转身望去,却见朦胧风雨中,依稀看到几个黑点正飞速的向自己所在的位置追来。

周龙山惊慌失措的向前跑去,心中暗暗道:“我不要他们看到我这副样子,我不要他们看不起我!”他跌跌撞撞泥泞之中奔跑,脚下一时不稳,已经连续摔了几跤,行李也散乱了一地。周龙山顾不上拾起自己的东西,他拼命向前逃着。

从后方追赶而来地正是蓝洛和蓝芷云兄妹二人。

两人循着周龙山的马蹄印一路追赶而来,已经看到远方风雨之中,一个黑点正在踯躅而行。

“是他!”蓝洛低声道。

蓝芷云咬了咬下唇,怒道:“口口声声说要逃走,却仍然还在这里,根本就是做样子给爹看!”

蓝洛叹了口气道:“看爹生气的样子,应当是已经决定将你嫁给他了。”

蓝芷云美眸之中流露出愤怒的火焰,她暗暗道:“我落到今日的窘境全都是因为周龙山地缘故。”

蓝洛大声道:“龙山兄弟,你停下!”他这么一喊,周龙山反而跑得更快。蓝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前方便是狼跳峡,他逃不了的!”

蓝芷云怒道:“他根本就是做样子给爹看,既然想逃为何要选这条死路?”

两人策马向周龙山追赶过去。

周龙山前冲地势头猛然停了下来,距离他三尺不到的地方便是狼跳峡,从他所处的位置向下望去,这峡谷足有千丈,下方烈沱河宛如一条曲折的白亮细线般缓缓流过。

周龙山转过身来,怒视逐渐逼近的蓝氏兄妹,大声道:“你们还不肯放过我吗?”

蓝芷云和蓝洛同时勒住马缰,蓝芷云怒道:“是你不肯放过我才对!走了便走了,为何要在我爹爹面前说三道四?害得我和大哥遭受责罚?”

周龙山看到蓝芷云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心中更是凄凉,他惨然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书生而已,怎敢得罪你们蓝家,怎敢得罪你蓝大小姐!”

蓝洛道:“龙山兄弟,爹爹让我们带你回去,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周龙山摇了摇头。

蓝芷云冷笑道:“既然要走,为何还要选择这条死路,过去我当你只是懦弱无能,却想不到你居然如此阴险!”

周龙山气得脸色苍白,他转身看了看下方,一阵头晕目眩,慌忙闭上了眼睛。

蓝芷云不屑道:“怎么?你的勇气呢?为何不敢跳下去?像个男人一样的跳下去?”

周龙山热血上涌,恨不能在他们面前跳下去证实自己的勇气,可马上他又清醒过来,蓝芷云说这番话根本是想激他去死,他心中凉到了极点,想不到这个和自己订下婚约的女人对他竟然没有半点情意,他恨恨点了点头,仰天大笑起来。

蓝芷云怒道:“你笑什么?懦夫!要不要我帮你跳下去!”她反手从身后抽出长弓。

蓝洛惊声道:“芷云!”,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周龙山就此消失也免却了妹子许多的烦恼。

蓝芷云弯弓搭箭瞄准了周龙山的心口。

周龙山的目光看了看蓝洛又看了看蓝芷云,从两人的眼神中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周龙山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吼道:“我周龙山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蓝氏一族!”

蓝芷云美眸中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机,她猛然松开弓弦,箭镞发出一声尖啸,破开层层雨丝向周龙山的胸口直射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双飞】(上)

望着眼前熟悉的回龙沟,龙渊内心之中生出一种亲切至极的感觉,这里是他转变命运的开始,对他代表的意义非同寻常。(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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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若还是第一次来到回龙沟,撩开车帘,好奇的看着外面的景致,轻声道:“这里果然好美!”

苏红袖笑道:“等进入其中,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回龙沟的美色!”

芊若点了点头,外面传来龙渊爽朗的大笑声:“红袖、芊若,你们在车里闷了一天了,出来透透气吧!”

车队已经行进到隧道的入口处,早有得到讯息的驻守士兵迎了过来。队伍之中有赵子服和石娃子,赵子服今日是特地前来巡查防守的情况,听到龙渊返回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赶来相见。

龙渊找了一块干净的山石坐下,赵子服和石娃子过来见礼,龙渊乐呵呵道:“石娃子又壮实了许多!最近武功有没有长进?”

石娃子乐呵呵点了点头道:“学了一些功夫,时刻准备着跟三叔上战场用哩!”

龙渊点了点头,身后响起狄惊雷的大笑声:“龟儿子,有志气!”望着身高几乎就要跟自己比肩的石娃子,狄惊雷从内心中升起一股欣慰之情,他重重拍了拍石娃子的肩膀。

龙渊拍了拍身下的巨石:“赵先生,过来坐!”

赵子服乐呵呵在他对面坐下。龙渊道:“吐蕃的事情你可曾听说了?”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听说了,子服以为,吐蕃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向我们发难,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挑唆!”

龙渊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赵子服说得不错,吐蕃人近百年来少有侵犯大康的事件发生。从杀害自己地二百名贩马士兵开始,便摆出一幅挑衅的架势。这一切地背后一定有人在从中挑唆,龙渊道:“吐蕃可汗已经向我下了战书,赵先生以为我们该怎样做?”

赵子服道:“这段日子。我始终在考虑这件事情,吐蕃号称有十万大军,我们有三万兵马可是占据地利之险,若是倾力和他们一战。应当也不算落在下风。可是若是将所有兵力都调往西线和吐蕃人全力一战,势必会引起后方空虚,给楚裂天之流入侵的机会。”

龙渊点了点头,赵子服的看法和诸葛运春几乎完全相同。

赵子服道:“我仔细计算了一下,能够派往迎战地士兵大概在五千人左右,不过只要我们选对了战场,仍然拥有相当的胜算!”

龙渊微笑道:“赵先生以为我们在哪儿开战最好呢?”

“拥蓝关!”

龙渊双目一亮,赵子服和诸葛运春同时看中了这个地方,应当不会有错。他点了点头道:“好,咱们便在拥蓝关和吐蕃人全力一战!”

赵子服主动请缨道:“子服愿前往拥蓝关,筹划准备,一定将吐蕃人阻挡于拥蓝关外!”

龙渊拍了拍赵子服的肩膀道:“这件事我早已想过,对付吐蕃人的重任要落在你地肩膀之上了。林雷”

赵子服欣喜万分地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迫切。更是因为想要在龙渊的面前证明自己,龙渊新收了诸葛运春之事他早就听说。对于诸葛运春的处事方式,赵子服也略有耳闻,在他心中第一次感到一种危机感,虽然连他自己也清楚这种感觉并不正常,可是他仍然不断产生了一种被冷落被忽视的想法,越是如此,他便越想证明自己,龙渊将拥蓝关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他,证明龙渊对他的足够信任,赵子服一颗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龙渊道:“北川方面会精选两千兵马,不日即将前往拥蓝关,剩下的兵马赵先生看看如何调配?”

赵子服道:“回龙沟有五百精锐武士可用,加上蓉郡那边的两千人,还有拥蓝关本身地近一千人,我们可用的兵马应当在五千五百人左右。”

龙渊微笑道:“比预想的还要多一些。”

赵子服笑道:“人数虽然少了一些,不过好在全部都是精锐将士!”

“将领方面呢?”赵子服还没有说话,狄惊雷已经嚷嚷起来:“我先声明,你赵子服这次若是把我们爷儿俩漏了,我狄惊雷断然饶不过你!”

赵子服和龙渊同时笑了起来,赵子服道:“像狄兄这种万夫莫当的英雄自然要去,你们爷儿俩往拥蓝关一战,至少可以抵挡两万吐蕃人,我若是不用,岂不是等于自找难看吗?”

狄惊雷哈哈大笑起来,石娃子道:“多谢赵先生!”

赵子服道:“秦晖、陈武阳他们两个也是要去的,苏将军留守回龙沟,连带主持蓉郡一带。”

提起陈武阳,龙渊道:“二哥这几日也应当回来了。”

远处传来苏红袖地声音:“喂!公子,要不要启程啊,再不走,只怕到回龙沟就会天黑了!”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道:“好,这就走!”

当晚龙渊在回龙沟南洼窝地别院设宴,除了他们和回龙沟的那些将领外,还有专程从蓉郡赶来地秦晖、杨云起,身在回龙沟正忙于重建狐狸窝的刀无艳也闻讯赶来凑个热闹。

龙渊和苏红袖、紫芜、芊若同在一桌,微笑看着眼前热闹祥和的情景,紫芜和芊若虽然是第一次相见,可是彼此之间却颇为投缘,她们都是冰雪聪明的女子,自然懂得相处之道。

龙渊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大声道:“咱们已经许久没有聚这么齐了,大家和我一起干了这一杯!”

众人同声响应。

龙渊率先将这一杯饮尽。众人纷纷过来向他敬酒,龙渊兴致高涨,来者不拒。和众人一一干杯。苏红袖担心他喝多,小声提醒道:“你要少喝一些,千万不要醉了!”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看到刀无艳婷婷袅袅向他走了过来。娇滴滴道:“公子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吗?”

龙渊笑道:“自然记得。刀姐姐别来无恙?”

刀无艳格格笑道:“托你的福,我一切安好,而今狐狸窝也要重新修建起来了,少不得要请你过去喝几杯酒。”

龙渊笑道:“只要刀姐姐相邀,我自当前去。”

刀无艳一双美眸在苏红袖、紫芜、芊若的俏脸上逐一扫过,心中暗赞龙渊艳福不浅,三位美女无一不是国色天香。她轻声道:“苏大将军,我向你借公子片刻是否可以?”

苏红袖淡然笑道:“我管得住公子地双脚,却管不住他的内心。这句话你应当问他自己才对!”

龙渊笑道:“好,我和刀姐姐借步说话!”

苏红袖一语双关道:“你自己可要小心了!”

龙渊乐呵呵点了点头,和刀无艳来到一旁僻静之处。他料想刀无艳找自己定然有事,轻声道:“刀姐姐找我究竟有何要事?”

刀无艳小声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明天这个时候。我在狐狸窝等你。”

龙渊微微一怔。却见刀无艳俏脸上浮现出一丝妩媚娇柔地笑容,不禁笑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刀无艳葱玉般的手指悄悄指了指苏红袖的方向。小声道:“你地三位美人儿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好像我要将她们的老公抢走似的,人家吓都要吓死了,怎敢说话。”

龙渊哈哈大笑,他早已习惯了刀无艳卖弄风情地方式,轻轻点了点头道:“好,明日我一定过去!”

此时秦晖和杨云起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龙渊离开刀无艳迎了过去,和他们亲热地碰杯饮酒。

刀无艳笑盈盈看着龙渊的身影,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却听到赵子服道:“酒宴还没有结束呢,刀姑娘这就走了?”

刀无艳瞪了赵子服一眼道:“死瘸子,整个回龙沟就数你多事!”

赵子服笑道:“刀姑娘若是少生一些事端,赵某自然不会多事!”

刀无艳一把推在赵子服的肩头道:“走开!”

赵子服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唯有苦笑着看着刀无艳离去。

秦晖和杨云起也主动提出要前往拥蓝关前线,龙渊笑道:“今日我刚刚回到这里,咱们大家开开心心饮酒,打仗的事情明日再说。”

秦晖道:“过去我们在西南军的时候,曾经在拥蓝关驻扎过,对那儿的情况十分的清楚,所以这次公子无论如何都要算上我们一份。”

龙渊指了指不远处的赵子服道:“这件事我都交给赵先生了,你们想去首先要赵先生允许才行。”

赵子服笑着走了过来:“我只管出谋划策,调兵遣将地事情还是公子当家!”

杨云起大笑道:“无论怎样这拥蓝关我是要去的,好久没有活动一下筋骨了,这次刚好用吐蕃人的脑袋练练我的手脚。”

龙渊看到所有人浑然没有将吐蕃十万兵马看在眼中,一个个斗志昂扬,争先恐后,心中感到无比欣慰,他端起酒樽道:“今晚大伙儿只管开怀畅饮,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

众人齐声响应龙渊地提议,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举杯前去给龙渊敬酒。

紫芜不无担心道:“红袖姐姐,公子这样喝下去肯定要喝多了。”

芊若轻轻点了点头。

苏红袖笑道:“没办法,看他兴致高涨的样子,就算我们过去劝他,他也未必肯听。”她起身道:“我先走一步,还要去红袖营看看我地那些姐妹,照顾公子的责任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紫芜和芊若同时点了点头。

当晚的酒宴直到临近午夜方才结束,龙渊喝得酩酊大醉,紫芜和芊若两人让祥贵帮忙将他扶入房内,祥贵打来热水为龙渊烫了烫脚。

龙渊似乎清醒了一些,紫芜端着熬好的醒酒汤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快快喝了,今晚喝了这么多的酒一定伤身。”

龙渊先从芊若手中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这才拿起醒酒汤喝了,祥贵端着脚盆告辞离去。

紫芜和芊若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道:“今晚你留下照顾公子……”俏脸不由得同时红了起来。

龙渊左右看了看,笑道:“怎么?都不想管我了?”

他分别抓住两人纤手道:“今晚……全都不许走,都要留在这里陪我……”

芊若红着脸道:“还是让紫芜……”话未说完,已经被龙渊搂住香肩压到在卧榻之上,吻住她的樱唇,发出吱吱的金鱼吃水之声。

紫芜看得脸红心跳,想要逃走,可是纤手却被龙渊牢牢抓住,龙渊觉察到紫芜想要挣脱,也是用力一拉,将紫芜也拉倒在身边,转身在紫芜的樱唇上吻了一记,带着三分酒意道:“今晚谁都不许走!”



第一百零三章【双飞】(下)

龙渊缓缓睁开双目,却见紫芜和芊若两人仍然紧贴在自己的身边睡着,望着两人宛如海棠般美丽的俏脸,龙渊露出会心的一笑,他小心从二女的粉腿玉股之中抽身出来,穿上长袍,缓步走出门外,天色仍然没有放亮,半夜时分下起了细雨,回龙沟的空气清新而湿润,让人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到无比舒泰。www.65txt.com

一早起来的祥贵看到龙渊出门,慌忙迎了上去,恭敬道:“主子起来了!”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道:“为我准备洗漱,我要去赵先生那里看看!”

祥贵应了一声,转身离去之时,龙渊又交代他道:“动静小一些,千万不要惊醒了她们。”

龙渊在祥贵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草草用了早饭,取了马匹径直向富贵盐场而去。

赵子服的住处便位于富贵盐场之中,龙渊抵达富贵盐场的时候,赵子服和秦晖正在议事堂中研究拥蓝关的地图。两人都没有想到龙渊这么早就已经到来,慌忙停下议论,笑着迎了过去。

龙渊解开披风,从侍从手中接过干净的棉巾擦去脸上的雨雾,微笑道:“这么早就过来议事,你们两个倒是辛苦。”

赵子服笑道:“为了公子的大业,再辛苦也是应当的!”

龙渊哈哈大笑,走到地图前,前前后后看了看。低声道:“赵先生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赵子服道:“初步有了个主意,不过我从未到拥蓝关去过。所以必须亲自考察过那里地情况之后方可作出全盘的计划。”

龙渊点了点头道:“赵先生打算何时动身?”

“今日!”

龙渊目光闪烁:“好!”

赵子服道:“虽然吐蕃人真正攻打我们还要有百日,不过我们必须事先做足准备,做到真正有备无患。”

秦晖道:“公子,这次我打算和赵先生一起过去。”

龙渊道:“拥蓝关之役乃是我们第一次和敌人正面交锋,此役关乎我们地生死存亡,也关系到巴蜀的未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们都要将吐蕃人拒之门外。”

赵子服道:“公子放心,我们绝不会给吐蕃人任何的机会。”

龙渊道:“你们先过去。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随后就到!”他早已经抱定亲临前线的决心。

赵子服充满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公子若是亲临前线,身先士卒,对我们的士气将大有帮助。”

龙渊道:“赵先生这次准备和谁一起过去?”

赵子服道:“秦晖、狄惊雷、石娃子、杨云起此外还有回龙沟的五百名精锐士卒。林雷”

秦晖补充道:“冯志远不久就会集结蓉郡地两千兵马前往拥蓝关跟我们会和。”

赵子服道:“我们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调兵遣将,肯定会被他人觉察到,回龙沟和蓉郡的事情就交给苏将军了。”

龙渊点了点头道:“由红袖坐镇最合适不过。”

就在龙渊紧锣密鼓筹备迎战吐蕃人之时,周围各自力量也开始做着各自的盘算。

平南王梁靖刚刚建国,自称楚王。在南郡镜水行宫内正和一群心腹臣子大声议论着。

梁靖虽然新近建国,可是手下的排场规制已经将大康昔日学了个十足,兵部尚书郭绶和礼部尚书徐良两人为了趁机出兵入川还是按兵不动争得脸红脖子粗。

对于这帮臣子梁靖并没有寄予太多的希望,目光在宫殿内寻找了一周,并没有发现虚无我的身影,轻声道:“虚相国呢?”

身边内侍低声道:“虚相国有病在身,已经两日未曾上朝了!”

“哦?”梁靖眯起双目,挥了挥手道:“散朝,这件事明日再议!”

虚无我并不是真地有病,往往他需要好好考虑。或者是他感觉到需要回避,今日他之所以抱病在家,是因为后者,自从平南王梁靖不听他的劝阻,一味想要建国称王之后,虚无我更多的时候都选择在家,即便是偶尔走上朝堂,也是一言不发。

门外传来虚翰良的声音:“爹……徐世维回来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虚无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儿子那张写满激动神情的面孔。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这个儿子始终成不了什么气候,凡事都写在脸上,城府和心机根本及不上自己的一半,可是看到虚翰良这幅模样。他敏锐地觉察到一定有重要事情。联想起徐世维的归来,不禁霍然坐起低声道:“可是慧妍回来了?”

虚翰良喜不自胜的点了点头。

虚无我慌忙站起身来。

此时一身青衫儒生打扮地虚慧妍含泪走了进来。来到虚无我面前,颤声道:“爷爷……”便双膝跪倒在地。

虚无我任何事几乎都能够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是看到失散许久的孙女儿在自己面前出现,却不由得老泪纵横,上前抓住她的双臂,含泪道:“乖……你总算舍得回来看爷爷了……”

虚慧妍看到爷爷白发苍苍的样子,不禁悲从心来。扑入爷爷怀中,爷孙两人抱头痛哭。

唏嘘良久。彼此方才控制住内心地情绪,虚无我为人谨慎,先是问过徐世维回来的途中可曾有人留意到他们?毕竟他已经向外宣称虚慧妍已经死去,若是让平南王梁靖知道孙女回到南郡,少不得将昔日地婚约重新提上台面。虚无我叮嘱虚翰良道:“瀚良,你仔仔细细给我在府邸内外查看一下,慧妍回来的事情务必要封锁消息,绝不可走漏任何的风声。”

虚翰良点头去了。

虚无我牵着孙女儿的小手充满慈爱道:“让爷爷好好看看,我地宝贝孙女儿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变化!”。看到孙女虽然比起离开之时清减了一些,可是目光却比起昔日坚强而笃定,虚无我不禁感叹道:“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虚慧妍嫣然一笑。

虚无我道:“这次回来是不是不再走了?”

虚慧妍摇了摇头道:“我之所以回来是有些话想当面对爷爷说,说完之后我还是要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虚无我显然舍不得孙女儿再次离开自己,他低声道:“孩子,这里是你的家啊!”

虚慧妍轻声道:“国破家亡。大康已经四分五裂了,这个家还会完整吗?”

虚无我默然无语。

虚慧妍道:“梁靖已经自立为楚王,他早已不承认故国,这片土地落入逆贼之手,我是断然不会生活在这里的。”

虚无我淡然笑道:“咱们爷俩儿别说这些,还是说说你离开之后,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提起这件事,虚慧妍地俏脸之上露出一丝甜甜地笑意,她轻声道:“爷爷!或许你也不会想到,我在康都城破之时竟然会和陛下相逢……”

虚慧妍的故事讲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讲完。虚无我瞪大地双目却始终没有合拢,他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到,自己设心处虑想要推掉的这门姻缘,上天竟然又将这对年轻人撮合在一起,虚无我久久沉浸在震惊之中,他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过了好久方才道:“你和他……”

虚慧妍含羞道:“无论爷爷怎样想,我今生是非他不嫁了……”说完这句话,螓首已经低垂下去,不敢向爷爷看上一眼。

虚无我听到这句话却出奇的冷静,缓缓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关注着发生在巴蜀的事情,也隐约猜到了黄远地身份,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内。他竟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重新找到容身之地。而且能够迅速发展到如此规模。我看他从小长大,却没有发现他有这个本事。”

虚慧妍小声道:“那是因为你从没有尝试过去了解他。一直当他是一个傀儡而已。”

虚无我心中忽然感到一丝难言的愧疚,孙女说得没错,假如自己当初留意这个看似软弱的小皇帝,或许会早就发现蕴藏在他身上的强大力量,如果自己将孙女儿嫁给他,并全力辅佐他,今日大康的走向也许会是另外一种局面,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虚无我暗自感叹,看来自己终究还是和这位小皇帝没有君臣之谊。

他看到虚慧妍充满期待的眼光,忽然想起,自己和龙渊之间却始终无法斩断彼此的联系,孙女儿显然已经全心全意的喜欢上了龙渊,并且说出非他不嫁的话,这次她之所以愿意回来,显然和龙渊一定有关。

虚慧妍道:“爷爷,您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虚无我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此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虚翰良急匆匆跑到房内,上气不接下气道:“爹,大王来看你了!”

虚无我微微一怔,低声道:“你带慧妍回避一下,凡事都有我来应付。”这边虚翰良带着女儿刚走,那边楚王梁靖已经进入虚府之中,他虽然贵为楚王,可是在虚无我这位老友面前并没有摆出什么大王的架子,让随从都在候着,由虚府的管家引路,来到虚无我的房间之中。

虚无我微笑着迎到大门前。

楚王梁靖看着虚无我精神矍铄的样子,不禁扬起手指点着虚无我道:“玄尝啊玄尝!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居然也跟我玩起了迷魂套,装病躲在家里,宁愿休息也不愿意帮我这个老友分忧,你让我怎么说你,你让我怎么罚你才好!”

虚无我哈哈大笑道:“你现在是楚王,楚国的一国之君,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两人先后走入房内,梁靖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装出一脸怒气的样子瞪着虚无我道:“我早就知道,自从我立了国,当了这个楚王,你便看着我满脑子的不自在,咱们是老兄弟,在你面前我还是你的老兄弟,别把我当什么大王,那名号只是用来唬其他人地,咱们还是过去那样,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心中有什么不自在只管骂,说的对,我绝对接受,若是说的不对,我加倍骂还给你!”

虚无我呵呵笑道:“说两句我壮壮胆子还可以,骂你我可是万万不敢,你刚刚当上楚王,没有感觉到这一国之君的好处,真正等你感受到其中的好处和自在,一定会跟我秋后算账,到时候只有君臣,哪有兄弟。”

梁靖大笑道:“骂我不是?你还当我真地听不出来吗?”



第一百零四章【逢生】(上)

虚无我为梁靖倒了一杯清茶送入他的手中,微笑道:“大王今日过来是为了探望我的病情呢?还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

梁靖喝了一口清茶道:“我早就算准了你是装病,别人不知道,我是你多年的老兄弟,怎会不知你虚相国装病的本事乃是天下第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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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我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道:“当了大王就随便揭人短吗?”

梁靖不无得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茶盏缓缓放下:“吐蕃人要攻打西川,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虚无我两道白眉皱在一起,低声道:“大王想要趁着吐蕃人攻打巴蜀之际趁虚进入蜀中?”

梁靖道:“的确再做这样的考虑,而且朝中重臣多数都赞成这个想法。”

虚无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须问我?”

梁靖道:“你知道,放眼楚国之中,我最重视的就是两个人的意见,一个是你,一个是丘朗!”

虚无我道:“打仗的事情我可不在行,你应当去问丘朗才对!”

梁靖道:“你这只老狐狸啊,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拿出点真心对我好不好?丘朗现在正在江陵练兵,我能够倚重的只有你了。”

虚无我道:“若是让我说,趁着这个时机攻打蜀中绝不可取!”

梁靖微微一怔,他的身躯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低声道:“为何不可?”

虚无我道:“吐蕃人号称有十万兵马。西川黄远和吐蕃人交战在外人看是帮助汉人对抗吐蕃,大王在这种时候入川,只怕会落人口舌。”

梁靖不屑地笑了笑,若是害怕落人口舌,他就不会建国自立。

虚无我自然猜透了他因何而发笑。不紧不慢道:“楚裂天如今盘踞在芙城,手下应当也有几万兵马,大王入川地第一道障碍恐怕就是他。”

梁靖点了点头。

虚无我道:“川地多山。地势险峻错综复杂,楚裂天手下的那帮叛军多数来自巴蜀,咱们的大军战胜他们应当没有问题,可是想短时间内将他们拿下却没有太多可能。”

梁靖想了想道:“不错”

虚无我又道:“其实真正的敌人却是盘踞西川的黄远。大王有没有想过。他为何会在短短地时间内能如同旭日般在西川崛起?先占回龙沟,然后兵不血刃的吞并北川列关,手刃西南军刘禄禅,西南军那些将领没有作出任何的反抗,便心悦诚服地归附了他?”

梁靖道:“这段日子我始终在想着这件事,这个黄远出现的的确太过突然,我对他的身份好生好奇。”

虚无我道:“大王可曾调查过他地底细?”

梁靖点了点头道:“调查过,不过此人身份掩饰地很好,到现在没有明确的答案。林雷从种种迹象来看,我怀疑……”

虚无我双目一亮:“大王怀疑什么?”

梁靖道:“我怀疑他极有可能就是龙渊!”

虚无我内心一震,想不到梁靖也已经猜到了龙渊的身份。

梁靖道:“你想想,如果不是龙渊,有谁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西南军?而且让那帮将领甘心为他所用?”

虚无我叹了口气道:“我也这样想过。可是他明明已经死在康都了。又怎会突然在西川冒出来?”

梁靖道:“一直以来,龙渊的死讯都是传言。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过他的尸体,或许在康都城破之前,他已经成功逃走了。”

虚无我道:“他既然逃走为何不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身份,毕竟大康还有许多的臣民心中仍然记挂着他,若是他说出本来的身份,说不定会很快就集结一支人数惊人的军队!”

梁靖皱了皱眉头道:“这也是我百思而不得其解地事情,难道说他并不是龙渊,只是龙氏的一位皇子?我翻来覆去考虑过,皇子之中好像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虚无我道:“咱们权且当黄远就是龙渊,如果这样的话,大王进军蜀中只怕更是不妙。”

梁靖直愣愣看着虚无我,却听虚无我道:“若是他在大王进军蜀中之后,突然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怕这天下刚刚稳定不久地形势又会发生剧变,西南军地例子大王一定要引以为戒啊!”

梁靖内心剧震,他性情向来多疑,经虚无我提醒,心中更是犹豫,自己虽然立国称王,可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在天下人的眼中,自己是背信弃义地奸臣,身居高位,很难清楚手下每一位臣子的真正想法,如果派兵前往巴蜀,而黄远恰恰就是龙渊,他作为君王的影响力显而易见,自己的军队难保不会重蹈西南军的覆辙,想到这里,梁靖倒吸了一口冷气。

虚无我笑道:“一切只是猜测,其实那黄远未必就是龙渊。”

梁靖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凡事还是谨慎为妙。”

虚无我暗叹梁靖终究不是成就大事的人,他太了解梁靖,此人太多疑,因为多疑而造成遇事反复无常,优柔寡断。

虚无我道:“大王不要听我的一家之言,还是问问大都督的意思再说。”

梁靖道:“我还是等一等再说,以黄远今时今日的实力必然无法阻挡住吐蕃人的铁蹄,到那时候,我再进军蜀中,岂不是名正言顺?”周龙山缓缓睁开双目,眼前雾气缭绕,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药草味道,他张开嘴唇,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发出嘶哑的声息,空气进入肺部。让他地胸口感受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正是这股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

“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龙山竭力睁开双目。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一位美貌少女站在他的身边,她头上编着几十条发辫,身穿色彩斑斓地短裙,足蹬棕色鹿皮马靴。肤色微黑。两道新月般的秀眉下是两泓如水般明澈的深蓝色眼眸。从这少女地容貌穿着来看,她应当不是汉人。

周龙山感到喉头干涩,低声道:“水……”

那少女笑了起来:“你喝了一肚子的水,居然还要喝!”她去一旁取了奶茶,端到周龙山的面前,扶起周龙山的身躯,喂他喝下,周龙山饥渴万分,大口大口将那略带膻腥味道儿地奶茶饮尽。却不意又牵动了胸口地伤处,痛得额头之上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那少女道:“你当真命大,在河水中漂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死去,不过肋骨断了三根,左臂也断了。没有两三个月只怕不能完全康复。”

周龙山喘了口气。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谢谢……”

那少女格格笑了起来:“你不用谢我,救你的也不是我。我叫拓跋凌燕,你叫什么?”

周龙山勉强笑了笑道:“周……龙山!”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此时一人掀开帐门走了进来,拓跋凌燕笑着迎了过去:“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的救命恩人来了。”

那人身材粗壮,面目憨厚,步伐却是虎虎生风,来到周龙山面前乐呵呵笑道:“你醒了,我叫扎哈,在烈沱河边上发现了你。”

周龙山叹了口气道:“多谢恩公……”

扎哈道:“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好日子可以过活,却为何要投河自尽呢?”

周龙山微微一怔,随即醒悟扎哈一定当他是自己投河轻生了,不禁苦笑道:“一言难尽!”

扎哈道:“你家在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周龙山黯然摇了摇头道:“我早已没有家了,也没有亲人……”

扎哈叹了口气道:“难怪……”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向拓跋凌燕道:“凌燕,你照顾他,我出去检查一下货物。”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

周龙山有些饿了,鼓足勇气向拓跋凌燕说了出来,拓跋凌燕笑道:“我出去给你弄些烤肉过来!”

营帐内只剩下周龙山一人,他小心看了看胸口,却发现胸口处只有一点淤青的痕迹,这是那日拜蓝芷云那一箭所赐,周龙山努力回忆着落崖之前的情景,蓝芷云的那一箭明明射中了自己地胸口,他又看了看胸前,忽然明白,蓝芷云的那一箭事先将镞尖折去,她是故意利用没有镞尖的羽箭逼迫自己跳崖,此女心肠之歹毒实在前所未见。

周龙山想起之前所受的侮辱胸中怒火中烧,天可怜见,让他周龙山绝处逢生,他默默发誓,但有一口气在,必报此血仇。

拓跋凌燕带着刚刚烤好的羊肉走入帐内,甜甜笑道:“你几日未曾进食了,小心吃,千万别噎着了。”她用银色小刀小心将羊肉削成小块,喂入周龙山地口中,周龙山虽然吃得小心,仍然还是被噎住了,拓跋凌燕慌忙给他端来奶茶,好不容易方才送了下去。

周龙山吃了两口,牵动胸口伤处,痛得无法继续吃下去,让拓跋凌燕将托盘放在一旁,轻声道:“拓跋姑娘,我究竟睡了几日?”

拓跋凌燕道:“三日,扎哈大哥救你上来地时候,你的肚子就像个皮球一样,我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没想到你居然好了起来,长生天赐予我们每个人生命,可不是让我们随便糟蹋作践地,我们救了你,你便要珍惜这条性命,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周龙山勉强笑道:“拓跋姑娘放心,我再也不会寻死了……”

拓跋凌燕道:“再过两天我们就要返回乌库苏了,我们已经和附近的村民说好,留些银子,让你在他们村中养伤。”

周龙山轻声道:“姑娘是胡人?”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道:“不错!”

周龙山道:“拓跋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乌库苏?”

拓跋凌燕有些惊奇的看着周龙山,然后格格笑了起来:“你是汉人啊!为何不愿留在自己的家乡反而要跟我们一起去乌库苏呢?”

周龙山道:“我在这儿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也没有任何可值得我留下的东西,我从未去过胡国,很想前去看看那里的风光……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只要我伤好之后,我便可以为你们的商队帮忙。”

拓跋凌燕笑道:“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件事还要问问扎哈大哥。”

扎哈听拓跋凌燕说完,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微笑道:“既然他想去,便带着他一起走就是!”

拓跋凌燕愕然道:“当真带着他一起回去?这次我们前来,什么军情都没有刺探到,却带了一个汉人伤号回去,我大哥会不会生气?”

扎哈神秘笑道:“我敢保证,他绝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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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逢生】(下)

走入通往狐狸窝的竹林幽径,舒爽的凉风习习而来,入耳是竹叶摩挲的沙沙声,细雨初歇,粘在竹叶上的晶莹雨珠被微风扬起,不时打在龙渊的面庞之上,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旷神怡的沁凉。(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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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满眼皆是绿色,两旁的竹林因为许久没有人工整理生长的更加郁郁苍苍,竹林中的幽径刚刚用彩石铺就,经历雨水的洗刷,宛如一颗颗宝石镶嵌在那里,在黄昏的天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那块刻有狐狸窝的山岩也已经被重新刷洗上漆,龙渊看着狐狸窝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唇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刀无艳的行事和她的为人一样神秘莫测,他认识刀无艳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可是对此女的真正背景仍然没有任何了解,不过有一点能够确认,刀无艳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恶意,至少目前没有恶意。

刀无艳的娇笑声打断了龙渊的沉思,龙渊抬头望去,却见刀无艳正婷婷袅袅向自己走了过来。

“我正打算去接你,想不到你这么早就到了。”

龙渊笑道:“刀姐姐相约,我岂敢让你久等,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我来得还会早些!”

刀无艳轻掩樱唇娇笑道:“你说起话来就是讨人喜欢,比起那个死瘸子不知要强上多少倍。”龙渊哈哈大笑道:“刀姐姐心中和我说话的时候还惦记着赵先生呢?”

“谁惦记着他,我巴不得他永远在回龙沟消失才好!”刀无艳柳眉倒竖道。

龙渊心中暗笑,赵子服的确在回龙沟已经消失,此时正在前往拥蓝关的路途之中。

刀无艳和龙渊并肩走向狐狸窝,边走边向龙渊介绍着狐狸窝重建的情况,狐狸窝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已经大体完工,丝毫看不出昔日被烈火烧灼的痕迹。几名花匠正在修剪草木,其中不少珍贵地草木都是刀无艳从外地高价购来,看得出她对这里投入的感情非同一般。

进入刀无艳的竹楼,酒菜都已经摆好,只等他们入席。两人在长桌前相对而坐。龙渊留意到桌上的菜肴全都是素菜,并没有任何荤腥,微笑道:“姐姐吃素?”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我不喜荤腥,所以今晚的酒宴寒酸了一些!”

龙渊笑道:“各有各的妙处。看着如此清爽的小菜,我早已迫不及待要大快朵颐了。”

刀无艳格格笑了起来,拿起酒壶为龙渊斟满美酒。酒色微碧,散发出沁人肺腑的芳香,龙渊嗅了嗅,仰首一饮而尽。咂了一下嘴巴道:“好香!我在回龙沟这么久。还不知道刀姐姐这里藏有那么好地美酒!”刀无艳笑道:“这是百花酒,新近一位朋友才送给我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喝,特地拿出来招待你。s”她又为龙渊满上了一杯,看似不经意道:“我听说吐蕃人已经向你下了战书?”

龙渊淡然笑道:“咱们还是喝酒,别让战事打搅了咱们的酒

刀无艳伸箸为龙渊夹菜放在他地围碟之内,轻声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兵力只怕无法和吐蕃人的十万铁骑抗衡。”

龙渊慢条斯理吃了口菜,然后将杯中酒喝完,赞道:“真是美味!”

刀无艳早就知道龙渊心机深厚。看到他始终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咱们既是近邻,便应当坦诚相待,有什么事情,你只管直说。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虽然出不了太多地力气。或许能够帮你出出主意?”

龙渊缓缓放下酒杯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究竟是打算战还是和?”

龙渊双目骤然一亮,抿起双唇。果断有力地说了一个字:“战!”

刀无艳又道:“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动用钟隶的兵武库?”

龙渊敏锐地觉察到,这才是刀无艳今日请他来的主要目的,刀无艳之所以留在回龙沟,所图的恐怕就是钟隶的兵武库,他表情平静无波,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道:“不错!”

刀无艳捻起酒杯居然沉默了下去,龙渊不由得好奇起来:“你问完了?”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问完了!”

“这么简单?”

“当然这么简单,我请你来喝酒,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咱们各有所得!”

龙渊哈哈大笑道:“有趣,当真有趣的很!”

刀无艳美眸闪烁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有其他不可告人地目的?”

龙渊意味深长道:“刀姐姐的内心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看透。”

刀无艳啐道:“当真是混账话,你岂不是诅咒我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龙渊笑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以刀姐姐如此美丽的容貌,如此诱人的风情,天下间哪个男人不会动心?只要见过你地人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将你娶回家去呢。”

刀无艳被夸得心花怒放,眼波变得宛如春水一般温柔,娇滴滴道:“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龙渊尴尬笑道:“在我心中刀姐姐如同神仙一般,我岂敢动任何亵渎你地心思。”

刀无艳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道:“我反正说不过你,不过饮了这杯酒儿,我跟你说些正事!”

龙渊看到她神情凝重,也收敛笑容陪她喝了这杯酒,正色道:“刀姐姐请指教!”

刀无艳道:“我可以帮你从大理借兵两万!”

龙渊慢慢在手中把玩着酒杯,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刀无艳不禁有些心急道:“你愿不愿意?”

龙渊道:“条件呢?”

刀无艳道:“我要钟隶的兵武库!”

龙渊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缓缓摇了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对付吐蕃人我还用不着假手外人之力,更何况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这大理国的兵马若是送不走,岂不是要将我给吃穷了?”

刀无艳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你是个明智之人。”

龙渊笑道:“其实我很倔。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会考虑后果!”他缓缓站起身来,平静道:“谢谢刀老板的款待,我自己地事情,自己会解决,至于兵武库,它存在于回龙沟便属于回龙沟。”他转身向竹楼外走去。

身后响起刀无艳的尖叫声:“你以为自己的兵马可以和吐蕃人十万铁骑相抗衡吗?”

龙渊没有回头,唇角浮现出自信淡定的笑容。月半弯。月光如水透过竹林的缝隙投射到小路之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龙渊策马缓缓行走在山路之上。游走于光影之间,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云端,刀无艳今晚的提议分明是代表着大理的利益,她与大理之间看来存在着相当密切地关系。龙渊之所以斩钉截铁的将她拒绝。就是因为他看清刀无艳的目地不仅仅在于兵武库,若是任凭大理的两万精锐之师进入西川,只怕等于主动引入了一头恶狼。

自己的周围并不平静,在不久的将来,他全力抗争吐蕃人地时候,楚裂天、梁靖、蓝循、大理这一股股势力不知会闹出怎样地动静,龙渊已经觉察到他们开始蠢蠢欲动,主战场虽然在拥蓝关,可是后方所面临的压力丝毫不逊色于阵地前沿。想到这里,龙渊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娇柔温婉的声音悠然响起:“你为何突然叹气?难道是想起了心上人吗?”

龙渊猛然仰起头来,却见竹梢之上站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郎,窈窕动人的身姿随着竹梢上下起伏着,夜风轻拂。将她黑色的长裙向身后吹起。勾勒出周身玲珑的曲线,云鬓高高挽起。用金色发环束住,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明澈的美眸荡漾着醉人的眼波。

龙渊万万没有想到此女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地面前,嘴巴张得老大,双目瞪得滚圆。

那女郎轻咬下唇,秀眉微颦,薄怒轻嗔,神情诱人到了极点,轻声啐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难道当真连我忘了不成?”

龙渊摇了摇头,微笑道:“妙婵!若是能够将你忘记,除非我不是男人!”

“呸!”妙婵啐了一声,娇躯从竹梢之上螺旋落下,侧坐在龙渊身后马背之上,诱人的体香透入龙渊的鼻息,龙渊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他认识的诸多美女之中,妙婵是最让他心神不定地一个,此女不但美色惊人,而且拥有让男人无法抗拒地媚态,一笑一颦无不在撩拨自己心底最深层的欲望,越是如此,龙渊越要保持在她面前地镇定,这如同一场战争,若是在她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失态,岂不是表明自己抵挡不住她的惊人魅力,等若在她的面前败下阵来。

龙渊勒住马缰,坐骑四蹄驻地不再前行,两人都没有说话,静夜之中彼此都可以觉察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偏僻的地方?”

“因为想你!”妙婵的纤手轻轻落在龙渊的腰际,龙渊笑了起来,他仍然记得当初在东都答应过妙婵的事情,她要在钟隶的宝藏之中拿走一样东西,这次前来一定和这件事有关。刀无艳这边邀请自己喝酒,马上妙婵就出现在眼前,难道她们之间有着不为自己所知的默契?

妙婵小声道:“带我走!难道你想别人发觉你偷偷跟我幽会吗?”

龙渊微微一笑,策马扬鞭向远方飞驰而去,进入清风岗,龙渊纵马登上岗顶,妙婵率先从马背上跳了下去,在茵茵绿草之上坐下,扬起螓首,静静凝望空中的那阙弯月,整个人仿佛进入画中。

龙渊在她的身边坐下,遥望回龙沟星星点点的***,轻声感叹道:“真像做梦一样!”

“回龙沟好美!”妙婵轻声道。

龙渊笑了起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来到回龙沟几天了?”

妙婵道:“刚刚才到,不过却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龙渊目光一动,妙婵难道听到了自己和刀无艳刚才的对话?

妙婵接下来的话很快便证实了这一点:“刀无艳的厨艺如何?”

龙渊砸吧了一下嘴唇道:“厨艺虽然精妙,可是仍然及不上东都的臭豆腐!”

妙婵心中涌起甜丝丝的感觉,龙渊仍然记得东都的臭豆腐,这么小的事情他都不曾遗忘,证明始终将自己放在心底,她不无感触道:“这些日子听说到不少你的消息,听起来你过得不错!”

龙渊道:“还过得去!”



第一百零五章【对手】(上)

妙婵转过俏脸,看着龙渊随着时光磨砺变得越发坚毅而英武的面庞,轻声道:“吐蕃的十万铁骑只怕不好对付吧?”

龙渊点了点头,他提出了一个很突然的问题:“你和刀无艳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妙婵嫣然一笑道:“你是我遇到最精明的家伙,当真什么事情也瞒不住你。www.65txt.com”这句话等于间接承认她和刀无艳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龙渊皱了皱眉头,难怪在东都之时,妙婵会对自己特别关照,原来是刀无艳的缘故。

妙婵道:“刀无艳是我的属下,也是我的同门,可是我刚刚才发现一直以来,我都低估了她!”

龙渊有些诧异的看着妙婵。

妙婵道:“如果不是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还不知道她一直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龙渊微笑道:“我现在对钟隶的这座兵武库兴趣已经越来越大了,真的很想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能够让你们如此看重。”

妙婵道:“江湖庙堂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在我们看来弥足珍贵的东西,对你而言却是一钱不值。”

龙渊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绝不会反悔。”

妙婵笑道:“那好,明日你便带我前往兵武库,我想拿回一件属于我的东西。“没问题。不过有件事我很想知道,刀无艳究竟和大理有什么关系?她当真能够说动大理皇帝调动两万兵马协助我抗击吐蕃?”

妙婵笑道:“大理皇帝段洪基乃是刀无艳地舅舅,你说她会不会有这样的本事?”

龙渊恍然大悟,难怪刀无艳会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信心。

妙婵站起身来:“我要走了!”

龙渊听她这样说心中不觉产生了一种失落之感,轻声道:“这就走吗?”

妙婵点了点道:“我还有事情要做,明天的事情你不要忘记了,中午的时候,我会去你的住处找你,我不希望任何人跟着我们过去。”

龙渊点了点头:“好!我一定等你!”

龙渊返回住处的时候。却听到院落之中响起欢呼叫好之声,举目望去,原来是苏红袖正在庭院中练剑。紫芜和芊若正在一旁观看,喝彩声便是她们发出的。

祥贵看到主子回来,慌忙迎了上去,从龙渊的手中接过缰绳。笑道:“主子累了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洗澡水,快去沐浴吧。”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来到紫芜和芊若身边,展开臂膀搂住两人地纤腰。s苏红袖在空中挽了一朵剑花,轻飘飘落下,微笑道:“要不要活动一下筋骨?”

龙渊笑道:“好啊!”

苏红袖将手中长剑抛给龙渊,自己则折了一根青竹。

龙渊看到她居然如此小觑自己,好胜心不由得被激起,掂量了一下手中长剑的分量。微笑道:“你可要小心了!”他的剑法是狄惊雷所传授,剑势大开大阖,势沉力猛,不过龙渊本身地膂力比起狄惊雷要弱上不少,再加上对手是苏红袖。手下又留了三分力道。这一连串的折扣让他挥出去的一剑威力大减。

苏红袖手腕一动,青竹闪过一道绿影。托!地一声正中剑身,龙渊的攻势顿时被她化解。苏红袖笑道:“怎么?还害怕伤着我吗?你只管出全力就是,我应付得来!”

“好!”龙渊前跨一步,双手握剑,从左到右一个斜向地斩劈,这一剑他用上了九成地力量,在旁人看来这一击的气势比起刚才要成倍增加,可是在苏红袖眼中,这一式比起刚才破绽更大,要知道狄惊雷所使用的兵器乃是一柄重达六十多斤的巨剑,他的剑招多是根据自己所使用的武器改良演变而成,龙渊现在手中的却是一柄细窄的长剑,长处是灵活轻动,这样的剑招显然是无法发挥出真正地威力。

苏红袖脚步不动,青竹上挑,她出招虽然在龙渊之后,可是速度却快捷到了极点,不等龙渊这一招使全,青竹宛如灵蛇般点中了龙渊的脉门,龙渊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紫芜和芊若同声叫好。

龙渊苦笑道:“这也叫好?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苏红袖笑道:“你还是尽快去泡个热水澡,舞刀弄剑并不适合你!”

水温调的刚好,龙渊一泡进水里,舒爽地放松四肢,闭上双目平躺在浴桶之中,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落在他赤裸健壮地肩头,轻轻为他按摩着肩部和颈部地肌肉,帮助他放松下来,龙渊向后仰了一些,靠在一对温软丰挺的胸膛之上,他闻到了来自苏红袖身上特有地香气,淡淡的让他心醉,唇角不禁流露出会心的微笑。

苏红袖轻柔的帮助龙渊洗涤着长发,纤柔的手指按压在龙渊的头顶,一种松弛舒泰的感觉传遍了他身体的每一部分。

苏红袖道:“有没有生我气?”

龙渊微笑着睁开双目:“怎么会?我早就知道在苏大将军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取胜机会。”

雾气之中苏红袖地俏脸显得有些朦胧。水汽的滋润让她越发娇嫩,如烟似雾的美眸之中充满了柔情蜜意,轻声道:“其实武功之道和为政也是一样,想要成为真正的高手,首先就要懂得审时度势,只有在争斗中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方才有取胜的机会。”

龙渊点了点头,回忆起刚才和苏红袖交手时的情形,自己手握轻灵的长剑却使用狄惊雷教给他的威猛剑招。显然已经落在下乘。

苏红袖握住龙渊地大手,看到刚才被青竹点中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红,有些心疼道:“你痛不痛?”

龙渊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一丝坏笑道:“刚才你居然用那根竹棍儿对付我,我现在要加倍的偿还给你!”

伴随着苏红袖地一声娇呼,整个人已经被龙渊拖入浴桶之中,长裙被沾湿紧紧贴附在娇躯之上。诱人曲线玲珑必现。不等苏红袖抗议,龙渊一连串的热吻已经落在她的樱唇之上,苏红袖俏脸含羞,两眼荡漾着被龙渊撩拨而起的情欲,身上地衣物在龙渊地帮助下一点点褪去,龙渊狠狠亲吻着她粉红色的小嘴,苏红袖是情欲已动,不再闪躲,兰香小舌用力的和龙渊纠缠。并不时闯入他口中,相互撩动着彼此敏感的神经,吻得心神摇曳。

苏红袖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和坚硬在侵入着自己的娇躯,她开始微微地挣扎,扭动盈盈一握的蛮腰。这样的动作却激起了龙渊更深层的情欲。他伸出大手,箍住伊人的腰肢。掌心抓住她圆润丰盈地玉臀,向前贴近她平坦的小腹,徐徐侵入了那片醉人的湿热。

苏红袖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修长的玉腿下意识地夹紧了龙渊地身躯。龙渊咬住她晶莹的耳垂,充满柔情道:“红袖,你好美……”苏红袖抱紧了他,螓首埋在龙渊宽阔地肩膀之上,含羞不语,娇躯却随着龙渊的动作而悄然应和。龙渊温柔抚摸着她宛如丝缎般光滑细腻的后背,似乎要将怀中的玉体彻底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芙城的夜晚宁静无风,楚裂天的心境却始终无法平静,从石桌走到大树下,然后从大树下又来到石桌前,他已经重复同样的动作十二次,可是脑海之中仍然纷乱如麻。

石桌上放着一封已经开启的书函,那是楚王梁靖亲自给他的书信,信上说只要他趁着吐蕃攻打西川之时,在背后给龙渊一击,楚国会倾尽全力相助,而且击败龙渊之后,梁靖会将西川送给自己,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很难抵挡的诱惑。

“我该怎么办?”楚裂天心中默默道。

园门处亮起了一盏灯光,手下武士引着伏原、邵通山、陆志豪、楚尚武、方虬五人走了进来,这五人都是他所倚重的部下和亲人。

五人参见楚裂天之后,楚裂天指了指石桌上的信函道:“你们都看看吧!”

五人拿起书信逐一仔细看了,最后交到陆志豪的手上,陆志豪看完之后,不禁喜出望外,大叫道:“太好了!”

楚裂天低声道:“好在何处?”

陆志豪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目灼灼生光道:“这巴蜀原本就是咱们的地盘,被黄远那个黄口小儿强行霸去,当初咱们之所以答应前来芙城,实在是被逼无奈,大哥何其英雄,焉能继续受那小儿的闲气,这个机会对我们难能可贵,咱们一定要把握住,直取西川,掘了他们的老巢,到时候,老子一定要亲自割下黄远小儿的脑袋!”

方虬怒道:“陆将军,你这句话就不对了,咱们和人家有盟约在先,你也说了,走投无路之时,是人家给了咱们地盘容身,给了咱们粮食,你非但不顾念人家的恩德,反而要恩将仇报,这件事传出去,岂不是要天下人耻笑?”

陆志豪和方虬早有积怨,看到自己刚一说话方虬便跳了出来,不禁怒道:“你不要忘了,自己究竟站在哪一边,你是我们白旗军的统领,不是黄远小儿的属下,究竟你收了人家多少的好处,事事都向着他们说话?”

方虬勃然大怒道:“你血口喷人!”

楚裂天怒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一会儿!”他的目光又落在邵通山的脸上,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邵通山咳嗽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楚王梁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我们对付黄远,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楚裂天点了点头,伏原和方虬也心中暗暗赞同。

邵通山又道:“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梁靖的建议却不失为一个大好的机会,假如我们趁着黄远和吐蕃人交战之机,攻打他的后方,趁机抢占西川,到时候,我们坐拥西川之险,梁靖也无法奈何我们。”

陆志豪赞道:“妙!还是七弟的脑筋灵活,咱们这边答应梁靖,让他给我们供给军资,寻找机会干掉黄远的势力,然后抢占西川,再跟梁靖那个老王八翻脸!”

楚尚武虽然刚猛勇武,可惜没有多少智谋,无论谁说话的时候,他都跟着点头,其实脑袋中晕乎乎的仍然没有理出任何的头绪。

方虬怒视陆志豪,心中暗骂他卑鄙无耻。

楚裂天也感觉到邵通山的计策不错,他望向伏原:“军师为何始终不发一言?”

伏原叹了口气道:“我还是不说的好!”



第一百零五章【对手】(下)

邵通山道:“军师有什么高见还是说出来的好,大家都是为了大帅着想!”

“是啊!军师还是说出来吧!”方虬和陆志豪异口同声道,两人彼此瞪了对方一眼,如果不是碍于楚裂天在场,恨不能刀戈相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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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裂天看出伏原顾忌良多,低声道:“军师只管说,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

伏原道:“大帅既然这样说,我便说上两句。”他向楚裂天走进了一步道:“我筹粮回来的途中曾经遇到黄远的手下诸葛运春,此人乃是我生平见到的最厉害的一位智者。”

陆志豪不屑笑道:“军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是一个穷酸儒生而已,有什么本事?”

伏原道:“铁中豪的军师谢庸大家想必都知道,我欣赏谢庸的才学,会生出和他一决高地的心思,而见到诸葛运春,处在敌我的立场之上,我却只有将他尽快杀掉的想法,因为我不如他,无论我怎样努力都看不清他的真正想法,论智论计我处处落在下风。”

陆志豪哼了一声,显然不以为意,觉着伏原实在是太过夸大。

伏原道:“事实也证明如此,在我决定要除掉诸葛运春的时候,他已经先行识破了我的用心,抢在我下手之前逃离。”

一直以来,伏原并没有声张此事,所以众人并不知道。

楚裂天点了点头道:“诸葛运春的确是一个厉害人物。”

伏原道:“谢庸、诸葛运春全都是安邦定国的人材,一定会想到他们在对付吐蕃之时,周围的势力会趁虚而入,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忽视后方的防守,我们的如意算盘十有八九就会落空。”

邵通山冷笑道:“军师过高估计了他们的实力,就算他们能够想到这一层,可是他们的总兵力不过区区四万左右,吐蕃人这次来了十万铁骑。他们将全部的兵力都调往前线也必败无疑,若是保留实力,更是首尾无法兼顾,只怕败亡地更快!”

陆志豪点头道:“七弟说得有理!”

伏原道:“你们以为黄远和梁靖哪个的实力强大?”

楚尚武道:“当然是梁靖了!”

伏原又道:“吐蕃人和黄远呢?”

“自然是吐蕃人!”

伏原笑道:“我们和黄远仿佛困在巴蜀的两头饿狼,吐蕃人和梁靖才是虎视眈眈的两只猛虎,无论他们哪一个,最终的目的都是将巴蜀吞并掉,我们不盘算着如何将这两只老虎挡在门外,却考虑着如何将山林中的另外一头饿狼赶尽杀绝。难道我们当真已经具备了和两只猛虎抗衡的实力?”

众人全都沉默了下去。s

伏原道:“和饿狼相处,虽然危险,可是毕竟实力相若。咱们还有一搏的机会,若是放任猛虎进来,咱们连一成地胜算都没有,何去何从。大帅自己考虑吧。”

邵通山道:“只要我们趁虚攻入西川。仰仗地利之险,未尝没有机会……”

伏原哈哈大笑道:“邵将军,何以你认为黄远都守不住的地方,我们便能守住?”

邵通山顿时语塞。

楚裂天一脸阴沉,独自向大树下走去,沉思良久方才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我想想再说!”

众人行至大帅府门外,伏原向其他人做了一揖转身便扬长而去,方虬追了上去。

邵通山望着他们的身影。脸上地表情显得异常阴霾,陆志豪怒道:“真搞不懂为什么,军师始终向着他们说话?”

邵通山道:“我们落到今日的境地,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这次是我们翻身最好的机会。若是抓不住。只怕……”

陆志豪愤然道:“娘的,便是傻子也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地机会。伏原这家伙地脑子是不是生锈了?什么饿狼猛虎,分明是妖言惑众,混淆视听!”

邵通山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周围对黄远有好感的人,大有人在!”

陆志豪道:“不成,我们必须回去问问大帅的想法,否则,我今晚都不会入睡!”

伏原走得很快,方虬一路小跑方才追到他的身边,大声道:“军师!为何走得那么急?”

伏原停下脚步,看了看方虬道:“方虬,你追我做什么?”

方虬向伏原作揖道:“军师,你还是去劝劝大帅,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义,咱们若是趁火打劫,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伏原瞪了方虬一眼道:“他是你干爹,便是说也轮不到我!”

方虬苦笑道:“现在大帅看我很不顺眼,我就算是说,他也听不进去。”

伏原叹了口气道:“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心中不由得一阵黯然,楚裂天的性情他最了解不过,此人急功近利,但凡看中的利益断然不肯轻易放弃,这次十有八九是要趁火打劫了。

方虬道:“你是说,大帅他……”

伏原狠狠瞪了他一眼,将方虬还没有说完的半截话给顶了回去,他指了指路边地草亭,两人走了过去,伏原为人谨慎,周围四处看了看,确信没有人跟踪他们,方才叹了口气道:“你一根筋的性子何时能够改一改?陆志豪已然让你得罪了,邵通山和他素来交好,又是拜把兄弟,他们今日已经指责你收了人家的好处,日后还不知要怎样说呢!”

方虬在亭柱之上重重拍了一记道:“说边说。我行得正坐得端,怕他们个球?”

伏原忍不住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站起身来低声道:“你这个糊涂东西,难道还看不出眼前的形势。”

方虬有些迷惑地看着伏原:“什么形势?大帅不是还没做出决定吗?”

伏原道:“今日我原本不该说那么多,实在是看不过眼,方才说了这番话。”

“军师说地很有道理啊!”

伏原苦笑道:“你动脑子想想,大帅真正采纳过我几次见解?”他叹了口气又道:“退守芙城乃是万不得已的选择,黄远那些人是想用安逸地生活挫去我们地锐气,磨去我们的棱角。我不止一次的建议大帅要严肃军纪,可结果怎样,你也看到了。逃走的将士有多少?贪于安逸的将士又有多少?吐蕃人攻打西川,听起来对我们应当是一个好机会,可是我们若是出面攻打他们的后方,其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到时候楚王梁靖想要消灭我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方虬道:“必须让大帅认清这件事才好!“

“难!”伏原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

方虬道:“军师,我们应当怎样做?”

伏原抿起嘴唇,目光中流露出无比的犹豫,过了许久他方才道:“若是大帅当真决定要趁火打劫,我便抱病,决不去趟浑水。”

方虬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伏原道:“方虬,你是一个至情至性地汉子,咱们大小战争只要你有份参与,无不冲锋在前。这次和过去不同,你千万不可逞强争胜!我粗略的算过,咱们的总兵力也不过是区区四万,我仔细研究过巴蜀地地图,黄远若是迎战。必然选定拥蓝关作为主战场。那里地势险要,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一万人只要调配得当,便可以将吐蕃人阻击在拥蓝关之外,也就是说,他留守的人马会在三万人左右,加上几千名水寇,和我们的兵力相仿,更何况战事一起,他们会断了咱们的粮源,指望楚王梁靖,便会受制于梁靖,咱们流血流汗拼下地每一分成果,都会被他兵不血刃地掠夺而去,这样百害而无一利的仗不能打!”

方虬大声道:“军师为何不在大帅面前将这番话说出来?”

伏原黯然道:“说出来,他也不会听!”

方虬大声道:“我这就去说给他听!”

伏原想要拦住他,可是方虬已经冲出亭外,眼看着方虬越走越远,伏原唯有无奈摇头。

楚裂天看到方虬去而复返也是微微一怔,低声道:“方虬,你还有事吗?”

方虬点了点头,将刚才伏原对他所说的话,向楚裂天说了一遍,不过他并没有提及伏原的名字。

楚裂天冷笑道:“一万人对十万人?简直是痴人说梦,黄远必然集结所有的力量,在拥蓝关抵御吐蕃人,他的后方一定空虚。”

方虬道:“干爹,你不会当真打算要攻打他们吧?”

楚裂天低声道:“你不想我打?”

方虬道:“干爹,咱们指望楚王梁靖,便会受制于梁靖,他是一只比黄远更加可怕,更有威胁的老虎,千万不可放他入川啊!”

楚裂天不禁笑了起来:“你这番话是听伏原说的吧?”他对方虬十分了解,知道他没有这个脑子。

方虬点了点头道:“我觉着军师说得很有道理!”

楚裂天叹了口气道:“伏原这个人聪明是聪明,只可惜胆子太小,要知道机会都是稍纵即逝,自己不去把握,只能任由它白白流走。”

方虬从楚裂天的话中已经听出他已经决定要趁着吐蕃人攻打西川地机会强取巴蜀,心中感到异常失落。

楚裂天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方虬,你还记得咱们是如何起家的吗?”

方虬没有说话。

楚裂天大声道:“咱们是强盗,咱们以烧杀抢掠起家,永远不要忘了这个事实,巴蜀是我的地盘,我们的老窝被别人给抢占了,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他咬了咬下唇道:“我看到地是一次绝好地机会,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无论成败,我都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否则我肯定会后悔终生!”

方虬低声道:“孩儿明白了……”他黯然告辞了楚裂天,伏原说地没错,楚裂天果然不会放弃趁火打劫的想法。

方虬离开以后,从东侧花厅内,邵通山和陆志豪两人走了出来。

楚裂天低声道:“方虬刚才的话你们可曾听到?”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陆志豪骂道:“软蛋,仗还没有打,居然如此看轻自己!”

楚裂天笑道:“方虬可不是软蛋,咱们大小战役,那一次不是他冲在最前?”

邵通山道:“大帅,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楚裂天皱了皱眉头道:“七弟,我最讨厌别人说话遮遮掩掩,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邵通山道:“人心难测啊!”

楚裂天目光一凛,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第一百零六章【远虑】(上)

陈武阳抵达回龙沟第一件事便是前去参见龙渊,龙渊和苏红袖、紫芜、芊若正在吃早餐,看到陈武阳回来,欣喜万分的邀请他坐下,让祥贵添了一副碗筷一起吃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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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武阳顾不上吃饭便要将此行的结果告诉龙渊,龙渊笑道:“二哥先吃饭,不急这一时!”

用完早饭,龙渊和陈武阳来到隔壁花厅坐下,紫芜为两人泡了两杯蒙顶的甘露茶。

陈武阳谢过紫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道:“汪福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我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准备粮食运往宣城。”

龙渊笑道:“这汪福隆倒是一个人才,商人之中很难见到这么有胆色的家伙。”

陈武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我看他不但胆大,而且目光够长远!”

龙渊道:“过去谢先生多次提到过此人,说他不是普通的市侩商人,让我善待他,日后必有用得上他的地方,现在看来,果然没有错!”

陈武阳有些惋惜的说道:“只可惜谢先生不知去了哪里!”

“我相信他终有一日还会来到这回龙沟,因为我能够看出他对这里投入的感情!”

陈武阳道:“对了,我经过梓潼的时候听说吐蕃人要攻打我们?”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们的可汗已经向我下了战书陈武阳道:“这次打仗一定要算上我!”

龙渊笑道:“二哥,这次你可不能去,咱们后方的压力一点也不比前线少,吐蕃人十万铁骑压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必败无疑,前线一旦战事打起,后方极有可能会有人趁火打劫,北川有诸葛先生顶着,咱们的南面是苗王喋哥。他是我的未来大舅子,应该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情。真正吃紧的乃是东路。”

陈武阳道:“你担心楚裂天?”

龙渊点了点头:“楚裂天虽然势力大不如前,可是手中仍然有四万兵马,北川的防守绝不可放松,这东路之上我算来算去,只能布置八千军防守,加上朱四叔手下的水寇,至多不过一万三千人。真打起来,这场仗一点也不比对付吐蕃人轻松。”

陈武阳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只能留下了!”

龙渊道:“我想二哥尽快前往汇水源。和朱四叔商量沿江布防之事,楚裂天若是想要东进,必须经过汇水源。咱们必须未雨绸缪,在他没有行动之前做好一切地准备。”

陈武阳道:“楚裂天虽然有四万兵马,可是他现在的粮草全靠咱们供给,只要断了他们的粮道。便可不战而胜!”

龙渊缓缓摇了摇头道:“别忘了。他的身后还有平南王梁靖!陈武阳充满迷惑道:“平南王梁靖在江夏几乎打得楚裂天全军覆灭,又怎会帮他?”

龙渊低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二哥需知道,在利益的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梁靖之前因为担心蓝氏和萧氏,没有精力图谋巴蜀,现在他十有八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陈武阳道:“就算梁靖真有这个心思,楚裂天未必肯跟他合作?”

龙渊道:“我倒希望他有这个脑子,若是他当真和梁靖合作,只怕死得会更快!”

正午时分。s妙婵准时来到龙渊的住处,她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束,可是那楚楚动人的娇柔媚态丝毫无法掩饰。苏红袖和紫芜、芊若在小楼之上一眼便看出她是一位女子。

妙婵甜丝丝道:“黄公子!准备好了吗?”

龙渊从房内走出,笑眯眯道:“你来得好早,吃过午饭没有?”

苏红袖小声道:“她是哪个?”

龙渊道:“来自东都地客人!”

苏红袖嫣然笑道:“既然是远方来得贵客。快请上来坐坐!”

妙婵一双明澈的美眸荡漾起春水般柔媚的眼波。娇滴滴道:“不麻烦了,苏大将军。我向你借公子一用,不知可否?”

苏红袖狠狠瞪了龙渊一眼道:“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去哪里谁都管不住!”

妙婵格格笑得宛如花枝乱颤,轻声道:“早就听说苏大将军威风,今日我算见识到了!”

苏红袖笑道:“这位妹子嘴儿真会说,若然我是男子也一定会被你迷得七魂不见了六魄。”

妙婵笑得越发开心:“谢谢姐姐夸奖,其实我最看不起地就是那种看到人家生得有几分姿色便不知东西的世俗男子!”说这话的时候眼波儿故意在龙渊的脸上一瞄。

龙渊早已感觉到她们谈笑风生之中实则蕴藏地剑拔弩张地味道,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们竟然如此投缘!”

苏红袖意味深长道:“是啊!不但投缘,而且相见恨晚呢!”

龙渊呵呵笑了笑,低声道:“我必须出去办事了,回头再跟你们解释!”

苏红袖咬着整齐的贝齿道:“你自己小心一些!”

龙渊看到芊若和紫芜也是一般虎视眈眈的眼神,不由得暗叫不妙,转过身去,吐了吐舌头,迅速来到妙婵身边,和她并肩而去。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芊若不禁道:“她好美紫芜道:“非但美丽,而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她本想说骚媚入骨,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芊若道:“红袖姐姐说得不错,若然我是男子也抵挡不住她的风情!”

苏红袖道:“此女绝不简单,外表和心机一样出色!”

紫芜道:“她会不会对公子不利?”

苏红袖咬了咬樱唇道:“按理不会,就凭他那张舌生莲花的嘴巴,又有哪个女子当真舍得去害他……”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初和龙渊之间的往事,俏脸不禁一热。

芊若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苏红袖摇了摇头道:“若是让他知道一定以为我们的胸襟太小,不过……”她露出一丝淡淡微笑道:“还是让祥贵去!”

妙婵和龙渊并辔而行,一路之上招来不少人注目的眼神,妙婵忍不住笑了起来,美眸看了看龙渊道:“今日打翻你三位红颜知己地醋坛子,只怕你回去有的受了!”

龙渊故意瞪着她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存心登门挑衅!”

妙婵不无得意地扬起头来:“那又如何?挑衅其实谈不上,只是我很好奇,看看你这位真龙天子的身边究竟是怎样的美女!”

“感觉如何?”

妙婵轻轻点了点头道:“全都是绝色倾城地美女。而且各有各地性格,尤以苏红袖为最!”

龙渊哈哈大笑。

妙婵道:“你倒是很有艳福!”

龙渊点了点头道:“有时候我也感到困扰,人长得太过英俊真是没有办法。美女争先恐后的送上门来,我若是拒绝又害怕别人伤心!”

“呸!臭美!”妙婵轻声啐道。

“看在咱们过去地交情上,我的心中会始终给你留有一个位置!”

妙婵狠狠盯住龙渊,过了许久方才道:“除非给我全部!”她唇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策马扬鞭先行向前方冲去。

龙渊紧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前方山路,来到隧道地入口处。

负责驻守的将领乃是张方,看到主公过来,慌忙走出箭楼迎了出来。

龙渊笑道:“张方,身体恢复的怎样?”

张方在上次焦横叛乱之中曾经受了重伤,不过早就已经恢复了,听到主公仍然记挂着自己,心中一阵感动,大声道:“我现在壮实地像头牛!”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要去兵武库看看!”

“好。属下这就去准备!”

龙渊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们两人过去,其他人不要跟过来!”

主公既然发话,张方唯有点头答应。来到兵武库的入口处,两人翻身下马。张方也一路跟来。龙渊将马匹的缰绳交给张方道:“我们自己下去,你帮我守住入口。如果没有要紧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张方取了火把递给龙渊,低声道:“下面空气污浊,主人不要呆得太久!”

龙渊笑道:“知道了!”

自从上次回龙沟叛乱时,石娃子从兵武库内取了不少的武器,龙渊传令让人重新修整了这里地阶梯道路,通过那次事件,他们和鬼域之间也缓和了许多,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龙渊举着火炬,带着妙婵错沿石阶走了下去,石阶都是新近用青石砌成,甬道也在修建中拓宽了许多,妙婵借着火炬地光芒望去,却见这条甬道乃是用厚重的花岗岩雕砌而成,下行二十余丈,方才来到地洞底部,这里经过多次清理,地面上已经空空荡荡,过去散乱的兵器和骷髅早已被清理一空。

妙婵从龙渊手中拿过火炬,四处看了看,轻声道:“这里你们有没有动过?”

龙渊摇了摇头道:“清理了一下脏东西,建筑还是原貌!”他伸手指向右侧道:“那里有一间兵武库!”

两人沿着道路走了过去,昔日钟隶修建这座兵武库之时,为了搬运兵器方便,道路都铺砌的很宽,可供车马走行,龙渊虽然下来过几次,可是像这次这般仔细观察还是第一回。

妙婵每走几步便会驻足观望,不放过周围任何一个细节。

两人好半天方才来到那座兵武库前,兵武库并没有上锁,两人过去合力将大门推开,一股浓烈的金属气息随着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妙婵手中的火炬闪烁了几下方才重新稳定下来。

妙婵率先走入兵武库,兵武库长约二十丈,宽约十丈,兵器分成四列排好,妙婵慢慢走到尽头,这间兵武库之中存放的多数都是刀枪戟戈之类的长兵,她走了一周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轻声道:“不是这里!”

龙渊微微一怔,他有些好奇道:“你究竟要找什么?”

妙婵道:“这里地兵器已经是你们重新排列过的,应该没有我要找的东西!”

龙渊道:“还有几间,你要不要看看?”

妙婵点了点头。

龙渊暗自苦笑,看来今日妙婵若是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决不会轻易离开了。

龙渊带着她又搜索了附近的三间兵武库,从中仍然没有找到妙婵需要地东西,龙渊道:“不如你将要找地东西说出来,我多叫一些人手下来帮你找!”

妙婵摇了摇头道:“我的事情自然自己会做!”

龙渊心中暗道:“你既然这样说,还让我下来做什么?”

妙婵道:“都是你让人破坏了这里地原貌,否则我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那件东西!”

龙渊没好气道:“过去这里遍地都是骷髅和散乱的兵器,只怕更难找到!”

妙婵的目光忽然落在远处,纤手指向那里道:“那是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远虑】(下)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她所指之处乃是一座残破不全的建筑,仔细想了想,方才想起那是一座废弃的剑庐,微笑道:“剑庐!”

“去看看!”妙婵已经先行向剑庐走去,来到近前发现这座剑庐大部分已经坍塌,只剩下一座存放铜锭的小屋仍然伫立在那里,推开已经腐朽的木门,室内的一切陈设都没有改变过,全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妙婵环顾四周,轻声道:“这里应当是地下的七座剑庐之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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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愕然道:“七座剑庐?据我所知这样的剑庐只有一个?”

妙婵秀眉微颦,她向前走了几步,小屋的东侧墙面之上挂着一面结满蛛丝的盾牌,她来到盾牌前方,用手拂去盾牌表面的蛛丝,那盾牌之上铸刻着一个威猛的虎头浮雕。妙婵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轻声道:“果然在这里!”她的手指轻轻在虎头浮雕的眼部轮流按压下去,龙渊惊奇的看到那虎头的双目深深陷了进去,然后感到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了起来。

距离他们不到三尺的地面从中开裂,原本隐藏在那里的一个暗门向左右分开,妙婵转身向龙渊嫣然一笑。

龙渊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奇,低声道:“看来你比我还要了解这里!”

“那是当然!”妙婵已经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龙渊满怀惊奇的跟在她的身后,他根本没有想过,在地下兵武库的下层还有玄机,如果不是妙婵出现,这个秘密还不知道要隐藏到什么时候,妙婵举着火炬一路下行,越走前方越是明亮,龙渊举目望去原来这地下甬道之中存有无数的巨大铜镜,火炬的光芒反射到铜镜之中,光芒在铜镜之间折射。宛如多处无数支火炬,映照得整个地下甬道***通明。

前方出现一片炫目的光芒,龙渊眯起双目,依稀分辨出,那堆成小山模样的东西竟然是黄金,妙婵轻声道:“早就听说钟隶将自己的财富换成黄金,融成金砖之后存放在某处,没想到就是这里。”

两人来到那小山之前,堆积成小山的金砖,每块都有寻常城墙砖那般大小。单单是这座金山价值便无法估计。

龙渊用手抚摸了一下金砖,轻轻敲击了一下,确信这些金砖是纯金无疑,心中不禁涌起难言地喜悦。这笔财富对他日后的发展一定会有巨大的帮助。

妙婵似乎对金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她继续向前方走去,在距离金山三十丈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剑庐,这座剑庐比他们刚才见到的那间完整许多。龙渊紧跟妙婵。他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看到的一切所勾起。

龙渊本以为在这间剑庐之中也会看到和刚才一样的盾牌,可是剑庐之中却空空荡荡,连一件东西都找不到。

妙婵显然也大失所望,在墙壁四周搜索良久,向龙渊道:“你有没有来过这里?”

龙渊笑道:“我若来过,第一件事便是把那座金山搬走!”

妙婵皱了皱眉头,看她的模样似乎遇到了阻碍。

龙渊抬头看了看屋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又俯首看了看地面。让他感到奇怪地是,这座剑庐内一尘不染,和刚才看到的情景大相径庭。

妙婵道:“不对!一定有人来过这里!”

龙渊暗忖道:“无论是谁来到这里,放着金山不动,而搬走了剑庐内的东西。想必这剑庐中的东西比金山还要珍贵!”

妙婵正在仔细搜寻之时。忽然停下动作,厉声道:“谁?”她话音未落。娇躯已经闪电般向门外冲去。

龙渊紧随她地身后冲出,两人来到剑庐门外,却看到一道白色的倩影已经连续几个起落伫立在金山的顶端!金光映照出她冷漠而明艳的俏脸,正是鬼域地云瑶。

龙渊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云瑶姑娘!”

云瑶地脸上不见任何温情,明澈的美眸冷冷盯住妙婵道:“擅闯禁地者死!”

妙婵格格笑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她足尖一点,宛如浮云般轻轻飘起,径直向云瑶冲了过去。

云瑶傲然站立于金山的顶端,等到妙婵上升到中途之时,娇躯方才俯冲下来,手中弹出一团绿色的轻雾向妙婵兜头盖脸笼罩下去。

龙渊认得此物,乃是烁金虫,他曾经亲眼看到烁金虫将一匹骏马瞬息之间吃了个干干净净,慌忙提醒道:“小心,那是烁金虫!”

云瑶怒视龙渊,妙婵长袖挥出,一股红色烟雾向那群烁金虫席卷而去,奇异的香味儿在空气中迅速弥散开来。那群烁金虫遇到那片红雾顿时化为一团白烟。

云瑶美眸圆睁:“赤狼烟!你究竟是什么人?”

妙婵已经趁着这一时机冲到云瑶身前,两人身法变幻都是奇快,瞬间已经拳脚相接,拆了数招,彼此的身影乍合乍分。

龙渊轻功不行踩着金砖向上跑去,大声劝解道:“喂!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再说!”

云瑶怒道:“谁和你是朋友?你这背信弃义的家伙!”她挥出一掌,和妙婵正面相交,两股强烈的气浪蓬!地一声撞击在一起。

妙婵通过几次的交手已经知道云瑶地内力比起自己要逊色不少,不等云瑶缓过气来,又是一掌击出,云瑶只能硬碰硬接了她的一掌,不禁痛苦的嗯了一声,俏脸煞白,娇躯晃了晃竟然喷出一口鲜血。

妙婵冷笑道:“原来是容小泪的后人!”

云瑶虚晃一招,摆脱战团向金山下飞掠而去,妙婵厉声道:“哪里走?”她纵身向云瑶追去。

龙渊方才爬到了山顶,又不得不跟着她们向下追了过去,大叫道:“有没有搞错,见面就打,都出血了,要不要这么玩命啊!”

云瑶娇躯摇摇晃晃看来在交手之中伤的不轻,龙渊担心妙婵追上她再下杀手,大声道:“妙婵。算了!看在我地面子上,这件事就此算了!”

妙婵将龙渊地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仍然不顾一切的向云瑶追去,厉声道:“七星兽盾是不是被你移走了?”

云瑶越跑越慢,就快抵达前方甬道入口之时,娇躯摇摇晃晃向地面上倒去。

妙婵冲到距离她不到两丈处,眼看云瑶已经无法支撑,脚步也不禁放慢,龙渊加快步伐,想要阻止这场血案地发生。

就在妙婵以为稳操胜券之时。忽然脚下一空,她惊呼一声,娇躯失去平衡向下坠落。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完了,终究还是被这妮子算计了!龙渊冲得太急,刚好冲到那地洞的边缘,他身体来回摇晃了一下。最终仍然没有成功控制住平衡。大叫着向下方落去。

妙婵刚刚落在地面之上,便被龙渊沉重的身子整个扑住,竟然被他撞得晕了过去。两人落下的地方乃是一个金属斜坡,上方光滑至极,没等他们停稳身子,便顺着斜坡向下滑去,妙婵已经晕了,龙渊地头脑却异常清醒,因为恐惧而大叫起来。这斜坡很长,黑暗之中不知要滑向何处?

龙渊毕竟非同凡响,他很快便从最初的惊恐之中稳定下来,摸摸腰间的波斯弯刀还在,他一手搂住妙婵。一手抽出波斯弯刀。用力向下方的金属斜面插去,波斯弯刀果然锋利非常。深深插入斜面之中,龙渊和妙婵的下坠势头实在太强,刀身在金属斜面滑行了足足一丈长度,方才停住下滑的势头。

龙渊喘了口气,黑暗中清晰地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他俯下身去,用面部感觉了一下妙婵的呼吸,发觉她的呼吸虽然微弱可是仍然均匀,想必只是被自己下坠时给压晕了过去,应当没有大碍。龙渊大声道:“云瑶!放我出去,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黑暗之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没有任何人回应自己,龙渊忽然感到一丝莫名地恐惧,云瑶的冷血他曾经不止一次领教过,从刚才她和妙婵见面就是生死相搏的情况来看,两人八成是有血海深仇,这次只怕惨了,云瑶若是想要将妙婵置于死地,自己岂不是要跟着她陪葬,龙渊越想越是懊恼,这件事还是自己疏忽了。

龙渊叫半天,喉咙都有些沙哑了,仍然不见云瑶回应,心中仅存的希望也渐渐消失地无影无踪,妙婵仍然昏迷,他单凭右臂的力量承担着两人的身体重量,感觉到越来越吃力,心中暗暗道:“不能总吊在这里,还是看看有没有落脚之处!”他抽出波斯弯刀,带着妙婵继续向下方滑去,每隔一段距离,他便会重新将弯刀刺入金属斜面,缓冲下滑的速度,如此重复了三次,终于到了尽头。

龙渊地脚探出斜面之外,却不敢轻易将弯刀抽出来,因为无法看清下面地情况,如果是布满机关的陷坑,岂不是麻烦,就在他左右犹豫之时,听到妙婵发出一声痛楚的叹息,她从短暂的昏迷中终于悠然醒来。

感觉到龙渊灼热的气息,妙婵原本惊慌的内心瞬间镇定了下来,她轻声道:“这儿是哪里?”

龙渊没好气道:“我怎会知道?”

妙婵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柔和的光芒在黑暗中弥散开来,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妙婵查看着周围的情况,她和龙渊处在斜面地尽头,她马上明白龙渊肯定是正在犹豫要不要抽出弯刀坠落下去。

妙婵轻声笑道:“我原本以为你的胆子很大,为何此时这般畏头缩尾?”

龙渊道:“说的容易,这里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你知道下面有多深?天知道这下面是不是布满钉板陷坑,咱们两个若是跌下去,会不会被戳上个血肉模糊?”

妙婵娇媚的瞥了龙渊一眼,柔声道:“你害怕?”

龙渊叹了口气道:“不是怕死,而是觉得这样死实在太过冤枉!”

妙婵娇滴滴道:“有人家陪在你的身边,这样死也算是旖旎风光!”

龙渊道:“我倒没什么,若是你这么漂亮地美人儿身上被穿出千百个血洞,岂不是太过可惜!”

“有你陪着我,再惨也值得!咱们跳下去吧!”妙婵居然提出了这个不可思议地建议。

龙渊摇了摇头。

妙婵啐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不但怕死,而且满脑子都是江山和皇位,当不上皇帝,就算你死了也不会甘

写到这里,三宫之见龙卷已经全部写完了,下部为怒龙卷,前些日子因为身体的原因出现短暂地低潮,章鱼基本已经调整过来,一直看书的兄弟应该会发现,初期的铺垫已经完成,壮阔的场面已经展开,情节也会越来越精彩,多一点月票,多一点订阅,给章鱼一点动力吧!



第一百零七章【生死】(上)

龙渊瞪了妙婵一眼,心中暗道:“女人毕竟是女人,就算在生死关头,这张嘴巴也不愿意休息一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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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婵美眸转了转道:“你虽然不说话,可是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在骂我!”

龙渊仍然微笑不语。

妙婵突然放开手中的夜明珠,那夜明珠顺着斜坡迅速滚落下去。龙渊本想阻止,可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真正用意,夜明珠的光芒仍然笼罩在他们的周围,证明他们距离下方并没有太远的距离。

妙婵道:“我去看看!”她抱着龙渊的身躯一点点向下方退去,玲珑玉体紧贴在身上蠕动的感觉让龙渊暂时忘记了所处的困境,内心的感觉蠢蠢欲动。

妙婵忽然发出一声娇呼,双手松开了龙渊的身体,娇躯向下落去。

龙渊反应神速,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由于突然的下坠力,那柄插在斜坡上的波斯弯刀,又在金属斜面上下移了一段距离,眼看已经逼近了斜坡的边缘,假如弯刀从斜坡上脱出,两人都会落下去。

妙婵俏脸苍白道:“放开我,不然咱们都会落下去!”

龙渊用力摇了摇头,仍然坚持将妙婵向上拉起。

妙婵厉声道:“放开!”

“不!”龙渊大声怒吼道。

波斯弯刀终于脱离了金属斜面,龙渊大叫着向下落去,没等他反应过来,双脚已经落在了实地之上。

妙婵捂着小腹笑了起来,她笑得如此开心,几乎就要连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龙渊这才知道这妮子刚才根本就是作出样子来试探自己,当真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睁大双眼佯怒道:“你有毛病啊。这种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妙婵俏皮的扬起螓首,向龙渊挥了挥粉拳道:“这是给你一个教训,刚才你从上面落下来,几乎要将我压死了!”

龙渊笑眯眯道:“我很重吗?”

妙婵点了点头:“重的跟猪一样!”

龙渊作出一幅迷惘的模样:“怎么红袖她们从未跟我说过?”

妙婵焉能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俏脸一热。轻声啐道:“一国之君也会如此不要脸皮吗?”

龙渊哈哈大笑道:“只是觉得你受了委屈,所以说两句话暖暖你的心。”

“你会有这么好心?”

龙渊叹了口气道:“女人果然很容易记仇!”

妙婵道:“今日的事情我会记你一辈子!”

龙渊故意装出一幅恐惧万分地样子:“难不成我压了你一次,你便要转过来压我一辈子不成?”

妙婵瞪了他一眼道:“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很有这种可能!”

借着夜明珠柔和地光芒。龙渊看到妙婵美眸中的妩媚妖娆的眼波。心中不由得一荡,想起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在,在内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焰噌!地冒升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妙婵诱人地樱唇之上,突然展开臂膀想要将她抱入怀中。

妙婵从龙渊的目光之中已然猜到了他的险恶用心,娇躯一拧,已经飘落到一丈开外,娇滴滴道:“你这个无耻之徒,难道没有读过圣贤书,不知道君子不欺暗室的道理吗?”

龙渊知道自己和她地轻身功夫相差太远。这点色心肯定难以如愿,忽然想起他们地处境,头脑顿时清醒起来。环顾他们所处的位置,乃是一个地下石窟,低声道:“咱们还是尽快寻找出路。若是不能及时回去。一定会让他人担心。”

妙婵道:“到时候,苏红袖一定会发动整个回龙沟的人马过来寻找我们。这座兵武库只怕会被翻个底儿朝天!”她从地下拾起夜明珠向前方走去,龙渊收好波斯弯刀,快步跟了上去。

沿着前方的狭窄隧道一路前行,妙婵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道:“那丫头想必就是鬼域的主人吧?”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想起刚才妙婵和云瑶相斗的情景,两人无论是武功心机都是超出常人。

妙婵道:“我小看了她,想不到她竟然会使出那么狡诈的手段。”

龙渊道:“你是说,她受伤是伪装的?”

妙婵摇了摇头道:“受伤是真的,不过她是故意让我打伤她,引我追她前往那陷阱处!”

龙渊叹了口气道:“女人真是麻烦!”

妙婵瞪了他一眼道:“我又没求你跟过来,你跟我困在这里完全是咎由自取!”

龙渊道:“容小泪是什么人?”

妙婵没有回答,脸上地笑容却渐渐隐去,隧道已经走到尽头,前方有一面石门阻挡住去路。妙婵正准备搜寻的时候,忽然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

“黄远!想要活命便杀了她!”

龙渊听得真切,这声音分明是云瑶所发,他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云瑶的身影,大声道:“云瑶!有什么话,先放我们出去再说!”

云瑶怒道:“放你出去?说得容易,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现在不但自己违背了约定,而且带着外人进入这里,你该不该死?”

龙渊道:“你不是答应过,只要我帮你找出杀害你家人的凶手,便将这里送给我吗?”

云瑶冷冷道:“你并没有做到!”

龙渊向妙婵悄悄作出手势,示意她寻找云瑶地藏身之处,将她拿住。

妙婵摇了摇头,她已经判断出,云瑶一定是通过通风孔之类地地方向他们说话,就算判断出她的位置,想要抓住她也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妙婵娇声道:“云瑶,你果然好手段!”

云瑶冷冷道:“对付你这种人根本不用讲什么手段!”

妙婵轻声笑道:“你想杀我,便冲着我来。何必连累他人。不如这样,你放黄公子出去,留我在这里如何?”

云瑶声音中不含有任何感情道:“如果不是他,怎会有外人闯入禁地,你该死。他也一样!”

龙渊怒道:“死丫头!你果然够歹毒!”

云瑶道:“看在一场近邻地情面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杀死她,我便放你出来!”

妙婵一双美眸望定了龙渊。轻声道:“与其两人都困死在这里。不如让我一个人牺牲,你杀了我吧,我绝不会怪你!”

龙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整个隧道嗡嗡作响,过了许久他笑声方住,大声道:“云瑶,你给我听着,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我!你想动手,便正大光明的过来找我!”

云瑶沉默良久。方才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说完这句话,一切重新归于寂静之中。

妙婵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柔情,小声道:“你当真宁愿死也不愿意杀我?”

龙渊笑道:“少臭美了,我相信这儿一定有出路!”

两人来到那扇石门前。却见石门之上雕刻着一幅星图。

龙渊对于星象并没有任何研究。一脸茫然的看着上面地图案。

妙婵道:“是北斗七星地星象,不过其中有两个位置弄错了!”她伸手在弄错的星位上轻轻一推。那石刻的星星果然随手移动,将星位恢复到正常位置之后,听到那石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石门缓缓向上升起。

妙婵和龙渊欣喜的对望了一眼,龙渊不禁道:“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两人迅速走入其中,眼前是一个宽敞地石制大厅,他们方才向前走了几步,却听到后方轰隆一声巨响,连地面都随之震动,慌忙转过身去,却见那石门重新落下。

妙婵来到石门前,只见石门的背面光滑如镜,并没有另外一面的星象图案,惊呼道:“坏了,这是万钧石!”

龙渊看到她神情慌张,料想不会有什么好事,低声道:“什么万钧石?”

妙婵黯然道:“我听说钟隶修建的这座地下宝藏,只要有万钧石地地方便没有通路,咱们只怕彻彻底底被困在这里了!”

龙渊虽然内心慌张,可是表面上仍然强装镇定:“既然能够进来,就一定可以出去!”

妙婵叹了口气,她地叹气声还没有落下,又传来一声幽然的叹息声:“现在我便是想放你们出去,也无能为力了……”

云瑶充满伤感道:“万钧石落下,这里就成为一座坟墓!”

龙渊大声道:“那为何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云瑶叹了口气道:“半个时辰内,周围的通风孔便会全部封闭,你再也不会听到任何的声音,对不起,我当真没有想杀你!”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内疚和忧伤。

龙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用力摇了摇头道:“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黄昏时分,仍然没有看到龙渊返回,苏红袖再也沉不住气了,她率领红袖营的五十名女兵前往隧道之中,祥贵和张方仍然候在地下兵武库的入口处,看到苏红袖,祥贵慌忙迎了上来,恭敬道:“苏将军!公子还没有上来!”

苏红袖怒道:“这么久没有上来,为何不早去向我禀报?”

张方道:“公子说过,不让任何人打扰!”

苏红袖怒视张方道:“若是公子出了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张方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苏红袖道:“所有人给我听着,马上下去寻找公子,不管找到什么时候,一定要将他找到!”

祥贵小声道:“苏将军莫要着急。下面已经清理过多次。公子应当不会有事!”

苏红袖瞪了他一眼道:“他若是出了事,我第一个就砍了你地脑袋!”

龙渊在石厅内苦苦寻找出口的时候,妙婵却看着石厅内的穹顶呆呆出神,穹顶之上也刻着一幅星象图,妙婵整个人仿佛沉醉其中。

龙渊找了大半个时辰却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来到妙婵身边:“看来咱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妙婵忽然道:“玄天宝典应当就在这里!”

龙渊不明白她说地是什么意思,轻轻拍了拍她地手臂道:“喂!咱们逃命要紧,其他地事情先放一放再说!”

妙婵走到中心石柱前,从上面将火炬抽了下来。火炬之中仍然存有油膏。虽然历经数百年,仍然没有干涸,龙渊取出火石将火炬点燃,妙婵举着火炬来到左前方地石壁旁,向龙渊伸出手去:“你的弯刀借我用用!”

龙渊抽出弯刀递给了妙婵,妙婵用刀柄小心的敲击了一下石壁,果然发出空空!的声音,她扬起弯刀全力向石壁斩去,刀影闪出。石壁被破出一个大洞。

龙渊以为她找到了出口,不禁大喜过望。凑近那破开地洞口,却感到一股阴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身上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妙婵将火炬伸入破损的洞口之中,火炬并未熄灭。为了稳妥起见。她等了一会儿,方才从洞口中钻了进去。龙渊带着满怀的好奇也跟了进去,这间石室内地温度比起刚才明显低了许多,室内因为不少地方镶嵌了夜明珠地缘故,不用火炬便可看清其中的情景。

石室的正中放着一具水晶棺椁,整个室内冷气森森,让人从心底感到一丝不祥的感觉。

龙渊搓了搓双手道:“妙婵,这儿好像是个墓穴!”妙婵缓步向水晶棺走去,龙渊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却见水晶棺中,端端正正躺着一位美丽少妇,她的身边摆满鲜花,虽然经历了不少岁月,她的容貌仍然如同生前一般动人,如果不是躺在棺椁之中,龙渊一定认为她只是在熟睡。

妙婵恭恭敬敬在棺椁前跪了下来,跪拜三次之后,轻声道:“妙婵不肖,多有得罪!”

龙渊隐约已经猜到,妙婵今日是有备而来,她对这座地下兵武库的了解要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想到这里,内心不由得稍稍放宽,她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想必自有出去的办法,自己只要牢牢跟着她,应该可以重见天日!

妙婵地手掌贴在冰冷的水晶棺椁之上,摸索出上面的图案。举起火炬仔细观察良久,这才将火炬交到龙渊的手中,低声道:“你帮我好好拿着!”

龙渊道:“我陪你来到这里,你总要告诉我一些事情!”

“有些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妙婵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打开锦囊,其中装着不少夜明珠,她将夜明珠逐一镶嵌在棺椁外面地星空图之上。做完所有地事情,那棺椁开始向右侧移动,棺椁下方升腾起一团白色的寒气,等到寒气散去,看到下面有一个纯金铸造地盒子。

龙渊心中暗道:“想来这就是妙婵要找的东西!”

妙婵俏脸之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伸手将盒子捧起,小心拿到一旁地面上放下,然后从棺椁之上将夜明珠重新取出,水晶棺椁又缓缓移回原位,一切看起来都如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妙婵在棺椁前重新跪了下去,表情虔诚,双手合拢在一起,樱唇微动,默默诵念着什么,应当是安慰着死者的亡灵



第一百零七章【生死】(下)

龙渊虽然心中无比好奇,可是看到妙婵表情凝重,也不好轻易出言打扰,等到妙婵祈祷完毕,她回到那纯金的盒子面前,盒盖之上也用宝石镶嵌出星空图案。(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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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已经猜到这图案一定暗藏着某种密码,只有将之排列出正确的顺序,才能将盒子打开。

妙婵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美眸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芳心中默默道:“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她的双手放在盒盖之上,却想起龙渊仍然在一旁站着,轻声道:“这里不需要你,可否回避一下!”

龙渊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好歹也跟她同甘共苦,找到宝物之后居然将自己一脚踢开,想必其中收藏的就是什么玄天宝典,龙渊虽然好奇,可是对这类宝典秘籍也没有太多的兴趣,转身走向远处。

妙婵迅速将盒盖上的宝石移动,只听到喀嚓喀嚓声响不断,那盒盖之上的图案迅速变幻,最终形成了一个众星拱月的图案,纯金宝盒缓缓开启。

宝盒之中存放着一面小小的狮首盾牌,虽然历经年月,却仍然闪烁着耀眼的光泽,妙婵轻轻咬了咬樱唇,手指轻抚盾牌上方的轮廓,感受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抚摸良久,方才小心翼翼的拿起盾牌,翻转盾牌,盾牌的背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并不是汉字,而是梵文。妙婵将盾牌收好,此时方才留意到宝盒的底层还有一幅星空图,她秀眉微颦,暗忖道:“难道下面仍有夹层?”据她所知刻有玄天宝典的盾牌只有一面,难道刚才那面盾牌只是赝品?

妙婵仔细看了看那星空图,跟盒盖之上的星图没有任何分别,她按照刚才的步骤移动上方的宝石,过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就在她迷惑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喀嚓一声,金盒的底层分裂开来,几点寒光倏然向她的胸口射去。

妙婵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娇躯向后方仰起,可是她距离宝盒实在太近,加之事发猝然。根本无法避过这突然触发地机关,胸口处感到一阵剧痛,发出一声娇呼,整个人摔倒在地面之上。

龙渊听到她的叫声,顿时意识到不妙,第一时间冲到妙婵的身边。却见妙婵俏脸苍白,牙关紧闭,光洁的额头上因为疼痛顷刻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龙渊顾不上去看宝盒,展臂将妙婵抱入怀中,剧痛让妙婵的娇躯不住瑟瑟发抖。龙渊大惊失色道:“究竟伤在了哪里?”

妙婵痛地无法说话,龙渊向地面上望去,却见地上仍然散落着几根细针,寒光闪烁,通体透明,想来便是这种细针射入了妙婵的体内。

龙渊小心将细针捻起,细针遇到他的手指。瞬间便被他的体温融化。

妙婵的创痛缓解了一些,喘了口气,虚弱道:“冰魄断魂针,射中了我的胸口……”

龙渊关切道:“让我看看,能不能取出来!”

妙婵瞪了他一眼,她伤在右乳,龙渊虽然没有存心不良的想法,可是也不能当真解开胸怀直接面对。

龙渊看到她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声道:“我可没有存心不良的想法,只是想看看你地伤口。这冰魄断魂针是不是有毒?”

妙婵神情黯然道:“冰魄断魂针进入体内便会融化,此刻已经融入我的血液之中,看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龙渊咬了咬下唇,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感觉,充满愤怒道:“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卑鄙,竟然设下了这么阴险的圈套害人!”

妙婵淡然笑道:“这件事怪不得别人,怪只怪我心中只想着玄天宝典,而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加上我不认识梵文,所以才会误中机关!”她轻轻拍了拍一旁的护盾。轻声道:“我此时方才明白……这护盾是用来阻挡冰魄断魂针地!”

龙渊心中一阵恻然,握住她的柔荑,只觉着她的体温这一会儿又下降了许多,慌忙道:“这里太冷,我抱你出去!”

妙婵仍然惦记着玄天宝典。轻声道:“你扶我过去。我要将玄天宝典拿走!”

龙渊苦笑道:“什么玄天宝典,也不至于看得比性命更加重要!”他将外袍除下披在妙婵的身上。走了过去,抽出波斯弯刀,在金盒上拨动了几下,确信不会触发机关,这才凑了过去,果然看到夹层之中有一卷用油布包裹的东西,他小心将那卷东西拿起,回到妙婵身边,交到妙婵的手中,妙婵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原本娇艳鲜红的樱唇也变成了乌紫色。

龙渊抱起她的娇躯,回到刚才的石厅之中,比起棺椁所在的地方,石厅内要温暖许多。

妙婵无力地靠在石壁之上,解开油布,其中现出一个卷轴,龙渊好奇的凑了上去:“这便是玄天宝典?”

妙婵点了点头,冰魄断魂针此刻已经融入她的血液之中,她的身体酸麻无比,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龙渊展开那卷轴,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裸女的图形,不禁啊!地惊呼了一声,妙婵俏脸也是微微一热,看到那裸女的身上绘满经络穴道,小声道:“我也不瞒你,这玄天宝典……本是一个极其厉害的武功心法……”

龙渊对武功秘籍的兴趣并不大,点了点头道:“原来你费尽千辛万苦想要找得就是这件东西!”他将玄天宝典重新卷好,放入妙婵随身地锦囊之中,微笑道:“东西已经找到,我昔日对你的承诺总算完成了!现在是不是考虑一下,如何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妙婵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里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都已经封死,只怕我们唯有死在这里了!”

龙渊愕然道:“难道你这么辛苦来到这里便是为了死吗?”

妙婵惨然笑道:“我并不想死,可是看起来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她歉然望着龙渊道:“我心中感到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如果不是我,也不会连累你和我一起困在这里。”

龙渊一颗心顿时变得冰凉,如果妙婵说得都是真话,那么他只怕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了。想到这里,感觉到空气也似乎变得污浊了许多,一种令人烦躁地窒息感充满了他的内心,龙渊霍然站起身来,向水晶棺椁所在地秘洞内走去,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会放弃自己地希望。

妙婵道:“那里的一切都是用东海寒玉雕琢而成,所以气温很低。”

龙渊低声道:“我所关心的只是能否找到出路!”

妙婵道:“死者为大,你绝不可打扰了她的英灵!”

龙渊看了看妙婵,声音低沉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也许能够找到出路!”“怎么回事?”苏红袖率领几十名手下将地下兵武库搜了几遍,却没有发现龙渊的身影,芳心中完全被不祥的感觉所笼罩。

张方也是一脸惶恐,主公在他地管辖内突然失踪,自己肯定是责无旁贷。

秋棠带领另外几名红袖营女兵来到妙婵的面前。低声道:“将军,没有找到主公和那名女子!”

苏红袖咬了咬下唇,目光落在张方的身上,一颗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张方的额头留下,他忽然双膝跪地,颤声道:“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

苏红袖目光凛然。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我只要公子平安!”她想了想,大声道:“张方,集结你属下的士兵继续在这里搜索,我去鬼域看看!”

秋棠道:“我跟将军一起过去!”

苏红袖摇了摇头道:“今次是我去求人,若是带着兵马过去,岂不是有失礼节?”云瑶身穿白色长裙,站在火一般娇艳的山茶花丛中,俏脸却显得有些苍白,她伸出纤手折下一支山茶花。在鼻翼前嗅了嗅,然后心烦意乱的将山茶花揉碎,任凭花瓣一片片随风飘落在地上。

身后响起佘婆婆的咳嗽声,云瑶慌忙转过身去。

佘婆婆有些怜惜地看着她的双眸道:“你有心事?”

云瑶摇了摇头,美眸之中荡漾的泪光却将她此刻复杂的内心暴露无遗。

佘婆婆叹了口气道:“万钧石已经落下,纵然我们想放他出来,也没有任何的可能,此事怪不得你,只怪他不该卷入咱们的事情!”

云瑶垂下螓首,两颗晶莹的泪珠儿随着花瓣飘然落下:“我……害了他……”

佘婆婆暗自嗟叹。从云瑶此刻地表现来看,她对龙渊这位近邻并不是简单的内疚。她轻声道:“苏红袖要见你,你想不想和她见面?”

云瑶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去见她!”

苏红袖坐在竹楼内等了许久,虽然她此刻的内心异常焦躁。可是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应有的克制和冷静。

云瑶缓步走入竹楼之中。清丽绝伦的俏脸之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她笑得如此无邪。宛如一个邻家的小妹,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心机和狠辣。

“什么风将你苏大将军吹到我这里来了?”

苏红袖开门见山道:“今日我过来找你,是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云瑶从得知她前来鬼域,便已经猜到她的目的所在,淡然笑道:“我一个乡野人家地少女,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助你苏大将

苏红袖早已对云瑶的态度有了心理准备,她黯然道:“黄远失踪了!”

云瑶轻轻哦了一声,随即又道:“他没来我这里,苏将军可以去别处找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前却不由得浮现出龙渊灿烂开朗的笑容,芳心中没来由感到一丝酸涩难言的感觉,目光竟然不敢和苏红袖对视,慌忙转向窗外。

苏红袖观察入微,虽然云瑶脸上的忧伤稍纵即逝,却仍然被她敏锐地把握到,她心中暗道:“难道云瑶知道龙渊的下落?”心中虽然这样想,可是嘴上却无法道破。真诚道:“他和一位朋友今日午间从隧道进入了兵武库,至今仍然没有返回,我刚才带领士兵前去搜寻,可是搜遍了整个地下兵武库,都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我们的人一直守在入口处,并没有看到他们离去。”

云瑶故意装出惊奇万分的样子:“好端端地,两个大活人怎会突然消失了?”

苏红袖充满忧伤道:“我担心他又不小心触发了地下的机关,所以才过来求你,云瑶姑娘念在咱们一场近邻的面子上,帮我这个忙如何?”

云瑶目光一凛道:“我为何要帮你?”



第一百零八章【相逢】

)苏红袖低声道:“我知道自己过去曾经开罪过你,云瑶姑娘若是恨我,要打要骂,我苏红袖绝不皱半分眉头,我只求你帮我找到公子的下落,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无法独自活在这个世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苏红袖说到动情之处,眼圈儿微微有些发红。

云瑶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说这番话,好吧!我可以帮你找他,不过要看你苏将军有没有诚意!”

苏红袖道:“如何才叫有诚意?”

云瑶道:“很简单,你跪在我的面前向我说对不起!”

苏红袖用力咬了咬下唇,明眸之中充满了愤怒的光芒。

云瑶冷笑道:“怎么?你口口声声他对你如何重要,连这一点都不肯为心上人做吗?”

苏红袖点了点头,屈膝向云瑶跪去,云瑶却伸手拦住她道:“苏红袖,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你这一跪岂不是冤枉?”

苏红袖淡然笑道:“为公子做任何事都值得!”

云瑶一颗芳心猛然颤抖了一下,苏红袖语气虽然平淡可是其中却蕴含了怎样的深情。她冷冷道:“你虽然愿意跪,可是我却受不起!跟我来,我帮你找他!”龙渊在冰冷的室内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任何可能的出口,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妙婵身边,妙婵调息之后,似乎恢复了一些,轻声笑道:“都告诉你,我们出不去了!”

龙渊紧挨着妙婵的身边坐下,妙婵悄悄向他望去,从他的双目中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的绝望和颓丧。忍不住小声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我们永远出不去,担心我们死在这里?”

龙渊的唇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没到那种时候,我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容易死,在我完全绝望之前,我仍然会寻找逃生的机会!”

妙婵道:“所有地通风孔道已经关闭,咱们在这里至多还有两日两夜可活。一旦这里的空气用尽……”

龙渊站起身来,他刚才坐下是为了短暂休息恢复刚才损耗的体力,大声道:“不是还有两天两夜吗?”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会放弃希望。

妙婵望着龙渊的背影,俏脸之上流露出神秘的微笑。

龙渊里里外外搜索了三遍之后,再次回到妙婵的身边,只见妙婵脸色苍白地可怕,抓住她的柔荑,发觉她的体温低的吓人,关切道:“怎么了?”

妙婵牙关微颤道:“我……好冷……”

龙渊展开臂膀将她的娇躯紧紧拥入怀中:“怎样?”

妙婵颤声道:“只怕……我……我要死了……”

龙渊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酸楚。他用力摇了摇头道:“不可以,你将我带到这里,便应该带我出去,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妙婵充满内疚道:“都是我害了你……若是还有来世,我……我一定补偿……”话未说完,螓首一偏,竟然昏迷了过去。

龙渊大声呼唤她的名字。捧起她的俏脸,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容颜,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若是妙婵就此离去,自己将独自在这与世隔绝地地下静待死亡,那将是怎样的痛苦。

他摸了摸妙婵的脉息,虽然微弱可是仍然存在,慌忙将妙婵放下,然后大步冲向石柱前,将石柱上的四支火炬全都取了下来。拿出火石点燃。

然后紧紧拥抱着妙婵,用身体的温度和火焰的热力呼唤着妙婵。过了好半天,妙婵方才悠然醒转,看到面前燃烧的三支火炬,惊声道:“你可知道,火焰会加速燃尽这里地空气!”

龙渊点了点头:“我不在乎!”

妙婵美眸之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我们的时间只怕已经不多了!你恨不恨我?”

龙渊摇了摇头,充满柔情道:“我从未恨过你,对你只有喜欢!”明白自己已经逃不出去,藏在心中许久的话也畅快淋漓的说了出来。

妙婵美眸中流露出一丝羞涩,她喘了口气道:“因为我。你无法……重整河山……因为我……”

龙渊拥紧了妙婵的身子,低声道:“如果上苍一定要我死,能够和你相拥死去是我最好的归宿!”

妙婵可爱的鼻翼轻轻翕动了一下,竟然流下泪来。她在任何人前从未流露出如此的真情,今日在生死存亡的时刻听到龙渊地真情表白。芳心中矜持许久的防线终于被完全扯开。她双臂搂住龙渊的脖子,俏脸埋在龙渊的胸前无声啜泣起来。

龙渊慌忙劝她。谁成想越是劝她,她哭得越是大声,龙渊只能任凭她在自己的怀中宣泄着心中悲伤的情绪。龙渊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在死亡真正来临以前决不会放弃自己的努力,然而他不会将这番话告诉妙婵,他害怕这句话会加重妙婵心中的歉疚,他是男人,理当照顾到身边人的感受!云瑶停下脚步,指向前方被封闭的石门道:“这里一定有人进去过,触发了机关,七块万钧石全部落下!”她当然知道事情地真相,可是当着苏红袖的面不好直说。

苏红袖惊慌道:“你是说他们被困在了里面?”

云瑶摇了摇头道:“我可没有这样说,不过这里是禁地,从没有人可以进去过,万钧石只要落下,便是一只蚂蚁都无法从里面爬出来。”

苏红袖的俏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她充满祈求的目光盯住云瑶道:“当真没有办法吗?”

“如果他们在里面,只怕没有活命的机会!”

苏红袖咬了咬樱唇,一字一句道:“我马上集合人马,一定要凿穿这里!”

云瑶叹了口气道:“没用地,万钧石落下地时候所有通风口都会被关闭,里面地空气最多只够维持两个日夜。也许还会更少……”她停顿了一下黯然道:“就算你集合所有人日夜不停地开凿这里,想要打穿一个孔洞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她话没有说完,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苏红袖的目光坚定不移:“公子不会丢下我!”妙婵终于止住哭声,抬起头,俏脸之上犹自挂着两颗星辰般迷人的泪珠儿,龙渊伸手为她抹去泪水,轻声道:“别哭了,咱们还有时间,我再去看看!”

妙婵知道他仍然不愿放弃。小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龙渊道:“里面冷得很,还是我自己过去!”

妙婵紧紧搂住他的臂膀道:“不要丢下我,我担心你一离开,我便会再也见不到你,若是我死了……你又不在我地身边,我该会怎样害怕,怎样的孤独!”

龙渊用力抿了抿嘴唇。看着妙婵楚楚可怜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

龙渊背起妙婵重新回到水晶棺椁之前,轻声道:“我已经里里外外搜索了好几遍,只有这里没有好好查看过了!”

妙婵黯然道:“你终究还是要打扰她!”

“她是谁?”

妙婵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方才道:“钟隶的妻子安寻樱!”

龙渊忽然想起妙婵也是姓安,难道她和躺在水晶棺椁内的安寻樱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越想越是大有可能,如果是外人,怎能对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

龙渊道:“你是他们的后人?”

妙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声道:“你放我下来!”

龙渊将妙婵放了下来,搀着她重新来到棺椁前。妙婵按照刚才的步骤将水晶棺椁移开,下方重新现出洞口,做完这一切妙婵已经用尽了全力,娇躯靠在龙渊地身上,无力道:“你去将那个金盒拿来,将这些东西原样放回去!”她将那卷轴和盾牌交给龙渊。

龙渊不禁暗自奇怪,妙婵费尽千辛万苦方才得到这两样东西,转眼间又要放回去,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他们逃不出去。只能被困死在这里,玄天宝典对妙婵自然没有任何用处。

他应了一声,将两样东西按照原样放回,然后将金盒放回原来的地方。

妙婵休息了一会儿,等到略微恢复了一些体力。轻声向龙渊道:“带我去另外一侧!”

龙渊将妙婵抱到水晶棺椁的另外一侧。那一侧也有一幅星空图,妙婵伸手移动了几颗星位。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水晶棺椁竟然缓缓向下沉去,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坑洞。

妙婵道:“沿着棺尾的洞口一直向前走,也许可以找到出路!”

龙渊心中暗喜,妙婵果然早就知道出路,刚才只不过是故意欺骗自己,转脸向妙婵看去,只见她双目又已经闭上,气息变得微弱,原本心中对她欺骗自己地那点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背起妙婵,跳了下去。沿着棺尾露出的狭长洞口走了进去。

火炬映照出周围的情形,两旁都是石壁,向前行走了五十余步,却听妙婵道:“右侧有个虎头扳手,你拉下去!”

龙渊转身望去,果然看到右侧墙壁接近穹顶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虎头扳手。他伸手将虎头扳手用力搬下,只听到身后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龙渊担心这条甬道随时坍塌,不由得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妙婵道:“刚才是封闭墓穴的机关,日后……再也不会有人进去了……”

龙渊道:“你这丫头骗得我好苦,既然早就知道这条道路,为何刚才要作出如此绝望地模样?”

妙婵的俏脸无力地附在龙渊的肩头,轻声道:“刚才我当真不想活了,可是想到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那里着实害怕,所以才想让你留在那里陪我!”

“嗬!你果然够歹毒!”

妙婵温婉笑道:“可是……你这混蛋偏偏说了那么暖人心的话,弄得人家心中好不感动。所以又打消了想死地念头!”

龙渊自然不会相信她说得会是实话,刚才妙婵摆明了是戏弄自己,又走了百余步,感到前方有冷风吹来,手中火焰扑闪了几下。

妙婵道:“再走便会入水了……”说到这里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伏在龙渊的背上陷入昏睡之中。

龙渊感到她冰冷的俏脸紧贴在自己的颈部肌肤之上,心中担心到了极点。妙婵被冰魄断魂针射中绝不是作伪,不知她能否支撑下去,正在思绪起伏之时,足下已经踏入水中,向前走了百余步,水面已经漫到他的颈部,再走就会潜入水中,龙渊担心妙婵在昏睡中被水呛入胸腹,慌忙将她唤醒。

妙婵强行打起精神,将夜明珠递给龙渊道:“游出这条水道。就可以抵达小湖之中,浮上去我们就可以脱困……”

龙渊点了点头道:“你能够坚持住吗?”

妙婵虚弱笑道:“你还活着……我当然不舍得一个人死……”

龙渊深吸一口气后,带着妙婵向水中潜游而去,龙渊的水性不弱,利用夜明珠地光芒照亮这条水下甬道,一口气向前游了二十多丈,终于顺利离开了这条甬道,他向妙婵望去,却见妙婵美眸睁得很大,似乎已经无法坚持下去。慌忙凑到妙婵唇边,吻住她的樱唇,将口中的空气渡入她的檀口之中,两人地身体在水中缓缓升腾而起,彼此地目光久久凝视。妙婵地目光显得如此凄迷。不知笼罩的是水汽还是泪水。

龙渊和妙婵同时从水面浮出,两人长吸了一口清新地空气。龙渊挥动右臂从心底发出一声快意的大吼,妙婵深情看着龙渊,即使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龙渊都没有流露出任何地沮丧和绝望,天下间又有什么可以难住他呢?

龙渊带着妙婵游到岸边,两人周身都已经湿透,此时已经是深夜,月朗星稀,山野之中不时传来阵阵野兽的嚎叫,龙渊依稀分辨出这里应当是回龙沟附近的流云湖,从这里并不能直接前往回龙沟,而是要绕过两座山,方可抵达回龙沟的南部入口。

转身望去,妙婵已经蜷曲着躺在草地之上,娇躯因为寒冷不住瑟瑟发抖。

龙渊慌忙从周围寻来树枝,利用火石在草地上点燃一堆篝火,扶起妙婵来到火堆前坐下,身上的衣服在篝火的烘烤下很快便干透,妙婵靠在龙渊的肩头已经睡去。

龙渊小心让她躺在自己的双腿之上,无意中却发现妙婵随身的锦囊落在一边,锦囊露出黄色油布的一角,龙渊悄悄将油布抽出,却见油布之上拓着密密麻麻地奇怪文字,分明是那面护盾之上的梵文。龙渊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原来妙婵已经将护盾上的文字拓下,难怪她又将护盾和卷轴放了回去,此女的心机着实厉害,即便是和自己共同经历了生死之后,仍然不肯向自己说出实情,龙渊不禁暗自苦笑,却不知妙婵跟自己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句可以相信?

睡梦的妙婵发出轻声的呻吟,龙渊看着她苍白的俏脸,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怜爱,他小心将油布塞入锦囊之中,悄悄看了看其中。除了这块油布并没有其他的东西,龙渊暗忖道:“自己分明看到她将卷轴放了回去,如果说那卷轴才是真正地玄天宝典,妙婵自然不会轻易放弃,难道这满篇的梵文才是玄天宝典,又或是妙婵趁着自己寻找出口地时候将那卷轴记了个清清楚楚?”

龙渊摇了摇头。反正他对这玄天宝典没有什么兴趣,更没有将之据为己有的心思,不过想起妙婵对自己如此提防,心中不免感到有些难过。

半夜的时候,妙婵却又忽然发起烧来,她不时说起了胡话,龙渊扯下自己地衣袖,用湖水沾湿了为她擦拭额头。

妙婵似乎陷入一个惊恐地梦魇之中久久无法醒来,惊声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双手用力的抓住龙渊地大腿,指甲都深深陷入其中。抓得龙渊痛得大叫起来。

远处四条身影向他们的位置迅速围拢而来。

龙渊霍然警觉,抽出腰间弯刀站起身来,却见四名脸上画着奇怪图案的黑衣男子手握长刀站在那里。龙渊大声道:“什么人?”

那几名男子显然误会了龙渊的举动,为首一人愤然道:“你想对这位姑娘做什么?”

龙渊这才明白,他们几人八成将自己当成了采花大盗。他笑道:“几位兄弟误会了,她是我的妻子!”

几名男子打量了龙渊一眼,其中一人冷冷道:“深更半夜。将一个弱女子劫持到荒山之中,分明不安好心,兄弟们,抓他去见公主!”

龙渊摆了摆手道:“我叫醒她说给你们听!”他摇了摇妙婵的香肩,谁成想妙婵非但没有醒来,反而尖声叫道:“不要杀我……”

几名男子这次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为首男子怒道:“无耻淫贼,今日定然要了你的性命!”他挥舞手中长刀率先向龙渊冲了上去。

龙渊当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居然会遇到这帮糊里糊涂的家伙,眼前只有硬着头皮跟他们大战一场。他抽出波斯弯刀。闪电般迎向对方长刀,双刀交错,只听到噌!地一声,对方长刀被他斩成两段。几人看到龙渊手中刀如此锋利,都是一怔。

那为首男子道:“对付这种淫贼咱们不需要讲什么公平,兄弟们一起上!”

龙渊怒道:“她是我妻子,要怎样说你们才肯相信?”

此时从周围树丛中又涌出六名黑衣人他们手中全都拿着弓箭,寒光闪闪的镞尖瞄准了正中的龙渊。

一个愤怒地女声道:“放下弯刀,将她交给我们!”

龙渊只觉着这声音听起来无比耳熟,转身望去。却见身后站着一名身穿红色武士服的少女,头戴银色发冠,在月光下闪烁着明晃晃的光芒,她柳眉倒竖,美眸圆睁。一张可爱的樱唇撅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可是当她看清这个淫贼的真正容貌之时,樱唇不由得张大。俏脸之上充满了错愕之色,惊声道:“黄远!”不用问这少女正是从苗疆翡翠关前来和龙渊相会的七公主喋露。

龙渊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喋露,欣喜万分道:“喋露!哈哈,遇到你就好了!”

周围卫兵看到公主认识这个淫贼,而且很快又意识到这个淫贼就是七公主未来的夫婿,一个个悄悄退了下去,这可不是他们能够管得了地。

喋露看了看龙渊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的妙婵,恨恨点了点头道:“好啊!难为我在翡翠关日夜想着你,你却在这里和人家风流快活!”

龙渊当真是百口莫辩,上前牵住喋露的纤手,却被喋露一把甩开,龙渊道:“你听我解释!”喋露怒道:“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此时妙婵居然醒来,美眸看了看喋露,脸上露出一丝诱人的微笑道:“黄远,人家小姑娘问你,你便将实话告诉人家嘛!”

龙渊瞪了妙婵一眼,这妮子身受重伤仍然不忘添乱。

喋露怒道:“谁是小姑娘?不怕告诉你,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妙婵看了看龙渊,龙渊尴尬一笑。妙婵故意叹了口气道:“黄远啊黄远,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你已经有了妻子,为何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

龙渊苦笑道:“你有完没完!难不成你一定要挑唆喋露将我杀掉方才甘心吗?”

妙婵娇滴滴道:“那我怎么舍得……”她受伤后身体毕竟虚弱,说完这句话不得不喘息起来。

喋露并非毫无心机之人,已经觉察到妙婵是故意这样说,轻声道:“杀不杀他是我们两夫妻自己的事情,跟外人无关!”

妙婵点了点头。轻声笑道:“小姑娘果然聪明……”说到这里她发出一连串的咳嗽,险些背过气去。

喋露凑到她面前道:“你受伤了?”

龙渊道:“发烧了!”

“我又没问你!”喋露瞪了龙渊一眼道。

龙渊知道她仍然在生自己的气,笑道:“妙婵喜欢开玩笑,你千万不要当真!”

喋露轻声道:“穿的这样单薄,不生病方才奇怪呢,去我营帐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天亮了再说!”

妙婵居然痛痛快快答应了下来:“那就麻烦妹子了!”

龙渊带着妙婵来到喋露地临时营地,喋露将妙婵带回自己地营帐安歇,安顿停当之后,走出营帐。却见龙渊仍然守在外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是不是担心我加害你的小情人啊?”

龙渊笑道:“七公主心地善良蕙质兰心,怎么会干这种卑鄙的事情!”

喋露啐道:“你就是嘴巴会说!”推开龙渊向远方走去,龙渊慌忙跟了过去,抓住她的手臂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要你管我?明日我便返回翡翠关,再也不会让你心烦了!”

龙渊苦笑道:“你还在生我气?她刚才是故意气你。你……”

喋露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出声来,龙渊这才知道她是故意做样子给自己看,展臂将喋露揽入怀中,喋露推开他道:“守卫还在那里!”

龙渊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喋露,喋露牵住龙渊的大手,带着他向为他准备好地营帐走去,两人走入营帐,喋露便扑入龙渊的怀中,扬起俏脸,娇滴滴道:“吻我!”龙渊的热吻宛如雨点般落在喋露地俏脸之上、玉颈之上。最终吻住她的樱唇,直到吻得喋露就要喘不过气来,方才将她放开。

喋露紧紧抱住龙渊的身躯,小声道:“我好想你,自从你离开翡翠关,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我也是!”龙渊充满爱意的挑起她的下颌,轻轻在她地樱唇上又吻了一记。

喋露道:“我知道她刚才是故意说话气我,我才不是什么小姑娘,人家是你地妻子,从她看你地眼神之中。我便知道,她心中和我一样有你,她是羡慕我方才那样说!”

龙渊轻声道:“你当真不生我地气!”

喋露摇了摇头道:“我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会生你的气?”

一句话顿时勾起了龙渊心中的万种柔情,他拥住喋露的娇躯。大手探入她的裙中抚摸着这久违的玲珑玉体。喋露被他抚摸地娇躯发颤,捉住他那只可恶的大手道:“不可以……我不可以离开太久。她好像是中了毒,需要有人照顾!”

喋露这样一说,龙渊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心中暗叫惭愧,妙婵仍然生死未卜,自己却贪恋肉欲,实在是罪不可恕,他稳定了一下心神道:“喋露,妙婵对我有恩,你帮我照顾好她!”

喋露点了点头道:“不用你说,我看得出来……”



第一百零九章【和谐】(上)

龙渊担心离开回龙沟太久,让苏红袖他们担心,翌日天蒙蒙亮便催促喋露启程,妙婵的体温虽然渐趋正常,可是整个人仍然昏昏欲睡,精神显得萎靡不振。(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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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们的速度,至少要五个时辰之后才能抵达回龙沟,喋露让两名手下武士先行前往回龙沟,通报龙渊平安的消息,让那里的人能够尽快放下心来。

看到喋露做事有条不紊,调配得度,龙渊倍感欣慰,微笑道:“一段时间不见,你长大了许多!”

喋露啐道:“我过去很幼稚吗?”

龙渊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误会了,我是说……那里长大了许多!”他的目光落在喋露的胸前双峰之上,喋露一阵脸红心跳,芳心中却甜丝丝的极为受用,轻声骂道:“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龙渊微微一笑,看着喋露薄怒轻嗔的诱人模样,恨不能将她揽入怀中恣意爱怜,柔声道:“从翡翠关过来,这一路辛苦吗?”

喋露小声道:“心中想着就要可以见到你,再辛苦也不怕!”

龙渊心中一阵感动,自己何德何能,让这帮红颜知己对自己如此情深,日后他定然要加倍的爱护她们,方才能够对得起这份深情。

喋露道:“我大哥听说你要和吐蕃人开战了!”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喋露道:“大哥正在动员武士,过两日四哥就会率领五百名勇士前往西川边境帮助你!”

龙渊笑道:“谢谢你大哥了,不过我倒想他重点帮我盯住大理!”

喋露微微一怔:“大理国也要向你出兵吗?”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现在还无法断定,不过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有趁着我出兵西川的时机,入侵西川的想法。”

“段洪基真是卑鄙!”

龙渊道:“此时最正常不过,西川是一块肥肉,每个人都想吃上一口。”

喋露娇笑道:“你这话说得实在太过绝对!我大哥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龙渊道:“那是因为我有个好老婆,如果不是因为你地缘故,只怕我那个大舅哥八成会成为我的仇人!”

山谷中洒满了喋露银铃般的笑声。

“爹!”虚翰良气喘吁吁的走入内堂之中,虚无我正在和孙女虚慧妍下棋,他落下棋子后抬起头道:“什么事情急成这个样子?”

虚翰良看了看女儿,虚慧妍起身道:“既然爹和爷爷有事情要说。我还是先回避一下!”

虚无我道:“你留下,咱们自家人怎会有什么回避之说?”

虚翰良道:“爹,我刚刚发现一笔账目,涉及到大宗的军需调配!”

虚无我淡然笑道:“蓝循即将攻打康都,大王调动军需也实属正常!”

虚翰良道:“不过这笔物资乃是运往西边!”

虚无我白眉紧紧皱起,虚翰良又道:“我查了查这批物资的最终去路,乃是运往芙城!”

虚无我将手中的棋子丢下,缓缓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低声道:“梁靖是想借刀杀人啊!”

虚翰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虚慧妍惊声道:“梁靖送给芙城军需物资,是不是想利用他们趁着吐蕃入侵之际大举入侵西川?”她最为关心的就是龙渊,考虑问题自然站在龙渊地立场之上。

虚无我淡然笑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主意一定是丘朗想出来的!”

楚王梁靖此刻正和丘朗相对饮茶,梁靖呵呵笑道:“丘朗啊丘朗,每到关键之时。我能够倚重的只有你!”

丘朗谦然笑道:“姨丈!我这次之所以日夜兼程回来见你,就是知道你一定遇到了难题!”

梁靖道:“我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呢!”

丘朗道:“姨丈,上次丘朗之所以反对您过早立国称王,全都是为了梁氏的将来着想,绝没有和姨丈对抗的意思。”

“我明白!放眼整个楚国之中,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怎会当真生你的气!对了,轩宇在你军中最近怎样?”

丘朗微笑道:“按照姨丈的意思,我给了他不少的苦头,现在他已经不像过去那般锋芒毕露!”

“什么锋芒毕露。趾高气扬才对,这个不肖地东西,除了惹事便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如何放心将江山交给他!”

丘朗笑道:“姨丈不必担心,我相信轩宇总会慢慢成熟。”他又道:“蓝循方面已经几次派人过来催促联手攻击康都之事,姨丈打算怎么做?”

梁靖冷笑道:“懒得理他!康都一带毕竟还有十几二十万贼军,想要一口吞掉,岂会那么容易,他想疯。便让他自己去疯,我没功夫陪他!”

丘朗道:“姨丈,我认为,这兵还是要出,不过要择机而动!”

梁靖笑道:“果然好提议。蓝循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他感叹道:“如果我身边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帮手便好了!”

丘朗道:“姨丈何出此言?楚国的朝堂之中。不乏经邦纬国之才,虚相国便是!”

梁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老狐狸遇到事情便躲在家里。对我这个多年的老友也是出工不出力。的确让我有些心寒。”

丘朗叹了口气道:“想来虚相国已经看淡世事!”

梁靖忽然想起一件事:“有没有调查清楚西川黄远地真正身份?”

丘朗道:“并未查实,不过根据种种迹象表明,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龙渊!”

梁靖倒吸了一口冷气:“若然他当真是龙渊,这件事只怕不妙!”

丘朗道:“如果一切属实,只怕蓝氏和萧氏比我们更加紧张。”

梁靖道:“他倒是有些本事!”

丘朗道:“就算有再大的本事,这次只怕也难以顺风顺水的度过!”

梁靖道:“他的身份如果传出去,形势会不会有变?”

丘朗反问道:“谁会相信,谁会承认?”

梁靖哈哈大笑起来,他当然不会主动承认龙渊的身份。想必和他抱有一样念头的人会占大多数。

丘朗道:“我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这场仗他们打算怎么打?吐蕃人的十万铁骑会不会直取蜀中?”龙渊一行在午后返回了回龙沟,听到消息的紫芜和芊若第一时间迎接出来,看到龙渊平安归来,二女都是泪流满面,顾不上周围还有他人在场,扑入龙渊怀中。

旁人倒还没有什么,喋露却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她一心想来回龙沟做龙渊地夫人。却想不到途中就遇到了妙婵,刚刚来到回龙沟,便看到眼前的场面,芳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走到龙渊面前狠狠在他手臂上拧了一记:“勾三搭四的家伙!”

紫芜和芊若这才留意到喋露的存在,俏脸微微一红,从喋露的穿着打扮之上两人已经猜到她的身份。龙渊曾经告诉过她们和苗族七公主定下婚约之事,所以两人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紫芜主动上前道:“这位便是喋露公主吧,公子在我们面前时常提起你!”

喋露看了看龙渊,龙渊笑道:“她是紫芜,那个是芊若!”

在众人面前喋露自然要表现出大家的风范,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们好!”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那表情仍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紫芜和芊若看出她地心思,当然不会主动上前自讨没趣。

龙渊明白这件事还需要向喋露细细说明,当下微笑道:“你们先带喋露去休息!红袖呢?”

紫芜道:“已经让人去通知她了,我想此时她应当赶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纵马向隧道的方向全速奔去。

喋露看到龙渊离去,不禁大声道:“黄远,你要去哪里?”

龙渊向身后挥了挥手道:“你们姊妹先聊着,我很快就回来!”

车内地妙婵透过车窗看着龙渊的背影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龙渊果然狡猾,将这个大大的难题抛给了几位女孩子自己解决,他却借着这个机会溜之大吉。

喋露冷冷看了看紫芜和芊若道:“此次我过来,是为了和他成亲的!”

芊若微笑道:“好像公子说过,大业未成,不会考虑成家之事!”

喋露柳眉倒竖。正要出言辩驳,忽然听到身后马车内传来嗤!地一声轻笑,却是妙婵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喋露怒道:“你笑什么?”

妙婵道:“你们真是可怜,一个个被黄远骗地死心塌地,却不知他此刻会如何得意。难道女孩子当真是那么好骗地吗?”

喋露咬了咬樱唇道:“这个勾三搭四的家伙。今晚我一定要跟他算账!”

龙渊来到隧道前方,却见苏红袖刚好从隧道之中纵马奔出。她地身上沾有不少的灰尘,美眸有些发红,显然曾经哭过,看到龙渊完好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苏红袖一直以来刻意营造的坚强终于完全崩塌,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俏脸缓缓滑落。

两人同时跳下马背,向对方冲了过去,彼此紧紧拥抱在一起,苏红袖泪流满面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龙渊哈哈大笑道:“吉人自有天相,阎王爷怎么忍心让你成为寡妇呢?”

“呸!不得胡说!”苏红袖掩住龙渊的嘴唇道。

龙渊点了点头俯下身吻住苏红袖的樱唇,苏红袖霞飞双颊摆脱开龙渊道:“这儿是外面!”

龙渊抬头望去,却见烟尘之中云瑶一身白衣缓缓走出,一双美眸流露出冰冷地光芒。龙渊并没有提及在隧道之中发生的情景,宛如没事人一样,微微笑道:“云瑶姑娘好!”

云瑶淡然点了点头,转身走入远方的树林之中。

苏红袖望着她的背影,小声道:“这次她帮忙不少!”

龙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轻声道:“改日我会好好谢谢她!”

“妙婵呢?”

提起妙婵,龙渊不禁愁上眉头,低声道:“她中了毒,现在的情况很差,我将她带回来了!”

苏红袖充满惊奇道:“云瑶说万钧石已经落下,天下间没有人能够从里面逃脱出来,你们是如何出来的?”

龙渊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回头我细细说给你听,对了,我们脱困之后遇到了喋露。”

苏红袖惊声道:“喋露!那个苗人七公主,她当真过来和你成亲了?”

龙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红袖,其实喋露心底很好,我想……”

苏红袖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在龙渊的手臂上轻轻拧了一记道:“你放心,我知道怎样去做,绝不会为难她地!”



第一百零九章【和谐】(下)

当晚苏红袖设宴,为了庆贺龙渊平安脱困,同时也为喋露接风洗尘。www.65txt.com

喋露显然心情不好,看着苏红袖和紫芜、芊若相谈甚欢,其乐融融,自己被冷落在一旁,忍不住起身向外走去,龙渊想要去追她,却被苏红袖拉住手臂,小声道:“我去!”

喋露来到远离人群的竹林前,想起自己跋山涉水过来寻找龙渊,可是等到了这里,却发现一切并非像自己想象中一样,原来他的身边有这么多的女子,越想越是委屈,禁不住落下泪来。

身后传来苏红袖轻柔的声音道:“你哭了?”

喋露慌忙擦干眼泪,转身怒视苏红袖道:“我何时哭了?”

苏红袖不禁笑了起来,她轻声道:“喋露,是不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而让你感到不开心?”

喋露没有说话,可是苗族女子向来不喜欢说假话,她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道:“不错!”

苏红袖轻声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本没有人愿意让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喋露小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能够容忍其他的女子!”

苏红袖笑道:“因为我爱他,所以我甘心为他付出一切,我曾经想到过放弃,可是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只要在他身边我就会很开

喋露点了点头,在她心中也是一般作想。

苏红袖道:“昨天,他出了事情,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他死了,我……断然不会独活……”苏红袖说到动情之处美眸中闪烁着星辰般的泪光,她幽然道:“我知道无论是紫芜还是芊若,她们心中都和我存在着一样的想法,我管不住自己对他的感情,我也无权干涉别人去喜欢他,只要我能够和他厮守一生已经是上天对我莫大地恩赐。”

喋露的目光渐渐软化下来,的确,她确实没有阻止别人喜欢龙渊的权利。

苏红袖握住喋露的纤手道:“妹子。他心中待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爱他便要帮助他,他的心中装着的不单单是我们还有天下,我们既然喜欢上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家伙,便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喋露垂下头去,小声道:“我也不是吃醋,只是怪他一直都在骗我!”

苏红袖笑道:“快回去吧,今晚你是贵客,所有人都在等你呢!”

喋露地俏脸之上终于流露出久违的笑靥。

看到苏红袖和喋露携手归来。龙渊暗自松了一口气,紫芜和芊若也主动上前挽着喋露的手臂邀请她坐下,看到她们如此融洽,龙渊自然喜上眉梢,端起酒杯道:“来,咱们一起敬喋露一杯,她翻山涉水来到这里。当真是不容易,日后你们便是好姐妹了!”

喋露瞪了龙渊一眼道:“你给我记住,日后再敢出去勾三搭……”目光像周围看了看,单单是酒桌之上已经超出了这个数目,慌忙改口道:“再敢出去勾五搭六的话,我一定不会饶你!”

一桌人都被喋露引得大笑起来,苏红袖笑道:“非但你不会饶他,我们全都不会放过他!”

龙渊呵呵笑道:“好好!我答应你们,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欺瞒你们!”心中却不由自主想到了妙婵,不知她的伤情怎样了。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如此凑巧。这边龙渊方才想到了妙婵,那边祥贵急匆匆走了过来,附在龙渊的耳边小声道:“主子,妙婵姑娘不见了!”

龙渊微微一怔,慌忙起身跟着他向竹楼之中走去,来到妙婵养伤的房间,却见伊人早已人去楼空,卧榻之上放着一纸便笺,龙渊拿起便笺,却见上面写着一行隽秀的小字:“蒙君深情。日后必报!”

龙渊心中一阵惘然,手指一松,那便笺随着潜入室内地夜风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随后赶来的苏红袖看到眼前情景也是微微一怔,低声道:“要不要我去追她?”

龙渊摇了摇头道:“她既然一心想走,追她也没有什么意思。咱们回去继续喝酒!”酒宴过后。曲终人散,龙渊装腔作势的向自己的书房走去。却被芊若拦住去路,龙渊笑道:“怎么今晚是不是打算给我侍寝?”

芊若红着脸儿道:“尽会胡说八道,红袖姐姐说了,喋露有些话儿想单独对你说,让你过去。”

龙渊笑道:“她有话对我说,怎么不自己来找我,要你们为她传话?”心中已经明白,一定是她们姐妹几个的一番美意,让自己去多陪陪喋露,安慰她的芳心。

龙渊本想这就过去,可是又怕被别人笑话自己心急,慢条斯理地回到自己房内洗漱完毕,方才走出门来,再看时周围房间内的灯光都已经熄了,喋露那里也是一样。

龙渊蹑手蹑脚来到喋露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喋露等了许久不见龙渊过来陪自己说话,此时正在着恼,她刚刚将灯光熄了,可是以现在的心情又怎能睡得着,终于听到敲门声,芳心中欣喜异常,光着玉足冲下床去,可是来到门前,本想要拉开门闩,却又将手缩了回去,心中暗道:“我若是这么容易放他进来,岂不是让他看轻?”想到这里,故意装出疲倦非常的样子道:“谁啊?”

龙渊听到她这样说。根本就是明知故问,显然是要想刁难自己,小声道:“我啊!”

喋露强忍笑意,低声道:“你是哪个?”

“我是你夫君!”

喋露芳心大悦,可是还想为难龙渊一会儿,故意道:“我太累了,已经休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龙渊吃了一个闭门羹。哪肯就此罢休,小声道:“我有要紧话儿对你说!”

喋露故意不去理他。

龙渊双目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在门前弄出脚步声,装出欣喜异常的样子道:“芊若,你来找我吗?呵呵,还是你最乖巧,最懂得我心意……”

房门突然打开,喋露果然中了龙渊的圈套。看到门外哪里有芊若地影子,方知上当,可是龙渊早已经冲入房内,笑眯眯道:“小妮子,故意刁难我是不是?”

喋露美眸冷冷看着他:“出去……”话没说完已经被龙渊强有力的双臂揽入怀中,樱唇也已经被龙渊封住,彼此的激情在瞬间被点燃。他们疯狂地拥吻。龙渊用最温柔的拥吻,熔化喋露心中地幽怨,在他的热吻下喋露的娇躯渐渐变软,滚烫的樱唇激烈回应着。龙渊抱起她的娇躯,将她放在床上,贪婪地亲吻着她地唇,她的额,她的颈,她的耳珠。一手轻揉她轻摇的玉臀。嘴唇移过她地粉颈,吸吮着她胸前的两点樱红。

喋露的喘息变得急促而剧烈。她身上的衣物在一点点减少。直到她她一丝不挂地赤裸在龙渊地面前,冰肌玉肤宛如暗夜百合般悄然绽放,娇躯散发着美丽地光泽,丰胸坚挺,细腰盈掬,玉腿修长。

龙渊贪婪亲吻着她细嫩的肌肤,品味着她地体香,喋露在他的亲吻下,两条修长而白皙的玉腿时而突然紧紧地并拢着,龙渊轻轻揉搓着她玉腿内侧地肌肤。直到她完全软化,以不可抗拒的势头侵入了喋露湿润而灼热的体内。

月圆似水,悬挂在深邃而神秘的夜空,冷冷的清辉融在徐徐的夜风里,化作淡淡的薄雾。笼罩着静谧的回龙沟。薄纱般的月光下。两具躯体宛如水乳般融合在一起,在夜色中展示着和谐的韵律……

苏红袖和紫芜、芊若三人其实就在隔壁芊若地房间之中。她们听到隔壁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动静,一个个俏脸上布满了娇羞和红晕,苏红袖甚至有些后悔,为何要提出偷听他们说话的建议。妙婵站在山丘之上回望,龙渊的住处的***已经完全熄灭,她幽然叹了一口气,慢慢向前方走去。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脚步,冷冷道:“什么人?”

右侧竹林轻动,却见刀无艳缓步从中走出,她脸上流露出十分关切的神情,恭敬道:“主人,属下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妙婵双目中流露出冷淡的光芒,心中却是警惕之极,轻声道:“你真是有心,居然会在这里等我!”

刀无艳道:“属下听说主人来到回龙沟的消息,便时刻关注着主人的动向,昨日龙渊失踪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属下也在为主人地安危担心,现在好了,看到主人无恙我便放心了。”

妙婵冷冷道:“真是让我感动!现在看到我平安无事,你可以放心了。”

刀无艳道:“不知主人是否早到玄天宝典?”

妙婵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刀无艳道:“玄天宝典关系到本教的未来,属下自然关

妙婵怒道:“刀无艳,你好大的胆子,我的事情你也敢过问?”

刀无艳没有流露出任何地惧色,向前走了一步道:“我全都是为了主人考虑,难道主人怀疑我地诚意吗?”

妙婵冷冷道:“再敢向前一步,我便要了你的性命!”

刀无艳看到妙婵地情形,心中依然猜到了七八分,呵呵笑道:“只怕主人现在是有心无力了!看你的样子八成是中了奇毒,恐怕命不久矣。”

妙婵知道刀无艳已经看破,表情反而变得越发平静,淡然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潜伏在教中,心中一直都有所图谋!”

刀无艳向她伸出手去:“我只要玄天宝典,要么老老实实交出来,要么我杀死你自己来取!”

妙婵道:“你何以认定玄天宝典就在我的手中?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找到什么玄天宝典!”

刀无艳的纤手慢慢落在刀柄之上,笑容中充满阴冷的杀气道:“那,我只好对不住你了!”

妙婵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刀无艳怒叱一声,手中弯刀寒芒乍现,宛如千万朵银色寒菊绽放在夜空之中,向妙婵的娇躯铺天盖地,包绕而去。

妙婵右手一扬,一团淡蓝色的烟雾向刀无艳笼罩过去。

刀无艳手中刀在前方卷起一团光幕,刀气将那淡蓝色的烟雾冲散,她担心烟雾有毒,屏住呼吸,冲出烟幕笼罩的范围,却见妙婵已经趁着烟雾的掩护向前方竹林之中逃去。



第一百一十章【人性】(上)

刀无艳岂肯就此放走妙婵,她身躯凌空向上飞起,滑行一段距离之后,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再度飞起向妙婵追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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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婵轻功远在刀无艳之上,可是她苦于受伤在先,功力大打折扣,眼看刀无艳越追越近,心知自己肯定无法逃脱,秀美一皱,忽然想起云瑶设计自己的情形,她发出一声娇呼,装出失去平衡的样子摔倒在草地之上。

刀无艳冷哼一声,挥刀向她的后心刺去,却想不到妙婵在刀锋即将落在自己身上之时,娇躯一个翻滚,躲开了这必杀一刀,酝酿全力的一击猝然发难,右手中暗藏的弩箭追风逐电般射向刀无艳的胸口。

刀无艳不得已身躯倒折过去,手中弯刀磕开弩箭,谁知道妙婵的弩箭只是虚招,真正厉害的却在后手,她左手之中握着暴雨梨花针的针筒,在刀无艳后撤之时,按下机括,数百根钢针向刀无艳怒射而去。刀无艳能够躲开弩箭,却躲不开这无所不在的飞针,惊恐之中,她护住俏脸,弯刀狂舞护住胸腹要害。

手足四肢不知被多少钢针射中,刀无艳惨呼一声,身躯重重落在地上。

妙婵经过这一连串生死搏斗,整个人也已经接近虚脱,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只觉得胸口一热,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刀无艳充满惊恐的看着她,想不到自己终究棋差一招,在大好的形势之下仍然被妙婵算计,内心实则是沮丧到了极点。她紧咬下唇道:“你……杀了我吧……”

妙婵拾起地上的弯刀,慢慢走到刀无艳身前,扬起弯刀,却见刀无艳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目,妙婵摇了摇头,右手一松,弯刀直坠而下,贴着刀无艳的俏脸深深插入地面之中。

妙婵从腰间解下一个玉瓶,扔在地面之上。轻声道:“用磁铁将钢针吸出之后,红色外敷,黑色内服……”

刀无艳不能置信地睁开了双目,想不到妙婵竟然会放过自己,望着妙婵孤独而行的背影,刀无艳心中浮现出一丝歉疚。

妙婵一步步走着,她竟然向着前方山崖走去。

距离她一丈处便是悬崖,妙婵缓缓转过身来,平静道:“你跟着我那么久。现在可以出来了!”

云瑶宛如暗夜精灵般出现在妙婵的面前,俏脸之上不见有任何的感情,冷冷道:“想不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耳目却依然灵敏!”妙婵淡然笑道:“并不是我的耳目灵敏,只是因为你的轻功太差!”

云瑶并没有因为妙婵的嘲讽而愤怒,充满怜悯的看着妙婵:“看着你落到如今地地步,真是可怜!”

妙婵道:“你也想要玄天宝典?”

云瑶摇了摇头道:“我对什么玄天宝典并没有任何的兴趣。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她美眸之中流露出无限杀机:“杀你!”

妙婵呵呵笑了起来,她仔细端详着云瑶:“不愧是容小泪的后人,你和你的先人一样都是如此卑鄙,如此的不择手段!”

云瑶道:“不择手段的是你,窃取别人的墓葬,偷拿别人的财产,这样地手段还不算卑鄙吗?”

妙婵平静道:“玄天宝典本来就属于我,所以我带走墓中的任何东西都是堂堂正正!”

“你是安寻樱的后人?”

妙婵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一定会杀我!”

“不错!”

妙婵微笑道:“知不知道我为何一路将你引到这里?”

云瑶没有说话,她已经猜到妙婵的真正目的。

妙婵道:“除了我自己,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杀掉我!”说完。她便向悬崖下飞身纵去。

云瑶冲到悬崖边缘之时,只听到妙婵凄凉的笑声,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迷惘和失落,想不通妙婵为何会主动寻死。

赵子服一行经过多日跋涉终于来到拥蓝关前,他让秦晖和杨云起率领士兵放慢行进地速度,自己则和狄惊雷石娃子一起先行进入拥蓝关,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们三人都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衫。

狄惊雷对赵子服的做法大为不解,挠头道:“老赵,既然到了拥蓝关前。为何不一起进去?难道你还要微服私访?”

赵子服微笑不语,一旁石娃子道:“干爹,你这次总算说对了,赵先生就是想微服私访!”

“多此一举!”狄惊雷不屑道。

石娃子呵呵笑道:“干爹,赵先生是担心咱们率军入城看不到拥蓝关守军的真实情形。”

狄惊雷这才觉着有些道理。

赵子服道:“还有一个原因。咱们这次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兵马。一定会引起百姓的恐慌,还是先入城通报一声。让大家有个准备。”

说话间已经来到拥蓝关前,却看到通往拥蓝关东门的狭窄山道之上,迎面而来的车马络绎不绝,赵子服不禁皱了皱眉头,想不到吐蕃人要来攻打西川的消息这么快就已经传出。拥蓝关地百姓已经开始撤离了,不过也有不少外出做活的百姓入城。

狄惊雷拦住一名过路的百姓问道:“老哥,你们这是往哪里去啊?”

那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这位兄弟,难道你不知道,吐蕃人就要打来了,这拥蓝关肯定是保不住了,趁着吐蕃的大军没来之前,赶快逃吧!”

狄惊雷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此时前方过来一群车队。因为山道狭窄,一时间堵在那里,两名士兵模样的人从马上下来,怒喝道:“全都让开!堵在那里做什么?”

一名老者推着独轮车仍然想要过去,被那士兵劈手抓住前胸,怒喝道:“老东西,没长眼睛吗?这是城守大人的家眷,快给老子让到一边!”

赵子服心中暗道:“吐蕃人还没有打过来,这拥蓝关的守将已经开始安排家眷撤离了!回头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想不到那老者居然十分的硬气。大声道:“你们地性命值钱,我们百姓地命便不值钱吗?你们要逃,我孙子孙女还在城内等我吃饭呢,凭什么我要给你们让路?”

那士兵勃然大怒,挥拳便向那老者胸口打去,还没等他这一拳落下,斜刺里伸出一只大手将他的手腕握住。一个粗豪的声音怒骂道:“格老子的,除了会欺负百姓,你还会做些什么?”狄惊雷的眼里根本揉不得半点沙子,他手掌用力,捏得那士兵腕骨头格格作响,痛地他哀嚎着跪了下去,和他同来地士兵看到这铁塔般魁伟的汉子如此厉害,吓得慌忙掉头向车队逃去。

石娃子知道他想去搬救兵,右腿伸出去,巧妙地在他足踝上一勾。那士兵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当真是苦不堪言。

赵子服看到两人已经将漏子捅了出来,知道身份也无法掩饰了,抬头望去,却见前方十多名士兵大踏步向他们围拢过来,独目流露出森然地目光,厉声道:“混账东西,难道都反了不成?我等奉主公之命前来协助拥蓝关布防,这位便是狄惊雷大将军!我是赵子服!”

拥蓝关虽然偏远,可是赵子服和狄惊雷的名头在这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尤其是赵子服这位独眼军师,那些士兵听说他们身份之后,慌忙耳语了两句,从中走出一名将领,向赵子服恭敬行礼道:“在下袁秋堂。乃是胡将军手下的偏将。刚才他们几个有眼无珠顶撞了几位。还望先生恕罪!”

赵子服点了点头,示意狄惊雷和石娃子放人。石娃子抬脚将那名士兵放了,狄惊雷却怒哼一声。

袁秋堂只能来到他身前向狄惊雷作了一揖道:“狄大将军犯不着和这帮有眼无珠的混蛋一般见识。”

狄惊雷这才松开那名士兵,瞪大眼睛道:“袁秋堂是吗?”

袁秋堂赔笑点了点头。

狄惊雷大声道:“你是怎么约束下属的?老百姓乃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这些混账东西居然对百姓粗言责骂,若是依着我的脾气,老子定然要将他们地脑袋给拧下来!”

袁秋堂连连称是,小心问道:“狄大将军,这次前来拥蓝关的只有你们三个吗?”

狄惊雷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乜着双眼道:“嫌人少吗?”

袁秋堂慌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赵子服呵呵笑道:“大部队在后面,我们是先来通报消息的!”他目光向不远处的车队看了一眼道:“不知袁将军护送车队想要前往哪里?”

袁秋堂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车队之中押送的是守将胡国恩的财产还有他的家眷,胡国恩是想在吐蕃人攻来之前先行将自己的家人转移,谁成想那么巧,居然会被赵子服他们遇个正着。袁秋堂想了想终于还是小声答道:“是乎大人地家眷,我奉命护送她们去蜀中探亲!”

狄惊雷冷笑道:“探亲,探个鸟亲!逃跑才对!”

袁秋堂一张面孔青一阵紫一阵,眼前证据确凿,由不得他去抵赖,其实他对胡国恩这样的做法也颇有微词,可是胡国恩毕竟是他的上级将领,对于他的命令只能遵从。

赵子服微笑道:“既然是探亲,我们也不便耽搁!”他向周围百姓道:“各位乡亲,咱们可否让一让,先让胡将军的家眷前往蜀中探亲要紧!”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边刚刚说了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周围围观的百姓本来对胡国恩都是一肚子火气,现在听说胡国恩的家眷要去探亲,一个个怒骂起来:“什么探亲,分明是临阵脱逃!”“大家也赶快收拾东西准备逃难吧,连守将都要逃跑了!”

袁秋堂额头上满是汗水,这赵子服着实厉害,一句话便将百姓的怒火给挑唆起来,今日的事情只怕有些难办,他犹豫再三,终于决定还是先将车队撤回城内再说,毕竟赵子服的来头很大,不是他这个小小偏将能够得罪起地。想到这里,袁秋堂大声道:“所有兄弟听着,车队退回城内,先给入城的百姓让路!”

百姓齐声欢呼。

狄惊雷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娘的,这样做还有点意思!”

赵子服将石娃子叫道一边,低声道:“你马上回去,让秦晖杨云起他们立刻入城!”

石娃子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向后方飞驰而去。

袁秋堂指挥车队退回城内,又让士兵尽快去通报胡国恩。然后策马来到赵子服和狄惊雷的身边,微笑道:“赵先生、狄将军,容我为两位引路!”



第一百一十章【人性】(下)

拥蓝关守将胡国恩此刻正在大厅之中长吁短叹,眼看吐蕃人就要前来进犯,这拥蓝关早晚都要守不住,他刚刚挥泪送别了家眷,一个人正反复思量,自己究竟是走还是留?

门外忽然传来亲兵马传惊慌不已的声音:“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胡国恩不禁皱起了眉头,右手向身边的茶几之上拂去,当啷一声茶几上的茶盏落在地上,细瓷茶盏摔了个粉碎,茶水溅了一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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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传走入厅内刚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有些惶恐的跪在地上,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援……军来了!”

胡国恩怒道:“援军来了是大好事啊,你为何表现的如此慌张?”

马传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我们护送夫人……她们出城刚好和赵子服碰了个正着……”

“什么?”胡国恩霍然站起身来,脸色顷刻间变得苍白无比,他虽然没有亲自逃走,可是大战之前首先将自己的家眷和财产转移已然犯了大忌,若是真正追究下来,自己的罪责恐怕不小。

马传小声道:“袁将军看到势头不对,便决定让车队先返城再说了。”

胡国恩缓缓点了点头道:“快去准备,跟我去迎接赵军师他们!”赵子服和狄惊雷在袁秋堂的陪同下已经进入拥蓝关的西门,放眼望去整个城池依照山势而建,分成内外两个部分,外城居住的多数都是普通百姓,因为整座城池建立在山上,所以街道也是节节升高,赵子服和狄惊雷所骑乘的马匹都是从北方买来的胡马。身躯高大,爆发力极强,可是在这山路之上便显露出缺点。反观袁秋堂和那帮士兵,他们的坐骑乃是矮小地川马,在平路之上奔跑速度不行,可是在这倾斜的山道之上,川马的耐力和灵活便表现了出来。

狄惊雷道:“想不到这小矮马耐力倒是很强!”

赵子服微笑道:“咱们已经有了一个优势!”

身边袁秋堂点了点头道:“吐蕃人的马匹也是高大神骏,可是在这山路之上,他们也发挥不出本来的威力。来到这里就算当真有十万铁骑,也只能当成步兵使用!”

赵子服微笑点头。

此时前方一阵骏马嘶鸣,却见拥蓝关守将胡国恩一身黑色甲胄,率领二十名亲随武士向他们飞驰而来。远远望去,盔甲森严,旌旗招展倒也显出几分威风。袁秋堂慌忙向赵子服和狄惊雷介绍道:“胡大人来了!”

那胡国恩转瞬间已经来到他们的马队前方,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道:“拥蓝关守将胡国恩参见军师!请恕在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赵子服微微颔首,漫不经心的问道:“胡大人,你穿的这般整齐是不是要去打仗?”

胡国恩被他问得尴尬非常。连他自己也觉得换上这身盔甲未免有些表现的过火,脑筋一转,低声道:“吐蕃人地大军就要临近,我平日里除了睡觉以外都将甲胄穿着,随时准备和吐蕃人拼死一战。”

他这番话回答的极其巧妙,连赵子服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狡猾,赵子服翻身下马。一瘸一拐来到胡国恩面前道:“胡大人如此忠心,若是让主公知道必然会为你加官进爵!”

胡国恩道:“在下凡事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能够将吐蕃人阻挡于拥蓝关外,保住这一方百姓的平安,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什么高官厚爵对胡某而言宛若云烟!”

狄惊雷看到他夸夸其谈,脸上连一丝惭愧都没有,这样的脸皮当真比拥蓝关的城墙还要厚。忍不住大声道:“胡国恩,你说的好听,今日转移家眷和财产的车队又作何解释?”

胡国恩脸色不见有任何慌张。双手抱拳向狄惊雷行礼道:“这位一定是狄大将军,属下早已抱定以身殉城之心,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怎能人心让我的妻子儿女陪着我一起送死?所以才决定在吐蕃人来犯之前,将家人送走,这样做地确是自私了一点,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自己做到心无旁骛,了无牵挂……”他说到动情之处,连眼圈都红了,连狄惊雷都觉着这胡国恩送走家人也是情有可原。主动上前拍了拍胡国恩的肩膀道:“算了,当我误会了你,不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是换成我。八成也会这样做。”

胡国恩装作感动万分的样子道:“多谢狄将军!”

赵子服冷眼看着胡国恩的表演。心中暗道:“这老狐狸当真狡猾得很,想要让这拥蓝关上下一心。同仇敌忾,点燃将士们旺盛的斗志,只怕还要费一些功夫。”

胡国恩道:“军师和狄大将军请随我回府去用茶!”

赵子服淡然道:“不必了,我想先去城墙上看看!”

胡国恩道:“我陪军师过去。”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马上秦晖将军和杨云起将军率领士卒就要抵达,胡大人还是留在这里接待他们,让袁将军陪我过去就行了!”

狄惊雷道:“我呢?”

赵子服微笑道:“你了解一下城内的情况!”

胡国恩何其老道,马上察觉到赵子服对自己的反感,心中暗叫不妙,他这次运走地不单单是家眷,还有数目惊人的财富,现在被赵子服给挡了回来,这死瘸子如此精明。只怕自己的事情早晚都会败露,倘若他想要拿自己问罪,这件事恐怕不妙,胡国恩越想越是害怕,目光落在狄惊雷身上,他知道狄惊雷是黄远的结拜大哥,若是攀上了狄惊雷,这些麻烦肯定会轻易化解,想到这里。顿时有了主意,微笑道:“狄大将军,我看秦将军他们过来还得有一段时间,不如咱们先回到我府上,喝茶聊天,顺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拥蓝关的情况如何?”

狄惊雷连连点头,这拥蓝关虽然不大,可是让他在这错综复杂地街道之上转,也无从转起,还是听胡国恩给他讲解省事。

胡国恩恭恭敬敬将狄惊雷请到了自己的府邸。两人来到大厅落座,胡国恩向马传耳语了几句,马传慌忙去了,不多时,带领几名仆佣端着酒菜上来。

狄惊雷虽然好酒,可是心中也明白刚刚来到拥蓝关显然不是喝酒的时候,慌忙推辞道:“胡大人。咱们还是饮茶吧!”

胡国恩笑道:“我早就听说狄大将军海量,你风尘仆仆来到拥蓝关,我不尽地主之谊岂不是说不过去?狄大将军不必过虑,那吐蕃人离这儿还远呢,咱们今日绝不多饮,小酌几杯,无伤大雅!”

狄惊雷想了想,胡国恩的这番话也很有道理,当下点了点头道:“小酌几杯,绝不可多饮!”

胡国恩连连点头。

两人在桌前坐了。狄惊雷望去,那桌上所摆的菜肴十分简单,只有两荤两素,不过酒却是上好地剑南春,胡国恩叹了口气道:“边疆小城,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客人,狄将军将就一些。”

狄惊雷只要有美酒就行,对菜肴并不讲究,呵呵笑道:“小酌几杯,有没有菜都无所谓!”

两人推杯换盏对饮起来。没想到胡国恩的酒量居然很好,狄惊雷喝起酒来便无法控制住自己,没用多久时间,那一坛美酒已经喝了精光,胡国恩向门外道:“再拿一坛酒来!”

狄惊雷作势摇头道:“不要了!”

胡国恩故意道:“难道这点酒能醉倒狄将军吗?”

狄惊雷本来就想饮酒。加上被他的这句话一激。什么事情都已经抛到了脑后,大声道:“喝就喝。难得遇到胡大人这么相投的酒友,咱们多喝两杯!”

此时门外一名妙龄女郎婷婷袅袅来到他们面前,手中地酒坛缓缓放在桌上,狄惊雷看到那双细腻洁白的小手不由得一呆,他抬起头来,却见那女郎云鬓高挽,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妖娆可人,不觉一阵心跳加速。

胡国恩看在眼里,唇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故意道:“春岚,还不快给狄大将军倒酒!”

那春岚原本是胡国恩老婆的丫鬟,胡国恩贪她美色,本想纳为妾侍,却被他老婆一通大闹未能得逞,本盘算着将家眷送走之后,可以好好享用这妮子,不曾想中间又出了这个岔子。

春岚为狄惊雷斟满美酒,狄惊雷乃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整个人宛如痴了一般。

“狄将军!狄将军!”胡国恩连喊了他两声,方才将狄惊雷惊醒。

狄惊雷尴尬笑道:“来!喝酒,喝酒!”

胡国恩呵呵笑了起来,他陪同狄惊雷将这杯饮尽,这才故意叹了口气道:“狄将军看我这个干女儿怎样?”

春岚听到他们谈到自己,羞得垂下头去,更显娇嫩可人。

狄惊雷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很好!”此言一出,那春岚羞得向门外逃去。

胡国恩乐呵呵将春岚叫住,向狄惊雷道:“这乱世之中,一个女孩子越是出色,她地处境便越是危险,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儿女啊!”他叹了口气道:“狄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

狄惊雷道:“胡大人请说,只要狄某能够做到,一定会帮你!”胡国恩道:“狄将军英武盖世,一定可以好好保护自己身边的女子,我想将我这干女儿春岚许配给你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狄惊雷慌忙摆手道:“那怎么可以!”

“莫不是狄将军看不上我的女儿?”

狄惊雷红着脸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咱们马上便要上战场。岂能谈儿女私情?”

胡国恩笑道:“我当是什么要紧事,仗自然要打,可是这婚姻大事也不能耽搁了,我看这么着,你和春岚先定下婚约,等这场仗打完,择吉日完婚如何?”

狄惊雷原本对春岚便有好感,看到胡国恩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不好继续拒绝。点了点头道:“全凭胡大人做主!”

胡国恩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春岚啊!快来见见你地未来相公!”

那春岚含羞从门外走了进来,狄惊雷看着春岚地娇俏模样,内心欢喜非常,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胡国恩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嗟叹,白白将一个美人儿送给了狄惊雷,真是有些不甘心,可是想到自己一家老小地安危,眼前也只能这样做。

他端起酒杯道:“贤婿啊!咱们干了这一杯。以后春岚便交给你了!”这可倒好,转眼的功夫狄惊雷便从大将军变成了贤婿,愣是矮上了一辈,不过他称呼地一没错,春岚是他的干女儿,狄惊雷和她定亲,自然要叫他岳父。

赵子服在袁秋堂的引领下走上拥蓝关地城墙。发现城墙早已残破不堪,有许多地方竟然因为塌陷而出现了缺口。赵子服来到一个丈许长度的缺口处停下脚步,袁秋堂暗叫不妙,快步跟了上去,陪笑道:“军师有什么吩咐?”

赵子服道:“吐蕃大军即将来到这里,不知备战情况怎样了?”

袁秋堂低声道:“正在进行……”

“正在进行?”赵子服脸上的笑容立时收敛,他指了指城墙的巨大缺口道:“便是这样准备的吗?”

袁秋堂额头之上满是汗水,咬了咬下唇方道:“修葺城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这三样我们目前都没有。”

赵子服冷笑了一声,目光投向前方地山道:“吐蕃人若是进攻。想必会从这条道路经过?”

袁秋堂道:“这里是必经之路。”他向赵子服靠近了两步恭敬道:“军师请看,这条山道穿行于石人峡之中,石人峡最狭窄的地方不到两丈,就算吐蕃的十万兵马当真攻来,咱们也应当可以守上一阵子。”

赵子服远眺那条山道,却见山路蜿蜒迂曲,穿行于石人峡之中,地形比起他印象中更加险峻,心中暗暗道:“这石人峡之中便可以设下第一道防线。”他又看了看峡谷两旁的高山,低声道:“这两座山都是什么名目?”

“左边地叫熊耳山。右边的叫黑松山。”

“有没有道路可以绕过石人峡?”

袁秋堂想了想,方才点了点头道:“熊耳山原来曾经有一条栈道能够绕过峡谷,可是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废弃不用了。”

“你亲眼见到过?”

袁秋堂摇了摇头:“我听当地樵夫所说,决不会有错!”

赵子服冷笑道:“听说?除非自己亲眼看到,听任何人说的都不可靠!”

袁秋堂心中更觉得这位独眼军师不好应付。暗忖道:“日后还是多做事少说话。免得有错处落在他的手中。”

赵子服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功夫沿着城墙之上围绕拥蓝关走了一圈,对拥蓝关的情况大概有了一个了解。他虽然刚刚才来到拥蓝关,可是单单从城墙地状况便能够知道城守胡国恩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赵子服暗自恼怒,城守都是如此,手下人对这场战争的态度可想而知,他务必要做些事情,尽快将百姓和将士的士气提升起来。

袁秋堂看到太阳就快落山,恭敬道:“军师,天就要黑了,咱们是不是回去?”

赵子服点了点头,和袁秋堂并肩向城墙下走去,刚刚来到下面,便有士兵前来禀报,秦晖、杨云起的人马已经到了,赵子服笑道:“走咱们先过去跟他们会和!”

袁秋堂自然不敢有任何地反对,和赵子服一起来到了拥蓝关东门,果然看到一支队伍排列着整齐的阵型进入城内,袁秋堂武将出身,看到队伍的人数虽然不多,可是步伐一致,队列整齐,进入城内之后,士兵地脚步尽量放轻,彼此间没有任何交谈,这是秦晖特地要求,让所有士卒不得扰民。

石娃子看到赵子服策马来到他的身边,笑道:“赵先生,我干爹呢?”

赵子服笑道:“胡大人陪他去巡视城内情况了,咱们去将军府跟他会和。”

秦晖翻身下马,将马缰抛给手下士兵,笑着向赵子服道:“赵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来到这拥蓝关之后,一定是里里外外转了一个遍。”

赵子服哈哈笑道:“只是在城墙上转了转,这还要多亏了袁将军,不然我只怕已然迷路了!”

众人同声大笑,袁秋堂走到秦晖面前,恭敬道:“袁秋堂参见秦将秦晖看到袁秋堂不觉一怔,想了一会儿方才记起:“你过去是冯志远将军地副将?”

袁秋堂欣喜万分道:“秦将军好记性,我两年前调到这里地。”

秦晖亲切的拍了拍他地肩膀道:“冯将军不日也将抵达拥蓝关,这下咱们又可以并肩战斗了!”

袁秋堂心中一阵激荡,自从得知吐蕃大军将要进犯的消息,他一直都在想着撤退的事情,毕竟他们过去隶属于西南军,新近方才糊里糊涂的归附了龙渊,对这个新主人并不了解,自然缺乏为他卖命的想法,胡国恩老奸巨猾,始终透露自己地真正想法,没有人知道他是战是降?从他转移家眷之事可以看出,胡国恩绝没有和吐蕃人拼死一战的想法,统领尚且如此,让属下又怎能燃起斗志?

秦晖的话又让袁秋堂想起过去和冯志远并肩战斗的日子,他冷却许久的血液忽然开始升温,他想到,自己是一个军人,如果这样窝窝囊囊的逃走,又有何颜面去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赵子服笑道:“袁将军,这些将士安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袁秋堂点了点头道:“军师只管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赵子服道:“秦晖,石娃子,咱们去见胡大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奸猾】(上)

赵子服几人正准备离去之时,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号之声,抬头望去,却见前方一群身穿重孝的百姓抬着一具棺材慢慢经过,袁秋堂脸色不由得一变。www.65txt.com

却听到走在最前方的老人一边走一边骂道:“丧尽天良的混账……贪了我家的财产便是,为何要伤害我儿子的性命……”一旁的同伴慌忙劝说那老者不要胡说,以免招来祸患。

赵子服听得真切,向袁秋堂道:“袁将军,这又是怎么回事?”

袁秋堂诚惶诚恐道:“只是一些刁民闹事!”

赵子服冷笑了一声,心知绝不会那么简单,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瘸一拐向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秦晖和石娃子紧随其后,赵子服低声道:“秦晖,回头你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秦晖点了点头道:“赵先生放心,我马上去做!”

赵子服又道:“还有,你想办法查一查,胡国恩今日出城的车队里面到底有什么,除了他的家眷以外,到底他运走了多少财产!”

秦晖道:“过去在西南军中,我对胡国恩这个人也略有耳闻。此人虽然没有什么赫赫战功,可是也没有什么劣迹,听说他对待下属也算得上宽厚,和同僚相处也颇有一套,所以外界对他的风评还算不差。”

赵子服淡然道:“我来到这里半天的时间已经对他有所了解。”

秦晖道:“赵先生以为此人怎样?”

赵子服冷笑了两声,并没有说话。

秦晖已然明白赵子服肯定对胡国恩有所不满,他拱了拱手,向那群百姓走去。

赵子服和石娃子缓缓向城守府邸而行,石娃子道:“赵先生,这胡国恩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将他治罪,省得留在这里碍手碍脚。”

赵子服微笑道:“石娃子。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咱们可不能这样做,大战当前一切都必须小心谨慎,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

秦晖问明了情况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低声向赵子服道:“赵先生,没什么大事,死的是个石匠,原本征召他前去修葺城墙,他想要躲过苦役。所以送了些银子,却想不到突然死了。”

赵子服轻轻哦了一声:“是那老者说的?”

秦晖摇了摇头道:“从围观百姓的口中听到的。”

谈话间已经来到城守府邸前,早有士兵偷偷向胡国恩通报了他们前来地消息,赵子服一眼便看到站在大门前准备迎接他们的胡国恩。

胡国恩三步并作两行,来到他们面前,恭敬道:“卑职恭迎几位大人!”

赵子服冷冷看了他一眼,心中对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没有任何的好感,石娃子道:“我干爹呢?”

胡国恩呵呵笑道:“此刻在里面正说话呢!”

赵子服看他满面喜色,不知有什么喜事落在了他的头上,心中暗自惊奇。几人在胡国恩的引领下来到大厅,却看到狄惊雷咧着大嘴坐在那里,看到几人进来,他显得颇有些不好意思:“赵先生、秦晖你们到了!”

胡国恩笑道:“贤婿,快请几位大人坐,我马上让人准备酒菜!”

他这声贤婿一叫,弄得赵子服三人全都愣在那里。谁都没有想到这一转眼的功夫狄惊雷竟然成了胡国恩的女婿,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狄惊雷一脸尴尬,脸红脖子粗地解释道:“我……我刚刚和胡大人的女儿春岚定下了婚约!”

“好啊!”石娃子欣喜叫道,可是看到赵子服和秦晖都是脸色沉重,赵子服重重点了点头,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胡闹!”他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胡国恩一脸尴尬,秦晖叹了口气拍了拍狄惊雷的肩膀道:“你啊!”

石娃子虽然是狄惊雷的干儿子,可是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该离去,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向赵子服和秦晖追去。

狄惊雷心中大怒。当着自己未来岳父的面,这赵子服也太不给面子了,他大踏步追出门去,却见赵子服已经一瘸一拐走出了大门。

狄惊雷追到门外,拦住赵子服的去路道:“你什么意思?”

赵子服冷冷看了看狄惊雷:“狄惊雷,我让你调查拥蓝关内的情况你就是这样做的?”

“我……”狄惊雷自知理亏,脸红的越发厉害。

赵子服道:“石娃子,咱们来拥蓝关是做什么的?”

石娃子大声答道:“打吐蕃人地!”

赵子服赞道:“好孩子,有志气,你看到没有。连一个毛孩子都比你清楚自己前来拥蓝关的目的!”

狄惊雷垂头丧气道:“我承认自己这件事上是做错了,可是我既然答应了人家,总不能反悔!再说现在不是还没有打仗吗?杀吐蕃人我狄惊雷第一个冲上去!”

赵子服冷笑道:“你狄大爷的胆子我当然是知道的!”

狄惊雷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赵子服,我已经认错了!你又何必抓住这件事不放?”

“你是公子的结拜大哥。我赵子服怎敢说你?又怎能说得了你?”

狄惊雷怒道:“赵子服!老子做都做了。你想怎地?”

赵子服哼哼冷笑了一声,再不说狄惊雷转身就走。

赵子服还想冲上去争辩。却被秦晖一把抓住,秦晖向石娃子道:“石娃子,带你爹回军营,让他好好醒醒酒!”石娃子上前扶住狄惊雷的臂膀,却被狄惊雷猛然摔开:“滚!你老子我还走得动!”

秦晖追上赵子服,小声劝道:“赵先生,其实狄惊雷是个直脾气,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赵子服叹了一口气道:“秦晖。我并不是真生他气,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今日是第一天抵达这里,那胡国恩便将女儿许配给了他,他有何目地?”

秦晖笑道:“也许他当真是看中了狄惊雷的英雄气概!”

“莽夫才对!你只管看着,那胡国恩肯定有错处怕被我们抓到!”

秦晖道:“狄惊雷的性情你是知道的,赵先生对他也不要太过严厉。”

赵子服道:“明日让他组织人手修葺城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这拥蓝关地城墙虽然破损多处。可是全力修葺的话,一个月内应该可以全部完工,他想娶媳妇也罢,想认岳父也罢,先得把拥蓝关守住了再说!”

秦晖笑道:“我去跟他说!”

赵子服又道:“我总觉胡国恩这个老家伙有问题,你给我好好查查,到底他在拥蓝关的民心如何,在这里他有没有搜刮民财?三日之内,我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返回营地的途中,狄惊雷越想越是恼火。石娃子从他地脸色上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小声劝道“干爹,其实赵先生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个屁?从跟他第一次见面,这死瘸子始终在针对我,我是做错了,可是我已经低头认错,他居然还这样不依不饶。”

石娃子呵呵笑道:“干爹。咱们别说了,不过这件事我也觉着你有些过火,为我找干娘居然不问我的意见,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干儿子看在眼里?”

狄惊雷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爷爷的,毛都没长齐呢居然管到老子地头上!”

石娃子笑道:“我那未来的干娘漂不漂亮?”

想起春岚,狄惊雷竟然有些脸红,点了点头道:“漂亮,漂亮的像仙女一样!”

袁秋堂第二天一早便来到拥蓝关东大营之中,赵子服、秦晖、狄惊雷那些将领已经早早起来。士卒已经操练完毕,连很少前来军营的胡国恩居然也早早的来到这里。

因为有了昨晚的不快,胡国恩在众人面前自然不敢提已经认狄惊雷为女婿地这档子事儿,主动来到赵子服身边道:“军师有什么打算?”

赵子服道:“我昨日查看过拥蓝关的城墙,发现城墙破损严重,务必在吐蕃大军攻来之前将城墙修葺完成。”

胡国恩叹了口气道:“拥蓝关已经几十年未曾修整,短时间内只怕……”

赵子服大声道:“哪位将领愿意前去修筑城墙?”目光灼灼却盯住狄惊雷,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之前秦晖已经和狄惊雷沟通过,狄惊雷向前走了一步道:“我去!”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狄将军去最好不过!咱们这次带来的五百名武士除了一百名留守以外,其余四百人全部跟随狄将军修筑城墙。务求在一个月之内将城墙全部修整完成,只要迟了一日,便会以军法处置!”

狄惊雷大声道:“好!”

赵子服又道:“胡大人!”

“在!”

“这拥蓝关中能够征召的石匠有多少人?”

胡国恩面露难色,想了半天方才道:“五十人左右!”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五十人就五十人!回头胡大人便帮我贴出一张告示,是凡有石匠愿意前来修筑城墙者。以工计银。石场之中一日给多少银子?”

袁秋堂道:“大工五十钱,小工三十钱!”

赵子服道:“我们给十倍。每日清晨出工。黄昏下工,夜晚加工另计!”此言一出胡国恩内心一惊,在一旁听着地那帮将士却一个个露出钦服地神情。他又转向胡国恩道:“胡大人以为这样可以招收多少人?”

胡国恩神情尴尬道:“若是这样……或许可以多……几百人……可是工钱……”

赵子服淡然道:“工钱方面自然用不着大人担心,大人只需将告示给我贴出去,召集到石匠工人便成!”

胡国恩连连点头,赵子服又道:“至于饭菜茶水地调度,全都交给大人了!”

胡国恩连连点头道:“自该如此,自该如此!”

赵子服又向秦晖道:“这些日子因为吐蕃大军临近的事情,城内一定会出现不同程度地恐慌和动乱。拥蓝关虽然不大,可是也需要稳定的内治,城门地防守和城内各个街巷地警戒便交给你了。”

秦晖恭敬领命。

一旁胡国恩心中暗骂,赵子服的确狡诈,这样一来已经等于将他这个城守完全架空,连出入城门日后都要向秦晖请示了。

赵子服微笑道:“胡大人,这两日你除了协助狄将军修筑城墙外,还需将拥蓝关府库的详单给我看看,马上就要开始战争,有什么缺什么。我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你说是不是?”

胡国恩唯有点头。

将任务分配完毕之后,各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石娃子忍不住上前道:“赵先生,他们都有事情做,我做什么?”

赵子服向站在一旁的袁秋堂招了招手。

袁秋堂来到他的身边,恭敬道:“赵先生有何吩咐?”从刚才赵子服的初步调配之上。袁秋堂已经领教了他的厉害,现在对赵子服剩下地只有佩服二字。

赵子服道:“今日我想出城转转,袁将军可愿意为我引路?”

袁秋堂点了点头道:“末将不胜荣幸!”

赵子服和石娃子在袁秋堂的引领下去地第一个地方便是石人峡,一行人缓缓行进在石人峡之中,看到这峡谷的中部较宽,两端狭窄,赵子服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默默盘算着日后用兵的地点,他忽然转过头去,问身边的石娃子道:“石娃子。若是你来领军,会在哪里阻击吐蕃人?”

石娃子道:“两端谷口可以设置两道防线,拥蓝关乃是第三道防线,有了这三重防线,足以抵挡吐蕃人的进攻!”

赵子服微笑不语,穿越石人峡,谷口处不过十多丈的宽度,可是离开谷口却见前方豁然开朗,乃是一片宽阔的草场,赵子服抬头看了看谷口。然后催动胯下骏马向草场之中疾驰而去,石娃子和袁秋堂紧随其后。一直奔行到前方的平波湖,赵子服方才勒住马缰。

袁秋堂止住坐骑地前冲,放缓行进的节奏,来到赵子服身边道:“那儿是平波湖。我想吐蕃大军若是来到这里。应当会在这一带扎营。”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这一带地确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袁秋堂道:“这周围全都是平缓的草场,没有什么适合隐蔽的地方!”

石娃子道:“我们的兵力不可能在平原之上和他们展开对攻!”

赵子服微笑道:“你最近又看了不少地兵书吗?”

石娃子点了点头笑道:“还要多谢赵先生呢!”

赵子服道:“假如吐蕃人在这里扎营。你有什么主意?”

石娃子道:“袁将军,这平波湖大概有多大?”

袁秋堂道:“湖面不大,纵横各有五里!”

石娃子道:“我们或许可以事先在湖中投毒,断了吐蕃人地水源。”

赵子服微笑道:“你能够想到投毒,吐蕃人自然也会想到,这投毒之计只能折损他们一小部分的人马,他们若想用水,可以在湖泊周围挖井,经过土层地过滤,毒素也起不到太多的作用。更何况,这一带的水源不止平波湖一个吧?”

袁秋堂点了点头道:“向南行走十多里还有几座大小湖泊,这一带的水源并不缺少。”

石娃子皱了皱眉头:“或许我们可以在草上下毒!”

赵子服哈哈大笑:“你对下毒倒是情有独钟,看来佘婆婆教给你不少的本事。”

石娃子红着脸挠了挠头。

赵子服道:“不过在草上下毒已经比在湖水中下毒高明了不少!”他纵马向南而去。

袁秋堂身后叫道:“赵先生,又要往哪里去?”

赵子服道:“天色还早,今日我要把这周围全都看一看!”

一连两日赵子服都是早早的出城,在吐蕃人有可能安营扎寨的地方巡视,第三天他仍旧早早地准备出城,来到西门处,却看到几百名士兵和石匠正在热火朝天的修补着城墙,不禁驻足观望。

远处正在指挥的狄惊雷看到他们也走了过来,有些不满的看了看赵子服道:“赵先生真早,今日又准备去哪儿游玩呢?”赵子服这两天的事情他也听石娃子说过了一些,在他看来赵子服根本是不务正业,趁机游山玩水。

赵子服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了笑道:“来了多少石匠?”

狄惊雷转身看了看道:“第一天来了七十多个,第二天便来了一百九十多个,今日只怕要超过三百人了。”

赵子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

狄惊雷牵了牵他的衣袖,将他叫到一边,低声道:“可是咱们带来的银两并不多,若是这样下去,不出七日便会全部发光了。”

赵子服故意道:“那有怎样?”

狄惊雷压低声音道:“总不能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若是没了银子,这些百姓肯定不干,而且会说我们不讲信用!”

赵子服道:“你这一说,的确是个问题!”

狄惊雷道:“快想办法啊!”

赵子服一脸无奈地看着狄惊雷道:“负责修葺城墙的是你,凭什么我来想办法?”一句话堵了狄惊雷个半死,他气得满脸通红道:“我虽然答应修葺城墙,可是没答应给人银子。大话是你说出来的,你当然要解决这件事!”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这拥蓝关中,我既没亲戚也没朋友,我能有什么办法?”

狄惊雷怒道:“你没有,难道老子有吗?赵子服狡黠笑道:“你当然有,你有未婚妻,你还有未来老岳父,胡大人看在你是他女婿的面上一定会帮你!”

狄惊雷被赵子服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过了好半天方才恨恨点了点头道:“死瘸子……你够狠!”



第一百一十一章【奸猾】(下)

赵子服走后不久,胡国恩便来到现场,这两日他一直在负责工地的后续补给,倒也算得上尽职尽责,看到狄惊雷脸上余怒未消,走到狄惊雷身边道:“贤婿,春岚邀你今晚过府去吃饭,不知你可有时间?”

狄惊雷叹了口气道:“城墙修葺正忙,我抽不开身去,你代我向她说一声吧。www.65txt.com”

胡国恩点了点头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不提也罢!”狄惊雷想起刚才的事情便有些窝火。

胡国恩道:“咱们是何种关系?难不成你还将我当成外人吗?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够帮你想出一些办法。”

狄惊雷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胡大人,我也不想瞒你,我们这次前来所带的银两并不多,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用不了七日便会将银钱全部用光,所以……”

胡国恩顿时明白了狄惊雷的意思,叹了口气道:“军师当日在众人面前已经将话放了出去,真是搞不懂他,既然没有这样的底气,为何要说如此过天的大话?若是让百姓知道真相,追究起来,岂不是更加麻烦?”

狄惊雷道:“他将这件事一股脑推到了我的身上,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所以只有找你商量了。”

胡国恩点了点头:“贤婿啊!别人不帮你,我岂能不帮你?我刚刚点算过府库,其中也没有多少的银两,不如这样,我发动城内的商贾捐献出一些银两,加上我多年积累的家资,应当可以撑上一些时候。”

狄惊雷感动万分道:“多谢岳父大人!”

胡国恩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一家人莫说两家话,只要你能够好好对待春岚,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子服今日探查的路线乃是熊耳山古栈道,袁秋堂和石娃子这两天跟在他的身边。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对赵子服一丝不苟,凡事务必亲身考校的准则。两人都是深表佩服。

三人沿着古栈道来到半山腰处,发现前方道路已经中断,袁秋堂道:“这条道路地确已经废弃了。”

赵子服看了看前方嶙峋堆积的乱石,并没有说话,几人正准备折返离去之时忽然听到一阵洪亮的歌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地樵夫从左侧山崖之上攀爬下来。

赵子服停下脚步,低声向石娃子道:“将那名樵夫请过来!”

石娃子上前将那名樵夫请到赵子服身前,樵夫二十多岁年纪。浓眉大眼。髭须连鬓,敞开的衣襟处露出两坨健硕的胸肌,他将木材扔到地上,这才看清他的背后还背着一个药篓。

赵子服微笑道:“这位小哥,你从山上下来吗?”

那樵夫点了点头道:“我老娘病了,所以上山去采些药草。”

赵子服看了看他刚才下来的山崖道:“这山崖这么高,你单凭手足便能够爬下来吗?”

樵夫笑道:“看着虽然很高,可是岩石之中缝隙极多,到处都可以落脚。爬上去并不费事。”赵子服几人为了不惹人注目,所以都换上了寻常地衣服,那樵夫看到他如此敢兴趣,心中暗生疑窦道:“你们是什么人?”

赵子服道:“小哥不必多心,实不相瞒。我们都是拥蓝关的守将。今日前来特地勘察熊耳山古栈道的情况,调查清楚这里的地形方可迎击吐蕃人。”

那樵夫激动道:“当真?你们真地决定要和吐蕃人开战了?”

赵子服点了点头。

樵夫道:“前些日子到处都说城守大人要弃城而逃。原来不是真地!”

袁秋堂慌忙道:“街坊流言,岂能轻信?”

樵夫道:“开战了就好,若是不战而逃,将这大好的疆土,无辜的百姓都交给吐蕃人践踏,那样的人连猪狗都不如!”

赵子服暗赞骂得痛快,袁秋堂的脸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

石娃子道:“这位大哥,我看到这条栈道已经被堵住,从这里是不是还能绕过石人峡?”

樵夫点了点头道:“不错,只要攀上这座悬崖,就可以绕过这段封闭的栈道,经由前方直接抵达石人峡的另外一端。”

袁秋堂倒吸了一口冷气,樵夫的这番话等于将自己过去听来的那些消息全部否定了,如果不是今日来此实地勘察,只怕这个大大地漏洞会成为败亡的隐患。

石娃子道:“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那樵夫笑道:“山野村夫哪里能够当得起高姓大名四个字,我叫石望山,打小便在这熊耳山生活,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的熟悉。”

石娃子欣喜道:“这么说来,咱们还是同宗,我叫石娃子是西荒人!看你年纪比我大几岁,我便叫你一声大哥吧!”

石望山道:“你虽然年纪比我小,可毕竟是官,我是民,这声大哥我可受不起!”

石娃子笑道:“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你怎地那么多顾忌,望山大哥,我想让你带我上去看看行吗?”

石望山痛快的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只要是能够帮忙对付吐蕃人,做什么事情我都肯!”

他将药篓放下,向赵子服道:“劳烦这位大人帮我看着!”

赵子服道:“我也要上去看看!”

石望山看了看他地腿脚道:“只怕你爬不上去!”

赵子服这一生最怕地就是别人说他残疾,一张面孔登时变得通红,石娃子观察入微,慌忙道:“赵先生,您和袁将军在这里歇一歇,我上去将地形图绘制下来给你看,难道赵先生还信不过我吗?”

赵子服听到石娃子如此说。方才按捺住心中的怒气,点了点头道:“好吧!”

石娃子跟着石望山走后,袁秋堂寻了一块干净地石头。请赵子服坐下,又拿出装水的皮囊递给赵子服道:“赵先生喝点水吧。”

赵子服接过皮囊喝了几口道:“袁将军,有件事我始终想问你,吐蕃人的战书已经下了这么久,为何拥蓝关全无备战的景象?你们上上下下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袁秋堂咬了咬下唇。过了好半天方才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一个偏将,有些事情做不得主!”

赵子服焉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低声道:“胡大人当真是像那樵夫所说地,想要不战而逃吗?”

袁秋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整个人呆在那里!

赵子服知道袁秋堂定然不会向自己吐露事情。暗自叹了一口气,仰头向崖上望去,却见石娃子和石望山两人宛如灵猿般已经攀爬到了崖顶,心中不禁暗赞,这石娃子的身手竟然如此敏捷。

石娃子这段时间从鬼域佘婆婆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这悬崖虽然陡峭,可是到处布满缝隙,加之崖壁之上生满藤蔓和树木,手脚随处都可以找到落点。所以攀爬地难度并不大,他几乎和石望山同时登上了崖顶,转身向下望去,却见赵子服和袁秋堂已经缩小了许多,赵子服正向他挥手。

石望山笑道:“这位赵先生看起来很想上来看看!”

石娃子笑道:“望山大哥。赵先生虽然腿脚不便。可是人却是勤力的很,这次不让他跟过来。他心中肯定不爽!”

石望山道:“凡事也应该有个限度,每件事都要自己亲自去做,虽然是勤力了一些,可是也有多疑之嫌,难道在他心中其他人都不可以信任吗?”

石娃子拍了拍石望山的肩头:“咱们背后莫要说他人是非!”他虽然年纪还小,可是终日相处的无一不是当世豪杰,所以眼界之宽要远远超过他的年龄。

石望山笑道:“也对!”他带着石娃子向前方走去,走了半里多路,却见深草丛中现出一条小路,石望山道:“沿着这条小路,便可以绕行到栈道之上。”石娃子仔细记住了他们所走过地地形,准备回去后详细绘制出来给赵子服看。

赵子服等人在拥蓝关紧锣密鼓的筹备战事之时,冯志远也带领蓉郡的两千人作为后续已经出发,龙渊收到讯息,打算在西荒和军队会合,一起前往拥蓝关。

喋露刚刚来到回龙沟,和心上人只不过相聚数日,这就要和龙渊分离,心中自然是万分的舍不得,她和紫芜一起为龙渊收拾行装,二女都是满怀心事,彼此黯然神伤地眼神遇到一起,不由得心头一酸,同时落下泪来。

芊若为龙渊穿好衣服,小心整理好领口,美眸凝望龙渊英武坚毅地面庞,已经是泪光荡漾。

龙渊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

喋露慌忙掩住龙渊的嘴唇,轻声道:“不可胡说!”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身后喋露和紫芜一起走了出来,他张开臂膀逐一拥抱了她们,微笑道:“我又不是头一次出门,用不了太久时间就会将吐蕃人击败,回到你们的身边。”

紫芜轻声道:“为何你要亲自去?”喋露点了点头道:“是啊,上阵杀敌乃是将士们的事情,你只需在回龙沟运筹帷幄,掌控大局!”

龙渊哈哈笑道:“那我岂不是成了一只缩头乌龟?”

喋露道:“只要你能够留下,我宁愿你当一只缩头乌龟!”

这句话多少冲淡了忧伤的情绪,几人同时笑了起来,龙渊捉住喋露的纤手,俯下身在她樱唇上重重吻了一记,紫芜和芊若在一旁看着不禁羞得俏脸绯红。

龙渊又转向她们。每人给了一个响亮的热吻,轻声道:“拥蓝关之役对我们意义重大,若是不能将吐蕃人击败。我复国之事,就此作罢,我前往拥蓝关,就算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也可以振奋军心。壮我军威!”

三女乖巧的点了点头,喋露道:“可是你为何不愿意带我同去?”

龙渊道:“我也想带你们同去,可是这后方总不能无人驻守,更何况。苗王那里还需要你来协调。你若是走了,谁来担此大任?”

好不容易才劝说她们留下,龙渊走出门外,看到苏红袖早已等在马前,不禁笑道:“苏大将军,等我很久了?”

苏红袖温婉笑道:“又不是第一次等你!”

两人牵着马儿并肩向隧道口的方向走去,龙渊道:“我离去以后,后方地事情就交给你了!”苏红袖点了点头:“回龙沟蓉郡之间可以相互照应,真正让人担心地是芙城的楚裂天。但愿在我们和吐蕃人交战的时候,他不要生事。”

龙渊叹了口气道:“此人性情贪婪,应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已经让二哥前往了汇水源,提前做好准备。”

苏红袖道:“若是楚裂天当真敢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我可以从蓉城抽调三千人前往支援。”

龙渊道:“事情已经交给你了。我当然一万个放心!”

眼看来到隧道口前方,苏红袖这才流露出不舍之意。柔声道:“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吐蕃人这次来势汹汹,必然在事先做好了功夫,拥蓝关若是当真守不住,记得千万要及时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还没有开战,你居然说这种不吉利地话!”龙渊装出一副兴师问罪地模样。

苏红袖笑道:“我只是担心你。”

龙渊挑起她曲线柔美地下颌,轻声道:“我记得!”

苏红袖握住龙渊的大手,轻轻贴在自己地俏脸边缘,小声道:“等你回来,我会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苏红袖俏脸微微一红,咬了咬樱唇道:“回来再告诉你!”龙渊率领五十名武士出了隧道,当日黄昏时分和西行官道之上地两千名士兵会合在一处,眼看夜幕即将降临,冯志远请示过龙渊之后,选择了附近河畔作为扎营之地。

用过晚饭,龙渊独自坐在帐中,靠坐在卧榻之上看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夜,他觉着有些疲倦,正准备熄灯入睡之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响动,心中警示顿生,厉声道:“什么人?”抽出弯刀站起身来,却看到帐门一动,一个完美的倩影进入自己的营帐之中,双目望定龙渊,虚弱道:“救我……”娇躯一软,竟然昏倒在地上。

龙渊认出眼前少女竟然是妙婵,他本以为妙婵早已离开了回龙沟,却想不到在这里又和她相见。

此时营帐之外响起呼喝之声,龙渊慌忙将妙婵抱起放入自己床铺之上,然后起身走出营帐。左右望去,发现两名负责守卫的武士已经被击昏倒在地上,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无奈地笑容,显然他们是被妙婵击倒地。

营地之中的空旷之地,已经围拢了近百名士兵,他们手握弓弩兵器,瞄准了垓心的一位白衣少女,那少女明眸皓齿,风姿迷人,不过目光之中却充满了萧杀的杀气,冷冷道:“再敢挡住我的去路,我便全部将你们杀光!”那少女正是鬼域云瑶。

冯志远大声道:“弓箭手瞄准!”

“都给我住手!”龙渊大声喝道。

众将士看到主公亲来,所有人都垂下弓弩,可是并未退后,龙渊分开众人走入圈中,目光落在云瑶的俏脸之上,微笑道:“云瑶姑娘,不知你闯入我的军中想要做什么?”

云瑶一双妙目盯住龙渊道:“把妙婵给我交出来!”

龙渊呵呵笑道:“妙婵?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云瑶怒道:“少给我装糊涂,我一路跟踪她,到了这里方才发现她失踪,不是藏到你的军中还会到哪里?”

龙渊道:“云瑶姑娘这番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我们这军营之中全都是男人,那有一个女人!”

云瑶道:“你狡诈奸猾,说的话不足为凭!”

龙渊道:“你想怎样?”

“让我在这军营之中搜上一遍再说!”

周围将士地脸上无不露出愤慨的神情,云瑶刚才进入军营便打伤了一名士兵,出手狠辣,现在对主公丝毫没有敬意,神情嚣张,早已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怒气。

龙渊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云瑶,我之所以对你一忍再忍,不单单因为你是一个女子,更因为你是我的近邻,你如此咄咄逼人,当我这军营是什么地方?”

云瑶道:“军营又如何?若是你敢藏匿那个妖女,我便一把火将这里烧他个干干净净!”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大地口气!”他向后退了一步,大声道:“兄弟们,这丫头要烧我们地军营,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了她!”一时间百余名士兵同时咆哮起来,手中的弓弩再次举起,齐刷刷瞄准了云瑶,云瑶虽然狂妄,可是看到这么多寒光闪烁地弩箭同时对准了自己,心中也是微微一颤。

龙渊平静道:“这里有一百多名将士,这军营中有两千名将士,你以为单凭你一己之力能够和两千名士卒抗衡吗?”

云瑶咬了咬樱唇,恨恨盯住龙渊道:“你够狠!”

龙渊微笑道:“彼此彼此,若是你对我礼貌一些,或许很多事情都好商量!”他大声道:“我数三声,数到三之后所有人都给我同时放箭,我倒要看看你的手段!”

云瑶顿了顿纤足,她转身向军营外投去,她就算再托大,也不敢硬接这百余名训练有素的武士射出的弩箭。

龙渊示意众人闪出一条道路让她离去,云瑶冷酷的声音回荡在静夜之中:“黄远,我会再回来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杀威】(上)

云瑶离去之后,所有将士全都松了一口气,冯志远慌忙让人去救治被击伤的士兵,龙渊向冯志远道:“加强警戒,那妮子十有八九还会找上门来!”冯志远应了一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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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心中仍然想着妙婵的事情,快步回到营帐前,看到两名守门武士仍然昏迷在那里,刚好冯志远跟了上来,龙渊将他们交给冯志远,拉开帐门走入其中。

烛光之下,却见妙婵躺在锦被之中,娇躯曲线起伏,俏脸却苍白到了极点,看到龙渊进来,小声道:“她……走了吗?”

龙渊点了点头,妙婵这才挣扎着坐起身来,龙渊慌忙上前扶住她的香肩道:“你还是躺下来歇歇!”妙婵摇了摇头道:“不成,我……我不可以连累你,云瑶一定会去而复返,我……我还是趁着夜深离开这里。”

龙渊笑道:“我何时害怕过连累?再说了,你现在出去,十有八九会和云瑶碰个正着,以你目前的状况,应当不会是她的对手。不如暂时留在军中,我们这里有两千士卒保护你,谅她也奈何不了你。”

妙婵眼波变得温柔而妩媚,轻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从今日起我便留在你这军中了,什么时候伤好,我什么时候离去。”

龙渊看到她狡黠得意的神情方才明白,刚才她说要走只是故意做出样子给自己看,目的是试探自己的真正想法,女人毕竟是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会耍小聪明。龙渊心中暗叹。为妙婵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她的手中。

妙婵轻轻啜了一口,芳心随着那一缕暖融融地芳香迅速化开,溶入她地血液之中变成淡淡的温馨。

“你好像很得意?”龙渊从妙婵唇角泛起的笑意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妙婵点了点头道:“被你关心的感觉真好!”

龙渊呵呵笑了起来,低声道:“那日你突然离开了回龙沟,之后究竟去了哪里?为何又会和云瑶遭遇?”

妙婵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想无声无息的离开回龙沟,却想不到刀无艳一直尾随我,在中途猝然向我发难。”

龙渊惊奇道:“刀无艳不是你的属下吗?”

“她狼子野心,想要将玄天宝典据为己有。”妙婵又叹了口气道:“那玄天宝典,我根本未曾从古墓中带出来,又拿什么给她?”

龙渊心中暗自感叹。这妙婵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对自己仍然没有半句真话,不由得感到有些气闷,他笑了笑道:“你和云瑶又是如何碰上的?”

“她和刀无艳一样,也在暗中跟踪我,我被她逼到绝路,便从山崖之上跳了下去。”

出于关心,龙渊惊呼了一声。妙婵看到他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芳心中不觉一暖,轻声道:“我跳崖只是为了迷惑她,其实利用飞抓悬吊在悬崖之上,本以为可以骗过云瑶,却想不到那小妮子如此精明,又一路跟了上来,我受伤在身,和她正面争斗定然没有胜算,所以只能一路逃亡,投奔你来了。”她一连说了这么多话。不禁累得喘息起来,龙渊扶着她躺下:“你休息吧。”

看到妙婵美眸之中仍然惊魂未定,龙渊笑道:“放心,云瑶再厉害,也敌不过我手下的两千勇士,尽管睡吧。”

妙婵小声道:“我占了你的床铺,你睡在何处?”

龙渊伸了个懒腰道:“自然睡在你身边。”

“你敢!”妙婵看到龙渊一脸地狡黠顿时明白他只是故意在吓吓自己,龙渊抱起一卷被褥,到营帐的另外一边睡了。

妙婵吹熄了烛火,也躺了下去。黑暗中听到龙渊均匀的呼吸声,俏脸却不由自主的发起烧来,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让自己如此心动的男子,我怎么忽然会想到这些?妙婵用力摇了摇头。摆脱脑海中的纷乱思绪。

妙婵清晨醒来之时。却发现龙渊已经不在帐中,她走到帐门前。听到门外龙渊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早饭之后,马上出发!”龙渊说完转身向营帐走来。

妙婵慌忙退了回去,重新躺在卧榻之上。

龙渊走入帐内,看到妙婵不禁笑道:“是不是已经醒了?”

妙婵坐起身来,白了他一眼道:“讨厌,多睡一会儿都不行吗?”

龙渊将一个沉重地布包放在她的枕边,微笑道:“入得军营便要遵从我军营的规矩,回头将这身行头换上,当我的亲兵,在我的帐内听候调遣。”

龙渊离去以后,妙婵打开那布包,却发现其中乃是一套皮甲,头盔下方压着一张人皮面具,妙婵暗赞龙渊的心思缜密,洗漱完毕之后,将那张人皮面具带上,那身盔甲虽然长短合适,可是稍显肥大了一些,妙婵又在里面罩上了两层衣物,方才将盔甲穿起,走到铜镜前一看,镜中分明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将官,连她自己也认不出原来的模样,唇角不禁泛起一丝会心的笑意。她现在的样子,就算云瑶找上门来,十有八九也不会认出。现在最大地问题仍然是冰魄断魂针,寒毒已经融入她的体内,目前找不到彻底清除寒毒的方法,妙婵暗忖,眼前也只有先留在龙渊军中,等到伤势好转之后,再作他图。赵子服一早便来到军营之中,和他同来的还有秦晖、石娃子,前往军营的途中,秦晖将这两日调查的情况全都如实禀报了赵子服。拥蓝关府库之中已经没有多少银两。胡国恩倒是家资颇丰,可是单从账目之上却看不出任何地纰漏。

赵子服皱了皱眉头道:“这老狐狸一定有问题。”

秦晖道:“要不要继续查他?”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他想必已经做好了功夫,继续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看了看天色,转向石娃子道:“击鼓集将!”

石娃子微微一怔,赵子服前来军营之前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赵子服大声道:“击鼓集将!”

石娃子点了点头,大声将命令传达出去,此时狄惊雷带领一帮士兵已经抵达城墙工地开始修筑,听到远处军营中急促地鼓声也是大吃一惊,难道军营内发生突然变化?下令民工继续干活。所有士兵跟随他一起前往军营。

很快军营之中便站满了士兵,赵子服一言不发的坐在高台之上,看到所有从西荒过来的士兵都已经在最短地时间内来到军营校场,秦晖和石娃子对望一眼,唇角都露初一丝欣慰的笑容。

狄惊雷大踏步来到高台之上,向赵子服拱了拱手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子服微笑不语。

狄惊雷看到他一幅风平浪静的模样,心中不禁大怒。吼叫道:“我们正在日以继夜的修筑城墙,你搞毛啊!”

秦晖一把将他的手臂握住,将他拖到一边,低声道:“惊雷兄,赵先生自有回数!”

狄惊雷这才强压下愤怒,此时石娃子开始下令击第三遍鼓,雄浑地鼓声震彻在阴沉沉地天空之中。

胡国恩几乎是踩着第三遍鼓声步入军营之中。

赵子服冷冷看了他一眼,大声道:“点将!”

秦晖大踏步走入校场之中,拿起花名册大声清点着将领地名字,此时又有多名将士陆续来到军营之中。赵子服示意那帮迟来地将士全都到校场西侧站了,秦晖将所有将领的名字清点完毕,回到赵子服身边,恭敬道:“赵先生,有三名将领未到。”

胡国恩此时却是一阵惶恐,那三名未到的将领都是他的属下,其中还有一个是他的小舅子,看今日的情况,十有八九这赵瘸子是有备而来,他慌忙向身边亲随道:“快去将他们三个给我叫来!”

赵子服独目在校场之上逐一扫过。目光所及之处,将士无不垂下投去,显然感受到赵子服身上地浓重杀气。

赵子服大声道:“抬起头来!”

众人精神为之一震,赵子服站起身道:“无论任何时候,你们都不要忘记。自己是军人。要仰首挺胸的做人!”

他一瘸一拐走下高台道:“今日击鼓集将,让我很是痛心。看得出有不少人还没有做好和吐蕃人战斗的准备。”他的目光望向胡国恩,胡国恩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赵子服道:“今日一共少了二十七人!包括三名将领,杨国政、金同安、薛峰!”

胡国恩想要说话,却被赵子服凛冽的眼神制止住,赵子服又道:“三遍鼓后晚来的共有四十七人,包括两名将领四十五名士兵。”

那四十七名站在校场西侧的将士一个个面露惊惶之色。

赵子服微笑道:“你们都是军人,军营的规矩想必是知道的?”

那四十七人吓得全都跪倒在地上,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可是你们毕竟还是来了!”他转向秦晖道:“免去将领地职务,各打二十军棍,所有士兵前往城墙修城,听候狄将军调拨,迟来之罪暂且记在身上,若然他日犯错,两罪并罚!”

那群将士齐齐松了一口气,叩头谢恩。

胡国恩冷眼看着赵子服,心中暗道这赵瘸子的手段不过如斯。

此时杨国政、金同安、薛峰收到讯息,带着手下的二十四名士兵慌慌张张来到校场之中,赵子服不等他们站定,厉声道:“全都给我绑了!”

石娃子率领士兵冲了上去,不由分说将二十七人全部拿下。

赵子服回到高台之上,胡国恩看到他神情不善,慌忙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大战之前不宜重责!”

赵子服冷笑着点了点头,抽出一支令箭抛到地上,大吼道:“把他们全都给我斩了!”

胡国恩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别人倒还算了,那金同安是他的小舅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他送了性命?他低声道:“赵先生,他们只不过是晚了一会儿,罪不至此……”

赵子服的目光落在胡国恩的身边,那名去通风报讯的士兵仍然气息未平,看到赵子服盯住自己,那士兵吓得向胡国恩身后缩去。

赵子服怒喝道:“把他给我拿下!”

石娃子上前一把将胡国恩的亲兵揪了过来,踹中他地膝弯,让他跪倒。

这等于公然给了胡国恩一个耳光,胡国恩怒道:“他有何罪?”

赵子服大声道:“我击鼓集将之时,他居然敢擅自离开军营,等同于战场逃匿,石娃子,按照军规,这样的罪责应当如何处置?”“按律当斩!”



第一百一十二章【杀威】(下)

那亲兵听到这句话,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哀号道:“大人救我……”

校场之上也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姐夫救我……”却是金同安所发。(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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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国恩忍气吞声道:“眼看吐蕃人就要打来,正是用人之际,临阵杀人,只怕不好吧?”

赵子服冷冷道:“胡大人为官多年,难道不清楚军纪二字代表什么?”

“这……”胡国恩求助的望向狄惊雷。

狄惊雷硬着头皮上前道:“赵先生,我看胡大人说得也有些道理,不如像刚才那样,将领责罚他们几十军棍,士兵的罪责先记在身上?”

赵子服呵呵笑道:“狄将军何时学会变通了?”

狄惊雷老脸通红,这件事上赵子服的确占理,他费了半天劲方才说出一句话:“这叫审时度势。”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好,念在初次的份上,我今日便给你狄将军这个面子,不过死罪免了,活罪难饶,单单是军棍责罚不足警示众人,这么着,免去他们的职务,各打三十军棍,罚银五千。”

金同安没有说话,可是另外两名将领却叫起苦来,他们哪有那么多的银子。

胡国恩低声道:“赵先生,他们的那点微薄俸禄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

赵子服微笑道:“这倒也是,他们每年的俸禄不过是二百两,一下让他们拿出这么多真是不容易。”

胡国恩连连点头。

赵子服又道:“便是胡大人的年俸也不过是区区五百两,让你一次拿出也有些吃力。”

胡国恩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变。这赵子服兜了一个***将话题又绕到自己的身上来,不知他究竟有怎样地目的?

赵子服道:“既然拿不出银子,便只有杀了他们!”

三名将领吓得同时跪倒在地上,金同安哀嚎道:“姐夫帮我!”

胡国恩咬了咬牙,好半天方才忍着心痛道:“他们三人的罚银由我来出!”

赵子服微笑道:“胡大人当真是痛快,你们三个还不快谢过胡大人!”

胡国恩气得面容扭曲。心中明白,今日被这个阴险狡诈的赵瘸子给算计了,一万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白白送了出去。他实在是不甘心。

众人散去之后,赵子服将秦晖、石娃子叫到大帐之中,袁秋堂早已等候在那里。

赵子服道:“我叫你们过来,是有几句话单独对你们说。”

秦晖和石娃子都是心中惊奇,这种秘密的会议并没有让狄惊雷出席,难道是因为胡国恩所以让他回避?

赵子服道:“袁将军,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大可放心大胆地说出来。”

袁秋堂道:“这两日我反复思量,还是决定将胡国恩的事情说出来。”

秦晖看到他如此神情已经猜到,这袁秋堂揭发的肯定不是小事,袁秋堂从怀中取出一个账簿,低声道:“这上面是关于近两年府库之中地详细账目,几位大人一看就知。”

秦晖接过账目看了看,顿时沉默不语。

石娃子也凑了过去,看清账目之上所写,不禁惊叹道:“这么说。这几年拥蓝关的府库都已经被胡国恩掏空了。”

袁秋堂点了点头。

赵子服道:“今日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他向袁秋堂道:“袁将军,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袁秋堂告辞离去。

秦晖道:“赵先生打算怎么办?”

赵子服道:“按照胡国恩的罪责理当抄家问斩。”

秦晖不无顾虑道:“眼前正是非常时刻,若是这么做是不是会引起军心浮动?”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今日才没有将事情做绝。”

石娃子道:“那胡国恩虽然贪了不少的银子。可是那都是在西南军刘禄禅管辖的时候。现在若是以此将他治罪,他未必心服。”

赵子服道:“若是以此治罪。地确牵强了一些。更何况,他是狄将军地岳丈,我怎么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石娃子脸上一红道:“赵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子服微笑道:“我明白,今日叫你们单独相商,就是想商议一个好方法。”

秦晖道:“这拥蓝关的千余名士兵都是胡国恩的旧部,当前在大军没有抵达之前还是以求稳为主,一切等到公子来到拥蓝关再说吧。”

赵子服和石娃子同时点了点头。

金同安受刑之后,惨叫不已的被架回本营,他一直跟随在胡国恩的身边,何时受过这等的屈辱,心中又是恼恨又是委屈,趴在大帐之中痛得脸色都变了。

郎中为他清理好伤口,涂上金创药不久,胡国恩过来看他。

金同安哭丧着面孔道:“姐夫,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胡国恩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前两天我是怎么交待你的?明明知道那赵子服难缠,却偏偏要招惹他,落到今日的下场原是活该。”

金同安咬牙切齿道:“今日地事情我不会就此算了,那死瘸子早晚都会知道我的厉害。”

胡国恩压低声音道:“你千万不可以胡来,他们一个个都不是寻常人物,若是招惹了他们,只怕还没有死在吐蕃人手中,脑袋便被他们砍下来了金同安道:“姐夫,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表面上是打我,实际上是给你一个下马威啊。你如果一味的忍下去,说不定他下一个就拿你开刀。”

胡国恩沉默不语。

金同安艰难地欠起身道:“姐夫!有句话我本不想说,这拥蓝关根本就守不住,咱们为何要陪着他们一起送死?”

胡国恩向左右望了望,低声斥责道:“混账东西,你胡说些什么?”

金同安道:“姐夫。他们只来了五百人,我听说派往拥蓝关的士兵总共也不过四千多人,加上咱们地一千人。这五千人想要对抗吐蕃人地十万大军根本是痴人说梦。”

胡国恩脸色阴郁,心中却也认同金同安的说法。

金同安道:“姐夫,我一个人了无牵挂,就算死在这拥蓝关也没有什么,可是你却不一样,上上下下一家二十多口,难道就等着吐蕃人过来受死吗?”看到胡国恩始终不发一言。金同安道:“姐夫。你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我姐姐和你们地那些孩子打算。”

胡国恩喟然叹道:“我有什么办法?现在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我,这种时候,我让家眷撤离,岂不是落人话柄?”

金同安恨恨道:“眼前的一切事情全都是那又瞎又瘸的赵子服搞出来地,我看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干掉,也省得麻烦。”

胡国恩慌忙制止道:“千万不可,那赵子服何其狡诈,今日之事已经给了我们一个警告。若是再敢轻举妄动,只怕他数罪并罚,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一连几日,龙渊都没有看到云瑶的踪影,心中渐渐放宽了许多。妙婵的情况也似乎好转了一些。有了龙渊给她地人皮面具,乔装打扮成龙渊的贴身侍卫。虽然周围人都很奇怪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侍卫,可是主公的事情也没有人敢去过问,慢慢的大家也适应了妙婵的存在。

距离拥蓝关已经越来越近,这日,他们在迷庐镇扎营,龙渊从妙婵的口中得知,这迷庐镇内也有一座武侯祠,相传诸葛武侯幼年时曾经在这里读书,后人为了纪念他所以在此地修建了这座武侯祠。

龙渊想到,眼看和吐蕃人交战在际,前去凭吊一下诸葛武侯,也许能够讨得一个好的彩头,欣然答应了妙婵同游地提议,和她一起前往武侯祠。冯志远另外派了四名武士随行,确保龙渊地安全。

那武侯祠距离他们的营地并不算远,走了二里多路便看到一片绿柳环围着几间草房,那草房便是武侯祠。

龙渊想不到这武侯祠竟然如此简陋,和他想象之中相去甚远,不禁哑然失笑。

走入武侯祠,里面院落打扫的干干净净,院落的正中栽种着一棵千年古槐,一位白发老者正靠在树干上懒洋洋打着瞌睡。

听到脚步声,那老者睁开双目,打了个哈欠,微笑道:“几位进香吗?”

龙渊点了点头,那老者引着他们来到正殿,取来香烛,正殿内并没有诸葛武侯的塑像,只是挂着一张发黄的卷轴,因为年月久远,画面已经发黄模糊,不过从衣袂飘飘的超人神采来看,画的应当是诸葛武侯。龙渊点燃香火,恭恭敬敬向画像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妙婵也学着他的样子给诸葛武侯进香,然后小声道:“你许了什么愿?”

龙渊微笑道:“你应当猜得到。”

妙婵甜甜一笑,双目之中流露出妩媚妖娆地光芒,可是唇上却粘着胡须,看起来十分的滑稽,龙渊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禁大笑起来。

他摸出一锭金子,交给那位老人道:“老丈,有时间将诸葛武侯的画像重新整理一下!”

那老者道:“这画像动不得!”

“因何动不得?”

“公子不知,这画像乃是当年诸葛武侯照着镜中的样子一笔一笔手绘出来的,我岂敢擅动?”

妙婵嗤!地一声轻笑道:“有没有那么神奇,只怕你是听来地吧!”

那老者充满骄傲道:“我们这武侯祠中供奉着两样宝贝,一就是你们见到地武侯像,还有一个,便是位于后山的八卦图!”

“八卦图?”龙渊惊奇道。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公子不信?”

龙渊笑道:“老丈既然这样说,想来不会骗我!”

那老者道:“公子请随我来,八卦图便在后山崖壁石刻,你们远道而来,不亲眼看看岂不是太过可惜?”

龙渊和妙婵都是大感兴趣,那老者取了拐杖,颤巍巍出了后门,引着他们几人来到距离武侯祠不远地后山山崖之下。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那山崖之下萦绕着一条曲曲折折的清澈溪流,溪流岸边生满毛竹,顺着山崖向上望去,那山崖之上,藤蔓掩饰之中果然有一片巨大的石刻,不过因为时间太久,那崖壁之上生满野草和青苔,看不清石刻的细节,依稀能够分辨出应当是八卦图模样。

妙婵道:“我怎么看不出其中的玄妙啊?”

那老者笑道:“若是人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玄妙,这八卦图也太过稀疏平常了,想要体会其中的真味,需得有缘人。”

龙渊淡然笑道:“看来我们和这八卦图应当无缘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刀道】(上)

越过小溪之上的石桥,来到高崖下方,当地人依靠高崖下修建了一条长廊,走入长廊之中,方才发现长廊内留有不少的名人碑刻,龙渊反正也没有事情,逐一鉴赏品评,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长廊终于走到尽头,龙渊回身向妙婵笑道:“是不是有些不耐烦了?”

妙婵轻笑道:“我可没有你那般高雅的兴致,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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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不禁笑了起来,正准备回去,却看到远处山崖拐角之处,飘出一面酒旗,仔细一看,上面写着柳暗花明四个大字,龙渊好奇道:“难道那山路的拐角会有酒家不成?”

妙婵道:“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龙渊点了点头,和妙婵沿着山路走去,四名武士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转过山崖,果然看到前方树木掩映之中似乎有一座茅舍,因为角度的缘故刚才那面酒旗反倒看不见了,沿着山路一直上行,穿过树丛,眼前豁然开朗,却见前方是一片茵茵草地,那间茅屋便建在其上。

门前坐着一位身穿黑色粗布衣服的老者,正自得其乐的饮茶,看到龙渊一行人过来,笑眯眯站起身道:“几位客官吃饭?”

龙渊点了点头道:“老伯,你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间柳暗花明,莫说在迷庐镇,便是在整个巴蜀之中也算得上最有特色。”

妙婵笑道:“可是生意却清淡的很呢。”

那老者向妙婵看了一眼,傲然道:“小丫头懂得什么?”

此言一出龙渊和妙婵都是一怔,那老者的眼神如此老辣。妙婵经过一番精心的伪装,居然还是被他一眼便识破了女儿身。

妙婵笑道:“老伯,那我们便尝尝你的手艺!”

老者道:“去里面先做着吧,我马上就上菜!”

龙渊有些诧异道:“不用点菜吗?”

老者呵呵笑道:“我这儿只有四样菜,有什么好点。全都给你端上来就是!”

龙渊点了点头,和妙婵来到茅屋之中,寻了一个靠窗地方桌子坐下,四名随行武士在另外一张桌子坐下。

没用多久的时间。那老者便端着托盘进来,却见其中放着一盆晶莹透明的鱼片,一盘白色的小虾,还有两样山野凉菜。一旁还放着一碟红艳艳的辣子,一碟豆豉。

龙渊愕然道:“难不成要生吃吗?”

那老者笑道:“这小白虾是生吃地,鱼片若是生吃也是极其美味,不过看你们并非本地人。应当不会习惯。”他将四样菜放在桌上。又端来一个黄铜火锅,向龙渊道:“等到水沸之后,鱼片下锅,一蘸便熟。龙渊看着那小白虾仍然蹦蹦跳跳,不禁和妙婵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一笑,龙渊率先拿起筷子夹起一只小虾放入口中,入口鲜嫩清香,仔细回味其中带着淡淡的酒香。龙渊笑道:“原来是用酒泡过的!”

那老者为另外一桌也上完菜,笑眯眯道:“酒是我自己酿的,鱼虾全都来自前方地小溪,野菜得自山上,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吃不到同样的东西。”

龙渊笑道:“老伯说的极是!”

那鱼片削得极薄。对着光影一看。几乎完全透明,妙婵心中不觉一惊。小声向龙渊道:“这位老伯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淡淡是这份刀功,天下间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龙渊微微一笑,夹起鱼片,在滚沸的清水之中涤荡了一下,透明的鱼片迅速变白,放入口中那鱼片入口即化,鲜美到了极点。抬头望去,却见妙婵并没有抬箸,牙关紧咬,身躯微微颤抖,显然是寒毒又开始发作。

龙渊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关切道:“怎样?”

妙婵摇了摇头,颤声道:“不妨事……”可是神情却变得越发痛楚。

那老者走入室内正看到眼前地一幕,缓步来到妙婵身前,伸出两指,探了探妙婵地脉门,浓眉紧紧皱起道:“你中毒了?”

妙婵点了点头,此时感到越发寒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龙渊道:“她是被毒针射中!”

那老者道:“难道是冰魄断魂针?”

妙婵听他张口便叫出了冰魄断魂针的名字,显然是位高人。

龙渊对武林中的事情并不甚了解,他过去曾经听妙婵说起过冰魄断魂针的名字,听到这老者说对,欣喜万分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冰魄断魂针,老伯,你知道如何救治吗?”他心中希望顿生,老者既然能够叫出这毒针的名字,想必也知道救治的方法。

老者摇了摇头道:“这冰魄断魂针乃是天下间最歹毒的暗器之一,想要解救必须要制作者的独门解药,我又如何能够救她?”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看你地情况最多也不过有半年的性命,若是半年内得不到救治,就寻个清静的去处,自生自灭吧!”

龙渊心中暗自恼怒,这老者说话如此无情,正要开口顶撞两句的时候,妙婵拉住了他的手掌,强忍身体痛楚,轻声道:“多谢前辈指点……”

老者道:“这冰魄断魂针原本是天竺僧侣所制,并不属于中土暗器,射入体内之后,此针会迅速被体温融化,其中蕴含地毒素迅速溶入血液之中。不但歹毒而且高明之极!”

龙渊听到他这样说,不禁神情黯然。老者道:“不过你们也不必绝望,在喜马拉雅山上有一座大悲寺,其中有位天竺高僧摩挲利,其人修行高深。慈悲为怀,若是你们能够及时找到他,想必他一定会为你解毒。”

妙婵恭敬道:“多谢前辈指点。”其实这老者所说地这番话,她心中全都知道,这也是她选择和龙渊同路西行的原因之

老者叹了口气道:“无需多谢。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他地目光又落在龙渊的面孔上,轻声道:“镇子外面驻扎地军队可是你的?”

龙渊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道:“在下黄远,此次率兵前往拥蓝关,是为了抵御吐蕃人的进犯!”

那老者重重点了点头道:“保家护国方才是大丈夫所为!”

此时妙婵体内的寒毒稍稍缓解了一些。龙渊扶她重新坐下。

那老者也没有耽搁他们吃饭,转身出门。

吃晚饭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龙渊恐怕冯志远等人担心,和妙婵几人起身离去,他本想付钱,却想不到那老者执意不收。正色道:“这顿饭便当我是为你壮行。希望你能够将吐蕃人挡在拥蓝关外,护住这一方百姓。”

龙渊激动地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却听那老者在身后道:“八卦图有没有看过?”

龙渊转身道:“看过了!”

老者意味深长道:“白日里是感觉不到其中的妙处的。”

返回军营之后,方才知道陈华和宗霆汉率领两千军也从川北赶到了,和他们会合在一处。这素来平静的迷庐镇一时间多了四千兵马,显得热闹了许多,当地地百姓听说他们要前往拥蓝关对抗吐蕃人,都主动前来探望还专门送来了菜肴和美酒。龙渊让手下人按照市价付给百姓银两,力求做到秋毫无犯,不过那些当地百姓都执意不收他们的银子。

打仗之中龙渊和陈化、宗霆汉、冯志远围坐在方桌四周,龙渊笑道:“霆汉,这次诸葛先生让你带来了什么妙计?”

宗霆汉笑道:“我大哥说了。只要守住石人峡。便等于守住了拥蓝关,赵子服智谋出众。守城的事情只管交给他,不会出错!”

龙渊哈哈笑道:“他倒是省事儿!”

陈化道:“公子,这次我们带来的两千人之中,有五百人配备了神火飞鹰!”

“神火飞鹰?”龙渊还是头次听到这个名字。

陈化解释道:“神火飞鹰乃是我大哥自己设计的一种远距离攻击武器,类似于火箭,不过比起火箭的威力和射程都要强大许多。”

龙渊笑道:“好啊!这次一定要吐蕃人尝尝咱们的厉害!”

宗霆汉道:“公子,这次地先锋让我来当好不好?”

龙渊道:“这先锋已经让我那个性急地大哥定下来了,你只怕争不过他!”

宗霆汉挠了挠头道:“等到了拥蓝关,我请他好好的喝上一场,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先锋给抢下来!”

陈化道:“莫要忘记了,大哥交代,咱们出门之后决不可饮酒!”

宗霆汉尴尬笑道:“我就是说说!”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公子,我大哥说了,若是你有空,可以去八卦图那儿看看!那里的景色难得一见。”

龙渊点了点头,他想起刚才离开酒馆时候那老者对自己说的话,心中暗忖道:“难道这白日里和晚间有什么区别不成?”他起身道:“霆汉、陈化,你们两个陪我过去看看!”三人踩着月光重新来到八卦图的下方,举目望向山崖,比起白日里山崖上的石刻轮廓越发模糊,宗霆汉充满迷惑道:“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特别!”

陈化笑道:“你看出来才奇怪呢?”

弯弯的新月犹如一只银亮的小船,静静斜挂在西方天空之上,光华四射,天宇清澄,龙渊站在溪边负手仰望,看了许久仍然没有看出这八卦图的玄机与奥妙,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失落,喟然叹了一声,慢慢垂下头去,一缕清风吹过,摇碎小溪之中地光影,宛如万千碎银洒落在溪水之中。

夜风停歇,溪水中的万点碎银重新聚拢成形,溪面之上依稀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光影,龙渊瞪大了双目,全神贯注的看着溪面光影的变化,那光影时聚时散,在潺潺水流之上幻化出一幅又一幅美丽地画卷。

高崖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位老者地身影,夜风轻拂,他衣袂飘飘,宛如就要凌风仙去,借着月光,龙渊依稀认出他竟然是在酒庐中所遇的老者。

陈华和宗霆汉对望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会心地笑容,两人悄悄向后退去。

龙渊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那老者的身上,老者的手中掠过一泓清冷的月光,却见他举手抬足动作宛如行云流水,那抹月光自如的游走在他的身体周围,人与月光宛如融合成为了一个整体,如此和谐又是如此完美……



第一百一十三章【刀道】(下)

直到那老者的身影从山崖之上隐去,龙渊仍然沉浸在深深的震骇之中,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人可以将刀法演绎的如此完美,从中找不到任何的缺憾和破绽,刀与人,人与天地能够达到如此的和谐统一,这样的境界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煞气,感觉到的只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美,萦绕在龙渊的内心之中,久久挥抹不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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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龙渊的身边,微笑道:“你毕竟还是来了!”

龙渊笑道:“这八卦图果然十分的玄妙,不过看来我仍然和它无缘,看不出其中的奥妙。”

老者道:“人各不相同,眼中的山山水水自然也不会相同,所以人生对很多事情无需追求一个明白,只要捕捉住片刻的感动足矣!”

龙渊笑道:“前辈句句禅机,我虽然愚鲁可是仍然懂得了几分含义。”

老者微笑道:“说来听听!”

龙渊道:“看老伯舞刀,我便已经感动,原来世上竟然有这样完美的刀法!”

老者哈哈大笑:“咱们也算得上有缘!”他的目光落在龙渊腰间悬挂的波斯弯刀之上:“这柄刀可否借我一观?”

龙渊解下弯刀递到那老者的手中,老者缓缓抽出弯刀,月光如水,投射在刀身之上,泛起一片鱼鳞般的光华,老者举刀在手,在空中缓缓劈出一记,浮动在暗夜之中的花香,仿佛被这一刀劈成两半,排浪般向两边涌去。

老者道:“既然我们有缘,我便送你七式刀法,你看好了!”

龙渊心中惊喜万分,却见他手握弯刀缓缓移动,每一式刀法都力求演绎的清清楚楚,好让龙渊记清。虽然只是七式刀法,可是其中却蕴含无穷变化,老者这边演示了一遍,龙渊已经将招式记了个八成,第二遍的时候,龙渊已经能够照着样子挥舞出来,老者将刀法之中的精妙之处详细向龙渊讲解。一个时辰之后,龙渊已经将这七式刀法全部学会,所差的只是火候而已。

看到龙渊从头到尾丝毫不差的将刀法演示完毕,老者不禁抚须赞道:“好!果然是天资过人!”

龙渊还刀入鞘,恭恭敬敬想要向老者行跪拜之礼。却被老者上前拦住,龙渊恭敬道:“晚辈承蒙老伯教我刀法,老伯便是我的授业恩师,理当受我一拜!”

老者笑道:“有些事情你我心中都清楚,我绝不可以受你这一拜!”

龙渊心中明白,这老者定然已经知悉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执意不受自己地跪拜。他真挚道:“无论你认不认我这个徒弟,咱们师徒的情谊是无法改变的,正如师父刚才所说,人生对很多的事情无需追求一个明白!”他执意跪在老者的面前,向他磕了三个响头。

老者身躯偏向一边,勉强受了龙渊的这一拜,轻声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龙渊微笑道:“师父既然已经看破世事,缘何会在乎这点小事?”

老者道:“我本不想见你,可是终究还是断不了这个缘字。”

龙渊恭敬道:“还请师父指点!”

老者道:“大康走到今日四分五裂的地步地确让人心酸。可是仔细想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记得我的父亲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曾有一位富可敌国的商人,临时之前将所有的财产都分给了穷人,而没有留给他的三个儿子,很多人表示不解,那富商却道,我地儿子若是有出息,我不留给他们任何东西,他们一样可以成就一番功业。他们若是没有出息,我便是将天下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他们,也会被他们败光!”

龙渊沉默了下去,大康的家业不可谓不大,这份家业在历经自己爷爷、父亲和自己的连番挥霍之下。从一个雄霸四方的泱泱大国。变成了如今四分五裂的纷争乱世,对他而言。这是何其深重的教训和打击。

老者微笑道:“我一直都在关注你地消息,以后也会如此,如果不尽快结束中原的纷争乱局,只会有更多的外敌前来侵略,吐蕃之事,乃是对你的第一个考验。”

龙渊郑重点头。

老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教给你的这七式刀法名叫斩月七式,其中的变化要靠你自己日后体会了,有句话你要记住,对敌之时最重要的乃是心境,不急不躁,不喜不怒,只有任何时候都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方才能尽可能的减少自身地缺点,寻找敌人的破绽!”

龙渊内心一震,老者的这番话不但但是在短兵相交的时候,在朝堂争斗之中也是亦然。

老者转身离去,龙渊望着他大袖飘飘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之中,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龙渊在远处的竹林旁找到陈华和宗霆汉,从两人的神情之中他已经猜到,今晚的事情两人肯定事先就清楚,他向宗霆汉道:“那位老人家是谁?”

宗霆汉和陈化同时摇了摇头,龙渊故意怒道:“怎么?到现在还想骗我吗?”

宗霆汉道:“公子,并不是我们想骗你,这件事我们根本不清楚,那武侯祠中的老爷子,乃是我大哥的授业恩师之一,不过今晚舞刀地那位老先生,我们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们怎能回答出来呢?”

龙渊点了点头,到现在他才知道武侯祠中的老者乃是巴蜀四大名士之一,也就是诸葛运春的授业恩师,却不知教给他刀法的老者究竟是谁?难道他也是巴蜀四大名士?也许这件事只能等见到诸葛运春才能找到答案了。

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拥蓝关城墙工地之上却忙得热火朝天,经过上次赵子服的击鼓集将事件,多数士卒都感觉到了威慑,一个个积极投入备战之中,赵子服下令严查西门地进出情况,东城门却时刻保持在任由通行地状态,百姓若是愿意离去。全都无条件放行,拥蓝关的百姓走了一些,可是更多人却留了下来,毕竟这里是他们地故土,看到将士们都在加紧备战,让很多百姓产生了一丝希望,或许当真能够抵抗住吐蕃大军的进攻。留下的百姓也主动加入到大军地备战之中。

拥蓝关城墙即将修建完工,赵子服抽调出石娃子带领五百人秘密在熊耳山古栈道周围修建隐伏地点,便于日后伏击吐蕃人的奇兵。

赵子服举着黄油布伞,巡视完城墙的修葺情况,按照目前的进展。再有七日,便可以将整座城墙全部修补完毕,关键部位预先流下了床子弩的安放位置,这些超远程距离攻击武器都是从钟隶的兵武库所得。

狄惊雷看到赵子服一瘸一拐的向自己走来,故意将目光望向远处,对赵子服他一直都有抵触情绪。

赵子服来到他地身边,主动向狄惊雷笑道:“惊雷。工事完成的不错!”

狄惊雷怪眼一翻:“我狄惊雷做事自然会尽心尽力!”

赵子服微微一笑:“前些日子的事情,千万不要生气,公子将这次的指挥任务交给我,我自当全力以赴,肩上的胆子重了,心中地压力也变得超乎想象,火气大了一些,你不会跟我一般计较吧?”

狄惊雷听到赵子服这样说,脸上的神情顿时友善了许多,他在赵子服的肩头轻轻捶了一拳道:“也不早说。不过想想我的确做得有些过火,你骂得对,我根本没有计较,只是你当着这么多人骂我,我脸皮过不去……”

赵子服哈哈笑了起来。

狄惊雷笑道:“这件事我们就此算了,不过这次的先锋官我是当定了!”

赵子服欣然点头道:“你放心,先锋官自然是你的,不过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狄惊雷傲然道:“什么胆子?”

“带领五百人守住石人峡西口,直接面对吐蕃十万大军,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狄惊雷大声道:“区区十万大军。娘的!当真能吓住老子吗?”

赵子服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狄惊雷道:“今晚城墙地大体已经完工,我给兄弟们放了一晚上的假,开几十桌宴席,让他们好好喝上一番,军师来吗?”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称呼赵子服军师。

赵子服笑道:“算了。喝酒的事情我还是免了。再说,今日有些累了。我想偷懒睡个好觉!”

狄惊雷知道赵子服素来不喜欢饮酒,也不勉强。

赵子服撑着雨伞离开了城墙,走了两步,一名士兵从身后快步跑来,向他道:“军师大人!”

赵子服转过身去,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加之落雨的缘故,看不清那士兵的容貌,他低声道:“你是哪个?”

那士兵恭敬道:“军师,秦将军有要事找您,特地让我前来通报。”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他此刻在哪里?”

“六和街!”

赵子服微微一怔,充满疑虑道:“他为何到了那里?”

那士兵压低声音道:“刚刚发现了一名吐蕃奸细,那奸细的老巢便隐藏在六和街!”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带我过去!”

六和街距离这里并不远,他和那名士兵步行向六和街走去。

来到六和街路口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赵子服漫不经心道:“你在哪里从军的?”

那士兵被问得微微一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微笑道:“回龙沟!”

赵子服呵呵笑道:“算得上老人了!”他却突然停下脚步,那士兵不知赵子服停下,仍然向前走去,赵子服扬起右拳狠狠击打在他的颈后,那士兵全无防备,一声不吭的软瘫在了地上。

赵子服冷哼一声:“混账东西!也想骗我!”

此时远处四条黑影向赵子服的方向加速追赶而来,原来周围还有他地同党,赵子服暗自心惊,慌忙转身向东门大街跑去,仓促之中他将雨伞也扔到了一边,一瘸一拐的拼命逃走。

因为落雨,百姓都早早的关门休息,士兵也多数集中在城墙工地,周围并没有太多人在,赵子服暗暗叫苦,大声叫道:“救命!”

那四名黑衣人抽出明晃晃的钢刀,分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向赵子服迫近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戾气】(上)

赵子服虽然也懂得一些拳脚,可是和那四名训练有素的杀手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惊慌之中在泥水之中连滚带爬,实在是狼狈到了极点,冰冷的刀锋直奔他的颈部砍来,赵子服慌忙垂下头去,刀锋贴着他的头皮掠过,一大片头发随着刀光落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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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奔出两步,一刀又落在他的左腿之上,切开一个两寸长度的血口,鲜血从伤口之中汩汩涌出,赵子服又惊又怕,他虽然足智多谋,可是在这种时候也无计可施,唯有拼命逃窜,期望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就在他危在旦夕的时候,远方忽然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狄惊雷及时出现,狄惊雷怒吼一声:“混账东西,竟敢行刺军师!”拉开长弓,弓如满月,冰冷的镞尖撕裂层层雨幕,准确无误的射中其中一名杀手的咽喉,箭镞冲击力极大,竟然透过那名杀手的咽喉,向后方射去,深深射入另外一名杀手的右肩。

狄惊雷射出这一箭的同时身体已经高速前冲,此时赵子服摔倒在地,一名杀手扬起手中钢刀向他的颈部砍去,狄惊雷爆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手中大剑扔了出去,正钉在那杀手的额头之上,那杀手连声息都没有发出,便栽倒在泥水之中。

赵子服在泥泞中一个翻滚,爬出他们的包围圈,来到狄惊雷的身边,狄惊雷一拳击中那名逼近赵子服杀手的面庞,他出拳极重,一拳已经将那杀手的面颅骨打得粉碎。那杀手哀嚎着倒了下去。身躯在泥水之中不断抽搐。

狄惊雷杀性已经被完全激起,他抽出死尸上地大剑,快步走向幸存地那名杀手。

赵子服担心他出手杀死那名杀手,慌忙冲上前去拉住狄惊雷的手臂:“惊雷,留下他问话!”

狄惊雷点了点头。一把抓起那名杀手的领口,怒视他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人让你过来刺杀军师的。”

那杀手表现地极为硬朗,咬牙切齿道:“既然落在你们的手中,要杀便杀,要刮便刮,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狄惊雷冷笑道:“看不出你居然还是一个好汉!娘的。老子便刮了你!”他抬起脚来。一脚踏在那杀手的右肩之上,仍然没有来及拔出的箭镞被他这一踏,刺破了杀手的右肩,从后方透出镞尖,那杀手痛得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疼痛刚刚缓解,狄惊雷又是一剑砍在他地大腿之上。

杀手看着大腿上汩汩流出地鲜血,面孔顷刻间变得煞白。

狄惊雷道:“你会感觉到越来越冷,等到毫无知觉的时候,便是你死亡之期。”

杀手的唇角颤抖了一下。双目之中流露出惊恐的光芒。

赵子服看出这杀手的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低声道:“惊雷,杀了他岂不是太过仁慈,将他的手足斩下来,我院内有个泡菜坛子。刚好可以将他装下。在里面撒些粗盐,腌好了喂狗。”

狄惊雷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老赵啊老赵。还是你高明!”

那杀手那禁得住他们连番的惊吓,差一点没哭出来,什么英雄好汉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颤声道:“金同安……是金同安……”

狄惊雷和赵子服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表情却是各异,赵子服心中实则是恼怒到了极点,想不到这金同安胆大如斯,击鼓集将将他痛打一番之后,此人居然暗暗记仇,设下圈套,请了杀手过来对付自己,赵子服暗暗下定决心,这次绝不给他任何的情面,一定要将金同安及其同党一网打尽。

狄惊雷想到地却是胡国恩,金同安是胡国恩的妻弟,自己是金同安的未来女婿,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这件事只怕不好处理。

此时又有十多名士兵闻讯赶到现场,赵子服向狄惊雷道:“你今晚还要陪同将士们喝酒,这边就交给我吧。”

狄惊雷点了点头,看到赵子服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赵子服让人将那名杀手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此时秦晖也收到消息来到了这里,看到赵子服受得只是轻伤,胸口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下,和赵子服来到一边,低声道:“有没有查出是什么人做地?”

赵子服低声道:“金同安那些人!”他看了看周围又压低声音道:“秦晖,这件事我并没有张扬,你马上率领手下将金同安给我拿回来,上次和他一起被罚地将领也一并抓回来。”

秦晖点了点头,小声道:“今日在城内抓到了一名吐蕃奸细,我将他暂时关押在城北薛家老宅。”

赵子服道:“拿了那些人之后马上前往薛家老宅跟我会和,记住,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得告诉,狄惊雷也不例外。”

秦晖郑重点了点头。

赵子服来到薛家老宅,果然看到秦晖的四名手下正看守着那名从吐蕃来得奸细,那奸细一身汉人打扮,被捆在廊柱之上,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几名士兵看到赵子服亲自前来,全都上前行礼。

赵子服道:“怎样?有没有开口?”几人同时摇了摇头,为首地李灿低声道:“这混账东西始终在装聋作哑,我们盯了他两日。看到他先是混在石匠之中去城墙上查看。然后又在城内各处游荡,在他房内发现了绘制好的地形图。”

赵子服冷冷笑道:“有没有用刑?”

李灿道:“秦将军说一切等赵先生来到再说。”也就是说并没有对这名吐蕃奸细用刑。

赵子服道:“他既然不愿说,便将他地舌头割了!”

那吐蕃奸细圆睁双目,目光之中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地惧意,他大声怒骂道:“汉狗。要杀便杀,何必侮辱我!”

赵子服笑道:“原来不是哑巴!”他一瘸一拐来到那吐蕃奸细面前道:“你好像不清楚自己的价值,你是死是活对我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只问你一句话,这城中有没有人负责接应你?”

那吐蕃奸细傲然道:“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杀了我就是!”

赵子服恨恨点了点头道:“把他的耳朵给我割下来!”

李灿听到命令,从腰间抽出匕首。上前扯住那吐蕃奸细的耳朵。干脆利索地将他的双耳割下,鲜血瞬间流满了那吐蕃奸细的面颊。

吐蕃奸细大声骂道:“今日大爷落在你的手中,死亦何惧,是男人的话便给我个痛快!”赵子服冷冷道:“今日你不说出同党是谁,想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把他的双眼给我剜出来!”

李灿听令,挥动匕首刺入那吐蕃奸细的双目之中,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道:“这赵军师地手段地确毒辣了一些。”

那吐蕃奸细满脸是血,形容惨不忍睹。赵子服这才感觉到胸中压抑的那口恶气才稍稍平息了一些,怒声喝道:“你想痛痛快快的死,便将同党给我说出来,否则我会让你遭受百倍千倍的痛苦!”

那吐蕃奸细硬气的很,哈哈大笑道:“早晚不过是一个死字。我还会怕你不成?”

赵子服的目光落在院内的青石板处。厉声道:“给他松绑,把他给我拖到青石板旁边。”

几名士兵按照赵子服的命令。将那名吐蕃人拖了过去,赵子服让他们将吐蕃奸细的一只手臂放在青石板之上,取来铁锤,搬开吐蕃奸细地食指,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砸了下去,十指连心,那吐蕃奸细痛得一声惨叫,双目翻白,竟然昏厥过去。

一名士兵舀来一瓢冷水,兜头盖脸浇了过去,吐蕃奸细一激灵醒了过来,身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瑟瑟发抖。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赵子服内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快意:“你说还是不说?”

那吐蕃奸细用力摇了摇头,赵子服扬起铁锤又向他地中指砸了过去,吐蕃奸细闷哼一声,双唇都已经被牙齿咬破,他奋进全力嚎叫道:“我地同党……是……黄远,还有胡国恩……”他只是信口胡说。

可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子服冷笑道:“胡国恩?你说得话可是真的?”

那吐蕃奸细咬牙切齿道:“就是他!”他痛不欲生,只愿早些结束自己地性命,现在根本就是信口胡说。

此时秦晖带领士兵将金同安、薛峰、杨国政三人押了过来。

金同安知道刺杀赵子服的事情败露,吓得面无人色,被秦晖一脚踹倒在地上,赵子服抓起那名吐蕃奸细的头发,大声喝道:“你给我仔仔细细看清楚了,你的同党之中有没有他们几个在内?”

那吐蕃奸细双目都已经被刺瞎,如何能够看清楚,只是一味点头。

金同安惊恐叫道:“死瘸子,你休要害我!”

赵子服冷冷道:“害你?”他站起身一步步向金同安走去,金同安在他独目的逼视之下,不由自主垂下头去。

赵子服道:“今日刺杀我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吧?”

金同安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赵子服点了点头,示意士兵将那名杀手押了出来,金同安看到那名杀手顿时色变,颤声道:“我不认识他!”

赵子服笑道:“既然你不认识他,咱们便将他杀了如何?”

金同安大声道:“杀了就是,你何须问我!”

此言一出,那名杀手顿时怒吼起来:“金同安,明明是你雇了我们兄弟几个……”

金同安惊慌失措道:“你这疯子胡说什么?”

赵子服冷冷道:“金同安,你找人刺杀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是勾结吐蕃奸细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金同安怒道:“你存心污蔑我!”

秦晖虽然相信金同安找人刺杀了赵子服,可是并不相信金同安和那名吐蕃奸细勾结。

赵子服拍了拍那名吐蕃奸细的头顶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同党之中有没有金同安这个人?”

那吐蕃奸细点了点头道:“有他!”

金同安吓得魂飞魄散,这名吐蕃奸细他根本从未见过,缘何会一口咬定他就是同党?他怎知道赵子服的这番折磨已经让这名吐蕃奸细神志不清,赵子服说什么他只会一味点头。

杨国政、薛峰两人同时跪倒哀求道:“军师,我们和这件事无关啊!”

赵子服冷冷道:“这名吐蕃奸细已经承认,他和胡国恩、金同山素有勾结,难道其中没有你们吗?”他这句话说得极其巧妙,等若已经判定金同安和胡国恩就是奸细。



第一百一十四章【戾气】(下)

杨国政和薛峰慌忙摇头:“军师,我们绝对没有参与此事!”两人此时心中只求自保,哪里还能顾及到其他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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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同安怒骂道:“赵子服,当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吗?不错,杀手是我找的,可是这件事跟我姐夫没有任何关系,你想害他吗?”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给我拖下去,先给他二十鞭子再说!”

怒骂不已的金同安被拖了下去,很快后院便响起哀号之声,杨国政和薛峰听得脸色煞白,跪在那里身躯不断发颤。

秦晖和赵子服来到墙角僻静之处,低声道:“赵先生,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置?”其实他从赵子服的举动之中已经猜到,赵子服在这件事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子服道:“大战当前,通敌之事决不可姑息,秦晖,你马上带人将胡国恩给请过来!”

秦晖心知赵子服已经打定向胡国恩下手之心,低声道:“狄将军那里……”

赵子服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公私分明!”胡国恩听到金同安刺杀未遂被擒住之事,顿时感到不妙,他带领几名亲卫跟随秦晖赶到薛家老宅。看到金同安被打得遍体鳞伤。趴在院落之中只有喘息的份儿了,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痛,强制控制内心中的情绪来到赵子服面前道:“军师,金同安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他?”

赵子服扬起手中地口供道:“他买通杀手刺杀我!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胡国恩怒道:“这混账东西当真敢做这样地事?”

赵子服又道:“不单是这件事。他还勾结吐蕃奸细,试图出卖拥蓝关。”

“什么?”胡国恩虽然相信金同安敢于刺杀赵子服,可是却不相信他会勾结吐蕃人,摇了摇头道:“军师大人可有证据?”

赵子服微微一笑,走到那吐蕃奸细面前,抬脚在他身上踢了一下:“你究竟跟何人勾结?”

那吐蕃奸细看来已经神志迷糊,机械的回答道:“胡国恩……”

胡国恩此惊非同小可。他怒吼道:“蕃狗。你岂可血口喷人!我杀了你这混账!”他抽出佩刀便向那吐蕃奸细冲了上去,赵子服拦在他的身前道:“胡大人,想要杀人灭口吗?”

胡国恩看到赵子服脸上的神情,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真正用意,怒道:“我胡某堂堂正正做人,因何要杀人灭口?”

赵子服扬了扬手中证供,冷冷道:“金同安已经认了,他是在你地授意下和吐蕃人联系,由不得你抵赖。”

胡国恩咬牙切齿道:“赵子服。你存心害我是不是?”

赵子服冷笑道:“你在拥蓝关搜刮民财,横征暴敛,弄得这里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这些事我姑且不跟你计较。想不到你居然大胆妄为。暗地里和吐蕃人相互勾结,如此作为。我岂能容你?”

胡国恩怒吼道:“我先杀了你这死瘸子!”他想要冲上来,却被秦晖一把拿住,随他同来的那些亲卫也一并被拿下。

胡国恩骂不绝口。

赵子服道:“将他们先关起来,任何人不得探视!”

一名士兵来到金同安身边想要将他拉起,却发现金同安因为受刑不住已经气绝身亡了。

将所有人关押之后,秦晖重新来到赵子服的身边:“赵先生,我看那吐蕃奸细也撑不住了。”

赵子服不屑道:“死便死了,有什么当紧。”

秦晖道:“胡国恩之事涉及甚广,我担心忠于他的手下会闹事。”

赵子服道:“秦晖,马上将那些将领控制起来,封锁胡国恩的府邸,向拥蓝关所有的百姓颁布他的罪状,证据确凿,不容他抵赖。秦晖咬了咬下唇,终于道:“军师,单凭金同安和那名吐蕃奸细地口供好像不能认定胡国恩和吐蕃人勾结。”

赵子服道:“不错,可是这胡国恩不除,不足以威慑拥蓝关地将士,大战临近,我们务必要尽快将所有的人心凝聚在一起,却不容许有任何的不和谐因素存在其中。”

秦晖虽然知道赵子服说得不错,可是对于赵子服的做法却不敢苟同,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看这件事尽量不要牵连太广。”

赵子服微笑道:“你放心,杨国政和薛峰二人没有什么过错,而且根据他们所说已经撇开了和金同安的关系,我会让他们戴罪立功的。”

狄惊雷正在招呼众将士饮酒的时候,一名小兵悄然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狄将军,有位姑娘一定要见你。”

狄惊雷微微一怔,想不起自己还认识什么姑娘,点了点头道:“我去看看!”他跟着那名小兵来到外面,却见一名黑衣女郎正站在风中翘首等待着自己,那女郎正是他的未婚妻子春岚。

看到狄惊雷地身影,春岚一双妙目之中顿时涌出了晶莹地泪花。上前叫了一声:“狄将军……”便忍不住内心地悲楚。低声啜泣起来。

狄惊雷想出言劝慰,却看到那名小兵仍然不识趣的跟在身后,怒道:“看什么看?给我滚一边去!”

那小兵吓得吐了吐舌头慌忙转身离去。

狄惊雷这才道:“你不要哭,有什么事情只管对我说!”

春岚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抽抽噎噎道:“刚才我义父被秦将军找去。说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没过多久,便有兵马将胡府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所有地出口全都封住,不允许任何人进出,我刚巧在外面购物未归,看到形势不妙。料想一定出了大事。这拥蓝关中我举目无亲,只能过来找你了。”

狄惊雷浓眉紧锁,他顿时想起这件事八成与赵子服遇刺之事有关,沉吟片刻方道:“春岚,你不用心急,任何事情都有我在。”

春岚听到狄惊雷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一宽,抬起头看到狄惊雷温暖地目光,美眸中不由得有泛起了泪光。

狄惊雷叫来手下。安排春岚先去他地营帐内休息,自己则上了坐骑,径直向薛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赵子服刚刚处理完伤口,正在书房内和秦晖商量应对吐蕃人的事情,此时外面响起狄惊雷的呼喊声:“赵子服!你给我出来!”

秦晖暗叫不妙。赵子服却是泰然自若。不等秦晖站起身来,狄惊雷已经风风火火的闯进了书房。怒吼道:“赵子服,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子服笑道:“惊雷来得正好,我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

狄惊雷怒道:“你便是这样谢我地?”

赵子服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惊雷,有什么话你不妨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咱们兄弟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

狄惊雷恨恨点了点头道:“好你个赵子服,那金同安要杀你,你为何将胡大人一起给拿了?而且让人将胡府封锁了起来,怎么?难道你还想满门抄斩吗?”

赵子服哈哈大笑道:“我还当什么要紧事,原来惊雷是为了这件事生气。”

狄惊雷怒道:“你少给我虚情假意,老子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鸟!”

赵子服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金同安、胡国恩勾结吐蕃人,试图和吐蕃人里应外合,将拥蓝关拱手送人,我也是不得不这样做。”

狄惊雷冷笑道:“当真?”

赵子服指了指桌上的证据道:“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狄惊雷拿起那份证供,看了看,竟然劈手将证供撕了。

赵子服怒道:“你干什么?”

狄惊雷扬起双手,万千纸屑在赵子服的眼前飘落:“像这样的证供你要一千份一万份,我都能给你弄出来,听说你打死了金同安,屈打成招的事情老子见多了!”

秦晖上前劝道:“狄大哥,你冷静一些。”

赵子服冷冷看着狄惊雷。

狄惊雷大声道:“看什么看?难不成你也要说老子也和吐蕃人勾结不成?”

赵子服道:“狄惊雷,你何时能够学会为大局考虑,而不是顾及到你自己儿女情长的那些混账事!”

狄惊雷道:“今日我之所以过来,就是看不惯你草菅人命,金同安的确该杀,可是胡国恩为何也要连坐?仅凭着金同安的口供吗?这些日子,我亲眼看到,胡大人一直都在兢兢业业的帮忙修筑城墙,而且他拿出自己家资付给民工薪饷,这也是奸细所为吗?”

赵子服怒道:“凡事不可以只看表面!”

狄惊雷大声道:“老子两只眼睛总比你一只眼睛要看得清楚,这件事我总会查清,若是你胆敢陷害胡大人,我狄惊雷绝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赵子服一张面孔涨地通红,他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残疾,这狄惊雷偏偏又戳中他的痛处,内心中对狄惊雷救命的那些感激之情顿时化于无形:“狄惊雷,你若是再敢如此,我决不饶你!”

狄惊雷哈哈大笑:“怎样?你要将我军法处置吗?”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上的茶盏之上,伸手拿起茶盏,一杯冰冷地茶水猛地泼在了赵子服脸上:“老子一直都是如此过分,你敢怎样?”

秦晖慌忙上前拦住狄惊雷,将他用力推出了书房,责怪道:“狄大哥,你怎可如此对待军师?”

狄惊雷怒气未消道:“你不看看他是怎样对待我地?”

秦晖正色道:“赵先生是我们的军师,当初离开回龙沟地时候,公子特地交代,让我们凡事都要听从军师调遣,你刚才这样做的确有些过分。”

狄惊雷大声道:“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站在他的一边,带我去看看胡大人!”

秦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叮嘱狄惊雷道:“你千万不可以再生事端。”

狄惊雷道:“我知道!”

秦晖叫来一名手下将狄惊雷带过去,自己则返回书房,却见赵子服静静坐在书案前,脸上身上被狄惊雷泼湿了一大片,可是表情并无异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轻声道:“赵先生,狄惊雷一直都是个火燎脾气,你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赵子服淡然笑道:“我心里明白,他是公子的大哥,凡事我都会看在公子的面上,再者说,刚才若不是他,我此时只怕已经成为冤魂了,我谢他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鼓舞】(上)

狄惊雷来到关押胡国恩的房间内,却见胡国恩被五花大绑捆在那里,看到狄惊雷前来,胡国恩挣扎着坐了起来,因为口中被塞着烂布的缘故,胡国恩说不出话来,狄惊雷伸出手去,将他口中的破布取出。www.65txt.com

胡国恩咳嗽了几声,老泪纵横道:“贤婿,你总算来了,那赵子服诬我和吐蕃人勾结,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狄惊雷叹了口气道:“胡大人,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胡国恩连连点头,又道:“我最担心的便是我的家人。”

狄惊雷道:“家里我会照顾!”

胡国恩黯然道:“赵子服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这次恐怕我在劫难逃了。”

狄惊雷道:“胡大人放心,只要你没有做过,没有任何人可以将罪名强加在你的头上,他赵子服也不能。”

胡国恩垂泪道:“贤婿啊!大战一触即发,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和赵子服发生冲突,对拥蓝关没有任何的好处。”

狄惊雷心中一阵感动,拍了拍胡国恩的双手,起身道:“总之,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狄惊雷离开薛家老宅,却发现秦晖一直都在大门外等着自己,他表情凝重的走了过去,在他看来胡国恩被俘的这件事上秦晖也起了相当不小的作用,心中自然有些生秦晖的气,冷冷看了看秦晖,大步向前方走去。

秦晖拦住他的去路,低声道:“狄大哥!”

狄惊雷叹了口气道:“你心中还记得有我这个大哥吗?”

秦晖道:“在我心中始终当你是我的好大哥!”

狄惊雷道:“秦晖。我知道我今晚地事情做得欠妥。可是他赵子服没有确实地证据,怎可就这样将胡大人落狱?还一口咬定他就是吐蕃奸细。”

秦晖拍了拍狄惊雷的肩膀,低声道:“咱们去喝两杯!”

狄惊雷摇了摇头道:“我不喝,这场大战结束之前,我狄惊雷再不饮一滴酒水!”

秦晖拉着他来到街角凉亭之中坐下。真挚道:“狄大哥,我一直当你是我亲生大哥一样,有几句话,我便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说错的地方你不要见怪。”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你说!”

“根据我们调查的情况,胡国恩这些年在拥蓝关地确没做过多少好事,在百姓之中民愤极大。他家里的那些财产多数都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横征暴敛。盘剥而来,单单是这一项罪名便可以将他的脑袋砍下。”

狄惊雷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那时候他还在西南

秦晖大声道:“过去又如何,西南军又如何?难道过去拥蓝关不是大康的土地,难道西南军不是公子的军队?他胡国恩做出这种事情就是触犯了大康地刑法,按照大康律例理当处以斩刑,赵先生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做错!”

狄惊雷默然不语。

秦晖又道:“咱们抛却这件事情不说,吐蕃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他胡国恩想着地是先将自己的家人和财产转移出去。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初来拥蓝关之时,这拥蓝关的城墙何其破落,士气何其低落?他身为城守竟然没有做出一丁一点的应战准备,这又该不该杀?”

狄惊雷无言以对。

秦晖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们所有人都看出胡国恩将他的干女儿许配给你的真正用意。有件事我专门调查过。一直没有告诉你,春岚原本是胡国恩自己想纳为妾侍。只是因为他夫人反对方才作罢,后来咱们来到这拥蓝关,胡国恩才收春岚做义女,将她许配给你,其中的奥妙你应该能够想明白!”

狄惊雷脸色通红道:“一件事是一件事,赵子服也不能毫无证据便说人家是吐蕃奸细。”

秦晖叹了口气道:“赵先生的想法是你我无法参详透的,不过有件事我敢断定,赵先生一定会从全局考虑,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做出有害公子大业地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狄大哥,咱们来到这拥蓝关多日,原来守城士兵的士气你也看到了,我估计,赵先生拿胡国恩开刀,更是为了威慑这帮士兵,让他们重振军心。”

狄惊雷道:“他当真有这样的考虑?”

秦晖点了点头道:“一定是!”

狄惊雷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胡国恩糊里糊涂的被杀死?”

秦晖道:“我可以去劝说赵先生,暂时留下胡国恩的性命,一切等到公子抵达拥蓝关之后再说,如何?”

狄惊雷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等三弟来再说!”

历经多日跋涉,龙渊一行终于抵达了拥蓝关城外,看到拥蓝关巍峨地城墙,龙渊地唇角不禁泛起了会心的微笑,远方地这座城池依山而建,扼守住西川最险要的地段,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他将率领士卒在这里迎击吐蕃大军的侵略,他真正意义的复国第一战便从这里开始打响。

宗霆汉和陈化分别行进在龙渊的两旁,宗霆汉道:“想不到这拥蓝关比我想象中还要险峻!”陈化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比起梓潼犹有过之。”

龙渊道:“看来赵子服他们备战的情况不错!”

话音刚落,前方一片尘土飞扬,一只骑兵队伍向他们的方向飞驰而来,到距离他们还有二十丈左右的地方。为首几名将官翻身下马。走在最前方的是秦晖和石娃子。

两人齐头并进来到龙渊马前,躬身行礼道:“秦晖、石娃子参见公子!”

龙渊哈哈大笑:“我大哥呢?赵先生呢?”

秦晖道:“狄将军正在修筑城墙,今日就可以全部完工,赵先生正在练兵。”

龙渊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先去城墙上看看!”

秦晖让石娃子引着大军先入城扎营,自己则带着龙渊向城墙上走去。他留意到龙渊身边一身戎装地年青将官从来没有见过,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将官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媚的笑声,轻声道:“秦将军,还记得我吗?”

秦晖内心一怔,想不到龙渊竟然带着一个女子前来,想了半天方才想起这女子竟然是东都万花楼的妙婵。不禁哑然失笑。

龙渊却瞪了妙婵一眼:“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大战临近。若是让人知道自己带着一个女人前来,肯定会引起将士们的不满,虽然自己的本意并不是为了风花雪月,这种不必要地麻烦还是能免则免。

妙婵吐了吐娇嫩的舌尖,歉然道:“公子,人家知错了!”这番话虽然说得诚恳可是表情却甚为古怪。

龙渊懒得理她,和秦晖先行向城墙上走去。

城墙的主体已经修葺完成,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龙渊看着焕然一新的城墙。不禁满意的点头。狄惊雷正在西门城墙处检查,听到龙渊上来的消息慌忙迎了过来,两兄弟多日不见,现在重逢显得亲热非常。狄惊雷陪着龙渊一边走一边将城墙上地情况介绍给他。

龙渊道:“这么说城墙乃是我们地最后一道防线?”

狄惊雷点了点头道:“赵子服已经定下方案,主战场便设在石人峡。我当先锋官!”

龙渊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会抢着做先锋官。不过宗霆汉也想做,只怕回头他要找你好好谈谈!”

狄惊雷瞪大眼睛道:“谈个鸟。先到先得,我岂会将先锋让给他?”

几人谈得正在高兴,石娃子从一旁过来,狄惊雷看到石娃子,不禁骂道:“龟儿子,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神出鬼没的老子都见不到你?”

石娃子呵呵笑道:“干爹,您老勿怪,赵先生让我负责熊耳山和黑松山的事情,所以……”

“那两座山有个屁搞头?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将那条栈道堵死了便是,哪里用得上那么麻烦?”

石娃子笑道:“其中自有奥妙。”

狄惊雷好奇道:“什么奥妙?”

“天机不可泄露!”

狄惊雷一听就火了:“娘的,到底我是你干爹还是赵子服是你干爹?你这龟儿子怎么尽胳膊肘往外拐?”

石娃子笑道:“自然你是我干爹,不然我给谁当龟儿子去?”

龙渊和秦晖几人同声笑了起来。

龙渊道:“咱们去看看赵先生。”

狄惊雷道:“你们去吧,我这边还有事情没忙完,回头再过去!”

龙渊何等人物,从狄惊雷刚才的语气之中已经听出他对赵子服似乎有些不爽,并没有当面点破,离开城墙之后方才向秦晖道:“我大哥和赵先生之间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秦晖叹了口气,这才将新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龙渊听完之后,不禁笑道:“我当还有什么大事,大哥讨了老婆算得上一件喜事,等打完了吐蕃人咱们好好给他庆贺庆贺,至于那个胡国恩,性命还是留下来,这件事过去之后,把他的家产清算清算,全部充公,然后卖给大哥一个人情,大家皆大欢喜。”

秦晖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公子。妙婵忍不住道:“想不到冷冰冰的秦将军居然也会拍马屁!”一句话臊得秦晖俊脸通红。

龙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你再敢胡说,我便将你五花大绑送到云瑶的面前!”

当晚狄惊雷等人在军营设宴为龙渊一行接风,龙渊让手下士兵当街支起大锅,准备酒肉分给城内百姓,与民同乐。

军营之中,大小将士围坐在篝火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龙渊和狄惊雷、秦晖、赵子服这些高级将领也混杂在士兵之中。

自从吐蕃人要入侵巴蜀的消息传来,这些拥蓝关的守城将士便时刻处于担惊受怕之中,赵子服来到之后,其严谨的治军风格又让这帮将士感到有些说不出地压抑,龙渊地到来却忽然让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酒宴进行到中途,龙渊端起一碗酒走上军营正中的高台,原本喧哗热闹地军营突然静了下来,一双双的眼睛全都齐刷刷看着这位高台之上的年轻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主公,所有人都在等待,龙渊究竟要说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鼓舞】(下)

龙渊微笑道:“在场的所有人中,肯定有不少人并不认识我,所以我还是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姓龙名渊!”

他的话顿时惊起了轩然大波,在场的将士之中有不少人见过龙渊,可是他们却以为自己的主公乃是黄远,想不到龙渊竟在这种时候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姓名,他便是龙渊。(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有将士无人不知道龙渊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这站在高台之上的少年便是大康真正的主人,昔日的九五之尊万乘之王。

赵子服也没有预料到龙渊会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有些吃惊的看着龙渊。

龙渊笑道:“无论咱们过去做什么,过去做过什么,今日来到这里却是抱着同样的一个目的,谁能告诉我这个目的是什么?”

石娃子从一群士兵之中站起身来,大声道:“打败吐蕃人!”

又有一个声音道:“保卫咱们的家园!”说话的是袁秋堂。

龙渊充满欣赏的看着袁秋堂,然后重重点了点头,大声道:“不错!保卫咱们的家园!咱们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属于大康,属于大康的每一位百姓,属于在场的每一位将士,这土地不但是国土,更是自己的家园,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赖以生存的地方,现在吐蕃人来了,他们想要冲过拥蓝关,占有本属于我们的土地,摧毁我们的家园,奴役我们的父母兄弟,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一名士兵红着眼睛吼叫道,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响起。最后汇集成惊天动地地咆哮,这咆哮声震彻夜空,这咆哮让每一个战士的血液沸腾。

龙渊大声道:“我不答应!我但有一口气在,决不允许大康的一寸土地落入外人之手,我的体内还有一滴血在流淌,绝不容许我的父母兄弟遭受敌人的侮辱!”他举起酒碗,一字一句道:“今日这场酒,是大战之前的最后一场酒,下次咱们会饮之日。便是咱们拥蓝关的凯旋之日!”龙渊仰首将酒碗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以空碗示向众人。

军营之中所有人同时站起,一同干了这碗酒,他们地情绪已经被龙渊完全调动了起来。

赵子服充满钦服的看着龙渊,他发现自己没有看错,龙渊的身上的确具有着超乎寻常的魅力。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让在场将士士气高涨,短短地几句话已经让人热血沸腾,他虽然自认为智慧超群,可是比起龙渊,却只能是星辰比于日月,其光辉永远无法与之相争。

龙渊哈哈大笑道:“今晚大家只管开怀畅饮。养好了精神将吐蕃人赶回他们的老家去!”

返回刚才的位置,却看到妙婵双手托腮,一双妙目痴痴的看着自己,龙渊不禁笑道:“有没有觉着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另外一个男人有些奇怪。”

妙婵嫣然一笑,唇上的假胡须翘了起来。显得滑稽之至。小声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

龙渊压低声音道:“在你换回女装之前,千万别说这样地话,我担心把今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妙婵瞪了他一眼,手悄悄伸了下去,在龙渊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记。

赵子服端着酒杯来到龙渊身边,低声道:“公子。刚刚收到消息。吐蕃大军已经向拥蓝关进发,二十天内就会抵达。”

龙渊表情平静如昔。轻声道:“回头再说!”

赵子服点了点头,他知道龙渊不喜欢在众人面前谈论军情,端起酒杯道:“这杯酒我敬公子,刚才的那番话实在感人肺腑!”

妙婵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龙渊看了看她,从她的表情上已经猜到她想要说什么,妙婵虽然不说,可是目光却有些怪怪地看了看秦晖,秦晖一张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他也猜到,妙婵在说赵子服也在拍马屁,赵子服看到几人奇怪地表情,如同坠入云里雾里,端着酒杯道:“怎么了?”

妙婵指了指他的鼻子,赵子服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慌忙抬起袖子去擦,这一来,连龙渊都忍不住了,刚刚含到嘴里的一口酒噗地喷了出来,他本想转头可是没等转过去便将酒水喷了出来,妙婵被他喷了一个满头满脸,咬牙切齿的瞪着龙渊:“你……”,在众人的笑声中气呼呼起身离去。

宴会散去之后,龙渊、赵子服、狄惊雷、秦晖、石娃子、宗霆汉、陈化等人来到大帐之中,龙渊在长案前坐了,招呼众人在自己两边坐下,让侍卫奉上茶水,这才道:“赵先生,说说你了解的军情!”

赵子服道:“刚刚收到消息,吐蕃十万大军正在向东逼近,二十天内必然抵达拥蓝关。”

龙渊道:“想不到当真有十万大军。”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不但有十万大军,这次领军地是吐蕃兵马大元帅拉占,而且吐蕃可汗代代随军亲征龙渊笑道:“代代亲征,这家伙看来抱定了要一举拿下巴蜀地决心。”

赵子服道:“来者不善,吐蕃人性情彪悍凶猛,骑射俱佳!”

狄惊雷道:“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赵子服笑了笑道:“不过吐蕃人也有缺点。他们单打独斗虽然很强,可是缺少阵法和战术,这就是他们士兵的凶猛彪悍不逊于胡人,真正地威胁性却大大小于胡人地缘故。”

龙渊道:“说说你的对策!”

赵子服道:“初步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他目光望向石娃子道:“石娃子提议在平波湖下毒,断了吐蕃人的水源,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暂时不在平波湖下毒,而是在周围水草之上下毒。目的是放松吐蕃人的警惕,折损他们部分的马匹,然后再在流入平波湖的河流上游下毒。”

龙渊道:“据我说知拥蓝关附近湖泊水源众多,就算你们可以断绝平波湖的水源,吐蕃人也可以另外找到水源。”

赵子服微笑道:“下毒之事造成地人马损失不会太大,真正的用意乃是造成吐蕃人军心的恐慌。”

龙渊点了点头:“不错!”

赵子服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地图前方,指向平波湖前方的位置:“按照我们的估计,吐蕃人应当在这里扎营,这一带地形平缓开阔,不利于发动伏击,不过按照以往的天气推算。吐蕃人下个月初到中旬乃是雨季,平波湖地湖水定然上涨,咱们可以在兴缘河上游蓄水。”

秦晖道:“兴缘河水流平缓,水量不多,平波湖几百年少有溃堤的事情发生。水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赵子服微笑道:“并非是为了水攻。而是为了断他们的后路!”

众人都是一怔,听赵子服这句话的意思,他们这场仗必胜无疑,已经考虑到追杀吐蕃逃兵的事情了。

赵子服又道:“我调查过石人峡两旁地熊耳山和黑松山,黑松山无路可以通行,熊耳山上有一条古时栈道。通过这条栈道可以绕过石人峡直抵拥蓝关。所以我们会在这条栈道周围设伏,吐蕃人就算得知了这条栈道。也绝对无法突破我们的埋伏,这件事我已经交给石娃子去做!”

石娃子大声道:“三叔放心,军师放心,我绝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

赵子服道:“这黑松山虽然无路可行,不过我在山上也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所在。”他并没有讲明这重要的所在是什么,目光落在宗霆汉地身上:“宗将军,你擅长工程机关之术,这黑松山地事情就交给你了!”

宗霆汉满心想跟狄惊雷争先锋官来当,想不到赵子服另有任务给他,只能打消了心中的念头,拱手道:“末将听令!”

赵子服又向陈化道:“弓弩手远程攻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陈化这次从梓潼带来了五百名诸葛运春亲自训练的士兵,他们配备诸葛运春设计的秘密武器神火飞鹰,这件事交给他当然最合适不过,他欣然受命。

狄惊雷听了半天仍然没有提到自己的事情,忍不住道:“我呢?你不会将我这个先锋忘了吧?”

赵子服微笑道:“当然不会忘!”他并拢双指,重重点在石人峡地外口:“这里我计算过,谷口不过十二丈地长度,一排二十五名士兵,二十排便是五百人,这五百人便是我给你的先锋部队,吐蕃人到来之前,我们会将峡口处用巨石封闭,弓弩手会发动第一波攻击,不过这道石墙肯定无法阻挡吐蕃人前进地脚步,突破石墙之后,在石人峡之中便是先锋部队和吐蕃人面对面的肉搏交锋。”

龙渊听得忧心忡忡,狄惊雷却是双目明亮,他最期待的就是这样的战斗。

赵子服道:“狄将军,你们这五百人的成败关系到整个战局的走向,必须要用吐蕃人的鲜血,将他们彻底震慑,挫去他们的锐气,让他们感到从心底的恐慌!”

狄惊雷拍着胸脯道:“没有问题!”

赵子服道:“你们所打的是直接交锋的第一仗,面临的危险也是最大,不达到目的之前决不可后退一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损伤恐怕也是最大的。”

狄惊雷大声道:“老子怕过谁来?”

赵子服点了点头,转向秦晖道:“秦将军,你同样带领五百人位于狄将军的身后,随时准备和狄将军互换位置,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定然可以将这石人峡变成吐蕃人的鬼门关!”

众人一起点了点头。

所有人散去之后,龙渊将赵子服单独留下,低声道:“赵先生,咱们是不是可以在石人峡内设下重重屏障,这样不但可以阻挡吐蕃人前进的脚步,也可以避免更多的伤亡。”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石墙只能够抵挡一时,十万吐蕃大军可以突破任何的石墙,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甚至可以夷平整个石人峡,只有恐惧的屏障才是最难突破的,狄惊雷和秦晖的这两支队伍,真正的目的是摧垮吐蕃人的信心,唤醒他们最深层的恐惧,只有那样,咱们方才可以战胜吐蕃人的十万军。”

龙渊咬了咬下唇。

赵子服看出他心头的顾虑,微笑道:“公子放心,咱们的损失一定可以降到最低,我相信,吐蕃人很快便会后悔他们这次的东征!”



第一百一十六章【星空】(上)

萧牧远小心向弟弟的口中喂着米糊,自从萧牧野中毒瘫痪之后,只能进食这样的东西,看着米糊从萧牧野歪斜的唇角不住流出,萧牧野不禁叹了一口气,黯然道:“牧野,看到你这个样子,当兄长的心中好难过……”

萧牧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仿佛他根本就属于另外一个世界。(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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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雪悄然从门外进来,萧牧远站起身道:“纵雪……”

纵雪冷冷道:“廖其园在外面等你。”她从萧牧远的手中接过粥碗,来到萧牧野的身边,拿起棉巾,小心的为他擦去唇角的汤汁,轻声道:“二哥,我来喂你!”

萧牧远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

萧牧野看着纵雪,漠然无神的双目之中居然流露出几分神采,纵雪小心将米糊喂入他的口中,轻声道:“二哥,我找了很久,还是没有嫂子的消息,我想她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说到这里,眼圈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她垂下头去,好不容易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喂了萧牧野一口,小声道:“我知道嫂子一定不会害我们,她那么善良,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咱们萧家的事情?”

萧牧野仍然保持着刚才的表情,仿佛在倾听,又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纵雪道:“娘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太医说……只怕……只怕她捱不过这个夏天了。”

萧牧野的唇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纵雪看到昔日雄姿英发的二哥竟然沦落到眼前这幅模样,心中一酸,不由得簌簌流下泪来。她颤声道:“二哥……娘若是不在了……这世上我更没有一个亲人了……”她地眼前忽然浮现出龙渊温暖的面庞,却不知王大哥去了哪里?她一直以为龙渊叫王远镇。

萧牧野的双目中流露出莫名的悲哀,纵雪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却无法开口说一句话,也无法做出一个简单的手势,他活在世上便是为了等待死亡,静静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耗去,直到生命之火完全熄灭为止,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生中还有没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如果上天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加倍的让萧牧远偿还这笔血债。

萧牧远和廖其园来到书房内,有些不耐烦地呵斥道:“我早就告诉你,没有重要事情不要到我的家里来,每日在宫内有什么不能说?非得要跟到这里来吗?”

廖其园讪讪笑道:“大王,要不是有急事。我也不会过来打扰你。”

“快说!”萧牧远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廖其园清了清嗓子方才道:“刚刚收到消息,西川的黄远便是龙渊。”

萧牧远不由得一震,目光之中充满了错愕和震惊,他双手撑住书案,过了许久方才道:“不可能,龙渊已经死了。”

廖其园道:“都说龙渊已经死了。可那只不过是传言而已,谁见过他的尸首?这次的消息不会有错,据我所知,龙渊在拥蓝关众将士面前,亲口承认了自己地身份。用不了多久。这件事便会传遍天下,只怕那帮大康的老臣子又要动作起来了。”

萧牧远冷笑道:“就算他当真还活在世上又如何?凭他手下的那群乌合之众能够掀起怎样的风浪?”

廖其园道:“吐蕃十万大军不日即将入侵巴蜀,龙渊已经率领五千名将士在拥蓝关迎战。”

萧牧远皱了皱眉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如此开心,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五千人?他脑子是不是生锈了?居然要用五千人应对吐蕃的十万人?”

廖其园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地笑意。非但没有笑意反而显得表情凝重。他仍然记得当初在康都之时,小皇帝是如何干脆利落的干掉他的两名手下。又是怎样逼他和林恒安吞下那晚血淋淋的生肉,每每梦到那些事情,他都会从梦中惊醒,那些可怕的梦魇至今挥抹不去,廖其园低声道:“大王,龙渊绝不简单,他既然敢用五千人对付吐蕃人地十万铁骑,想必已经有了必胜地把握。”

萧牧远不屑笑道:“算起来他还不到十七岁吧,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能有什么本事?我敢断定,这次他一定会死在吐蕃人的手中。”

廖其园道:“大王,咱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萧牧远笑道:“做什么准备?他在西南,咱们在东北中间还隔着蓝循和梁靖,难道他能够飞过来对付我们吗?就算我不去对付他,蓝循和梁靖两个老家伙也不回放过他。”

廖其园点了点头道:“这件事还是及早做出准备为好,大王,我有一个主意,应当联合梁氏和蓝氏,明告天下,说他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让他百口莫辩。”

萧牧远不以为然道:“有那个必要吗?现在蓝循正忙着准备攻打康都,一心找我前后夹攻呢,我若是主动找他,他定然会以此作为条件。”

廖其园看到萧牧远根本没有重视龙渊的事情,心中暗暗焦急,又道:“大王,是时候立国了!”

萧牧远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倒是想过,梁靖已经建立了楚国,我是该考虑立国的事情了,你觉着燕国如何?”

廖其园道:“公子既然已经决定,自然要照公子地意思办。”心中却暗叫不妙,据他所知过去叫燕国地政权无一能够一统天下,他做人八面玲珑,这种扫兴的事情断然是不会说出口地,心中暗忖道,这萧牧远虽然手段狠辣,可是眼光终究有限。绝非雄霸天下的人物,时局动荡,龙渊突然在西川出现,日后天下地大局还不知将如何走向,他必须要为自己将来的前程打算了。

龙渊在众将士面前承认自己身份之事很快传遍了天下,蓝循也在第一时间知悉了这个消息,他独自坐在白虎堂内,手指轻轻敲击着虎符,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外面响起蓝芷云的声音。蓝循皱了皱眉头,看到走入大门的女儿,低声道:“找到龙山了没有?”

蓝芷云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在周围都找遍了,仍然没有他的影踪,看来他铁了心要离开我们。”

蓝循怒道:“是你们逼走他的!”

蓝芷云怯怯垂下头去。小声道:“爹,女儿已经知道错了!”

蓝循愤然道:“你们兄妹这般做法,让我日后如何去面对我的老朋友?我们欠周家的实在太多了。”

蓝芷云咬了咬樱唇道:“难道欠了周家地情分,便一定要用女儿的幸福偿还吗?”

“放肆!”蓝循怒吼道。

吓得蓝芷云慌忙闭上了嘴

蓝循紧握的双拳终于松弛了下去,叹了口气道:“其实龙山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没用,他的头脑和智慧比起你们几个都要强上许多。”

蓝芷云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心中却极不服气,暗道:“那周龙山只不过是一个书呆子罢了,也许只有爹爹会如此看重他。”

蓝循道:“我之所以没有重用龙山,其实是为了磨练他,想不到……”

蓝芷云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轻声道:“爹。我刚刚听说西川的黄远便是龙渊。”

蓝循不屑笑道:“天下时局打乱,跳梁小丑层出不穷,他日后若是落在我地手中,我定然要斩了他的脑袋,让他知道欺君犯上的后果。”其实蓝循此刻的心情却是极其沉重,他已经开始怀疑西川的那个人果真是龙渊。如果这样的话。他地拥兵自立,打着勤王清政的旗号就会变得师出无名。他从一个忠君爱国的忠臣。便会成为一个篡逆谋反的罪臣。

蓝芷云又道:“爹,梁靖已经成立了楚国,自封楚王,萧牧远也放出话来,要成立燕国,自称燕王,咱们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蓝循笑道:“你在劝我立国称王?”

蓝芷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想,如果我们这样下去,岂不是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蓝循叹了口气道:“我从十六岁从戎,心中想着地只是保家卫国,捍卫大康地延绵疆土,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立国称

蓝芷云道:“大康已亡,龙氏血脉已断,爹爹为何还要固守着那个念头?这天下姓龙也罢,姓蓝也罢,百姓们所要的只不过是安定祥和的生活,爹爹不站出来统一这乱世,难道还让梁靖、萧牧远那帮跳梁小丑任意胡为吗?”

蓝循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站在庭院之中,仰望夜空中的星辰,这晚的北斗星出奇地明亮,蓝芷云跟着父亲来到外面,顺着他地目光望去,轻声道:“爹,我小时候你常常告诉我,天上的每一颗星辰便代表着地上一个人地宿命。”

蓝循笑了起来:“不错,那时候我时常对你们这样说,是我教会了你们认识北斗星……”他的笑容却突然凝结在脸上,耳边想起一个脆生生的童音。“蓝伯伯,为什么北斗星不是在每天都出现呢?”“傻孩子,它每天都挂在那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阴天还是晴天,无论你身处南方还是北方……”

周龙山站在草原之上出神的凝望着夜空中的北斗星,草原的星空如此广袤明亮,北斗星却仍然不变的挂在那里,他忽然想起了幼年时,自己和蓝洛、蓝芷云、蓝芷霖围坐在蓝循身边,蓝循耐心的教他们认识北斗星的情景,夜空依旧,星辰依旧,北斗依旧,而他和蓝家的关系却随着蓝芷云射出的那一箭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身后响起的声音,周龙山转过身去,却是拓跋凌燕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你好!”从关中前来乌库苏的路途之中,他已经学会了胡人的语言,而且说得纯熟,一行的所有人都对周龙山的语言天赋表示折服。

拓跋凌燕笑道:“说得真好,如果不了解你一定会当你是我们胡人。”

周龙山的唇角露出一丝酸涩的微笑,轻声道:“只要能够堂堂正正做人,无论胡人还是汉人又有什么分别。”

拓跋凌燕欣赏的点了点头:“你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明天我带你去见我大哥!”

“你大哥?”

“他叫拓跋烈,为人很豪爽,很好客!”拓跋凌燕接连用了两个很字,足以看出这个大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周龙山微笑道:“我相信他一定是个好人!“

“你还没有见过他,为何会如此断定?”

“因为你,像你这么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家人一定都是好人!”

拓跋凌燕的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逃也似的向远方帐篷处跑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星空】(下)

龙渊站在拥蓝关西门箭楼之上,也在遥望夜空中的星辰,越是大战临近,他的心情却变得越发的平和,自从他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阴翳终于一扫而光。www.65txt.com

赵子服在远处和陈化、秦晖布置着什么,说完之后,赵子服方才一瘸一拐的向龙渊走来,龙渊笑道:“赵先生辛苦了。”

赵子服微笑道:“为公子尽力,便是再辛苦,子服也甘心情愿。”

龙渊点了点头道:“吐蕃人到了哪里?”

“前方斥候禀报,还有三日吐蕃大军就可以抵达石人峡外。”

“这场仗终于要打响了!”

赵子服独目之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这场战争是他追随龙渊以来真正意义的一场大战,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名扬天下的那一时刻。

龙渊道:“以赵先生看,咱们胜算几何?”

“必胜无疑!”赵子服充满信心道。

龙渊拍了拍赵子服的肩膀,在他心中和赵子服一般感想。

赵子服道:“这一战,公子有什么看法?”

龙渊道:“赵先生的计划堪称无懈可击,我只等胜利一刻的到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龙渊深知赵子服因为先天的缺陷自卑心很重,所以更要给他不同于常人的信任和鼓励,他微笑道:“你是这场大战的总指挥,大战一旦打响,我也随时准备听从赵先生的命令!”

赵子服激动地点了点头:“公子放心,子服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龙渊的目光重新投向深远地夜空:“我真正担心的乃是后方,蓝氏、萧氏、梁氏全都各怀鬼胎。战争一旦打响,却不知他们又要兴起怎样的风浪。”

赵子服道:“萧氏和巴蜀并无接壤之地,他们的威胁暂时可以忽略不计,蓝氏的主要目标全都放在康都之上,我估计短时间内他们没有精力兼顾我们的事情,真正需要防备的乃是梁靖啊,不过公子之前已经做了详尽的部署,梁靖和楚裂天这次如敢来犯。必然要遭受一次苦头。”

龙渊微笑道:“二哥应当已经到了汇水源,他肩上承受地压力一定不比我们轻多少。”

赵子服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此时陈化向两人走了过来,大声道:“主公。军师!西荒运来的物资已经到了!”

赵子服大喜过望道:“好啊,我正着急这件事呢。”

龙渊并不知道赵子服运来地什么东西,好奇道:“赵先生运了什么过来?”赵子服笑眯眯指向城内,龙渊向下望去,却见百余辆牛车鱼贯进入拥蓝关内,牛车之上堆放着大大的木桶,赵子服在龙渊的耳边小声道:“里面装着火油。只要遇火便会爆炸燃烧。”

龙渊笑道:“原来赵先生打算对吐蕃人用火攻。”

赵子服道:“最后时候方才能够派上用场!”

想起狄惊雷担任先锋官之事。龙渊低声道:“咱们这次反击的重中之重便是石人峡吗?”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一切要看狄将军的,那五百名勇士全都是精挑细选的武士,一定要利用贴身肉搏战摧垮吐蕃人的意志!”

这次负责押送火油前来地将领是耶律峰,他跟随秦晖来到龙渊地身边,恭敬道:“主人!”

龙渊微笑点了点头道:“我安排你在回龙沟留守,想不到你居然也跟过来了!”

耶律峰道:“是苏将军让我过来,照顾主人左右!”

龙渊笑道:“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来照顾!”

耶律峰没有说话,老老实实在一旁站了,摆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架势。

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道:“他有我照顾。用不着麻烦你!”,却是妙婵从一旁走了过来,龙渊看到她就有些头大,向一旁走去,妙婵紧跟他的步伐。远离众人之后。龙渊方才转过脸来,苦笑道:“姑奶奶。你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还不赶快去大悲寺找摩挲利救你的这条性命,再在这儿耽搁,只怕小命儿都要保不住了。”

妙婵娇滴滴道:“人家舍不得你吗?”

看到她撅着胡子跟自己说出这番话,龙渊险些没晕倒过去,耐着性子道:“再有几天这拥蓝关之战便会打响,到时候只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妙婵笑眯眯道:“我这人生平最喜欢看热闹,这次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龙渊拿她的确也没有什么办法,叹了口气,一个人走向箭垛前,妙婵影子一样跟了过来,身躯一个曼妙的旋转,坐在垛口之上,仍然面对着龙渊道:“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你已经藏头露尾了这么久,为什么要突然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龙渊没有理会她。

妙婵道:“是不是想要振臂一呼天下臣民皆拜服在你的面前?”

龙渊瞪了她一眼道:“女人太好奇了会嫁不出去!”

妙婵格格笑了一声,娇滴滴道:“若是嫁不出去,我便赖着你!”

龙渊笑道:“你不是说想要占有未来夫婿地全部吗?”

妙婵轻轻咬了咬樱唇道:“我忽然发现,哪怕是你身上的一部分,也比其他的男人要优秀的多,可爱的多。”

龙渊一脸坏笑道:“哪部分?”

妙婵这才发觉自己失言,幸亏脸上带着面具,龙渊看不到此时她地脸色,轻声啐了一口道:“下流胚,没有一句正经话。”

龙渊哈哈大笑,看了看周围。方才低声道:“你既然想赖着我,怎么也要预先交点定金,不如今晚我让你感受一下我最出色地那部分……”

妙婵笑着点了点头,忽然抬起膝盖向龙渊的身下顶去,龙渊早有防备,右腿一扬将妙婵地玉腿挡住,得意地笑了起来。却没料到妙婵春葱般的手指狠狠点中他的鼻子,龙渊鼻子一酸。两行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捂着鼻子叫苦不迭道:“死丫头,尽出阴招……”

妙婵格格笑道:“对付你这个下流胚合该如此!”

狄惊雷赤裸上身在篝火前擦拭着他的大剑。他拿起一旁的酒囊,含了一大口,喷在大剑之上,看着晶莹的水珠从剑锋之上化成一缕缕的细流,狄惊雷地唇角露出会心的笑容,剑身之上映照出一张充满忧伤的俏脸,狄惊雷整个人凝滞在那里。从剑身如镜。映照出身后春岚梨花带雨地哀婉姿容,狄惊雷缓缓放下大剑。

春岚从后方扑了上来,不顾一切的搂住了狄惊雷健壮的身躯,滚烫的泪水不停落在狄惊雷赤裸的背脊之上。

狄惊雷犹豫了一下,大手有些生涩的覆盖在春岚的小手之上。

“我有生以来,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希望,狄大哥,你一定要回来!”春岚地心中并不想让狄惊雷做这个先锋官,可是聪明地女人知道此时应该做的并不是阻止。

狄惊雷重重点了点头:“一定会!”

春岚道:“无论干爹出于怎样的目的将我许配给你。我都感激他,感激他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离真正的英雄如此接近。”

狄惊雷的内心被春岚充满柔情的话语融化了,他猛然转过身去,将春岚微凉的娇躯紧紧搂在怀中:“等打赢了这场仗。我便娶你!”

春岚一边流泪一边点头。宛如花瓣般娇艳的樱唇微微扬起,狄惊雷垂下头去温柔地亲吻在她的樱唇之上。夜风如此温柔,星月仿佛也不愿惊扰这对情意绵绵的爱侣,悄然藏入云层之中。

三日之后,吐蕃十万大军在元帅拉占的率领之下抵达石人峡前方的空阔平原,吐蕃人不擅战术兵法,十万大军分成前军中军后军,其中有两万弓兵,三万步兵,五万骑兵。

吐蕃人上上下下对这场战争地胜利充满了信心,听闻龙渊在拥蓝关摆下阵势,以五千人迎击他们地时候,更是轻蔑到了极点。

一切果然不出赵子服的所料,吐蕃大军在平波湖周围地平原之上扎营,远远望去,吐蕃军营旌旗招展,营帐连天,当真是雄壮到了极点。

吐蕃人虽然尚未完全开化,可是并不是愚鲁之师,扎营之后,第一件事便查看了水草的情况。

吐蕃大汗代代的金顶帐篷便安置在一辆巨大的牛车之上,牛车由二十头牦牛拉动,车轱辘便有两丈余高,金顶大帐内,代代左右拥抱着两名天竺美女,这是他的舅父天竺王送给他的礼物,两名天竺美女都是细皮,体态丰腴,隐秘之处用少得可怜的丝绸丝绸包裹,代代一边享受着天竺美女喂入口中的水果,一边恣意抚弄着两名美女的玉乳丰臀,不时发出得意的大笑之声。

其实这次代代原本没有必要御驾亲征,可是他登上汗位已经整整十六年,却始终没有什么出色的政绩,国内臣民都已经将他当成了一个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的汗王,这次在国师隆格多的怂恿下亲自前来东侵,力求借着这场战争的胜利,扭转臣民对他的固有印象。

一名武士前来禀报道:“启禀大汗,拉占元帅前来求见!”

代代慌忙在两名天竺美女的肥臀之上拍了一掌,示意她们躲到屏风之后,坐直了身子,这才点了点头道:“让大元帅进来!”

拉占今年四十二岁,有吐蕃国第一勇士之称,他身材高大,方面虬须,龙行虎步走入金顶大帐,立于精美的波斯羊毛地毯之上,整个人宛如铁塔一般,右手抚胸,恭敬向代代行礼道:“臣拉占拜见大汗!”

代代点了点头,他和拉占同岁,两人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同伴,不过代代的身材要比拉占瘦弱许多,五官虽然端正,可是脸色却泛出青白之色,都是酒色过度,淘空了身子。代代道:“拉占,有什么事情吗?”

拉占道:“刚才我让人检查了这周围的水草,水草上全都事先下毒,湖水中倒没有什么事情。”

代代有些惊慌道:“咱们是不是损失了不少人马?”

拉占看到他的样子,心中暗暗叹息,身为大汗,听到这一点儿小事就坐不住了,当真是没有什么王者之风,他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不好说出来,微笑道:“死了几匹马,并没有人员伤亡!”

“那就好!”代代松了口气道,他停了一下又骂道:“这些汉人真是卑鄙,打仗乃是堂堂正正的比拼,他们尽是搞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拉占道:“大汗,汉人与我们不同,我们吐蕃人讲究真刀真枪的拼个输赢,汉人只讲结果,不论手段!”



第一百一十七章【战前】(上)

代代道:“什么结果?咱们十万大军足以将这拥蓝关碾踏成为平地,他们必败无疑!”

拉占的脸上也充满了笑容,对于胜利,他没有任何的怀疑,现在所要考虑的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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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代道:“大军休息一天,后日清晨开始攻城!”

拉占道:“还是先派出使者前去劝降,那些汉人看到咱们的大军,现在肯定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若是他们能够主动投降,岂不是省却了许多的麻烦。”

代代点了点头道:“有道理!明日一早便派使节过去。”

陈武阳和朱四叔并肩站立在汇水源的码头之上,清晨,宽阔的江面飘起了浓雾,他们的目力只能看清三丈以内的景物,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原来是李伯年。

朱四叔笑道:“伯年,你来晚了!”

李伯年笑道:“今日的雾气太大,从水寨走到这里耗去了两倍于往日的时间。”、

朱四叔点了点头,低声道:“楚裂天集结了五万大军正向汇水源而来,这混账东西摆明了是要趁火打劫了。”

李伯年道:“他有五万人,咱们这边也有一万多人,在水中打仗他未必是咱们的对手。”

陈武阳道:“楚裂天应当没有这么多的士兵。”

朱四叔道:“他在芙城养精蓄锐,肯定从当地又征召了不少的士兵,公子这次真是养虎为患了。”

李伯年道:“朱四叔,当时公子并没有一举消灭他们的实力,为了避免这场战火,将楚裂天放在芙城也是唯一的方法。”当年他曾经代表水寇一方前往梓潼出使,对当时的情况最为了解。

陈武阳道:“楚裂天之所以敢做这件事。都是因为梁靖在身后支持,这场仗只怕不好打!”

朱四叔道:“这次一定要楚裂天有来无回。”

三人正在谈论之时,一名士兵来到陈武阳的身边,低声道:“陈将军,有位先生指明要见你!”

陈武阳微微一怔,在当地他并不认识什么人,想了想方才向那名士兵道:“带我过去!”

跟着那士兵一路向西。来到水寨大门处,却见门外雾气缭绕之中,依稀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一看却是诸葛运春身穿青色儒衫,手牵骏马笑眯眯站在那里。

陈武阳瞪大了双眼。他根本没有想到诸葛运春会单人匹马出现在这里,心中的惊喜实在难以形容,大声道:“诸葛先生!”

诸葛运春微笑道:“梓潼那边已经布置完毕,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我过来走走看看,是不是能够帮你一些小忙。”

陈武阳激动地上前从诸葛运春手中接过缰绳:“先生快请里面坐!”

听闻诸葛运春亲自前来,朱四叔、李伯年全都来到了陈武阳地营帐之中。李伯年过去和诸葛运春见过。朱四叔却是第一次见,看到诸葛运春过人神采,心中暗暗赞赏,难怪龙渊会在短短时间内崛起于西川,单单是他手下的这些帮手便非同寻常。

诸葛运春和众人一一见罢。

朱四叔道:“诸葛先生来了,当真是最好不过,我们刚才正在商量,楚裂天这次带来了五万大军,看来我们要有一场恶战了。”

诸葛运春笑道:“想不到梁靖这次真的下了不少的本钱。只不过他选错了对象,楚裂天根本就是一个付不起的阿斗,这次梁靖的如意算盘肯定要落空了。”他的目光落在墙面上悬挂地地形图之上,平静道:“他们想要进入川中,必然要抢占汇水源。汇水源江面广阔。从这里渡江和我们正面冲突,他们应当没有多少胜算。”

朱四叔道:“咱们现在大小船共有二百艘。手下的这一万多人全都擅长水战。”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只是一个诱饵,梁靖的真正目的是利用他牵制我们,据我刚刚收到的情报,楚国大都督丘朗率领一百五十艘战船近四万人从江陵逆流而上,不日即将绕行到七重峡,从七重峡顺流而下直抵汇水源,和楚裂天地大军前后呼应,力求一举拿下汇水源。”

“什么?”所有人同时惊呼起来,这个突然来临的消息宛如炸雷一般将他们惊得手足无措。

诸葛运春微笑道:“五万人加上四万人乃是九万人,咱们两方驻守汇水源的士兵共有一万三千人,这场仗的艰苦程度丝毫不次于拥蓝关之战。”

朱四叔的目光之中已经流露出惧意。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人数虽然不少,可毕竟是乌合之众,对付他们相对要容易,丘朗有楚国第一名将之称,这次他亲自前来,足以看出他对汇水源的重视,那一百五十艘战舰全都配备精良,手下四万名士兵,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这才是我们防御地重点所在。”

李伯年道:“他们从七重峡顺流而下,我们便可以在七重峡设下埋伏!”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不错,七重峡江面狭窄,水流湍急,乃是最适合阻击敌人地地方,咱们一定要将丘朗的水军困在七重峡之中,若是让他们顺利通过七重峡直抵汇水源,我们便只能接受败亡的命运!”

陈武阳主动请缨道:“诸葛先生,我去守住七重峡。”

诸葛运春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对七重峡的情况并不熟悉,那边的防御应当由熟悉当地情况的将领担当。”

李伯年双手抱拳道:“我去!”

诸葛运春欣然点头道:“李将军过去当然是最好不过。我跟你一起过去。”

朱四叔低声道:“七重峡那边需要多少人手?”

诸葛运春道:“三千人!”

“三千人?”几人同时不可思议的叫道。

诸葛运春道:“七重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人马过去的越多,反而不利于隐蔽,更何况这次并非是要和丘朗的水军直接交锋,而是缠住他们。”

朱四叔道:“如果你们能用三千人遏制住丘朗四万水军地前进步伐,我们便可以用剩下的一万人击败楚裂天的五万大

诸葛运春道:“不是可以。而是一定,我计算过他们的行程,丘朗的水军抵达七重峡之时,有可能就是楚裂天向汇水源发动进攻地时刻。战争一旦爆发,你们要力求在最短地时间内将楚裂天地部队完全击溃。”

朱四叔皱了皱眉头道:“单靠这一万人只怕很难。”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已经事先通知了苏红袖将军。她将会集结一支五千人地兵马从火山口渡江,经由陆路包抄楚裂天的后方。”

陈武阳道:“有了这样一支奇兵,战胜楚裂天的把握更大。”

诸葛运春道:“这次不但要战胜他,而且要将他的力量彻底摧垮。”

朱四叔道:“这场仗不好打!”

诸葛运春笑道:“正是因为不好打,才充满了乐趣,朱四叔有没有想过,咱们这一战取胜之后。巴蜀地局势就可以稳定下来。公子便有了和中原三强抗衡的资本,能够亲自参与这逆转乾坤的一战是多么的令人激动啊!”

李伯年道:“就算拼掉了这条性命,这场仗我也要全力以赴,我虽然出身草莽,可也是一个大好男儿,心中也想着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朱四叔激动地点了点头道:“你们都这样想,我这个老头子还怕什么?就算这把老骨头全都折断,也要多戳死几个敌人!”

诸葛运春呵呵笑道:“大家不必说得如此悲壮。这一仗咱们至少有七分的胜算!”

朱四叔道:“愿闻其详!”

诸葛运春指了指地图道:“楚裂天率军从汇水源攻击我们,据我所知,他所用的船只多数都民船,他手下的士兵虽然不少出身于巴蜀,可是擅舟楫者并不算多。在宽阔地江面之上。民船灵活有余而威力不足,据我所知。楚裂天地手下并不心齐,各部之间素有矛盾,其中以白旗军统领方虬和黄旗军的统领陆志豪之间为最。”

李伯年道:“我听说楚裂天的先锋官便是方虬!”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当初我去楚裂天军中之时和方虬曾经有过一些接触,此人生性耿直,算得上一条好汉,只可惜误投在楚裂天的门下。”

陈武阳道:“我也听大哥提起过方虬多次,言谈之中对此人极为推崇,若是能够说服他归附我方阵营当真最好不过。”

诸葛运春摇了摇头道:“目前很难,方虬为人忠义,不会轻易背叛楚裂天,不过我相信随着战局的发展,身为先锋如果始终打不开局面,必然有人会在楚裂天的面前进言,以楚裂天多疑的性情,肯定会猜忌他,将方虬逼上绝路之时,便是说服他的机会。”他顿了顿又道:“想想这次还是算错了一件事,应当让狄将军来守汇水源,以他和方虬的交情,策反他或许会更容易一些。”

陈武阳道:“诸葛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诸葛运春道:“对方虬应当保持礼貌,你这边越是敬他,有些人就会越猜忌他,他性情火爆,极重情意,从这一点着手,想必会事半功倍。”

陈武阳点了点头。

诸葛运春又道:“真正让我感到担心地人乃是楚裂天的军师伏原,此人绝对是个非凡的人物,当初我离开楚裂天的军营途中遇到了他,险些被他所害,如果楚裂天对他言听计从,这次咱们肯定要麻烦许多。”

朱四叔道:“我听说伏原在楚裂天那边并不得宠,楚裂天最看重的乃是他地把兄弟邵通山。”

诸葛运春笑道:“然也,希望楚裂天不会突然清醒过来。”

朱四叔道:“对付伏原还不简单,查清他地所在,我派人将他杀掉!”

诸葛运春道:“若是能够除去伏原,便是再阴狠的手段也可以使用,此人在楚裂天身边始终是个巨大地隐患。不过刺杀之道始终不够稳妥,乃是下策!”

陈武阳看到诸葛运春如此看重伏原,心情不禁又有些沉重起来。

诸葛运春道:“楚裂天多疑,咱们还是想些办法,造成他对伏原的怀疑,由他动手除去伏原要比咱们动手要容易得多。”

朱四叔道:“诸葛先生是想用反间计?”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没有合适的人选!”



第一百一十七章【战前】(中)

吐蕃使臣扎西浦发在两名勇士的陪同下缓缓来到石人峡前,石人峡的入口处已经被巨石堵塞,形成了一道雄壮的堡垒。(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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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浦发举起手中的大旗,高声叫道:“我乃吐蕃使臣,代表我家可汗有话向黄公子说!”他的声音远远送了出去,在空旷的峡谷之中回荡,过了许久仍然不见有人回应。扎西浦发皱了皱眉头,喘了口气,又大声叫道:“我乃吐蕃使臣……”

“嗖!”尖锐的声音撕裂了宁静的空气,一道逼人的寒芒向扎西浦发的头顶射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支箭镞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他的头盔,带着他的头盔向后方飞了出去,深深钉入地面之中。

突然射来的冷箭让扎西浦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身旁的两名勇士慌忙纵马护卫在他的身前。

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呔!吐蕃狗,你给我听着,看在你是使者的份上,今日暂且留下你的性命,下次再敢踏入石人峡一步,一定要了你的性命!”

扎西浦发抬头望去,却见狄惊雷身穿青铜盔甲,宛如天神般傲然站立于巨石之上,手中长弓的弓弦仍然在微微颤动,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如果稍稍低上一寸,此刻扎西浦发必然一命呜呼,扎西浦发暗暗心惊,强自镇定心神,他仍然没忘此次前来的任务,大声道:“我们大汗说了,只要放弃抵抗,举手投降,大汗一定许你们高官厚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狄惊雷又已经弯弓搭箭。弓如满月,镞尖瞄准了扎西浦发的心口,扎西浦发刚才已经见识到他一箭的威力,看到狄惊雷再次拉弓,吓得顾不上多讲,调转马头向谷口外没命逃去,两名吐蕃勇士也跟在他的身后策马狂奔。

狄惊雷一声冷哼。手中箭镞连珠炮一般地射出,三支箭镞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三名吐蕃使臣胯下的坐骑,那三匹骏马被射中要害,哀鸣一声,向前扑倒,因为惯性扎西浦发三人向前摔倒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灰头土脸,刚才强装出的那点儿胆色此时已经完全消失殆尽,捂着满是发辫的脑袋没命逃走。

狄惊雷和身边的士兵哈哈大笑起来,狄惊雷右手将强弓高高举起,大声吼叫道:“呼哈!”

手下士兵同时应和,雄壮的吼叫声在山谷之中宛如潮水般地传播出去,一名吐蕃勇士竟然被这吼叫声吓得软瘫在地上。扎西浦发转身看去。却见那名勇士口吐白沫,手足不断抽搐,他和另外那名勇士拖着这名吓破胆子的吐蕃勇士返回军营。

等来到军营之中,那名吐蕃勇士竟然被吓死了。

拉占虽然早就料到龙渊会拒绝他们的劝降,可是没有想到自己派去的三名使臣竟然这样窝窝囊囊的死了一个,他来到扎西浦发面前,看到扎西浦发连脸色都变了,一群围拢在同伴尸体面前的士兵看到元帅亲来,慌忙向四周散开。

拉占走到尸体前。冷冷看了尸体一眼,不屑道:“这样地人不配称为勇士!”

扎西浦发心中暗道:“你是没看到刚才的景象,换成是你只怕也要抱头鼠窜!”当然这番话他是说不出口来的。

一名吐蕃将领大声道:“元帅!我们要血洗拥蓝关,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他这么一说,周围吐蕃士兵同时响应。

拉占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个仇一定要报。不过并不需要急于一时!”他转身向远处走去。一群吐蕃将士看着拉占的背影充满了迷惘,不知道这位主帅为何不下令发动攻击。

金顶大帐内。可汗代代听完扎西浦发的哭诉,愤怒的将面前地纯金果盘扔到了地上,站起身道:“不识好歹地东西,我好心好意的给他活命的机会,想不到他竟如此无礼的拒绝我,还杀了我的使臣!”

扎西浦发还想说话,拉占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大汗说!”

扎西浦发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

代代大声道:“拉占,马上集结大军进攻拥蓝关,我就不信咱们十万大军连这么一座小小的城池都攻不下。”

拉占打心底看不起这个庸碌无为的可汗,可是表面上却仍要装出对他敬重万分的样子,低声道:“他们之所以敢摆出如此强横的架势,乃是因为他们有所依仗,拥蓝关地地形极其凶险,石人峡更是天然的险关,他们在石人峡峡口处筑起高墙,我们就算拥有人数上的优势,可是这十多万大军不可能一起进入那狭窄的

代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们只有五千多兵马,咱们二十倍于他们,难道还要缩手缩脚,瞻前顾后,传出去岂不是让汉人笑掉大牙?”

拉占道:“大汗,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找出一个最稳妥地方法,力求在伤亡最小地情况下攻破石人峡!”

代代有些失望的看了看拉占:“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一定!”赵子服和龙渊并肩站在黑松山之上,眺望着远处吐蕃人地大营。龙渊低声道:“吐蕃人果然没有虚张声势,从场面上看,他们的人数只怕在十万以上。”

赵子服道:“我本以为吐蕃人愚鲁冲动,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他们的耐性倒是不错!”

龙渊笑道:“听说拉占是吐蕃第一名将。赵先生千万不可以轻敌啊!”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我们侮辱了吐蕃使臣,他仍然保持着这份冷静的心态着实难得!”

龙渊道:“我如果没有猜错,他这两天按兵不动,一是为了让兵马得到充分地休息,二是为了考校咱们的耐性,还有一点就是正在想办法寻找石人峡以外的道路。”

赵子服道:“公子说的不错!”

“熊耳山的古栈道交给了石娃子?”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石娃子头脑灵活遇事果断,所以……”

龙渊笑道:“赵先生看的不错。当初回龙沟内乱之时,如果不是石娃子在关键之时挺身而出,后果不堪设想,这次对他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只要多加锤炼,日后他必成大器!”

赵子服欣慰笑道:“公子地眼光很准!”龙渊指了指身后。和赵子服两人走了过去,不远处有一个水泊,这水泊由远方的瀑布冲击而成。这也是黑松山最奇特的景观之一,宗霆汉正率领手下人在水泊周围加高堤岸蓄水。

龙渊从这里的工事已经猜到了赵子服的目的,低声道:“赵先生打算时机成熟之时,掘开堤坝,让水流从黑松山飞流直下对付吐蕃人地军队?”

赵子服微笑道:“暂时不会派上用场!”

宗霆汉看到他们。向手下人交代了几句迎了上来。笑道:“主公,吐蕃人有动静吗?”

龙渊摇了摇头道:“看情形他们在跟我们比拼耐心哩!”

宗霆汉道:“我可没有什么耐心,恨不能现在就冲下去杀个痛快!”

赵子服道:“你冲下去杀个痛快,谁来负责这里的事情?你一个人一把刀,又能杀死多少吐蕃人?咱们的目的是战胜他们,而不是以杀死多少人论成败!”

宗霆汉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赵先生居然当真了!”

赵子服叮嘱道:“宗将军,你要寸步不离的守住自己的位置,要知道咱们人数本就不多。每一个环节都十分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千万不可因为自己地喜好而妨碍了大局!”

宗霆汉郑重点头。

此时耶律锋过来寻找龙渊,他神情凝重道:“主人,刚刚收到西荒那边地消息。楚裂天集结五万大军已经前往汇水源。楚王梁靖派出大都督丘朗率领四万水军一百五十艘战舰逆流而上经七重峡包抄汇水源。”

赵子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事先便算到了楚裂天必然会有所举动。可是没想到梁靖居然也会派出水师,楚裂天的五万人只不过是乌合之众,可是丘朗率领的四万水师却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汇水源的形势甚至要比拥蓝关还要凶险得多。

龙渊怒道:“梁靖这个匹夫,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一定跟他好好算账!”

耶律锋道:“诸葛先生已经前往汇水源。”

龙渊听闻诸葛运春已经前往那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双目之中流露出欣慰的目光:“诸葛先生在那里主持大局,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子服听在耳中,心中却忽然生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从龙渊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对诸葛运春的信任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他转念一想,龙渊放心让诸葛运春驻留后方,自己虽然请缨前来拥蓝关前线,可是龙渊随后又跟了过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并不放心?想到这里赵子服心中宛如被针芒刺入,慌忙将目光投向远方。

龙渊感叹道:“从我在回龙沟立业开始,今次所面临地考验最为严峻,无论这场风浪有多大,有你们在我身边,我都坚信一定可以挺过去!”他拍了拍赵子服的肩膀。

赵子服看到龙渊充满温暖和信任的目光,内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惭愧,从认识龙渊以来,他对自己一直都极为看重,将自己当成他的良师益友,自己怎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难道是我嫉妒诸葛运春?赵子服马上有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会?怎么会?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他赵子服地名字便会震动天下,五千人对十万人,这样地战役放眼古今又有几人可以做到?他为何会对自己没有信

龙渊道:“赵先生对汇水源的形势怎么看?”

赵子服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低声道:“楚裂天地五万兵马只不过是乌合之众,他们的补给全都依靠梁靖,只要击败丘朗的水军,楚裂天不战自败。”

龙渊道:“四万水军,只怕不是那么好对付,那丘朗是当世名将……”

赵子服笑道:“公子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丘朗这次犯了一个大错误!”

“哦!”

“如果丘朗和楚裂天攻击的位置互换,只怕我方绝对抵挡不住他们的攻击,现在的形势是,楚裂天带着一帮乌合之众想要从正面渡江,而丘朗率领水师战舰却要从七重峡狭窄的水域通过,两者刚好搞错了位置,根本发挥不出他们最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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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战前】(下)

楚裂天手下的五万士兵在沿江驻扎,阵营相连,旌旗招展,倒也显出几分雄壮气派。www.65txt.com相比他陆上的阵营,临时建成的水寨前停靠的一百二十艘船只就显得寒酸了许多,其中只有两艘战舰,剩下的全都是大小不同的民船。

浓雾锁江,楚裂天的大帐之内不时传来喧哗和欢笑之声,原来是楚裂天在帐内设宴邀请众将饮酒。受邀前来的各位将领大都情绪高涨,不时发生吆喝欢呼之声,唯有军师伏原一个人默默坐在营帐的西北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全无关系。

蓝旗军统领邵通山举起酒杯道:“咱们祝大帅挥师渡江一往直前,踏平川西一统巴蜀!”

“好!”众将一起举杯高叫。

楚裂天哈哈大笑,自从挥军西进,他仿佛又回到昔日实力最为雄厚的时候,仿佛又看到自己意气风发纵横天下的情景,他甚至以为这一战可以扭转长时间以来的颓势,让他重新成为天下列强之一。他的目光逐一在众人的脸上扫过,当他看到伏原的时候,原本晴朗灿烂的脸上突然笼上一层阴翳,众人都察觉到楚裂天的这一变化,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伏原。

伏原这才慢慢端起酒杯。

楚裂天却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去,冷冷道:“军师好像不太高兴?”

伏原淡然道:“属下不知有何事应当高

楚裂天道:“军师以为我这次拿不下汇水源吗?”

伏原叹了口气道:“拿下如何?拿不下又如何?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楚裂天双目圆睁,猛然将酒杯扔到了地上,一怒起身。大吼道:“伏原,为何你总要败本帅的兴致!”

白旗军统领方虬慌忙站起身扶住伏原道:“大帅,军师喝多了,你千万不要怪他……”

楚裂天冷冷看着伏原,强忍住心头的怒火道:“喝多了?你送他回去,休要在这里扫了我们地兴致!”

伏原一言不发,离座向楚裂天做了一揖,转身便向大帐之外走去。

方虬追着他离开了大帐。拉住伏原的衣袖道:“军师,就算觉着大帅做错,你何至于如此?过去你一直都劝我遇事要多多考虑,怎么到了自己却……”他忽然发现伏原的双目之中已经满是泪光,心中不由得一沉,低声道:“军师……”

伏原充满忧虑的看着身后的营帐。低声道:“败局已定,咱们又何必留恋?”

方虬咬了咬下唇道:“军师,我虽然也不认同大帅撕毁盟约,落井下石的做法,可是以我们目前的兵力,轻言失败却不可能。毕竟咱们有五万大军,他们却只有万余兵马。再者说楚国都督丘朗的四万水军不日便可经由七重峡直下汇水源。这场仗可以说赢定了?”

伏原摇了摇头道:“你把咱们看得太强大,把别人看得太弱小了!”他指向前方水寨地百余艘大小不等的船只,苦笑道:“这样的船只若是遇到风浪,只怕连自保都难,还谈什么战胜别人?我们虽然拥有五万大军,可是这帮士兵的战斗力如何,你比我更加清楚,旧部不足三万,有两万多人都是被逼入伍。军心何从谈起?更何况这五万人中擅长水战的更是少之又少?”

方虬沉默了下去。

伏原道:“咱们根本就是楚国的诱饵,利用我们这些人去牵制对方地兵力,以便丘朗的四万水军顺利通过七重峡,他们才是主力,所以这场仗无论是胜是败。最终占有汇水源的都不可能是我们。”

方虬终于明白刚才伏原为何会说出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惊人之言。他低声道:“可是大帅已经做出了决定。”

伏原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有些后悔!”他并没有说自己在后悔什么事情,伸手拍了拍方虬的肩头:“那个先锋。你不当也罢!”,说完转身向远方走去。直到伏原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雾气之中,方虬方才摇了摇头,转身返回大帐。大帐内已经恢复了刚才热火朝天地喧嚣场面,显然伏原地小插曲带给众人的不快已经很快被忘却。

楚裂天看到方虬回来,笑道:“方虬,快来喝酒!”

方虬看到他神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杯,却听楚裂天又道:“等到大雾散去,咱们便开始发动进攻!”他目光一转落在方虬身上道:“方虬,你可曾准备好了?”

方虬微微一怔,楚裂天这是要将先锋的职责交给自己,他忽然想起刚才伏原的那番话,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楚裂天看出了他的犹豫,表情多少变得有些异样,若是从方虬的口中再听到退却的话语,只怕会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黄旗军统领陆志豪阴阳怪气道:“这先锋官只怕没有那么好当,大哥,不如由我们黄旗军首当其冲吧!”他距离方虬很近,低声骂道:“胆小鼠辈!”

方虬怒目圆睁,大声道:“我何时说过不去?”

楚裂天哈哈大笑,他充满欣赏的点了点头,平心而论,在战场之上他相信方虬远胜于陆志豪,方虬地勇猛有目共睹,他大声道:“这先锋官自然是我干儿子的,谁都不许跟他争!”

方虬举杯道:“谢大帅!”。仰首引进这杯美酒,顺着喉头滑下的却是万般苦涩。

伏原回到自己地营帐,让书童找出自己的书籍,投入火盆之中烧了,望着渐渐燃成灰烬地书籍,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两滴清泪落入火盆之中,发出嗤嗤地声响。升腾起两股轻烟,此次此刻伏原是彻彻底底对楚裂天失去了希望,一个如此盲目而糊涂地统帅,绝不可能率领部下走向胜利和强大。

那书童看到先生如此模样,怯生生道:“军师……这些都是你辛苦写来的东西,为何……”

伏原怒道:“我地事情哪里用得着你来过问?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书童小嘴儿扁了扁。满腹委屈的走出营帐。

伏原又向火盆中扔了两本书,一时悲从心来,泪水簌簌而落。

门外又响起那书童的声音:“军师!张老三有信儿捎给您!”

伏原抹干泪水,那张老三乃是附近地一个菜农,负责给驻军送菜,伏原因为平日里不喜荤腥,所以每次张老三过来都会特地给他送来新鲜青菜。

伏原稳定了一下情绪方才道:“让他进来!”

张老三身披蓑衣。走入营帐。看到伏原微笑道:“伏原兄,梓潼一别,是否无恙?”

伏原内心剧震,这张老三的声音显然不对,仔细一想,发声之人竟然是谢庸。

张老三笑道:“难道你将我这个老哥哥忘记了不成?”

伏原此时方才断定眼前人就是谢庸无疑,却不知他是怎样乔装打扮成张老三的模样,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他握住谢庸的手腕,低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啊!”

谢庸自从在康都引咎离开龙渊之后。一直都和千面判官骆东来一起游山玩水,他地本意是想寄情于山水之中,忘却心中的烦恼事,却想不到无论走到哪里仍然不由自主的关注龙渊的消息,新近知道吐蕃东侵。楚裂天和梁靖又在这个时候联手落井下石的时候。就再也坐不住了,所以才孤身前来楚裂天大营。拜会这位亦敌亦友的老相识伏原。

伏原邀请谢庸在火盆前坐下,谢庸的目光落在火盆之上,其中仍然有一本书没有燃烧干净,谢庸何其厉害,从伏原地表情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淡然笑道:“我这次前来地目的,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伏原叹了口气,起身去泡了一壶茶,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放在谢庸面前的木几之上,倒好茶水,将其中一杯奉给谢庸道:“你自然是为了自己的主公。”

谢庸意味深长道:“不仅如此!”

伏原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是来劝我投降,若是我投降了当然最好不过,若是我不降,老哥哥你会设法将咱们会面的消息传出去,让大帅以为我和你们暗通款曲,一怒之下将我除掉,是不是?”

谢庸呵呵笑道:“伏原啊伏原,我果然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住你!”他品了一口茶水道:“谈到形势你应当看得比我还要清楚,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伏原叹了口气道:“老哥哥,你这次前来想必是抱着必死之心,若是我不答应投降,你便抱着我一起同归于尽。”

谢庸微笑不语。

伏原道:“你太高看我了,咱们两人相识多年,虽然一直都处于不同阵营,可是在我心中老哥哥是我最知心的朋友。”

谢庸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激动。

伏原道:“这火盆之中烧掉的是我这些年地一些心血,老哥哥知道我为何会烧?”伏原马上自己解答道:“因为这些东西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无论你来或不来,劝或不劝,我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问这世间的烦恼事。”

谢庸从伏原的话中已经猜到,他一定有在楚裂天那里遭到重大的打击,轻声道:“伏原啊,你若是从此选择避世,岂不是浪费了满腹地才学?”

伏原苦笑道:“我现在方才知道自己始终及不上老哥哥,无论有怎样地才学,不懂得择主而事,终究还是一具废柴而已。”

谢庸微笑道:“现在醒悟还不算太晚!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将你引荐给一位明主!”

伏原笑着摇了摇头道:“龙渊手下卧虎藏龙,单单是你这位老哥哥心智便远胜于我,更无论那位诸葛先生。”

谢庸道:“真正的明主应当做到才尽其用,每人都有自己地长处,正如老夫虽然多数时候不如诸葛先生,可是在少数事情上肯定要高出他一些,谁都是一样。”

伏原听到谢庸的这句话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谢庸道:“这里只有咱们老哥俩,有什么话,咱们便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伏原,你对这次的战局怎样看?”

伏原想了想方才道:“这场战争无论谁胜谁败,真正的输家只有大帅!”

谢庸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阻止他?”

伏原苦笑道:“他若肯听我的话,何至于弄到眼前的地步。”

第一百一十八章【斩尽】(上)

伏原啜了一口茶水又道:“我们这次只是楚国用来牵制你们的诱饵,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也就是楚国抛弃我们的时候。www.65txt.com

谢庸道:“你以为楚国有可能胜利吗?”

伏原道:“丘朗身为当世名将,盛名之下绝无虚士,更何况他携四万精锐水师,战舰一百五十艘而来,只要渡过七重峡,以你方的实力,就再也没有阻挡他的机会。”

谢庸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伏原道:“如果是我就会在七重峡展开阻击,尽一切力量阻止丘朗水师通过。”

谢庸道:“据我说知诸葛运春已经前往七重峡准备!”

伏原流露出激动的目光:“若是能阻止住丘朗的水师,诸葛运春这轰轰烈烈的一战,必将扬名于天下!”

谢庸微笑道:“不仅仅是他,拥蓝关之战即将展开,赵子服指挥五千人对付吐蕃人十万铁骑,那一战也将轰轰烈烈。”

伏原听在耳中,周身的血液就要沸腾,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场场热血大战的情景,男儿在世,理当成就轰轰烈烈的一番大业,反观自己在楚裂天阵营之中,处处受到冷遇和排挤,纵然有浑身的本事却始终无从施展,神情不由得暗淡下来。

谢庸一直都在留意伏原的表情变化,低声道:“伏原,其实你也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巨变之中,只要你愿意,你此次的功业和成就绝不会在诸葛运春和赵子服之下。”

谢庸的这句话重重击打在伏原的心坎,一直以来伏原都不甘心这样庸庸碌碌的渡过一生,可是现实却让他在四处碰壁,他何尝不想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随心所欲的施展自己的能力和抱负。伏原目光中地激动稍闪即逝,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经有意阻杀诸葛运春,这件事不知诸葛运春是否还记在心上?

谢庸看出伏原的犹豫。轻声道:“伏原,你在犹豫什么?”

伏原道:“上次诸葛运春前来结盟之时,我中途曾经派人阻杀过他,只怕……”

谢庸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伏原的肩头道:“诸葛先生的心胸绝非你说的那般狭窄,此一时彼一时,处在相对的立场上原本就不得不做出那样的决断,今日若是我的目的不能够达到,或许我也会生出加害你地心思。”

伏原心头一阵释然。

谢庸道:“看来老夫的反间计终究还是无用武之地了。”他已经看出伏原被他成功说动。自然打消了抱着伏原同归于尽的想法。

伏原道:“老哥哥的心意我全都明白了。”

谢庸道:“若是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勉强。”

伏原摇了摇头道:“我伏原活了半生,却没有做过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老哥哥说的不错,我已然在这场轰轰烈烈地巨变之中,为何不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他双目露出坚定的光芒道:“我一定会送一份大礼过去。”

谢庸不胜欣慰,伏原乃是楚裂天阵营中最具威胁的一个。成功的说动他投入己方阵营,等于对付楚裂天之战已经成功了大半。

谢庸道:“老弟啊,凡事都要小心,这些日子,我会勤来军营之中,有什么事情,咱们共同进退!”

伏原伸出手去和谢庸干枯瘦削的手掌紧紧相握。

熊耳山上石娃子正在部署防御。却看到石望山背着药篓走了过来。这两日他带领三百名士兵一直都在熊耳山准备,和石望山经常碰面,不过每次都是远远打了一个招呼便各忙各的,像现在石望山主动来找自己却是第一次。

石娃子笑道:“石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石望山将药篓放下,擦了擦额头地汗水道:“刚才我采药看到不少吐蕃人地身影出现,我想他们已经查探到了这条古道。”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吐蕃人这两天按兵不动,正是在四处寻找可以绕过石人峡的道路,我们能够找到这里。他们一样可以打听到这里。”

石望山道:“看来一场血战无可避免了。”

石娃子笑道:“这条道路险峻,他们不会有太多人过来的,极有可能利用少数人开辟道路,从这条栈道完成包抄。”

石望山看了看他们道:“你们一共就这几百人想要守住栈道?”

石娃子反问道:“石大哥以为可以吗?”

石望山笑了笑,低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应当能够做到!”

石娃子道:“这熊耳山只怕不会平静下去。石大哥,这两天你就不要来采药了。免得无辜受伤。”

石望山笑道:“你以为我会害怕吗?”他拍了拍腰间的斧头道:“我想好了,若是吐蕃人打来,咱们都没有好日子过,你如果不嫌弃,我也加入你们的队伍如何?”

石娃子欣喜异常道:“石大哥若是愿意加入自然最好不过。”

石望山乐呵呵点了点头道:“我看那帮吐蕃人今晚就会前来进犯,要提早做好准备了。”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若是他们敢来,我们便让那帮吐蕃狗贼再也没命回去!”

当日午夜时分,吐蕃人的一支五百人的小队从熊耳山的西麓进发,悄然进入密林中的那条上古栈道,他们这次地目的主要是为了探路,为他们引路的乃是当地的一位山民,这条栈道因为年久失修,多处已经中断,如果没有当地人地引领,在夜色之中。他们根本走不了这么远。

队伍地头领乃是托木羊,他是元帅拉占地心腹手下之一,前方山路越走越是险峻,托木羊暗暗心惊,转身望去,却见身后的队伍拖曳成一条蜿蜒长线。因为道路难行,栈道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所以五百人地队伍虽然不多,可是仍然排出了长蛇般的阵型。

托木羊喘了口气。拍了拍那向导的肩膀道:“前方好像没有道路了?”

那向导点了点头,指向右侧的山崖道:“需要爬上去才能找到下面的道路,我们在前面空旷地地方休息一下再继续前进。”

经历连续山地行军之后,托木羊也累得不行,做了个手势,示意手下人全都散开就地休息。托木羊向山崖上看了看,叫来两名手下,让他们跟随向导一起先爬上悬崖探路。

那向导带着两名吐蕃武士很快便爬上悬崖,借着皎洁的月光举目四望,却见周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的身影,顿时放下心来。

两名吐蕃武士趴在悬崖边缘。发出咕咕的鸟叫声。示意一切正常。

托木羊点了点头,此时悬崖上垂下两条长索,吐蕃武士开始向山崖上爬去。

石娃子手下众人全都隐藏在远处树林之中,他们不想过早引起吐蕃人的警觉,知道两名吐蕃武士发出讯号之后,石娃子这才做出手势,他和手下二十名劲装武士悄声无息的向悬崖边包围而去。

站在山崖上地吐蕃人觉察到身后动静,迅速回转过身来,石娃子弯弓搭箭。箭镞宛如流星般射中那名吐蕃人的胸口,另外一名吐蕃武士还没有来及回身,便被另外一名士兵射中,那名向导没有料到突然发生如此变化,张开大嘴正要呼救。石望山手中的斧头脱手掷了出去。斧头在夜空中旋转了几下,斧刃的寒光掠过月影。深深嵌入那向导的额头内。

树林中,山岩后,早已隐藏多时的二百名武士都涌了出来,石娃子最先冲到悬崖边,挥刀将拴在大树之上的绳索斩断。

那绳索之上三名吐蕃人已经爬到了半空之中,惨叫着从高空中跌落,重重摔倒在山下岩石之上,脑浆迸裂,眼看已经不活了。

托木羊和手下地几百名士兵都集结在悬崖下地空旷地带,本准备攀上山崖,却想不到突然冒出了那么多的敌方士兵,惊恐之中乱成一团。

石娃子怒喝道:“射!”五十名弓箭手在悬崖的边缘排列开来,扬起手中长弓,瞄准下方的吐蕃人齐齐射出箭镞,一时间惨呼声不断,那些吐蕃人在下方的空旷地带根本无处藏身,转瞬之间已经有百余名士兵死在冷箭之下。

托木羊大骇,慌忙下令撤退,这一来情况反而更加的恶劣,下山的栈道只能容纳一人通行,这些吐蕃士兵猝然遭到攻击,早已乱了阵脚,托木羊下达撤退命令之后,一个个不顾一切的向狭窄栈道之上涌了过去。那栈道靠山而建,另外一边就是山崖,拥挤之中,十多名吐蕃士兵被挤下山崖,静夜之中,凄惨的嚎叫之声此起彼伏。

托木羊大骂道:“镇定!镇定……”话虽如此,他地声音却不禁打起颤来。

吐蕃士兵方才退到栈道中途,石娃子抽出一支箭镞,蒙上油布在火把之上点燃,然后瞄准天空中射去,事先在这条栈道另外一端树林内埋伏的百余名士兵看到信号,呼喊着冲了出来,一支支火箭向栈道之上射去。石娃子早就料到吐蕃人会前来探路,所以事先在山下也布置了百人埋伏,决不可放走一名吐蕃人,这是他事先便做出的决定。

托木羊看到后路也已经被封,心知今晚大势已去,看着手下士兵在栈道之上不停被射中栽下山崖,托木羊咬了咬牙,抬头望向上方悬崖,一排排羽箭不停向他们射来,转眼之间,他带来的五百名士兵竟然只剩下了十多人举盾坚守,心中的凄凉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托木羊手举弯刀大声嚎叫道:“汉狗!有种地话便堂堂正正地站出来,跟我决一胜负!”

石娃子和石望山都听到了托木羊的这声大吼,彼此交递了一个充满讽刺地眼神,石娃子弯弓瞄准托木羊的心口射去。

托木羊暴吼一声挥动弯刀将这一箭劈落,可是没等他做出第二个动作,几十支箭镞宛如雨点般向他笼罩过来,射穿了他的牛皮甲胄,托木羊双目圆睁,充满了不甘心的目光,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吐蕃东征中最先牺牲的一批。

连同托木羊在内的五百名吐蕃武士全都被射杀,无一幸免。石娃子一方没有任何伤亡,熊耳山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石娃子来到托木羊的尸体前,抽出腰刀,将他的头颅割下,转身向身后副将道:“马上将这些吐蕃人的首级送往拥蓝关!”

石望山将那名汉人向导的头颅也割了下来,大声道:“将这个无耻之徒的脑袋也带回去,让大家看看出卖同胞的败类下场!”

第一百一十八章【斩尽】(中)

清晨拉占被帐外的惊恐呼喊声惊醒,他披上外氅走出帐门,却看到一名手下跌跌撞撞向他跑来,面无人色道:“启……启禀大帅……派去熊耳山的先头部队全都遇害……”

拉占双目圆睁道:“你说什么?”

那手下指了指身后道:“大帅去看看就明白了!”

拉占让手下人取来坐骑,翻身上马纵马向营地外奔去,却见石人峡入口的地面上有几百个黑点,临近一看却是散乱一地的头颅,拉占一时间血气攻心,右手死死攥住缰绳。(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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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木羊和手下五百人全军覆没的消息也传到了可汗代代的耳中,他让人将拉占传到金顶大帐之中。

从代代紧绷的面孔,拉占便知道他动了真怒,躬身道:“臣拉占参见吾汗万岁万万岁!”

代代怒吼道:“拉占!你号称吐蕃第一名将,我将这十万铁骑交给你来指挥,抵达拥蓝关外多日,不见你有攻城迹象,这刚刚派出一支军队,竟然被他们残杀殆尽,大军未战便遇到这等重挫锐气之事,你打算怎样向我解释?”

拉占叹了口气道:“汉人狡猾,已经先行在熊耳山埋伏。”

代代冷笑道:“我才不管汉人如何,那五百多名战士的头颅便被抛弃在石人峡外,我不能任由我的战士遭受这样的侮辱,无论你付出怎样地代价都要把他们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拉占咬了咬下唇。重重点了点头道:“是!”

代代道:“给你两个时辰,一定要将他们地人头给我夺回来!”

五十支牛角号同时吹奏。穿透沉闷而阴沉的天空,沉重的擂鼓之声在吐蕃大军阵营之中响起,八名赤裸上身的壮汉,挥舞手中鼓槌全力击打在牦牛皮蒙制的巨鼓之上。巨鼓直径在两丈左右,安放在长宽各有四丈的战车之上,战车以八头健壮牦牛拖拽,行进于队伍之中。

吐蕃士兵伴随着节奏分明的战鼓声,发出雄壮的呼喝之声。雄壮地声音让天地为之颤抖。

龙渊和赵子服并肩站立在黑松山之上,遥望着吐蕃阵营之中,四个巨大的方块缓缓向石人峡口移动,吐蕃人的阵型很简单,共分前、后、左右四大阵营,每一阵营各有三千人。

赵子服独目灼灼生光,低声道:“吐蕃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龙渊微笑道:“石娃子昨晚的一仗打得漂亮!今日这帮吐蕃人看来对这五百颗头颅志在必得!”

赵子服冷笑道:“那就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吐蕃大军在距离石人峡八十丈处停止了移动。元帅拉占举起手中的蓝色小旗。左右两军各有一千名士兵向前移动,在距离石人峡五十丈处列队。这两千人中有一千名弓手,一千名盾牌手,他们负责用护盾掩护身旁弓手。

赵子服低声向龙渊道:“他们的射程应该在六十丈左右。”

龙渊皱了皱眉头,想不到吐蕃人地弓箭射程如此之远。

赵子服微笑道:“可惜他们地弓箭真正能够射入石人峡内的少之又少。

说话间,拉占已经重重挥下蓝旗,一千名弓手引弓瞄准了半空,同时射去,黑压压的箭镞宛如暴风骤雨一般向石人峡谷口的位置射去。

赵子服说的不错。吐蕃人弓箭的射程虽然很远,可是由于石人峡特有的地理结构,真正可以射入谷口的少之又少。

石人峡巨石垒起的高墙后,狄惊雷一声令下,五百名士兵用盾牌护住身体。从谷口中仍然有不少地箭矢不停射了进来。耳边嗖嗖之声不断,很快周围的地面上便插满了羽箭。

一轮射罢。停息片刻之后,拉占命令换上火箭,再次向谷口发起射击。

赵子服早已勒令将石人峡内的草木全部铲除,目的便是为了防止吐蕃人用火箭攻击,密集的火箭插入地面山岩,很快熄灭,根本无法将火势扩展。

第二轮火箭射罢。

位于狄惊雷后方地陈化率领二百名弓手趁此时机,瞄准石人峡出口同时施射,他们手中地弩箭是诸葛运春改良射击,能够连续射击十支弩箭,而且弩箭事先安放在箭匣之中,射光一排弩箭后,换上箭匣即可,免去了一支支安装弩箭的麻烦,效率比起那些弓手要强上十倍。

铺天盖地地弩箭从峡口处同时飞了出来,这种经过改良的强弩射程在七十丈左右,正在准备第三次射击的那些吐蕃弓箭手想要逃跑都来不及了,漫天飞蝗闪烁着寒光撒入吐蕃弓兵的阵营之中,两千名吐蕃弓箭手集中在石人峡口,目标实在太大。虽然他们的身边有盾牌手掩护,可是他们的盾牌无力阻止这种弩箭的强力射击,多数弩箭透过盾牌射向后方。

惨叫声此起彼伏,弩箭不停射击,从谷口飞出的弩箭宛如夺命狼牙一般笼罩在石人峡地前方。

拉占看到形势不妙。慌忙将手中小旗向两侧招展,在箭雨之中哭号的两千士兵得令后向两旁分散开来。弩箭地威力虽然巨大,可是毕竟因为谷口的限制,射击的宽度有限,一旦离开这一范围,便可以成功躲过他们的射击。

石人峡外又多出七百多具尸首,拉占看着前方横七竖八的尸体,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起来,他抽出黑色小旗帜。手臂伸直向左右各自挥舞了一下。

从左右阵列中,左先锋哈奇、右先锋弥而汉各领一千五百人分别绕行两侧贴着山崖向石人峡入口处进军。

一直关注战场情况的龙渊道:“吐蕃人终于要强攻石人峡了!”

赵子服笑道:“想要攻破咱们的石墙只怕要费些功夫。”他举目向下望去,却见两支吐蕃队伍各自准备了两辆攻城锤,吐蕃人是想用攻城锤将他们在石人峡内垒砌的高墙摧毁。

龙渊道:“石人峡入口狭小,攻城锤不可能同时施展威力!”

赵子服道:“那攻城锤主体是木制,只需用火箭对付应该可以解决!”

狄惊雷站在石墙之上,看到吐蕃人从石人峡两旁绕行到入口。大喝道:“兄弟们!准备弓箭!”

五十名弓箭好手守在高墙之上。当吐蕃人推着攻城锤出现在谷口之时,引燃火箭同时向入口射去。

先行进入峡谷地是右先锋弥而汉的队伍,攻城锤的表面蒙上了一层牛皮,两侧各有二十名吐蕃士兵护卫,他们手举盾牌挡住身体。

狄惊雷率领弓兵将火箭射向攻城锤,几十支火箭准确无误的射在攻城锤表面的牛皮之上,可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那攻城锤并未燃烧起来,想来是牛皮之上涂有一层防火的东西。

狄惊雷怒道:“娘地!有些意思!”

他们也装备了诸葛运春设计地弩箭。将火箭换成弩箭,居高临下向下方射击。这么一缓,已经有五百多名吐蕃士兵涌入狭窄的谷口之中,攻城锤距离石墙也已经不到五丈。

“射!”伴随着狄惊雷的一声怒吼,二十支弩箭向下射了过去。几十名士兵中箭倒地。不过这并不足以摧毁他们的斗志,攻城锤已经成功推到石墙之下。后方吐蕃弓手也拉起长弓向狄惊雷一方做出反击。

狄惊雷举起盾牌挡住吐蕃人的来箭,此时吐蕃人催动攻城锤猛然轰击在石墙之上,石墙整个颤抖了起来。

狄惊雷怒骂道:“娘的!够狡猾!石准备!”

几十名健壮的士兵将早已准备好的圆石从高墙之上推了下去。

那些吐蕃人可以挡住箭矢,却无法抵挡住从高处坠落的巨石,十多名吐蕃士兵躲避不及被砸成了肉泥,攻城锤表面地牛皮被砸裂,十多只火箭射入其中,攻城锤顿时燃烧了起来。

狄惊雷让人将灌满火油的木桶扔了下去,转瞬之间石墙下成为一片火海,几百名吐蕃士兵陷入火海之中。

拉占看到石人峡内冒出滚滚浓烟,不多时就看到几十名仍在燃烧的火人哀号着从石人峡内逃了出来,仍在石人峡外的吐蕃士兵慌忙拿着毛毯冲了上去,帮忙扑灭他们身上的火焰,场面惨不忍睹。

拉占双目之中燃烧着愤怒地火焰,他虽然对此战地艰难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战争刚刚开始便接连受挫。

身边副元帅察尔干低声道:“元帅,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拉占恨恨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弩箭,我倒要看看这帮汉狗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察尔干明白拉占没有撤兵地意思,只能沉默下去。丘朗静静坐在船舱之中,手握兵书,在烛光下聚精会神的看着,舱门被轻轻敲响。

丘朗放下兵书,舒展了一下双臂,微笑道:“进来!”

进来的是他的副将李晟,向丘朗恭恭敬敬行礼道:“大都督,前方就是七重峡了!”

丘朗点了点头,站起身向舱门外走去。

李晟跟在他的身后,来到船头甲板之上,夜色苍茫,七重峡宛如两个巨人一般相对站立在江水两旁,江面之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薄雾之中时而闪过点点的光芒,那是江水映射出的星光。远方还有一点昏黄的渔火在江心中孤独的晃荡着。

丘朗向李晟道:“传令下去,大军停止行进,等到明日天亮再说!”

李晟转身去了,不多时传令回来,看到丘朗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站在那里,微笑道:“大都督,这七重峡是不是一定会有埋伏?”

丘朗点了点头道:“这里是他们唯一可以阻止我们前进的地方,听闻诸葛运春足智多谋,他应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李晟道:“加上楚裂天的五万人,咱们的兵力在九万之上,他们想要阻挡我们,无异于螳臂当车。”

丘朗哈哈大笑了起来:“永远不要轻视你的对手,也永远不要以强者自居!”

李晟的面庞微微有些发热,可是仍然坚持道:“他们只不过有一万来人,而且全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拿什么跟我们抗衡?”

丘朗望着不远处的七重峡道:“他们占据地利,仅此一条便有了和我们抗衡之资,而且诸葛运春此人当初仅凭口舌之利便说服了楚裂天,其人的能力决不可小觑。”

第一百一十八章【斩尽】(下)

李晟道:“一个乡野村夫罢了,他怎么配和都督相提并论。www.65txt.com”

丘朗微笑不语,他指了指一旁的高山道:“这座山有没有名字?”

李晟道:“听说叫金蝉峰!”

丘朗道:“咱们上去看看!”

李晟微微一怔,想不到丘朗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兴致,他点了点头,让人放了一艘轻舟,又叫上六名高强武士同行,其实以丘朗的武功根本用不上他们保护,丘朗不想引起当地人注意,换上寻常的衣服,乘舟登岸。

江岸之上全都是白色的卵石,丘朗率先从轻舟之上跃了下去,望着脚下颗颗如同珍珠般璀璨的卵石,不禁微笑道:“未到七重峡就已经看到如此的景致,想必七重峡更是美不胜收。”

李晟笑了笑,心中却暗道:“七重峡必然面临一场残酷血战,那景色只怕美不到哪里去。”

几人挑着灯笼来到山脚下,树林掩映之中看到一条小径曲曲折折蜿蜒上行,李晟担心这里会有埋伏,慌忙使眼色,示意两名武士先行前方探路。

丘朗缓缓走在山道之上,不时吟诵出一首佳文绝句,看得出他整个人十分的放松,李晟佩服他胆色的同时,周身的神经却已经完全绷紧,提防周围一草一木发出的任何动静。

丘朗看到李晟严阵以待谨小慎微的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李晟,不必那么紧张,咱们今晚只是出来散心,何必搞得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李晟点了点头,可是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却始终不敢放松。

来到金蝉峰顶,丘朗驻足向西南方向望去。此时天空中的薄雾已经散去,一轮皎洁的明月升入高空。宛如银盘般将光芒洒向周围的山山水水,远眺七重峡山峦起伏,层峦叠嶂,宛如两条盘旋迂曲的苍龙趴伏在江水之上,夜风徐徐吹过,送来阵阵激荡而雄浑地江涛之声,丘朗一双剑眉禁不住微微皱了皱,低声道:“若我是诸葛运春。一定会在七重峡设伏!”

李晟道:“七重峡江面狭窄,不过我已经让人事先查明,江面的宽度足够咱们地船只通过。”

丘朗道:“诸葛运春一定会动些手脚。”

李晟笑道:“不等他们的船只靠近,咱们的拍竿便可以将他们的那些小破船击打得粉身碎骨。”

丘朗皱了皱眉头道:“拍竿在七重峡不可能派上用场,这等江面,若是拍竿先行,其长处无从发挥。其弱点必然被敌人抓住。损失不可估量。”

李晟暗骂自己大意,刚刚才说七重峡江面狭窄,现在便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讪讪笑道:“我们可以用蒙冲和先登先行、快艇、赤马舟在其中联合组队,这样便可以灵活许多。”

丘朗点了点头道:“有些意思,不过这七重峡之战,表面上是水战,关键却在陆地!”

李晟不解的望向丘朗:“陆地?”

丘朗笑道:“确切的说应当是山地,诸葛运春绝不会跟咱们硬碰硬在水面上交手。他所依仗的不过是七重峡地险峻地势。”

李晟道:“都督打算怎么办?”

丘朗道:“你今晚便带领五千人登岸,绕过金蝉峰,经由陆路攻击七重峡西侧,我会另派五千人由吴国贵统领从陆路进攻七重峡的东侧,只有先行击破他们在七重峡的埋伏。咱们的船队方才可能顺利通过这片水域。”

李晟拱手领命道:“末将遵命!”

丘朗又在山顶观察了一阵地形。这才和李晟等人返回主舰,他所在的舰船是一艘高四层的楼船。长十丈,宽两丈五尺,是船队中最大的六艘舰船之

刚刚登上主舰地甲板,便看到梁轩宇一身甲胄迎了上来,大声道:“表哥,咱们地船队为何突然停下?”

丘朗微笑道:“休息一晚,明日继续前进。”

梁轩宇装模作样道:“军情紧急,咱们早到汇水源一日,便抢占一日的先机,我认为理应连夜行军。”

丘朗仍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对于梁轩宇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他早就了解,此次如果不是楚王梁靖坚持让自己带他前来,他才不会带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呢,拍了拍梁轩宇的肩膀道:“轩宇,将士们不是铁打的,都累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咱们就可能面临战斗,难道让他们拖着疲惫之躯前去打仗吗?”

梁轩宇想想也有道理,丘朗道:“快回舱睡吧,你是咱们水师的副帅,还要指挥战斗呢。”

梁轩宇听到副帅二字,脸上不由得流露出骄傲的神情,有生以来,父亲还是第一次如此看重自己,将这次重要地任务交给了他,相信通过这次的战争,自己能够在国内那帮老迈的臣子面前树立一些威信,省得他们整天在自己的背后说三道四。

丘朗打了一个哈欠道:“我也困了,先回去睡了!”

“射!”狄惊雷嘶哑而雄浑的声音响彻在石人峡内,一轮弓箭向下倾泻而去,此次地威力显然不如刚才,不过吐蕃人地攻势也不如先前猛烈。

夜色笼罩下的石人峡到处飘荡着血腥和尸体地焦糊味道,攻守双方都处于极度的疲惫之中,吐蕃大营之中终于传来鸣金收兵之声,那些仍在石人峡内的吐蕃士兵如释重负的向峡谷外跑去。

狄惊雷大吼了一声,士兵跟随他同时欢呼起来。

他们借以防御的石墙仍然坚固地耸立在那里,今日这一日的战斗之中共计歼敌一千五百人,狄惊雷率领地五百名战士无一阵亡。只有三十六人受了轻伤。

秦晖率领一百名士兵,带着补给物资来到石墙下。一部分人负责为伤员包扎分发食物,另外一些人翻过石墙,将战利品收集之后运往墙后,其中最主要的是箭矢。

秦晖来到狄惊雷身边,将酒囊递给他,狄惊雷拧开皮塞闻了闻,然后又交给秦晖,咧开大嘴笑道:“等这帮吐蕃狗败退之后再喝!”

秦晖点了点头:“累吗?”

狄惊雷活动了一下双臂道:“想不到吐蕃人今日竟然攻打了这么久。看来明日还会有一场更加艰苦的战斗。”

秦晖道:“赵先生说,我率领五百名士兵必须在石墙被摧毁之后才能顶替你们。”

狄惊雷笑道:“死瘸子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不过看得倒是准确。放心,经过这一夜的修整,明天清晨我们这帮人又会龙精虎猛!”他的目光落在石墙之上,低声道:“明日这石墙恐怕就守不住了。”

秦晖道:“石墙被破的时候,我会带领弟兄们顶上来!”

此时石墙上的一名士兵大声道:“狄将军。那些吐蕃人的尸体怎么办?”

狄惊雷哈哈大笑道:“娘地!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扔在地上。明天让那帮***踩着自己同伴的脑袋攻进来,看看他们到底害不害怕?”

周围士兵同声大笑起来,今天的这场战争大大鼓舞了众人的士气,吐蕃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身后忽然引发了一阵骚动,狄惊雷和秦晖举目望去,原来是龙渊和赵子服两人到了。

狄惊雷和秦晖慌忙迎了上去,向龙渊行礼,狄惊雷道:“三弟,这里危险。你怎么亲自来了?”

龙渊笑道:“你们不怕危险,难道我就怕了吗?”他地目光从众人面上逐一扫过,微笑道:“我本以为今天这场仗打完,你们一个个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前来一看。你们好像精神得很嘛!”

周围将士忍不住笑了起来。

龙渊走到一名手臂上裹着白布地士兵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样?明天还能打吗?”

那士兵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道:“自然能打,今天我砍了十五个吐蕃人的脑袋。明天我要凑够五十个!”

“好!”龙渊大声赞道:“这位兄弟要砍五十个吐蕃人的脑袋,这么一算,这次吐蕃人好像不够我们砍得!”

一名士兵叫道:“我们每人砍五十个,他们吐蕃人至少要来二十万才够!”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龙渊点了点头道:“无论他们来十万也好,来二十万也好,我相信,咱们一样可以将他们痛打回去,因为咱们脚下站着的是咱们汉人自己的土地,咱们保卫的,是自己父母兄弟赖以生存的家园,我们比他们更有勇气,我们比他们更有力量,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是!”激扬地呐喊声响彻夜空。

金顶大帐中的吐蕃可汗代代也听到了这远处的呼喊,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紧了紧貂裘,走出大帐之外,看到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他很快便分辨出,那身影属于拉占。

代代低声道:“拉占!”

拉占愣了愣,他早就来到了金顶大帐前,可是一直在外面犹豫,因为他不知该向代代怎样交代,看到代代出来,他慌忙跪下行礼。

代代走下金顶大帐,几名吐蕃奴隶依次躬下身体为他充当台阶。

代代用力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指了指远处地平波湖道:“咱们去前面走走!”

拉占站起身,缓步走在代代地身后。

来到湖边站定,代代望着星光下美丽宛如梦幻般的湖泊,轻声道:“元帅,你看这里想不想纳卡尔湖?”

拉占顺着代代地目光望去,过了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道:“的确有些像,只不过比起纳卡尔湖要小上许多。”

代代道:“我开始怀念逻娑了!”

拉占内心一怔,他素来了解代代的性格,知道这位可汗并无太多的雄心壮志,这次之所以决定东征多少也是处于一时兴起的缘故,今日的挫折该不会让他兴起退兵之心吧。

拉占慌忙道:“大汗,今日的战况我方处于被动之中,主要是因为石人峡地形易守难攻的缘故,明日一定可以改变局面。”

代代闭上双目,不知是不是在倾听拉占的话。

拉占道:“我已经让人连夜修造攻城锤,经过改造之后,威力会大大增加,我坚信明日必可攻破他们的石墙。”

代代缓缓睁开双目:“今天咱们死了一千五百二十多人,算上昨日死去的五百名,咱们还没有打开局面,就已经失去了两千名勇敢的战士!”他的双目中竟然荡漾着悲悯的泪光……

第一百零九章【杀绝】(上)

“有战争,便无法避免死亡!”拉占面无表情的说。www.65txt.com

代代叹了口气,独自向平波湖走去,直到他的皮靴踏入清澈的湖水之中,方才道:“希望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太久!”

清晨,战场的硝烟仍未散去,吐蕃人嘹亮的号角之声再度想起,狄惊雷睁开双目,大吼了一声,只觉着经过这一夜的调息,疲惫已经一扫而光,身边的诸位战士也学着他的模样发出一声大吼,吼声之中,置身大战的兴奋极度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忘记了疲惫和恐惧的存在。

沉闷的战鼓声急促响起,此时一名传令兵来到狄惊雷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狄将军,军师有令……”

狄惊雷一边听一边露出笑颜,点了点头向身边战士道:“兄弟们,帮忙将松枝运过来!”

后方的秦晖正率领士兵源源不断的将潮湿的松枝运到石墙下,和狄惊雷交递了一个微笑道:“狄大哥,你们先歇歇,这点活儿就交给我们吧!”

此时吹得是东风,赵子服一早便算准了风向,抽出三百名士兵砍伐松枝送到石人峡内,秦晖他们的任务便是点燃了松枝扔出石墙之外。

石人峡内的风力比起空旷处还要猛烈许多,松枝原本潮湿,一经点燃便冒出大量的浓烟,经风一吹,浓烟从石人峡内向正西方向飘散而去。

吐蕃的两位先锋,哈奇和弥而汉各自率领两千人推着攻城锤刚刚来到峡口处。便遭遇这大量的浓烟,那些将士被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不用说进入峡谷发动攻击了。哈奇流着眼泪下令停步,让士兵退回到石人峡左侧的山岩后,不等浓烟消散,如果盲目进攻,等于自寻死路。

拉占望着石人峡口浓烟笼罩的情景,眉宇之中流露出深重地忧虑,负责指挥拥蓝关防御战的人一定是位不世出的人才,连风向都可以成为被他利用地武器。却不知以后此人还要使出怎样的阴谋诡计。

副帅察尔干恶狠狠骂道:“卑鄙!汉人真是卑鄙!就不敢跟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

拉占道:“换成我跟他们易地相处,我也不回选择硬拼。”

察尔干大声道:“大帅,我们该怎么办?”

拉占看了看天空低声道:“等!风总会停,云总会散,利用这种小伎俩只能阻挡咱们一时,却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传令下去,让哈奇和弥而汉原地待命。不可盲目发动攻击。”

“是!”

察尔干将命令向副将传达过去。此时从大营方向一名将领慌慌张张纵马奔来,拉占从他的神情上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妙,低声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惊慌?”

“启禀元帅,今日咱们大营之中有几百名士兵中毒,中毒的马匹更多,现在发现的已经有一千多匹!”

拉占内心一沉,用力握住马缰,过了好半天方才做出决定:“暂且退兵!”

“什么?”察尔干再看时,拉占已经纵马向大营的方向而去。

不但是吐蕃大营留守地士兵。出阵的士兵之中也有数百人开始毒发,粗略的统计了一下,中毒的人数竟然在两千人以上,幸好发现及时,仅有两人因为中毒太深而死亡。

望着营地中的伤员。拉占脸色阴沉。他来到正在施救的巫医巴桑身边道:“巴桑,情况怎样?”

巴桑拭去额头的汗水道:“幸好发现地及时。不会造成太大地损失。”拉占怒道:“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巴桑道:“我刚才询问过,这些中毒的士兵和马匹都是因为喝了平波湖的水。”

“可是那湖水中分明没有毒……”

巴桑道:“过去没有毒,不代表现在没有毒,我想湖水中的毒素是别人在河流的上游加入,在湖水之中毒素分布不均,所以咱们的士兵有人有事,而有人没事。”

拉占点了点头,向刚刚赶到身边的察尔干道:“马上派人沿着河流搜索,一定要找出下毒的人。”

察尔干虽然点头答应,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暗忖道:“就算有人下毒,此刻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怎会等着我们过去抓。”

拉占似乎看出察尔干地心思,低声道:“就算找不到罪魁祸首,也可以控制河流的水源,以防有人再次下毒,湖水虽然不能饮用了,可是河水不停流动,只要控制上游,应当不会有事。”

察尔干道:“我马上去办这件事,顺便加强周围湖泊水源的警戒,以防那帮汉人再搞出什么花样。”

拉占点了点头,转身向巴桑道:“这些士兵何时能够恢复?”

巴桑想了想方才道:“需要七天的复原。”

拉占抿起嘴唇:“七天后我要让他们进入拥蓝关庆功!”吐蕃不攻而退让龙渊一方又获得了一天的修整时间,日落时分,赵子服带着食物前来犒劳前线士兵,主动来到狄惊雷面前道:“狄将军辛苦吗?”

狄惊雷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用搞阴谋诡计,哪里会辛苦?”

赵子服淡然一笑,独目投向远方地晚霞,意味深长道:“今晚看来会有一场风雨。”

狄惊雷内心一动,向赵子服凑近了一些。低声道:“会下雨?”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不但会下雨,我看吐蕃人还会在今晚发动总攻!战争刚刚开始,他们便接连受挫。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今日拉占之所以撤军,不仅仅是因为浓烟封住峡口地缘故,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后方出现了不好地事情。”

“什么事情?”

“我让人在平波湖内投毒,十有八九是有士兵中毒,所以拉占才会突然撤军。”

狄惊雷心中暗赞赵子服智计百出,可是嘴上却道:“搞了半天全都是你赵子服的功劳啊!”

赵子服道:“我岂敢独自居功,狄兄。我看敌方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底线,他们很可能在今晚发动进攻。”

狄惊雷傲然道:“他们只要敢来,老子便将他们地脑袋全都砍下来!”

赵子服走到石墙前方,用力拍了拍道:“这堵石墙必然无法阻挡吐蕃人的前进步伐,石墙被突破之后你们就会和吐蕃人短兵相接,我希望你们的人墙要比这堵石墙更加坚固!”

狄惊雷看到赵子服神情如此凝重,心中已经隐然猜到今晚吐蕃大军十有八九会发动攻击。他重重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狄惊雷绝不会退缩!”

赵子服道:“也许真正地牺牲从今晚方才开始……”

午夜时分,夜空之中阴云密布,沉闷而又迟钝的雷声在天边逐一滚响,青白色的闪电不时划亮夜空,哈奇统领五千名吐蕃士兵悄然从石人峡左侧逼近峡口,弥而汉率领五千人作为后援,接连不断的挫折已经促使拉占下定决心,这次夜袭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突破峡口。

哈奇率军来到峡口之时,黄豆大小的雨点一滴滴向下滴落。转瞬间就变得密集,黑暗的天空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向大地倾泻而来。

狄惊雷傲立于石墙之上,他抿起嘴唇,圆睁双目。雨水落在他冰冷而坚硬的青铜头盔。顺着他坚毅地面庞缓缓留下,身边武士低声道:“将军!他们来了!”

狄惊雷点了点头。扬起右臂,所有弓箭手做好了准备。

在吐蕃士兵踏着他们同伴的尸首,推着攻城锤进入峡口之时,狄惊雷猛然挥下右臂,暴雨之中,几百支利箭同时向峡口处射去,一声惊雷响彻天地,雷声过后传来凄惨的喊叫之声。

哈奇抽出弯刀,怒吼道:“高原的勇士们,咱们冲啊!”

吐蕃士兵推着经过改造的攻城锤发出阵阵凶猛的嚎叫,他们不顾一切的冒着黑暗中射来地箭雨向石墙冲去。

因为天降暴雨地缘故,狄惊雷一方的火箭显然起不到过去的作用,攻城锤经过吐蕃人的重新改造,长度增加了三丈,表面用三层牛皮蒙起,可以防御箭雨的袭击。在吐蕃士兵奋不顾身的前冲下,攻城锤已经成功推进到石墙的前方。

“射!”狄惊雷暴吼一声,松开弓弦,箭镞穿越层层雨幕,正中一名吐蕃士兵的咽喉,鲜血从那名吐蕃士兵的颈后飞溅而出,宛如暗夜之中绽放地一朵凄艳花朵。

攻城锤在吐蕃士兵的全力推动下,重重撞击在石墙之上,剧烈地震动从狄惊雷的脚下传来。

狄惊雷大声命令道:“后撤!”这堵石墙显然无法抵挡吐蕃人前进的步伐,在攻城锤的强大攻击之下,用不了太久地时间就会被攻破。

五百名士兵在狄惊雷地率领下后撤十丈,然后列好阵型引弓射向石墙之外。

哈奇在风雨中狂呼道:“胜!”

吐蕃士兵齐声喝道:“嗬!”

石墙在攻城锤的连续重击下终于坍塌下去,一道耀眼夺目地闪电劈裂了阴沉的夜空,正在为突破石墙的阻挡而感到喜悦的吐蕃士兵马上就发现,闪电掠过之时,前方有一道深沉的金属反光,这反光充满了无匹的杀气,这是一道用身体和盾牌筑起的钢铁之墙。

短暂的迟疑之后,哈奇举起弯刀,暴雨冲刷在弯刀之上泛起一片凄迷冷艳的刀光:“冲!”

狭窄的石人峡之中,只能容纳二十五名战士并排站立,哈奇虽然率领五千人进攻,可是在这狭窄的石人峡内却无法展开全面的攻击,发挥出五千名战士最大的力量,强壮的吐蕃武士排列成队伍,平举盾牌宛如一道钢铁洪流,向狄惊雷一方全速冲击而去。

狄惊雷大吼一声:“冷静!”

吐蕃士兵的脚步声让整个地面为之震动,脚掌落地之时,泥水四处飞溅。他们平举盾牌与狄惊雷一方组成的钢铁墙壁正面撞击在一起。

盾牌相撞的尖锐声音撕裂落雨之声在旷野之中远远传了出去。

包括狄惊雷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这空前强大的冲击力,他们的脚步几乎在同时向后错了一步,后腿的支撑让他们可以更好的施展身体的力量。

狄惊雷怒吼道:“顶住!”

吐蕃人一波冲击过后,挺起手中的长矛刺向盾阵。

狄惊雷他们手中的盾牌来自于钟隶的兵武库,这些盾牌设计和铸造之精良远远超出一般,很好的将他们的身体护卫住。

在吐蕃人收回长矛准备进行第二次攻击之时。

狄惊雷大吼道:“错!”

第一百一十九章【杀绝】(中)

盾牌之间错开一个个小小的窗口,他们手中的长矛从窗口中狠狠刺了出去,位于最前排的吐蕃士兵纷纷倒地。www.65txt.com踏着这几十名吐蕃士兵的尸首,狄惊雷的队伍向前推进了一尺,马上另一波吐蕃士兵的凶猛攻击又来到面前。

“合!”

盾牌之间的窗口迅速闭合,一道毫无破绽的铜墙铁壁再次形成,吐蕃士兵重重撞击在这座盾牌墙壁之上,力道由盛转弱之时,盾阵再次错开窗口,同样的方法,一样狠辣的长矛准确无误的刺入吐蕃士兵的心口位置,将蕴含他们生命力的热血无情的抛洒在暴雨之中。

眼看自己的手下一**的倒在对方的盾阵之下,哈奇目眦欲裂,怒吼道:“换重盾!”

一排举着重盾的吐蕃士兵向前推进,他们手持的盾牌近一人高度,每面盾牌的重量都在百斤以上,兼之身穿厚重的青铜盔甲,移动的速度很慢,在他们的身后有一排轻装弓兵。

狄惊雷从对方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察觉到其中的变化,大声传令道:“冲!”率领五百名战士挺盾主动向对方迎击而去,试图利用前冲的势头将对方的重型盾阵击破。

沉闷的黑夜之中爆发出“蓬!”地一声巨响,两排盾阵撞击引发的震动让脚下的地面和周围的山岩同时颤抖了起来,空中飘飞的疾风骤雨也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所逼迫,向周围四散辐射而去。

仰仗重盾之力,吐蕃士兵成功将横亘在面前的铜墙铁壁向后推出三步的距离。

狄惊雷暴吼道:“顶住!”

所有士兵同时爆发出一声狂吼:“吼!”左足抵住盾牌,右足宛如生根般钉在泥泞地地面之上。

“哈!”再次爆发出的怒吼声将体内的潜力激发而出。整个团队爆发出空前强大的力量,止住后退之势,成功挡住吐蕃重盾兵的前冲。

哈奇看到重盾兵冲击的势头被完全阻挡,大声道:“箭!”

前排重盾兵将手中地重盾的地步猛然顿入地面之下,后排重盾兵举起重盾在头顶形成高低不同的阵列,从队首到队尾形成一个平缓的坡道。藏身在他们后方的弓兵从后方全速前冲,踩着盾牌向阵列的最前方冲去,在前冲的过程之中,他们已经准备好手中地弓箭,在攀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同时射出手中的箭镞。

狄惊雷在对方变阵的刹那,也传令变阵。后方阵列的士兵将盾牌翻向头顶,将他们的战士护卫在盾阵之中。

羽箭宛如飞蝗般射向狄惊雷一方的阵列,多数都射在盾牌之上,无法造成更大地伤害,狄惊雷在对方弓兵这一轮射罢之后大声吼叫道:“破!”

盾阵从中分裂开来,前五列士兵之中各冲出五十名身手高强地武士,后方涌上的士兵迅速将盾阵的缺口堵住。

狄惊雷首当其冲。身体腾跃而起。手中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寒光,半空之中已然将三名吐蕃弓兵的头颅齐齐斩断。

五十名武士如凶猛的狼群一般冲入吐蕃弓兵的阵营,他们挥舞手中的武器,宛如砍瓜切菜一般夺去那些吐蕃弓兵的性命。

哈奇弯弯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强悍,这五十名武士宛如嗜血狂魔一般冲入了弓兵阵营,急切之中大声吼叫道:“分!”

吐蕃重盾兵虽然知道敌人就在自己地头顶盾牌之上展开战斗,可是却不敢轻易破坏阵型。听到头领的吩咐,慌忙从中分开。

就在他们分开的刹那,狄惊雷率领五十名浴血战斗的武士已经向后撤退。他们的盾阵在敌人分开阵型地同时高速启动,狄惊雷率领五十名勇士跃上己方盾阵地顶部,盾阵承载着五十名战士的身体,前冲地势头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一道钢铁洪流正面冲击在吐蕃人刚刚分裂开的重盾阵型之上。

失去了彼此的支持。重盾阵比起刚才要薄弱许多。无法经受得起对方宛如一体的盾阵冲击,阵型顿时被冲击得四分五裂。狄惊雷高声喝道:“杀!”

己方盾阵之中几十根长矛从缝隙中刺出,宛如摧枯拉朽般将前方吐蕃士兵纷纷挑落。

吐蕃盾阵顿时陷于混乱之中,最惨的是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弓兵,不及逃走便被自己人踩踏在地上。

雨此时越下越大,吐蕃士兵的痛苦哀嚎之声显得有些模糊,虽然如此,每一个声音仍然清晰无比的钻入哈奇的耳朵之中,他仿佛听到长矛刺入躯体的声音,听到己方士兵伤口流出鲜血的声音,听到他们的骨骼被碾踏碎裂的声音,哈奇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柄,借此减轻内心之中的恐惧。

重盾兵完全被击溃,他们甚至顾不上手中的盾牌,扔掉盾牌不顾一切的向后方逃离。

哈奇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杀!”前排弓兵松开弓弦,无情的箭雨射向己方逃跑的士兵射杀当场。

狄惊雷一方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稳定阵型之后,那堵铜墙铁壁依然阻挡在吐蕃队伍的前方,任凭风雨如何吹打,始终不见任何动摇。哈奇稳定阵脚之后,低声向身后士兵道:“调冲车过来!”

吐蕃人的冲车乃是用牦牛拖拽的青铜战车,哈奇的队伍之**有十二辆冲车,他以四辆冲车排成一排。共有三排,每辆冲车由四头牦牛牵拉,五名士兵驾驭,那牦牛浑身批满盔甲,在吐蕃士兵地驾驭下冲击力何止万钧。

此时雨势已经开始减弱,狄惊雷的目力可以看得更远。清楚的看到吐蕃人正在调遣牦牛战车,试图利用牦牛强大无匹的冲击力撕裂开他们的盾阵。

身边士兵低声道:“狄将军,怎么办?”

狄惊雷不屑道:“咱们演练的盾阵之中有应付它地法子,硬拼不行,还可以智取!所有弟兄听我的号令!”

哈奇用力在一头牦牛的护甲上拍了拍,感受到牦牛坚实的体魄,体会到它体内蕴含的强大力量。信心顿时又回到了他的心中,哈奇大声道:“勇敢无畏的战士们!追随牦牛深刻地足迹,冲散他们的盾阵,撕裂他们的**,为我们死去的兄弟复仇!”

“复仇!复仇!复仇!”吐蕃战士心中的仇恨瞬间被点燃了。

牦牛冲车在吐蕃士兵的驾驭下全力向盾阵冲刺,沉重的脚步声让大地为之颤抖,也震颤着在场每一个战士地心灵。

狄惊雷站在队伍地第一排。低声道:“冷静。冷静……”他提醒周围士兵的同时也在提醒着自己。

牦牛奔行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它们的双眼被蒙,看不清前方的目标,只知道在御者的驾驭下全力前进。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十丈。

狄惊雷透过盾牌专注的观望着牦牛冲车的行动,他的喉头发出低声地呼喝,终于他爆发出一声怒吼:“行动!”他率领第一排的战士同时蹲了下去,盾牌和地面形成倾斜的夹角。

第二排也很快曲下身去,用盾牌护住狄惊雷他们的头部和肩部,盾牌宛如鱼鳞一般一层层叠加而起。以惊人的速度形成了一道倾斜地钢铁斜坡。

十二头牦牛地前蹄同时踏在盾阵的最前方,这是压力最大地时候,狄惊雷和二十四名战士同时爆发出一声狂吼:“嗬!”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承担了这强大的力量,每人都用尽身体的全部力量,这是一个决不可分割的整体。只要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们将土崩瓦解。

十二辆冲车如果正面冲击在盾阵之上,就算狄惊雷和他的士兵如何勇猛。都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冲击力,他们在关键时刻变动阵法,让冲车沿着他们盾牌组成的斜坡冲了上去,有效的缓冲了正面冲击的力量。

十二辆冲车全都冲上了盾牌形成的斜坡之上,五百名战士分担了这强大的压力,他们的额头已经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汗水。

狄惊雷默默计算着冲车奔跑的位置,大声吼叫道:“是时候了!”

盾牌形成的平缓斜坡突然变陡,奔行在盾阵上方的牦牛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哀嚎,突然倾斜的角度让牦牛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

伴随着战士们同声的怒吼,盾阵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起来,牦牛冲车在盾阵之上翻滚着向下倒去。十二辆冲车相互撞击在一起,牦牛的哀嚎声和吐蕃战士的惨叫声连成一片,战车刚刚落地,盾阵重新恢复成初始的模样,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逼近。

狄惊雷怒吼道:“错!”

盾牌之中露出孔洞,战士们手中的长矛宛如划过天际的急电深深刺入前方的任何生命。

冲车的废墟,牦牛和吐蕃战士的尸体形成一道新的屏障,将哈奇和剩下的吐蕃士兵阻挡在外。

狄惊雷落下护盾,面部的轮廓宛如金属一般坚硬和顽强,双目冷冷注视远方的哈奇,充满杀气的目光让哈奇不禁一阵胆寒。

狄惊雷扬起手中的巨剑,宛如伫立于暴风骤雨中的天神,所有战士伴随他的声音激扬的大喊道:“胜!”

哈奇唇角的肌肉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身边的一名卫兵竟然被这宛如天际惊雷般的呼喝声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捂住胸口,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从马背上一头栽落到泥泞之中。

他们是魔鬼!哈奇心底默默道,他转身望去,却见原本在他左右的士兵已经退到了他的身后,哈奇慌忙向后退回自己的阵营,他还剩下三千五百人,可是他却不敢继续发出进攻的命令,哈奇清楚的认识到,这道用盾牌形成的墙壁是一道夺命之墙,是一道魔鬼之墙,如果继续战斗下去,他非但无法攻破对方的盾阵,反而会损失更多的人马,远处忽然响起了鸣金之声。

哈奇不能置信的回过头去,收兵了!收兵了!他忽然有种要哭出来的冲动,仿佛被人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去,他第一时间调转马头:“收兵!”

风雨之中狄惊雷和他的战士仍然屹立在那里,吐蕃人不退出石人峡,他们绝不后退一步,这是狄惊雷的承诺,更是所有人的信念。

当最后一名吐蕃士兵逃离石人峡口,狄惊雷这才缓缓点了点头,他正准备振臂欢呼的时候,看到身边的两名战士猛然扑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口中狂喷而出,混合在深沉而湿冷的夜色之中,演绎出一种莫名的凄凉……

第一百一十九章【杀绝】(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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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调虎】(上)

丘朗站在船头,望着七重峡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双拳紧紧攥在一起,低声道:“坏了……”

站在他身边的梁轩宇不解道:“表哥,什么坏了?”

丘朗叹了口气道:“李晟只怕凶多吉少了……”

梁轩宇微微一怔:“表哥怎么知道?”

丘朗没有说话,默默走到船头,双手扶住围栏,俯视黑漆漆的江水,也许自己仍然低估了诸葛运春的实力。www.65tx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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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终于在焦虑中到来,青绿色的江水之上飘荡着一层白色的薄雾,一艘小船缓缓从江面之上驶来,撑船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袖口和裤腿都卷起很高,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臂和小腿,在距离船队五丈左右停下,高声道:“丘朗大都督在吗?”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江面之上远远送了出去,丘朗正在船头眺望,不禁微笑道:“老伯找丘朗做什么?”

那老者看了看他,嘶哑着喉咙道:“有人说,我将这东西送来,你会赏我金子!”他掀开身后的草席,却见小舟之上躺着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

丘朗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梁轩宇霍然抽出佩剑,怒叱道:“逆贼!竟敢惊扰大都督!”

丘朗以目光制止了他,低声道:“拿一百两黄金送给这位老伯,将那具尸首抬上来!”

身边武士放下舢板,带着黄金送给了那位老者,然后抬起那具焦黑的尸体返回。

尸体被放在甲板之上,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他的身份。丘朗却敏感的觉察到,此人十有**便是李晟,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来到尸首前蹲下,忍住刺鼻地焦臭气息,上下打量了一下,声音低沉道:“好好将他葬了!”

梁轩宇不忍再看,捂住鼻子躲到了一边。

一名士兵来到丘朗身边,将一封信函递到他的手中。小声道:“刚才那老头儿给你的。”

丘朗望去,却见那老者已经操舟向七重峡的方向荡去。转眼之间已经成为一个小黑点,他摇了摇头,撕开信封,从中抽出信函,展开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小字:“丘朗大都督亲启……”

诸葛运春此时正站在暮烟砦箭楼之上。^^君子堂首发^^遥望东北楚国水师的方向,轻声道:“江山蒙尘,社稷崩塌,内乱频频,外敌窥觑,身为大康之臣,食大康之俸,不思忠君报国,却趁乱起事自立。梁靖厚颜,自称楚王,实为康贼,将军英武岂能为奸佞混淆试听。我主龙渊乃大康之皇,中原之主,以匡复康室。重振家国为己任,今吐蕃东侵,非但是巴蜀之危,实乃汉人之危,中原之危也,都督乃大康名将。理当明辨是非。岂可助纣为虐一错再错!”

诸葛运春闭上双目,将那信中所写。默默诵念出来。

丘朗看到这里,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内心暗暗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也!”他继续看去,却见上面写道:“在下虽然出身于山野之中,可是对都督的丰采也仰慕许久,以都督的眼界,理应看出梁靖绝非明主,都督更应当知道何为大义,若然都督仍然固执己见,窃以为都督助梁靖并非为了亲情,更非为了忠义,乃是因为都督另有所图,江东土地富庶,地杰人灵,却非成就霸业之地,若然都督有如此打算,我要奉劝都督提早打消了这一想法。”

丘朗倒吸一口冷气,他和诸葛运春素未谋面,可是这诸葛运春信中所写,竟然是和他相识多年地老友一般,他竟然能够窥破自己屈身于梁靖之下,乃是因为另有打算,此人实在厉害。

丘朗继续看下去。“迷途知返犹未晚也,我主宏图大志,运筹帷幄,其胸怀乃当世罕见,其气魄可吞山河,乌云虽浓,终究无法遮挡日月,黑夜虽长,终究无法阻挡黎明的步伐,大丈夫立世,成就功业,并非王途才是唯一,青山隐隐绿水迢迢,英名流芳,可传千古……”

梁轩宇看到丘朗望着那封信呆呆出神,不由得好奇地走了过去,丘朗觉察他到来,将信握成了一团。

“表哥,上面写的什么?”

丘朗哈哈笑道:“诸葛运春劝我投降!”

“劝你投降?哈哈,真他娘的笑话!”

丘朗的笑容却突然收敛,因为他看到江岸之上,吴国贵正带着几千名士兵返回。^^首发君子堂^^

吴国贵前往攻击东阳砦并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可是到了七重峡东麓方才发现,除了靠水一面有路,从其他的地方根本无法攻上东阳砦,所以只能带着五千士卒兜了一个圈,疲惫不堪的返回。

丘朗望着满脸倦容地吴国贵,点了点头道:“辛苦了,去休息吧!”

梁轩宇忍不住道:“表哥,咱们派出了一万人,可是只回来了五千,那五千人全都被人家不明不白的烧死了,我真是搞不懂,咱们有这么多的战舰和水军,冲过去就是,那七重峡有什么好怕?”

丘朗道:“诸葛运春绝非常人,他已经在七重峡两旁布阵,就等着我们前去送死!”

梁轩宇道:“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丘朗目光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冷冷道:“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

梁轩宇愤然点了点头:“我不管,若是贻误了战机,你自己向我父王交代!”

丘朗看着梁轩宇远走的背影。面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身边众将多数都是丘朗的心腹,对梁轩宇这个庸碌无为的纨绔子早就心存不满,看到他竟在都督面前如此放肆,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

丘朗观众将地神情,已经猜测到他们的心意,淡然笑道:“大家都散了吧!”

月色朦胧,丘朗在吴国贵的陪同下来到李晟地坟前,从江边拾起白色的卵石。堆砌在坟冢之上,吴国贵打开酒坛。丘朗满上一碗,默默洒在李晟的坟前,低声道:“李晟,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轻敌,绝不会让你陷入这场绝境之中,更不会白白的送掉自己的性命。”

吴国贵道:“都督。都是那诸葛运春过于狡猾……”

丘朗苦笑道:“战场之上表面上看较量的是兵力,可真正较量地却是心计,我错误估量了他的实力,先输了一场。”

吴国贵道:“都督打算怎么办?”

丘朗道:“集中击破!”

吴国贵微微一怔,低声追问道:“大都督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丘朗道:“我们地策略并没有任何错误,只是没有想到诸葛运春会如此狡诈!”他深邃的双目之中迸射出异样的光芒。

吴国贵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小声道:“都督难道要再次攻打暮烟砦?”

丘朗点了点头道:“不但要攻打暮烟砦,而且我会亲自去!”

何泰和李丰来到诸葛运春身后,恭敬道:“军师。贺老头回来了,如你所料,丘朗果然赏赐了他不少金子,而且并没有为难他,军师真神人也!”

诸葛运春笑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丘朗此人地胸襟气魄还是不小地。听说他有常胜将军地称号,号称自从军以来从未打过败仗。”

何泰李丰同时咋舌道:“这么厉害?”

诸葛运春道:“没有经历过惨痛失败地人,绝不会是一个真正成熟将才,从他这次损失五千人表现出的气魄来看,他必然经历过无数次失败,方才有今日的成就。”

李丰道:“军师。这么说丘朗岂不是很可怕?”

诸葛运春道:“丘朗现在心中最想除去的便是我。他已经意识到如果不拔出暮烟砦,他的船队便不可能平安无事的通过七重峡。照我看,很快他就会发动对暮烟砦的又一轮攻击,而且……”诸葛运春停顿了一下方才道:“这次他一定会亲自前来!”

何泰道:“如果丘朗亲自率军前来,这暮烟砦岂不是保不住了?诸葛运春微笑反问道:“为何要保?”

何泰和李丰都是一怔。

诸葛运春道:“丘朗派来的五千人全部被火烧死在南循沟内,这件事想必会引起他足够地重视,照我看,他再次攻打暮烟砦,投入的兵力会成倍增加,他的总兵力不过是四万多人,这样一分,船队那里驻防的力量就会相对薄弱,对我们来说乃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转向何泰道:“何泰,你马上前往东阳砦,让李伯年做好准备,丘朗出兵进发之后,让他带领船队攻打丘朗的后方部队,将他们吸引到七重峡内。”

“是!”

清晨,石娃子从疲惫之中醒来,揉了揉酸涩地双眼,舒展了一下臂膀,他们守在熊耳山古栈道已经五日,连续击退了吐蕃人三次进袭,看来吐蕃人已经意识到不可能在这么险峻的地形下取得突破,昨天一整天没有发动任何的进攻。

石望山早已起来,攀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上向吐蕃人的阵营眺望,石娃子也爬了上去,顺着石望山的目光望去,却见吐蕃人的阵营前,一片黑压压地东西宛如漫天乌云一般向石人峡地方向席卷而去。

天地为之震动,石娃子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那片乌云的后方开始燃烧起来,惊声道:“那是什么?”

石望山掩饰不住内心地惊恐,颤声道:“火牛阵!”

五百头牦牛尾部被点燃,它们疯狂飞奔着,向着石人峡的峡口处全速冲刺而去,地面因为牦牛的践踏而发出阵阵痛苦的战栗。

这杂乱而雄浑的蹄声仿佛踩在狄惊雷和所有士兵的心里,狄惊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慌之色,他们的前方是一道刚刚挖好的壕沟,这条壕沟横亘在石人峡之中,宽三丈,深两尺,短时间内人力只能挖到这样的程度,在壕沟内倒满了火油,再往前便是用吐蕃士兵尸体堆积而成的墙壁。

狄惊雷用目光测算着他们和壕沟之间的距离----七丈三尺,假如牦牛可以冲过这条壕沟,他们就将直接面对这些疯狂的动物。

牦牛宛如一头头燃烧的疯魔,疯狂撞击在尸体堆成的墙壁之上,面对燃烧的牦牛群,那墙壁是如此薄弱,如此的不堪一击,瞬间便崩塌下去,被燃烧的牦牛碾踏于铁蹄之下。

狄惊雷看到那一双双嗜血疯狂的眼睛,他抿起嘴唇,松开弓弦,一支燃烧的箭镞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准确无误的落在倒满火油的壕沟之中,“轰!”壮丽而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



第一百二十章【调虎】(中)

火墙阻挡在疯狂的牦牛群前方,有不少牦牛倒在燃烧的壕沟之中,然而还有不少的牦牛勇猛的冲过火墙,向狄惊雷他们冲刺而去。www.65txt.com

“滚木!”狄惊雷一声大吼,身后的阵列从中分开,几十根圆木向前方滚去,冲过火墙的牦牛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踏在滚木之上,顿时失去了平衡,惨叫着跌倒在地上。

一头燃烧的牦牛竟然冲过了滚木,宛如燃烧的恶魔一般向狄惊雷冲了过去。

狄惊雷手擎巨剑,爆发出一声发自内心的呐喊,剑光闪过,燃烧的牦牛被他一剑劈中头颅,偌大的头颅被从中劈成两半,熊熊燃烧的身躯轰然倒地,不屈的眼神仍然死死盯住狄惊雷。

望着石人峡熊熊燃烧的火焰,拉占的脸色完全变成了铁青,他引以为豪的火牛阵竟然在对方的火攻之下败下阵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一头火牛从浓烟滚滚的谷口逃出,冲入在后方准备发动后续进攻的哈奇部队之中,吐蕃士兵顿时慌乱了起来,有无名吐蕃士兵因为躲避不及而被火牛碾踏在脚下,几十名吐蕃士兵同时刺出长矛,这才将火牛狂冲乱突的势头止住。

副帅察尔干来到拉占的身边,低声道:“元帅,大汗让你马上去见他。”

拉占冷冷看了察尔干一眼,大汗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战场的情况?十有**是有人向他禀报,察尔干有些心虚的垂下头去。

拉占低声道:“收兵!”他扬起马鞭怒吼一声:“驾!”纵马向金顶大帐的方向狂奔而去。

代代居然罕有地穿起了一身盔甲,金顶大帐内也没有看到女奴的妖娆身姿,他坐在地毯之上静静擦拭着弯刀。

拉占跪拜道:“臣拉占参见大汗!”

代代的目光仍然望着弯刀。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拉占的到来。

拉占暗叫不妙,再次道:“臣拉占参见大汗!”

“我听到了,你不用那么大声!”

代代举起弯刀,瞄准拉占的方向,眯起一只眼睛,许久方才道:“你的火牛阵有没有冲破敌人的盾阵?”

“没有!”拉占如实回答道。

代代点了点头:“我带着这十万勇士离开逻娑为的是什么?”

拉占默然无语。

代代道:“为的是攻下拥蓝关,占领整个巴蜀,让咱们吐蕃勇士扬名天下,你出征之时信誓旦旦让我马上就看到胜利。我看到了什么?从抵达这拥蓝关外,我看到了什么?”

拉占垂下头去。

“我看到地只是一场有一场的失败。我看到地是几千名吐蕃男儿惨死倒下的尸体,你是吐蕃第一名将,你能够给我的就只有这些吗?”

拉占充满愧疚道:“大汗,拉占无能,请治罪!”

代代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挥动弯刀猛然斩劈在长案之上。刀锋过处,长案顿时被砍成两段,代代道:“我很后悔,或许这场战争根本不该发起。”

拉占从那晚和代代的单独相谈中就已经知道代代已经产生了后悔的情绪,慌忙道:“大汗,此时万万不可退兵,咱们虽然损失了几千人,可是在这连日的攻击下,敌人也一定处于极度地疲惫之中。现在剩下的就是意志的比拼……”

代代苦笑道:“退兵?我亲自前来,损失了这么多的勇士,这样退回去,岂不是让吐蕃的臣民笑话,我如何面对他们的眼光?”

拉占道:“大汗,明日起我会发动更猛烈的进攻。”

代代摇了摇头道:“明日我亲自指挥!”

拉占微微一怔。却不知代代为何会忽然产生了这个想法,慌忙摇了摇头道:“大汗,汉人狡诈,你千万不可以以身犯险。”

代代道:“我亲临战场,勇士们必然会全力以赴,我要鼓舞他们的士气。一扫这接连几日的颓势!”,责警戒地楚国士兵惊声叫道,却见前方雾气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十几艘小船的轮廓。他们并不接近,只是停在雾气之中。

因为大都督丘朗亲自率领士兵前往攻打暮烟砦,现在水军的最高统帅乃是梁轩宇,马上有士兵将这一情况告诉了他。^^首发君子堂^^

梁轩宇来到船头,眺望着雾气中影影绰绰的敌船,冷笑道:“诱敌之计!居然用这么愚蠢的计策来对待我们,想引我们上钩,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说话间,已经有三条小船向他们的舰船缓缓靠近。

身边将领向梁轩宇道:“副帅,他们来了!”

梁轩宇不屑道:“来了又能怎样,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弓箭手准备!”弓箭手在船头之上严阵以待,梁轩宇一声令下,羽箭宛如飞蝗一般向小船射去,那几艘小船并不在射程之内,所以羽箭地势头虽然凶猛,对他们却造不成任何的损害,梁轩宇看到无法射中对方,一轮射罢之后,让手下停住射击。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哄笑之声,举目望去,却见那小船的船头之上立着高高矮矮的十几道身影,一人大笑道:“来得莫不是梁靖那个废物孙子梁轩宇吗?”有人笑道:“我听说梁靖特别宠他,只因他是梁靖跟儿媳妇生的,梁靖方才是他亲爹!”

又有一人道:“听说那龟儿子长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却尽干些猪狗不如的勾当。不是抢人家闺女便是霸人家老婆。”

几个声音同时附和道:“这狗日地着实该杀!”

梁轩宇被骂得心中大怒,大声命令道:“靠过去,靠过去,给我把他们地船只撞沉!”

身边将领劝道:“副帅,提防有诈!”

梁轩宇瞪了他一眼道:“咱们不入七重峡有什么好怕!快冲上去!”看到手下人仍然犹豫不决,梁轩宇不由得大怒道:“我是副帅,这里我说了算,谁敢抗命,我第一个斩了他!”

周围将领对望了一眼。只能点了点头,命令船队向前方推进。因为前方有雾他们不敢加速,拉近距离正准备射箭的时候,方才看清对方地小船周围扎着许多草人,上面已经插满了不少的羽箭。

梁轩宇怒道:“妈的!草船借箭,想用这样的方法从我们这里得到箭镞!”他扬起手臂,大声道:“不得放箭!”看到那些小船向七重峡的方向加速行进。梁轩宇大声道:“加速冲过去,将他们全都给我撞沉!”

雾气这时候转淡了许多,可以看清水寇的船只数量在七八十艘,梁轩宇所乘坐的乃是主舰,主舰行动之后,有三十艘舰船随同他一起展开追击,剩下地百余艘舰船因为多数都是丘朗的心腹嫡系,所以全都按兵不动。

三十艘巨型舰船很快便将装载草人地小船追上,梁轩宇的主舰撞击在一艘小船之上。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喀嚓声,小船被撞击的四分五裂,水寇惊叫着从船上跳了下去。

转瞬之间水面之上已经有近十艘小船被撞沉,望着眼前的情景,梁轩宇不禁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大笑。

“副帅!你看!”身边将领指向水面之上。

梁轩宇举目望去,却见那水面之上漂浮着一层黑乎乎地东西。不禁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什么东西?”

这时候那逃跑的船只忽然停下,转向三十艘巨型舰船高速冲了上来。

梁轩宇犹未解恨的吼叫道:“不自量力,冲上去,撞死这帮混账!”

小船鼓起风帆,以惊人的速度向舰船靠近,即将靠近的时候。那些水寇纷纷从船上跳了下去。

梁轩宇因为害怕被他们草船借箭。所以一直没有命令射击,身边将领却看出有些不对。低声道:“副帅,他们的目的好像并不是为了借箭!”

梁轩宇瞪了他一眼,此时一艘小船撞击在他们的船身之上,因为彼此地大小相去甚远,主舰仅仅微微晃动了一下,梁轩宇垂头望去,却见那撞得粉碎的小船,开裂的船体源源不断的冒出黑色液体,一名士兵用吊桶拎上来一桶,惊呼道:“副帅!火油!”

梁轩宇脸色大变,骇然道:“快!快转舵离开这里!”

李伯年站在小船之上,目光穿过层层雾气,注视着舰船朦胧的风帆,平静道:“弟兄们!火箭准备!”

一支支火箭点燃,瞄准了雾气中的战舰群,李伯年大声喝道:“射!”漫天火箭如同一颗颗流星划过,穿越浓雾,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地弧线,落在战舰群周围的江面之上,江面之上已经布满火油,遇到火箭顿时熊熊燃烧起来,装满火油的小船仍然在不顾一切的向战舰群冲去,撞击在战舰之上引发出一连串的爆炸之声,火光和浓烟布满了水面,原本就雾气弥漫的江面之上,视线变得更差。

梁轩宇被眼前地情景下破了胆子,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嘴唇颤抖道:“快撤!”

一艘战舰因为在烟雾之中迷失了方向,和己方地另外一艘战舰相撞,两艘战舰在撞击之中都遭到严重的损毁,眼看船只正在缓慢下沉,不少惊慌失措地水兵慌忙从甲板上向江面跳去,却忘记了水面上熊熊燃烧的火油,落入水中顿时被烈火灼伤,惨叫着沉下水面,可不久又因为要换气不得不向上浮起,现场的状况惨不忍睹。

梁轩宇耳边惨呼之声不断传来,吓得腿都软了,那些装满火油的小船仍然不顾一切的向主舰撞击而来,操纵小船的水寇显然已经抱定同归于尽的决心,梁轩宇哪里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哪里见到过如此强悍的水寇,接连的撞击和爆炸已经让主舰多处燃烧。

身边将领慌忙护卫着梁轩宇向一旁退去,梁轩宇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连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都忘了。

后方的一百多艘舰船看到己方前去追击的三十艘舰船被困,这才慌忙启动前往接应。

李伯年大吼道:“兄弟们!冲啊!击沉主舰,将敌军的主帅给我擒住!”

几十艘轻便小艇宛如离线的利箭一般向敌人舰群中冲去,此时江面的火油已经就快燃尽,小艇灵巧的穿行在火光之中,他们瞄准的目标便是地方主舰。

梁轩宇在十多名将士的护卫下刚刚登上逃生舢板,便看到六艘快艇从四周向己方包围而来,他此时稍稍镇定了一些,拉开强弓,瞄准一名水寇当胸射去,箭镞正中对方心口,那名水寇惨叫着从船上跌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章【调虎】(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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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借刀】(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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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借刀】(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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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借刀】(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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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涣散】(上)

一支支火箭宛如飞蝗般射向敌人阵营,装满火油的木桶不停从空中坠落,不多时水面上便漂浮着一层厚厚的黑油,两旁崖壁之上也迸溅的到处都是,整个石人峡内宛如成了人间炼狱。(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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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士兵的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进入峡谷内的一万多名吐蕃士兵相互碾踏,在水火之中宛如无头苍蝇一般乱冲乱撞,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代代一动不动凝望着石人峡的方向,脸上布满了悲伤和惊恐想混杂的神情,迎面吹来一阵冷风,送来浓烈的焦糊味道,代代知道那是吐蕃士兵尸体的味道,一种难言的恶心感涌上喉头,他慌忙垂下头去,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魔鬼……”拉占的心中默默道,他心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强烈挫败感,望着浓烟滚滚不断有黑水流出的石人峡,他仿佛看到一张恶魔永不知饥饿的利口,自己正将一批批的士兵送入这利口之中,他不可能取胜,拉占用力握住马缰,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血色。

吐蕃大军之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骇,心中最后的那丁点儿勇气都已经被恐惧占尽。

“收兵!”代代的声音苍白而无力。石人峡内的大火直到黄昏时分方才熄灭,历经水深火热的峡谷内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吐蕃士兵地尸首,唯一能够找到的生命便是几只前来啄食尸体地乌鸦。

狄惊雷和秦晖两人都是满身伤痕,靠在石墙下接受治疗。龙渊来到他们面前,亲自将倒好的热水递到他们手中。

狄惊雷的脸上荡漾着骄傲的微笑:“兄弟。我没让你失望吧?”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这是怎样可敬的朋友,拥有这样无畏而忠心地部下,他何愁天下不定,何愁大业不成?他站起身忽然留意到妙婵在远处向自己招手。龙渊缓步走了过去,有些责怪的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妙婵道:“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

“谢了,不过这里应当都是男人的事情,你来可能有些不方便。”

妙婵瞪了龙渊一眼,此时赵子服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龙渊笑道:“赵先生来得正好。^^首发君子堂^^这场仗打得漂亮!”

赵子服呵呵笑道:“这都要靠将士齐心,更有公子亲临战场鼓舞士气,咱们自然无往而不利。”

妙婵看了龙渊一眼,意味深长道:“你的手下果然一个强似一个,溜须拍马地本事全都是一流水准。”

赵子服尴尬干咳了一声。

龙渊瞪了妙婵一眼,暗自责怪这丫头说话口无遮拦,岔开话题道:“赵先生,石人峡内的尸首怎么办?”

赵子服道:“照我估计。吐蕃人不会放任他们族人的尸体暴于荒野,今晚可能会组织士兵过来搬运尸首,我们可以展开再次阻杀,将他们最后的那点儿勇气摧垮!”

龙渊道:“他们满怀悲愤而来,这场仗只怕不好打。”

赵子服点了点头。

妙婵却道:“我还当你这位大军师有什么过人的本事,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赵子服被她说得满面通红,他因为身有残疾的缘故。自尊心比起寻常人更要强烈,当着龙渊的面被妙婵一番数落,自然觉着面子上过不去冷冷道:“却不知你又有什么高见?”

妙婵道:“他们既然想要夺回尸体,便让他们夺回去。”

赵子服呵呵冷笑了一声,意思是你也不过尔耳。

妙婵又道:“不知你听说过疫豆之说?”

赵子服微微一怔,脸上不屑的神情瞬间褪去。低声道:“愿闻其详!”

妙婵道:“只需将疫豆撒在这谷内尸首之上。今晚任由他们将尸首夺回去,用不了几天吐蕃军营之中便会瘟疫横行。一支生病地队伍还谈得到什么战斗力?”

赵子服道:“说得虽然轻巧,可是那疫豆只是传说中听到过,现实之中我却……”

“你没有见过不代表没有!”妙婵笑道:“这件事全都包在我的身上!”

赵子服大喜过望道:“假如你真的能够做成这件事,我们必然可以不战而胜!”

妙婵却道:“不过我帮你们做成这件事却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首发君子堂^^”

龙渊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什么条件?痛痛快快说出来吧。”

妙婵道:“很简单,等到吐蕃人退兵之后,你要陪我去大悲寺找摩挲利!”

龙渊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

当晚吐蕃人派遣三千士卒潜入石人峡将殉难士兵的尸首运回,石墙另外一侧虽然***通明,可是龙渊一方并没有进攻的打算。

双方似乎都已经打累了,彼此都没有继续交战的打算,黎明时分那些堆积在石人峡内地尸首终于被完全运走。

吐蕃大营内笼罩着一层深重的愁云,可汗代代望着前方堆积如山的尸骨,心中暗暗道:“难道我错了?”

元帅拉占也是脸色阴郁,从战争开始以来,他们始终处于被动挨打之中,昨日更是在石人峡一战中损失了一万多名士卒,虽然现在他们仍然拥有十多倍于龙渊一方的士兵,可是他也明白。这人数上的优势可能永远也无法转变成胜势。

代代慢慢向前方的尸骨走去,四名随军而来地喇嘛正在环绕尸首低声超度着他们地亡灵。代代从一名士兵地手上接过火炬,来到堆积如山地尸骨前,用火炬引燃了尸首,熊熊燃烧的火光吞噬了这些吐蕃战士的身体,带着他们的亡灵久久羁留在异乡之中。

楚裂天睡梦之中看到一个人拿着尖刀向自己一步步迫近。他惊恐地叫了一声,猛然从卧榻之中坐起,身上的衣服已经为冷汗湿透,他抬起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拿起一旁凉透的茶盏,将其中的凉茶一口饮尽。双目中的惊骇仍然没有消褪,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仍然在回忆着刚才地一幕,依稀记得那名要杀自己的人好像是邵通山。

他大声叫道:“来人!”

门外进来了两名武士,跪倒在楚裂天面前道:“大帅!不好了,咱们的粮草被烧了!”

“什么?”楚裂天霍然站起,一把抓住其中一名武士的前襟,怒吼道:“你说什么?”

“咱们的粮草被烧了……”

楚裂天用力咬了咬下唇猛然一把将那名士兵推倒。迅速穿上外袍,大踏步向门外冲去,走出帐门外,却看到粮草营的方向火光冲天,他大吼道:“去把邵通山给我找来!”

邵通山也看到了这场大火,他呆呆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喃喃道:“完了……完了……”粮草营由他负责。虽然所剩的粮草不多,损失算不上大,可是他仍然罪责难逃,更何况楚国一方因为梁轩宇地事情已经断掉了他们的供给,也就是说这些粮草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陆志豪第一时间来到邵通山的身边,低声道:“七弟。大帅让你过去。”

邵通山摇了摇头道:“完了……”

“什么完了?”陆志豪并不明白邵通山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邵通山道:“这次大帅一定不会放过我!”

陆志豪劝慰他道:“怎么会?咱们毕竟是结拜兄弟。他应当不会……”说到这里,连他自己也有些不自信起来。

邵通山道:“最近他一直都在怀疑我。他虽然不说,可是从他的眼神中我能够看出来。”

陆志豪默然无语。邵通山道:“走吧,这场仗根本打不下去了,楚国退兵,断了咱们的粮草,硬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陆志豪心中也是一阵黯然,他叹了口气道:“又能走到哪里去?”

邵通山道:“楚国!唯今之计,也只有楚国才是咱们落脚地地方,我想梁靖还是愿意收容咱们的。”

陆志豪惊声道:“你……你要离开大帅?”

邵通山道:“看在一场兄弟的份上,你不要拦我,若是你听我一句话,还想多活几日,便跟我一起离去。”

陆志豪和邵通山素来交情最深,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我跟你一起走!”

楚裂天看到邵通山久久没有到来,让人再去查看,方才知道邵通山和陆志豪已经引着黄旗军和蓝旗军拔营之后径直向东而去,显然是入楚国投奔。

楚裂天恼怒到了极点,这两人都是他的拜把兄弟,想不到危难之时却是最先背叛自己的人,算起来他们带走的兵马要有万人之多,楚裂天暴吼道:“给我招方虬、尚武两人过来!”

方虬和楚尚武很快便来到楚裂天地面前,楚裂天抑制不住内心地愤怒,大声吼叫道:“你们马上率领麾下兵马,去把他们给我追回来,无论死活!”

方虬和楚尚武对望了一眼,从楚裂天的这句话已经可以看出他已经动了真怒。

两人领命之后马上去调集兵马前往追击。

伏原来到楚裂天地身前,楚裂天看到伏原,忽然想起他劝自己及时离去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悔,如果当时便听从他的话离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伏原道:“大帅还好吗?”

楚裂天苦笑道:“好?好个屁!”

这时候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向楚裂天跑了过来,惊慌失措道:“报……报……大帅……大……大事不好了……”

楚裂天怒道:“闭上你的臭嘴,有什么事情只管喘完气再说!”

那士兵只是指向身后的江面。

楚裂天举目望去,却见月光笼罩的江面之上,几百条大小船只正在向他们的方向逼近,他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脱口道:“敌人?”

伏原道:“大帅!是敌人打来了!”

楚裂天暗暗叫苦,这边邵通山和陆志豪带走了两旗兵马,方虬和楚尚武又带走两旗兵马前往追击,自己的水寨大营之中只剩下万余黑旗军,敌人偏偏挑选这个时候前来进攻,难道他们当真有鬼神莫测之能,算准了现在正是自己阵营最为虚弱的时候。

楚裂天求助的望向伏原,是战是逃,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伏原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楚裂天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局面多半要靠他所赐,伏原道:“唯今之计……”

楚裂天不等他说完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牙切齿道:“你不必说了,我便是战死在这里也不回撤退一步!”



第一百二十二章【涣散】(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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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涣散】(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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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议和】(上)图



第一百二十三章【议和】(中)图



第一百二十三章【议和】(下)

“退兵!”伴随着代代的一声号令,吐蕃大营之中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代代站在金顶大帐前,望着欢呼雀跃的将士,此时方才真正体会到龙渊那番话的真正含义。www.65tx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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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占站在代代身后,表情阴沉,对他而言此次的失利无疑是戎马生涯中的奇耻大辱。

妙婵送来的药方经巫医验证之后,先由士兵服用,确信的确有效,方才让代代服下,当日代代的病情就减轻了许多,只需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便可恢复如常,想起即将回到久违的逻娑,代代心情大好,当晚在金顶大帐宴请众将,此次前来的吐蕃将领之中,除了少数的主战派,多数都为这终于到来的和平欢呼不已。

代代也破例多喝了几杯,历经这次的挫折,因为长时间安逸而变得闭塞的头脑忽然变得清醒了许多,血液中的狂热也在现实面前渐渐的降温,代代举杯道:“这杯酒献给咱们英勇牺牲的将士,若不是我的缘故,他们也不会……”说到这里,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竟然涌出了泪光,他默默将杯中的美酒洒在地上,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我累了!”

众将慌忙起身告辞,拉占走到帐门前的时候,代代出声将他唤住,拉占回到代代面前道:“大汗找我还有什么吩咐?”

代代道:“咱们去外面走走!”

拉占点了点头,陪着代代来到大帐外,代代仰首望着漫天的繁星,黯然道:“拉占,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其实我的心中又何尝开心过?退兵乃是唯一的选择,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怕我们的损失会更加惨重。”

拉占道:“大汗,这两日我仔细想过,退兵的确是明智的选择。”

代代颇为感动的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

拉占道:“大汗。有件事你必须要有所准备,这次的东征失败,必将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

代代笑道:“我知道,有些别有用心者一定会借此机会向我发难!”

拉占低声道:“无论回去面对怎样严峻的形势,我都将和大汗站在一起!”

代代轻轻拍了拍拉占地肩膀,充满感动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忠诚从未改变过!”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向大帐走去。=风语床手打=

拉占望着代代的背影,虎目之中泛起激动的泪光。

代代来到金顶大帐前,转过身去。却看到拉占仍然站在那里,他微笑着招了招手道:“回去吧……”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在夜色之中倏然闪现,追风逐电般射向代代,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代代的身躯已然跌倒在了地上。

拉占大惊失色,嘶声大吼道:“快来人!”当他冲到代代的身边。却见那支箭镞正中代代的心口,此时吐蕃众将刚刚离去不久,很快便闻讯赶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代代抬入大帐之中,巫医巴桑解开代代地皮袍,却见那箭镞深深射入代代的左胸之上。随着他的呼吸不停起伏,代代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显见已经无法活命了,巴桑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拉占一把抓住巴桑的衣襟,怒吼道:“混账东西,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哭泣!”

巴桑一边抹泪一边哀声道:“大汗……只怕……只怕……”下面的话他虽然不说,可是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营帐内哭声一片。

拉占怒道:“哭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代代艰难地伸出手去。示意拉占、察尔干、扎西浦发几名近臣来到身边,他自知命不久也,伸手抓住拉占和扎西浦发二人的手腕,断断续续道:“退兵不变……返……返回……逻娑……立……立卓玛……为……”话未说完,头重重的向下一垂,已然一命呜呼。

金顶大帐内哭声震天。巴桑确信代代已然归天。这才小心将箭镞从他的体内取了出来。却见镞尖之上呈现出乌黑之色,显然喂有剧毒。便是这一箭没有射中代代的要害,毒素也会夺去他地性命。

拉占从巴桑的手中接过羽箭,翻来覆去看了看,察尔干在一旁激动道:“我认得此箭,这是汉人的箭!”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不少将领悲愤地吼叫起来:“汉人竟然如此背信弃义,这边跟我们议和,那边却暗杀大汗!咱们豁出这条性命,跟他们拼了!”更有不少将领提出马上将军队掉头,血洗拥蓝关为大汗报仇。

一直都是和谈主将的察尔干也双目血红道:“此仇不报,我等妄为人臣,各位将军,各位大人,咱们这就组织兵马杀往拥蓝关,一定要尽屠所有的汉人,为大汗报仇!”

大帐内响起一片响应之声。

扎西浦发道:“各位将军请冷静,现在还没有抓到凶手,岂能仅凭一支羽箭便断定是汉人所为?”

察尔干怒视扎西浦发道:“你说什么?证据确凿,大汗被汉人害死,你竟然向着敌人说话!”,所有人都对扎西浦发怒目而视,扎西浦发充满委屈道:“大汗遇害,我也伤心,我也难过,可是咱们首先要冷静下来。”

“让我们怎么冷静!”大帐内形势变得越发混乱。

一直没有说话的拉占缓缓将那支羽箭收起,怒喝道:“全都给我闭嘴!”代代死后他便是军中的最高领袖,所有人听到他说话,全都闭上了嘴巴。

扎西浦发知道拉占向来是强硬的主战派,大汗被杀,肯定要成为战争再度掀起的导火索。

拉占环视众人,最终目光又回到代代的尸首上,声音低沉道:“大汗刚才说过。退兵不变,咱们自当遵从他地意思!”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拉占竟然会说出这句话,一个个都将目光投向察尔干。

察尔干激动万分道:“元帅,难道让大汗含冤而死吗?”

拉占冷冷道:“大汗被害之事,任何人不得透露出去,否则杀无赦,今晚咱们便连夜返程,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返回逻娑,有任何事。也要等到回去之后再说!”他这句话说的坚决,断无回旋的余地。他是军中地最高领袖,他的话便是军令,虽然众将群情激昂,却不得不服从拉占地命令。

察尔干愤然道:“等回到逻娑,我看谁人能够担当这个责任!”这句话充满了威胁地成分。

拉占道:“返回逻娑,一切的责任自有我来承担。你就不必多虑了!”

察尔干冷冷道:“你最好记得自己地这句话!”他转身向大帐外走去,转眼之间大帐内的将领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扎西浦发和拉占仍然站在那里。

扎西浦发擦去额头的冷汗,他本以为拉占一定会调兵回头,为大汗之死讨还公道。却想不到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候,拉占表现出超人地冷静,扎西浦发恭敬道:“大帅英明!”

拉占叹了一口气。

扎西浦发道:“这件事不可能是汉人做得!”在他的潜意识之中龙渊在和谈之时表现出的诚意应当可以信任。

拉占道:“如果他们想要谋害大汗。根本就不会提出和谈,更不会主动将解药送给我们,何必搞到暗杀这么麻烦。”

扎西浦发频频点头。

拉占道:“无论这件事跟汉人有没有关系,回头去报复的念头都万万不可取,如今最首要的事情,是将大汗的遗体送回故里。”

扎西浦发不无担心道:“元帅,返回逻娑只怕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骤雨啊!”

拉占双唇仅仅抿在一起,他声音低沉道:“咱们对大汗地保护十分严密。外人很难潜入金顶大帐附近,就算潜入周围也很难下手,更何况,刺客得手之后能够从容离去,这件事更wwW.l6K.cN是难上加难。”

扎西浦发点了点头道:“元帅,我也觉得奇怪。难道这刺客根本就来自咱们内部……”

拉占紧咬牙关。虎目中迸射出刻骨铭心的仇恨:“若是让我查处幕后真凶,定然将他碎尸万段!”

扎西浦发道:“大汗的意思让公主继承汗位!”

拉占点了点头道:“也许是让公主暂时摄政。大汗并没有说完。”

扎西浦发道:“卓玛公主虽然冰雪聪明,可是我吐蕃历史之中从未有过女王执政的先例,只怕这件事会受到重重阻挠。”

拉占道:“王子尚幼,而且他的娘舅一族在吐蕃素有恶名,这汗位若是现在交到他地手中,只怕这吐蕃的天空都要变了。所以吐蕃真正的危机乃是在内部,而不是在外。”

扎西浦发忧心忡忡道:“若是所有人都认定了汉人才是杀死大汗地真凶,只怕更大的一场战火又要烧起来了。”

拉占叹了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扎西浦发,你今晚便连夜动身,前往喀丹寺面见洛巴活佛,由他出面来稳定大局。”

扎西浦发郑重点了点头。

拉占嘱托道:“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要悄声无息的进行,千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若是让他人抢占了先机,只怕逻娑会陷入一片空前的混乱之中。”

扎西浦发道:“元帅尽管放心,为了吐蕃,为了大汗,我扎西浦发便是耗尽体内的最后一滴血,也要将这件事做成。”

比起吐蕃阵营的愁云惨淡,拥蓝关内却是一片欢歌笑语,笼罩在将士和百姓头顶的阴云终于散去,龙渊下令犒赏三军,又在城内街道之中设宴,与民同乐。

龙渊向众将敬酒之后,却唯独没有看到赵子服,问过周围人方才知道,赵子服一个人上了西门箭楼。

来到箭楼之上,果然看到赵子服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遥望着西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地神情充满着失落,因为想得太过出神,连龙渊来到身后都没有觉察到。

龙渊咳嗽了一声,赵子服这才惊觉,看到龙渊,慌忙向他行礼:“子服不知公子前来,有失礼节,还望恕罪!”

龙渊微笑道:“将士们百姓们都在狂欢,赵先生为何不去与军民同乐?”

赵子服挤出一个笑容道:“子服不胜酒力,又不善言辞,所以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龙渊笑道:“赵先生是不是还在因为咱们没有将吐蕃人彻底击溃而耿耿于怀呢?”

赵子服低声道:“不敢!”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暴露了他的心事。

祝各位兄弟姐妹元宵节快乐,日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第一百二十四章【迷魂】(上)

龙渊道:“刚刚收到消息,梁靖的水军已经撤退了,楚裂天全军覆没,这场战争终以我们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赵子服恭敬道:“恭喜主公!”

龙渊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赵先生,若是没有你们这些得力的助手,凭我一己之力怎能守住这刚刚打下的一方天地,此次川西保卫战,你居功至伟!”

赵子服感动道:“子服能为主公效忠乃是子服的福分,在我心中只想早日帮主公收复这大好的河山,重新将分裂的大康统一起来,这样我心愿便已经足矣,至于什么功劳,子服从来都没有相过。www.65txt.com”

龙渊道:“赵先生是我的良师益友,龙渊年轻,日后还要靠你多多为我指引方向。”

“主公言重了,为主公尽责乃是子服的本分,子服但有一口气在,都将为大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龙渊心中一阵感动,赵子服的能力有目共睹,更难得的是他对自己一片赤诚之心,虽然他性情的某些方面有些偏激乖戾,可是只要因势利导,应该不会产生不利的影响,他忽然又想起了诸葛运春,在这场战争之中,巴蜀东西两线同时作战,诸葛运春所面临的压力丝毫不逊色于赵子服,诸葛运春能够从容击退一代名将丘朗,又将楚裂天的阵营完全瓦解,表现出的能力也是让人叹服,己方阵营能够拥有这样两位出众的谋士,实属苍天眷顾,可是自古有言,一山不容二虎,若是摆不正赵子服和诸葛运春的位置,早晚会产生不利的一面。赵子服和诸葛运春同样才能出众,可是赵子服却缺少了一些容人之量。相比较而言,赵子服对于名利要更为看重一些,或许因为他自身的残疾,所以才产生了更需要别人认同,更需要别人尊敬的心理。

想到这里龙渊已经打定了主意,微笑道:“此战之后,咱们在巴蜀已经站稳了脚跟,梁靖那厮一时三刻不会再兴起攻打我们的念头,楚裂天这个祸患也已经解决,赵先生以为咱们日后当如何去做?”

赵子服道:“其实公子已经想到了,咱们当务之急是稳固阵脚,趁机修好和周边的关系,只有实力增强之后,才能继续图谋发展。”

龙渊赞道:“知我心者,赵子服也。赵先生,这军师之职非你莫属!”

赵子服惊喜非常,自从诸葛运春投入龙渊阵营之后,赵子服产生了一种迫切的危机感,正是出于这种感觉,他才会在拥蓝关战场上做出如此努力的表现,他要证实自己的能力,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比诸葛运春要强。

龙渊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方才向赵子服说出这wwW.l6K.cN句话。

赵子服深深一鞠:“多谢主公!”欣喜之下连客气两句的话都忘记说了。

龙渊微微一笑,却见赵子服神情有些古怪,笑了笑向一旁退去,龙渊转生回望,却看到妙婵似笑非笑的向自己走了过来。赵子服看到她来了,自然懂得识趣避开。

龙渊笑道:“你一直都在跟着我吗?”

妙婵没好气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为何要跟着你?”

也除了她敢对龙渊如此顶撞。龙渊笑了笑。寻了个借口躲开道:“坏了!我忘记了给兄弟们敬酒了!”刚刚走出两步,却见面前身影一闪,却是妙婵拦住了他的去路:“你的那些兄弟只怕已经散了!”

龙渊笑道:“那也要去看看,如果不是他们奋勇杀敌,这拥蓝关又怎能固若金汤?”

妙婵白了他一眼道:“难道我没有一丁一点的功劳吗?”

平心而论,妙婵在击退吐蕃大军的事情上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如果不是她的疫豆。也不会让吐蕃人这么早便退兵,龙渊呵呵笑道:“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说谢岂不是太过见外了?”

妙婵啐道:“你还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龙渊嬉皮笑脸道:“咱们是自家人!”

“谁和你是自家人?”

“就算现在不是,早晚都会是!”龙渊的高明之处便在于善于揣摩别人的心理。面对不同的人会说不同的话。

妙婵虽然表面上生气,芳心中却是欢喜异常,若是龙渊当真向她说谢,她反而要怪龙渊和自己生分了,她叹了一口气道:“明日我要走了!”

龙渊微微一怔,心中顿生依依不舍之情,轻声道:“去哪里?”

妙婵道:“自然是去大悲寺找天竺僧人摩挲利,我所中的冰魄断魂针至今没有化解,天下间能够解去寒毒的只有他了。”

龙渊这才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妙婵,等待战争结束,便陪着她一起前往珠穆朗玛峰大悲寺寻找摩挲利疗伤,可是当时只是随口一说,现在吐蕃刚刚退兵,巴蜀局势未稳,让他抽身离开还的确有些割舍不下,虽然他心底很想陪同妙婵一起前去。

妙婵看到龙渊的神情,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轻声道:“你放心,当初我只是说说,不会逼你跟我同去,再说你现在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又怎能抛下一切陪我离去呢?”

龙渊看到妙婵如此善解人意,心中不禁一阵感动,歉然道:“我虽然不能陪你同去,可是我可以派几名高手陪你一起过去,此去大悲寺路途遥远,一路之上风霜雪雨,你一个弱女子单独前wap.l6K.cN往毕竟不方便,更何况你的伤势仍然没有复原,若是遇到麻烦也没有人照应。”

妙婵听到他如此说,眼圈儿不由得红了,扭过头去,让冷风吹干美眸之中的泪痕,再度转向龙渊之时已经换上了甜甜的笑容:“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便陪着我好好喝上几杯,权当为我送行,如何?”

龙渊点了点头。

妙婵嫣然一笑,牵着龙渊的手腕来到城墙的西北角,宛如变戏法般拿出了一个酒囊,轻声道:“明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了,从此再不在你耳边烦你,对你来说应当算是大喜事!”

龙渊笑了笑,接过妙婵手中的酒囊,仰首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妙婵,妙婵俏脸微微一热,从龙渊灼热的目光之中她感到的是充满男儿气息的灼热和霸道,接过酒囊轻轻抿了一小口。

望着妙婵妩媚万千的羞态,龙渊心中不觉一荡,妙婵无疑是极其特别的一个女子。她不同于苏红袖的刚烈倔强,不同于紫芜的顺从,不同于芊若的温柔,不同于蝶露的奔放热情,不同于虚慧妍的蕙质兰心,她表面上虽然妩媚妖娆,可是实际上却对自己若即若离,龙渊和她相处这么多时日,却始终无法真正了解她的心思,他们两人的关系是是友非敌,这种感觉极其微妙,连向来自信的龙渊都很难确定,妙婵对自己究竟是有没有情愫。

妙婵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懂得照顾自己。千万不要为了国事而忽略了自己.....”

她声音温软柔润,充满关切之情,仿佛一个即将远离爱人的少女一般。

龙渊心中也充满了临别的伤感,轻声道:“妙婵,明日我挑选几名得力的手下陪你一起去,无论这次前往大悲寺的结果怎样,你都要回来。”

妙婵温婉笑道:“也许我找不到那位天竺高僧摩挲利,也许我留恋雪峰的美景,看破红尘,再也不会回来......”说到这里。她咬了咬樱唇,两颗宛如星辰般美丽凄迷的泪光在眼眸中闪动。

龙渊不忍再看,从她手中接过酒囊连续灌了两口,如果不是理智告诉他,巴蜀的局势还没有稳定,他肯定会陪同妙婵一起前往珠峰。

妙婵道:“只怕我今生今世是无法将你忘记了.......”

龙渊心中一颤,险些冲口说出要陪着妙婵一起前去的话来。

妙婵敏锐的捕捉到龙渊双目中霎那间迸射出的火花,可随即他的眼神又恢复一如往常的平静,芳心中从期待而后迅速转为失望。[续:]龙渊道:“我也一样!”他凝望妙婵的美眸,只觉得她的眼神如此凄楚又如此哀怨,让他几乎不忍再看,可是一双眼睛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妙婵的身上撤离开来。

妙婵眼波流转,凄楚和哀怨已经一扫而光,美眸深邃静静盯住龙渊的双目道:“你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龙渊整个人瞬间仿佛呆住了一样,茫然道:“我答应过你什么?”

“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前往珠峰,一起去大悲寺找摩挲利,寻求解药!”

“是!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前往珠峰,一起去大悲寺找摩挲利寻求解药!”龙渊机械的重复着,不知是不是烈酒的缘故,此时他的头脑中变得一片混沌。

妙婵咬了咬樱唇,目光仍然没有离开他的双目,轻声道:“我要你兑现自己的承诺,跟我一起前往大悲寺!”

龙渊毫不考虑的点了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前往大悲寺!”

“咱们现在就走!”

“嗯!现在就走!”

龙渊竟然跟着妙婵向城墙下走去。

两人来到城墙下,妙婵早已准备好了马匹,她翻身上马,龙渊也随着她上了另外一匹骏马。

今晚负责守城的乃是石娃子和陈化,看到龙渊和妙婵两人纵马过来,两人笑着迎了上去,石娃子道:“三叔,这么晚了要道哪里去啊?”

妙婵抢先答道:“我们去平波湖转转!”

龙渊机械的随同她回答道:“我们去平波湖转转!”

石娃子还想再问,却被陈化在脑壳上敲了一记:“主公的事情轮得到你来过问吗?”

石娃子吐了吐舌头,妙婵嫣然一笑和龙渊并头出了西城城门。

石娃子道:“我跟上去看看!”

陈化忍不住骂道:“你这个毛孩子太不懂事,人家肯定是去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你跟着干嘛?大煞风景吗?”

石娃子笑了起来:“我是怕出了什么事情!”

陈化笑道:“出个屁的事情,现在吐蕃人已经撤了,平波湖周围还有咱们的一千名士兵驻扎,你要是跟上去,主公怪罪下来,我可不帮你!”

石娃子想了想陈化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当下也打消了跟上去的念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迷魂】(中)

龙渊彻夜未归,此时石娃子和陈化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当他们向秦晖、赵子服等人禀报这件事之后,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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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惊雷气得一把抓住石娃子的衣襟,怒吼道:“龟儿子,你既然知道主公出去,为什么不跟上去看看?”

石娃子后悔不跌道:“我还以为主公是跟妙婵姑娘出去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害怕打扰了他!”

“放屁!”狄惊雷抡起拳头便要打他,却被秦晖一把抓住手腕:“狄兄,有什么话先冷静下来再说!”

狄惊雷怒骂道:“娘的!那妙婵是什么人?妖女一个,跟刀无艳一样全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主公岂会看上这种妖女!”他一时气急,不知怎么又联系到了刀无艳身上。

赵子服听的直皱眉头。

陈化充满内疚道:“这件事不怨石娃子,都是我不好,自作聪明,害怕打扰了主公的好事,所以才没让石娃子追出去!”

耶律峰转身向外走去,赵子服慌忙拦住他的去路道:“你干什么去?”

耶律峰道:“我去找主公,如果不是我贪酒误事,主公也不会出事!”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大家先不要着急,我看,那妙婵未必会对主公怎样,咱们先四处看看,也许他们并未走远,也许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现在事情还没弄明白,一个个都闹得慌慌张张,对事情毫无帮助。”

秦晖点了点头道:“对!咱们去主公的大帐内看看!”

石娃子道:“我去搜妙婵的营帐!”

赵子服道:“大家记住,这件事没有弄清楚之前,千万不要声张,万一传出去,必将引起军中震动。”

此时所有人方才真正冷静下来。齐齐点头道:“军师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声张。”

他们果然在龙渊的营帐内找到了一封信,拆开一看却见上面写着:“我陪妙婵前往珠峰大悲寺去了!”

赵子服翻来覆去看了看,从笔迹来看十有**就是龙渊所写。狄惊雷道:“不可能,我三弟岂是那种不分轻重之人。眼前巴蜀局势未定,他怎会为了一个女人便将这个乱摊子抛下?”

赵子服道:“无论怎样,主公是的的确确的不见了,咱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他想了想道:“耶律峰,你马上去找袁秋堂,他擅长吐蕃语,对吐蕃的风土人情也颇为了解,另外挑选二十名一流身手的武士,扮成商队,马上前往珠峰大悲寺寻找主公!”

耶律峰拱手道:“是!”

狄惊雷大声道:“我也去!”

赵子服面色一沉:“狄将军,你去了也于事无补,还是留在这里帮助主公稳定大局!”

秦晖拍了拍(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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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狄惊雷的肩头道:“狄兄,军师做出这番安排必有道理。”

狄惊雷叹了一口气,石娃子主动请缨道:“军师,让我去吧。这件事都是因为我的过失而起。自当由我去将公子找回来。”

赵子服想了想终于点头。

石娃子又来到狄惊雷面前告辞。狄惊雷看着石娃子,想起刚才对他发怒。也觉着有些过火,心头怜意顿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把主公找回来!”

石娃子含泪点了点头道:“干爹放心,我便是踏遍吐蕃的每一个角落,也要将主公平平安安的找回来。”

狄惊雷重重点了点头,一阵难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低声道:“龟儿子,好样的!”

时值春夏之交,正是青藏高原最美丽的时候,天高云淡,草原之上草茂马肥,绿草绒绒,大地好像铺上了一层浩瀚无边的绿色绒毯,金色的蒲公英,蓝色的马莲,粉红色的百合点缀在这一望无际的绿色之上,宛如苍穹之中灿烂的群星。午后轻柔的微风带着花儿醉人的香气迎面扑来。

龙渊宛如梦醒般睁开了双目,他吃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周围的景色如此美丽,如此清晰,对他却又如此的陌生,西边的天际,几名牧民正在驱赶着马群迎着日头奔去,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

“我是在哪里?”

耳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已经恢复了昔日容颜的妙婵策马来到龙渊的身边,妩媚的宛如春日水波般温柔的目光落在龙渊的面孔上,高原的阳光已经将龙渊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他的目光恢复了昔日的清亮和犀利,对妙婵来说,这样的目光才配得上龙渊。

妙婵娇滴滴道:“这里是吐蕃境内,你正在陪我前往珠峰大悲寺啊!”

龙渊脑海之中瞬间想起了战胜后在拥蓝关城墙之上发生的一幕,他用力摇了摇头,脑海中山东的是妙婵妖娆而妩媚的眼神,内心顿时明白,一定是妙婵对自己动了手脚,否则他怎会糊里糊涂的跟到了吐蕃,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妖女毕竟是妖女,在他对妙婵心生好感,放松警惕之时终于落入了她的圈套。

妙婵翻身跃下马背:“咱们今晚便在这里宿营了!”她显得天真烂漫,仿佛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龙渊跟着跳了下去,一把抓住妙婵的皓腕,大声道:“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妙婵甜丝丝一笑:“讨厌啦!你抓痛人家了!”

龙渊根本不吃她娇滴滴的那一套,怒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妙婵道:“看着我的眼睛,我便告诉你!”

龙渊抬起头,乍一接触道她的眼神,便感觉有一股说不出的吸引力隔空传来,他心知不妙,慌忙将头扭到一边。

妙婵咯咯笑道:“堂堂一个大康天子居然不敢面对我(电脑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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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这个弱女子的眼睛!”

龙渊怒道:“你是弱女子,天下便没有女人了!”

“呸!就知道你会骂我!”妙婵得意洋洋道:“我这么喜欢你又怎会害你?你这么说,可真让我伤心!”

“少废话!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妙婵道:“这里是吐蕃境内,再走一日便可以抵达西海!”

“什么?”龙渊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

妙婵娇声嗔道:“我既没捆着你,也没有用刀架着你的脖子,是你自己愿意跟过来的,算起来咱们西出拥蓝关走到这里,已经走了十日路程。这十日之中,我可没有听你说过要回去!”

龙渊额头之上满是冷汗,他猛然摔开妙婵的手腕,一言不发的向坐骑走去,翻身跨上马背。

妙婵默默看着龙渊,她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轻声道:“从这里一直向东。连续奔行十个日夜就可以抵达拥蓝关,也许中途你就可以遇到前来寻找你的手下,马鞍左边的包裹是盘缠,右边是干粮,应该够你回去使用!”

龙渊扬起马鞍就要向马背抽去,却听到后面发出“锵”的一声。他转过头看,却看到妙婵手中刀光一闪,竟然向她自己的颈部割去。

龙渊心中大骇。他扬起皮鞭卷在妙婵的刀身之上,全力向怀中拉扯,虽然如此,刀刃仍然擦破了妙婵的粉颈,殷红色的鲜血沿着她的冰肌雪肤流下。[续:]龙渊此时满腔的愤怒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翻身下马冲向妙婵的身前,抱住她向地上仰倒的娇躯,悲吼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他原本以为妙婵只是故意诈他,可是当他夺刀之时方才知道妙婵这一刀根本没留任何余地。

妙婵脸色惨白,美眸凄然望着龙渊道:“反正我早晚都要死去,与其在珠峰之上孤零零一个人死去,还不如死在你的怀中......”话未说完,人已经昏厥过去。

龙渊心中酸楚不已,虽然他不相信妙婵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可是他仍然不舍得就此将他抛下,当下为妙婵止住伤口鲜血,包扎好,然后在草原上支起营帐,拴好马匹,抱着妙婵回到营帐之中。

妙婵醒来之时却发现龙渊已经不在身边,她本想呼唤龙渊的名字,却突然留意道外面似有火光,悄然坐起身来,摸了摸颈部,已经包扎好了,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她悄悄挑开帐帘,却见龙渊背身坐在篝火前,一动不动的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妙婵挑开帐帘走了出去,来到龙渊的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龙渊这才如梦初醒呼了口气,却并没有回头,随手折断了一根干柴,扔入火堆之中,低声道:“你流了许多血,为何不回去休息?”

妙婵来到龙渊身边坐下,龙渊悄然向一旁挪开,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妙婵咬了咬樱唇,小声道:“我不想睡,其实我这十个夜晚之中没有一夜好好睡过。”

龙渊的表情仍然僵硬,又折断了一根枯枝。

妙婵道:“因为我害怕睡过去之后,便永远不会醒来,我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芳心中忽然感动说不出的酸楚,俏脸伏在双膝之上,无声啜泣起来。

龙渊看着她宛如如风中花朵般不断抖动的香肩,心中也是一阵恻然,本想开口安慰她两句,可是想起她竟然利用卑鄙手段将自己从拥蓝关骗到了这里,心肠不由得又硬了下来。

妙婵哭了一阵,悄悄擦去眼泪,犹然荡漾着泪光的美眸凝望着跳动的火苗,小声道:“当初你答应要陪我前往大悲寺的时候,我好开心,可是我也知道你的心中怀有天下事,永远不可能将我这个小女子的事情放在心中,可是私下里我却真的希望有你陪我同行,我本想悄声无息的从你身边走开,可是我又想到,若是我得不到解药,若是我死在了珠峰,岂不是永永远远再也不能见到你了?所以我才在你的身上施以****,让你跟着我过来。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能够多看你一日,我便快活一日,开心一日,咱们一路走来,你已经陪了我十个日夜,让我感觉道,这世上毕竟还有人惦记我,我从小孤零零一个,临时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四章【迷魂】(下)

龙渊猛然将妙婵的娇躯用力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化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妙婵多日以来积压在内心中的忧伤和委屈终于可以得到释放,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任何女子都有软弱的一面,即便是妙婵也不会例外。www.65txt.com

草原上的天气瞬息万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之间就已经变得乌云密布,两人回到营帐之中,妙婵体内的寒毒却又开始发作,龙渊让她在皮褥中躺下,然后就毛毯为她盖在身上,然后又展开臂膀拥住她的娇躯,感觉道妙婵不断颤抖的身子,龙渊内心中不禁一阵担心。

妙婵虽然冷得牙不住打颤,可是芳心中却是极其安慰,有龙渊在她身旁,只感觉道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情好怕的。

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龙渊将帐门掀开一条细缝,却见天空中已然下起了冰雹,他们的坐骑卷曲着拥挤在一起,显得十分惊恐,龙渊慌忙取了棉毯,去外面将两匹坐骑盖好,然后又用黑布护住它们的眼睛,提防坐骑受惊,当他做完这一切,冰雹也已经越下越大,一个个变得汤圆般大小,砸在身上好不疼痛,刚才放牧的牧民早已不知去向,诺大的天地之中只剩下他们这孤零零的一座营帐。

回到妙婵身边,妙婵慌忙抓住龙渊的手臂道:“我只当你已经走了!”

龙渊笑道:“到处都在下冰雹,难道你想我被砸一个头破血流方才甘心吗?”他当然知道妙婵此时的心理,轻声道:“我刚刚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你一起前往珠峰大悲寺去找摩挲利高僧。”

妙婵心中欣喜到了极点,嘴上却道:“可是.......可是你在巴蜀有那么多的事情,如何能够放得下?”

龙渊道:“我们离开也有十多天了,设法找人送信回去,只要让诸葛先生和赵子服他们知道我平安无事就好!”

妙婵听到他甘心为了自己暂时放开巴蜀如此重要的事情,心中感动到了极点,主动偎入他的怀中。

龙渊看到她娇羞妩媚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挑起她圆润柔美的下颚,俯身向妙婵的樱唇吻去,妙婵俏脸一热,两人的嘴唇刚刚凑到了一起,忽然听到外面隐约传来喊叫之声,彼此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对方错愕惊奇的目光。

“我出去看看!”龙渊低声道。

妙婵点了点头,从一旁拿起皮帽给龙渊带上,又将龙渊的那柄波斯弯刀递给了他,柔声道:“小心一些!”

龙渊点点头,整理好衣服,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却见远方正有十多个黑点高速向他们的营帐冲来。龙渊微微一怔,仔细望去,最前方的一名骑手和后方数人拉开有一段距离,应当是在逃命,那后方的追并不断向他射箭。

龙渊判断出他们必然要经过自己的营帐,心中暗叫不妙,正准备回去叫上妙婵回避之时,那逃命的男子已经闪电般冲到了十丈开外,龙渊看得真切,那男子竟然像极了吐蕃使臣扎西浦发。还没等龙渊想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已经有先后两支羽箭射在扎西浦发的后背之上,又有数支羽箭射到他的坐骑之上,但听到扎西浦发发出一声惨叫,一人一马同时扑到在地上。

那后方的十多名骑手迅速围拢上来。

扎西浦发拼命向龙渊爬来。

为首的那名吐蕃骑士,弯弓搭箭,瞄准了扎西浦发的颈部,全力一箭射去,这一箭若是射中,定然会将扎西浦发的咽喉贯穿,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柄弯刀隔空挥舞了过去,刀身正碰撞在箭杆之上,羽箭失去了准头,歪歪斜斜飞入草丛之中。

那群吐蕃骑士都是一怔,随即愤怒的目光同时投向龙渊。

龙渊大踏步走了过去,将扎西浦发护在身后。

十一名吐蕃骑士围成一个半圆的形状,为首那名骑士双目宛如鹰一般锐利,死死盯住龙渊,声音阴冷道:“滚开!”他说的竟然是汉话,龙渊这才留意到,这十一人都是汉人的长相,只不过穿着吐蕃人的服饰而已。

龙渊寸步不让冷冷道:“这么多人打人家一个,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

为首那名骑士点了点头:“多管闲事!好!想要公平是吧?那就打你!”他的话音刚一落下,身后已经有两名骑士高速向龙渊冲去,两人发动的速度奇快,转瞬之间已经来到龙渊的面前,分别挺起一杆长枪向龙渊的心口刺去。

龙渊看他们一上来就是杀招,显然不是什么善类,手中波斯弯刀自然而然的挥出,他自从学会斩月七式以来今次才算得上真真正正的对敌交手,但见一片光雾宛如水银般撕裂了苍茫的天幕,波斯弯刀锋利的刀刃先是斩断了两名骑士手中的长枪,然后刀尖的那一点寒芒化成一条细线切开了两人的喉咙,伴随着一条被刀影挥抹的血线,两具无头尸首先后栽倒在覆满冰雹的草地之上。

龙渊出手之狠辣显然将这群骑士震住,那为首骑士意识到遇到了麻烦,大声道:“兄弟们一起上!”剩下的八名骑士和他一起同时向龙渊围拢上去。龙渊早已意识到他们必将围攻自己的局面,不等他们的包围圈合拢,已经率先向那名头领冲了上去,反手震开他劈来的一刀,然后一刀砍在对手坐骑的左前腿之上,波斯弯刀果然锋利异常。竟然将坐骑的整条前腿齐齐切下,那头领一个翻滚逃到一边,八件不同式样的武器同时向龙渊攻去。

龙渊手臂孤形挥起,刀刃过处。对手刀刃齐齐断落,龙渊能够在开始便锁定胜局,不但是因为他学会了斩月七式,更因为仰仗这波斯弯刀的兵刃之利。

不过对方毕竟人多,他们意识到龙渊手中刀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之后,便刻意和龙渊保持一定的距离,尽量避免刀刃和他直接接触。

那名头领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抽出腰间佩剑向仍然倒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扎西浦发冲去,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杀死(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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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扎西浦发。

龙渊怒吼一声,刀影过去,将一名骑士劈翻在地,他试图冲出包围圈,阻止那名头领杀死扎西浦发,可是剩下七名骑士仍然顽强的将龙渊困在中心。

那统领咬牙切齿的向扎西浦发一剑挥去。

营帐之中忽然射出一支弩箭,正中那名头领的手臂,他痛得惨叫了一声,手中佩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营帐内传来妙婵冷冷的声音:“再敢妄动,下一箭就要了你的狗命!”

此时围攻龙渊的那群骑士之中又有两人被斩落,那首领看到势头不妙,只能下令撤退,带领手下仓皇向远方逃去。

龙渊也不追赶,上前搀起扎西浦发,将他带回营帐之中。

妙婵还没有完全从寒毒的折磨中恢复过来,刚才的举动又耗尽了她不少的力气,正靠在营帐之中喘息不已,看到龙渊带回来的竟然是扎西浦发,也是吃了一惊。

龙渊检查了射在扎西浦发后背的箭簇,却见簇尖深入他的心肺,只怕难以活命了,心中一阵感叹,却不知扎西浦发为何会独自来到了这里?

扎西浦发经过这一番折腾,此时醒转了过来,睁开双目,当他看清眼前人竟是龙渊之时,也显得震惊无比,从他胸口剧烈的起伏,龙渊觉察到他的激动,轻声道:“你暂时安全了,有什么话,歇歇再说!”

扎西浦发摇了摇头,用力抓住龙渊的手腕,他自知时间已经不多,对他而言,龙渊是唯一可以托付之人,他嘶声道:“大汗死了......”

龙渊内心巨震,这件事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难道这十日之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惊人的巨变,他脱口道:“你说什么?”

扎西浦发道:“去逻娑喀丹寺找洛巴活佛,让他帮助卓玛公主稳定大局.......拉占.......拉占元帅会......会帮助.....你.......”他喘息良久方才又道:“大汗定然死于......阴谋.......很多人......想......想将此事推到.......你.......你们身上........”龙渊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做过,和平得来不易,我为何要去破坏?”

扎西浦发重重点了点头道:“我信你......元......元帅........也信你.......可是.......”话未说完,他头已经歪倒一边,龙渊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毫无声息,显然已经死去。

妙婵叹了一口气,却见龙渊英俊的面孔之上笼罩上一层阴沉之色,这突然发生的剧变已经让龙渊的内心笼上一层深重的阴霾,假如这件事处理不当,刚刚熄灭的战火又将更为猛烈的燃烧起来,龙渊放开扎西浦发的手,从他书中当啷一声掉出一块镶嵌着宝石的黄金狮头牌,妙婵从地上拾起,小声道:“看来这牌子应当是某种信物。”

龙渊点了点头道:“十有**是吐蕃人的内部出现了问题,有人谋害了可汗代代,试图将这件事推到我的身上。”

妙婵道:“你刚刚和吐蕃发生了战争,将代代的死因推到你的身上最合适不过,吐蕃人若是知道大汗被你杀死一定会相信,而且一定会再度兴兵东进复仇!”

龙渊浓眉深锁,他显然不想这件事发生。

妙婵伸出柔荑轻轻覆盖在龙渊的手背之上,轻声道:“去逻娑吧,这件事关系道两国百姓的疾苦,若是处理不当,被小人利用,事态将变得不可收拾。”

龙渊道:“可是你......”

妙婵温婉笑道:“那位老前辈不是说了,我应当有半年的性命,算起来最少还有四个多月呢,咱们去逻娑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如果当真需要花去太多的时间,我也可以独自前往珠峰,更何况咱们前往珠峰,逻娑本来就是必经之路。”

龙渊终于点了点头,做出决定之后,他的思绪迅速回到眼前的状况中来,低声分析道:“那些人虽然被我杀了几个,可是仍然有多人逃跑,我想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很快就会召集援军去而复返。”

妙婵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咱们一定要尽快收拾,离开这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冰雨】(上)

龙渊和妙婵匆匆收拾好营帐之后,策马一路向南行去,考虑道那些杀手极有可能继续追赶而来,而逻娑位于他们的正西,所以他们才先向南行,然后再折返西行,以免被他们追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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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地广人稀,市镇村落,多集中在逻娑附近。高原之上到处都是荒原和沙漠地带,往往数百里不见人家,此时已经是暮春时节,吐蕃高原不少地方还是积雪覆盖,龙渊和暮春策马奔驰,那冰雹虽然颗粒小了许多,可是更见密集,他们两个身穿皮袍,头戴皮帽,防护的十分密实,饶是如此,周身肌肤仍然被砸得麻酥酥的疼痛。

纵马狂奔了大半夜,龙渊勒住马缰转身望去,并没有追兵赶来,低声道:“应当将那帮混账东西甩开了!”

妙婵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龙渊看到她神情萎靡,俏脸苍白,心中一阵怜惜,轻声道:“赶了这半天路,你也累了,咱们歇一歇!”

“嗯......”

两人在前方土丘后寻找了一块避风挡雨的凹陷,将营帐重新支起,此时冰雹已经变成了冻雨,天气变得越发寒冷。龙渊好不容易才在周围找到一颗枯树,用波斯刀将枯树砍了,拖到帐篷旁边,费了好半天功夫方才将篝火引燃。

妙婵歇了一会儿,取出干粮准备早饭,龙渊看到她出来,慌忙道:“你留在帐内休息,这些事情我来做就是!”

妙婵温婉一笑:“这些琐碎的小事,我自问还能胜任,若是任何事都要依靠你,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废物!”

龙渊笑道:“你怎会是废物,看你的样子一定是个好生养的主儿。”

妙婵佯怒的瞪了龙渊一眼,她对龙渊的性情再了解不过,若是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这小子一定死狂性大发,变本加厉的骚扰自己也有可能。

龙渊搜集了一些冰雹,装入铜壶放在篝火上化开,妙婵准备好了早餐,两人吃着面饼,喝着清水,彼此相望,都露出甜甜的笑容,虽然路程清苦。可是因为彼此心中的那份情愫,一切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冻雨并没有任何停息的迹象,黎明的天空显得阴郁而沉重,吃完早饭,两人来到帐内睡去。

龙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天色看起来和黎明时分没有任何的区别,他首先绕到土丘之上向远方看了看,确信无人追杀,这才放下心来,那边妙婵也已经梳理好,向龙渊笑道:“你起来的真早!”

龙渊故意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压根就没睡过,一想起跟你这位大美人儿共处一间帐篷内,我便心猿意马。脑子里尽是盘算着些坏主意。”

妙婵啐道:“讨打!”芳心中却是喜滋滋好不受用,她来到龙渊身边也学学着他向远方看了看,轻声道:“这冻雨没完没了的下。他们哪有那么容易追上来。”

龙渊道:“小心一些总是对的!”

妙婵叹了口气道:“你小小年纪,终日心里总是埋着那么多阴险狡诈,争来斗去的事情,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没有见到你放下所有戒心的时候。”

龙渊笑道:“至少现在我可以将戒心放下.......”话音未落,他双眉皱在一起:“远处好像有人!”

妙婵也在同时发现了状况,天边果然有一条黑色的细线正飞速向他们的位置靠近,她很快就辨认出,那条黑线由近百名骑兵组成,不禁失声道:“这些家伙还真是麻烦!”

龙渊抓起妙婵的手腕向土丘下跑去,两人迅速将行装收起,翻身上马,纵马向西方狂奔而去。

后方近百名骑士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影,为首一人,身穿黑色貂裘,头顶光秃秃没有一根毛发,脸上纹着一个奇怪的火焰图案,他阴冷的目光投向远方的龙渊和妙婵二人,大声喝道:“兄弟们,追上去,绝不可以让他们逃掉!”众人爆发出呼喝嚎叫,分成两支队伍,从左右两侧向前方包抄而去。

龙渊和妙婵两人的坐骑虽然神骏,可是缺少在这冰冷湿滑的高原上奔跑的经验,而且已经经历了十多天的长途跋涉,体力之上大打折扣,眼看后方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

龙渊看出他们不可能逃出对方的追杀,从腰间抽出波斯弯刀,调转马头,怒喝一声向那名秃头汉子冲去,他认定此人是这群骑士的首领。想以寡敌众,以少胜多,就必须先杀掉这带头之人。

妙婵看到龙渊转身冲了上去,也调转马头,准备好弩箭,她虽然落在龙渊身后,可是攻击却是后发先至,手中一连串的弩箭已经射了出去。

那秃头汉子冷哼一声,手中长刀挥出一团光雾,将射向自己的弩箭磕开,位于他左侧的那名男子却没有那么幸运,被弩箭射中额头,高速行进的簇尖深深钉入他的额头内,飞行的速度仍不停歇,从他的脑后贯穿而出,鲜血和着雪白的脑浆迸射而出,那男子一声不吭的从马背上栽倒在地上,紧随其后的马匹躲避不及,踏在他的尸身之上,哀鸣一声摔倒在地。

龙渊已经冲到那名秃头汉子面前,侧身躲过他劈来的一刀,挥刀向那秃头汉子拦腰砍去,身后一人提醒道:“大哥,小心他的宝刀!”正是昨晚率队追杀扎西浦发的那个。

风语洛儿手打,很辛苦哒。

双马交错,那秃头汉子应变奇快,手中长刀一个狐旋,绕向龙渊的脑后,龙渊低头躲过这一刀,只觉一阵冷飕飕的凉风贴着头皮掠过。

周围六名骑士蜂拥而上,将龙渊围在中心,龙渊挥刀劈去,将正面和自己相对的马贼一刀劈落于马下,此时旁边两条套马索向龙渊的头顶套来。

龙渊虽然学会了斩月七式,可是毕竟火候尚浅(手机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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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更何况斩月七式适合单打独斗。对于这种在马上群起而攻之的混乱局面,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龙渊躲过两条套马索,此时三杆长枪同时刺入坐骑的体内,骏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轰然歪倒在地上。龙渊反应机敏一个翻滚躲开刺向自己的长枪,手中波斯弯刀横向挥出,将敌人阵营中两匹骏马的前蹄斩断,鲜血和泥泞漫天飞舞。

不等龙渊站稳身形,十多名骑士又围拢上来。

妙婵看到龙渊身处险境,芳心中紧张之极,连续射出多支弩箭,有六名敌人丧失在她的弩箭之下。

那秃头首领冷冷看着妙婵,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整个人宛如一支黑色的利剑般向妙婵射去。

妙婵射出的一连串弩箭全都被他用长刀磕开,眼看他已经冲到妙婵面前,妙婵右手捻成兰花状,一颗闪亮的弹丸向那秃头汉子射去。他又是一刀磕开,想不到那银色弹丸与长刀相撞,发出波地一声轻响,粉红色的烟雾以刀身为中心蔓延扩展开来。

那秃头汉子慌忙用袖口蒙住口鼻。妙婵焉能放过这个良机,举起连弩又是一排弩箭射去,其中一支弩箭正射在那汉子的大腿之上。

秃头汉子痛得大吼一声,转身向后方跑去,十多名手下慌忙上前接应。

龙渊虽然从马上落到了地上,可是比起刚才刀法更加纯熟,毕竟他还是习惯在地面上相斗,仰仗他的兵刃之利,又成功将五名骑士斩落于面前。看准时机从众人闪开的缺口之中冲了出去,和妙婵汇集到一处。

如果在平时,妙婵定然不会将这帮杀手放在眼里,可是自从她中了冰魄断魂针,逐渐加深的寒毒已经将她的体质折磨的无比虚弱,刚才的一番争斗已经让她娇嘘喘喘,香汗淋漓。

龙渊挥刀护在妙婵的马前,转瞬之间那帮骑士又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那秃头汉子咬牙忍痛将腿上的弩箭拔了出来,带出一块血淋淋的腿肉,他咬牙切齿道:“兄弟们,给我杀了那个贱人~”妙婵大声道:“且慢!”她美目流转望定那名秃头汉子道:“你当真忍心杀了我吗?”

那秃头汉子看着妙婵妩媚动人的俏脸,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脑海之中登时变得一片空白,嘴巴张开老大,好半天方才呆呆道:“美人儿,我怎忍心杀你呢!”

看到眼前情景,龙渊顿时明白妙婵一定是对那汉子用了****,想来自己也是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妙婵的道儿,当时的情景只怕也是这幅模样,心中一阵惭愧。

秃头汉子右侧的手下看出情形不对,低声道:“大哥,你怎么了?”

那秃头汉子仍然目不转睛的望着妙婵。

妙婵甜甜一笑道:“你话说的好听,可总是证明给我看!”

那秃头汉子显然激动不已,龙渊隔着很远都可以听到他变得粗重的喘息声,那汉子大声道:“你让我怎样证明?”

妙婵用手指向他身后侧的手下道:“他欺负我。你帮我把他杀了!”

那秃头汉子转身看了看,竟真地举起长刀向手下劈下,众人同声惊呼,妙婵唇角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眼看一场血腥就要来临,却想不到那秃头汉子就快砍中手下头皮之时,硬生生将长刀停住,迷惘的目光突然恢复清明,冷冷转向妙婵道:“好阴险的女人,你想让我杀死自己的兄弟吗?”

妙婵心中一怔,想不到自己的功力损耗了这种地步,连区区一个杀手都控制不了。她暗叫不妙,目光落在远方,却见天际边又有几十名骑士向他们的位置冲来,妙婵不由得暗暗叫苦,难道她和龙渊的性命要断送在这帮无名鼠辈的手上吗?虽然身处险境,脸上却仍然带着从容淡定的笑容,轻声道:“快逃吧,我们的援军到了!”

那秃头汉子刚才已经见识到了妙婵的狡诈,以为这次她又在撒谎,冷笑道:“谁都救不了你们!”

龙渊的目光凛然扫过众人,这帮骑士接触到他充满杀气的目光,心头都是一惊,却听龙渊冷冷道:“你们全都是汉人,却帮着吐蕃人胡作非为,他日若是让我查到你们的真正身份,我会将你们全部灭族!”

秃头汉子唇角的肌肉猛然抽搐了一下,他大吼道:“杀!”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骏马的嘶鸣声,二十多名黑衣骑士宛如天边的一片黑云一般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席卷而来,为首一人正是从拥蓝关一路寻找龙渊而来的石娃子,他高声叫道:“三叔,是你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冰雨】(中)

龙渊也已经认出他们,不禁大喜过望,高声道:“石娃子!”

石娃子和耶律峰看到龙渊被困,率领二十名武士闪电般冲入敌群,这二十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好手,拥有着极强的实战经验,他们加入战团之后,战局立时改观,对手虽然人多,可是其中真正的好手也不过十多人,转瞬之间已经有十多人被斩落于马下。www.65txt.com

龙渊精神大振,直奔那名秃头汉子而去,秃头汉子看到形势不妙,也抱定了擒贼先擒王的心思,只要他能够将龙渊拿下,要挟其他人自然不成为问题。他纵马前冲,挥动长刀居高临下向龙渊头顶劈去,龙渊此时的心境和刚才已经大大不同,手中波斯弯刀径直迎向对方的长刀。

秃头汉子已经知道龙渊的弯刀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刃,心中存着几分警惕,不敢与他直接相交,双刀即将接触到一起的时候,手腕一转,改成刀身平贴在波斯弯刀之上,然后借着骏马前冲的势头,全力向下一压。

龙渊在对手发力的刹那,身体以左脚为轴心,一个巧妙的旋转,躲开对方前冲之势的同时,也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波斯弯刀改变方向,深深刺入骏马腹中,鲜血宛如涌泉般伴随着拔出的弯刀喷射而出。

骏马发出一声哀鸣,曲膝跪了下去。

龙渊反手一刀削向秃头汉子那颗光秃秃的头颅。

秃头汉子狼狈不堪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堪堪躲过龙渊地致命一刀,那边妙婵扬起弩箭射出一排箭镞。他这次可没有那么好命,腿上被射中两箭,还没有来得及爬起,龙渊手中冰冷的刀锋已经紧贴在他的颈部。

此时石娃子和耶律峰、袁秋堂率领二十名武士已经杀掉了半数的贼寇,剩下的人看到他们如此英勇善战,更看到自己的首领被擒,一个个哪里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慌忙做鸟兽散。

龙渊用刀背轻轻在那秃头汉子脸上拍了拍,冷冷道:“谁派你来的?”

那秃头汉子怒视龙渊道:“老子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便杀。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龙渊点了点头,转身向耶律峰道:“耶律峰,想个法子让他开**代!”

耶律峰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一脚将那秃头汉子踹倒在地,龙渊向妙婵道:“咱们还是回避一下!”

两人转过身去向石娃子走去,身后传来那秃头汉子地惨呼之声,不知耶律峰用怎样的手段对待他,那秃头汉子的叫声变得越来越凄厉,妙婵忍不住用手将双耳掩上。****

龙渊却是神情不变,笑眯眯向石娃子和袁秋堂道:“石娃子、秋堂。幸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今日要落入这帮乌合之众的手里。”

袁秋堂恭敬行礼,石娃子笑道:“三叔贵人自有老天爷相助,凡事一定可以逢凶化吉。”他的目光落在妙婵身上。心中仍然对妙婵带走龙渊之事耿耿于怀,不禁冷冷哼了一声。

妙婵不禁莞尔,知道石娃子心中对她有气,一脸无辜道:“你莫要怪我,这次可是他心甘情愿跟着我前来的。”

石娃子小声嘀咕道:“一定是你用手段迷惑了我的三叔。”

妙婵道:“你这个三叔如此精明。只怕天下间能够迷惑他的人还没有出现哩!”

龙渊微笑看着两人斗嘴,这时候身后已经没有声息,转身望去,却见那秃头汉子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耶律峰大步来到龙渊身前,恭敬道:“主人,他临死前交代了,是吐蕃察尔城土司洛桑花钱雇的他们。”

袁秋堂低声道:“洛桑在察尔城的权势很大。听说手下拥有一支近千人地卫队!”

龙渊双目中掠过一丝不安的光芒,看来吐蕃的内部已经开始动作了,从代代死亡到扎西浦发被杀,这一连串的事件预示着吐蕃一场前所未有地政治危机正在来临,而不幸的是,这一切的事件都将真凶指向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不能将这场危机化解。吐蕃人复仇的大军用不了太久就会重新前来。

妙婵小声道:“察尔城就在前方不到一百里处!”

石娃子道:“三叔,咱们回去吧。\\\\不要让我爹他们担心了!”

龙渊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石娃子充满错愕地问道,耳边传来妙婵的一声轻笑,石娃子顿时将龙渊不愿离去归咎到她的身上,恨恨瞪了妙婵一眼。

妙婵一脸无辜道:“我可没有逼他!”

龙渊这才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石娃子、袁秋堂和耶律峰,三人听完之后都感觉到事态严重,经过短暂商议,决定由一名武士先返回拥蓝关将龙渊的消息告诉他们,以免他人担心,其他人跟随龙渊一起前往逻娑。

石娃子这些人来的时候便扮作商队,以免招人耳目,虽然如此这么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仍然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将队伍分成三批,彼此间拉开一定的距离,在第二天正午地时候抵达了察尔城。

原本龙渊并没有打算在察尔城停留,可是那秃头汉子临死前提及了这里土司洛桑的名字,让龙渊临时做出在察尔城逗留的决定。他打算拜访土司,从他口中查出真相。

察尔城内只有两间客栈,他们分别在两间客栈入住,石娃子和袁秋堂安顿之后便出去打探消息,半个时辰后返回,来到龙渊房内入座后,袁秋堂道:“洛桑是察尔城最有权势地家伙,此人和吐蕃宰相丹巴乃是叔伯兄弟,那丹巴又是王子多吉的亲舅舅,他也算得上皇亲国戚。”

龙渊笑道:“小小的一个土司便有千余人地兵马卫队。却不知宰相丹巴又会有怎样地排场!”

石娃子道:“我估摸着这次刺杀扎西浦(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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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发真正的幕后凶手乃是宰相丹巴。”

龙渊点了点头道:“很有道理,按照扎西浦发所说代代临终之前是想将王位传给女儿卓玛,杀死扎西浦发真正地用意是抢占先机,让小王子继承王位。”

袁秋堂道:“我查过,小王子多吉和卓玛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龙渊道:“这就对了,小王子年纪尚幼,肯定无力掌控朝政,一旦由他来继承王位,等于吐蕃的权力实际上落在了宰相丹巴的手里,等于代代家族王权旁落。”龙渊当年就是因为幼年执政。而被萧逆寒掌控政权,成为傀儡,所以他对这种事情最为深恶痛绝。

石娃子道:“三叔,你打算怎样做?”

龙渊道:“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地发生。扎西浦发临死之前让我去逻娑喀丹寺寻找洛巴活佛,也许他有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石娃子道:“这个土司洛桑咱们还要不要会上一会?”

龙渊摇了摇头道:“既然搞清了他跟王室的关系,找他也没有什么意义,若是引起他的警觉反而不好。”

袁秋堂道:“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过这件事看来极其严重。涉及到吐蕃王位的继承,而且关乎于内部的权力斗争,主公若是介入其中,只怕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他的顾虑不无道理,毕竟这里是吐蕃人的地盘,而且这件事是吐蕃人的家事,他们作为吐蕃地敌国插手这件事肯定会危险重重。龙渊是他们的主公,更是大康未来复兴的唯一希望,因此而冒险是不是值得。

石娃子道:“三叔。我看这件事还是回避为好,若是当真让吐蕃人发现了咱们,这件事只怕会大大的不妙。”

龙渊微笑道:“你害怕吗?”

石娃子挺胸道:“我怎会害怕,只是担心三叔地安危!”

龙渊道:“我也不怕,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吐蕃人的内部事情,事实上却关乎于咱们的利益。假如吐蕃人当真将代代的死因算到咱们的头上。到时候引起地麻烦只怕会不可收拾。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暂时的和平局面,无论任何方面都无力承受一场更大的战争。”

石娃子和袁秋堂同时点了点头。

龙渊又道:“我们虽然在吐蕃的地盘上。可是并不会遭遇到太多的危险,因为敌人在明,而我们在暗,只要我们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应当不会被他们发觉。”

袁秋堂道:“主公,这逻娑一定要去,不过咱们要事先声明,一定要及时抽身离开!”

龙渊点了点头道:“只要将这件事告诉洛巴活佛,我们便离开逻娑。”

“好!”石娃子大声道。

夜深人静,察尔小城已经进入寂静之中,龙渊沿着石阶来到房顶,却见妙婵正站在房顶,静静欣赏着察尔小城的夜色。

龙渊微笑道:“一个人躲在这里想什么呢?”

妙婵转身莞尔一笑:“想你!”

龙渊呵呵笑道:“我可不信!”

妙婵抓住龙渊的手臂道:“看着我的眼睛,从我地眼睛里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

龙渊心有余悸道:“是不是又想对我施展你的****?”

妙婵格格笑道:“你怕我?”

龙渊摇了摇头道:“我从不害怕自己喜欢的女人!”目光坦然向妙婵明澈的美眸中望去,果然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轻声道:“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对那秃头汉子施展****地时候没有任何作用,而我却偏偏着了你地道儿。”

妙婵笑盈盈道:“那是因为我在施展****的时候心中总是想着你地样子,对别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施展出来。”

龙渊道:“难道你的****仅仅对我一个人有用。”

“看来是这样!”

龙渊叫苦不迭道:“那我岂不是很惨!”

妙婵道:“我已经决定今生今世,只对你一个人使用这****。”

龙渊抬起手来,轻轻托起妙婵曲线柔美的下颌,深情凝望她的美眸道:“若是你对别人施展,我肯定会吃醋!”

妙婵甜甜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轻轻偎入龙渊的怀中:“我会牢牢记住你这句话!”

龙渊垂下头去,捉住妙婵宛如鲜花般美丽娇嫩的樱唇,沉醉的亲吻下去,一弯新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西方天空之上,温柔的光芒宛如银纱般笼罩在这座西陲小城,笼罩在这对沉溺在深情的爱侣身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冰雨】(下)

翌日清晨,龙渊一行人仍然分作三批离开了察尔城,石娃子和耶律峰分别率领七名武士行进于首尾,龙渊则和妙婵、袁秋堂率领其他的武士行进在中间,他们在察尔城内购买了一些马匹,换上了藏人的服饰。www.65txt.com

妙婵宛如小鸟依人一般策马奔驰在龙渊的身边,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龙渊也被她欢乐的情绪感染,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随着深入高原,有几名武士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缺氧状况,好在妙婵懂得应对的方法,利用高原上生长的一种紫色小花的汤汁,缓解了他们的症状。

他们出了察尔城不久,便遇到一支三百人的队伍,袁秋堂从队伍的旗帜上看出,这支队伍应当属于土司洛桑,他策马来到龙渊身边,小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龙渊。

龙渊皱了皱眉头,凝视不远处的队伍,低声道:“难道洛桑也要前往逻娑?”

袁秋堂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洛桑在这个时候前往逻娑,一定是为了汗位继承的事情,看来代代被杀的事情十有**已经泄漏了出去。”

龙渊道:“现在拉占的大军撤退到了哪里?”

袁秋堂道:“咱们已经赶在了他们前头,照现在的进程来看,吐蕃大军抵达逻娑应当落后咱们七日左右。”

龙渊低声道:“七日,这么久的时间吐蕃的政局走向足可以完全改变,拉占应对这场危机地方法还是欠于妥当。”

妙婵轻声道:“他封锁代代的死讯。让扎西浦发先行前往逻娑将此事告知活佛,这一系列的做法看来并没有什么错处。”

龙渊道:“只是他低估了对手的狠辣,我敢断定,拉占回到逻娑之日,便是丹巴出手对付他的时候。”

妙婵笑道:“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当真将吐蕃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家事。”

龙渊道:“没办法,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位活佛洛巴究竟有没有逆转乾坤的能量。”

袁秋堂道:“活佛对吐蕃人地意义,还在可汗之上,如果洛巴活佛当真愿意为卓玛公主出头。^^^^这场危机极有可能会轻易化解。”

龙渊点了点头:“希望如你所说,对了,马上传令出去,和洛桑的队伍拉开距离,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是!”

他们刻意躲开了洛桑的队伍,一路之上倒也顺顺利利,四日之后,逻娑城已然在望。

逻娑乃是吐蕃第一大城,也是吐蕃的政治经济中心的所在地,除了袁秋堂曾经造访过当地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前来,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空前的新奇。

袁秋堂带领众人来到八廓街入住,这里是逻娑的商业中心,来自四方的商人汇集于此。其中自然有不少来自于中原地汉族商人,他们在当地从事丝绸、茶叶、瓷器的买卖,也有来自天竺、波斯的商人贩卖各自故土的特产。

龙渊他们选择位于八廓街南侧地雪山客栈入住,客栈也是一位汉人所开,这老板名为胡二。在当地做生意已经有十五年的时间,娶得乃是一位当地的藏族女子,膝下三男两女倒也其乐融融,看到这么多本族人同时入住,胡二也表现的无比热情,将龙渊一行人请入客栈,安顿好了之后,又按照当地的规矩给龙渊献上哈达。

胡二陪着龙渊和袁秋堂在客厅中入座,他地妻子奉上酥油茶。龙渊喝了一口,微笑赞道:“好茶!”

胡二乐呵呵道:“算不得什么好茶,比起咱们中原的碧螺春、龙井,还是差了许多的韵味!”

龙渊向袁秋堂使了一个眼色,袁秋堂将准备好的两盒上好龙井送给胡二。这茶叶在中原虽然常见,可是逻娑可是贵比黄金。胡二受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由得激动起来。推却道:“我是主人,你们是客人。怎能接受你们那么贵重的礼物。”

龙渊哈哈笑道:“胡老板言重了,我们此次前来逻娑就是为了做茶叶生意,茶叶自然不缺,而且咱们一见如故,又都是来自大康的乡亲,在这异乡他邦,更如同亲兄弟一般,这段时日还要你多多照顾哩!”

胡二看到龙渊说得如此诚恳,便不再拒绝,他收起茶叶道:“王老板!有句话我须得提醒你们,这逻娑的生意很不好做,茶叶、丝绸、瓷器这些来自中原的货物,大都被一位商人掌控,此人乃是吐蕃人和汉人地混血,名叫郭绪,在逻娑当地很有实力。

袁秋堂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说过此人,他时常往返于吐蕃和巴蜀之间做生意。”

龙渊淡然一笑,他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做什么生意,所以自然不会存在和郭绪冲突的问题。他平静道:“有机会我倒是想认识认识!”

胡二道:“若是王老板当真有这个心思,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

龙渊想不到无心说出的一句话又让胡二当真,不觉哑然失笑,点了点头道:“这两日我要好好游览一下逻娑的风光,顺便去喀丹寺转转,和郭老板见面地事情过两日再说。胡二微笑点头,他话锋一转,提及前些日子吐蕃东进之事:“最近吐蕃挥军十万入侵西川。听说这一仗打得十分惨烈,不时有吐蕃兵败地消息传来,你们在这个时候前来逻娑,一路之上想必会遇到不少的凶险吧?”

龙渊摇了摇头道:“也没有什么凶险,战事已经结束,用不了几天吐蕃大军就会撤回逻娑,我听说双方已经达成了和谈,至少有一段时间不会在打仗了。”

胡二松了口气道:“这样最好不过,前些日子,我终日在忐忑不安中渡过。生意也清淡了许多,不但但是我,这八廓街地汉族商人也都是人人自危……”他压低声音道:“若是吐蕃人当真打赢了,我们在吐蕃人的面前更加没有地位,败了反而更好。”

龙渊和袁秋堂同时笑了起来。

龙渊道:“胡老板有多少年没有回去了?”

胡二叹了口气道:“十五年了,我是大康济州府人,十五年前跟随我叔叔前来贩卖瓷器,想不到中途遇到了马贼,不但货品被抢了个干干净净,连我叔叔也被人杀了。一位好心的牧民救了我----就是我的岳父,后来我便娶了现在的老婆,来到逻娑做起了小本生意,七年前开了这间客栈。承蒙乡亲照顾,生意倒也说得过去,前几年本想回去看看,可是又听说大康垮了,连小皇帝也不知去向。偌大的一个中原变得四分五裂,所以便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谈到这里,胡二不禁唏嘘。

龙渊也是心头一阵黯然,远在逻娑的大康子民尚且如此,身在中原的百姓更不知受到这场国难的波及如何严重。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地欢笑声,龙渊抬头望去,却见胡二的两个女儿正陪着妙婵从后院中走了出来,妙婵满头的青丝编成了几十根细小的发辫,明眸皓(手机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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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齿。眉目如画,当真美得让人心曳神摇。

龙渊深情凝望妙婵,直到妙婵含羞将俏脸儿垂下。

胡二的老婆叽里咕噜的说出一番话,胡二笑道:“王老板,她是在夸您的夫人宛如雪峰上的神女一样美丽啊!”

龙渊微笑道:“她本来便是神女!”起身道:“秋堂,咱们出去转转!”

龙渊和妙婵、袁秋堂出了客栈。看到石娃子和耶律峰已经在外面等着。龙渊缓步走了过去。

石娃子慌忙迎了上来,低声道:“三叔。喀丹寺的外面有不少的吐蕃士兵驻扎,看来他们应当已经收到了风声。”

龙渊皱了皱眉头:“有没有什么消息?”

石娃子道:“刚想走进,便有吐蕃士兵过来驱赶,除了僧侣以外,根本没有人能够走进寺庙地范围内。”

事情比起龙渊预先的估计还要严重,他向前走了两步,此时远处一队吐蕃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前方街道经过,龙渊几人慌忙闪避到一旁。

那为首的吐蕃将领经过龙渊身边之时,却突然勒住马缰,目光盯住龙渊大声说了句什么。

龙渊不懂得吐蕃话,正在迷惑之时,却听到一个清朗地声音响起,从八廓街的西侧街道之中,一名身披黑色貂裘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他身材高大,生着一张典型的汉人面孔,不过颌下髭须却是虬结弯曲,双目深邃,目光冷静,那名吐蕃将领显然和他相熟,拱了拱手率领骑兵一阵风般从龙渊面前经过。

那身穿黑色貂裘的汉子来到龙渊面前,抱拳行礼道:“在下郭绪,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龙渊想不到才从胡二口中听到郭绪其人,出门便碰到了他,微笑道:“在下王远镇,刚到逻娑,刚才之事,多谢郭兄相助!”

郭绪淡然一笑道:“这两日逻娑城内风声紧得很,没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出来转,若是被他们抓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龙渊微笑道:“我只是前来做生意,他们抓我作甚?”

郭绪道:“王兄弟此言差矣,经商之道首观政局,现在吐蕃新近兵败,朝野上下对汉人充满仇视,你在这个时候前来经商只怕并不明智。”他地目光向妙婵、袁秋堂、耶律峰、石娃子逐一扫过,唇角又泛起一丝笑容道:“我从商二十年,形形色色的商人我几乎都打过交道,可是你们几位却不像商人。”

龙渊微笑道:“何以见得?”

郭绪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几位的眼中缺乏的恰恰是这个利字,都说我们商人的身上有股铜臭气,可是这铜臭气和市侩气恰恰是我们最为独特的气质。”

妙婵听到他自吹自擂不禁格格笑了起来。

郭绪也看得不由得一呆,低声道:“姑娘这样公然走在逻娑的大街之上也实在太过招摇了一点。”

此时胡二走出客栈,笑道:“郭老板,您来了!”

郭绪微笑道:“这两日没生意可做,在家里就快闷出病来了,忽然想起了胡二嫂做得手抓羊肉,不知不觉便走到这里来了。”

胡二上前替郭绪引荐道:“这位便是刚刚在我客栈入住的王公子!”

郭绪看了看龙渊,淡然笑道:“刚才已经见过了!”

胡二邀请道:“眼看就该吃完饭了,我让贱内准备手抓羊肉,咱们今晚好好喝上一场。”

郭绪笑道:“如此甚好!”

龙渊也是微微一笑,心中对郭绪此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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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暗潮】(上)

胡二夫人的手抓羊肉果然名不虚传,龙渊和郭绪等人一个个吃得赞不绝口,胡二端起青稞酒,向在场人敬酒道:“咱们能够在逻娑相逢也是有缘,便是为了这段同宗同祖的情意,咱们干了这一杯!”

龙渊和郭绪两人同时响应,龙渊此次抱着重任而来,自然不敢开怀畅饮,郭绪出于商人的本能,对人接物也是不即不离,并没有喝太多酒,晚宴半个时辰之后便已经结束。(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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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二泡了一壶龙渊刚刚送给他的龙井,郭绪接过茶盏品了一口,低声赞道:“好茶!不过这茶的产地并非江南!”

龙渊内心微微一动,这龙井茶的确并非江南所产,而是谢庸在回龙沟生活之时,在居处附近种下的茶树,谢庸也是在回龙沟才开始潜心钻研茶道,不过进境却是极快。

郭绪道:“我平日里常喝龙井,尤喜明前茶,这茶叶品味起来,的确是当年的新茶,香浓适宜,回甘持久,出品淡雅,再品甘醇,三品隽永。”

胡二呵呵笑道:“我虽然喝得出它是龙井,可是却无法向郭大爷这般说出这么多的道理来。”

郭绪微笑道:“龙井不差,新茶也不差,可是想那明前龙井现在才刚刚采摘,便是从江南昼夜不停的转运到这里,只怕也来不及,以我观此茶的颜色,品其味道,这茶叶应当采摘了四十天左右,水土不同,种出的茶叶也自然不同,你们看,这茶叶外开条索扁平、直伸,宛如少女之秀眉;色泽银毫披露如绿玉;毫中隐翠。绿里透毫,平伏匀整;内质香高持久。沁脾留齿;滋味鲜爽、醇、雅;汤色清澈明亮,叶底翠嫩柔软。从外形看,像极了九顶雪眉,可是味道却兼具了九顶雪眉和龙井茶的特质,无味之味,实为至味,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龙井茶的茶树乃是和九顶雪眉混杂在一起栽种,所以品相之上相互影响了许多。单纯的就龙井而言,其味道之中的香馥稍显浓厚。”

郭绪的这一番点评,让龙渊在内地所有人深深折服,此人对于茶道的见解的确非同凡响。

龙渊微笑道:“郭老板真是让我佩服!”

郭绪微笑道:“我想了想,整个巴蜀一带适合栽种九顶雪眉的地方只有西荒。而龙井茶若是能存活的地方更是少之又少……”说到这里他故意中断了一下,啜了一口清茶,赞道:“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龙渊已然意识到郭绪一定隐约猜到了他的来历,心中警示暗生,此人如此精明,若是站在敌人的立场之上,岂不是一个巨大的危险吗?

郭绪从龙渊平静宛如古井不波地脸上看不出他任何的心理波动。心中暗暗称奇。这位姓王的少年如此年轻,竟然有如此镇定的心态。实在是当世少见。

妙婵也已经敏锐的察觉到龙渊和郭绪之间平静地交谈之中实则暗潮涌动,她对龙渊充满了信心,石娃子和耶律峰两人却没有妙婵这样的心境,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郭绪当真猜到了龙渊的身份,必要时可以出手将他除去。

龙渊却哈哈大笑起来:“郭老板对于茶道的理解的确可以用精深二字来形容,不过你仍然忽略了一件事。”

“哦?”郭绪双眉轻扬。

龙渊喝了一口茶水。缓缓将茶盏放下道:“茶叶和水都很重要。这水乃是融化的雪水,所以才会如此甘醇清冽。若是用山泉水,其中的滋味一定会全然不同。”

郭绪笑道:“地确,茶叶和水二者缺一不可,只有相互配合方才泡得出一壶好茶!”他指向屋外道:“王公子想知道,泡茶地雪水来自何处吗?”

龙渊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

郭绪举步走出屋外,龙渊随后跟了过去。

耶律峰和石娃子正要跟出去,却被妙婵拦住去路,轻声道:“没你们地事,都在屋里老老实实坐着!”沿着石阶来到雪山客栈的上方,此时已经入夜,风力变得猛烈了许多,雪山客栈门前挑起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郭绪在屋顶却步,目光望向远方喀丹寺的方向:“现在的逻娑绝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自从吐蕃在拥蓝关兵败,逻娑时局动荡,到处都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景象。”他转身看了看龙渊道:“正因为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你们绝非商人,作为同宗,我奉劝你一句,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龙渊淡然一笑,向前走了一步,和郭绪并肩站立在风中,望着远方地喀丹寺道:“现在吐蕃最有权势地人是谁?”

郭绪道:“洛巴活佛!对于吐蕃百姓来说,他的话便是上天地命令,他的威信凌驾于汗王之上。”

龙渊道:“洛巴活佛既然拥有这样的权势,为何喀丹寺被吐蕃兵马团团围困?”

郭绪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不但是不想离开,反而还想留在这里闹事!”

龙渊笑道:“郭老板看人的功力当真不浅啊!”

郭绪道:“他们对外宣称是保护活佛……”

“他们?”

郭绪点了点头:“活佛从不过问政事,可汗代代自从国后去世之后,疏于国事,吐蕃权势最盛的人应当是当今国后没卢氏的娘家禄东赞家族,丹巴宰相便是没卢氏的哥哥,当今小王子多吉的亲舅

龙渊道:“丹巴敢于对活佛动手,难道他不害怕触犯众怒吗?”其实他心中当然明白丹巴如此嚣张的理由。代代的死极有可能是丹巴一手造成,他正在利用这件事在吐蕃掀起一场空前地变乱。

郭绪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是一个商人,可是也在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周边的政局,自从传来吐蕃兵败的消息,这逻娑城便突然变了一个模样,我看这次禄东赞家族控制活佛真正的目的乃是颠覆代代家族的政权。”他双目凝视龙渊道:“王公子,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此次前来逻娑绝非是为了商而是为了政。吐蕃人自己的事情,作为外人还是少去理会吧。”

龙渊低声道:“郭老板可否安排我拜见活佛?”

郭绪微微一怔,他虽然对龙渊的动机早已产生了怀疑,可是始终没有想到龙渊会如此大胆,在这种时候面见活佛。等于公然和禄东赞家族作对,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他们根本无法离开逻娑,郭绪道:“我和洛巴活佛虽然相识,可是现在喀丹寺已经成为外人禁地,除了寺内僧侣之外,其他人绝没有可能入内。我地确是爱莫能助!”

龙渊道:“假如丹巴叛乱。郭老板以为成功的可能性有几何?”

郭绪并不明白为何一个汉人竟然对吐蕃的内部政权表现出如此的兴趣,仍然回答道:“七成!”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郭绪显然并不知道代代已经死去的事情,尽管这样都说出七成胜算,若是丹巴以代代之死发难,他地胜算的成功性岂不是更大?

郭绪低声道:“今日我已经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王公子若是听我一句劝,明日我一定亲自将你送出逻娑城,若是不肯听。权当我们从未见过。”他转身想要离去。却听龙渊又道:“我还有一句话想问问郭老板,吐蕃和巴蜀开战之时。你究竟希望何方获胜?”

郭绪转过身来,目光之中跳跃着两团激动的火光,他低声道:“在我心中从未希望吐蕃战胜过,就如我虽然生活在逻娑,可是心中却只当自己是汉人,一个大康的子民!”

龙渊内心剧震,他从未听到别人如此动情的表达过对故土的深情,他低声道:“郭大哥,就冲你这一句话,我可以当你是我一生一世地朋友。”

郭绪双目一亮,龙渊地年纪虽然比他小上许多,可是当龙渊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竟然感到一种莫名地激动,在龙渊面前让他甚至忘记了年龄的界限,忘记了以往的世故,他不知为什么,平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拥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龙渊低声道:“代代死了!”

郭绪充满惊诧道:“什么?”

龙渊道:“我此次前来逻娑的途中遇到了吐蕃大臣扎西浦发,他临死之前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我之所以想要面见活佛,是想将扎西浦发的那番话告诉活佛。”

郭绪满面忧色道:“这件事只怕大大的不妙,禄东赞家族必然将代代之死推到汉人地身上,拉占身为主帅难逃其责,这该如何是好?”他万万没有想到局势竟然发展到如此恶劣地地步,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如何做才好。

龙渊道:“扎西浦发临死之前曾经说过,代代有意将王位传给卓玛公主。”

郭绪叹了口气道:“代代的舅父乃是天竺烈日王,他将王位传给卓玛是想获得烈日王地支持,维护代代家族的利益。”说完,他又摇了摇头道:“不过,依我看烈日王未必肯出这一份力!”龙渊对烈日王并不了解,低声道:“什么原因?”

郭绪道:“其实烈日王和代代都是一样的好色荒淫,只不过烈日王更为残暴,现在天竺国内也是怨声载道,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兼顾这边的事情……不过……”

“不过什么?”

郭绪又道:“照我看代代真正想将王位传给的人还是多吉,只不过他担心多吉年纪幼小,若是登上王位,必然受到禄东赞家族的把持,所以才想起让卓玛公主先继承王位,日后在传位给多吉的主意,可是烈日王这个人很难相信……”

龙渊并不担心日后吐蕃政权落在何人之手,他真正担心的乃是这场政治风暴不要波及到自己的领地,他低声道:“郭大哥,若是这场战争再度掀起,只怕损伤会难以想象。”

郭绪咬了咬下唇道:“代代已经死了,禄东赞家族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方才将喀丹寺严密控制了起来,洛巴活佛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龙渊道:“他是唯一可能改变吐蕃局势的人!”

郭绪皱了皱眉头:“我虽然没有办法让你和活佛相见,可是我可以安排你和卓玛公主相见!”

听到郭绪这样说,龙渊的眼前等于出现了一盏明灯,他点了点头道:“一切拜托郭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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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暗潮】(中)

逻娑平昭寺乃是一个特殊的所在,这里有位来自中原的高僧慧觉,已经在平昭寺修行了三十多年,寺内共有十多名僧众,也全都是汉人,当地吐蕃人虽然信奉佛法,可是在他们的心目中平昭寺和喀丹寺的地位根本无法同日而,门前冷落,香火清冷,看来这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这句话也不是每个地方都适用。(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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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平昭寺不多的信徒之中卓玛就是一个,平日里她偶尔会来平昭寺烧香拜佛,请慧觉解惑答疑。

这几日逻娑城多数时间都笼罩在阴云之中,龙渊在郭绪的预先安排之下,来到平昭寺内,在大殿的佛像后等着,今日卓玛公主会前来平昭寺进香。

据郭绪所言,这样是唯一可以和卓玛公主单独相对的机会。

在佛像后等待了整整一个时辰后,终于听到外面的车马之声,平昭寺的规模很小,在逻娑城内遍布的庙宇之中显得颇为寒酸,连飞檐的金漆也多处剥落,龙渊从外面突然变得急促的风铃声推测到风力又大了许多,难道预示着今日和卓玛的会面不会平静?

吐蕃公主卓玛在四名美女武士的护卫下走入平昭寺,其实陪同她前来的还有二十名武士,全都被她留在了平昭寺外,自从吐蕃兵败之后,聪敏的她便已经觉察到吐蕃政坛之中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她的出行,她的一切举动都开始受到严密的监视,连这二十名武士之中也多半都是禄东赞家族的亲信。卓玛其实最想去的地方是喀丹寺,在这种时候她更需要活佛洛巴的指引,然而禄东赞家族已经将喀丹寺完全控制了起来,即便她身为公主也不能随意接近。

从龙渊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院落中的情形,卓玛身穿一身华丽的五彩宫装。长发在头顶挽成弯月的形状,挂满珍贵的天珠、绿松石,因为她脸上蒙着面纱的缘故,看不清她的容貌,虽然穿着繁琐厚重的宫装,仍然掩饰不住她窈窕地身姿,她身材颀长,高出身旁侍女半寸左右。暴露在面纱外面的肌肤却是极其白皙细腻,不同于吐蕃女子常见的黧黑之色,秀眉弯弯细长,一双美眸在黯淡的天空下呈现出深邃的蓝色,鼻梁比起汉族女子高上一些。轮廓挺直,大概是因为她本身有天竺血统地缘故。

卓玛公主进入庙门之后,一步一拜显得异常虔诚,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II

旁侍女也随着她不停跪拜。

龙渊心中暗忖,不知郭绪是否已经将自己和她在这里会面的消息告知给她,看卓玛的样子,分明是为了求佛而来。好像心无旁骛。

耐心等了许久。方才看到卓玛来到大殿之前,她用吐蕃语向身边侍女道:“我要单独为父汗祈福。你们在外面候着!”几名侍女全都退出一段距离,然后恭恭敬敬跪在那里。

卓玛走入大殿之中,双手合什跪拜在蒲团之上。

龙渊虽然听到她说话,可是苦于不懂她说些什么,只能在佛像后老老实实候着,此次前来和卓玛相见虽然有郭绪从中安排,可是毕竟冒着相当的风险。如果走露了风声。他们这些人在逻娑的处境只怕会变得凶险无比。

卓玛向佛祖跪拜祷告之后,终于开口小声道:“你可以现身了!”她说的是汉话。虽然带有一丝异域情调,可是龙渊能够听得明明白白,他整了整衣袍从佛像后走出,整个人仍然躲在阴影之中,大殿内的光线很弱,卓玛看不清他地面貌。

她缓缓站起身,向身后望了望,四名侍女全都规规矩矩垂头跪在那里,根本看不清大殿内地情景,她慢慢向龙渊走去,身上配环叮咚作响,龙渊下意识的透过窗格向外望去,确信无人偷听,再回头时,卓玛已经走到距离他不到三尺地距离,鼻息间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马上分辨出这香气来自卓玛的身上。

几束天光从窗格之中透入,投射在龙渊和卓玛之间,仿佛为他们表明了分界线。

龙渊低声道:“在下受人所托,特地前来面见公主!”

卓玛一双湛蓝色的美眸充满警惕的看着龙渊:“吐蕃与汉人刚刚交战完毕,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

龙渊拿出扎西浦发临死之前交给他的黄金狮头令牌,卓玛目光一凛,从龙渊手中拿过令牌,轻声道:“你从何人手中得到的?”

“扎西浦发!”

卓玛点了点头:“他不是在军中吗?为何这面令牌会落在你地手中。”声音之中已经流露出几分惊恐,这令牌是可汗赐给朝中重臣地信物,令在人在,令亡人亡,扎西浦发的令牌落在此人地手中,十有**证明扎西浦发已经不在人世了。

龙渊道:“我遇到扎西浦发之时,他正在被人追杀,可惜我毕竟晚到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何人杀他?”

龙渊道:“我不知道,公主,我之所以冒险前来,不单单是为了忠人之事,更是不忍心看到吐蕃和汉人之间战事刚歇兵刀又起。”

卓玛敏锐的觉察到龙渊的这句话中大有深意,轻轻咬了咬下唇道:“你想说什么便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龙渊点了点头道:“我从扎西浦发口中得知,可汗已经死了!”

“什么?”卓玛惊声道,一双美眸瞪得滚圆,晶莹的泪光在眼眶之中打转,其实这些天来她已经隐约猜到一定发生了重要的事情,可是她始终不敢想象这最坏的情况。

龙渊低声道:“元帅拉占为了避免过早的引起国内震荡,所以封锁了这一消息。他让扎西浦发先行返回逻娑,其目的是为了将大汗的死讯告诉你和活佛洛巴,让活佛出面帮助你稳定吐蕃政局。”

龙渊从未见到过像卓玛这般镇定地少女,她虽然流泪可是并没.读书WWW.16K.CN有乱了半分的方寸,情绪在瞬间已经恢复了初始的冷静和镇定:“父汗临终遗言是什么?”

龙渊一切如实道:“据扎西浦发所说,可汗让你暂摄王权,等到你兄弟**之后方可将权位交给他,以免吐蕃出现内乱。”

卓玛点了点头。转过娇躯,在黑暗之中抹去泪痕,她回过头来,目光盯住龙渊的双目:“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对我吐蕃的内政如此热心?”

龙渊淡然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保证,你父汗之死和汉人没有任何的关系,等到你父汗的灵柩回到逻娑,必然会有人在他地死因上大做文章,最有可能将一切的罪责推到汉人的身上,到时候形势将变得不可收拾。”

卓玛冷冷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你信不信我并不重要,你父汗的死是事实。如果你不是傻子。便会知道当务之急并非是寻找杀害他地真凶,而是稳固吐蕃的政局。稳定你家族的统治,不要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我怎样做,你不必过问!”卓玛的语气中透露出足够的倔强。

龙渊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和你并不是朋友,可是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和你的兄弟被奸人所害,有句话我想奉劝你……”

“不必!该怎样做我自己知道!”卓玛转身向大殿门外走去。

龙渊想不到她竟然会拒绝的如此干脆,不由得呆立在那里。

卓玛走到大殿门前,从她地美眸之中已经看不到丁点地泪光。她向那四名侍女道:“去将慧觉大师请来。我有事要请教他!”

卓玛去而复返又出乎于龙渊的意料之外,他望着卓玛地双眼。低声道:“公主现在想听我说了吗卓玛道:“无论怎样,你都算的上一个有勇气的汉子,郭绪、慧觉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愿意帮助你,便能够看出你一定有过人之处,说吧!我听着!”

龙渊道:“我说的这些话全都是一家之言,你可听也可不听,我虽然是一个外人,可是也能够感觉到现在逻娑紧张的局势,从禄东赞家族将喀丹寺控制住,足可以看出他们对活佛洛巴充满了顾忌,只有控制活佛,才能够控制吐蕃的政局。从这件事上来看,他们已经抢占了先机,我可以断定禄东赞家族已经知道了可汗之死。”

卓玛缓缓点了点头,龙渊的这句话等于在暗示她,杀害父汗地真凶就是禄东赞家族,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不慌不忙地布置这一切。

“对吐蕃人而言,可汗离世,由小王子多吉继位乃是天经地义,可是这样一来,王权就会实际上落入禄东赞家族之手,你父汗一定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做出让你摄政的决定。”

卓玛低声道:“父汗却没有想到,现在禄东赞家族地势力发展到了何等的地步。”

龙渊道:“这场仗虽然艰难,可是未必没有胜算。”

卓玛美眸一亮,眼前的男子流露出超人的自信和霸气,这是她在他人身上从未感受过的,假如同样的话换成别人来说,她一定会嗤之以鼻,而龙渊说出来却显得充满了信服力。

龙渊道:“我算过,拉占率领大军返回逻娑还有六天的时间,这六天之中无论是拉占还是禄东赞家族都不会主动将可汗的死讯透露出来。”

卓玛点了点头道:“那又如何?”

龙渊道:“丹巴他们一定以为你还一无所知,而你已经知道了真相,这便是先机!”

卓玛道:“可是这吐蕃王室上上下下,真正愿意帮助我的可能只有拉占和活佛,现在活佛被他们控制起来,而拉占元帅并不在逻娑。”

龙渊道:“就算他在逻娑,禄东赞家族也一定想好了对付他的办法,如果是我,便会治他个护主不利,沟通外敌的重罪!”

卓玛暗自心惊,如果拉占被治罪,那么吐蕃之中更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了。

龙渊道:“先下手为强,你虽然无法接近活佛,可是你仍然有很多的机会。”

卓玛颤声道:“什么机会?”

龙渊意味深长道:“你不要忘了,禄东赞家族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夺权!”

“想要让人信服的夺权,就要控制多吉,让多吉成为他们的傀儡,只要切断了他们的途径,就等于抓住了他们的命脉!”

卓玛顿时明白了龙渊的意思:“你是说我从弟弟的身上着手?”

龙渊淡然笑道:“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要推到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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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暗潮】(下)

卓玛摇了摇头道:“我绝不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我的弟弟。(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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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道:“你这样做并非是为了伤害他,而是为了保护他,以目前的局势,想要和禄东赞家族对抗,多吉是你唯一的机会。”

卓玛久久凝视龙渊,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已经感觉到龙渊的高深莫测,缓缓点了点头道:“我该走了!”

门外响起苍老的佛号之声,原来是慧觉到了,卓玛和慧觉擦肩而过,竟然看都不向他看上一眼。

卓玛离去之后,慧觉来到大殿之中,苍老深邃的目光注视着龙渊。

龙渊恭敬合什道:“大师好!”

慧觉淡然道:“何谓好何谓不好?”

龙渊微笑道:“对大师来说,天下苍生说好便是好,否则便是不好!”

慧觉沟壑纵横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施主果然与众不同!”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到后院说话!”

龙渊跟随慧觉来到后院禅房。

郭绪早已在禅房中等候,桌上还放着一盘没有下完的棋,龙渊不禁笑道:“看来是我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郭绪笑道:“应当是卓玛公主打扰了才对!”

慧觉邀请龙渊在蒲团之上盘膝坐下,手握佛珠道:“施主从中原行数千里路来到逻娑,当真是用心良苦。”

龙渊微笑道:“别人行千里路来此乃是为了参佛,我行千里路来到这里是为了解救芸芸众生。”

郭绪哈哈大笑道:“相比而言,公子的境界更高一些,功德更大一些!”

慧觉面无表情道:“好一句解救芸芸众生,从施主这句话我便可以猜到,施主定然贵为王侯。”

龙渊道:“大师此言差矣,芸芸众生在我佛面前皆曰平等,何来贵贱之分?”一句话竟然将慧觉问住。

慧觉点头不已道:“施主字字珠玑。禅机暗藏,老衲佩服佩服!”

龙渊也不禁暗暗佩服慧觉的眼光,从刚才的那句话,他已经听出慧觉一定猜到了他的身份。

郭绪道:“天色不早了,王公子,咱们不要耽搁大师坐禅了。”

龙渊趁机起身告辞。慧觉亲自将他送出门口,显见对龙渊推崇之至。

两人从后门离开了平昭寺,却见外面又刮起了大风,细小的冰屑随着干燥的寒风迎面扑打在他们的面孔之上,龙渊下意识的圈,还是没有找到两人地影子。

回到雪峰客栈,却见胡二慌慌张张迎了上来,惊声道:“不好了,袁老板被抓走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ㄧбk文学网,电脑站:ωωω.ㄧбk.cn手机站:wàp.①⑥k.cn支持文学,支持①⑥k!龙渊也是一怔,此时看到妙婵从客栈内走了出来,看到她安然无恙。心中稍稍一缓,可是想起袁秋堂之事不由得愤怒起来,她怎么一个人逃了回来,居然将袁秋堂丢下。

石娃子和耶律峰对妙婵都素无好感,石娃子大声道:“我袁大哥呢?”

妙婵并没有理会他,向龙渊招了招手道:“你进来我对你说!”

龙渊带着满怀的疑惑跟她进入房内。大声道:“究竟怎么回事?袁秋堂因何被抓?”

妙婵看到龙渊的神情,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冲我发什么火啊?他被抓跟我又有何关系?”

龙渊勃然大怒道:“是你叫他一起出去,现在你好端端的回来,而他被人抓去,居然还说跟你没有关系?”

妙婵道:“他被抓是因为遇到了一个昔日的仇人!”

龙渊微微一怔,错愕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妙婵道:“我和袁秋堂出去,目的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潜入喀丹寺,可是谁成想刚刚出去不久便遇到了一队吐蕃兵马。本来也没有什么,我们躲在道路两旁,想不到那统军的将领之中竟然有一个汉人!”“汉人?”

妙婵点了点头道:“那汉人名叫赵东善,原本也是拥蓝关的一名将领,投奔了吐蕃人,也合该袁秋堂倒霉,我们藏在人群之中,这么多人,那赵东善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龙渊怒道:“这赵东善着实可恶!”

妙婵道:“袁秋堂看到苗头不对,便和我分开逃走。可是终究还是被他们抓住了。”

龙渊浓眉紧锁,来回走了两步:“袁秋堂被抓走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

龙渊暗忖,这件事如果单单是因为赵东善和袁秋堂地私仇还倒罢了,最怕就是这些吐蕃人对袁秋堂用刑,若是袁秋堂受刑不过,将他们一并供出。这件事的麻烦就大了,他当机立断低声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胡二听说之后。带领他们前往郭绪地府邸,目前在逻娑城内,他们能够信任的也只有这寥寥几人而已。

郭绪听闻袁秋堂被抓的消息也是大吃一惊,他将龙渊等人安顿停当之后,马上出门打探消息,龙方。”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妙婵美眸之中已经满是晶莹的泪光,他低声道:“妙婵,我从未怪过你,我也相信,你也不想袁秋堂出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便要接受现实,尽一切努力化解这场危机,保证秋堂的平安!”

妙婵含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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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勾心】(上)

经历了一个夜晚的忐忑,翌日清晨这场风波终于随着风势的停歇而告一段落。www.65txt.com

郭绪满面喜色的告诉我:“公主想要见你。”

这件事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卓玛不会甘心家族的王权从此旁落,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的帮助。

我低声道:“何时?何地?”

郭绪道:“今日未时慧觉大师前往王宫讲佛,我可以安排你随他一起过去。”

我点了点头道:“听起来好像有些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忍不住向郭绪看了一眼,随着和他接触的加深,我越发感觉到他的成熟和稳健。商人有很多种,而我恰恰幸运的遇到了一个目光深远,对政治有非凡嗅觉的商人,这类商人少之又少,能够记起的好像有陶朱公和吕不韦,希望郭绪拥有他们一眼的眼光和能力。

听闻我要只身进入吐蕃王宫的消息,所有人都是一惊,耶律峰率先道:“我跟着主人一起过去。”在他的信念中,保护我是他的职责所在,更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让我冒险无疑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石娃子低声道:“太危险了。”

我微笑道:“她不会害我,至少在眼前的形势下,她会选择和我站在一边。”

妙婵道:“女人地心思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简单。”

石娃子和耶律峰同时向妙婵看了一眼。也许这句话正是他们想说的。

我轻声道:“在权力面前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其实都一样。”虽然我和卓玛仅仅只接触了一面,可是仍然能够觉察到卓玛对权力的重视,真是因为她看重家族地利益。所以我才可以放心大胆的跟她合作,而不怕被她出卖。在政治斗争之中,我的嗅觉出奇的敏锐,也许我生来就是游走于权力矛盾争斗中的天才,争斗越是危险越能激起我的斗志和兴趣。

慧觉大师和我之间从未谈论过任何关于吐蕃政局的事情,可是我们彼此间却已经达成了默契,无需多问多说。对将要做地事情已经尽在不言中。我不知道郭绪和他之间究竟是怎样认识,但是我能够推断出,郭绪和慧觉之间肯定达到了肝胆相照地地步,我可以信任郭绪,就能够相信慧觉。

为了稳妥起见,我装扮成陪伴在慧觉身边的僧人,身穿灰色僧衣,头发盘起藏入僧帽之中。

我跟随慧觉上了牛车。一头毛色雪白的牦牛载着我们两人缓缓向吐蕃王宫而去,慧觉进入车内便双目紧闭。仿佛入定一般。我学着他的样子也盘膝坐在那里。

那牦牛走得平稳,车厢外覆盖着毛皮,里面十分温暖,没多久就让我有些昏昏欲睡,就在此时,耳边响起慧觉的声音:“吐蕃王宫又叫西卡拉宫,是冰山上的王冠的意思。距今已经有二百三十二年的历史。当初设计这座宫殿地三位匠人,一名来自波斯。一名来自天竺,还有一名来自大康,所以宫殿的风格融合三家所长。”

我听得津津有味,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却见牦牛车已经走过一条白色玉石雕砌地长桥,那长桥外形如同中原常见的拱桥,护栏之上雕刻着各色的佛像,与中原常用的石狮不同。长桥之下,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缓缓流过,我一眼就看出这条河应当是人工开凿而成。

慧觉道:“这条河流名为恒河,与天竺恒河有着相通的名字,桥梁名为通天桥,是天竺工匠和大康工匠共同设计完成,恒河两岸铺满来自波斯的白沙,河流将西卡拉宫环抱在其中。”

我微笑点头,却见恒河两岸果然铺满了细腻地白沙,再往外栽植着两行说不出名字地树木,枝头已经吐出绿意。

走过通天桥,西卡拉宫巍峨的宫墙已经近在眼前,宫门地入口处一支盔甲森严的吐蕃卫队站在那里。

慧觉向我点了点头,示意下车的时候到了。

我率先走下马车,掀开车帘恭恭敬敬扶着慧觉走了下去,慧觉在我的搀扶下,手握念珠缓步向那群卫兵走去。

为首一人乃是西卡拉宫副统领扎伊,他此前已经不止一次见过慧觉,也知道慧觉受邀前来宫内讲佛之事,先是恭恭敬敬祥慧觉合什行礼,足见吐蕃人对僧人的尊敬。

慧觉还礼道:“阿弥陀佛!”伸手将通行令牌递了过去。

扎伊看了看令牌,然后道:“慧觉大师,这两日宫内出了一些事情,王后交代,就算有通行令牌,一样也要例行检查。”

慧觉微笑点头道:“好吧!”然后转身用汉话重复了一遍。

扎伊挥了挥手,两名卫兵走过来,将我们上上下下仔细搜索了一遍,我这次入宫并非是为了行刺,根本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慧觉除了佛珠和佛经之外更无长物,我们两人顺利通过了检查。

走入宫门,卓玛公主派来的两名负责迎接我们的侍女迎了上来,两人恭敬道:“公主在凝雪宫恭候高僧大驾!”她们说得虽然好听可是我却连半个字也听不懂,好在有慧觉在我身边,等她们说完便向我小声解释。

跟着两名侍女沿着宫墙旁地御道向正北走去。吐蕃王宫的规制和我中原并没有太多不同,连宫墙上的角楼也学了一个十足,只不过角楼建筑并非像我们汉人用木结构为主。缺少了灵动地飞檐,而是一种主体用石头砌成的蘑菇头形状。

御道也不是平直的结构,而是节节升高,越是接近王宫的内部,其高度便越高,我们走进这西卡拉宫,宛如爬山一般。进入二重宫门之后。脚下的地面已经铺满了精美松软的波斯羊毛地毯,抬头望去,上方是装饰精美的穹顶,穹顶之上还绘制着五彩缤纷地壁画。每经过一道回廊,就要穿过一道用珍珠织成地珠帘,回廊面向庭院的一侧挂满鎏金风铃,微风轻动,传来一阵阵悦耳的铃声。

我们要去的地方乃是后宫。沿着东侧御道走了许久,方才绕过前方的三座主殿。前方豁然开朗,眼前竟然又出现了一道彩虹般横亘于水面的玉石桥梁,行走桥梁之上,方才发现右侧乃是吐蕃王宫的御花园,虽然春寒料峭,可是花园之中却已经是百花吐艳。王宫内部的水系流淌于花园之中,从我们脚下地彩虹桥流向下方。因为水流落差颇大。激起一片蒙蒙烟雨,行走在桥面之上。宛如走入云端,恍惚中如同进入仙境。

走过彩虹桥就进入了后宫,卓玛公主所在的凝雪宫位于东侧地第三座宫室。

吐蕃建造宫室的材料大都是各色的巨石,凝雪宫由纯然一色的白色巨石堆砌而成,墙壁之上刻有形态各异的浮雕,宫墙四边栽种着五彩缤纷的小花,才晨风中瑟瑟发抖,沁人肺腑的香气随着清晨地凉风送入我们地鼻息之中。

一道颇具中原风貌的木制拱桥出现在我们地前方,从这里走过去便是凝雪宫的大门,我留意到这桥梁无论构造还是彩绘,无一不是我们中原的风貌,心中暗忖,这道桥梁一定是大康匠人所修,卓玛公主选择在这里居住,是不是因为她对大康的文化颇有偏好?

走入凝雪宫的大门,让我更为惊奇的是,这座建筑的内部竟然全都是按照中原的风格所建,廊柱穹顶,朱漆彩绘,乃是每一件器物,在我看来全都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

一名侍女正在齐人高的八宝莲花熏香炉前专心致志的添置着熏香,袅袅升腾的薄烟,让凝雪宫平添了几分神秘。我和慧觉在前厅止步,引领我们前来的那两名侍女轻轻说了句什么,其中一人走入前方珠帘之后,没过多久便看到卓玛从珠帘后婷婷袅袅走了出来。

卓玛这次并没有像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穿着繁琐浮华的宫装,而是简简单单穿了一身蓝色藏裙,足下蹬着一双棕色皮靴,细小黑亮的发辫垂在刀削般的美肩之上,脸上仍然带着面纱,宛如海水般湛蓝的美眸向我投射过来。我平静和她对视着,来此之前我已经经过易容,她未必能够将我认出来。

凝雪宫内如此寂静,静得我们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仿佛整个宫室之中只有我和卓玛存在一般,其他的人全都成了陪衬。

卓玛审视我良久,方才向慧觉行礼,轻声道:“姆玛,你带慧觉大师去偏殿喝茶!”

几名侍女引着慧觉离去,偌大的宫室之中只剩下我和卓玛两人。

“我认得你的眼睛!”卓玛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以公主的智慧,很少有人能够瞒过你。”

卓玛指了指前方的白色地毯,我随同她一起走了过去,除去僧鞋,盘膝坐了下去,刚才在香炉前燃香的侍女走过来,在我们面的长几之上放下精心调制的酥油茶,然后恭恭敬敬又退了出去。

卓玛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我毫不客气的端起酥油茶,茶具是来自中原的上好钧瓷,用这样的茶具来盛放酥油茶,或许只有宫廷中才可以看得到。从上面的花纹和图案来看,却是地地道道的吐蕃风格,想不到大康的文化流传如此之广,我突发奇想,却不知这些瓷器是不是郭绪贩卖过来的。我轻启茶盏,一股浓浓的奶香味道顺着我的肺腑融化开来,我不禁赞道:“好香!”然后轻轻抿了一口,毕竟是在公主面前,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注重的。

卓玛轻声道:“酥油茶不是这样喝的!”她抬起手来,掀起面纱,遮住半边俏脸,将茶盏内的酥油茶一饮而尽,然后微笑将空空如也的茶盏放下。

我学着她的样子将酥油茶一口喝干,笑道:“酥油茶不是这样喝的,可是公主所用的茶具却也是大大的不对,像这样饮茶,须得旁边放着一个大壶才够。”

卓玛凝望我,意味深长道:“你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饮茶!”

我点了点头道:“公主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卓玛亲自拿起茶壶为我将面前的茶盏满上,轻声道:“你既然想方设法找到我,肯定已经想好了主意,我想听听你究竟有什么计划。写了一百多万的确有些疲倦,这两天烦心事一多,感觉始终无法投入进去,所以改成第一人称尝试一下,写起来更容易进入角色,如果兄弟们感觉不爽,可以在书评区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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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勾心】(中)

龙渊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羊脂玉瓶,放在长几之上,然后慢慢推到卓玛的面前。www.65txt.com

卓玛海样湛蓝的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惊恐,低声道:“里面是什么?”

“里面有一颗沉香丸,常人若是服下之后,会睡足七日,不过,你不必担心,只要时间一到,只会苏醒,对身体绝无任何的伤害。”这沉香丸乃是妙婵送给龙渊的。

卓玛咬了咬下唇,俏脸之上充满顾虑的神情,单凭龙渊的这句话,她实在难以相信,如果他存心要加害多吉,这颗丹药就会断送多吉的性命。

龙渊从卓玛闪烁的眼神已经觉察到她的顾虑,轻声道:“我身在逻娑,若是他出了任何事情,我也决计无法脱身,你放心,我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冒险。”

卓玛缓缓点了点头,终于从龙渊的手上接过玉瓶。

门外忽然响起侍女的通报之声:“王后驾到!”

卓玛目光一凛,还没有来得及让龙渊做出回避,王后没卢氏带领两名宫女已经走入凝雪宫中。没卢氏虽然是一国之后,可是年纪也不过是刚刚二十岁,一身极尽奢华的宫装衬托出她的高贵不凡,皮肤呈现出小麦般的颜色,细腻而富有光泽,双眉细长,美眸明澈,不过目光却是充满阴冷光芒,嘴唇稍薄,时常不自主的抿起。卓玛恭敬行礼道:“母后!”

没卢氏淡淡点了点头,目光马上落在龙渊的身上,龙渊虽然不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和尚,可是表情之平静,目光之镇定,却是得道高僧才能有的修为。

没卢氏审视良久方才道:“他便是你请来的高僧吗?”

卓玛轻声道:“他是慧觉大师的师弟慧明,刚刚从中原过来,并不懂的吐蕃话。”

因为两人都是用吐蕃语在对话。所以龙渊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没卢氏点了点头,向龙渊道:“大师,过去在哪间寺院清修?”

龙渊微微一怔,想不到这没卢氏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卓玛已经抢先答道:“慧明大师从嵩山少林而来。”

龙渊不由得暗笑,这卓玛居然把自己一下发配到了嵩山,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地表情流露,恭敬道:“不错!”

没卢氏话里有话道:“公主对慧明大师了解得很呢!”

卓玛自然知道她在嘲讽什么,心中一阵恼怒。可是当面却不能发作出来,轻声道:“我请慧明大师过来,是为了给父汗祈福,慧觉大师也来了,正在偏殿诵经。”

没卢氏对汉人的佛教并没有太多的兴趣,目光在龙渊的身上审视良久。方才道:“这两日,你父汗就要回来了,明日我去喀丹寺面见活佛,你去不去?”

卓玛心中暗奇,禄东赞家族一直都提防着自己,竭力阻止自己面见活佛,不知为何突然发生了这样的转变。她点了点头道:“我跟母后一起过去!”

没卢氏笑了笑,轻声道:“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只是顺路过来问你一声,想不到却在这里遇到了高僧!”她居然在地毯之上盘膝坐下,面对龙渊道:“慧明大师。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助点化一下。”

龙渊暗自叫苦,这没卢氏不是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吧?他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怎敢轻言点化二字?”

没卢氏道:“我这两日总是心惊肉跳。噩梦不断,请大师帮我看看,这是否意味着有不祥之事发生?”

龙渊心中暗道:“十有**代代之死已经传入了她的耳中,她良心上过不去,自然会心惊肉跳噩梦不断了。”这番话却是无法说出口来的,龙渊微笑道:“想来是大汗离开日久,王后过于牵挂他的缘故。过两日。等到大汗班师回朝,王后地这些症状自然化解。”

没卢氏目光中流露出几许失望。对眼前这个和尚产生了几分轻视之心,看来这个所谓的高僧也不过如此,她缓缓起身道:“我还有要事去做,明日的事情公主不要忘记了!”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龙渊不禁松了一口气,却见卓玛一双美眸之中充满憎恶和仇恨,心中不由得一惊,却不知卓玛和没卢氏之间拥有怎样的仇恨?

卓玛道:“你怎样看?”

龙渊道:“之前他们极力阻止你去见活佛,现在却发生突然转变,此事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活佛,二是他们已经决定对你下手!”

卓玛神情一黯,龙渊所说的正是她心中所想。

“若是我不去,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活佛!”

“就算你去,也未必能够见到活佛!”

卓玛轻轻咬了咬樱唇,起身走了两步,在窗前停下脚步:“难道只有血腥才能将这件事情结束吗?”

龙渊心中暗叹,无论是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政治斗争都是如此残酷,即便是再平和地政权更迭也必然沾上血腥的味道。

卓玛道:“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父汗的江山!”

龙渊望着卓玛坚定的眼神,心中一阵激荡,他从未见过一个少女身上拥有如此坚决果敢的信念,他之所以介入吐蕃的内政,更多的是出于自身利益地考虑,可是见到卓玛之后,他忽然发现在这件事上又笼上了一层别样的意义。

龙渊低声道:“明日之事,你最好还是回避,我总觉着其中会是一个陷阱。”

卓玛淡然笑道:“你不必为我担心,在活佛面前他们只怕还没有对我下手的胆子。”

龙渊知道活佛对于吐蕃人的意义。也明白卓玛主意已定,绝不会因为自己地话而改变前往喀丹寺地念头,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要多加小心!”

卓玛道:“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龙渊点了点头道:“你说!”

卓玛拿出早已写好的一封信函道:“你要在大军进入逻娑之前,将这封信送到拉占元帅的手中!”

龙渊接过信函,目光之中充满了欣赏之情,其实他也早已想到了这一层,假如卓玛不说他也会提及这件事,想不到卓玛考虑事情如此周到,只要拉占事先警觉,控制住吐蕃大军。禄东赞家族就算想谋反,也掀不起太大地风浪。

龙渊收好信函,临别之前又道:“公主,我有一事相求!”

卓玛点了点头。

龙渊道:“我有个叫袁秋堂的朋友,此次跟我一起前来逻娑,昨日不幸遇到一名过去的仇人。指认他是奸细,现在被关入了监狱。”

卓玛从腰间解下一枚狮头令牌,交到龙渊的手中:“拿着这枚令牌过去,他们自然会放他出来!”

龙渊大喜过望:“多谢公主!”

卓玛的令牌果然收到奇效,郭绪拿着令牌前往监牢之中将袁秋堂特赦了出来,一行人重新回到雪峰客栈,袁秋堂虽然吃了一些苦头。可是好在他们前来逻娑的目地并没有败露出去。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袁秋堂自然不方便继续留在逻娑,龙渊让他和石娃子先行离去,前去给拉占送信,一来是袁秋堂擅长外交。身边众人之中除了他以外再无合适人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袁秋堂已经引起他人注意,继续留下来只会引起不必要地麻烦。

袁秋堂和石娃子走后。众人汇聚在雪峰客栈之中,听闻卓玛明日就要前往喀丹寺面见活佛,郭绪道:“这件事大大地不妥,若是禄东赞家族选择在喀丹寺对公主下手,岂不是注定落败。”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也劝过她,不过卓玛公主仍然坚持前往,以她的性情应当很难做出改变。”

妙婵道:“现在大军仍然没有返回逻娑。禄东赞家族未必敢提前下手。若是惊动了拉占,事情只会变得对他们不利。”

郭绪道:“有件事你们并没有注意到。在吐蕃人心中活佛地地位高于一切,如果禄东赞家族已经控制了活佛,就算拉占掌握兵权也无济于事,那些吐蕃士兵只会坚定的站在活佛一边。”

龙渊双眉紧皱,这倒是一个极其棘手地事情,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过这位吐蕃人的精神领袖,不知洛巴活佛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更不知他的立场究竟站在何方?虽然扎西浦发在临死前交代要见到活佛,并获得他的支持,可是他始终没有和洛巴相见的机会。

郭绪道:“丹巴既然敢让卓玛面见活佛,足见他已经有了确然的把握,否则他绝不敢做出如此冒险地事情。”

龙渊道:“只可惜我们根本进不了喀丹寺!”

郭绪叹了口气道:“看来一切只能仰仗上天了。”他顿了顿又道:“我马上着手安排你们离开逻娑之事,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确保你们可以第一时间抽身事外。”

龙渊点了点头。

妙婵轻轻牵了牵龙渊的衣袖,示意他来到外面,两人来到院落中无人的角落,妙婵小声道:“我给你的东西可曾交给了她?”

龙渊点了点头道:“给她了,不过她能不能够下手还很难说。”

妙婵道:“我有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

“我可以拿着卓玛的令牌进入王宫,明日她参见活佛之时,我扮成侍女,陪同她一起前去,就算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也可以帮助她应付。”

龙渊摇了摇头道:“太危险了!”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妙婵深入险境。

妙婵心中涌起一片温情,纤手握住龙渊地手腕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来到这异国他乡,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总要让我为你做一件事才对!”

龙渊凝望妙婵明澈的双眸,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他动情道:“你寒毒未清,怎可为我冒险?”

妙婵嫣然笑道:“我如今只剩下半条性命,就算是能够找到大悲寺,那位高僧也未必肯救我,反正早晚都要死,又有什么可顾忌地,若是这次能够帮助你化解这次危机,我的心里也会好过一些。”

龙渊沉思良久仍然没有出口答应。

妙婵又道:“莫要忘记了我还有**之术,若是那活佛胆敢站在禄东赞家族的立场之上,我便用**之术对待他,让他乖乖听话,怎样?你周围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龙渊心中一阵感动,用力握了握妙婵的柔荑,轻声道:“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今生今世只对我一人使用**之术。”

妙婵美眸之中柔情若水,望定了龙渊,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宛如晨曦中的花朵那般动人,忽然投身入怀,紧紧拥抱住龙渊地身躯,诱人地幽香包围在龙渊的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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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勾心】(下)

利用卓玛的令牌,妙婵顺利进入了凝雪宫,卓玛得知她的来意之后,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淡然道:“想不到你们比我还要紧张这件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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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婵微微一笑:“我并非紧张这件事,能让我甘心冒险的只有一个人……”她虽然没有说出这个人是谁,卓玛已然猜到了。

卓玛道:“有些时候,女人真是可悲,竟肯为了一个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妙婵针锋相对道:“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若是有一天你遇上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莫说是让你赔上性命,就算赔上江山,你也不会在乎!”

卓玛深蓝色的美眸波光一颤,她此时方才重新审视眼前的妙婵,过了许久方才道:“在我的心中没有比家族的利益更为重要的事情,这世上不可能有让我甘心抛弃一切的男人!”

妙婵点了点头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我无意改变你的想法,可是有件事我却要提醒你,王权面前,绝不容许任何亲情的存在。”她并不知道卓玛是不是已经向小王子多吉下药,对他们而言,这是唯一可以扭转大局的机会,也是和禄东赞家族对抗的凭资。

卓玛并没有说话,她的人正如她的目光一般深邃而不可捉摸。晨曦中的喀丹寺庄严而肃穆,金色的晨晖笼罩在喀丹寺的金顶之上,为整座庙宇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通往喀丹寺的大街之上早已没有路人,前来参拜活佛地王室成员在一支二百人的精锐吐蕃武士的护卫下向喀丹寺缓缓行去。

卓玛虽然贵为公主,也是步行前往,她身后跟随着两名侍女。一名是她地亲信侍女姆玛,还有一人就是乔装打扮后的妙婵。

活佛在吐蕃人的心中拥有极其尊崇的地位,即便是王室贵胄对活佛也是虔诚之极。妙婵望着周围人一个个虔诚的神情,心中暗自想笑,可是在如此肃穆的气氛之下,只能强行忍住,跟在卓玛的身后不停跪拜,等到了喀丹寺门前,连她自己也算不清究竟跪拜了多少次。

进入喀丹寺的寺门,寺内广场之上,红衣喇嘛分成两排站立。一直排列到正殿之前,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酥油地香气。僧众们神情虔诚地参拜转经。寺内几个照料酥油灯的喇嘛年龄幼小。在酥油灯地照耀下,他们地身材显得细长而悠远。这酥油灯不知燃亮了多少岁月,其中的香油都是源源不断前来的信徒所添加。包含着他们对平安自由地向往。

在一名年轻喇嘛的引领下,他们开始按照顺序参佛,妙婵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小王子多吉的身影,看来他一切如常,芳心中不免生起一阵失落,难道卓玛终究还是不忍心对弟弟下手,如果当真这样。局势将会变得对他们越发的不利。

在喀丹寺中拜佛祈福。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仍然没有被活佛接见的迹象。卓玛心中也开始变得不安,却不知没卢氏让自己前来喀丹寺为了什么?

就在卓玛心中焦虑不安之时,忽然看到几名喇嘛神情紧张的跑了出来,不多时喀丹寺德高望重的几名喇嘛全都向后院奔去,显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妙婵悄悄碰了碰卓玛地手肘,提醒她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没卢氏地表情也显得有些茫然,看起来她应当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在众人正在猜测发生的状况之时,忽然听到没卢氏一声惊呼,却是小王子多吉软绵绵向地上倒去。

妙婵一直在留意卓玛地表情变化,却见卓玛先是神情如同古井不波,然后迅速做出一幅担心无比的样子走了过去,妙婵心中暗暗佩服,这小妮子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心机之深处事之镇定实在是当世少见小王子多吉静静躺在没卢氏的怀中,已经人事不省,卓玛惊呼道:“弟弟!”

没卢氏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儿子只是站得太久,体力不支晕倒的缘故,可是一摸他的四肢,但觉手足冰凉,气若游丝,不由得大惊失色:“儿啊!你怎么了?儿啊!”喊到最后,已经几近哭号。

此时一名年约六旬的老年喇嘛走了出来,口宣佛号道:“活佛圆寂了……”

卓玛虽然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却根本没有算到活佛洛巴会在这个时候圆寂,一颗心顿时沉入了无底深渊。一直以来她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活佛身上,却想不到此时传来晴空霹雳,将她之前所有的计划粉碎一空。

没卢氏一方也没有想到现在会平生枝节,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候,小王子多吉偏偏病倒了。

整个喀丹寺陷入一片慌乱之中,活佛的圆寂出乎卓玛的意料之外,而小王子多吉的突然昏厥也不在禄东赞家族的预计之中。

妙婵心中暗自得意,总体来看双方在这件事上打了一个平手。

卓玛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所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活佛洛巴的圆寂必然和禄东赞家族有关,其中不知蕴藏着怎样的阴谋。

没卢氏一群人护着多吉前往偏殿休息,那边宰相丹巴和四名喇嘛缓步走出大殿,丹巴身材高瘦,鬓角斑白。鹰鼻深目,脸上充满悲悯之色,他来到众人面前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话。妙婵能够听懂一些吐蕃话,依稀听出,他所说的是教义不灭,生死轮回,化身再现,乘愿再来,暗忖道:“看来接下来地重任便是寻找转世灵童了。”

一切果然没有出乎她的所料,一名喇嘛手指喀丹寺东南的方向,众人顺着他地指向望去。却见东南方的天空之上果然升起一团五色祥云,随着他的一声佛号。几百名喇嘛同时向他所指的方向冲去。

卓玛自始至终冷冷看着丹巴。在她看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丹巴故意做戏罢了,她想都不想就知道。那转世灵童在事先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这帮喇嘛去寻,丹巴果然高明,其手段也当真毒辣,他控制不了洛巴活佛,便对活佛下了毒手,利用活佛转世。将小活佛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这样便再没有人和他作对。

丹巴的目光和卓玛相遇,其中不无得意之色。缓步来到卓玛面前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活佛竟然会在今日圆寂!”

卓玛点了点头道:“多吉病了,我看还是先将他护送回宫再说!”

丹巴此时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们先返回宫中,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活佛圆寂地消息很快传遍了逻娑的大街小巷,当龙渊从郭绪地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陷入深深地震惊之中,这件事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想法和卓玛一样,活佛在这个时候圆寂其中一定有着巨大地阴谋,可他更为妙婵的安危感到担心。

郭绪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我听说公主已经回宫,小王子多吉好像病了!”

龙渊松了一口气,至少在多吉的事情上,他们仍然掌握着事情的主动权。不过通过活佛轮回转世,宰相丹巴已经将活佛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卓玛在和禄东赞家族的对抗中显然已经全盘落入下风。他们考虑到了军队地因素,丹巴一定也考虑到了这件事,拉占显然和禄东赞家族并非站在同一阵营,可是在而今地吐蕃,宗教在王权的归属之上更起着决定性地作用,龙渊忽然感到一阵挫败感,整件事之上,他终究还是欠于考虑,忽略了其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郭绪道:“公子现在有什么打算?”

龙渊低声道:“一切等妙婵回来再说!”

正午的凝雪宫,虽然阳光灿烂,可是氛围却显得异样低沉,卓玛久久伫立在窗前,她虽然想到过丹巴敢于要挟活佛,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会大胆如斯。

身后响起妙婵的脚步声,卓玛转过身去,看到妙婵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了一套细瓷茶具,妙婵嫣然笑道:“我看到这套精美茶具,所以寻了些茶叶给公主沏了一壶茶!”

卓玛淡然一笑,来到长几前曲膝坐下。

妙婵看到她宛如阳光驱散乌云般的微笑,心中暗自赞叹,在这种形势之下仍然拥有这份心境实在难得,难怪龙渊会对她如此看重。

卓玛拿起茶盏,闻了一下茶香,啜了一口清茶,轻声赞道:“清新淡雅,回味无穷!”

妙婵一语双关道:“公主的心情可曾好些了?”

卓玛点了点头道:“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是上天注定,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她放下茶盏道:“跟我去荣阳宫看看,多吉始终让我放心不下。妙婵一双美眸向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公主不必担心,他绝不会有什么事情。”

卓玛深蓝色的美眸流露出关切的神情道:“我还是亲眼去看看他的好!”

荣阳宫内,一帮巫医围在小王子多吉的身前焦虑不安束手无策,没卢氏嘤嘤啼啼哭个不停,突然四周寂静了下来,原来是宰相丹巴到了。

丹巴来到多吉的床前,双眉紧锁道:“怎么?王子殿下还没有醒来吗?”

没卢氏看到哥哥前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道:“哥哥,你一定要救救他!”

丹巴好不容易才劝她放开了手臂,目光逐一从周围巫医身上扫过,那帮巫医一个个心虚的垂下头去,丹巴冷冷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诊不出殿下得了什么病?”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抢先说话,丹巴盯住其中一人道:“你说!”

那名巫医诚惶诚恐的站了出来,颤声道:“我看王子殿下是风邪入侵……”话没说完,丹巴便冷哼了一声,吓得他将下半截话全都咽了回去。

其中一名巫医壮着胆子道:“我看这件事须得问问活佛,只要找到小活佛,也许王子殿下就会不治而愈!”

丹巴抿起嘴唇,提起活佛之事,他心中暗自一惊,活佛洛巴圆寂之事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此时他的心情也处于极度不安中,这名巫医的话不由得让他有些害怕,难道当真是罪孽报应到了小王子多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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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一念】(上)

丹巴将周围人屏退,看着仍然在啼哭不止的没卢氏,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一味啼哭能有什么用处?”

没卢氏好不容易方才止住泪水道:“若是多吉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活了!”

丹巴冷冷道:“他吉人自有天相!”

没卢氏有些诧异的望向丹巴道:“大哥,难道你不关心他?”

丹巴道:“我怎会不关心他?若是多吉出了事情,谁还有资格登上汗位……”

没卢氏目光突然转冷:“大哥,在你心中究竟是想利用我们母子,还是真心真意的想帮助多吉登上汗位?”

丹巴怒道:“妹子,你怎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我费了这么许多的辛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吉?”

没卢氏道:“多吉身为大汗唯一的儿子,理所应当要继承汗位,这是任何人无法改变的事实!”

丹巴冷哼一声道:“我之前对你说什么?大汗指定的继承人并非多吉,现在拉占又站在她的一方,我辛辛苦苦为了什么?难道你还怀疑自己的亲哥哥吗?”

没卢氏含泪道:“我不管什么汗位,我不管什么权力,我只要多吉平安,你看看他此刻的样子,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我断然不会在这世上独活!”

丹巴看到没卢氏已经乱了方寸,心中不由得一阵烦乱,拂袖向荣阳宫外走去,没等他离开荣阳宫,便听到宫人通报,公主卓玛到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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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巴转身又折返回来,他倒要看看卓玛此刻前来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卓玛在这里遇到丹巴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先去探望了多吉,跟在她身后的妙婵却始终悄然关注着丹巴的表现,却见丹巴望向卓玛的眼神充满了凛冽杀机,妙婵心中暗自一怔,难道丹巴已然对卓玛产生了杀心。

卓玛来到没卢氏的身边,轻声道:“母后,医生怎么说?”

没卢氏叹了口气道:“他们全都是废物,这么多人连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卓玛看了丹巴一眼。有意无意道:“这件事该不是有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没卢氏微微一怔,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目光不由自主向丹巴看了一眼。

丹巴留意到没卢氏的眼神,心中暗自不悦,卓玛这妮子分明在出言调唆,她是在暗示多吉之事是自己干的吗?因为多吉发病实在太过突然,更凑巧地是他在喀丹寺发病,正值活佛洛巴圆寂之时,丹巴有些做贼心虚,总觉着两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割舍不断的联系。

卓玛并不想在荣阳宫内多做停留。探视完多吉之后便起身离开。

走出宫外,却发现丹巴也随着她走了出来,低声道:“公主留步!”

卓玛虽然心中对丹巴充满了厌恶,可是表面上却仍然要做做样子,停步不前道:“宰相大人有什么事?”

丹巴道:“公主,根据活佛圆寂之时的指引。我们已经找到了三名小活佛的人选。”

卓玛冷冷看了丹巴一眼道:“我父汗这两日就会回到逻娑,活佛的事情还是等他回来在定吧。”

丹巴道:“此时关乎重大,实在耽搁不得。”

卓玛表情淡漠道:“正因为这件事关乎重大,所以才要等我父汗回来确定。怎么?宰相大人以为这件事可以不通过父汗直接做出决定吗?”

丹巴心中暗怒,他自然知道代代已经死去的事情,可是在卓玛面前现在还不能堂堂正正的说出来。活佛轮回转世之事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划,他要通过这件事将吐蕃的王权牢牢掌握在自己地手中,扫清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所有障碍。原本他的想法是将小王子多吉扶上汗位,可是多吉的突然发病却又打乱了他的既定计划,如果多吉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就算他掌握了活佛,卓玛仍然是汗位的不贰人选。吐蕃的大军目前还控制在拉占的手中。拉占和自己向来不睦,这件事的发展要大大地不妙。想到这里丹巴忽然生出一个歹毒的念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卓玛除去,这样一来,吐蕃的王权便再也不会逃出他的手心。

卓玛看到丹巴的脸色阴晴不定,料想他心中没有什么好事,冷冷道:“宰相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公主走好!”

东征失败的吐蕃大军已经行进到逻娑城东三百里地地方,大帐内,拉占一脸阴郁之色,他此刻的心情极其沉重,虽然没有回到逻娑,可是活佛洛巴圆寂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高原,他并没有亲眼见证此事,可是仍然可以确定,这件事一定和吐蕃的汗位之争有着直接地关系。扎西浦发自从走后,始终没有任何的消息,这让他的心中越发地忐忑不安,假如他们的事情败露,进入逻娑之时,便会是所有罪名和责难扑天而来的时候。他并不怕死,可是如果没有完成大汗的遗愿,让吐蕃沦落到奸人之手,他将死不瞑目。

营帐外响起卫兵的通报声,拉占从沉思中惊醒,低声道:“进来!”

亲兵走入大帐内,低声道:“大帅,门外有个汉人少年想要见你。”

拉占微微一怔,随即道:“你真是不懂事,我终日这么多的事情,难道什么人来了都要见吗?让他走!”

那卫兵又道:“可是他口口声声说是……”

“说什么?”

“他说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那卫兵有些想笑,可是在拉占地面前却又不敢露出笑意,憋得实在辛苦。

拉占怒道:“混账东西!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我哪有什么儿子。就算有也是吐蕃人怎会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话来,走了两步道:“你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冒充是我地儿子!”

那卫兵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不多时带着那名冒认是拉占儿子的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正是奉了龙渊地命令前来通知拉占的石娃子,他原本和袁秋堂一道,可是因为袁秋堂之前来过吐蕃大营,害怕被别人认出,反倒坏了大事。所以他独自前来,为了见到拉占,于是想了那么一个鬼主意,想不到竟然真地成功。

石娃子跟在卫兵的身后走入大帐,脱下头上的毡帽,向拉占躬身行礼道:“小的见过大元帅!”他说的是汉话,拉占懂得一些汉话,上下打量了石娃子一眼,冷冷道:“你是我儿子吗?我怎么不记得?”

石娃子心中暗道:“若不是为了见你,我才不甘心吃这么大一个亏呢。认吐蕃人当爹,我岂不是认贼作父?”他微笑道:“我想单独跟元帅说两句话!”

拉占点了点头,示意那名卫兵走出去,石娃子道:“我从逻娑来!”

拉占双眉一扬,低声道:“谁派你来的?”

石娃子道:“大帅不必问我,总之你只要相信。我费劲辛苦来到这里,是真心真意的想帮助大帅,帮助公主就够了!”

拉占双目一凛。

石娃子道:“扎西浦发被人杀死了,现在逻娑城内形势严峻。大帅做足准备之前,千万不可贸然入城。”

拉占道:“公主让你来的?”

石娃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地问题,低声道:“我们在前往逻娑经商的路途之中遇到了扎西浦发。得悉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三叔受了扎西浦发的委托,决定帮助他将消息告诉公主。”他这才从身上拿出收藏好的狮头令牌递到拉占的手中。

看到令牌拉占顿时确信无疑,他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道:“活佛圆寂了!”

石娃子道:“我离开逻娑之前,活佛还好好的,可是离开后不久便传出了这件事。”

拉占低声道:“如果洛巴活佛仍然还在逻娑。这件事还有些胜算……”他神情黯然。言下之意,现在似乎败局已定。

石娃子觉察到有些不妙。他大声道:“现在这种时候,大帅千万不可有任何的动摇啊!”

拉占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石娃子,可是却对眼前的少年人生出莫名地亲切感觉,拍了拍一旁的虎皮道:“坐在这里跟我说说话!”自从代代死后,他的心情一直处于极度的压抑中,压力也是空前巨大,虽然贵为大军统帅,可是这压在他心头的巨大秘密却不能向任何人吐露,如今遇到了石娃子,他似乎遇到了倾吐的对象。

拉占道:“小子,你并不知道活佛对于吐蕃人地意义,洛巴活佛圆寂,用不了多久便会找到他的转世灵童,也就是未来的小活佛。”

石娃子道:“我三叔曾经对我说过,活佛于吐蕃人的意义非同凡响,谁控制了活佛便等于控制了吐蕃王朝地将来命运,大帅是担心小活佛被禄东赞家族控制?”

如果是别人在拉占的面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拉占一定会治他不敬之罪,可是石娃子毕竟年纪尚小,再加上他是汉人,有深知事件地内情,拉占竟没感觉到任何的不敬,缓缓点了点头道:“在活佛的面前,我对士兵的控制力根本不值一提。”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小活佛说话策动军变,他根本无力改变。

石娃子道:“大元帅既然明明知道小活佛只不过是禄东赞家族树立起来的一个傀儡,又何必理会他呢?”

拉占道:“忤逆活佛便是忤逆上天,我不敢,也不能!”言语中流露出诸多的无奈。

石娃子道:“我三叔说过,若是元帅冒然进入逻娑,禄东赞家族必然会对元帅东征失利之事问罪,大汗之死,元帅又脱不了护主不利地干系,两罪并罚,后果大帅应该可以想象。”

拉占叹了口气道:“我地确难逃罪责。”

石娃子道:“大帅有没有想过,禄东赞家族之所以制造出那么多的事端,到现在仍然不敢说出大汗已死地事实,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对你心存顾忌,若是你被他扳倒,那么吐蕃的王权必将落入他们的手中,吐蕃大汗交代给你的事情岂不是全都要落空?试问大汗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面对你的大王?”

拉占被石娃子一通话说得老脸通红,然而他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怪罪的念头,低声道:“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石娃子道:“假如我是你,我必将拯救吐蕃危在旦夕的王权,完成主公的遗愿!”

拉占冷哼一声:“说得容易,我看你只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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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一念】(中)

石娃子道:“大帅最为顾忌的无非是活佛的影响力,禄东赞家族既然可以用卑鄙的手段策动活佛转世之事,大帅就可以利用同样的手段揭穿他的阴谋!”

拉占心中一动,他是个不甘心失败的人,假如就这样放弃,的确非他心中所愿,他低声道:“现在活佛的转世灵童一定被丹巴掌控,就算我想挽回大局又谈何容易。www.65txt.com

石娃子道:“假如大帅也利用活佛转世的事情大做文章,指出禄东赞家族所选出的灵童并非正统,而是为了一己之私,事情肯定会出现转机。”

拉占道:“活佛并不在我军中圆寂,我如何大做文章?”

石娃子道:“活佛的法身虽然还在逻娑,可是他的灵魂却是自由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拉占重重点了点头道:“不错!”

当晚军营之中突然发生一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幸好爆炸发生在草料场,并没有士兵因此而死亡,爆炸引起了熊熊大火,吐蕃将士全都投入救活之中,足足扑救了两个时辰,大火方才熄灭,包括主帅拉占、副帅察尔干在内的重要将领全都前往火场察看。

拉占麾下将领库日冬从火场中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装在托盘之中来到拉占的面前。

这场爆炸来的实在太过突然。察尔干不禁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库日冬在拉占地面前单膝跪下,将手中的托盘呈上,拉占当着众将解开蒙在托盘上面的黑布,却见托盘之中放着一对金光灿灿的法器。

众人都是一声惊呼,从法器上面的标记可以认出,这对法器应当属于活佛洛巴,而今洛巴圆寂之事已经传遍高原,所以在火场中突然见到他的法器。让众人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

副帅察尔干神情紧张的注视着法器,他隐然感觉到今日之事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出不对在什么地方。

拉占恭恭敬敬向法器行礼,这法器乃是一瓶一钵,拉占先是拿起金钵。钵体之上仍有余温,表面上看,金钵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钵底刻着一行小字,上书:奸佞横行,佛祖蒙尘,拉占低声将上面地字迹念出。然后将金钵递给察尔干,察尔干看了看金钵,心中暗忖,这金钵虽然不假,可是上面的字迹十有是拉占伪造出来的。拉占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着察尔干,察尔干慌忙将金钵又传了下去。

身后有几名将领已经小声证明。这金钵是真的,上面地字迹也是活佛亲笔书写。察尔干留意到凡是出生证明的将领,几乎全都是拉占的亲信,他更感觉到整件事是一个阴谋。拉占定然是为了消除活佛转世的影响,所以才想到了这一招。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帅,我看这件事有些蹊跷……”

拉占并没有理会他,伸手又将托盘中的金瓶拿了起来。打开瓶塞,从中竟然溅出点点鲜血,身边一名将领大惊失色道:“瓶中有血,乃大凶之兆也!”

拉占双眉紧皱。他低声道:“库日冬!这两件法器。你是从何处得来?”

库日冬一口咬定道:“这两件法器乃是我们从火场之中发现,绝无半句谎言!”

察尔干厉声道:“这么大的火。这两件金器竟然保持的如此完整?”

库日冬道:“今夜正逢属下当值,我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正西地天空中飞来两道金光,我开始还以为是流星,谁成想这两道金光径直向着我们的军营飞来,落在地面上,发生了爆炸,然后才引起了这场大火!”

察尔干怒道:“信口胡言,那爆炸之声如此之响,这金器根本没有收到丝毫的损伤,定然是你放入火场之中的对不对?”

库日冬怒吼道:“副帅,我库日冬行得正坐得直,何时干过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跟我一起的共有十二名战士,你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如我所说?”

察尔干冷冷道:“他们是你地部下,自然向着你说话!”

库日冬还要争辩,却听拉占道:“笑话!活佛的法器怎可伪装,以库日冬的身份,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落在他地手中?”

察尔干低声道:“活佛不会给库日冬,可是未必不会给别人!”他这句话隐然指向拉占,拉占没有说话,一步步走向前方,双足落在干燥的黄沙之上,他双手高举金瓶,大声高呼:“活佛!求你给我们指引,让我们的双眼能够穿透乌云看到清朗的天空!”

他缓缓将金瓶之中的鲜血倾倒在足前的黄沙之上。

所有将士的目光都注视在鲜血之上,却见那鲜血流淌在黄沙之上瞬间变成了绿色,让众人更为惊奇地是,鲜血在黄沙之上竟然渗出了深浅不一地字迹。

“杀我者丹巴!”这触目惊心的大字让在场地每一个人都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

察尔干的表情惊恐非常,他亲眼见证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虽然他仍然坚持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拉占制造出的假象,可是他却无法揭破其中的秘密,他用力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可能……”

拉占充满悲愤的吼叫道:“活佛显灵了!”

亲眼见证眼前一幕的将士跟随拉占一起悲吼道:“活佛显灵了!”

拉占恭恭敬敬在那行字迹面前跪拜,所有将士在他的身后全都跪了下去,空中一道霹雳突然闪过,映照出拉占冷库而坚毅地面庞。

他站起身来。目光死死盯住察尔干,厉声道:“来人!给我将察尔干拿下!”

察尔干大惊失色,却不知拉占为何突然将矛头转向了自己,不等他做出反应,库日冬率领手下武士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将察尔干掀翻在地,五花大绑起来,察尔干悲号道:“拉占。我有何罪,你竟然如此对我?”

拉占怒道:“单单是勾结禄东赞家族,便可以治你的死罪!”

“我何时勾结过……”

拉占转向库日冬道:“库日冬!把他给我拖下去,重责五十皮鞭,看看他说不说实话!”

库日冬拖着哀号不断的察尔干走了下去。

拉占目光从周围众将的脸上逐一扫过。有人坦然相对,也有人心虚的垂下头去,拉占今晚的这一手的确漂亮,利用吐蕃人对活佛地崇拜心理,从内心深处摧垮了他们,拉占指着面前的法器,一字一句道:“上苍给我们启示,活佛给我们指引。活佛并非圆寂,而是被丹巴所害,我们该怎样做?一名吐蕃将领率先大叫道:“为活佛复仇,为活佛讨还公道!”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响了起来,在黑暗的天幕中久久回荡。

拉占返回大帐之时,石娃子仍然留在那里。刚才他从外面的动静便已经猜到了事情地最终结果,笑嘻嘻向拉占道:“恭喜元帅!”

拉占看着石娃子的目光中充满欣赏之色,低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鬼主意倒是不少!”

石娃子道:“其实元帅早已想到,只不过想借我的口说出来而已!”

拉占不禁莞尔。拍了拍石娃子的肩头道:“有件事我始终想问你,那鲜血是如何从红色转为碧色的?”

石娃子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大帅的军心既然已经稳定,我也应当返回逻娑复命去了。”

拉占听到石娃子要走,竟然生出一丝不舍的感觉,低声道:“不如你留在我的麾下做事!”

石娃子笑道:“我留在这里做什么?吐蕃话又不会说,放养牧马又非我之所长。”

拉占见他坚持要走,点了点头道:“我有个心愿。想收你为我地义子如何?”

石娃子万万没有想到拉占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想想也是自己惹祸在先,来吐蕃军营之时。为何要冒充他的儿子,石娃子挠了挠头道:“可是我已经有干爹了,按照我们汉人的规矩,干爹只能有一个。”

拉占对石娃子也是发自真心的喜爱,再加上他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并没有儿子,和石娃子相处的时间不长却是极为投缘,朗笑道:“我是吐蕃人自然不用遵照你们汉人的规矩,你有一个汉人地干爹,再加上我这个吐蕃干爹也不算多!”

石娃子虽然读书不多,可是脑筋却是极其灵活,想想认个吐蕃干爹倒也不错,他躬身跪在拉占面前,给拉占叩了三个响头:“石娃子见过干爹!”

拉占乐得眉开眼笑,从腰间取下随身的短刀送给石娃子作为礼物。

石娃子心中牵挂逻娑的局势,不敢多做逗留,向拉占告辞。

拉占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石娃子,我暂时不会入城,两日后便会抵达逻娑城外,给城内地王公贵族制造压力,让他们将禄东赞家族交出来。”

石娃子道:“只要干爹和公主里应外合,对付那个禄东赞家族并不算什么难事,不过,大汗的死讯干爹打算什么时候宣布?”

拉占低声道:“这件事我打算等见到公主再说!”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石娃子方才告辞离开了军营。拉占关注逻娑形势发展的同时,禄东赞家族也在关注着大军的动向,一夜之间逻娑城内到处都在风传着活佛是被丹巴害死的消息,这让丹巴坐立不安,他已经觉察到形势正在朝向他不利的一方发展,拉占在这种逆境之下,竟然可以做出如此漂亮的反击,假如他不能做出果断应对地话,刚刚获得地优势就会全部断送。

丹巴不安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事态地发展并非他当初想像中那般顺利,多吉的突然发病,拉占的强硬都是他没有充分估计到的,现在多吉的病情仍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他甚至开始盘算如果多吉真的病死,事情该如何收场。

门外响起通报之声,原来是察尔城土司洛桑到了。

和洛桑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名灰衣僧人达,刚刚进入房门,洛桑便急火火道:“大哥,我刚刚收到消息,察尔干病死了!”

丹巴目光一凛,咬牙切齿道:“他身体素来强健,怎会突然病死?一定是被拉占那个贼子所害!”

达道:“宰相大人,转世灵童的人选都已经找到,何时定下活佛之事?”自从活佛洛巴圆寂之后,寻找转世灵通的事情全都交给了达负责。

丹巴叹了口气道:“现在拉占根本就是想逆天作乱,我哪有心情去考虑活佛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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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一念】(下)

达道:“宰相大人,活佛之事越晚定下来,城内的谣言便会越演越烈!”他也已经听闻大街小巷中传言丹巴谋害活佛之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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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桑一旁怒道:“娘的,这些刁民实在可恨,若是让我查出究竟哪个在胡说,我便一刀将他杀了,方解心头之恨。”

丹巴冷冷看了洛桑一眼,低声道:“你先出去!”

洛桑对这位宰相表哥向来十分的敬畏,他点了点头,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达知道丹巴有话单独向自己说,低声道:“宰相大人准备怎么做?”

丹巴道:“拉占污蔑我谋害活佛,现在国内已经有不少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话。”

达道:“只有速立活佛,才有可能解决这个麻烦。”

丹巴道:“多吉还在昏迷中,请来的医生全都束手无策,我看这次麻烦大了。”

达点了点头:“宰相如果不能果断出手,等到拉占回到逻娑,形势将会变得不可收拾。”

丹巴道:“我考虑再三,想要扭转局势,必须先除去卓玛!”

达道:“宰相大人可曾想好了?”

丹巴点了点头,除掉了卓玛,便没有合适的人选继承汗位,相比较而言,他的妹子没卢氏会成为唯一的可能,这样一来,还是等于禄东赞家族将吐蕃的权柄把握在手中。

达低声道:“这件事须得尽早去做,免得夜长梦多。”他从丹巴的眼神中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主动请缨道:“这件事就交给我。”

丹巴要地就是达的这句话,他叮嘱道:“我们的这番话决不可让洛桑知道!”

郭绪敏锐的觉察到了龙渊的不安。这两日各种各样的消息轮番传来,可是宫内却没有一丁一点的消息传出,妙婵自从入宫保护卓玛之后,整个人也宛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这一切怎能不让龙渊心急。

郭绪道:“拉占入城在即,只要大军入城,形势必然陷入混乱之中。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公子若想全身而退,现在是最好地机会。”

龙渊点了点头,能够做的,他们已经竭力去做。剩下的事情,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了,然而就这样将妙婵抛下,他却是不肯甘心,低声道:“王宫的形势怎样?”

郭绪叹了口气道:“这两天到处都在戒严,王宫严格控制内外进出,就算是有消息也无法送进去。”

龙渊有些烦闷的走了两步,来到窗前用力拍了拍窗台道:“再等一日。明日这个时候,离开逻娑!”

郭绪松了口气,拱手道:“我这就去准备!”

没等郭绪离开,耶律峰敲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刚刚赶回来地石娃子。

龙渊大喜过望道:“石娃子!你竟然回来了!”

石娃子叫了一声三叔,给龙渊叩头见礼。龙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笑道:“快说说,拉占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石娃子坐在龙渊身边,将这几日发生的情况原原本本向龙渊讲了一遍。龙渊不住点头,想不到石娃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稳健,而且头脑灵活如斯。一旁郭绪也是啧啧称奇,郭绪有些不解道:“那金钵上刻上字迹到也罢了,可是那金瓶中的鲜血化成碧血而且出现字迹又是怎么回事?”

石娃子嘿嘿笑道:“那是过去跟佘婆婆学得一些整蛊招数,其实金瓶中也不是鲜血,只是红色的染料。将鲜血洒出的时候。悄然将另外一种矿粉加入其中,颜色顷刻间就会变成碧色。至于地上出现字迹,乃是因为事先在那块沙地上做过手脚,出现字迹的地方用腊涂过,所以碧血自然无法渗透到其中。”

郭绪恍然大悟,连连称妙。石娃子道:“吐蕃大军军心已定,副帅察尔干及其党羽也已经被我干爹全部剪除!”

龙渊听得莫名其妙,不知狄惊雷何时跟来了,而且居然到了吐蕃军中,诧异道:“你干爹?”

石娃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拉占非要认我当干儿子,我实在推却不过,只能答应他了。”他掏出拉占给他地那柄短刀道:“这柄短刀就是他给我的信物!”

龙渊哈哈大笑,接过那短刀,从刀鞘之中抽了出来,但觉光芒耀眼,寒气逼人,不禁赞道:“好刀!”

郭绪也起身将短刀接了过去,微笑道:“公子看来并不知道此刀的来历!”

“此刀有何来历?”

郭绪将刀身反转,以手指示于龙渊,却见刀柄之上镌刻着一行细小的文字,龙渊并不认识这是什么文字,可是能够看出应当不是吐蕃文字。

郭绪道:“这是梵文,乃是当年天竺般若王率军北侵吐蕃之时贴身携带的短刀,拉占的祖父努泰当年也是吐蕃地大元帅,率军将天竺大军大败于喜马拉雅山麓,俘虏两万天竺军,并生擒了般若王,这短刀便是他从般若王身上所得,从那以后,两国方才开始和亲,走上和平的历程,努泰将这柄短刀敬献给当年的大汗,大汗又将这短刀赐给了他,凭借这柄短刀,努泰的族人可以自由出入王宫,这是一种王族都无法拥有地无上荣誉。”

石娃子没想到这短刀竟然拥有这样的意义,想起拉占对自己的厚爱,心中不免一阵激荡。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龙渊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可以凭着这把短刀进入吐蕃王宫了!”

郭绪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可是咱们全都不是拉占地家人,就算有短刀作为凭证,也无法顺利进入王宫,除非……”

龙渊低声道:“是不是只有拉占的家人才能拿着它进入王宫?”

郭绪点了点头。

石娃子道:“干爹在我临来之前,曾经交代。让我去找大姐,告诉她提防丹巴。”

郭绪和龙渊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如果能够说服拉占的女儿站在自己的一方,那么凭借这把短刀。消息自然可以传入宫中。

龙渊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陪你过去!”

姆玛惊慌失措地走入凝雪宫,向卓玛禀报道:“公主,不好了,现在凝雪宫外有一百名护卫巡视,说是为了保护公主地安全……”

卓玛怒道:“保护我的安全?他们是想将我囚禁在这里才对!”

妙婵轻声道:“事情有些不妙,看来丹巴已经对你动了杀

卓玛想起那日在荣阳宫内和丹巴相遇之时,他看自己地眼神。芳心中不由得一凛,妙婵说得不错,多吉地突然发病,让自己成为继承汗位的最大可能,丹巴怎甘心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筹划的事情付诸东流?

姆玛道:“他们限制任何人的进出,只说是发现了刺客!”

妙婵秀眉微颦道:“这王宫已经成为了凶险之地。公主或许要尽早做出打算了。”

卓玛凝望窗外的天空,陷入长久地沉默之中。

大元帅府位于吐蕃王宫的东侧,这是一座典型的吐蕃建筑,方方正正。从外表找不到任何的曲线,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是在门前摆放着两座石狮,彰显出门阀的威严,这两座石狮也是汉人工匠的作品,府门之上没有匾额,门前的小路石阶全都清扫地干干净净。

石娃子在龙渊和郭绪的陪同下来到这里。拉占在吐蕃位高权重。统领三军,想不到他的府邸竟然如此简陋。龙渊心中暗忖,拉占虽然不是一个高明的统帅,可是从见到的一切来看,拉占却是一个清廉的臣子,他忽然又想到,如果让他在一个清廉而无为地臣子和一个贪婪而有谋略的臣子之间选择,自己会选择哪一个?他唇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这个问题的确有些难以回答。

郭绪叩响了房门,过了许久方才看到一位吐蕃老人过来开门,他警惕的向门外看了看,声音沙哑道:“你们找谁?”

郭绪过去和拉占并没有太多地交情,所以拉占府上的下人也不认识他,郭绪行礼道:“我们有大帅的消息,所以特来求见大小姐,将消息通报给她!”

那老人冷冷看了看郭绪,并没有让他们入内的意思:“小姐不在!”他正想关上房门,石娃子将那柄短刀拿了出来。

老人的表情立时变得缓和许多,他点了点头,拉开房门将他们请了进去,然后又探身向外面看了看,确信无人跟踪,这才将房门关上。

带着龙渊三人沿着前院的石阶走入后方,院墙房屋都是垒石而成,房屋高三层,院墙房屋全都是白色,象征着吐蕃人吉祥、温和、善良的本性。

穿过前方地过梁,后方是一个阳光普照青草茵茵地院落,三名身穿武士服,身姿窈窕的少女正在阳光下舞刀弄剑。

老人驻足不前,龙渊三人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位少女的表演。

三名少女最大的不过十七岁,最小的才十四岁,乃是拉占的三个女儿,梅朵、泽玛、拉则,三人之中梅朵的年纪最长,武功也是最高,泽玛和拉则两人围攻梅朵,梅朵笑靥如花,手中长刀挥洒自如游刃有余,刀光闪烁之间,却听泽玛和拉则同时娇呼,她们两人手中的兵器全都被梅朵震开,脱手飞了出去,拉则手中的长刀竟然朝着龙渊径直飞了过去,龙渊伸出手去,看准长刀坠落的方向,只用两指便稳稳将刀身捻住,然后向上抛起,单手抓住刀柄。

梅朵看了看他们,举步向龙渊走来,泽玛和拉则跟在她的身后。

看门的老人慌忙上前用吐蕃语叽里咕噜了几句。

龙渊将长刀反转,双手拖刀,刀背朝向梅朵,礼貌的递了过去。

梅朵上下打量了一眼龙渊,龙渊也在悄然注意梅朵,她身材高挑,和苏红袖不相上下,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双眉如剑,流露出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勃勃英气,一双蓝灰色的美眸宛如笼罩了一层看不透的迷雾,让人不禁生出一探究竟的念头,瑶鼻挺直,嘴唇轮廓分明,异常饱满,鲜润的红色充满了野性的。一身紧身的武士服勾勒出她近乎无暇的轮廓,诱人的曲线充满了健美的张力,不知这样的娇躯中蕴含着怎样的活力和动感?

龙渊心中暗叹,想不到吐蕃也有如此美女,他不由自主想到了卓玛,卓玛如果说是冰山上的雪莲,梅朵便是幽谷之中的火玫瑰,两种不同的美同样让人欣赏,让人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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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斗角】(上)

石娃子将拉占送给他的短刀出示给梅朵,梅朵看了看,将短刀还给石娃子,转身向看门老者说了一句,然后带着两位妹子先行离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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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门的老者带着龙渊三人来到客厅落座,并为他们奉上酥油茶。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看到梅朵来到客厅,她换上了一身天蓝色的藏裙,袖口裙边用五彩条纹装饰,细小的发辫在脑后结成一束,用绿松石和各色玛瑙镶成的发带轻轻束住,英姿之中平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龙渊三人看到主人进来,礼貌的站起身来,梅朵点了点头道:“不必客气,你们坐!”她的汉话也是极其流利,从她主动利用汉话交谈来看,她已经猜到了龙渊三人的身份。

梅朵在龙渊的对面坐下,目光先是看了看郭绪,轻声道:“你在八廓街经商,过去我曾经听说过你。”

郭绪微笑道:“能让大小姐记得我,郭绪当真是荣幸之至。”他向梅朵介绍道:“这是石娃子,也是大帅刚刚收的义子,说起来他应当是你的干弟弟呢。”

梅朵淡然一笑道:“若非有这层关系,我爹爹不会舍得将这柄短刀送人,平日里,我们姐妹三个就是想多看一眼也不能够呢。”言语之中流露出几分羡慕。

石娃子恭敬道:“大姐,我这次前来是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

梅朵向石娃子报以和善的微笑,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感觉还算不错,只不过她也没有想到父亲会收一个汉人当干儿子。郭绪在逻娑名气不小,梅朵过去虽然和他没有什么接触。可是也知道郭绪能够在逻娑的商界呼风唤雨,自有其高明地一面。石娃子虽然年幼,可是能够得到父亲的看重,又将家传的短刀送给他,足以证明石娃子也不是寻常人物,真正让梅朵最为注意的还是龙渊。

石娃子和郭绪的一言一行无不流露出对龙渊的恭敬,梅朵一眼就看出龙渊才是三人中的首领。

石娃子将自己之前前往吐蕃军营面见拉占之事,原原本本向梅朵说了一遍。梅朵听得十分仔细,听到关键之处,双眉颦起,若有所思,等到石娃子将整件事说完。方才低声道:“这么说,这两日我爹爹就会回到逻娑?”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义父担心禄东赞家族会对几位姐姐不利,所以让你们提早做好准备。”

梅朵淡然笑道:“他们想要对付我们姐妹三个也没有那么容易。”她的目光盯住龙渊道:“你们这次前来难道仅仅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吗?”

石娃子和郭绪同时向龙渊看了看。

龙渊不慌不忙将茶盏放下,轻声道:“能让拉占元帅牵挂地有两件事,一是你们姊妹三人,二是吐蕃的未来国运,两者之中若是有任何一个出了差错,我想元帅都不会好过。”

梅朵轻声道:“我真是没有想到。何时吐蕃的未来国运要让外人来操心了?”

龙渊微笑道:“我们虽是汉人,可是自身的利益却不巧和吐蕃的国运联系在了一起,石娃子蒙大帅收为义子,所以他肯定不想大帅忧心,大帅地事情便是他的事情,我和郭绪都是商人。我们的利益和吐蕃的未来局势紧密相连。”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有件事小姐恐怕还不知道,吐蕃大汗代代已经驾崩,临终之前让大帅竭力辅佐公主,而禄东赞家族却要奉多吉为汗。趁机想要图霸王族的权力。”

梅朵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她果然冰雪聪明,从龙渊的这番话中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

龙渊道:“我担心禄东赞家族想要在大帅入城之前除去公主,现在王宫里里外外戒备森严,我们这些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宫中,所以……”

梅朵道:“所以你想让我进入王宫,为你们探听情况?”

龙渊笑道:“并非为我,而是为了大帅。为了吐蕃未来的国运。”

石娃子将那柄短刀放在梅朵地面前。梅朵拿起短刀轻轻抚摸了一下刀鞘,轻声道:“就算我能够见到公主。只怕也很难改变她的处境。”

龙渊道:“我只想你去告诉她一件事!”

“什么事?”

“逃!如果继续留在王宫之中,只有死路一条,逃出来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梅朵和龙渊久久对望着,内心之中经过一连串的激烈斗争之后,方才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入宫!”

凭借这柄意义非凡的短刀,梅朵果然成功进入了王宫之中,听闻梅朵前来,卓玛慌忙来到凝雪宫门处迎接,两人过去曾经相识,虽然算不上无话不谈好姐妹,可是彼此之间也颇为熟悉。

从王宫外一路走来,梅朵充分感受到现在宫中剑拔弩张的气氛,而凝雪宫正是这场斗争地中

梅朵恭敬向卓玛行礼,卓玛牵起她的柔荑,将她拉入宫中,在卓玛看来,梅朵的这次前来十有和拉占有关,刚刚坐下,便迫不及待道:“是不是元帅有什么消息?”

梅朵淡然笑道:“我爹爹这两日便会进入逻娑城内,公主只管放心,现在大军内部没有任何的问题,只要大军入城,一切地风浪都会平息。”

卓玛道:“如此最好不过,吐蕃能有大帅这样的忠心臣子。实在是社稷之幸!”

梅朵小声道:“我这次之所以入宫,是受了别人地委托。”

“什么人?”卓玛充满诧异道。

梅朵道:“他之说是和公主在平昭寺见过!”

卓玛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龙渊充满睿智的眼神,芳心不觉加快跳动,轻声道:“他说什么?”

“他说公主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禄东赞家族极有可能会在大军入城之前对你下手,所以劝公主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卓玛沉默不语。

梅朵道:“我刚才入宫之时仔仔细细看过周围的情况,我发现公主地处境比起他所说地还要危险数倍,现在凝雪宫外全都是武功高强的护卫。如果他们向公主下手只怕……”

卓玛叹了口气道:“就算我想逃,哪有那么容易能够逃出去!”她何尝没有意识到现在王宫内地危险,可是以她现在的力量,就算加上妙婵,也无法轻易从王宫中逃出去。

梅朵道:“难道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卓玛摇了摇头。此时姆玛忽然惊慌失措的走了过来,附在卓玛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卓玛神情微变,慌忙起身跟随姆玛走了进去,梅朵大感诧异,也跟着卓玛一起走了过去。

来到帷幔之后,却见床榻之上躺着一位清理绝伦的少女,正是前来保护卓玛地妙婵。此时妙婵正缩成一团,躲在被褥之中,娇躯瑟瑟发抖,俏脸苍白至极,她体内的寒毒不巧又发作了。

梅朵略同医理,走过去探了探妙婵的额头。惊声道:“怎会如此?”

妙婵颤声道:“扶我起来!”

梅朵和卓玛分别扶着她的一侧身躯,帮她在床榻上坐起来,妙婵因为寒毒发作的缘故,周身虚弱。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道,她喘息道:“你……你们可识得穴道……”

梅朵点了点头道:“我懂一些!”

妙婵轻声道:“神道……灵台……至阳……”她将几个穴道按照顺序说出,让梅朵依次点下。

梅朵出手果断准确,一路点了下去,丝毫不差,几个穴道点完,妙婵身躯软绵绵倒下。轻声道:“我歇歇就会……恢复……”

卓玛让姆玛煮了一些奶茶。又让人在室内升起火盆,妙婵果然很快便恢复如初。接过卓玛递来的棉巾,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轻声道:“好险,如果不是这位妹子帮我,只怕我要瘫在这里了。”她向梅朵甜甜一笑道:“多谢你了!”眼波流动,妩媚非常,便是卓玛和梅朵同为女子,也不禁看地有些呆了,心中同时赞道,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妩媚动人的女子。

梅朵道:“你好像是中了寒毒!”

妙婵点了点头道:“这位妹子果然好眼力!”

梅朵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我在过去曾经见到过,症状和你有八分相似。”

卓玛这才将她们彼此介绍给对方,妙婵听闻梅朵乃是拉占的女儿,此次前来是特地过来送信,想起龙渊,芳心中不禁一阵黯然,从今日寒毒发作的情况来看,自己的症状是越来越重了,就算能够逃过这一劫,还不知能够活到什么时候,俏脸之上,流露出悲凉之色。

梅朵看到她的神情,知道她在为自身地寒毒担心,轻声安慰她道:“其实寒毒也没什么打紧,在珠峰大悲寺,有位天竺高僧摩挲利,他医术高超,只要能够找到他,你一定可以恢复如常。”

妙婵黯然道:“只怕我没有那个造化了。”

梅朵轻声道:“我和大师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若是姐姐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找他,我相信大师不会拒绝我。”

妙婵心中对梅朵的好感顿时倍增,想不到她如此古道热肠,初次见面就愿意为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妙婵点了点头道:“多谢你了梅朵妹子!”

梅朵道:“你既然是公主的朋友,便是我地朋友,况且你这么美丽,没有人忍心看到你就这样离开……”

妙婵嫣然一笑,转向卓玛道:“怎样,有没有想到该怎样离开这里?”

卓玛摇了摇头。

妙婵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禄东赞家族封锁的王宫,想要离开,自然还要求助于他们。”

卓玛苦笑道:“你说的容易,他们岂会帮助我!”

妙婵道:“丹巴不愿意帮你,未必其他人不愿帮你,假如你以多吉的性命做交易,没卢氏也许会改变立场站在我们的一边。”

卓玛心中一动,低声道:“你是让我向她摊牌吗?”

妙婵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救火之声。

三人同时一怔,先后冲向窗口的方向,却见西南普德宫的方向大火熊熊,竟然是失火了。

卓玛转身向宫门外走去,看到那些包围凝雪宫地武士仍然站在那里,没有任何人起身去普德宫救火,心中不禁一阵恼怒,厉声喝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为何不去救火?”

为首武士大声道:“启禀公主,宰相大人让我们保护公主安全,其他地事情都不重要!”

卓玛怒道:“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王宫被烧完吗?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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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斗角】(下)

卓玛和妙婵、梅朵离开荣阳宫之时,夜幕已经降临,从卓玛的表情之上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是喜是忧,妙婵和梅朵心中都不禁想道,卓玛不愧是吐蕃大汗的女儿,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关头,单单是这份镇定已经少有人及。www.65txt.com

卓玛回身凝望荣阳宫的宫墙,轻声道:“希望这件事能够早点结束!”,她又向梅朵道:“你早些离去吧,丹巴知道你入宫,不知又会生出什么歹毒的念头。”

梅朵淡然笑道:“我不怕!泽玛和拉则已经有人保护,丹巴奈何不了我。”

卓玛轻声道:“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她看了看深沉的夜空,低声道:“元帅入城之前,势必还会有一场猛烈的风暴。”

妙婵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既然风暴将来,晴空必然不远。”

三位少女相视而笑,无论她们抱着怎样的目的而来,现在却是真实的走在了一起,她们心**同拥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携手打赢这场战争,在她们的周围,有几十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三位少女却依然如此自如,如此恬淡,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龙渊站在雪峰客栈的屋顶,静静凝望着王宫的方向,他的心中还是第一次产生如此忐忑不安地感觉,过去无论做任何事。他都是亲力亲为,无论遭遇怎样的凶险,他都相信自己可以化解,然而这次,最危险的地方却是王宫之中,他只能眼看着她们处于斗争的中心,却无力相助,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祈祷。

石娃子在龙渊的身后站着。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表现出超人的成熟和心智,他能够感到此时龙渊内心中地压力。他不知该如何劝慰龙渊。只能这样静静陪他站着。

龙渊低声道:“拉占的大军明日就会入城吗?”

石娃子道:“一定会!”

龙渊抬头看了看深沉的夜空:“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身后响起郭绪地声音:“公子果然在这里!”

龙渊和石娃子同时转过身去,郭绪地表情虽然镇定,可是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笑容。看得出他也十分的紧张。

郭绪来到龙渊面前行礼道:“梅朵自从进入王宫之后再没有出来过!”

龙渊叹了口气道:“看来,她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郭绪道:“我早就听说她武功高强,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龙渊道:“这世上地多数问题都是武功无法解决的,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也斗不过阴谋诡计!”

郭绪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出城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公子是不是……”

龙渊地双目中闪过一丝坚毅果敢的光芒,他抿起唇角,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我想了好久,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现在,我不可以离开!”

郭绪和石娃子对望了一眼。都流露出失望的神情。现在留下便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假如卓玛几人在宫中遇害。明日拉占率军入城之后,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龙渊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他清楚的认识到,现在离开,可以将所有风险躲过,一个真正地王者应当拥有一个清醒地头脑,应该在关键时刻,准确的权衡利弊,然而他发现自己心中如此地看重妙婵,假如这次离开,妙婵出了任何事,他都将终生无法原谅自己,也许他还远远不够成熟,可是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为妙婵去冒险,他望着远方灰白色的雪山峰顶,唇角忽然流露出一丝笑意,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凡人。林雷

郭绪低声道:“公子若是真的决定留下,还是去我那里居住,这雪峰客栈并非稳妥之地。”凝雪宫内烛影摇曳,卓玛让人准备了酒宴,邀请妙婵和梅朵入座,她举起金杯道:“咱们今晚好好的喝上一场!”

梅朵举杯响应,妙婵却取下发簪,在杯中探了探,银色的发簪瞬间变成了乌黑色。三位少女脸色同时都是一变,卓玛脸色苍白的放下酒杯。

梅朵小声道:“看来他们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

妙婵向卓玛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将金杯掷落在地上。卓玛立时会意,惊呼道:“姆玛……我……我肚子好痛……”,外面并没有听到姆玛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方才有两名宫女走了进来,让卓玛惊奇的是,那两名宫女竟然从未见过,显然是混入宫内的刺客。

因为下毒在先,卓玛三人又装出倒在地上,两名刺客并没有看出她们是在伪装,卓玛颤声道:“你们是谁……竟然敢……入宫行刺……”

其中一女冷笑道:“怪只怪你自己不该生在王侯之家!”她挥动手中匕首向卓玛当胸刺去,一道金光闪过,梅朵将手中的金杯全速投掷过去,正中那名女刺客的手腕,事发突然,那女刺客被砸了个正着,痛得闷哼一声。匕首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梅朵身法快捷,瞬间已经欺至她的身边,手中短刀刺向她的咽喉,那名女刺客反应也是极快,身躯向后一错,撤开两步,妙婵趁机将落在地上地匕首拾起。护卫在卓玛身前。

另外那名女刺客挥舞着匕首向妙婵冲来。

两柄匕首在虚空之中来回交错,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妙婵觑准时机,一脚揣在对手的小腹之上。将她踹倒在地上。不等她爬起,匕首就抵在她的咽喉之上。

那边梅朵也是拿住了那名女刺客的手腕,将她摁倒在地上。怒喝道:“老实交代,究竟是什么人拍你们来得?”那女刺客一言不发,再看时,她的头颅已经软绵绵垂下,唇角流出一滩黑血。竟然咬舌自尽了。

妙婵制住的那名刺客也是吞下了预先藏在口中的药丸。

卓玛叹了一口气道:“不用问了,她们全都是丹巴派来的!”

梅朵怒道:“里面打得如此离开,外面那些卫兵竟然毫无察觉!”

妙婵道:“他们全都被收买了,只怕这两名刺客就是他们放进来地!”

三人来到外面,却见偏殿之中倒着三名宫女的尸首,其中一人就是姆玛,卓玛自小和姆玛一起长大。看到她无辜丧命自然是悲伤不已。心中暗下决心,只要她有一口气在。绝不会放过丹巴那个奸贼。

梅朵凑在窗缝之中向外望去,却见那些卫兵仍然将凝雪宫的入口守住,里面地喊杀声他们一定早已听到,可是没有任何人进来阻止,她回到卓玛身边,低声道:“公主,此地绝不可久留,他们若是发现刺杀不成,一定还会派人过来。”

卓玛摇了摇头:“我们无处可去,现在能够做地只有等待!”

“等什么?”

妙婵忍不住问道。

卓玛深蓝色的双目在夜色中闪烁着清冷的光芒:“等没卢氏下手!”

丹巴走入荣阳宫,看到没卢氏泪痕满面地样子便有些心烦,皱了皱眉头道:“你深夜招我入宫又为了什么?”

没卢氏道:“你先去看看多吉吧……”

“他醒了吗?”

没卢氏摇了摇头。

丹巴不耐烦道:“既然未醒,你让我看他又有何用?”

没卢氏心中一凉,她怒视丹巴道:“大哥,你当初是怎样答应我的?你说过要照顾我们娘儿两个,你会不惜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多吉,现在他变成了这副样子,你为何一点都不关心他?”

丹巴看到妹子当真动气,语气马上软了下来,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怎会不关心他,看到多吉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眼看拉占那个逆贼就要入城,我现在满头满脑的心思,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没卢氏含泪道:“大哥,若是多吉当真不能醒来怎么办?”

丹巴道:“妹子,多吉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事。”

此时宫女走过来献茶,丹巴接过喝了两口,放下茶盏道:“无论怎样,这次咱们都要坚持住,你是一国之后,这种时候,更要表现出坚强,拉占是个逆贼,我听说就是他串通汉人谋害了大汗。”

没卢氏道:“大哥,如果多吉遭遇不测,我也只有死了。”

丹巴板起面孔道:“你这是哪里话,别忘了你是禄东赞家族地一员,你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就算多吉出了事情,还有我们在,我们会支持你!”

没卢氏抹干泪水忽然厉喝道:“你心中只有禄东赞家族是不是?你根本就是想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是?”

丹巴心中一阵慌张,他摇了摇头道:“你怎会这样……想?”腹中忽然感到一阵刀绞般的疼痛,他慌忙捂住小腹,可马上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传来,丹巴脸色煞白,骇然道:“你……你在这茶中放了什么?”他再也支持不住,软绵绵坐倒在地上。

没卢氏道:“你给我的断肠草……”

丹巴闻言大骇:“妹子……我是你亲哥哥,你怎能如此对我?”

没卢氏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我的多吉更加重要,你不在乎多吉地性命。更加不会在乎我地性命,我为何要在乎你?”

丹巴痛得牙关打颤,满头冷汗道:“妹子……你……你不要受他人的蛊惑……”

没卢氏道:“没有人蛊惑我,只怪我自己蠢,直到今日方才看清你地本来面目,有件事我切问你,大汗究竟是不是你派人暗杀的?”

丹巴痛得说不出话来。

没卢氏道:“你一五一十的对我说清,我念在咱们兄妹的情分上。或许还会给你解药,否则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丹巴忍痛点了点头。

没卢氏眼圈发红,心中涌起对丹巴的刻骨仇恨。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想不到问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她强忍悲愤道:“你是如何策划地?”

丹巴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痛得说不出话来。

没卢氏将一枚药丸塞入他的口中。丹巴惊喜异常,他认得这是断肠草的解药,囫囵吞下之后,腹中地疼痛果然减缓了一些,他稍一恢复。上前便抓住没卢氏地头发,一把将她拖到在地上,怒骂道:“贱人,你竟敢帮着外人害我!”

没卢氏一言不发,一双美眸喷出愤怒的火焰,似乎要将丹巴生吞活剥。

丹巴指着她道:“你这个蠢女人,如果不是我帮你。你怎有福气嫁给代代。代代是个废物,你们生下的儿子一样是个废物。不错,代代是我杀地,活佛也是我杀的,你又能怎样?你又能怎样?”他抬起脚疯狂向没卢氏的小腹踢去,没卢氏痛得身躯抽搐,却仍然一声不吭。

丹巴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腹中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微微一怔,此时方才听到没卢氏疯狂的笑了起来。

丹巴骇然道:“你……你笑什么?”

没卢氏用力摇了摇头道:“我是傻,傻到相信你这个败类地地步,可是我一旦认清了你的面目,我便不会再做傻事!”她扬起手中的药瓶道:“你以为,我还会傻到将解药给你?我还会去救一个杀害我的丈夫,杀害活佛,妄图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吗?”

丹巴大骇,摸着自己的咽喉,此时腹中的疼痛再度袭来,比起刚才不知要强烈多少倍,他痛得跪倒在地上,哀嚎道:“妹子……救我……”

没卢氏冷冷将药瓶扔到地上,站起身道:“你吃下地是断肠草地解药,可是其中却参杂着鹤顶红和蝎蜂毒,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

丹巴手指没卢氏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身体在地上不断抽搐。

没卢氏看着他挣扎死在自己地面前,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所有的只是鄙夷和仇恨。

“他们来了!”一直留意观察外面动静的梅朵轻声道。

卓玛抽出长刀,妙婵手握匕首,她们三人并肩而立,凝雪宫外响起沉重而有节奏的脚步,这脚步声代表着危险,正在一点点向她们迫近,守在门外的武士终于觉察到杀手并没有完成使命。

卓玛看了看身边的梅朵和妙婵,她轻声说:“如果我们侥幸活下去,日后便是生死与共的姐妹!”

梅朵和妙婵同时笑了起来,三人之中妙婵最大,梅朵其次,卓玛最小。

妙婵道:“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们两个妹子!”

梅朵嫣然笑道:“我还要陪姐姐去大悲寺呢!”

卓玛道:“我也想去看看珠峰的美景!”

宫门被一脚踹开,一阵冷风吹入,凝雪宫内的烛火迅速摇曳,黯淡的光芒下,阴冷的杀机正在悄然无声的弥散开来。

为首将领冷冷看着卓玛。

卓玛无畏的和他对视着,一字一句道:“现在弃暗投明,我会既往不咎,否则,今晚但凡参与此事者,我会灭掉他的所有族人,一个不留!”阴冷而不容置疑的口气,让所有在场武士心头一寒,有几名武士险些要丢下雾气,可是看了看周围人,又顿时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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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晴空】(上)

梅朵低声道:“姐姐保护公主!”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了出去,手中短刀追风逐电般向为首武士刺去,那武士早已做足准备,冷哼一声,向前跨出一步,挥刀迎向梅朵,他并没有将一个女流之辈看在眼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梅朵变招之快,实在是超乎想象,她手臂微屈,短刀让过对方武器,在那武士的左臂之上划过,刀锋过处,立时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一尺多长的血口。www.65txt.com

此时几十名武士同时涌入凝雪宫内,将她们三人包围在中心。梅朵手中短刀指向地面,一滴殷红色的鲜血缓缓滴落,三名少女表现出的勇敢和无畏,一时间竟然将一群武士震慑,他们围在那里,无人敢主动上前。

为首将领咬牙切齿道:“将她们拿下!”

妙婵发出一声格格轻笑,她的笑声未落,已经有三名武士先后摔倒在地上,原来妙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毒雾散布了出去,她柔声道:“不想死的,赶快给我退出去!”

众武士充满畏惧的眼光望向妙婵,妙婵原本可以使用****,将这些武士瓦解,可是刚一动这个念头,脑海中就浮现出龙渊的笑脸,芳心中一阵温暖,仿佛听到龙渊在耳边说道:“你答应过,今生今世只对我一人动用**之术……”妙婵唇角浮现出诱人的微笑。门外又有武士涌入,卓玛暗叫不妙,虽然妙婵和梅朵的武功不凡,可是面对这么多数量的武士,只怕也终将寡不敌众,卓玛小声道:“你们不必管我!”

妙婵和梅朵同时摇了摇头。美眸之中流露出无比坚定的光芒。

卓玛心中充满感动,点了点头道:“好,就让我们杀出去!”

就在战火一触即发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包围圈从中闪开一个缺口。却是没卢氏带着四名宫女走了过来,她发丝稍显凌乱,面孔极其苍白。可是一双美眸流露出的神情仍然镇定非常,怒视众武士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为首那名将领微微一怔,低声道:“王后!”

没卢氏举起手中地黄金狮头令牌,这块令牌乃是从丹巴手中得来,她厉声道:“认不认得此物?”

那将领点了点头。

没卢氏道:“全都给我滚出去,马上离开王宫,不要继续玷污这里的土地!”

那将领怔了怔,目光在令牌之上流连了一会儿。方才大声道:“走!”

望着一群人撤离了凝雪宫,卓玛和没卢氏同时松了一口气,没卢氏来到卓玛面前,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卓玛从她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了她的心事,轻声道:“去荣阳宫!”多吉服下解药之后,不久就已经醒来,他眨了眨双眼,显然不知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手抓住没卢氏一手抓住卓玛。林雷道:“母后。姐姐,我好渴,好饿!”

没卢氏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口,眼泪簌簌落下,抓住多吉不住点头。

卓玛也是美眸含泪,她面对多吉心情极其复杂,又是心疼又是内疚。轻声道:“姐姐去给你拿水!”

此时早有宫女端来酥油茶。卓玛接过,亲自喂多吉喝下。多吉大口大口喝下酥油茶,没卢氏看到多吉的样子,喜极而泣,掩面转向一边。

卓玛含泪道:“多吉,不急,你慢些,慢些!”

多吉到底是小孩子家,吃完喝完之后很快便恢复了体力,爬起来跟着宫女去玩耍了,没卢氏嘱咐宫女,此时千万不可以带着多吉出宫,经历这场惊心动魄地劫难之后,她心中早已将王位权力看淡,妙婵和梅朵知趣的退了出去。

没卢氏和卓玛彼此对望,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昔日的仇恨,剩下地只有平和。

卓玛歉然道:“母后,我从未有过去加害多吉的意思!”

没卢氏点了点头,主动抓住卓玛的纤手,声音沙哑道:“我信你!”卓玛若是当真想害多吉,此时便不会救他,想起自己大哥丹巴的冷酷绝情,没卢氏感觉和卓玛之间又亲近了许多。

没卢氏充满悲伤道:“他承认了,是他害死了大汗,是他谋害了活佛!”

刚才卓玛已经见过丹巴的尸体,自然知道没卢氏所指的人就是丹巴,卓玛黯然点了点头。

没卢氏道:“我错了,我不该听信他的谎话,帮助他做了这么多的坏事!”

卓玛道:“母后,过去地事情就过去了,我日后绝不会再提,丹巴之事,我也不会继续追究禄东赞家族的责任,我们日后只要记得一件事,好好的帮助多吉,让他能够健康成长,成为高原上的英雄,成为这片土地上真正的王者!”

没卢氏含泪点头。

卓玛知道她心中仍然在惦记着过去的错事,轻声安慰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母后也只是一时被恶人蒙蔽。”她将自己的丝帕递给没卢氏。

没卢氏擦去眼泪,信誓旦旦道:“卓玛,我向佛祖起誓,从今日起,我决不再过问任何的政事,包括我的家族,我会劝他们主动隐退。”没卢氏原本就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人,之前她之所以做出那么多地事情,全都是因为太害怕儿子失去汗位地缘故,事情发展到今日的境地,她在现实面前重新冷静了下来,自然知道该怎样去做。怎样才能将事态完全压制下去,怎样才能让家族的罪责减轻到最低。

卓玛轻轻摇晃了一下没卢氏地手臂,历经波折之后,两人终于能够坐在一起达成共识。

此时没卢氏的贴身宫女前来禀报道:“启禀王后,察尔城土司洛桑带着五六百人冲入了王宫!”

卓玛和没卢氏都是一怔。没卢氏惊声道:“他好大的胆子!”心中暗忖,难道是丹巴之死已经传了出去?

比起没卢氏,卓玛要冷静许多。她轻声道:“他们到了哪里?”

“已经冲入了宫门,正在和驻守宫门的武士交战。”

卓玛在瞬间下了决断,起身道:“王宫已经不能呆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没卢氏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卓玛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一群人稍事整理之后,带着小王子多吉从王宫地角门逃出,刚刚离开。洛桑便带着几百人凶神恶煞地杀了进来,看到荣阳宫已经人去楼空,洛桑大感恼火,此时武士从宫内搜出丹巴的尸首,洛桑和丹巴素来感情甚笃,看到丹巴横死,当真是痛不欲生,哀嚎道:“烧了这里!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给我抓住!”

这几百人是丹巴和洛桑组织地一支敢死队,对他们也是极其忠心,听到洛巴这样说。马上有人用火把点燃了宫室。很快,整个吐蕃王宫便陷入一场熊熊大火之中。

龙渊第一时间发现了王宫地大火,惊声道:“坏事了,王宫失火!”

郭绪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手下刚好赶来,向郭绪禀报道:“老爷,洛桑带领五六百人杀入了王宫,事情好像大大的不妙!”

龙渊大声道:“走!咱们去王宫看看!”

郭绪摇了摇头道:“现在王宫乱成一团。咱们去那里也没有什么帮助!”

有道是关心则乱。以龙渊如此冷静的性情,此时也沉不住气了。

石娃子上前道:“我看她们极有可能前往大帅府!”

龙渊看了石娃子一眼。不知他怎样得出这个结论。

石娃子道:“我观察过王宫的几个出口,他们想要逃走只可能从角门逃出,而帅府是最接近王宫的地方龙渊点了点头道:“就去帅府!”

郭绪组织了几十名武士和龙渊等人一起,向帅府而去,此时整个逻娑城都陷入一片动乱之中,哭喊嚎叫,喊杀阵阵,不少歹徒趁着动乱之机烧杀抢掠,昔日平静的逻娑在黑夜之中成为混乱和罪恶横行之地。

穿越混乱的街巷,龙渊一行人终于来到帅府门前,此时从王宫逃出地卓玛等人也刚好来到这里,在他们的身后,有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队伍正在紧追不舍。

龙渊第一眼就从人群之中看到了妙婵,惊喜万分道:“妙婵!”

几乎在同时,妙婵、卓玛和梅朵都向龙渊望来,她们的脸上充满了欣喜之色,龙渊坚定而笃信的眼神,让她们忐忑的内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龙渊大吼道:“耶律峰!石娃子!”

耶律峰不等龙渊唤出自己的名字,已经挥剑向前方冲去,石娃子率领二十名勇敢的武士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入洛桑的追兵阵营。

这二十名武士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好手,他们勇敢而善战,二十多人面对三百人地敌军,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地畏惧,狭窄的街巷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郭绪率领自己的武士护卫卓玛、没卢氏、多吉等人退入帅府。

龙渊抽出波斯弯刀勇敢的加入战团,弯刀挥出,将一名吐蕃武士的长矛从中斩断,弯刀去势不歇,继续劈入那武士的前额,将他的头颅劈去半边。

两名吐蕃武士挥动长矛分别从左右两侧向龙渊地胸腹刺来。

梅朵一声娇叱,用短刀架住右侧长矛,一脚踹中对手地心口,将那名吐蕃武士踢得倒飞出去,落下之时正撞在一名同伴的矛尖之上,整个人宛如串糖葫芦一般被穿入长矛之中,显然无法活命了。

龙渊一手抓住左侧刺来地长矛,一手将弯刀戳入对手的小腹,目光和梅朵接触,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好俊的身手!”

梅朵反手将短刀刺入一名从身后攻来的武士心口,淡然笑道:“你也不赖!”

郭绪将卓玛几人护送到帅府内之后,又带着手下武士冲了出来,他们加入战团之后,局势变得对龙渊一方更为有利,对方虽然人数超出他们数倍,可是单对单的实力却远远逊色于他们。

耶律峰目光锁定在洛桑身上,身躯陡然腾跃而起,单足踏在一名吐蕃武士的头颅之上,强大的下蹬之力竟然将那名武士的颈部踩断,身躯借力继续腾空而起,双脚在两侧围墙之上来回蹬踏,竟然越过几十名吐蕃武士的阻挡,直取洛桑的头颅。

洛桑大骇,他根本没有想到耶律峰竟然能够横跨这么远的距离,仓促之中挥动手中的大刀向耶律峰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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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晴空】(中)

耶律峰身躯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躲过洛桑的劈砍,手中铁剑准确无误的刺入他的喉头,闪烁着寒光的剑尖从洛桑的颈后露出,鲜血汇成一条涓涓细流沿着剑锋留下。www.65txt.com

梅朵和龙渊同时将一名武士斩杀于面前,郭绪大吼道:“洛桑已经死了,谁在执迷不悔,下场跟他一样!”

耶律峰手臂微震,剑锋旋转,将洛桑肥硕的头颅整个切了下来,抓住他的头发,高举而起,浓重的血腥味道随着夜风弥散开来,目睹头领被对方杀死,洛桑手下的那帮武士立时变得胆寒不已,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向后撤退。

龙渊也没有继续追赶的意思,他下令所有人边战边退,撤入帅府之中。

仍然有几十名吐蕃武士舍命向他们身后追来,从帅府的高墙之上倏然射出一支羽箭,正中率领武士追在最前方的那名将领额头,羽箭强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后腾跃飞起,落在地上之时已经一命呜呼。

射箭的正是帅府的看门老人。

这一箭极大的震慑了乱军武士,他们再不敢向前追击,向后退入黑暗之中一哄而散。

众人合力将大门掩上,龙渊还刀入鞘,此时一轮明月从阴云之中露出,借着月光,龙渊找到妙婵的倩影,妙婵此时正靠在院内的一棵大树之上,苍白的俏脸带着微笑深情注视着龙渊。

龙渊埋着坚定的步伐向她走了过去,目光中充满了温暖充满了爱怜,看到他的目光,妙婵忽然明白,自己今生今世只怕再也离不开他了。

两人执手相看。虽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可是从彼此的眼神之中已经感受到那份浓得花不开地真情。

卓玛在一旁看着他们,芳心中忽然感到一种寂寞,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地孤独,不知何时有人像龙渊一样关心自己?

石娃子布置完防守之后,来到龙渊面前。恭敬道:“三叔。他们全都退去了,不过城内仍然乱得很!”

龙渊点了点头道:“今晚大家就暂时守在这里,一切等到明日大军入城再说。”

梅朵看出妙婵身体虚弱,和妹子一起带着妙婵回房休息。

龙渊来到卓玛身前,微笑道:“公主果然吉人天相!”

卓玛的俏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轻声道:“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龙渊淡然笑道:“我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你,更是为了帮助两族的百姓。相信你也不愿看着无辜地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卓玛轻轻点了点头,深蓝色地美眸凝视龙渊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朋友,现在是。林雷将来是,希望永远都是!”

卓玛心中一暖,她小声道:“我会记得你的这句话!”

龙渊道:“经历这次的风波,吐蕃元气大伤,公主当务之急乃是修整内政,千万不可掀起大规模的杀戮。对于那些臣子,虽然可以重用。但是决不可放权太多。否则只会出现一个有一个的丹巴。”

卓玛美眸之中流露出无限的欣赏,轻声道:“若是你愿意。可以留在逻娑帮助我!”

龙渊笑道:“你以为自己地民众会对一个突然出现的外族心服吗?大军入城之后,公主首先确立的事情应当是活佛的人选,这是尽快稳定民心唯一的方式。”

卓玛道:“想不到你对御国之道如此熟悉!”她心中隐约猜到了龙渊地身份,可是却又无法相信,一个雄踞一方的王者会甘于冒险来到吐蕃的腹地。

龙渊轻声道:“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他转身向远方走去,卓玛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呆呆出神,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黎明时分,吐蕃大军在拉占的率领下分别从东门和北门进入逻娑城。

郭绪第一时间将收到的消息告诉了龙渊,龙渊早已准备好了行装,点了点头道:“是时候离开了!”

郭绪道:“公子要走?”

龙渊微笑道:“剩下地已经是吐蕃人自己地事情,我们何苦留下来添乱!”

石娃子惊喜道:“三叔,我这就去让他们准备!”

龙渊却摇了摇头道:“石娃子,你率领他们仍然留在这里,我和妙婵耶律峰先走!”

石娃子辛辛苦苦追到这里,就是为了劝龙渊回去,现在听到他这样说,显然他还要跟随妙婵一起前往珠峰大悲寺,他用力摇了摇头道:“不!这次我一定要跟三叔一起走!”

龙渊板起面孔道:“石娃子,我的话你敢不听吗?”

石娃子屈膝跪在龙渊面前道:“三叔,我这次要是再把你丢了,我爹非得打断我地腿不可!”

龙渊不禁笑道:“我并非不让你跟过去!这样,我和他们先走,后日正午之前,我会在逻娑西南的拉索城等你,如何?”

石娃子仍然没有说话。

龙渊语重心长道:“只有拉占入城之后,卓玛他们的安危才能够得到保障,我留下你们一来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来因为你是拉占的义子,彼此交流起来也稳妥一些。”

郭绪从旁劝道:“石娃子,公子说得对!”

石娃子恭恭敬敬给龙渊叩了三个响头道:“三叔,你是大丈夫。说出的话一定要做到。后日正午之前你一定要在拉索等我!”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向郭绪道:“郭兄,我们离开的事情你不要声张,千万不要引起波澜。”

郭绪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不会说!”

此时大多数人仍然还在熟睡。龙渊悄悄叫醒了妙婵。和耶律峰一起,从帅府的后门悄然离去。

郭绪让手下一名熟悉逻娑情况地武士跟随,将他们送出逻娑城。

逻娑城内仍然是一片混乱,有几名试图冲上来掠劫地歹徒,全都被耶律峰击退,天色完全放亮之时,龙渊一行已经跟随逃难的百姓。走出了逻娑的西门。

龙渊坐在马背之上,回望身后的逻娑城,但见一轮红日正缓缓从逻娑城的城墙之上升起,为整座城郭镶上了一道瑰丽地金边,城内无数黑烟冒起。美丽地逻娑城一夜之间已经沦为了混乱之地,这一幕何其的熟悉,龙渊忽然想到康都沦陷之日,心中不禁热血沸腾,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权力的纷争,如果不能成为其中的胜利者,就只能在忧伤之中流离失所。他望向身边。吐蕃难民的脸上写满了风霜和忧虑,他们正舍弃了自己的家园。试图逃离新地一轮杀戮,可是天下间哪里才会有真正的净土呢?龙渊抿起嘴唇,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也许永远都没有!

郭绪的那名手下将龙渊一行送出城外之后,便向他们告辞,转身返回城内复命。

妙婵显得十分虚弱,在马上显得摇摇欲坠,龙渊展开臂膀将她抱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前方,妙婵偎依在龙渊宽阔而温暖地怀抱中,芳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轻声道:“你终于还是陪我去了!”

龙渊轻轻吻了吻她微凉的额角,小声道:“我答应你的事情永远不会改变,等到了大悲寺,找到摩挲利,一切都会好起来!”

妙婵无力的点了点头,极度的疲倦让她几乎睁不开双眼,靠在龙渊的怀中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拉占地大军井然有序地进入城内,当他收到消息,卓玛和多吉都在自己的府邸,第一时间便前往参见。

卓玛在帅府之中接见了拉占众将,她地目光冷静而孤傲,从中找不到任何的惊慌。

拉占率领众将向卓玛跪拜道:“臣拉占参见公主!”

卓玛淡然道:“起来吧!”

拉占和众将这才站起身来,恭敬道:“公主,王宫被大火焚毁,我会马上派人进行修建,逻娑的各个大门、街道已经在我们大军的控制之中,形势已经初步稳定了。”

卓玛环视众将道:“你们先退下,我有话单独对元帅说!”

那帮将领遵照命令退了出去,大厅内只剩下卓玛和拉占两人。

拉占再度跪倒在卓玛面前,充满悲伤道:“拉占护主不力,让大汗被奸人所害,请公主治罪!”

卓玛虽然早就已经知道父汗被害之事,可是亲耳从拉占口中证实,仍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深蓝色的美眸之中涌起晶莹的泪光,怆然道:“此事怨不得你,真凶我已经查出,乃是丹巴派人所为!”

拉占咬牙切齿道:“这次一定要将禄东赞家族全部灭族,方解心头之恨!”

卓玛道:“拉占,你还嫌吐蕃不够乱吗?”

拉占跪伏在地上不知如何作答。

卓玛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这件事我打算到此为止,父汗的死因密不外宣,丹巴已经授首,我不想继续追究禄东赞家族的罪孽,让他们淡出政坛便是!”

拉占万万没有想到公主竟然会这样轻易放过杀父的仇人,他大声道:“若是如此,大汗在天之灵怎能瞑目?”

卓玛道:“我相信父汗更想看到的是一个和平的吐蕃,一个安定的吐蕃,而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拉占面露惭色,公主的胸怀实在远胜于自己,他恭敬道:“大汗临终之前留下遗言,让公主暂摄汗位,日后等到多吉长大,再做安排!”

卓玛道:“吐蕃列代大汗之中,从未有女子登上汗位者,我若是开了这个先例,只怕于律不合,这两日我仔细考虑过,汗位仍然由多吉来继承,在他成年以前,我辅佐他处理政务,直到他可以独当一面,大帅以为如何?”

拉占高声道:“公主英明!”

卓玛又道:“活佛圆寂,转世灵童已经有了人选,不过那都是在丹巴的主持下选择的,这件事务必要慎重,灵童之事务必要重新开始。”

拉占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最好找几位高僧联合主持,前来逻娑的途中,臣心中已经为此做出了计划!”

卓玛道:“说来听听!”

“臣打算马上派人前往大悲寺、普昭寺、多泽寺恭请他们的长老前来主持!”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卓玛垂下黑长蜷曲的睫毛,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龙渊的笑颜,芳心中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迷惘,他究竟到了何处?为何向自己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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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晴空】(下)

拉占在帅府的院落之中遇到了石娃子,石娃子这次是来向拉占告辞的,他已经完成了龙渊交给自己的任务,马上就要前往拉索小城和龙渊会合。www.65txt.com

听到石娃子要走,拉占多少显得有些失望,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在逻娑多陪我一阵子!”

石娃子笑道:“干爹勿怪,我的确有要事在身,再说了,单单是这逻娑城就够你好好忙上一阵子,我就算留下,您老也没工夫理会我!”

拉占笑着点了点头道:“男儿志在四方,我也不留你,你自己小心就是!”

石娃子大声道:“干爹放心,我到哪儿都不回给您老丢脸!”

拉占感叹道:“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一定过来陪干爹好好玩上一阵子,顺便看看逻娑的风光,到时候,干爹可不要心疼酒钱啊!”

拉占哈哈大笑:“怕你不来才是!”

此时他的三个宝贝女儿也围了上来,拉占看到女儿们毫发未损,心中也是欣慰之极,轮番握了握女儿们的手掌,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一番嘘寒问暖过后,梅朵悄然将父亲拉到一边,小声道:“爹爹,我打算跟石娃子一起过去!”

拉占微微一怔:“你去做什么?”

梅朵小声将妙婵的事情向父亲说了,拉占知悉其中的详情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议,低声道:“既然是去大悲寺,你刚好将圣僧请回逻娑,协同解决活佛之事。”

梅朵笑盈盈点头答应。

龙渊果然遵守诺言,在拉索小城等待石娃子一行的到来。石娃子他们匆匆赶路,在约定时间之前便来到了拉索,拉索名为小城,实际上面积如同一个小镇,他们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就找到了龙渊。

见到龙渊的时候,他正在和耶律峰一起吃着糌粑喝着奶茶。午后地阳光照在龙渊英俊的面庞之上。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可是一旦当你接触到他的眼神,才会发现他的目光依然清醒而警觉,慵懒只是他表现出的假象。

龙渊看到了石娃子,露出一个会心地笑容,然后目光又落在梅朵地身上,他多少显得有些惊奇。睁大了双目,摇了摇头,然后灿烂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梅朵也被他阳光灿烂的笑容感染了,唇角露出一丝羞赧的浅笑。

龙渊做出一个免礼的手势,示意石娃子和那群武士不要在这里行礼,以免惊动了周围的路人。向梅朵道:“这里地奶茶和糌粑不错,要不要尝尝?”

梅朵点了点头,真的在龙渊的对面做了下来,要了一碗奶茶。测试文字水印6。从铜盘中拿起一个糌粑,轻轻咬了一口,赞道:“果然不错!”

龙渊向石娃子道:“带兄弟们填饱肚子,休息一会儿,咱们马上出发!”

石娃子应了一声带领手下武士去周围吃饭。

梅朵向周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妙婵的身影,轻声道:“妙婵姐姐呢?”

龙渊指了指对侧的客栈:“刚刚吃过睡下了。她身体虚弱。长途跋涉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

梅朵轻声叹了一口气。

龙渊道:“我刚刚在城内买了辆牛车,这样就能够让妙婵睡得安稳一些。”

梅朵小声道:“你好关心她……”话刚一出口顿时觉得有些不妥。俏脸微微有些发热。

好在龙渊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感叹道:“她对我更好!”想起妙婵未知的命运,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难过。

梅朵觉察到龙渊地感伤,轻声道:“这次我过来,就是为了帮助妙婵姐姐,我和圣僧摩挲利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也许能够说动他帮助妙婵姐姐。”听到梅朵这样说,龙渊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曙光,他端起奶茶道:“多谢梅朵姑娘相助,若是这次妙婵能够无恙,我今生今世都会记得你的恩情。”

梅朵笑道:“你无需那么客气,这次若不是你,吐蕃定然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我作件小事报答你也是应该。”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我爹爹很想当面向你致谢,只可惜你先行离开,和他无缘相见。”

龙渊淡然笑道:“我心中牵挂着妙婵地事情,所以便匆匆离开了逻娑,日后如有机会,一定登门拜会大帅。”他心中却不是这样想,如果梅朵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怕就不会这样说了。

在拉索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龙渊一行重新踏上前往珠峰的路途,妙婵因为身体虚弱,对高原的气候极不适应,多数时间都处在昏昏欲睡之中,石娃子率领武士护卫在牛车前后,龙渊和梅朵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梅朵对这条路途极为熟悉,扬鞭指向前方道:“今晚咱们就能够抵达羊卓雍错!”

龙渊曾经不止一次听说过羊卓雍错的盛名,目光中充满期待道:“我听闻羊卓雍湖乃是天下间最高地湖泊,有天上圣湖之称?”

梅朵点了点头道:“不错,在吐蕃语之中羊卓雍湖是碧玉湖地意思,也是我们吐蕃的三大圣湖之一,湖水宛如羊脂般清澈甘甜,饮用圣湖之水可以纯化世人地心灵。”

龙渊笑道:“听你说得绝美如斯,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梅朵道:“翻过了前方的山坡就是!”

一行人沿着绿草茵茵的山岭逶迤而行,在日暮时分顺利抵达了羊卓雍湖,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了瑰丽多彩的颜色,在五彩缤纷地彩霞之下,一块巨大而纯净的蓝色美玉静静躺在青青高原的怀抱之中。

包括龙渊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静谧的神圣之美惊呆了,清亮的湖风迎面送来,吹去他们身上地风尘,吹去他们脑海中地杂念。在这高远的天空下。在这幽静至极的山水之中,每个人都忘却了烦恼,忘却了忧虑。

晚霞映入湖心,羊卓雍湖从近到远呈现出变幻莫测的颜色,远方是一座座纯然一色的雪峰,宛如忠诚的武士一般守护着这美轮美奂的湖泊。

龙渊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赞叹,他翻身下马率先向湖边奔去。

双手捧起清澈纯净地湖水。宛如捧着一块泛着神光的宝石,含入一口湖水,沁人肺腑的清凉顺着喉头缓缓的滑下,涤荡着他的肺腑,如此甘甜如此醇美,原来自然也可以让人如此的感动!夜幕降临,龙渊一行在羊卓雍湖旁扎好营帐。妙婵来到这里精神似乎也因为美景的缘故恢复了许多,和梅朵携手在湖边漫步。

龙渊和石娃子一群人围在篝火旁吃着烤羊,喝着青稞酒,离开逻娑之后。今晚真是少有地放松。

耶律峰展开一张羊皮地图,查看着通往珠峰的路线。

龙渊笑道:“耶律峰,不要整天板着一张面孔,难道你不会笑吗?”

耶律峰道:“主人想看我笑,我便笑给你看!”他咧开嘴笑了起来,周围人很少有人见到耶律峰笑过,一个个被他雷的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龙渊率先大笑起来,所有人都跟着一阵大笑。石娃子更是笑得在草地上打滚儿。

耶律峰反倒臊得老脸通红。

龙渊递给他一碗青稞酒,耶律峰一口饮尽,恭敬道:“主人,顺利的话咱们七日之内就可以抵达珠峰。”

龙渊叹了口气道:“地势越来越高,我只担心妙婵地身体撑不下去。”

石娃子道:“三叔,希望她能够知道你的这份苦心才好!”在他心中始终对妙婵有着抵触情绪,如果不是妙婵,也不回平添出那么多的麻烦。

龙渊微笑道:“石娃子,人在很多时候,做事并不是为了寻求回报!”

石娃子并不明白龙渊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低声咀嚼道:“不求回报,那又是为了什么?”

龙渊站起身向远方漫步的两位少女走去。

梅朵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轻声笑道:“你的情郎来了!”

妙婵地俏脸之上流露出几分羞涩,轻声道:“小妮子油嘴滑舌,讨打不是?”

梅朵吐了吐娇嫩地舌尖,附在妙婵耳边小声道:“不耽误你们了,我先回营长去了!”她转过身,向龙渊挤了挤眼睛,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宛如一只欢快地羚羊般向远方跑去。

龙渊看着梅朵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除下外氅,给妙婵披在肩头,轻声道:“湖边风冷,小心着凉!”

妙婵心中一暖,抓住龙渊的大手道:“有你在,我感觉温暖的很!”

龙渊握住妙婵的柔荑,轻声道:“再过几日,咱们就能够抵达珠峰,相信圣僧一定能够治好你的寒毒。”

妙婵拉着龙渊的大手让他陪着自己在湖畔草地上坐下,螓首靠在龙渊的肩头,小声道:“无论结果怎样,我都心满意足了。”

龙渊听出她这句话好像有另外的一层含义,以为她对治好寒毒失去了信心,用力拥住她的娇躯道:“你放心,你一定会好。”

妙婵点了点头,俏脸贴在龙渊坚实的胸膛上,两行泪水无声流下,她小声道:“我让你带我前往钟隶的兵武库,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玄天宝典。”

龙渊微笑道:“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是安寻樱的后人,那玄天宝典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妙婵喘了口气道:“有件事我并没有告诉你,她之所以将玄天宝典殉葬,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件东西永远的留在地下,而我却违背了师门的诺言……”

龙渊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轻声道:“事情已经过去,你又何必自责?更何况你已经将盾牌和玄天宝典放了回去。”他想起和妙婵死里逃生的时候,在妙婵昏迷之时,他无意中看到了妙婵藏起的盾牌拓片。

妙婵哇地一声大哭了一起,她抽抽噎噎道:“可是我……我骗了你,我背着你偷偷将盾牌上面的文字拓下,又将玄天宝典的内容全部背了下来,我……我……还是将它们偷偷带了出来……”

龙渊轻声道:“那又如何?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日后只要不用它们去做坏事,又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原谅自己?”他心中也是一阵温暖,妙婵终于将过去隐瞒自己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吐露出来。

妙婵紧紧抱住龙渊的身躯道:“我只怕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若是能够重新选择,我宁愿不要什么玄天宝典,只要在你身边做照顾你的小女人就已经足够……”

龙渊捧起妙婵流满泪水的俏脸,轻轻抵住她的额头,一字一句道:“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的小女人,在我眼中你永远是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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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天灾】(上)

羊卓雍错的清晨宛如处子般清新美好,一早起来的妙婵独自站在湖畔,凝望着湖水中的剪影黯然神伤,和龙渊相处越久,她就越感到难以承担他的那份深情,泪水沿着她无暇的俏脸缓缓滑下,晨风吹动,轻轻滴落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两圈涟漪在湖面之上无声扩散开来,正如她此刻心中蔓延的忧伤。www.65txt.com

梅朵就站在妙婵身后不远处,她从妙婵孑孓的身影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却不敢惊动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妙婵转过身来,拭去腮边的泪痕,露出温婉的笑容:“你来了!”

梅朵点了点头,向妙婵走去:“姐姐起得好早!”

妙婵幽然叹了一口气道:“这几日,我总是害怕睡过去后,便永远不会醒来。”

梅朵能够体谅到她心中的感受,轻声道:“姐姐不必过于担心,圣僧慈悲为怀,悲悯世人,一定会出手相救。”

妙婵道:“也许人只有到临死之时,方才能够看清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握住梅朵的纤手道:“妹子,将来若是你遇到了自己喜欢,而他又喜欢你的那个,一定要好好待他,千万不要错过机会,抱憾终生。”

梅朵俏脸一红,小声道:“姐姐胡说些什么!”

妙婵轻声道:“现在我方才知道,能够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小女人,一生一世守在心爱的男人身边该是何等的幸福。”

梅朵轻轻晃了晃妙婵的手臂:“等到姐姐清除了寒毒,一切恢复如常之后,便可以守在他的身边,一生一世做他的小女人了!”

妙婵露出一丝笑容,可是梅朵却清晰的看到藏在她笑容后无尽地忧伤……

从逻娑前往珠峰,一路之上风光虽美。可是龙渊却无心游览,经过日喀则以后,妙婵的伤情变得越发严重,整个人终日陷入昏迷状态之中,龙渊表面上虽然依旧谈笑风生,可是心情却是极其沉重。每个人都从龙渊深沉的眼神之中感悟到了这一点。

“继续前进!”龙渊大声道。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所有武士都已经疲惫不堪,石娃子和耶律峰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知道应当是歇息的时候,可是没有人敢向龙渊提出。

梅朵咬了咬樱唇,策马向龙渊走去,拦住龙渊的去路道:“我们已经进入珠峰区域,从离开日喀则之后。大家都在不眠不休的赶路,有七名兄弟已经有了严重地高原反应,必须要休息调整一下。”

龙渊转身看了看后方地队伍,唇角抿起,以不容反驳的语气道:“继续赶路!”

梅朵一把抓住他的马缰,怒道:“你有没有搞错?前方就是雪线,在这里必须休整。测试文字水印8。让大家拖着疲惫之躯冒险登山,等于让他们去送死!”

龙渊冷冰冰道:“我没让你来,你若是想走,大可以返回逻娑!”

梅朵被龙渊不近人情的态度气得柳眉倒竖。她怒道:“我之所以过来是为了妙婵姐姐,若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来呢!你想走,你自己走吧!”

石娃子慌忙过来打圆场道:“三叔,大姐也是为了……为了大家好……我看……”他因为高原反应,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龙渊看着石娃子发紫的嘴唇,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歉疚。他点了点头道:“石娃子。我看咱们兵分两路,你和一部分体力透支的兄弟留下来宿营。我和耶律峰继续带着妙婵前进,咱们在大悲寺会合怎样?”

石娃子想要反对,却听龙渊道:“就这么定了!”

随行的武士之中有七人发生了极其严重地高原反应,龙渊让他们和石娃子在原地歇息,又留下四名健壮的武士负责保护他们,以防有野兽袭击。他自己和耶律峰带领剩下的武士,驱赶着牛车继续向雪山上行进。

梅朵冷眼看着龙渊他们的举动,仿佛一切事情都跟她无关。

可是当龙渊带着队伍继续前进的时候,她又追赶了上去,尾随在队伍的最后。

前行一个时辰之后,已经来到雪线之上,道路变得险峻而湿滑,坐骑和牛车已经无法继续前行,龙渊从马上翻身跃下,大声道:“兄弟们在这儿步行上山,撑不住的弟兄可以原地等候,等到后面地队伍过来再一起上去。”

所有武士同声道:“主公放心,我们撑得住!”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胸中一阵激荡,他来到牛车内抱起扔在昏迷的妙婵,耶律峰和另外一名武士准备好了担架,龙渊将妙婵小心的放在担架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苍白的俏脸,内心忽然感到一阵难言地酸楚,假如妙婵这次当真不再醒来,他无法想象自己能否承受这样深重的打击。

龙渊拍了拍准备抬起担架武士的肩头,轻声道:“我来!”

那武士摇了摇头道:“主公!我还走得动!”

耶律峰笑道:“主人,你要肩挑天下,这些轻巧的活儿还是交给我们来做吧!”

龙渊露出感动的笑容,转过身,正遇到梅朵冰冷幽怨的眼神,他此时方才想起自己刚才对待梅朵的态度,不禁歉然道:“刚才真是对不住!”梅朵没有说话,俏脸转向一边,不知为何,她芳心中竟然一阵酸楚,连眼圈儿都红了。

龙渊道:“我因为牵挂着妙婵地事情,所以性子燥了一些,急了一些。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这个小人物一般见识!”

梅朵听到这里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起来,轻声啐道:“你才肚子里撑船哩!”她虽然会说汉话,可是对这句话地含义并不是全懂。

龙渊笑道:“你笑了便代表原谅我了,等妙婵的病好了以后,我好好向你道歉。你想怎么都行。就算对我拳打脚踢我也认了!”

梅朵皱了皱鼻翼,小女儿家地忸怩神态可爱至极。

两人并肩走在雪岭之上,龙渊低声道:“从这儿到大悲寺还有多远的路途?”

梅朵轻声道:“如果中途没有风雪,我们应当在明日天黑之前抵达大悲寺。”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幸亏龙渊及时出手握住她的手臂,梅朵失去平衡扑入龙渊地怀抱之中,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男子的气息。一颗芳心怦怦直跳,俏脸热得几乎就要燃烧起来,幸好龙渊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变化。

山势开始变得越发险峻起来,后半夜的时候开始刮起了大风,从雪峰之上吹下的冰屑和雪粒随风席卷而下,迎面扑打在他们地脸上,火辣辣好不疼痛。风雪在夜空中织起一张漫无边际地迷网,他们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一片。每走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脚下的积雪也已经齐膝深。

梅朵让所有人彼此用绳索相连,以免在风雪中走散。

冷风从他们皮袍的领口袖口无情的钻入其中。仅存的那点余温转瞬之间就已经被吹得干干净净,肌肤感到刀割一般疼痛。

武士们轮番更换,抬着已经昏迷的妙婵继续向上方前进,随着高度地攀升,他们彼此更换的频率也越来越勤,证明体力正在飞速的下降着。

龙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过去试探一下妙婵的鼻息,她的气息虽然微弱。可是仍然稳定。

在风雪中艰难行进了两个时辰之后。远方的天际终于开始放亮,一望无垠的雪岭被笼罩上一层温暖地橘色。可是那只是视野上的温暖,风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变得越来越大,梅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来到龙渊的身边,用力指向东南方地地方,她的体力也处于极度透支的状态,连说话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事实上就是她现在能够说出话来,龙渊也未必能够听清,耳边全都是呼啸的风声,宛如怪兽在旷野中不断嘶吼咆哮。

龙渊从梅朵的手势中明白,她示意,东南方不远的地方可以找到一个避风处稍作歇息。龙渊用力点了点头,在这样地情况下,显然无法继续行进,必须等风雪过后再说。

龙渊鼓起精神大吼道:“兄弟们,再有几步就能到避风地地方了,咱们……好好歇歇……”他的话被大风吹得断断续续,手下武士多数没有听懂,可是从他手指地方向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一个个竭力在风雪中行进着。

前方的雪层开始便薄,风似乎也小了一些,太阳已经升入了空中,照耀着雪峰,照耀着行走在雪峰上的他们,一道道七彩的霞光在前方雪峰之上闪现,众人举目望去,却见那发光的地方原来是一片冰柱群,阳光投射到冰柱群之上,冰柱的棱角折射阳光,产生了如此瑰丽多姿的景象。

想到就要可以休息,武士们一个个仿佛又充满了力量,一名武士似乎想要鼓舞自己的士气,发出一声大吼,他这边一带头,其余几名武士也跟着大叫起来,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驱走体内的疲惫。

梅朵却是俏脸变色,惊声道:“千万不可……”她自小生活在高原雪岭,深知在空寂的雪山之中千万不可以大声喊叫,稍有不慎就会引起严重的雪崩。

众人不解的望向梅朵,梅朵静静站在那里,她紧紧咬住下唇,美眸忽然瞪得滚圆,耳边隐隐听到轰隆隆的声响。龙渊从她突然改变的神情顿时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他抬头望去,却见雪峰之上,一道奔腾咆哮的银色长龙正在向下狂奔而来,雪崩!手下武士的忘情呐喊竟然引起了雪崩。

“快逃!”梅朵连声音都变了。

一根粗大的冰棱柱被雪流冲断,宛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射向他们,将在前方抬着担架的那名武士从胸口洞穿,武士惨叫一声,双手一松,身体被冰柱带着向山下飞去,因为所有人都是用绳索连在一起,两名和他最近的武士也被他带入空中,耶律峰声嘶力竭道:“斩断绳索!”,武士们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用佩刀斩断连在一起的绳索,惊慌之中无人顾及到担架上的妙婵,失去控制的担架沿着雪坡向下滑去。

龙渊大吼一声:“妙婵!”他纵身向担架扑去,单手抓住担架,被担架向下强劲的冲力拉扯的在雪地上高速滑行。

纵然面对十倍百倍于自己的敌人而毫不动容的武士,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面前,一个个胆颤心惊,他们漫无目的的向四周逃去。

即使在这种时候,耶律峰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他拼命向龙渊追去,因为他看出,担架滑向的方向正是悬崖,他要在龙渊冲下悬崖之前,将他抱住。

和耶律峰一样冲向龙渊的还有梅朵,因为她距离龙渊较近,起步还在耶律峰之前。

滚滚雪流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二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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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天灾】(中)

时间和生命第一次如此接近,人在生死关头果然会有片刻的清醒,昏迷了多日的妙婵竟然在这一刻清醒,她睁开双目,瞬间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放开我!”她竭尽全力的尖叫着。(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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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龙渊的声音充满了悲怆和倔强,假如妙婵始终无法违逆命运的安排而死去,他绝不可以接受她以眼前的方式离去。

龙渊的手掌在冰层之上摩擦的鲜血淋漓,他试图停下担架下滑的趋势,然而一切似乎都是徒劳。

雪流掀起的气浪将武士们和耶律峰抛向空中,担架冲出悬崖的那一刻,龙渊一把抓住了妙婵的手臂,与此同时在身后冲来的梅朵也紧紧抱住了他的右腿,梅朵的动作并没有止住他们下坠的趋势,反而她也被带的向悬崖下冲去。

龙渊并不缺乏死里逃生的经验,当初他和妙婵在兵武库的地下墓穴之中便经历了近乎同样惊心动魄的情景,那时他可以化险为夷,现在一样可以!龙渊的超人之处便在于他越是在危险的情况下,越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在他追逐妙婵的同时,早已判断出前方的形势,抓紧妙婵手臂的刹那,龙渊抽出腰间的弯刀,全力刺入身下的冰层之中。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冰层迅速从中开裂,他下冲的势头虽然有所减缓,但是仍然不足以让他的身体停下,梅朵在后方抱住他的右腿,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气浪从后方冲来,他们的身体被这股气浪掀入半空之中,然后在漫天弥漫的雪狼之中宛如落叶般翻腾飞舞。

龙渊手中的波斯弯刀也不知扔向何处,虚空之中,他一手抱住妙婵。一手拥住梅朵,三人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命运已经完全掌握在上天地手中。

龙渊从心底爆发出一声大吼:“我不会死!”他历经无数凶险总能化险为夷,这一次他相信仍然能够渡过难关,他不会轻易死去!他们的身体坠落入厚厚的雪层之中。

松软的积雪起到了极大的缓冲作用,避免他们三人坠落时受到撞击。妙婵又已经昏厥了过去。龙渊和梅朵在整个雪崩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清醒,他们确信自己安然无恙地落地之后,彼此相望地目光中都流露出欣喜无比的神情,飞散的雪花很快将他们的身体覆盖起来。

他们拨开蒙在身上的积雪,发现彼此仍然手牵手紧紧相连,梅朵羞涩的咬了咬樱唇。

龙渊惊魂未定的舒了一口气,两人同时望了望上方地高崖。内心中想着同样一件事,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居然都没有事,看来他们果然命大。

龙渊探了探妙婵的鼻息,确信她没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梅朵放开了龙渊的手掌,拨开积雪站起身来。测试文字水印8。轻声道:“我去看看,其他人是不是躲过了雪崩!”她刚刚向前走了一步,脚下却忽然一空,身体倏然向下方沉去。

龙渊反应神速。他第一时间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梅朵的手腕,试图将她拉住,可是那掩在雪下的洞口竟然极大,龙渊落地的地方也是一空,他大叫一声,和梅朵一起坠入这黑暗地冰窟。

两人先是落在积雪之上。然后身体顺着雪坡向下滑行。过了好半天方才先后坠落在一块巨大的冰面之上。

仰望上方洞口只剩下碗口般大小,阳光从洞口中投射下来经过雪层冰面的折射。洞底好在仍有微光。

龙渊的表情充满了恐惧,他并非因为自己地处境而害怕,而是因为妙婵还在外面,一个处在昏迷中的少女,能够在冰天雪地之中支持多少时候,他不敢想,可却又不能不去想。

梅朵默默从冰面上爬起,虽然龙渊连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说,可是梅朵却没有任何怪罪他的意思,刚才正是龙渊不顾一切的来救自己,正是因为如此,他方才和自己一起陷入了这幽深的冰洞之中,从龙渊的表情上,她已经猜到龙渊内心地惶恐与不安,而这一切正是自己造成地。

龙渊沿着冰洞行走,寻找着可以攀爬的地方,在他选定了位置之后,手足并用向上攀爬,可是冰壁陡峭溜滑,刚刚爬升了一丈地距离便失手坠落下来,一次……两次……三次……龙渊仍然顽强的尝试着,他的面孔已经冻得铁青,嘴唇也变得乌黑发紫,四肢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僵硬。

这一次,龙渊是四仰八叉的摔了下来,许久没有从冰面上爬起,他听到梅朵的哭声,梅朵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紧紧拥抱着他的身体,用自己的娇躯试图温暖着龙渊已经冰冷的身躯,含泪道:“是我害了你……”

龙渊生硬的笑着,他甚至连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已经做不出来,梅朵抱着他,将他拖到角落之中,用力搓着他的手掌,搓着他的面颊。

龙渊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他黯然望着碗口大的天空,低声道:“难道我爬不上去了?”

梅朵望着光滑的冰壁,单凭徒手攀爬,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龙渊的唇角泛起苦涩的微笑,命运竟然如此捉弄于他,刚刚让他幸运的逃脱了一场雪崩之劫,转眼之间又将他们送入这深深的冰洞之中,而且更无情的是妙婵还在外面。

外面忽然响起野兽的嚎叫声,龙渊的神经顿时绷紧,他嘶声吼叫道:“妙婵!”

冰洞之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梅朵抱住他的身躯,含泪劝道:“你一定要保留体力,等到其他人来就我们!”

龙渊的虎目之中闪烁着泪光:“会有人救我们?”

梅朵用力点了点头:“我分明听到你说。你不会死,我信你!”

龙渊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地激动,他不可以丧失斗志,无论任何时候,他绝不可以丧失斗志,丧失斗志就意味着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不可以死。因为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

洞口的阳光渐渐黯淡,冰洞内的气温迅速下降着,龙渊和梅朵宛如恋人般紧紧相拥在一起,他们为地只是彼此取暖,相互支撑。

梅朵美眸中地光芒也随着阳光而开始黯淡下去,她苍白的俏脸靠在龙渊的颈前,无力道:“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永远……记得我?”

龙渊摇了摇头道:“你……不会死……”他感到梅朵的肌肤冰冷异常,不由得又用力搂紧了她的娇躯。

梅朵喘了口气道:“你一定不会记得我……”

龙渊道:“所以你更要活下去,让我好看清你,记得你,甚至喜欢上你!”他看出梅朵正在丧失活下去的勇气,正在开始放弃她美丽的生命。

梅朵听到龙渊地话,美眸忽然出现了一丝亮色:“你会……喜欢我……”

龙渊点了点头:“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的可爱?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生出好感!”龙渊原本意在鼓起梅朵的勇气,可说着说着,甚至连自己都觉得他对梅朵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好感。

梅朵的俏脸流露出一丝羞涩,一路之上目睹龙渊对妙婵的深情。不知不觉她对龙渊从注意到产生好感,进而悄然产生了爱慕之心,然而这一切她都不得不藏在心里,无法当面向龙渊表达,现在天意弄人,他们落入冰洞之中,梅朵地意志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她就要放弃自己生命的时候。方才大胆向龙渊说出了这番话,龙渊的表白让她地内心不禁产生了对爱的憧憬。进而生出对生命的渴望,原本就要放弃的内心顿时变得坚强起来。

龙渊握住梅朵的纤手,轻声道:“记得我的话,我不会死,你也一样,上天绝不会对我如此残忍,他曾经剥夺走我的一切,不可以再夺走我地女人,我地朋友,他敢那么做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他!”

梅朵轻轻点了点头:“我信你!”

这是一个漫长地夜晚,他们相互支撑,相互鼓励,虽然体力和精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可是却始终不敢睡去,生恐就此睡去,永远不会醒来,陪伴他们的只有天空中微弱清冷的星光。

“其实我……的真名……叫龙渊……”龙渊仍然在不停的说话,他说起过康都,说起过回龙沟,说起了自己的名字,在他无力继续诉说的时候,发现梅朵已经在他的怀中毫无动静了。

“梅……”龙渊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想要流泪却无泪可流,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的血液即将凝固,在他的思想也就要冰结凝固的时候,他用力说出了两个字:“大……康……”

“三叔!你在下面吗?”石娃子的声音从洞口传了出来,龙渊宛如梦醒般睁大了双眼,他用力挥舞了一下手臂。

“主人!”那是耶律峰嘶哑的声音。

龙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呆呆看着那碗口大的天空,他坚信上天不会如此残忍,绝不会让生的机会从自己的身边再次溜走。石娃子和耶律峰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们放下了绳索,沿着绳索向下滑入冰洞之中,当他们看到冰洞之中,相偎相依的两个冰人儿,热泪顿时涌出了双目。

“主人!”

“三叔……”

龙渊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获救了。

帐篷内火盆熊熊燃烧,龙渊和梅朵相拥裹在羊皮被褥之中,他们的身躯在瑟瑟发抖,并非是石娃子他们不想将他们两个分开,而是因为他们仿佛连成了一体,硬要分开肯定会伤到他们的肢体。

龙渊的四肢终于随着温度而软化,他的体质强健,恢复的速度也是极其惊人,在石娃子的搀扶下坐起,凑在水碗中喝了几大口融化的雪水,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妙婵呢?”

石娃子和耶律峰对望了一眼,耶律峰低声道:“我们并没有在周围找到妙婵姑娘!”

龙渊内心一沉,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石娃子慌忙将他搀住,大声道:“三叔,就算要找她,也要等你恢复一些再说!”

龙渊嘶声道:“她就在冰洞外面,她就躺在雪地之上……”

耶律峰道:“主人,你不要着急,我这就去带人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

龙渊整个人宛如被突然抽空了一般,静静坐在那里,双目之中充满了悲怆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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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天灾】(下)

这是石娃子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龙渊拥有这样的眼神,在他的内心中,龙渊是永远的强者,他的坚强甚至还在自己的义父狄惊雷之上,这少有的一幕深深印在石娃子的心中。www.65txt.com

耶律峰再度返回营帐的时候,带回来一把波斯弯刀,这是他们在雪地之中搜索的唯一成果。

龙渊握住这把失而复得的弯刀,缓缓摇了摇头。

耶律峰道:“主人!我们反反复复搜查过,并没有发现妙婵姑娘的踪影,不过在附近找到了一些脚印,应当不属于我们。”

龙渊点了点头,这个消息让他心中感到好受一些,至少仍然存在妙婵活在世上的希望。

梅朵终于从昏迷之中苏醒,黑长而蜷曲的睫毛轻轻闪动,当视野中的朦胧渐渐转为清晰,她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目光投向龙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龙渊低声道:“还剩下多少兄弟?”

耶律峰道:“这场雪崩之**有六名弟兄失去下落!”

龙渊黯然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自己执意前行或许不会遭遇到这场雪崩。

梅朵轻声道:“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并非人力所能挽回。”她在恢复了少许体力之后坚持走出营帐,在夜色之中借着雪光辨明现在所处的方向。

龙渊来到她的身边,将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肩头,梅朵道:“咱们这样漫无目的的搜索下去不是办法,这里距离大悲寺已经不远,我们还是先前往大悲寺,请求圣僧的帮助。”

龙渊点了点头,目光忽然定格在远处。梅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远方地雪岭之上立着一个白色的小点,仔细分辨原来是一只雪獒,雪獒的身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喇嘛,他也在同时看到了龙渊和梅朵,口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呼喝。雪獒从雪峰之上俯冲而下。宛如一道急电闪烁在雪地之上,转瞬之间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

梅朵惊喜万分道:“亚库!”

那少年喇嘛至多不过十二岁年纪,身材瘦小,光秃秃地头颅显得很大,如此严寒地天气之中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色僧衣,他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道:“梅朵姐姐!”从雪獒的身上腾跃而下。

龙渊从他落地的身法之上已经看出这少年喇嘛武功非凡。

梅朵和亚库用吐蕃话交谈,龙渊虽然站在身边可是半句话都听不懂。只能干瞪着双眼,目光和雪獒无意中接触,却见雪獒蓝色的双目充满凶光,恶狠狠的和他对视。龙渊不甘示弱地瞪大了眼睛,雪獒发出一声低吼,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亚库斥道:“孽障!不得无礼!雪獒这才将硕大的头颅垂下。

梅朵转身向龙渊道:“亚库刚刚从这里经过,看出这里发生了雪崩。测试文字水印7。所以才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我们,他可以带领我们前往大悲寺。”

龙渊向亚库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亚库看了看龙渊又看了看梅朵,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两颗火红色的丹药,将其中一枚递给梅朵,另一颗递给了龙渊,梅朵将丹药含入口中,向龙渊道:“这是火龙丹,可以怯寒!”

龙渊学着她的样子将火龙丹吞下,一股暖融融的感觉顺着他地喉头滑入胸腹。转瞬之间身上的寒意全无。周身暖烘烘如沐春风,他笑着向亚库道:“多谢圣僧!”

亚库笑着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雪獒。

龙渊召集石娃子等人跟随亚库一起上路,向大悲寺的方向行进。

翌日上午,一行人在亚库的引领下终于抵达了大悲寺,这座神圣地寺院并没有龙渊想象中那样宏伟,寺院依山势而建,通往寺门的石阶开凿在崖壁之上,经年日久,石阶上早已积满了冰雪,走在其上溜滑异常,稍不小心就有坠下高崖的危险。

龙渊一行小心贴着山崖向上行走,却见亚库坐在雪獒的背上行走在最前方,小脸之上根本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

进入山门,迎面是一座用千年玄冰雕成的大佛,梅朵跪在大佛面前虔诚跪拜,龙渊也学着她的样子向大佛跪拜。

参拜完大佛,方才进入寺庙地正门,龙渊环顾着这间简陋地庙宇,心中暗道,想不到当真有如此虔诚的僧人,在这冰天雪地里苦修。

两位老年僧人走出庙门,梅朵迎了上去,恭敬向两人行礼,同他们说了几句,然后重新回到龙渊地身边,轻声道:“圣僧摩挲利正在闭关,七日后才能完成。”

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你问问他们,可曾救起了一位女子?”

梅朵点了点头,又小声询问。

龙渊看到梅朵的神情先是显得喜悦万分,可突然又变得沉重异常,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大悲寺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这里再没有妙婵的消息,只怕她已经凶多吉少。

梅朵回到龙渊的身前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龙渊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刚刚来到大悲寺就要离开,可是看到梅朵的神情,显然其中必有玄机,只能点了点头率领众人离开了大悲寺。

来到大悲寺雪岭下的空旷之处,梅朵牵住龙渊的衣袖,走到一旁,低声道:“他们说的确救起了一位女子!”

龙渊大喜过望:“你是说妙婵被他们救起?”

梅朵轻声道:“根据他们所说的地方,救起的那个女子十有**就是妙婵。”

龙渊激动万分道:“我们这就去找她!”

梅朵一把抓住龙渊的手臂:“她所中地寒毒乃是冰魄断魂针!”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

梅朵道:“这样看来妙婵姐姐一定落在了他们的手中。”她叹了口气道:“他们告诉我,发现妙婵姐姐之后。将她救回了大悲寺,可是查看她的伤情方才发现她所中的乃是冰魄断魂针,此毒犯了佛门的大忌!”

龙渊大声道:“怎么?他们不肯救吗?”

梅朵咬了咬樱唇道:“非但不肯救,而且将妙婵囚禁在戒律院之中,听候圣僧发落!”

龙渊怒道:“他们是佛门弟子,怎能见死不救?”

梅朵黯然道:“大悲寺的高僧向来慈悲为怀。我看其中一定有极其复杂地内情!”

“我才不管什么内情。这就带弟兄们冲上大悲寺将妙婵救出来!”

梅朵摇了摇头道:“千万不可,大悲寺内卧虎藏龙,咱们就这样冲进去,不但会冒犯佛祖,而且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那我们应当怎么办?”

梅朵轻声道:“等!只有等到圣僧出关,才能够解释这一

龙渊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只怕妙婵没有那么多地时间了……”

梅朵神情黯然。

龙渊道:“我不信。从小小的大悲寺救出一个人会难于登天!”

梅朵从龙渊坚毅的眼神中已经意识到,他已经下定决心必闯大悲寺。

龙渊并没有动用太多的手下,他只叫上耶律峰和自己同行,当晚在众人都已经睡去之后,和耶律峰悄然沿着原路向雪峰攀去,很快就已经来到大悲寺的山门之前,两人伏在大悲寺前方的冰岩之上。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大悲寺的全貌,大悲寺只不过是一座三进三出地寺院,殿堂禅房加起来不过三十多间,夜深人静。所有房间内都是漆黑一片。

耶律峰附在龙渊的耳后低声道:“主人,看来大悲寺并无机关,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何处才是戒律院!”

龙渊皱了皱眉头,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此时身后忽然想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却见一条颀长的倩影正在向他们而来,从身形之上已经看出来人是梅朵。

龙渊向她招了招手。梅朵露出笑靥。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龙渊低声道:“别想劝我回去?”

梅朵指了指大悲寺的西北角:“那里是戒律院。想要进入那里,咱们还是从寺院外绕过去,然后翻墙进入!”她非但不是来劝龙渊回去的,反而是特地前来引路。

龙渊点了点头,向耶律峰做了一个手势,三人沿着大悲寺地外墙向西北角悄然潜行。

像大悲寺这种禅院并没有刻意去戒备防守什么,围墙十分低矮,他们三人轻轻松松越过院墙,戒律院已经近在眼前,门前也没有任何僧侣驻守,龙渊看了梅朵一眼,显然是说她今日在自己面前夸大其词。

梅朵不敢说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耶律峰已经率先进入戒律院的院门,龙渊和梅朵随后冲入。耶律峰突然停下了脚步,龙渊微微一怔,耳边听到低沉的呼吸声,他转身望去,却见夜色之中,六条体型巨大地雪獒将他们围拢在中心,蓝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流露出阴冷的目光。

“别动!”梅朵惊声道。

龙渊手握波斯弯刀,望着不断逼近的雪獒,心中也是骇然,来到吐蕃之后,对藏獒的凶猛已经早有耳闻,而这些雪獒却是藏獒之中的王者,他们三人虽然武功都不弱,可是面对六条雪獒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雪獒发现了他们,证明大悲寺早已做好了准备,今晚地拯救行动十有**就要落空。

一个苍老地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六条雪獒听到声音之后,停在那里不再继续逼近。

梅朵举目望去,俏脸流露出惭愧之色,歉然道:“大师!”

来人正是大悲寺的主持东吉,东吉瘦削黧黑地面孔显得冰冷异常,一双灰蓝色的双目冷冷在梅朵的脸上扫了一眼,口宣佛号道:“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梅朵轻声将他的意思转告给龙渊,龙渊恭恭敬敬向东吉合什行礼道:“大师!我有一位朋友在雪崩中失散,听闻她被你们所救,我想带她离开,不知大师可否应允?”

东吉阴冷的双眸盯住龙渊,用极其生硬的汉语道:“不行!”

龙渊早已抱定先礼后兵的念头,在东吉拒绝的同时,已经向耶律峰递了一个眼色,耶律峰心领神会,他腾空跃起,铁剑破空刺向东吉,身体和铁剑形成一条直线,以惊人的速度直奔东吉的咽喉要害,他并非想伤害东吉的性命,而是力求在一招之间将东吉制住。

章鱼的本意是写一本庙堂与江湖兼顾的小说,这一部分描写江湖居多,不过不会太长,也绝无注水拖戏的意思,如果要找一个理由,就是情节需要,妙婵也不是平白无故蹦出来的,兄弟们耐心些,其实我比谁都想加快情节,结束了就能开新书了,可那样这本不又有烂尾之嫌了么?所以俺踏踏实实写,不管订阅如何惨淡,一定按照原计划完成作业,情节一定不拖不跳,写到这儿洋洋洒洒一百多万字了,虽然没有取得预想的成绩,不过俺觉得文章还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观众,对得起兄弟们的订阅,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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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圣僧】(上)

东吉灰蓝色的双目连眨都未眨一下,剑锋撕裂了空气发出毒蛇吐信般丝丝的声响,转瞬之间已经距离东吉的咽喉不到一尺。www.65txt.com

梅朵发出一声娇呼,眼前的情景显然是她所不愿见到的。

东吉的身体以左足为轴,倏然在地上旋转起来,没有人看清他怎样的动作,他已经来到了耶律峰的身后,成功躲过剑锋,干枯的右手握成拳形,看似漫不经心的击向耶律峰的后心。

当东吉的身影在眼前突然消失的时候,耶律峰便感到不妙,危急之中,他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速前冲,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躲过东吉的拳头。虽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可是仍然被东吉击中,落在身体上的两分力量已经打得耶律峰一个踉跄,耶律峰忍痛在空中一个翻腾,身体在半空中已经转过来,剑锋再度向东吉刺去。

东吉赞道:“好!”右手的中指和拇指曲成一个圆圈,锵!地一声正弹在剑锋之上,一股强大的力量沿着剑身传了过去,震得耶律峰手臂发麻,铁剑几乎拿捏不住,险些脱手而飞。他不得不再次后退,方才完全将东吉这一指的力量化解。

耶律峰准备再次冲上之时,却听龙渊喝道:“住手!”,他这才停下脚步。

龙渊已经看出耶律峰和东吉的武功并非一个级数,所以及时出声制止了他盲目进击,龙渊再次向东吉行礼道:“大师!我等今夜潜入贵寺实乃不得已之举,你们救了我的朋友,这份恩情我将永铭于心,可是大师阻挠我们和朋友相见,是不是又有些不近情理?”

东吉冷冷看了龙渊一眼:“走!”他说话惜字如金,通常都是一两个字,绝不多言。

龙渊叹了口气道:“大悲寺本是佛门净地,我们这帮俗人前来叨扰本身便是有失礼节,可大师抓了我的朋友。我却不得不三番五次的过来叨扰,此后这大悲寺只怕没有宁静之日了。”他这句话中暗藏威胁的含义,东吉当然听得出来。灰蓝色的双眼中充满了冷傲之色,他根本没有将龙渊几人放在眼里。

龙渊拱了拱手道:“告辞!”

他转身就走,耶律峰赶快跟了上去,梅朵歉然向东吉道:“对不起,东吉大师!”

东吉双眼望天根本没有理会她。

三人出了大悲寺,耶律峰忍不住问道:“主人。难道就这样算了?”

龙渊道:“不这样算了又能怎样?咱们打不过人家,硬拼下去,只怕全部都要被捉去戒律院。”

梅朵道:“我看,咱们还是等圣僧摩挲利出关再说!”

龙渊神情阴郁,不知怎地,他总有一种冥冥的预感,妙婵支持不到那个时候,远处石娃子率领众武士向他们迎了过来,他们发现龙渊三人不见之后,第一时间寻了过来。测试文字水印1。看到他们全都无恙,这才放心。

龙渊转身回望大悲寺,低声道:“佛门净地!”

梅朵听出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冷酷。芳心一凛,惊声道:“你想做什么?”

龙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来到石娃子身边道:“看没看到大悲寺对面的那个雪坡?”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三叔有什么吩咐?”

龙渊道:“咱们上去再说!”

所有人都带着迷惑跟随龙渊一起攀上雪坡,这里是昨晚他们观察大悲寺全貌地地方,此时天光已经放亮,从这儿可以将大悲寺内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梅朵劝道:“算了!咱们根本不是东吉地对手!”

龙渊眯起双目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方才道:“石娃子!会滚雪球吗?”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当然会……”所有人顿时明白了龙渊的意思,假如从这儿堆好雪球,将雪球从雪坡之上滚下去,到大悲寺的时候雪球的体积肯定会成倍增加,龙渊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要搞得大悲寺鸡犬不宁。

梅朵本想劝说龙渊放弃这个念头,可是看到他坚毅的眼光。知道就算说出来。龙渊也不会改变自己地想法,只能暗自嗟叹一声。他想怎样做便由得他了,其实连梅朵都不明白大悲寺的僧众为何要阻止他们见到妙婵。

十多个直径在一人左右的雪球很快就已经堆好,一字排列在雪岭之上,此时大悲寺传来悠扬钟声和诵经声,龙渊傲然站立在雪岭之巅,大声道:“准备好了吗?”

众人同时点了点头。

龙渊道:“放!”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多个硕大的雪球沿着雪坡被推了下去,雪球开始滚动的速度很慢,可是随着高度的下降,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有越来越多的积雪附着在雪球之上,雪球也越变越大,等快到大悲寺的时候,雪球的直径已经接近三丈。

僧人的坐禅功夫果然非同凡响,外面这么大地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张望。

一颗巨大的雪球准确无误的撞击在山门之上,此时雪球地速度已经达到了最大,强大的冲击力竟然将山门冲倒,轰隆一声巨响,冰尘弥漫,与此同时又有几只雪球撞倒了寺院的围墙。这时候一群喇嘛从大殿之中冲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是大惊失色,一颗巨大的雪球朝着寺院前方的冰雕佛像撞去。

梅朵也没有想到这些雪球地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心中暗叫不妙,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雪球撞击在冰雕佛像之上,竟然将冰佛撞倒,巨大的佛像倒在雪地之上,还好没有摔碎。

大悲寺内响起急促的钟声,不多时便看到几十名喇嘛气势汹汹的向雪坡之上冲来。

龙渊看到目的已经达到,果断的下令撤离。

在雪岭之上他们就已经选好了撤离路线。一个个沿着后方地雪坡滚了下去,等到那些喇嘛追到雪岭之上,他们已经到达了另一侧地山脚下。一个个同声发出大笑。

东吉站在雪峰之上,气得脸色铁青。

龙渊在山脚下大声喊叫道:“我还会再回来地!”,声音在雪谷之中久久回荡,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大悲寺弄得鸡犬不宁。

梅朵显得忧心忡忡,石娃子和那帮武士却是兴致盎然。今次地行为宛如一帮小孩子在打雪仗,激起了他们心中地童趣。龙渊看到东吉并没有追赶他们的意图,又大声道:“有种就追……”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白乎乎的小团就射入了他的喉头,冰冷沁凉,显然是一个雪团儿,龙渊猝不及防,被射了个正着,噎得他俊面通红,连连咳嗽。

龙渊捂着嘴巴四顾望去。没等他看清楚周围地情况,后脑勺又被一个雪团儿掷中,砸得他七荤八素。一个踉跄险些坐倒在雪地之上。

耶律峰护主心切,用身体挡在龙渊的面前,怒吼道:“哪个混蛋暗算主……”话没有说完,也是一个雪球射入他的口中,不同的是这个雪球比龙渊的要大上许多,没等耶律峰反应过来。又一个雪球砸在他的鼻子上,耶律峰鼻子又酸又痛,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了下来,神情狼狈到了极点。

石娃子率领武士迅速围拢成圆圈,将龙渊和耶律峰护在中心,放眼望去,周围茫茫雪原哪有一个人在。东吉和那帮喇嘛都在雪岭上站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根本不可能将雪球扔的如此准确。

龙渊躲在人群中悄然望去,此时又是一个雪球向他飞来。龙渊明明将雪球的来路看得清清楚楚,却偏偏无法将之避开,雪球砸在他的额头之上,砸得龙渊向后倒飞着坐倒,一个结实地屁墩儿坐在雪地之上。

耶律峰好不容易才将口中的雪团儿抠了出来,怒吼道:“有种的便跟我面对面分个高下,藏头缩尾算什么好汉?”,蓬蓬两声,两颗雪球分别砸中他地双眼,耶律峰直挺挺倒了下去,起来的时候双眼已经乌青,整一个熊猫眼。

众人心中惊骇到了极点,无论石娃子率领众武士怎样防护,那雪球儿总是能够有效的击中龙渊和耶律峰,幸好对方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否则此时龙渊和耶律峰焉有命在。

龙渊有生以来还从没有这样狼狈过,他干脆坐在雪地之上不起,雪球儿仍然蓬蓬不绝的砸在他的身上,梅朵看着龙渊地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她已经猜到究竟是谁在暗动手脚,展开双臂挡在龙渊面前道:“圣僧!我知道是您老人家,刚才的确是我们做错了,不过也是你们不对在先,求您大人大量就放过我们吧。”

那雪球儿果然停止了投掷,过了一会儿方才听到一个笑嘻嘻的声音道:“梅朵,你居然会喜欢这个混账小子,真是有趣!居然敢将佛祖像给砸了,***,老子再不出来岂不是要将整间大悲寺给我拆了?限你们今天落日之前把一切给我还原,否则老子定然不会放过你们!”他这番话全都是用梵语说出,除了梅朵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听懂。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看到说话的人是谁。

梅朵恭恭敬敬道:“圣僧放心,我们一定做到!”

确信再没有人说话,龙渊方才小心翼翼向梅朵道:“刚才说话的是哪个?”

梅朵小声道:“圣僧摩挲利!”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这圣僧竟然如此厉害,他轻声道:“摩挲利出关了?”

梅朵咬了咬下唇露出一丝浅浅笑意道:“只怕是被你的雪球儿轰出来地。”

龙渊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

梅朵又将刚才摩挲利的那番话重叙了一遍,龙渊当然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摩挲利出关,事情应当存在着一定地变数,而且继续恶作剧下去,也不能保证将妙婵平安救出,更何况他们还要求摩挲利为妙婵清除体内的寒毒。

短暂的考虑之后,龙渊又带着他们返回大悲寺,大悲寺内那帮喇嘛正在忙碌着,对龙渊一行的来临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连东吉都只是冷冷看了龙渊一眼,指向地面道:“干活吧!”

大悲寺损毁的情况并不算严重,除了将坍塌的围墙砌起,就是将佛像重新树立起来,因为有冰雪的存在,一切就变得简单了许多,那些喇嘛也并没有袖手旁观,在他们的帮助下,不到四个时辰,大悲寺就已经恢复了原貌,冰佛重新树立在原来的位置,在夕阳的照耀下笼罩上一层神秘莫测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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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圣僧】(中)

一切完成之后,龙渊率领众人重新在冰佛的面前跪下,龙渊并不相信神佛的存在,这样做主要是表达心中对损毁大悲寺的歉意。www.65txt.com

东吉的表情始终如同冷峻的雪山般毫无变化,冷眼看着龙渊一行人参拜佛像后,低声道:“你们两个跟我来!”他所指的人是龙渊和梅朵。

耶律峰和石娃子担心龙渊出事,同时道:“主人!”“三叔!”

龙渊微笑道:“你们耐心等我,我和梅朵跟随大师去去就来!”

东吉让亚库带着其他人去伙房用饭,自己则带着龙渊和梅朵来到大悲寺的戒律院之中。

推开紧闭的房门,里面乃是一座空荡荡的禅房,禅房的东墙之上有一扇石门,打开石门里面乃是一条冰制的甬道,走入其中寒气逼人,龙渊和梅朵对望了一眼,都掩饰不住心中的惊奇,不知道他们将妙婵藏在这里意欲何为?

沿着甬道行走了半里左右,方才来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冰窟之中,冰窟内冷雾弥漫,正中巨大的玄冰之上,躺着一位少女,正是妙婵。

龙渊惊呼一声,冲了过去,握住妙婵的纤手,只觉触手冰冷异常,探了探她的鼻息,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一颗心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他悲吼道:“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东吉没有说话,静静在一旁站了,此时听到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道:“你这小子好没道理?从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难道你想将一切的责任推到大悲寺的身上吗?”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一个矮小瘦削的老年僧人从冰窟的另外一侧缓步走出,他说话的时候脸部表情极其丰富,时而怒目而视,时而挤眉弄眼,哪有半分得道高僧的气势。

梅朵恭敬道:“圣僧!”

龙渊整个人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巨大悲痛之中,虎目含泪轻轻抚摸妙婵地俏脸,心中反复一个声音道。想不到你终究还是离开我了。

摩挲利上下打量了龙渊一眼:“你哭个屁啊,她又没死?”他的汉话居然极其流利。

这样的圣僧真是难得一见,龙渊听到他这样说。心中稍感平安,恭敬向摩挲利道:“圣僧,可是她根本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

摩挲利怪眼一翻:“娘地,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便意味着死了吗?真是愚不可及!”

龙渊心系妙婵的生死。就是摩挲利怎样呵斥他也不以为意,真诚道:“求圣僧大发慈悲,救她的性命!”

摩挲利看了看龙渊,又看了看躺在玄冰床之上的妙婵,目光最后回到梅朵的身上,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小子,你就是这样求我的?毁了大悲寺地院墙,放倒了我们的佛祖像?”

龙渊满脸惭色道:“在下一时愚鲁,若是有错处,请圣僧尽管责罚。测试文字水印1。我绝无怨言。”

摩挲利骂道:“娘的,你错又如何,对又如何。干我屁事?在我佛面前也没有什么对错!”他话虽然说得粗鲁,可是仔细想想倒也暗合禅理。

梅朵道:“圣僧,我佛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是得道高僧,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摩挲利道:“小丫头。少拿高帽子给我戴,在我佛眼中,生死也没有什么分别,救与不救自然也没有什么分别。”

龙渊想不到摩挲利居然这么能歪搅胡缠,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怀疑,这个摩挲利究竟有没有治好妙婵的本事,想起妙婵。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从外表看,妙婵跟死去毫无分别。希望摩挲利没有欺骗自己,她仍然活在世上。

摩挲利转向东吉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去吧!”

东吉在摩挲利面前表现的相当恭顺,他虽然年纪不小,可是论到辈分却是摩挲利的师侄,恭敬向摩挲利行礼后离开了冰窟。

摩挲利挥袖拂落在妙婵的手臂之上,妙婵娇躯微微一震,黑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竟真的从沉睡中醒来,睁开双眸,当她看清龙渊就在身边,内心中地惊喜实在难以言喻,顾不上还有他人在场,纵体入怀,紧紧拥住龙渊的身躯久久不愿放开。

摩挲利意味深长的看着龙渊道:“既然你见到她了,便带她走吧!”

龙渊轻轻拍了拍妙婵地肩膀,起身来到摩挲利身前,忽然曲起双膝向摩挲利跪了下去。

“不要!”妙婵惊声道,她自然知道龙渊是何等身份,以龙渊的身份岂能轻易向人行跪拜之礼,他这样的举动让妙婵心痛不已。

龙渊充满真诚道:“求大师救救她,只要能清除妙婵体内的寒毒,我愿意为大师做任何事!”

妙婵已经泪流满面,能亲耳听到龙渊的这番话,她就算死也瞑目。

梅朵望着龙渊,芳心之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滋味,若是龙渊肯这样对自己,她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

摩挲利却嘿嘿怪笑道:“话可不能轻易乱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让你去死你答应吗?”

龙渊微微一怔,他并非怕死,而是因为他有太多地事情还没有去做,现在死去怎能甘心?

妙婵尖声道:“你身为一个出家人,何必如此逼他,要死要活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要任何人救我!”

摩挲利面孔陡然变得阴冷异常,他忽然伸出手去,轻轻印在龙渊的头顶,龙渊明明看到他的手掌缓缓落下,可是却偏偏无法避开,在妙婵和梅朵的惊叫声中,龙渊的身躯缓缓倒下,整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妙婵流泪道:“你……你好狠毒……”她虽然回复了神智,可是四肢仍然没有恢复活动的能力。

摩挲利冷笑道:“我怎么狠毒了,是他自己说地,原意为我做任何事,我只是满足他地心愿而已!”

梅朵也是泣不成声,她倏然抽出腰间匕首。不顾一切的向摩挲利冲去,摩挲利轻轻一带,一股强劲地拳风已经向梅朵席卷而去。将她的身躯震得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冰壁之上,落下时已经昏厥过去。

摩挲利平静望着妙婵道:“你所中的是冰魄断魂针地寒毒,你知不知道,这冰魄断魂针究竟是何人所制?”

妙婵的美眸中充满悲戚和绝望,从龙渊倒下的那一刻。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活下去地勇气。

摩挲利一字一句道:“玄天宝典和孽缘决是不是落在了你的手中?你是安寻樱的什么人?”

妙婵点了点头道:“不错,全都在我的手中!”摩挲利道:“安寻樱当年曾经屠尽我佛门五大高手,她留下的那些歹毒武功果然还遗留在这世上。”

妙婵含泪怒吼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又为何要伤及无辜?”

摩挲利叹了口气道:“冤孽,冤孽!凡事有因才会有果,你们之所以落入今日的境地,都是因为当年那女魔头种下地恶果。”

妙婵怒道:“何为佛,何为魔?谁给你们惩恶扬善的权力?在你的眼中我们是邪魔,而在我们的眼中你们这些人何尝不是一个个恶魔?”

摩挲利缓缓点了点头:“你倒是有些见识!”

妙婵的目光落在龙渊身上,一时间悲从心来。眼泪簌簌而下:“他有何罪?你凭什么夺去他的性命?”

摩挲利低声道:“我的确没有权利夺去他的性命,你把玄天宝典和孽缘决交给我,或许我可以放过他的性命。”

妙婵咬牙切齿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妙婵点了点头。取下发簪,向摩挲利投了过去,摩挲利伸手接过,旋开发簪,从中抽出一卷绢帛,展开一看。双眉顿时紧紧皱起,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给你一次机会!”

他来到妙婵面前,伸出手指,运指如风,从妙婵地头顶开始,一路穴道宛如行云流水般点了下去,妙婵只觉一股暖流从头顶开始灌入。宛如和煦的春风一般吹尽了身体各大经脉。朦胧之中,听到摩挲利一字一句道:“我虽然化解了你的寒毒。可是也只给你三年地命数,这三年内你必须前往峨眉金顶济慈庵闲云师太处诵经礼佛,化去你的罪孽,否则三年便是你的大限。”

妙婵一言不发的看着摩挲利,她感觉手足渐渐恢复了感觉,起身慢慢来到摩挲利的面前,屈膝跪了下去。

摩挲利叹了口气道:“你不必行礼,我知道你的心思!”

妙婵道:“希望大师兑现自己地承诺,救他的性命!”

“你放心去吧!”

龙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身**的泡在温泉之中,心中大惊,不由得大叫起来,对面也传来一声大叫,却是摩挲利也脱得精光坐在他的对面。

摩挲利笑嘻嘻道:“叫什么?你又没死,有什么好怕?”

龙渊放眼四顾,没有看到妙婵和梅朵的影踪,低声道:“她们呢?”

摩挲利道:“两个男人在这里脱光了洗澡,她们自然不方便进来!”

龙渊已经深知摩挲利的高深莫测,言语之中小心了许多,恭敬道:“大师可救了妙婵?”

摩挲利低声道:“我答应过你,自然会救她,不过想活下去只能靠她自己!”

“她在哪里?”龙渊迫不及待道。

摩挲利道:“她走了,说三年之内不会见你!”

龙渊脱口道:“你骗我!”

摩挲利正色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龙渊站起身,发现摩挲利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慌忙掩住要害道:“看什么看?”

摩挲利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娘地,我没有吗?”他一溜烟般冲上岸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

龙渊将衣服穿好,摩挲利拿起那柄波斯弯刀递给龙渊道:“刀不错!”言外之意就是说龙渊地武功太差。

龙渊心系妙婵的安危,整理好衣服之后,离开了冰窟。

来到外面,第一眼就看到梅朵在那里等他,龙渊慌忙走了过去,大声道:“梅朵,妙婵呢?”

梅朵神情黯然,轻轻摇了摇头道:“她执意走了,我问她去哪里,她也不说,只说有重要事情去做,等事情做完之后,自然会回来找你。”

龙渊默然无语,妙婵的离去虽然让他倍感失落,可是毕竟摩挲利医好了她的寒毒,只要妙婵性命无忧,日后肯定会有相见之日。

梅朵知道龙渊担心妙婵,小声劝解道:“圣僧已经化解了她体内的寒毒,这次是她主动要走的!”

龙渊点了点头,声音低沉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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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圣僧】(下)

摩挲利让龙渊脱光了泡温泉并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为了肃清龙渊体内的寒毒,这是后来龙渊从梅朵的口中知道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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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逻娑动乱之事后,摩挲利答应和梅朵一起返回逻娑前往处理活佛之事。

龙渊也带着石娃子耶律峰一行人下山,既然知道妙婵体内寒毒已清,他也了却了一桩心事,他离开巴蜀已有多日,对那里的情况也是牵挂无比,此时的心情足可用归心似箭来形容。

是日,在日喀则宿营,在这里龙渊将选择不同的路线,沿雅鲁藏布江一直向东返回巴蜀,梅朵和摩挲利则选择另外一条路线前往逻娑,分离在即,梅朵一双美眸之中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然而看到龙渊谈笑风生,和往日并无任何区别,芳心中不禁黯然,难道龙渊在冰窟之中和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儿全都是应景之言?

这一路走来,摩挲利和龙渊倒是颇为投缘,两人讲佛论道,引经据典,闲来摩挲利还指点龙渊两手武功,倒也有趣,临别之时,摩挲利将一卷佛经赠与龙渊道:“这是我所写的一份佛经精义,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龙渊慌忙谢过。

摩挲利又道:“我们两人也算有缘,其实你来此之前,已经有位老友托我帮助解去妙婵身上的寒毒,就算她自己过来,我也一定会帮助她。”

龙渊微微一怔,马上想起当初在武侯祠外教给自己斩月七式的恩师,至今自己仍然不知道那位恩师的姓名。龙渊道:“多谢大师相助!”

摩挲利微笑道:“你不必谢来谢去,若是你当真想谢我,就将那斩月七式在我的面前使上一遍,让我欣赏一下如何?”

龙渊点了点头,抽出波斯弯刀在摩挲利的面前挥舞起来。

摩挲利看得极其认真。看到最后,双目瞪得滚圆旋即又紧紧闭上,过了许久方才由衷赞道:“好刀法!当真是好刀法!百里千尊果然是老而弥坚!哈哈……”他大声笑了起来。

龙渊心中暗道,难道他口中的百里千尊便是自己的师傅?

摩挲利道:“可惜你刀法虽然学了个十足。却不懂得运力之道,这样,我教你一个运气调息地口诀儿,只要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一段时间之后必有所成。”

龙渊早已见识过摩挲利深不可测的武功。心中自然大喜过望,虚心向他求教,摩挲利将吐纳口诀原原本本的教给龙渊。龙渊悟性超群,很快就掌握了其中地诀窍,摩挲利赞道:“难怪那个老怪物会看中你当徒弟,若不是他抢先,我都想当你的师傅……”他马上又摇了摇头道:“不成,做我徒弟必须入我佛门。你若是做了和尚,不知要害苦了多少漂亮的女娃儿,娘的,可惜了,可惜了,你居然是个风流情种。可惜,可惜……”

他一连说了五六个可惜,起身向客栈的方向走去,龙渊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离去,正要追赶过去,却看到梅朵从远处地街道缓缓走来,她秀眉微颦。美眸中充满迷惘。竟没有留意到前方的龙渊。

龙渊迎上前去,梅朵险些和他撞了一个满怀。当看清面前乃是龙渊之时,俏脸微微一红,轻声道:“对不起……”

龙渊笑道:“这句话听起来显得生分许多!”

自从冰窟脱险之后,梅朵和龙渊之间便很少交谈,独处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她轻轻咬了咬樱唇道:“我……”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龙渊望着梅朵有些憔悴地俏脸,心中不由得升起无限爱怜,伸手握住梅朵的柔荑,梅朵娇躯宛如触电般微微颤动了一下,美眸之中充满着惊喜和不能置信的光芒。

龙渊轻声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对你心生好感!”这正是他在冰窟之中对梅朵所说的话。

晶莹的泪光闪烁在梅朵明澈的美眸之中,她勇敢地扑入了龙渊的怀抱,深情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已经喜欢上了你!”吐蕃少女比起中原的女子更敢于表露自己的真情。龙渊轻柔的抚摸着梅朵的发辫,托起她地俏脸,轻轻吻落在她花瓣般娇嫩的柔唇之上,梅朵紧闭着双目,睫毛轻轻颤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宛如晨露般划过她的俏脸。

清晨终于到来,龙渊和梅朵各自骑在自己的骏马之上四目相对,目光之中充满依依不舍的柔情。龙渊低声道:“我走了!”

梅朵点了点头:“等逻娑的形势安定下来,我会去找你!”

龙渊微笑点头,忽然想起梅朵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地名字,那日在冰窟自己向她道出真情之时,梅朵不巧正处于昏迷之中,他低声道:“我忘了告诉你,我并不叫王远镇……”

梅朵甜甜笑道:“我知道,你是龙渊,你是我爹爹最恨地小子!”说完这句话她扬起马鞭重重在坐骑之上抽了一记,向远方的摩挲利追赶而去。

龙渊望着梅朵地倩影,不觉痴了……

“康都守不住了……”慕容深望着西门外苍天般黑压压一片的蓝氏大军,英俊的面庞之上流露出无尽的颓丧,纵然在龙渊的相助之下,从宣城转运来的粮草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然而这毕竟不是长策,蜗居于康都的义军先后又经历了两场重大变故,上月王岐昌和他的义子薛封率领手下铁血军望风而逃,将康都直接暴露于蓝氏的大军面前,这对他们父子二人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当初义军攻打康都之时,他们便做出了这样地选择,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们选择直接南下投奔楚国梁靖。

身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慕容深不看已经知道是袁沁兰来了,心中升起一丝温情,转身望去,果然是一身戎装的袁沁兰来到身后。

经历了上次对阵左驰地生死与共。袁沁兰对左驰昔日的那缕情愫已经彻底消失,不知不觉一颗芳心全都拴在了慕容深的身上,虽然自从那件事之后。慕容深和她大哥袁九生之间的矛盾逐日加剧,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和慕容深的感情,袁沁兰向西门外看了看,轻声道:“深哥!你已经几个日夜未曾休息,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慕容深苦笑道:“蓝循地大军在门前列阵,随时都可能会攻进来。我怎能睡下?”

袁沁兰叹了一口气,她虽然是一个女流之辈,可是也能够看出这康都是守不住了,她轻声道:“前有蓝循,后有慕容兄弟,这康都看来是守不住了。”

慕容深道:“他们也没有攻城的意思。蓝循这是要将我们困得弹尽粮绝,然后想不费一兵一卒将康都拿下!”

“端的是如意算盘!”

慕容深苦笑道:“可惜我们已经无路可走!”

身后一名传令兵走了过来,向慕容深行礼道:“慕容将军,袁相国请你过府去商量军情。”

慕容深冷冷道:“商量军情?来这里不是更好!”袁沁兰轻轻摇了摇他地手臂,她自然不想爱郎和大哥之间闹得太僵。

袁九生的脸上始终都带着招牌式的微笑,纵然他心中恨极了慕容深,脸上表现出的仍然是温和友好。正是这种功夫能够让他拥有今日的地位。

“听说蓝循的十万大军已经在西门外列阵?”

慕容深淡然笑道:“听说?你只需走上城墙。便能够看地清清楚楚!”

袁九生笑容不变,转向袁沁兰道:“沁兰。快去给慕容将军泡茶!”

袁沁兰应了一声并没有走开,她知道两人之间矛盾重重,生怕走后他们两人冲突起来。

袁九生笑道:“坐!其实咱们都快成一家人了,何须客气!”

提到袁沁兰,慕容深不得不忍着心中对袁九生的厌恶和他对面坐了。

袁九生道:“慕容将军,既然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说两家话,照你看,这康都城咱们守不守得住?”

“守不住!”慕容深硬邦邦道。

“既然守不住,依你之见,咱们应该何去何从?”

慕容深早就料到袁九生来找自己没有好事,反问道:“你以为应当怎样做?”

袁九生叹了口气道:“这些弟兄都是跟随我们出生入死至今,我实在不忍心他们就这样送死!”

慕容深低声道:“你是要投降?”

袁九生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慕容深又道:“西有蓝循,东有燕国萧氏,南有楚国梁氏,照你看,咱们应当投降哪一家?”

袁九生焉能听不出慕容深话语中的讽刺味道,他心中怒极,可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流露,又叹了口气道:“照我看,无论是萧氏还是梁氏都无法成为大器。”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要投靠蓝循。

慕容深心中暗怒,他早就察觉袁九生和蓝循之间私下往来,现在看来一切果然如此。

袁九生道:“蓝循势大,咱们根本无力抗争,与其带着兄弟们全都战死在疆场之上,还不如主动投降,那样,至少能够保全性命。”

慕容深道:“你想怎样做,便怎样做!”他再也无法继续坐下去,起身愤然离开了袁府。

看到慕容深愤然离去,袁沁兰从他的身后追来,直到大门外方才将慕容深追上,抓住慕容深地手臂道:“深哥,你心中若是有什么怨气只管对我来吧!”

慕容深摇了摇头,伸出右手,用拇指将她俏脸之上的泪痕擦去,充满悲怆道:“我和左驰识于贫贱之时,同时追随大王,东征西战,终日刀头舔血,命悬一线,可是我心中过得坦然,从未有向今日这般窝囊!”

袁沁兰含泪道:“大哥也是为了兄弟们着想,明知势不如人,还非要和他们硬拼,岂不是自取灭亡吗?你若是心中不开心,大可以离开这里,无论你走到哪里……我……我都会跟你在一起……”这句话说到最后,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慕容深心中一阵感动,虽然是一母所生,袁沁兰和她的兄长却是大大的不同,他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决定,他投降之日,便是我离开之时,寻找一处安静的所在,安安静静的过了这一生。”

袁沁兰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纤手紧紧握住慕容深的大手,彼此地心意已经明白……

周末,朋友聚会,今天估计只有一更了,不过总体提速还是不会改变地,兄弟们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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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制衡】(上)

蓝循剖开蜡丸,仔细看了书信,唇边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守在他身边的蓝洛道:“爹,信上怎么说?”

蓝循微笑道:“袁九生准备投降,我看这康都的大门就快向我们打开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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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洛充满惋惜道:“这场仗打不起来了!”

蓝循看了看儿子,低声道:“战争是最为残酷的事情,无论最终取得胜利的是谁,双方都会付出不同程度的代价,若是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一统江山,当然是最好不过,身为将领,你在战场之上主要负责指挥之职,而士兵却要冲锋陷阵,他们的危险更大,每个人的生命都值得珍惜。”

蓝洛谨然受教。

此时蓝芷云从大帐外走入,面色惊慌道:“爹爹!”

蓝循道:“什么事情,慌成这个样子?”

蓝芷云道:“胡人趁着我们进攻康都之机,由西院大王拓跋烈率领八万军突袭我们的万松关,现在万松关已经失陷,落入胡人的手中。”

蓝循内心剧震:“什么?”他握紧双拳抵在长案之上,缓缓站起身来:“万松关失陷了?”

蓝芷云点了点头道:“刚刚收到的消息,我方守将刘奎中箭身亡,手下八千名士兵全都被俘……”

蓝循来回走了两步,低声道:“万松关城墙高阔,地势险峻,怎会轻易就被他们攻破?”

蓝芷云道:“据说是胡人夜半时分,从天而降。突袭打开了城门。所以万松关才会轻易被破。”

蓝循冷笑道:“从天而降?你当他们是神仙吗?”

蓝芷云轻声道:“爹,咱们该怎么办?”

蓝循重新坐回椅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康都城破在即。现在决不可撤军。万松关虽然被攻破,可是后方仍有两道雄关扼守,胡人应当不会在短期内冒险推进……这样,芷云,你先前往黑域关,协助加强那里的防守,无论如何不可以让胡人突破黑域关。”

“是!”

拓跋烈站在万松关的城墙之上。眯起双目遥望南方,空气中的血腥味道仍然没有散去,短短地三日内,他已经从汉人地手中夺回了这座城池,他始终认为包括万松关、黑域关、悬理关在内的大片土地属于胡国,这些土地都是在一百多年前被大康强行霸占了过去,现在他只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周龙山身穿胡服缓步来到拓跋烈身边,恭敬道:“大王!”

拓跋烈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双目之中藏不住对周龙山的欣赏神情。亲切道:“龙山,这两日你辛苦了,为何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周龙山淡然笑道:“已经睡过了,这会儿牵挂城内的事情,所以到处转一转。”

拓跋烈拍了拍墙砖道“这次若是没有你的帮助,万松关没可能这么容易拿下。你真是奇材,居然能够想出用风筝将士兵送过来的主意。”

周龙山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僵硬,低声道:“大王,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说!咱们就快成为一家人了,有什么话,你只管直说!”

周龙山向拓跋烈作揖之后方才道:“听说大王要把投降地士兵全都杀了?”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不错!留着他们也是浪费粮食,还是杀掉一了百了。”

周龙山道:“龙山想问。大王是想永远做一个西院大王。还是想成为雄霸天下的一代王者?”

拓跋烈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这有什么分别?”

周龙山道:“若是只想做西院大王,大王大可以任性而为。不过若是想成为雄霸天下的一代王者,就必须从现在开始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拓跋烈正色道:“请先生教我!”周龙山道:“真正能够一统天下的王者,必须有一颗仁德之心,包容之心,大王想雄霸天下,便必须有包容天下的胸怀,你杀掉这八千名投降士兵,的确可以省却了不少的麻烦,可是你杀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等到你日后雄霸天下之日,他们地父母妻子全都会成为你的子民,对他们来说你就是杀害他们亲人的仇人,他们还会心甘情愿的奉你为王吗?”

拓跋烈缓缓摇了摇头。

周龙山又道:“对百姓而言,什么人统领天下并不重要,他们心中想得就是安居乐业,他们心中盼得就是平安无祸,你以仁德对他们,他们就会以顺从和忠诚来回报你。大王若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眼中就不应该有胡人汉人的分别,你怎样善待胡人,就应当怎样善待汉人,让你地仁德为天下人所知。”

拓跋烈郑重点头,恭恭敬敬向周龙山作揖道:“多谢先生及时提醒我,我几乎犯了一个大错!”

周龙山微笑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大王如此英明,日后必能成为雄霸天下的王者。”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心中忽然感到一丝歉疚,可这种感觉稍闪即逝。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道:“大哥,周大哥!”

周龙山转身望去,却是拓跋凌燕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拓跋凌燕遇到周龙山的眼神,俏脸不觉红了起来,黑长的睫毛下意识地垂了下去。走到拓跋烈身边道:“大哥。我刚刚烤好了一只羔羊,请你过去吃。”美眸向周龙山瞥了一下道:“周大哥也一起过去吧。”

拓跋烈哈哈大笑,他这一笑。拓跋凌燕俏脸红地越发厉害,轻声道:“就这么说定了。”转身逃也似的向远方而去。

周龙山久久凝望拓跋凌燕地身影,直到拓跋烈故意大声咳嗽,方才转过神来,尴尬道:“大王……”

拓跋烈道:“龙山,你觉着我这个妹子如何?”

周龙山内心怦怦直跳,自从获救以后。他地一颗心早已如同死灰,对蓝芷云因爱生恨,进而仇恨整个蓝氏,乃至整个中原,跟随拓跋凌燕前往乌库苏城,结识了她的大哥西院大王拓跋烈,他和拓跋烈一见如故,内心中产生了利用胡人力量打击蓝氏,报复蓝芷云的念头。拓跋凌燕是他的救命恩人,在长期相处之中周龙山对拓跋凌燕也产生了好感,拓跋烈有此一问,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想了想方才道:“她人很好!”

拓跋烈哈哈大笑,意味深长道:“若是我给凌燕挑个夫婿。你觉着谁比较合适?”

周龙山微微一怔,他低声道:“大王的家事,我怎好过问!”拓跋烈微笑道:“若是我执意要听听你的主意呢?”

周龙山道:“我想小姐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拓跋烈道:“假如我将她许配给你,你愿不愿意?”

周龙山内心一阵狂跳,平心而论拓跋凌燕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样貌性情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可是他却明白自己到现在仍然对蓝芷云无法忘怀。否则也不会恨到如此地地步。他低声道:“我怎能高攀得起?”

拓跋烈皱了皱眉头道:“龙山,我们胡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去。你愿意便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直接跟我说,我绝不勉强你!”

周龙山道:“我……我只怕配不上……”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此事我不会再提,咱们去凌燕那里喝酒!”他携起周龙山的手臂向拓跋凌燕的居处走去,临到拓跋凌燕的住处之前,周龙山想了想还是寻了一个借口离开。

夕阳西下,周龙山一个人独自坐在福龄居内饮酒,他越饮越是伤心,想起刚才拒绝了拓跋烈的提亲,心中颇有些后悔,拓跋烈虽然看重自己,不过毕竟在他的眼中自己仍然是一个外人,很难像对待其他胡人那般重视,若是自己娶了拓跋凌燕,就成为了他的妹夫,自然成了他的自己人,日后自己想要施展抱负,对蓝氏复仇自然容易许多。

想到这里周龙山叹了一口气,将杯中酒饮尽,用力摇了摇头,默默道,周龙山啊周龙山,你何时也变得那么卑鄙了,人家拓跋凌燕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岂能为了自己地复仇大计,而将她利用?眼前忽而又浮现出蓝芷云的倩影,周龙山怒火中烧,他不得不承认,蓝芷云的影子始终在心中挥抹不去,他恨她,可是蓝芷云毕竟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不知不觉一壶酒已经被周龙山喝得精光,心中的痛苦却并没有减少半分,他大声道:“店家,拿酒来!”

一坛美酒放在他的面前,周龙山闻到一股淡雅地香气,抬头望去,不知何时拓跋凌燕来到了他的身边,美眸之中充满幽怨道:“想喝酒,为何不让我陪你喝?”

周龙山有些惊慌的逃避着她的眼神。

拓跋凌燕默默给他斟满酒碗,给自己也满上一碗,仰首将酒饮尽,然后又倒上一碗。

周龙山道:“你慢些喝……”

拓跋凌燕道:“我听说喝醉以后可以忘却所有的烦恼,所以今日想真真正正的醉上一次。”

“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对我说!”

拓跋凌燕一双明澈的美眸盯住周龙山一字一句道:“我地烦恼就是你!”

周龙山有些尴尬地笑道:“我?”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我知道大哥今日对你说了一件事,而你却拒绝了他!”

周龙山有些不敢面对拓跋凌燕的目光,垂下头道:“那是因为我配不上你!”

拓跋凌燕高声道:“你有没有问过我?你知不知道我心中地感受?”

“我……我只是一个落魄的汉人!”

“汉人又如何?胡人又如何?我只问你一句,在你心中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拓跋凌燕的眼神坦率而真诚,她向来敢爱敢恨,在和周龙山长期的相处之中不觉情愫暗生,得悉大哥提亲被周龙山婉言谢绝之后,芳心中自然悲伤难过,若是寻常女子定然会就此作罢,拓跋凌燕却不同,她要在周龙山面前亲自问他,让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周龙山抿了抿嘴唇,过了许久,他方才抬起头来,直视拓跋凌燕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道:“喜欢……可是我们身份悬殊……”

拓跋凌燕唇角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笑意,她一把抓住周龙山的手掌,轻声道:“有你这句话就已经足够,我拓跋凌燕今生今世认准了你,除了你以外,我谁都不嫁!”

周龙山一时间愣在那里,双目怔怔看着拓跋凌燕,心中涌起复杂难言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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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制衡】(中)

廖其园率领楚国特使杨超进入新宫,向已经成为燕王的萧牧远跪拜道:“大王楚国使臣到!”

萧牧远点了点头。www.65txt.com

楚使杨超恭敬行礼道:“楚国使臣杨超参见大王!”

萧牧远淡然道:“免礼赐坐!”自从他和梁靖的联姻计划落空之后,两国之间虽然表面上一同加入三方会盟,可是彼此之间却生出很深的罅隙,而且双方在江淮水系的控制之上存在诸多冲突,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日趋恶劣,萧牧远心中明白,早晚他和梁靖之间都会有一场恶战,不知他在这个时候派使臣前来又在打什么盘算?

杨超恭恭敬敬将楚王梁靖的亲笔书函呈上,萧牧远打开书函,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心中不禁大惊,梁靖在信中竟然提及要趁着蓝循围困康都,后防空虚之际,攻打本属于蓝循的南方关口壶阳关,这无异于撕毁了当初在东都定下的三方协议,而他派遣使臣前来的本意是让萧牧远在这件事上保持中立,作为回报,他会将龙江城送给萧牧远。

萧牧远看完书函,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楚王梁靖的提议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坏处,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得到龙江城,三方会盟其实根本就是一纸空谈,蓝循进攻康都,以眼前的形势来看,康都早晚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当他占领康都之后,康都就会成为他探入中原的战略据点,其实力已然成为三方之冠,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梁靖还是自己?萧牧远虽然无法确定,可是有一点却能够肯定,蓝循一定不会安于现状。他所要的是整个天下!他挥了挥手道:“退朝!”

这是萧牧远的习惯,一旦他遇到事情无法决断的时候,他就会马上结束朝会,来到弟弟地房间内,既不会说也不会动的萧牧野已经成为了他最佳的倾诉对象。

萧牧远握住弟弟干枯的大手,这双手曾经是多么的强劲有力,萧牧远望着他呆滞无神的目光,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低声道:“牧野。我该怎样做?蓝循是一头下山的猛虎。而梁靖是一只贪婪的恶狼,我究竟应当选择他们中的哪一个?”

萧牧野当然不会回答他,目光宛如蒙上厚厚地尘埃。

萧牧远也并非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叹了口气道:“现在想想,放弃康都是一个极大地错误,蓝循得到康都等于掌握了进入中原的门户,他势如猛虎出闸。实力会越发雄壮,梁靖那个老奸贼新近得到王岐昌父子的投奔,兵力上又上升了一个层次,现在反倒是咱们萧氏实力最弱了。”

萧牧远轻轻抚摸着弟弟的发髻:“论能力论才干,你都比我要强上许多,如果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是你,也许局面会大大的不同。”

萧牧野的唇角忽然抽搐了一下。

萧牧远叹了口气道:“我决定还是和梁靖联盟!”

整个回龙沟到处悬红挂彩。成为一片欢乐地海洋,龙渊一行从逻娑的顺利回归,让所有人感到欣慰,吐蕃危机的化解。楚裂天叛乱的平定,让整个巴蜀在实际上已经落入龙渊的控制之中,对龙渊而言,现在是真真正正拥有了自己的土地,拥有了自己的势力。

龙渊在苏红袖地陪伴下来到酒宴现场,全场欢呼雷动,比起离开回龙沟之时。龙渊的肤色变黑了许多。高原的阳光让他变得更加健壮和英武,他的目光环视众人。看到了狄惊雷、陈武阳、赵子服、秦晖、朱四叔、杨云起、袁秋堂……这一个个忠诚地部下,也看到了紫芜、芊若、喋露这一个个令他魂牵梦萦的红颜知己。

“主公万岁!”不知谁人率先喊起,一个又一个的声音跟着响起,整个回龙沟都回荡着欢呼的声音。

龙渊从石娃子的手中接过一碗酒,高举酒碗大声道:“大伙儿知不知道咱们今日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一人道:“为了欢迎主公凯旋归来!”

又有一人道:“为了庆贺咱们的胜利!”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道:“不错,咱们胜了,咱们击退了数十倍于们的吐蕃人,平定了楚裂天地叛乱,击退了梁靖那个老贼落井下石地阴谋,这重重看来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我们都做到了,这一切单凭我龙渊一人,决计无法做到,可是有了你们,有了巴蜀父老乡亲地帮助,我们才变得不可战胜,这第一碗酒,我敬给为巴蜀安宁流血牺牲的将士,没有他们,便没有我们今日的胜利!”他缓缓将这碗酒洒落在地上,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石娃子又为龙渊斟满第二碗酒,龙渊展开笑颜大声道:“这第二碗酒,我敬给巴蜀的父老乡亲,有他们的帮助,咱们才没有后顾之忧,站在自己家园的土地上,我们将无往不胜!”他仰首将这碗酒一饮而尽。

“好!”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龙渊端起第三碗酒,动情道:“这碗酒敬给在场和不在场的所有将士,没有你们,我龙渊将寸步难行,这碗酒代表我龙渊的承诺,巴蜀的安定已经到来,天下的安宁为时不远!”

“好!”

在众人的喝彩之中龙渊将这碗酒喝干,以空碗示于众人,然后重重将酒碗掷落在地上,大笑道:“大伙儿尽管开怀畅饮,今日不醉不归!”

将领们一窝蜂围了上来向龙渊敬酒,龙渊大笑着一一笑纳。幸好有苏红袖在一旁不断提醒,龙渊好不容易从包围圈中冲出,端起酒碗主动来到赵子服面前,微笑道:“赵先生!”

赵子服也是满面红光,笑道:“主公!”

龙渊端起酒碗道:“这次拥蓝关之战,若是没有你,咱们根本不会胜利的如此彻底如此干脆!”

赵子服谦虚道:“全都是主公调配有方!”

龙渊哈哈大笑道:“说到调配有方,我只调配了你一个而已!”

赵子服也不禁笑了起来,陪着龙渊喝了一碗酒。此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两人转身望去,却见诸葛运春和李伯年并肩走了过来。

自从在汇水源击败楚国大都督丘朗之后,诸葛运春在众将的心中的地位已然超过了赵子服。

龙渊看到诸葛运春前来,也是惊喜异常,大声道:“诸葛先生!”他大踏步迎了上去。

赵子服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生硬,他抿起嘴唇,转身向一旁走去。

诸葛运春和李伯年双双向龙渊行礼道:“主公!”

龙渊抓住两人的手臂。微笑道:“两位大功臣,我正想着,庆功地时候怎么能少得了你们呢!”他转身向石娃子道:“上酒!”

石娃子为几人上酒。

龙渊分别敬了李伯年和诸葛运春两杯。

诸葛运春微笑道:“听说主公此次前往吐蕃收获颇丰,不知可否向运春讲讲此行的见闻?”

龙渊顿时明白诸葛运春此次前来一定有重要事情,笑着点了点头道:“走,去我书斋说话!”

赵子服远远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他端起酒碗仰首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耳边忽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赵子服抬头望去,却是刀无艳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赵子服一只独目冷冷望向刀无艳道:“你笑什么?”

刀无艳轻声道:“大家都在欢歌笑语,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却是为了什么?”

赵子服怒道:“干你什么事情?”

刀无艳幽然叹了一口气道:“人家关心你嘛!”

赵子服冷冷道:“关心我?你少取笑我两句,我便已经心满意足!”

刀无艳轻声啐道:“在你心中人家当真那么讨厌?”

赵子服索性将脸扭到一边,不去理会她。

刀无艳倒了一碗酒道:“我陪你喝怎样?”

赵子服没好气道:“我没工夫陪你消遣!”他起身一瘸一拐的去了。

刀无艳颇有些锲而不舍的味道,追上他道:“赵子服,我有事情求你!”

赵子服停下脚步道:“何事?”

刀无艳轻声道:“大理国王这两日就要派特使前来商谈结盟之事,我想你在公子面前帮忙斡旋。”

赵子服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何必找我?”

刀无艳微笑道:“公是公。私是私,若是私事我自己找他。可是为公事,当然由你这个大军师出面为好。”

赵子服听到大军师三字心中没来由一阵烦恼,皱了皱眉头道:“有机会再说!”

诸葛运春此次前来是特地向龙渊禀报周边的战况,龙渊听完之后思索良久,方才低声道:“康都看来是守不住了。”

诸葛运春道:“蓝循拿下康都已成必然,想来萧氏和梁氏都已经看清了这一点,所以萧氏会在围城之时突然撤军,而梁氏更出兵壶阳关,北方胡人也乘机夺去了蓝氏地万松关,蓝循虽然得到了康都却也失去了两座重要地关隘。”

龙渊微笑道:“我最怕他们不打!”

诸葛运春笑道:“吸引他们的乃是一个利字,蓝氏、萧氏、梁氏每一家都想坐拥天下,所以他们的三家会盟只不过是一纸空谈。”

龙渊道:“吐蕃经历了这次内乱,元气大伤,目前国内由卓玛公主摄政,这几年间应当不会有东侵的举动。”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主公这次可谓是收获颇丰!”

龙渊却不由得想起梅朵,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诸葛运春道:“现在梁靖的孙子梁轩宇仍然在我们的手中,暂时被羁押在蓉郡,按照当初地约定我们应当把他送回南郡。”

龙渊微笑道:“那个废物想不到居然可以派上用场。”

诸葛运春笑道:“对梁靖来说是废物,对主公来说却是宝物,只要适当的加以利用,可以收到奇效。”

龙渊点了点头道:“过两天我抽空去会会他,虽然他是俘虏,目前还是要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千万不要慢怠。”

诸葛运春笑道:“主公果然高明,我还有一个想法,目前巴蜀初定,实在不适合再起兵戈,主公对楚国方面有什么想法?”

龙渊道:“从逻娑回来的路上,我多次想过这件事,如你所言,我们目前的情况绝不适合继续征战下去,稳固根本乃是当务之急,梁靖那笔帐以后再算,帮我拟一份和约,我要和梁靖老贼和平共处!”

诸葛运春由衷赞道:“主公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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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制衡】(下)

龙渊笑道:“其实你心中一定也是这么想。(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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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运春笑道:“主公的心思又岂是我能够琢磨透的?”

龙渊不无感慨道:“我何尝不想短时间内将所有的江山收复,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我复国的心如何强烈,在现实面前也不得不选择忍耐。”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国家虽大却也逃脱不出这个小小的道理。只有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方才能够气吞万里如虎。”

龙渊道:“所以我决定短期内不再树敌,一心图谋发展。”

诸葛运春微笑点头。

龙渊想起在武侯祠遇到无名老人,传给自己斩月七式刀法之事,低声将那件事讲了一遍。

诸葛运春微微一怔,轻声道:“那看管武侯祠的的确是我的老师,可是传给公子刀法的我却从未听说过。”

龙渊知道他肯定不会欺瞒自己,既然这样说便证明他并不认得那位老人,龙渊低声道:“他叫百里千尊,你有没有听说过?”

诸葛运春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我老师的朋友,日后我有机会一定帮主公问问清楚。”

龙渊道:“梁靖一方的事情要尽快处理,毕竟他们和巴蜀接壤最多,如果能够达成共识,对我们利大于弊。”

诸葛运春低声道:“现在萧氏已经建立了燕国,萧牧远自称燕王,梁靖也自立楚国为王,主公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龙渊笑了笑,反问道:“诸葛先生以为呢?”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主公原本就是大康的皇帝,曾经沧海难为水。于虚名浮影,主公应该不会在意吧!”

龙渊点了点头道:“先生果然懂我!”

因为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诸葛运春当日便离开了回龙沟,龙渊亲自将他送往古隧道入口,返程之时,看到苏红袖和芊若二女已经过来迎接自己,心中生出一抹温馨,上前搂住她们的纤腰。微笑道:“怎么?我说过晚上会过去陪你们,等不及了吗?”

二女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俏脸绯红同时娇叱了一声,分别挽住龙渊地一侧臂膀,苏红袖道:“我听石娃子说,你在吐蕃好像并不老实。”

龙渊故意做出恶狠狠的样子道:“这个嘴快的石娃子,回头我一定找他算账。”

芊若在龙渊的臂膀上捏了一记:“这次你不走了吧?”

龙渊笑道:“怎能不走,就算不打仗,外面也有无数的事情等待我去处理,留在这回龙沟安享清净的日子只怕一去不复返了。”

苏红袖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想想过去。我还真怀念在回龙沟的时候,至少那时候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龙渊微笑道:“放心吧,刚刚我跟诸葛先生商量了一下,近期不会打仗,咱们会有一段平静地日子过。”

芊若柔声道:“那是最好不过。可是你这个性子根本闷不住。让你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好难。”

龙渊呵呵笑道:“咱们不是有很多正经事可做吗?”

苏红袖和芊若同时道:“什么事?”

“比如说……生孩子……”龙渊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一句让她们羞涩不已的话儿。

苏红袖和芊若同时娇笑道:“讨打!”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无声穿过窗帘的薄纱,落在大床之上,苏红袖、芊若、紫芜、喋露,粉臀玉股宛如常春藤般交织在龙渊的身边,龙渊向后枕在喋露丰挺的酥胸之上。拥住苏红袖,将她诱人的娇躯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微笑道:“苏大将军,咱们再战一个回合怎样?”

苏红袖轻声啐道:“荒淫无度的昏君,你不要命了!”

龙渊笑道:“从离开回龙沟,我便没有近过女色!”

紫芜率先啐道:“信你才怪!”

芊若也摇了摇头,只有喋露点头道:“我信。看你刚才如狼似虎的样子。弄痛了人家都不知道停手!”她是蛮女地性子,有什么便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其余三女都羞得俏脸通红。

龙渊大笑道:“刚才是你第一个扑上来的,所以自然要遭受些折磨,我对芊若便温柔了许多。”

苏红袖娇声道:“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是你自己力不从心才对!”

龙渊恶狠狠扑了上去,将苏红袖压在身下,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力不从心?看看讨饶的究竟是谁!”

苏红袖先是惊呼,而后剧烈喘息,过了一会儿便发出压抑地呻吟,其余三女看在眼里,美眸之中荡漾起无边春波……

清晨,紫芜伺候龙渊沐浴之后,龙渊换上干爽洁净地棉袍,走上竹楼,芊若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茶点,龙渊微笑道:“红袖和喋露呢?”

芊若道:“红袖姐姐一早出去练功了,喋露还在睡呢!”

龙渊笑道:“真是个懒婆娘,太阳都要晒屁股了,快让她起来吃饭!”

芊若咬了咬下唇,轻声道:“都怪你昨晚太过胡闹,喋露被你折磨得爬不起来了。”

龙渊呵呵大笑,心中生出一种自豪的感觉,接过芊若手中递来的参茶,喝了一口,看了看俏脸绯红容光焕发的芊若和紫芜,这都是自己昨晚滋润的结果。能够让自己的女人雨露均沾,当然是身为男人地骄傲。

紫芜被龙渊看得不好意思,轻声道:“你看什么?”

龙渊笑道:“想不到你看起来柔弱,比起喋露要耐战许多!”

紫芜羞红了俏脸,在龙渊地肩头用力捶了一记,芊若忍不住银铃般笑了起来。

苏红袖刚巧在此时走上竹楼,嫣然笑道:“什么事情那么好笑?也说给我听听!”

龙渊一脸坏笑道:“说起耐战还是苏大将军厉害,昨晚跟我大战了这么多回合。今日居然一早还能够起来练功!”

苏红袖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红着俏脸上前揪住他的耳朵道:“你再敢胡说,我就扯掉你的耳朵!”

龙渊抓住她的皓腕道:“你居然敢欺君犯上!”

芊若格格笑道:“红袖姐姐不是欺君,是骑君才对……”这下连紫芜也忍不住了,捂着独自格格笑了起来。

苏红袖撅起两片可爱的红唇道:“两个小妮子当真是越学越不像话,回头,他欺负你们的时候,我再不帮你们了!”她又向龙渊道:“你也需爱惜着自己地身子,图一时之快,若是伤到了你地身体。后悔也晚了。”

龙渊知道苏红袖都是为自己着想,当下郑重点了点头,轻声道:“红袖,我记得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学会的斩月七式,向苏红袖道:“我新近学会了几招刀法。向你讨教讨教如何?”

苏红袖微笑道:“好啊!不过你若是败了。今晚便给我老老实实地去书房睡!”

龙渊好不服气道:“若是我赢了呢?”

苏红袖对龙渊的功夫再了解不过,就算龙渊日夜不停的修炼,短时间内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她轻声道:“若是你赢了,我便让紫芜和芊若两个今晚陪你!”

紫芜芊若同时抗议道:“姐姐为何拿我们当成赌注?”

苏红袖笑道:“难道你们不想他赢吗?”

二女红着俏脸闭上了嘴巴。

龙渊和苏红袖在竹楼前空旷的草地对面站定,各自折了一根竹枝儿,苏红袖在空中虚劈一记。微笑道:“今天我可不会让你了。”

龙渊横握竹枝儿道:“鹿死谁手还未必可知,红袖出招!”

苏红袖道:“我让你三招!”

“好!”龙渊说话的同时竹枝儿在空中化成一个圆圈向苏红袖的身躯笼罩而去,这正是斩月七式地第一式。

这一招可攻可守,无迹可寻,苏红袖看在眼中,心中啧啧称奇,想不到龙渊何处学来的如此精妙的刀法。脚步向后退了一步。竹枝向上方迎去,“托!”地一声。手中的竹枝儿险些被龙渊带的飞起。

不等苏红袖做出下一步地招架动作,龙渊第二式已经使出,斩月七式虽然名为七式,可是从头到尾却是连贯之极,龙渊掌握地极为熟练,一气呵成,毫无淤滞,苏红袖被龙渊逼得步步倒退,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这主要是因为他们用竹枝儿只是招式比拼,并没有动用真力,以苏红袖之能,在斩月七式的面前也找不到任何的机会。

龙渊大喜过望,最后一式乃是破月惊风,竹枝儿发出一声尖啸,径直刺向苏红袖的胸膛,苏红袖因为躲避他的上一式剑法,空门打开,危机之中,她的身体一个反折,竹枝儿贴着她的小腹滑了过去,挑在她地裙带之上,龙渊微微用力,竟然将苏红袖的蓝色裙带从中挑断,断裂的裙带轻轻荡荡落在地上。

苏红袖也在同时变招,竹枝儿从下方斜向上不可思议的刺中了龙渊的手腕,龙渊负痛,手掌一松,竹枝儿落在了地上。

紫芜和芊若同时鼓掌,场面上看是龙渊输了。

苏红袖拾起地上的竹枝儿,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道:“好厉害地刀法!你究竟从哪儿学来地?”

龙渊微笑道:“武侯祠,一位百里千尊前辈交给我的!”

苏红袖惊声道:“百里千尊,可是有武圣之称地百里千尊?”

龙渊充满迷惘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武圣,不过据摩挲利圣僧所说,他就是百里千尊。”

紫芜和芊若走到他们身边,紫芜问道:“你们究竟谁赢了?”

苏红袖瞪了龙渊一眼道:“自然是他!”

紫芜和芊若同时发出一声娇呼,这娇呼的背后究竟是喜悦还是难过,只有她们心中自己知道了。

此时祥贵走了过来,向龙渊恭敬行礼道:“主子,赵军师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从芊若手中接过棉巾,擦干脸上的汗水道:“让他去书房!”

赵子服这次前来乃是受了刀无艳的委托,他开门见山道:“主公,我今天是受了刀无艳的委托过来找你。”

龙渊咽了一口茶,微笑道:“怎么?刀无艳有事情不自己来找我,居然让你过来传话,是不是你们之间有特殊的关系?”

赵子服老脸一热道:“主公哪里话来,我跟刀无艳清清白白的,这次所谈的也并不是私事。”

龙渊点了点头道:“赵先生说吧!”

赵子服道:“从大理来了一位使臣,他们有重要事情想见主公,不知主公可愿意接见他们?”

龙渊笑道:“刀无艳既然让你来找我,一定是想让我见他们,好吧,见见他们也无妨,这刀无艳是大理国王段洪基的外甥女,这次一定是为了大理国的利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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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笑泯】(上)

赵子服道:“主公打算怎么做?”

龙渊笑道:“我还不知道大理使臣的主要目的!”他瞟了赵子服一眼道:“赵先生对刀无艳的事情很是热心啊,不如我为你做个大媒如何?”

赵子服满面通红,慌忙摆手道:“主公何必拿我开玩笑,我不成,我不成!”

龙渊哈哈大笑,他很少看到赵子服表现出这样的窘迫,故意逗他道:“赵先生哪里不成?”目光却故意向赵子服的下身看了看,赵子服尴尬摇头道:“不是这里不成……”话一出口顿时知道龙渊是故意逗他,嘿嘿笑道:“主公别再逗我了,我赵子服生就一个丑怪模样,哪会有女人看上我,此时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龙渊道:“你去告诉刀无艳,今日中午我去狐狸窝喝酒,顺便让她把大理使臣叫来!”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主公当真要亲自去?”

龙渊笑道:“刀无艳的茶艺还是不错的,这么久不见她多少也有些想念了,陪她聊聊天也是应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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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服心中一沉,却见龙渊一脸的坏笑,马上明白龙渊是故意这样说来观察自己的反应,刚才自己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肯定已经落入龙渊的眼中,讪讪笑了一声道:“我先去通知她,让她做好准备!”龙渊点了点头,送走了赵子服,苏红袖走入书房,双手负在身后,一双秋水般明澈的双眸笑盈盈的看着龙渊,轻声道:“是不是想去狐狸窝找刀无艳那个狐媚子?”

龙渊哈哈笑道:“刀无艳在你眼中果真那么妩媚骚浪吗?”

苏红袖轻声啐了一口,小声道:“她这方面的道行比起妙婵还要差上几分,你有了妙婵,自然不会把她的那点手段看在眼里。”

龙渊走到苏红袖身边。展开臂膀将她拥入怀中:“知我者红袖也,来香一个嘴儿再说!”俯下身去,夸张的在苏红袖樱唇之上用力啄了一口。

苏红袖一声轻笑,揽住龙渊的腰背道:“我并不害怕你抵受不住刀无艳的诱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你对刀无艳没有太多的想法就不要有事没事用轻薄话儿撩拨人家。”

龙渊故意板起面孔道:“有没有搞错,都是她在撩拨我。我何尝主动过?”

苏红袖在龙渊地鼻梁上拧了一记,小声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终不能来者不拒,那天下的女子多得是。你见一个爱一个,不等你的江山一统,你就要累死在女人身上。”

龙渊呵呵笑道:“就算累死也要累死在你的身上,别人哪有那份功力?”

苏红袖俏脸飞起两片红霞,看到龙渊凑过来的大嘴。伸手将他挡住,轻声道:“别胡闹,我有正经事要说!”

龙渊道:“你说,我老老实实听着!”

苏红袖道:“你有没有发现赵子服对刀无艳有些意思?”

龙渊笑道:“我还当你说什么事情,他对刀无艳是有心没胆,我早就看出来了,几次都拿话激他,可是他仍然提不起勇气,当真有点……”龙渊想了想方才道:“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味道!”

苏红袖被龙渊粗鲁的言辞逗得格格直笑,忍不住嗔怪道:“你这是什么话?哪里还像大康地君主!”

龙渊道:“君主和凡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一样要吃饭睡觉。”

苏红袖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龙渊点头道:“你只管说。咱们夫妻之间永远没有什么顾忌!”

苏红袖幽幽看了龙渊一眼道:“你可没有娶我,现在咱们也不是夫妻!”

龙渊内心一阵歉疚,他冲口道:“只要你……”苏红袖伸手掩住龙渊的嘴唇,将他下面的话挡了回去,柔声道:“只要我们能够厮守在一起,其他的事情根本无关紧要。”

龙渊激动地点了点头。

苏红袖道:“赵子服虽然能力出众,可是我发现他功利之心太强。昨日诸葛运春来得时候。你只顾着诸葛运春,而冷落了他。我就发现他流露出极其失落地神情……”

龙渊点了点头道:“是我疏忽了,或许是因为他残疾的缘故,受够了世人的冷眼,所以比起其他人更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处理事情之时戾气太重,心胸自然不及诸葛运春广阔淡泊,可是他的地确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能有今日也多亏了他的帮助,在拥蓝关对抗吐蕃大军,他表现出的能力也的确证实了我对他的看重没错。”

苏红袖道:“正因为如此,你才要顾及到他的感受,你既然对刀无艳没有好感,便要注意和她保持距离。”

龙渊道:“我正准备促成赵子服和她的一段姻缘哩!”

苏红袖却摇了摇头道:“我观察刀无艳已经有一段时间,此女心机深厚,她虽然表面上妩媚娇柔,可是骨子里却是异常冷静,依我看,她眼高一切,赵子服虽然有才德,刀无艳未必能将他看在眼里。”

龙渊叹了口气道:“这就不好办了!”

苏红袖道:“此女留在回龙沟始终是个祸患,等过一段日子,我生个法子,将她逐出回龙沟。”龙渊微微一怔,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我曾经答应过将狐狸窝给她,现在总不能反悔。”

苏红袖微笑道:“反正我是个小女子,替你当一次小人也无所谓,不过。你可不许心疼,日后想起来又怪我。”

龙渊笑道:“怎么会?”

苏红袖道:“战事尘埃落定,手下众将也要论功行赏,朱四叔手下的那帮水寇也已经自动归附,越是如此越不能掉以轻心,赏罚得度放能让这帮将士心服口服。”

龙渊道:“这件事我反复想过,最不好办的还是赵子服。论功劳他算得上很大。”

苏红袖当然明白龙渊口中这句很大地含义,纵观整场战争,赵子服和诸葛运春分别征战于西线和东线,论到功劳论到承受地压力诸葛运春比赵子服更大。这两人也是龙渊最为看重的手下,日后他们也是光复大康的主要力量,苏红袖轻声道:“若是让你挑选一位军师,你准备让谁担当?”

龙渊居然叹了一口气,许久方才道:“赵子服!”

苏红袖也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因为你知道赵子服的胸襟比不上诸葛运春。如果让诸葛运春担任军师之职,赵子服一定会不服,甚至会心生怨恨。”

龙渊照实说道:“的确如此!”苏红袖道:“赵子服虽然很有才干,可是他并不擅于和将领交流,我听闻了他地很多事,他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欠缺手腕,常常会和将领闹成僵局。”

龙渊苦笑道:“我知道!”他地结拜大哥狄惊雷就是最好地例子,赵子服险些将狄惊雷的未来岳父给斩了,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阻止,这件事将会产生严重地后果。

苏红袖道:“我有个建议。军师分为左右军师。让赵子服担任左军师,诸葛先生担任右军师,表面上左军师地位还要高上一筹,实际上让两人平起平坐,赵子服主外,诸葛运春主内,这样调配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龙渊哈哈大笑:“果然好主意。想不到这段时间没见。你考虑事情居然变得如此周全。”

苏红袖俏脸微红,小声道:“其实也并不都是我的主意。谢先生在汇水源和我相见之时,特地针对此事跟我长谈,他对两人都做了一番评论。”

龙渊低声道:“谢先生究竟是怎样说地?”

苏红袖道:“他说诸葛运春对你而言有若鱼于水!不可或缺!”

龙渊点了点头道:“他怎样说子服的?”

“锦上添花!”

龙渊内心剧震,谢庸的这句话的确发人深省,平心而论诸葛运春地能力要强于赵子服,可是赵子服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两人能够成为朋友,那样自己的左辅右弼才能真正发挥最大的力量。可是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以赵子服和诸葛运春的才能,是不会甘心在人之后地,若是自己在两人的问题上处理稍有不当,就会让其中一人心灰意冷,想起来这件事当真棘手。

苏红袖道:“赵子服那里我给他物色一位合适的女子,早日给他成家,或许能够化去他心中的那份戾气!”

龙渊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正午时分,龙渊在赵子服、狄惊雷、陈武阳的陪同下一起来到狐狸窝,龙渊之所以叫上狄惊雷同行,是为了缓和他和赵子服之间的关系,毕竟在拥蓝关之时为了胡国恩的事情,狄惊雷和赵子服闹得相当不快。

路途之中,龙渊故意道:“大哥,听说春岚也来了回龙沟,不知你们何时成亲哩?”

狄惊雷被他乍一问,脸色通红,嗯啊了半天仍然没有说出个头绪,陈武阳哈哈笑道:“他哪有什么主意?咱们给他参谋参谋,选个日子办了这件婚事”

龙渊转向赵子服道:“赵先生,你对周易八卦有些研究,帮我大哥选个好日子,尽快将他的婚事办了如何?”

赵子服也没有想到龙渊会将这件事推到自己的头上,微微一怔,和狄惊雷对望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件事只怕……只怕我做不得主吧?”

陈武阳笑道:“有什么做不得主?我问过未来嫂子,这两日她义父也会来到回龙沟,赵先生找胡大人商量一下,将这件事定下来就是。”

“这……”

狄惊雷忍不住道:“什么这这那那,平日里怎么不见你那么婆婆妈妈,老赵,就这么定了,上次你差点把我老丈人地头给砍了,他一定怕你,你若是去,他一定不敢多要聘礼!”

赵子服看到狄惊雷一脸明朗地笑容,知道狄惊雷早已将过去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也是一阵感动,重重点了点头道:“好,这件事便包在我的身上,不过若是胡大人看到是我去商谈婚事,多要聘礼,我可不管啊!”

龙渊笑道:“他敢!若是敢多要,要多少,你便生个法子让他吐出十倍的银子!”

狄惊雷瞪大了眼睛:“我说,你们别那么阴险好不好?”

山谷之中同时响起了他们开怀的大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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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笑泯】(中)

为了迎接龙渊的到来,刀无艳让人将整个狐狸窝整理的干干净净,望着狐狸窝漫山遍野开满的鲜花,龙渊由衷赞道:“当真是好景致!”

刀无艳骑着她的小白驴已经迎到了山门前,娇声笑道:“公子招呼我们过去就行了,怎敢劳您的大驾,让您亲自前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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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笑道:“有些日子没到这里来了,想这里的风景,想刀姐姐泡的香茶!”

刀无艳娇滴滴道:“却不知公子心中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姐姐呢?”

龙渊呵呵笑道:“不想也不成,赵先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呢!”

刀无艳向赵子服看了一眼,赵子服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好在她很快就将目光转向一旁,和狄惊雷、秦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将身后的大理使臣王禄行介绍给龙渊。

王禄行抢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大理国使臣王禄行参见大王!”

龙渊呵呵笑道:“别叫我什么大王,我一没有称王而没有封帝,你叫我公子便是!”

刀无艳美眸转了转,轻声道:“咱们上竹楼说话!”

一行人来到刀无艳的竹楼,分宾主坐了,龙渊接过刀无艳递来的茶盏,品了一口清茶赞道:“刀姐姐煮茶的功夫还是那么好!”

刀无艳娇声道:“那也要分对谁,公子前来,我自然会加倍用心,煮出来的茶水自然不同。”

赵子服咕嘟一声又喝了一大口,刀无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赵子服慌忙改成小口去抿。刀无艳想起第一次见到赵子服的时候,他牛饮茶水的样子。不禁露出微笑。赵子服看到刀无艳如花笑靥,一颗心顿时痴了。

龙渊察觉到赵子服的失态,故意咳嗽了一声,赵子服顿时醒悟,慌忙垂下头去。

龙渊望着王禄行,微笑道:“不知尊使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王禄行恭敬道:“此次大王派我前来,是特地邀请公子下月前往大理霓裳海观花,把酒言欢!”

龙渊微笑道:“久闻大理霓裳海之名。却从未有缘一见,到时若是有空,我一定前往。”霓裳海距离苗王喋哥所在的翡翠关并不算远,也是大理和苗地之间地分界。

王禄行又道:“我这次前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从公子手中采购一些盐货和武器。”

龙渊道:“这些事情好说!”他转向赵子服道:“赵先生,采购盐货兵器的事情向来都是你负责,回头你跟王大人详谈。”

赵子服点头答应。

王禄行又开始恭维龙渊名动天下的战役,龙渊淡然一笑,也看出这王禄行一定还有事情没说。大概是顾虑周围人太多,始终不肯暴露主要的目的,龙渊也并不在意,以他今时今日的力量,大理这种小国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众人在刀无艳地狐狸窝内用了午饭,龙渊饭后走上竹楼的顶层平台,那王禄行果然跟了过来。

龙渊微笑道:“王大人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王禄行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公子,这是我家大王的亲笔书函!”

龙渊伸手接过,展开一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却是大理国王段洪基和苗王喋哥起了冲突,最近准备发兵征讨,对付喋哥那帮苗人,大概是顾忌到龙渊和喋哥的关系,所以提前让使臣过来通知一声。

龙渊看完一言不发。

王禄行拱手行礼道:“大王说过。大理和苗疆的争端已有多年,今次苗王喋哥屠杀我千余名百姓,身为国主,此事绝不可忍,希望公子能够明鉴是非……”

龙渊淡然道:“是不是想让我袖手旁观?”

王禄行怔了怔方才道:“是……”

龙渊道:“我和苗王喋哥有过盟约,照你看,若是他们受了攻击。我应不应当出兵?”

王禄行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公子……这……”

龙渊笑了笑道:“你不必紧张,其实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这样,我会让人查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清之后,我从中斡旋。力求给你们两方一个公道。这场仗,能不打还是别打。如你刚才所说,你们已经死了千余名百姓,我看喋哥一方肯定也有伤亡,真正打起来,死亡的人数恐怕会是万人,十几万人,对你们两方又有什么好处?”

王禄行哑然无语。

龙渊道:“战争乃是下下之策,回头我修书一封,你帮我带给你们大王,若是他觉着还有回旋余地,我便帮忙做个东道,如何?”

王禄行虽然犹豫,可是龙渊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当然也不敢回绝,自从龙渊先后在拥蓝关击败吐蕃人,又在汇水源七重峡击退楚国水军,平定楚裂天的叛乱,在天下人地眼中,龙渊隐然已经成为崛起于西南的新一代霸主,更有和蓝氏、萧氏、梁氏抗衡的能力,大理国小势弱,当然不敢轻易得罪龙渊,否则也不回在准备和苗疆开战之前,率先知会龙渊。

王禄行低声道:“我即刻返回大理,将公子的美意转告大

“如此最好!”

王禄行告辞离去之后,刀无艳走了上来,龙渊听到她的脚步就已经猜到她的身份,并没有回头,目光遥望前方开满鲜花的山野,轻声道:“刀姐姐为何不自己对我说?”

刀无艳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一个江湖中人。并不想过问国事,而且我和喋哥素有交情,大理国王段洪基又是我的舅父,我不想他们开战,可是又劝说不了他们,唯有将这个难题交给公子了。”

龙渊微笑道:“喋哥可是我的大舅子,若是当真苗疆和大理打了起来,我肯定会帮他!”

刀无艳道:“正因为如此。大理才没有任何地胜算,所以我才想让你从中帮忙斡旋,让两方和谈。”

龙渊叹了口气道:“这个和事老只怕不是那么好当。”

刀无艳道:“你现在威震西南,他们哪个敢不买你几分情面?只要你答应帮忙,我看这场战事一定可以化解。”

龙渊笑道:“刀姐姐果真会算计,我只不过跑来喝了你地一杯茶,吃了你的一顿饭,就给我找了那么一个辛苦差事去做!”

刀无艳美眸流露出几分媚色,娇滴滴道:“公子不乐意吗?”

龙渊道:“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不乐意也晚了。”

刀无艳轻啐了一声:“何必说得那么难听,两方休战对你也有好处!”龙渊道:“喋哥一方,我来负责,不过大理那边只怕还要你亲自去一趟,等我问明情况之后,让赵子服陪你过去一趟,力争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刀无艳撅起红唇道:“为何偏偏是他,你难道不能陪我走一趟?”

龙渊叹了口气道:“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拓跋烈低声道:“龙山,我们已经攻下了万松关。为何不趁着现在士气正强,一鼓作气攻下黑域关?”

周龙山摇了摇头道:“现在进攻黑域关必然蒙受极大的损失!”

“说来听听!”拓跋烈对周龙山变得越来越倚重。

周龙山缓步走到地图前,手指康都的位置:“王岐昌率领他的铁血军已经南下投靠了梁靖,梁靖也趁机攻取了蓝循地南部要塞壶阳关,表面上看形势对蓝循似乎不利。其实不然,康都根本守不住,蓝循花费不了太大的力气就会将之拿下,如果不出意料之外,这两日康都就会城破,而蓝循地大军根本不会蒙受太大的损失。”他又指向前方的黑域关道:“黑域关比起万松关地势更加险要,而且我们之所以能够顺利攻下万松关。主要原因是突出奇兵,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黑域关一定做好了防备,留守关中的士兵也一定会调拨前往这里,如果我们进攻黑域关,在短时间内无法将之拿下,那么势必陷入持久战之中,战局的拉长便意味着蓝循可以腾出手来。控制康都之后。调拨兵马前往黑域关协同防守,而我们地兵力和后续补给都并不适合进行这种长期战斗。大王的功绩完全可能因为这场突然拉长的战争而被全部抹煞。”

拓跋烈道:“我已经派人前往楚国商议合盟之事。”

周龙山笑道:“我对梁靖此人有所了解,此人生性多疑,根本不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他虽然拿下壶阳关,可是绝不敢继续向北推进,因为他对蓝循地忌惮之心远远超过我们。”

拓跋烈道:“此人若是如此,那么形势当真不容乐观了。”

周龙山道:“汉人有云,知足常乐,适可而止,大王已经攻下万松关,就算攻下黑域关又如何?你现在当真有一口消灭蓝循的实力吗?”

拓跋烈摇了摇头,周龙山说得不错,现在他的确没有消灭蓝循地实力,别说是这样,他在胡国也只不过是一个西院大王,距离万乘之尊还有数步之遥,他比周龙山想得更远,他不但要建立功绩,树立在国人心中地地位,更要留意国内的动向,对他而言,这是两个同样重要地战场。

周龙山道:“大王问鼎中原的机会,并不在于胡国足够强大,而是因为大康不幸,陷入四分五裂之中,萧氏、梁氏先后立国,蓝循打着匡复大康的旗号,其实他和萧氏、梁氏一样,都是野心勃勃的篡国谋逆之贼,他们三家各怀鬼胎,从这次地事情上就能够看出,他们日后的争斗会不断继续下去,决不会停止。他们争斗的越是激烈,大王的机会也就越多。”

拓跋烈笑道:“怕只怕他们之中有一家突然坐大!这江山重新一统,我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周龙山微笑道:“三人之中,我曾经最看好的是蓝循,可是现在看,他地眼光比起萧牧远和梁靖也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三家的实力可谓是不相伯仲,蓝循占据康都之后,虽然实力上升一筹,可是却让萧氏和梁氏产生危机感,他们两家一定不会让蓝循顺利坐大,十有**会捐弃前嫌联盟在一起。”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中原会在他们三家不断的争斗下渐渐削弱下去,而我的机会也就会越来越大!”

周龙山道:“不过……有一个人大王却不能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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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笑泯】(下)

“谁?”拓跋烈低声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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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周龙山无比凝重的吐出了这个名字。

拓跋烈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他,此人新近崛起于西南,退吐蕃、败梁靖,灭楚裂天,也算得上一时间威风无两,可是他的势力和地盘仍然无法和蓝氏、萧氏、梁氏相提并论,更何况他和我们之间隔着蓝循的偌大地盘,短期内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

周龙山道:“难道大王不知道龙渊乃是大康的皇帝?”

拓跋烈皱了皱眉头:“现在天下间到处都在传闻他是一个假冒的皇帝,如果那小皇帝当真有那么厉害,何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

周龙山道:“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大王都不得不防,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势力,能够击败吐蕃十万大军或可用偶然来解释,可是击败楚国都督丘朗来势汹汹训练有素的水军便无法用偶然来解释,中原三强混战一团,他独守西陲,经过数年励精图治潜心发展,未尝不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日后可能会成为大王最强劲的对手。”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未雨绸缪的确是对的,以你之见,我应当怎样对待这个龙渊?”

周龙山道:“无论他是不是龙渊,和我方联盟对蓝循形成内外夹攻之势,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大王可先派人前往西南面见此人,探探他的口风,趁机商谈和盟之事。”

拓跋烈眯起双目。来回走了两步,沉吟道:“此事千万不可做得太明,须得谨慎探明他们的口风,方才好提出和盟地事情。”

周龙山道:“大王言之有理。”

拓跋烈道:“我倒有一个上佳的人选,我让安答忽速台前去,此行主要言商,顺便摸清龙渊的底细。”

“如此最好不过!”

康都在被困七个日夜之后,终于城门大开,袁九生率领城内仅剩的一万五千名将士出城投降。慕容深和袁沁兰并没有在投降的队伍之中,袁九生投降的前夜,两人携手飘然而去,袁九生非但没有感到任何的失落,反而感到说不出的轻松。慕容深离去之后,他的投降提议再也没有人会反对。

袁九生地确算得上一个天才的表演家,他让士兵将自己五花大绑起来,身负荆条,跪倒在康都西门之前,迎接蓝循大军的到来。

当蓝循率领五万铁骑入城之时,所有人都感到从心底的震颤,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让整个天地为之震动,蓝循一身黑色盔甲。端坐于黑色骏马之上,双目宛如冷电落在袁九生地身上,瞬间脸上笼罩的严霜已经融化,他翻身下马,将袁九生搀扶起来,和颜悦色道:“袁先生,何必如此大礼?”

袁九生涕泪直下道:“九生有罪,我悔不该助纣为虐。让康都生灵涂炭,让百姓陷入战火……都是因为我愚忠惹祸……”他嚎啕大哭起来,好嘛,居然将所有的罪孽都推到了铁中豪的身上。

蓝循心中暗骂袁九生卑鄙无耻,可表面上仍然要做做样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袁先生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途,让康都免于战火。让百姓免受折磨,快起来吧!”他亲自为袁九生解开绳索,搀扶他起来,让袁九生换上干净的衣衫,和自己并辔走入康都城中。

袁九生知道蓝循短期内绝不会伤害自己,他为人极重面子,若是翻脸对付自己。害怕被天下人所不齿。又看到身后蓝循的大军威武雄壮,心中暗忖。当初铁中豪能够攻占康都实属侥幸,如果不是蓝循按兵不动,只怕他们早已被蓝循消灭,更何谈占据康都数年之久。

蓝循看到袁九生目光闪烁,以为他害怕自己会对付他,微笑道:“袁先生只管放心,日后你便是我的坐上贵宾,咱们共同为了一统大康而努力如何?”

袁九生忙不迭的点头,心中却暗笑,大康早已亡了,你是为了蓝氏一统天下而努力吧,心中虽然这么想,可是嘴里却是不敢说出来地。

听闻蓝循大军入城,不少的百姓涌到街道两旁,夹道欢迎,这些百姓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看来蓝循仍然是大康的将领,他进入康都,便代表着大康将康都收复,再也不用受那些乱贼的滋扰。

蓝循看着两旁欢呼的人群,心中也感到一阵激荡,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受百姓的拥戴。

袁九生适时奉承道:“九生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民心所向,什么叫万众归附,蓝大将军果真是天命之所向啊!”

蓝循板起面孔道:“胡说八道!”心中却是开心得意到了极点。

虽然进入康都,蓝循从心底对皇宫仍然充满忌惮,他并没有选择入住皇城,而是在正阳巷过去自己的老宅之中暂时落脚,手下的一帮主要将领集结在蓝府大堂之中。

因为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康都,所有将领都是士气高涨,大将赵锐虎道:“大将军,咱们虽然得了康都,可是失去了万松关和壶阳关,胡人阴险,可是那梁靖也实在太过卑鄙,非但没有按照盟约协助攻打康都,反而趁着我们大军东征,攻击咱们地南部后方,此仇一定要报!”

蓝洛大声响应道:“锐虎说得对,对付那个老混蛋一定不能手软。”

蓝循淡然笑了笑:“他梁靖一贯就是偷偷摸摸卑鄙无耻。可惜没有什么再大的胆色,壶阳关既然让他夺去,就送给他便是!”

“什么?”所有将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循道:“十个万松关和壶阳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康都对我们地意义,总体来说我们还是获得了一场大胜,这场仗总会打,可绝不是现在,我若是攻打梁靖,胡人一定会从北方攻击后方,萧牧远那个龟儿子也不会老实。咱们有了这么大一片疆域,先稳固好自己的防线再说,盲目扩张,只会陷入首位无法兼顾的境地。”

众人同时点了点头。

蓝循又道:“袁九生献城有功,你们日后对他要客气一些。”他想了想又道:“龙山……”话一出口顿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那周龙山早已不知去向,自己怎会突然喊起他的名字?那是因为过去为他起草文书地往往都是周龙山,所以才会失口叫出他的名字。

蓝洛面露惭色。

蓝循叹了口气道:“找人帮我起草两封信,分别给梁氏和萧氏,告诉他们,我蓝循量大,不会追究他们做过的那些卑鄙事!”狄惊雷大婚在龙渊的授意下搞得热热闹闹,由赵子服出面,狄惊雷的未来岳丈胡国恩果然没敢要聘礼。非但没要聘礼,反而赔上了一批丰厚地嫁妆。

望着房内堆积的二十多箱嫁妆,赵子服不禁叹道:“这胡国恩还不知贪没了多少银两,看来我在拥蓝关仍然没把他敲干净。”

龙渊不禁哈哈大笑,拍了拍赵子服地肩膀道:“人家已经告老还乡,看在我大哥地面子上,这件事就别再追究了。”

赵子服叹道:“主公此言差矣,在法制面前人……”

龙渊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子服啊子服。有法自然要依,可是人情有时候也要讲一些,这就是变通,在不影响大局地情况下偶尔做出变通,也是应当的。若是你的意思,咱们对胡国恩过往的罪孽彻查到底,砍了他的脑袋。我大哥会怎样想?我大嫂又会怎样想?这些兄弟们又会怎样想?想想造成的后果,你就会权衡轻重,做出明智的选择。”

赵子服仍然固执己见道:“明智的选择未必都是正确的。”

龙渊笑道:“我看你不应该叫赵子服,理当叫赵不服才对!”

赵子服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外面鞭炮声响起,苏红袖进来将龙渊请了出去,却是新娘子已经到了,狄惊雷容光焕发。牵着红绫红绫的另一端系在春岚的手中。两人向大堂走去,赵子服也一瘸一拐的走入大堂。今日他负责主持这场大婚仪式。

龙渊并没有走进去,听到大堂内一浪高过一浪的欢笑之声,转身回望苏红袖,却见苏红袖一双美眸熠熠声光,充满了激动和羡慕,心中暗叹,自己也应当给她们几人一个名分了。

婚礼现场石娃子表现的最为兴奋,一口一个干娘叫的春岚羞不自胜,最后还是狄惊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踹开:“龟儿子,敢跟你爹闹事儿,小心我捶扁了你!”大厅之中又响起一阵大笑。

胡国恩更是得意非凡,虽然当初他将春岚送给狄惊雷乃是形势所逼,可是后来历经凶险,更险些将这条老命丢在赵子服地手中,如果不是仰仗着跟狄惊雷的这层关系,只怕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他并非大奸大恶,只不过为人贪婪了一些,经历这场生死大劫之后,一切居然都已经看开,也开始反省自己过往的一切,心中再没有做官的打算,只求平平安安的渡过余年。

狄惊雷是龙渊的义兄,更是拥蓝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猛将,在众人心中极有威望,不少将士自发前来送礼,单单是礼物就已经在院落之中堆积如山。

拜完天地之后,喜宴正式拉开帷幕,狄惊雷原本就是海量,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凡有敬酒,来者不拒,龙渊远远看着,不由得摇头,将石娃子叫到身边道:“石娃子,替你干爹挡着点

石娃子乐呵呵道:“他高兴便让他喝嘛!”

龙渊道:“他若是喝醉了回头你干娘便不高兴了?”

石娃子怔了怔:“为什么?”

龙渊这才想到石娃子年纪尚小,并不通男女之事,板起面孔道:“说了你也不懂!”

“三叔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吗?”

龙渊板起面孔斥道:“你小孩子家懂个屁!快去!”

石娃子这边一走,苏红袖和喋露、紫芜、芊若都笑得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龙渊也不禁莞尔,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却被喋露一把抓住:“不许你喝了!”

龙渊道:“为何不许我喝?”

四女齐声道:“你若是喝了,回头我们便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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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意外】(上)

参加完狄惊雷婚宴之后,龙渊便在陈武阳和秦晖的陪同下前往蓉郡,此次前往蓉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梁轩宇,楚国梁靖为了这位孙儿的安危可谓是煞费心机,听闻楚国特使也已经动身前往蓉郡,这次前来迎接梁轩宇的特使是虚翰良,龙渊对他可谓并不陌生。(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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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蓉郡之日细雨绵绵,前来迎接龙渊的有朱四叔和李伯年,还有已经倒戈投入龙渊阵营的伏原。

见到伏原,不等他躬身行礼,龙渊大踏步走了上去,满面笑容握住他的双臂道:“伏先生,你的大名对我早已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伏原原本忐忑的内心见到龙渊的笑容,顿时安定了下来,笑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龙渊和伏原携手走入蓉郡城守府邸,众人落座之后,侍卫奉上清茶。龙渊抿了一口清茶道:“梁靖的特使什么时候到达?”

伏原恭敬道:“根据行程算,应当是在明后两日。”

龙渊笑道:“刚好咱们可以以逸待劳,休息好了再会会他!”

众人同声大笑。

陈武阳关心方虬的事情,低声询问道:“这次我过来之前,大哥特地嘱咐我要关照方虬,他如今怎样了?”

伏原叹了口气道:“他倔得很,我劝了他很多次,都被他骂了回来!”说起方虬。伏原面露惭色。

龙渊笑道:“方虬倒是一条汉子,伏先生,回头我去见见他!”

伏原微微一怔。神情略显惶恐,他对方虬地脾气最清楚不过,如果他见到龙渊,无礼顶撞了龙渊,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他慌忙摇头道:“方虬性情鲁莽不懂礼节,主公还是别去了。”

龙渊明白伏原担心什么,微笑道:“伏先生放心。他是我大哥的好朋友,我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

伏原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我带主公去见他!”

方虬自从汇水源兵败之后,一直被囚禁在蓉郡城西的一座老宅之中,除了行动受到限制以外,衣食住行并没有半分亏待。

伏原领着龙渊和秦晖来到门前,清了清嗓子道:“方虬……”

里面马上传来方虬略带沙哑地怒骂声:“伏原。你不必说了,让他们杀死我就是,老子是死也不会投降的。”

伏原面露尴尬之色,龙渊微微一笑,向守门的武士道:“开门!”两名武士打开了房门,龙渊缓步走了进去,方虬正躺在茅草之上懒洋洋晒着太阳。看到龙渊,他不禁眯起双眼:“你是哪个?说客吗?”

伏原一旁道:“这位便是我们的主公!”

方虬哈哈大笑,怒视伏原道:“我们的主公?你的主公才对,我心中只有一个主公那就是我干爹!”

龙渊在方虬的对面盘膝坐下,叹了口气道:“楚裂天已经死了!”

方虬虽然早已知道这个消息。可是从龙渊口中说出来,仍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悲痛,一双虎目之中泛起泪光,他转过脸去,将头颅藏入阴影之中。

龙渊道:“楚裂天并非死在我地手中,而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中,我们在全力阻止吐蕃人攻入巴蜀。避免外族侵略。欺辱我百姓的时候,他做了什么?他和梁靖一起联手攻击我的后方。若是他成功,我失败并不可惜,可惜的是,这巴蜀无数百姓将沦入外族的欺凌之下,方虬,我知道你是一个好汉子,巴蜀乃是你的故乡,你忍心看到自己地乡亲再遭磨难吗?我过去虽然没有见过你,可是听诸葛先生和我大哥多次提到过你,说起你的时候,他们哪一个不竖起大拇指?你活到今日并非侥幸和偶然,而是你的朋友一个个极力保荐的缘故,若是你如此轻贱生命,怎么能够对得起他们的这份热望,若是你死了,又怎能不让他们伤心?”

身后伏原已经热泪盈眶,哽咽道:“方虬,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伏原始终将你当成我的朋友,这一点从未有改变过。”

方虬的双肩忽然开始颤动。

龙渊道:“楚裂天之所以落到如此下场,一是因为他自己做出了错误地选择,还有一点是邵通山和陆志豪的唆使,我已经查清,他们两人已经率领手下投奔了梁靖,在我看来,是他们一手将楚裂天逼上了死路,不然你们仍旧会在芙城和我相安无事,你若真的是条汉子,便挺起胸膛接受现实,抓住他们两个为你干爹报仇雪恨,如果还一心求死,我也成全你,免得楚裂天黄泉路上孤单。”他转身向秦晖道:“上酒!”

不多时秦晖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青瓷酒杯,龙渊道:“左边的这杯有毒,右边的乃是上好地竹叶青,你自己选择!”

伏原惊声道:“不要!”

方虬一把抓起了那杯竹叶青,霍然站起身来,仰首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掷落在墙壁之上,大声道:“他们都还活着,我岂可去死,这个公道我必须要讨还回来!”

龙渊微笑颔首,端起那杯所谓的毒酒,也是一饮而尽,不明就里的方虬惊呼了一声,可看到龙渊脸上淡定地笑容。顿时明白,两杯酒根本没有毒酒存在,龙渊压根没有杀死自己的心思。内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感动,他抿了抿嘴唇,忽然双膝跪倒在龙渊面前:“方虬无礼,得罪主公之处还望多多见谅!”一个人一旦参悟了生死,任何事情都可以轻易想透了。

龙渊哈哈大笑,搀起方虬的双臂:“方将军,何必如此大礼,你是我大哥地朋友。便是我地朋友,咱们兄弟之间,又何必拘泥于礼节,日后我少不得要向你讨教刀法剑术,你可不能藏私啊!”

方虬感激涕零。

伏原望着龙渊,心中百感交集,他庆幸自己没有选错阵营。龙渊地睿智,龙渊的胸怀,比起当初他想象中还要广博,如此主公,何愁天下不定。

方虬来到伏原地身边,充满惭色道:“伏先生,这段日子得罪了……”

伏原欣慰笑道:“你能够想开就好。不过你骂了我这么些天,日后必须好好请我喝上几场,做出补偿!”

“一定,一定!”

龙渊的高明之处便在于他极善于揣摩别人的内心,正如他用仇恨激起方虬活下去的勇气。用友情感动方虬地内心。对伏原他也采用了相当的技巧和手段,在前来蓉郡之前,他便对伏原做出过了解,知道伏原一直是怀才不遇,对他一定要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否则只会让伏原刚刚燃起的热情迅速熄灭,这并不仅仅是给他高官厚禄就可以做到。伏原过去在楚裂天麾下也贵为军师。可是虚有其名,楚裂天从未尊重过他的意见。龙渊所做的则是让伏原更多的参与到高级事务之中,因为伏原有这方面的能力,更有这方面地热情。

面见梁轩宇的时候,龙渊只让伏原在场,梁轩宇虽然是一个庸碌无用的家伙,可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一直对他以上宾相待。临入关押梁轩宇的院落之前,龙渊低声道:“伏先生,梁靖的使臣马上就到,依你之见,我们是应当将梁轩宇顺顺利利的送回去,还是稍作刁难?”

伏原笑道:“主公,你既然已经打定了将他送回去地主意,又何必刁难人家?”

龙渊道:“梁靖多次在我危难之时落井下石,我若是就这样将梁轩宇放回去,心中实在有些不甘。”

“以主公的心态应当不会如此,捉梁轩宇是为了退去梁靖的兵马,放梁轩宇是为了收复梁靖的土地。”龙渊笑道:“说来听听!”

“梁靖虽然心胸狭窄,但终究还是一代枭雄,这梁轩宇却大大不同,主公若是杀了他,非但和梁靖要结下深仇,而且梁靖肯定会再谋继位人选,这梁轩宇根本就是一个废物,送回去,就算一时间对付不了梁靖,只要他继位,早晚那片江南土地仍然要落在主公的手中。”

龙渊双眉微动:“依你之见,日后我该如何对待梁靖?”

伏原心中明白,这是龙渊在考验自己地水准,他低声道:“主公今时今日的这片疆土,一半是本领,一半是幸运,若非梁靖心系孙儿,东线的战事不会如此顺利,萧氏、蓝氏两家实力虽强,可是他们并没有充分估计到主公的能力,是以主公今日的开局,不可不谓之好也!”

龙渊微笑点头,命运的确在眷顾着自己。

伏原又道:“黑旗帅楚裂天之所以会败,并非是因为他的实力不济,而是因为他在自己脚跟没有站稳之前便盲目开战,原本十分地力道只能使出三分,主公当初给他芙城,表面上是让步,其实真正地目的是想用安逸磨去他地意志和棱角,让他渐渐失去斗志,楚裂天的确识破了主公的用心,可是他错在没有沉住气,错在太早行动,在自己脚跟未稳之前便开始发难,所以方才导致了今日败亡的结局。”伏原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之所以说这些是想让主公知道,对主公而言,眼前的巴蜀已经足够大,必须站稳脚跟,远离战事,方才能保存最大的实力,让自己的实力得到最快发展,其实主公一定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不会亲自前来蓉郡和梁靖的使臣见面。”

龙渊笑道:“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伏原笑道:“主公过奖,我虽然一直都在蓉郡,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周围发生的事情,蓝循攻下康都,胡人却趁机北下夺了他的万松关,梁靖又借机抢了他的壶阳关,萧牧远看似没有任何动作,可是单单是他坐山观虎斗的行为已经能够看出此人的歹毒用心,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蓝氏、萧氏、梁氏在大康亡后形成一个平衡,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势必会开始一轮新的角逐,主公是打算隔岸观火还是打算身涉其中呢?”

龙渊叹道:“伏先生字字句句都说到我的心里,我只想让巴蜀百姓平平安安过上几年。”

伏原意味深长道:“敢问主公,到底是几年?”

龙渊微微一怔,旋即道:“我不知道,可是我清楚自己的耐性,不会忍受太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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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意外】(下)

虚翰良最终仍然没有见到龙渊,不过他圆满完成了此次前来的任务,将梁轩宇平安带回南郡,又和龙渊一方签订了于双方无损的盟约,可谓是大功两件,对梁靖一方也有了交代。(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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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慧妍一直将父亲送到荣郡城外,父女彼此对望着,目光之中都充满了感伤,虚翰良道:“日后,爹爹不在你的身边,你要自己顾着自己。”

虚慧妍重重点了点头,强忍住内心的酸楚,柔声道:“爹爹珍重,帮我照顾好爷爷……”

虚翰良嗯了一声,热泪险些夺眶而出,他知道在这种分别之时,千万不可以在女儿的面前落泪,轻声道:“你安心留下吧,爹什么都明白。”他生怕看到女儿的泪水,更怕女儿看到自己的泪水,慌忙转身向外走去,车队已经在路边等候。

虚翰良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只觉着天地间万事万物都是灰暗异常。

秦晖率领八名骑士护送梁轩宇从荣郡城内缓缓走出,这是故意为了给虚翰良父女留下告别的时间。

梁轩宇看到虚翰良方才彻底放下心来,慌忙转入为他准备的马车之中。

虚翰良向秦晖点了点头。

秦晖抱拳向虚翰良道:“主公让我代为恭送虚大人!”

虚翰良抿了抿嘴唇:“秦将军代我谢谢你家主公……虚慧妍在远处悄然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身影,如此落寞又如此孤单,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掩住樱唇轻声啜泣起来,龙渊不知何时来到她地身后。从身后拥住她的娇躯,温言劝慰道:“用不了太久时间,你们父女就会重逢。”

虚慧妍抬起头。看到龙渊目光中不容置疑地坚毅。她静静依偎在龙渊的怀抱中,她相信龙渊绝不会欺骗自己。

顺利的处理完梁轩宇地事情后,在龙渊地干预下,大理和苗疆的紧张关系也得到了一定的缓和,龙渊本想先和虚慧妍前往梓潼,和诸葛运春见面。可是石娃子从回龙沟送信,说是从胡国来了一位大商人,前来采购兵器。龙渊又改变了念头,转而前往回龙沟。

抵达回龙沟之后。方才知道这位来自胡国的大商人竟然是他在宣城结拜的安答忽速台。

忽速台此次前来回龙沟用得乃是化名,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此间的主人竟然是自己地结拜兄弟孟惊雷,是以当他见到龙渊之时,整个人陷入深深地震惊之中:“兄弟……”忽速台此时的表情完全可用惊诧万分来形容,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馒头。

龙渊呵呵笑道:“我还当是哪位胡国大商人,原来是我的好安答,我地好大哥!”

忽速台仍然没能从初见龙渊的震骇之中恢复过来:“你……”

龙渊携起他的手臂。哈哈大笑道:“我是龙渊。也是孟惊雷,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兄弟又见面了!”

忽速台笑着点头道:“不错,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兄弟!”

当晚龙渊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忽速台,狄惊雷、秦晖陪伴左右,陈武阳前往汇水源巡查边防,赵子服跟随喋露前往翡翠关协调苗疆和大理的纠纷,所以都没有留在回笼沟。

忽速台虽然是胡人,可是对中原风物极其了解,兼之和龙渊地特殊关系,很快便和狄惊雷、秦晖打成一片,龙渊也敞开胸怀喝了起来,众人一直喝到午夜方才结束。

翌日清晨,龙渊早早来到忽速台地住处,他知道忽速台此次前来必有极其重要的目地,他对胡国和蓝氏之间的情况也是极为关心,想要从忽速台的口中得到最新的情况。

忽速台也一早起来,此刻正悠闲的坐在竹林中吹着胡笳。龙渊第一次听到这种乐器,还是在东都和拓跋烈相遇之时,现在听起来感到格外亲切,忽速台吹奏胡笳的技巧并不逊色于拓跋烈,可是却缺少了拓跋烈那种千军万马横扫一切的气势,从他的笳声中听到的是漠北的广袤,天空的高远。

一曲吹完,余音袅袅。

龙渊击掌赞道:“大哥吹得好曲儿!”

忽速台呵呵笑道:“这回龙沟的景致让我陶醉,所以忍不住吹起胡笳,倒是让兄弟见笑了。”

龙渊道:“我记得拓跋烈也是个中高手,不过比起大哥还要逊色一些。”

忽速台道:“我可吹不出他那般金戈铁马的味道。”

“那是因为大哥看淡功名,乐于安逸的缘故。”

忽速台不禁大笑道:“还是我兄弟了解我!”他邀请龙渊在石凳上坐下,将胡笳放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之上。轻声道:“我来回龙沟之前,的确不知道你便是我的兄弟。”

龙渊微笑道:“大哥有什么话只管对我明说,我始终都是你的兄弟!”

忽速台感动的点了点头,龙渊在他的面前毫无自持身份,对他仍旧如同昔日结拜之初一样,忽速台叹了口气道:“我昨晚并没有睡好,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忐忑。”

龙渊淡然一笑,他自然明白忽速台为何会有这样的心理忽速台道:“既是兄弟,我在你的面前也就不做任何的隐瞒,这次我前来回龙沟实则是受了拓跋烈地委托。他让我过来主要是想和你商谈联盟之事。”

龙渊点了点头,心中不禁为忽速台的坦率而感动。低声道:“看来大哥对功名并非毫无感觉。”

忽速台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对功名二字早已看淡,不过拓跋烈是我地安答,我之所以前来是看重这份友情。”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现在巴蜀的当家竟然是你。我来做这件事应当是最合适不过。”

龙渊的手指轻轻在石桌上敲击了一下:“大哥。咱们既然是兄弟,我也就直截了当地将真心话告诉你,我可以和你做兄弟,可以和拓跋烈做朋友,可是我绝不会和胡国结盟!”

忽速台愕然道:“为什么?你和胡国结盟,不正是两方都可以获得利益地事情吗?将来你们两方南北夹击。里应外合,何愁蓝氏不破?到时候分享关中大片的土地和财富不亦快哉?”

龙渊低声道:“大哥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

忽速台充满迷惘的看着龙渊,龙渊此刻的表情让他感到有些莫测高深。

龙渊道:“外人都说我是大康国的皇帝!”

忽速台点了点头,心中隐然觉察到了什么。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就是龙渊。我就是大康国的那个亡国之君,蓝氏、梁氏、萧氏分割了我大康地土地,我心中虽然恨他们,可是你说说看,我会联盟外族来重新分割自己的土地吗?”

忽速台顿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叹了口气道:“假如是我我也不会愿意!”

龙渊笑道:“我不会跟蓝氏联盟,可是我更不会跟胡国联盟。在我眼中。胡国的威胁更胜于蓝氏。”

忽速台道:“我明白兄弟的意思了!”

龙渊道:“我曾经发过誓,在我有生之年。必将收复大康地土地,将分裂的大康重新统一,无论中原的江山现在是何种模样,终有一日,我会将一切全都拿回来……”他停顿了一下又加重语气道:“无论是谁从我的手中拿走!”

忽速台内心中暗自嗟叹,龙渊和拓跋烈同样充满着雄心和抱负,更巧合的是,这两个人恰恰都是他的兄弟他的朋友,他几乎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做了。

龙渊微笑道:“大哥不必为难,你只需要将我地身份告诉拓跋烈,他马上就会明白一切了。”

忽速台点了点头道:“只好如此了!”

龙渊道:“大哥远路而来,这次一定要在我这里多住一些时日,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刚好陪你好好游历一下巴蜀地山山水水如何?”

忽速台笑着答应下来,他已经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拓跋烈和龙渊两人都是当世英雄,自己夹在两人之间只谈交情,只谈生意,其他的事情尽量还是任其发展,不做太多地过问。

忽速台在龙渊的盛情挽留下,足足逗留了十天方才启程。

等忽速台回到胡境,才听说西院大王拓跋烈已经回到了乌库苏,他在乌库苏和拓跋烈见面之时,乌库苏刚刚经历了一场皇族的内部兵变,二王子和三王子联手兵变试图推翻胡国可汗拓跋仑正的统治,铲除大王子拓跋恩照,可是事发之前却不知被谁走露了风声,拓跋仑正慌忙将拓跋烈从乌库苏调回,干脆利落的将这场叛乱平息,两位王子也按律被斩。

拓跋仑正经历此事之后也是大病不起,将汗位就此传给了大王子拓跋恩照,那拓跋恩照原本就是一个只知道沉湎酒色的家伙,登上汗位之后,干脆将朝内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了拓跋烈,自己则躲在王宫之中悠哉游哉,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拓跋烈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已经成为胡国最有实权的人物。

听到忽速台说出龙渊的身份,拓跋烈便马上猜到,忽速台这次前往巴蜀联盟定然是无功而返,平静道:“龙渊是不是拒绝了你?”

忽速台点了点头道:“不错!”

拓跋烈眯起双目:“此人的确是一个不世出的英雄人物!”

忽速台故意道:“你打算怎么办?”

拓跋烈哈哈大笑道:“我只想见见他,跟他好好喝上一场!”

“不想联盟了?”

“既然人家不愿,我又何必勉强?”拓跋烈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忽速台的肩膀:“奔波了这么远,你一定累了,赶快回去歇息吧!”

忽速台点了点头向拓跋烈告辞离去。

他这边刚走,那边周龙山就走了进来,向拓跋烈道:“大王,刚刚王宫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情?”拓跋烈也是微微一怔。

周龙山低声道:“大汗逼死了临贵妃,只怕这件事不好收场。”

拓跋烈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拓跋恩照当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连自己的母妃都不放过。”

周龙山低声道:“临贵妃是宰相的女儿,这件事只怕要闹出大乱子!”

拓跋烈冷笑道:“随便他们闹去,闹得越大越好,反正还没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写到这里《怒龙卷》已经完成,明天开始进入《升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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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毁盟】(上)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转眼之间又是一年的春日到来,草长莺飞,风和日丽,在梓潼郊外一片宛如黄色海洋般的油菜花中,龙渊、苏红袖、虚慧妍头顶头躺在一起,仰望着高空中的蓝天白云,表情都是无比愉悦和惬意。www.65txt.com

虚慧妍轻声感叹道:“真想永远留住这样的日子!”

苏红袖露出一丝微笑,她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是她们所爱的是龙渊,他不可能终日守在她们的身边,因为他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

龙渊感到一阵歉然,自从虚慧妍来到自己的身边,他能够陪在她身边的日子并不多,终日忙于巴蜀的事务,不过好在身边有诸多忠心得力的助手,在他们的帮助下,昔日混乱的巴蜀已经渐趋安定。麾下的兵力在这一年之中也有了很大的增长,在整编楚裂天留下的残部,在去年的秋季又征兵八万,巴蜀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七万之众,其中陆军十二万,在诸葛运春的精心布局之下,东西南北各条边境线上的关卡防御能力成倍增长。伏原则在汇水源负责训练他的五万水军,这支水军将会成为他将来顺流而下打击梁靖的主要力量。

让龙渊奇怪的是,这一年之中,萧氏、蓝氏、梁氏之间再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其中和蓝循的让步有着极大的关系,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也和龙渊一样,心中想的是发展内政,恢复元气。

苏红袖伸手从龙渊口中夺下他噙着的草叶儿,轻声啐道:“说好了出来玩便不再想什么国家大事,看你眉头紧锁的样子,八成又开始想了。”

虚慧妍笑道:“看来我们姐妹在你心中的位置是越来越低了,再过些日子,只怕没有容身之地了。”

龙渊呵呵笑了一声,坐起身来,眯起双目望着远方梓潼城的方向。一骑马正向他们的方向飞驰而来,宛如一叶小舟行进在金色的海洋之中。

苏红袖有些郁闷的皱了皱眉头:“真是讨厌,想清静片刻都不能够!”

来得是石娃子,远远的便高叫着三叔。

龙渊站起身向他挥了挥手。

石娃子翻身下马,向三人行礼之后,乐呵呵道:“我问过祥贵方才知道三叔在西门外踏青,找了小半个时辰。嗓子都喊焦了。”

苏红袖道:“你出了名地机灵,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你都能找得到。”

石娃子听出苏红袖话后的不悦,嘿嘿笑了一声道:“苏婶婶勿怪,若是没有紧急的事情,侄儿哪敢打扰你们的清净。”

虚慧妍笑道:“休要油嘴滑舌,有什么话,赶快说出来吧!”

石娃子道:“刚刚收到消息,大理跟苗疆又干起来了,这次有点麻烦。听说死了五千多人,喋露婶婶率领三千人前往翡翠关帮忙了,赵军师拦她不住,先行前往大理去解决这件事。”

“胡闹!”龙渊双眉紧锁,向一旁走了两步,目光望向正南的方向,低声道:“谁挑起来的?”

石娃子摇了摇头:“搞不清楚因何引起,反正苗人和大理向来都有积怨。上次是看在三叔的面子上暂时和解,可是心中地仇隙却是越来越深了,发生这件事也是意料之中,不过苗疆死伤很多。”

龙渊点了点头。向苏红袖和虚慧妍道:“先回城再说!”

白虎堂内,龙渊端坐于首席,左首坐着诸葛运春,文官武将分成两排站立,孟炎、宗霆汉、徐允浩、杨云起、冯志远、耶律峰俱在其中。

龙渊双目环视了一下众人,平静道:“大理国的事情,你们有什么主意?”

徐允浩率先出列道:“主公,大理和苗疆的争端由来已久,上次主公出面让他们两方和解。苗疆跟我们是盟友又是亲戚,现在大理居然敢不经主公允许擅自发兵,分明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我看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他这么一说,宗霆汉、杨云起一帮武将纷纷响应,这一年随着实力的增长,这帮武将的信心也空前高涨。

孟炎唇角微微一动。似乎想说话。可犹豫了一下仍然没有开口,即使这细微的动作也没有能够瞒过龙渊的眼睛。龙渊道:“孟炎,你说!”

孟炎咳嗽了一声方才站出来,他自从投靠龙渊之后,整个人变得低调了许多,虽然每次大事都叫上他参予,可是他很少主动发表意见,只有龙渊点名他出来的时候,方才说话,孟炎道:“主公,我觉着这件事有些突然,还是应当先查清这次冲突背后的真正原因,然后再决定对策,苗疆是我们的盟友,可是大理一直也是我们地友邦,一碗水必须端平了,如果偏袒任何一方,都会引起不良的后果。”

龙渊点了点头道:“当务之急乃是让双方休战!”

诸葛运春低声道:“秦晖驻扎蓉郡,可以从他那里抽出一支两万人的兵马前去帮助停战!”他又道:“我们出兵主要是威慑,而并非是要参予其中,秦晖为人冷静,应当可以很好的把握住这一点。”

龙渊露出一丝微笑,诸葛运春对于手下众将的脾性的确摸得很清楚。诸葛运春又道:“听说这次大理一共投入了五万兵马,可谓是倾全国之兵力,苗人虽然强悍可是只有一万多兵马,我方的两万兵马未必可以威慑两方退兵,为了稳妥起见,尚需加派一支兵马。”

龙渊点了点头道:“霆汉,你马上去调拨一万兵马跟我过去,这次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突然撕毁当初的盟约。”

众人退去之后。龙渊和诸葛运春单独就此事又进行了商谈。

龙渊低声道:“军师以为这次地争端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按理说两方在主公的调解下签订和盟,就算是撕毁盟约发生冲突,也要事先经过主公的允许,可这次大理国竟然在没有通知主公地前提下猝然对苗疆发动攻击,这段洪基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龙渊冷冷道:“若是让我查出他有其他的心思,这次我绝不会轻饶他!”

诸葛运春道:“这件事虽然是坏事。可是如果处理得当也能够变成好事!”

“愿闻其详!”

诸葛运春来到西墙上地地图前,手指地图道:“虽然我们和苗疆交好,可是西南蛮夷各族并不齐心,对我边境的滋扰也是时常发生,主公可以趁着这次良机,展我雄威,震慑西南蛮夷诸部,让他们全都臣服在主公的面前。”

龙渊哈哈大笑道:“我正有此意。”

诸葛运春道:“还有一事,左军师此时前往大理前去调节实在危险,还是尽快让人通知他。让他回来。”

龙渊点头称是。

赵子服之所以决定前往大理军营,不仅仅因为上次大理和苗疆的和盟就是在他的努力下促成,更重要的原因是处于对自己和龙渊目前实力地自信,他相信大理国王段洪基不是傻子,不会蠢到用五万大军和坐拥近二十万兵马地龙渊对抗的地步。

赵子服此行只带了一支二十人的卫队,当然刀无艳也责无旁贷的陪他同行,赵子服对这次的出使充满了信心,他确信自己可以将这场战争化解。在龙渊和众将的面前再次证实他地能力,想到这里,他地心中不禁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虽然名为左军师。在职位上似乎高于诸葛运春一筹,可是在事实上龙渊对诸葛运春地倚重要远远甚于他。随着时间地推移,他越来越发现了这一点。

龙渊让他主外,诸葛运春主内,他这一年之中几乎都是在为外交而奔走,起草盟约,商谈和盟,这些事根本没有什么难度,而诸葛运春则负责征兵布防。在将士之中的声望日益隆重,就连从楚裂天阵营中改投过来的伏原,也负责五万水军的操练,自己这个左军师简直有些徒有虚名。

他感觉到龙渊正在忽视自己,疏远自己,内心中便越发产生了要证明自己的强烈愿望。周围人似乎都在期盼和平,而赵子服不然。他的内心深处在期盼战争。他一直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存在。只有战争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只有战争才能让所有人认识到自己的价值!这种念头让他痛苦,让他彻夜难眠,所以当他听说大理和苗疆发生战事之时,感到地不是错愕和愤怒,而是惊喜,他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

大理国国王段洪基此次亲自统帅五万兵马征讨苗疆,大军已经在翡翠关外驻扎,赵子服前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在大帐内会见了赵子服和刀无艳。

赵子服和段洪基见礼之后,分宾主坐下,段洪基开门见山道:“赵军师,听闻你们已经派出三千人进入翡翠关帮助苗人?”

赵子服听出段洪基语气不善,呵呵笑道:“大王,苗族公主喋露乃是我家主公的夫人,她娘家发生了事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带领三千军过去帮忙,乃是一时冲动而为,跟我家主公无关。”

段洪基道:“看来你家主公连老婆都管不好了!”他语气极其冷酷倨傲,不但赵子服微微一怔,连刀无艳也觉着有些不对,她对大理国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以龙渊今时今日地实力对付大理根本就是轻而易举,舅舅的口气如此强硬,难道他当真有所依仗?

她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想冲淡这突然变得紧张而尴尬的气氛:“舅舅,大理和苗疆不是已经签下了盟约,为何会突然发生纷争?”

段洪基咬牙切齿道:“喋哥那个混账,抢了我的刘贵妃!”这句话可谓是字字泣血,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刀无艳和赵子服对望了一眼,他们两人显然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这场仗搞了半天竟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赵子服内心微微一沉,若是当真如此,这件事便不好解决了,他低声道:“大王有没有查清楚?”

段洪基怒吼道:“查清楚?让我怎么查清楚?刘贵妃被他先奸后杀,逃回来的宫女跟我说得清清楚楚,这仇我一定要报,无论谁想阻止,我都会跟他拼命!”

赵子服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当然能够听出对方这句话的真正所指。刀无艳素来知道喋哥好色,可奇怪地是为何刘贵妃会落入喋哥的手中,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浓重的疑云笼罩了她的内心。

看到书友的留言,其实我最近也处于很痛苦的状态中,工作繁忙,写作上始终找不到突破,三宫2地确是我地诚意之作,可惜并不是突破之作,章鱼承认这个现实,可是写到现在,从没有敷衍烂尾的念头,也许速度不会太快,但是会认真完成。下本开新书地话,绝不会写某某续,因为写续就不能避免被读者拿来和前作比较,难度很大,真的很大,写到中途,只能靠毅力坚持,希望大家给我支持,给我建议!就算这本最终无法完成突破,也帮助章鱼完成一个涅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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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毁盟】(中)

刀无艳轻声道:“舅舅,就算刘贵妃真的是被喋哥所害,也没有必要为此而将整个大理推入战争之中。www.65txt.com”在她看来为了一个女人而发动的一场战争是十分不明智,十分愚蠢的。

段洪基冷冷道:“你以为他会甘心情愿的向我认错,他会甘心情愿的接受惩罚吗?”

赵子服看到段洪基满脸的怨毒表情,心中暗叫不妙,看来想要两方停战的愿望难以实现,他叹了口气道:“大王,凡事总有一个解决的方法,此时若是错在苗王,不如由我奏明主公,让他做出补偿如何?”

段洪基发出一声凄然长笑,他站起身,手握刀柄一步步向赵子服逼去,目光死死盯住赵子服,充满了强烈的杀气,赵子服也不禁一阵胆颤心惊。

刀无艳看到眼前情形暗叫不妙,慌忙挡在赵子服身前,惊声道:“舅舅,此事跟他无关!”

段洪基唇角的肌肉颤动了一下,恨恨点了点头,大声道:“来人!将这个死瘸子给我押下去!”

“舅舅!”刀无艳万万没有想到形势会演变到如此恶劣的地步,他竟敢对赵子服下手,这等于公然要和龙渊撕破脸皮,以段洪基今时今日的实力,简直是以卵击石。

六名凶神恶煞的武士拥上来将赵子服推倒在地,五花大绑捆住,赵子服怒道:“段洪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为你们两方调停,你竟敢如此对我?”他此次前来并没有对事情的严重性做好充分的估计,以为段洪基绝不敢对自己下手,所以才会落入眼前的困境之中。

段洪基冷冷道:“你当我不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龙渊那小儿在背后唆使。如果不是有他撑腰,喋哥那个混账焉有如此大的胆子,给我重责二十鞭,关起来听候发落。”

武士们拖着骂不绝口的赵子服下去了。刀无艳上前试图劝服段洪基,段洪基一把将她推开道:“这件事我查地清清楚楚,如此奇耻大辱,让我怎能忍受!这次就算拼他个鱼死网破,我也一定要将喋哥杀了,以祭奠我爱妃的在天之灵……”说到这里,他不禁悲从心来,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他对刘贵妃用情之深可见一斑。

刀无艳终于明白,段洪基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自己怎样劝说,他也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心中暗自嗟叹,他地这个愚蠢行为极有可能将大理国推入灭国的绝境之中。试问喋哥若是当真被他所杀,龙渊身为喋哥的妹婿。岂能跟他善罢甘休,她一时间陷入六神无主的状态之中,过了许久方才想起一个主意,必须要即可前往大理天龙寺,说服已经出家的段氏老皇帝,也就是段洪基的父亲,只有这样方才能够阻止被仇恨蒙住双眼的段洪基。

赵子服被抽打的血肉模糊,用刑之后,将他捆在营地正中地木桩之上。烈日晒得他口干舌燥,鲜血糊住他的半边面庞,一只独目无力地颤抖着,表情显得越发狰狞可怕。

刀无艳目睹眼前情景内心中也是无比难过,拿起水囊来到赵子服面前,托起他的下颌,小心将水喂入他的口中。赵子服大口大口的喝着清水。直到将水囊完全喝干方才作罢,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低声道:“你从未对我如此好过……”心中非但没有感到痛苦,反而感到一丝温馨和快意。

不知怎么,刀无艳忽然感到一阵难言的酸楚,两颗晶莹地泪珠顺着脸庞滑下,颤声道:“都是我害了你……”

赵子服摇了摇头,低声道:“快去找人给公子送信!”

刀无艳点了点头,安慰赵子服道:“我马上去天龙寺找觉恩大师,力求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赵子服摇了摇头道:“没用……段洪基已经疯了……”

刀无艳含泪道:“你放心,他不敢杀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也不敢确定,现在的段洪基正如赵子服所说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已经疯了,也许可以做出任何事。

赵子服望着刀无艳明艳无伦的俏脸,不觉痴了,低声道:“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依然记得我?”

刀无艳咬了咬樱唇,终于点了点头,她含泪转过头去,目光在周围武士的脸上逐一扫过,厉声道:“你们给我听着,给我好好的照顾他,绝不可以虐待他,若是他发生了任何不幸,我会杀死你们所有人,还有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说完,她转身奔向骏马,翻身上马宛如一朵红云般向营外飘去。

赵子服望着刀无艳远去的倩影,低声喃喃道:“无艳……我等着你……”

苗王喋哥站在翡翠关地城墙之上,望着城外严阵以待的大理军队,脸上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忧郁,银洞大王喋鹰目睹眼前情景,不禁叹了口气道:“大哥!你为何要如此糊涂,明明知道她是段洪基的妃子,为何还要动她?”

喋哥有些懊恼道:“翁啸东送给我的女人,我哪里会知道她竟然是段洪基的女人,而且她由始至终根本不会说话……”

喋鹰叹了口气道:“想让她不说话还不容易,只需喂她哑药,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可是你为何还要杀她?”

喋哥痛苦万分道:“我怎会杀她?”他咬了咬下唇道:“整件事十有**是翁啸东那个混账搞出来的,我找了他多日,始终没有他地音讯,一定是害怕我找他算账,所以躲了起来。”

喋鹰还想说什么。却见身后喋露向他们走了过来,慌忙停下说话,兄弟二人交递了一下眼色,都露出亲切地笑容。

喋露此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原本龙渊留她在回龙沟是想让她好好安胎,却想不到苗疆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想都不想就逼着赵子服给她调拨了三千军前来翡翠关支援。

看到两位兄长地神情,喋露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轻声嗔道:“你们说什么?鬼鬼祟祟地,为何不敢当面说出来?”

喋哥笑道:“我们只是谈谈战局,并没有鬼鬼祟祟啊!”

喋露轻声道:“我刚刚收到消息,秦晖从蓉郡率领两万兵马已经向这边来了。渊哥也从梓潼率领一万精兵日夜兼程赶过来。”

喋哥内心中一阵感动,歉然道:“这次的事情给妹子和妹夫添麻烦了。”

喋露啐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可不是为了你的荒唐事,我是为了娘她老人家,再说了,段洪基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欺负我们苗人!”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城外响起急促地战鼓声,三兄妹举目向城外望去,却见大理军队排成三列整齐的方阵向翡翠关缓缓而来。

正中大军由段洪基亲自统领,乃是这次攻城的主力军队,三支队伍推进到距离翡翠关一百丈左右,便停下,攻城士兵迅速开始布置装配投石机,和攻城弩。

喋哥怒道:“这混账东西果然准备的充分!”

喋鹰眯起双目,低声道:“翡翠关城墙宽厚。他们的那些攻城武器根本对我们造不成伤害,不去管他们!”

喋哥下令让翡翠关内的苗人疏散,避免被飞入城内的巨石集中打击,其实这种担心有些多余,大理军队的投石机只不过有七架,攻城弩五支,加上他们距离翡翠关较远。攻击地强度很弱。其中虽然有不少落在翡翠关的城墙之上,却根本无法损伤坚固城墙地主体。

喋鹰严令手下苗兵不要进行无谓的反击。毕竟大理军队距离他们较远,没必要浪费己方的箭矢。

这种毫无威力的进攻一直持续到黄昏,大理一方开始鸣金收兵。

喋哥率领苗人同声哄笑,照这样打下去,只怕大理军队永远也不可能攻破翡翠关的城门。

喋鹰却眉头深锁,大理这次可谓是出动了全国地兵力,他们的攻击力不至于如此不济,难道段洪基另有打算?还是因为他害怕龙渊,所以才会未战先衰?

喋露由始至终也没有将大理军看在眼里,不屑道:“就凭这样的攻击力也想攻下翡翠关,真是痴人说梦!”

喋哥哈哈大笑道:“大理士兵全都是一些软脚虾!”

喋鹰道:“凡事还是小心为上,援军到来之前,决不可放松警惕。”

大理军队第二天的进攻好像是第一天的重演,仍然是用那几辆投石机和攻城弩远距离攻击了一阵子,这次的攻击威力甚至还比不上昨日,一整天竟然没有一次攻击可以命中城墙,苗兵甚至都懒得隐蔽,全都站在城墙之上,大理军队发动一次远程攻击,他们便爆发出一阵笑声。

喋哥的心情也是无比轻松,最迟后日秦晖的两万援军就能够到达,到时候,双方兵力的对比就会发生逆转,他朗声道:“兄弟们,笑得再大声一点,让段洪基那个龟儿子听得清清楚楚!”,翡翠关地城墙之上爆发出一阵大笑之声。

这哄笑声,段洪基听得清清楚楚,他端坐在黑色骏马之上,犀利的眼神充满怨毒的望着翡翠关的大门,低声道:“怎样了?”

身边兵马大元帅朱山客恭敬道:“启禀大王,三条隧道都已经挖掘到城墙之下,火油也已经运抵到目的地。”

段洪基露出一丝冷笑:“传令三军准备!”

四名**上身,肌肤之上绘满彩纹的精装汉子,挥动鼓槌重重击打在足有两人高的大鼓之上,雄浑地鼓声响彻在翡翠关上方地天空之中。

正中方阵分向两旁,一支由一百头巨象组成的重型攻击团队从阵营之中显现出来。这些巨象全部身披重甲,高大地身躯之上固定着一座用藤条编成的箭楼,四面各有一个窗口,四名弓弩手守住窗口,可以从高处向四周射击,这是为了避免敌军近距离攻击巨象。

城墙上的笑声突然消失了,喋哥低声道:“象阵!”

喋鹰不屑道:“他们有象阵,我们有石,等到他们的象骑兵攻打到城下,我们便用石对付他们!”

喋哥点了点头道:“巨象虽然力量强大,可是仍然无法冲毁我们坚固的城墙!”

第一百三十六章【毁盟】(下)

喋哥的话音未落,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下方传来,整个城墙在爆炸中剧烈摇晃起来,城墙上的所有人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情,接二连三的爆炸在城墙下引发。(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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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硝烟弥漫的翡翠关城墙,段洪基的脸上充满了得意的表情,苗人一定不会想到,他虚张声势的进攻是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攻城的主力却是悄然掘进到城墙下的隧道,通过这三条隧道将盛满火油的木桶运往城墙根,点燃引爆,这才是他攻击的主力所在。

翡翠关坚固的城墙在爆炸声中轰然坍塌,数百名不及逃走的苗族勇士被掩埋在坍塌的城墙下,烟尘散去,城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段洪基抽出宝剑,大声喝道:“攻击!”

一百头巨象组成的重型攻击团队开始启动,它们从城墙的缺口中鱼贯而入,不及逃走的苗人被它们强劲有力的四蹄碾踏在地面上,哭号声,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翡翠关的天空。

灰头土脸喋哥从废墟之中爬起身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身边的喋鹰,举目望去看不到喋鹰的身影,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喋哥大吼道:“喋鹰!”

左侧传来喋鹰微弱的声音,城墙坍塌的时候,他也从高处坠落了下来,左臂被一块墙砖压住,无法挣脱出来。

喋哥冲了过去,搬开墙砖。扶起喋鹰,却见喋鹰的一条左臂软绵绵垂了下去。显然已经骨折。地面传来沉闷地震动,两兄弟回头望去,却见四头巨象排成一排,向他们的位置直奔而来。

两名苗人试图用长矛刺入巨象地腰腹,可是没等他们举起长矛,巨象背上的箭楼中便射出羽箭,将他们射杀当场。

目睹如此惨状,喋哥目眦欲裂,喋鹰生怕他冲动误事,强忍疼痛道:“大哥……先退回去再说……”

两兄弟相互搀扶着向苗宫的方向逃去。身后巨象的方阵紧追不舍,虽然有英勇的苗人不断冲上去阻挡,可是在这一头头庞然大物的面前,他们的力量根本就是螳臂挡车,翡翠关前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兵败如山倒,大理将士破城所表现出的强大势头,深深震慑了所有苗人,目睹一个个同伴的惨死,他们仅存的那点信心也已经被对方摧垮。

就在苗军节节败退地时候,一支兵马杀入大道之中。喋露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傲立于队伍的正中,厉声道:“准备!”

身后二百名苗人勇士推着滚木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是道路的上坡,在喋露的命令下,几百根滚木同时向象阵之中滚去,与此同时第二阵列的射手射出火箭,滚木被火引燃,宛如一个个风火轮,冲入象阵之中。

为首的几头巨象闪避不及,被滚木击中。哀号着倒在了地上。

喋哥和喋鹰趁机回到队伍之中,喋哥将喋鹰交给一名手下人照顾,来到妹妹的身边,大声道:“杀死他们!”

喋露挥动手中苗刀大声道:“射!”

一排排羽箭射入受阻的象阵,又有十几头大象倒下,大象地尸体已经将这条街道阻塞。

喋哥挺起长矛率先冲了上去,矛尖刺入箭楼之中,将一名没有来及逃出箭楼的大理弓手刺死。

象阵的受阻并没有影响到大理军队的推进。五万大军分别从东西两路绕行向苗宫发起了总攻。

喋哥和喋露边战边退,他们已经看出翡翠关是守不住了,而今之计唯有先撤出翡翠关进入北方丛林再说。他们带着三千多名残余士兵向北门逃去,可是来到北门前,却又发现早已被大理军队封住,只能转向西门,等到了西门。却发现西门也已经被大理士兵占领。

回望苗宫的方向。此时已经燃烧起熊熊大火,段洪基已经下令焚烧苗宫。喋哥生出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今日之事全都是因为他好色引起,为了一时之快,而让所有族人蒙难,他罪无可恕,喋哥含泪道:“你们走吧!我去找段洪基拼命!”

喋露用力摇了摇头,拉住他的手臂道:“大哥,咱们从这里杀出去,等巴蜀的援军一到,咱们就可以重整部落!”

喋哥咬了咬下唇,看到妹子苍白的俏脸,心中更是歉疚,他低声道:“是我累了你……”

喋鹰大吼道:“兄弟们!咱们冲出西门!”苗人勇士同时发出一声大吼,一个个奋不顾身的向西城门冲去,不等他们冲到城门处,已经布防完毕地大理弓手便开始射击,密集的箭雨纷纷从空中落下,立时有几百名苗人勇士丧命于箭雨之中。

剩下的苗人战士仍然用藤盾遮挡着箭雨,护卫苗王向西门冲去,不断有战士倒了下去,然而却没有任何人退却,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着苗王喋哥,一行人终于冲出了西门,出门之时,他们的三千多人仅仅剩下不到五百人。

苗王喋哥还没有来得及感到死里逃生的庆幸,便发现喋鹰和喋露都没有冲出城门,他悲吼道:“喋鹰!喋露……”转身想要重新冲入城内,却被身边的战士牢牢抱住,同声乞求道:“大你要保重!”

“我妹子,我兄弟还在里面!”喋哥大吼着。他抓起长矛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身后大将蓝符一掌击打在喋哥地脑后。将他打得昏了过去,嘶声道:“保护大王走!”在所有战士地心中,苗王喋哥便代表着他们地希望,只要他在,苗人就有重新振兴的一日。

翡翠关内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段洪基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到些许的快意,这就是复仇,然而他心中的仇恨却远远没有泯灭,喋哥逃了。他最想杀掉地喋哥竟然逃走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刚好踏中一名仍然没有断气地苗人战士,那战士伸出的手死死抓住他地左腿,段洪基挺起长剑,狠狠刺入这名苗人地胸口,鲜血从苗人的胸口喷射而出,染红他的衣袍,段洪基犹未解恨的抬起脚用力碾踏在他的面孔上。

远方几十名士兵押着两名战俘向段洪基走了过来,他们是喋鹰和喋露。

段洪基看着他们满是血污的面孔,终于笑出声来。他虽然没有找到喋哥,可是他抓住了喋哥的亲人,他要让喋哥尝到失去至亲的滋味。

喋鹰和段洪基无畏的对视着,他的声音已经沙哑,手臂地骨折处仍然传来钻心的疼痛,可是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尽一切努力保护自己的妹子,他大声道:“段洪基,你也是一国之君,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跟我妹子没有关系,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

段洪基向喋鹰走了一步,慢慢点了点头,然后猛然屈起膝盖狠狠顶在喋鹰的小腹之上,喋鹰闷哼一声躬下身去,然后强忍着疼痛又站起身来,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来!”

段洪基又是一脚踢在喋鹰心口,将他踢得仰首倒了下去。鲜血从喋鹰的口鼻中涌了出来。

“哥哥!”喋露哭喊着用身躯护住喋鹰,她怒视段洪基道:“段洪基,你必然要为今日的所为付出代价!”

段洪基发出一声冷笑:“你在威胁我?你仔仔细细看清楚,你们的性命全都握在我的手中,我才是你们的主宰!”他发狂地抓起喋露的长发。

喋鹰艰难的爬向段洪基:“放开她……她……已经嫁人……苗人的恩怨和她无关……”

段洪基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怒吼道:“你那个混账大哥凌辱我爱妃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她的无辜?有没有想到过我的痛苦?”他放开喋露,挺起长剑向喋鹰走去。

喋露不顾一切冲了上去:“不许伤害我哥哥!”

段洪基反手一个耳光将喋露打得摔倒在地上。然后疯狂的向她地身上踢去。喋露的双手拼命护住自己的肚子,然而仍旧没能够阻止段洪基发狂的殴打。

鲜血染红了喋露的衣裙。她的俏脸无比苍白,美眸之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喋鹰大声哭号着,他想冲上去,却被两名大理武士踹倒在地上。

段洪基终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看着在血泊中不断颤抖地喋露,冷冷道:“把他们押回去,我倒要看看,喋哥还有没有手足之情!”

喋鹰终于爬到了喋露地身边,抱起血泊中的喋露,用力摩挲着她冰冷地小手,哭得已经毫无人声:“妹子……妹子……”

喋露的娇躯不断颤抖着,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喋鹰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听到喋露虚弱的说出一句话:“我……的孩子……”

龙渊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悸,霍然从营帐中坐起身来,摸摸身上,却发现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不祥的感觉,此时营帐外传来耶律峰的声音:“主人”

龙渊嗯了一声,穿好衣服走出营帐,却见宗霆汉和耶律峰都站在那里,他预感到一定有重要事情发生,低声道:“怎么了?”

宗霆汉道:“刚刚收到消息,翡翠关被大理军队攻破了!”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快?”他根本没有想到大理军队会如此顺利的攻下翡翠关,他曾经去过翡翠关一次,对那里高阔雄壮的城墙印象极深,本以为只要固守,大理军队会毫无办法,却想不到战争伊始城池就已经沦陷,他马上想到了喋露,翡翠关城破,不知道她有没有逃出来,这倔强的妮子,自己留她在回龙沟安胎,却偏偏要搞出这番事来,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让他终生难以心安?

“怎么办?”宗霆汉低声询问。

龙渊走了两步,低声道:“按照预定的计划,秦晖应该比我们先到翡翠关,段洪基不是傻子,他如果留在翡翠关,等于是等着我们去打他,我看他很快就会放弃翡翠关返回大理,地图!”

耶律峰慌忙取出地图,借着月光龙渊仔细审视着地图,手指清风谷的方向道:“这是他们撤军的必经之路,我们马上动身,抢在他们退兵之前在清风谷埋伏!”

宗霆汉低声道:“主公打算跟大理开战了?”

龙渊抿起嘴唇,许久方道:“段洪基攻打翡翠关等于向我宣战,若是喋露出了任何的事情,我不但要了他的性命,还要让大理从此消失!”双目之中闪过宛如暗夜星辰般的寒芒,宗霆汉和耶律峰心中都是一凛。

龙渊又向耶律峰道:“阿峰,你马上前往秦晖那里,让他速速前往清风谷和我会和!”

“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血仇】(上)

秦晖望着满目疮痍的翡翠关,整个人沉浸在一种难言的苍凉氛围内,城内硝烟仍然没有散尽,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坍塌的瓦砾和砖石下随处可见失去生命的躯体,鲜血早已在地面凝固,空气中却依然充斥着那剧烈刺鼻的血腥,迎风送来,让人欲呕。www.65txt.com秦晖用力咬了咬下唇,在前来翡翠关之前,他是抱着调停威慑的心理,在他看来,大理国应当不该对苗人痛下杀手,因为苗王喋哥和龙渊之间有着一层不同寻常的关系,他忽然想到了喋露,那个已经怀有主公骨肉的苗人公主,假如她出了事情,这一切将如何收场。

耶律峰踩着破碎的瓦砾走向秦晖,他虽然向来冷酷无情,也见惯了无数残忍的场面,可是看到眼前的惨状也不禁动容。

秦晖向他点了点头。

耶律峰只说了一句话:“主公让你去清风谷跟他会合!”

“明白!”简单的一句话,两人却已经清楚,龙渊一定不会放过大理军队。

段洪基在翡翠关屠城之后,第一时间便号令三军返回大理,通过反馈回来的兵情。他已经知道秦晖率领地两万援军在他刚走便抵达了翡翠关,而且没等停歇就已经尾随他们的脚步追赶而来。

段洪基虽然拥有五万大军,可是他仍然不敢和龙渊一方硬拼,龙渊在拥蓝关和汇水源的先后两场战役震烁天下,全都是以寡敌众以少胜多,那两次他都是面对数倍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而段洪基的兵力总共才不过五万,这五万士兵在攻下翡翠关,屠城之后。士兵已经显现出疲态,他需要的是尽快撤退,返回大理休养待战,让段洪基最为不安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楚王梁靖,他之所以敢不惜得罪龙渊攻打翡翠管,一是因为忍无可忍的缘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楚王梁靖,梁靖在他发动这场战争之前曾经答应,只要他攻下翡翠关,梁靖就会派大军攻击龙渊地后方,让他首尾不能兼顾。以雪水军在七重峡被败之耻。然而他已经成功拿下翡翠关,可是梁靖却全无动静,这奸诈的老狐狸难道从开始就想坐山观虎斗?

想到这里,段洪基不觉流露出一丝苦笑噢噢,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龙渊的声名虽胜,他大理国也并不好惹。段洪基想起大理南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三关,心中默默道,只等我返回大理。固守三关,任你龙渊如何强大,都不可能轻易攻下来。

“大王!”手下大将谭元虎纵马来到段洪基身侧。

段洪基的沉思被他打断,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谭元虎道:“喋鹰想见你!”

段洪基怒道:“连一个阶下囚都可以想见我便见我吗?你脑子是不是热糊涂了?”

谭元虎被他没来由一通训斥,脸色窘得通红,心中暗忖当初是你让我有什么事情尽快向你禀报,现在有了事情却要向我发火。说来奇怪。大理这帮将士虽然在翡翠关大胜。可是每一个人心中却没有感到任何胜利后的喜悦感,从上到下都被一种低沉压抑地气氛笼罩着。他们都清楚,翡翠关的战役只不过是开始,段洪基疯狂的屠城行为势必为整个国家招来一场灾难。

谭元虎唯唯诺诺的向后退去,段洪基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叫住他让他将喋鹰带过来。

宿营之时,满身创痕的喋鹰被带到了段洪基地面前,他虽然形容凄惨,可是目光之中地倔强和顽强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段洪基眯起双眼,神情极其倨傲和不屑,他用马鞭挑起喋鹰的下颌道:“你找我做什么?是不是想要感谢我至今没有杀死你?”

喋鹰居然主动向段洪基跪了下去,这大大出乎段洪基的意料之外,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这些宁死不屈的苗人,难道他要讨饶?从他的目光中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屈服和恐惧。

喋鹰嘶哑着喉头道:“求你让人救救我的妹子,再不救她只怕她撑不下去了。”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泪光,这泪光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处于对喋露的关心。

段洪基冷笑了一声:“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何关系?”

喋鹰道:“她是龙渊地妻子,她已经不再是苗人,你何苦将她牵涉到我们的冤仇之中?”

段洪基抿起嘴唇,听到龙渊的名字,内心中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假如喋露死了,龙渊肯定会不计一切代价报复自己,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算他想补救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喋鹰道:“求你救她,她活着对你没有害处!”

段洪基猛然扬起马鞭狠狠抽打在喋鹰的脸上,怒吼道:“混账东西,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喋鹰倔强的昂起头颅,一道殷红色的血痕出现在他英武的面庞上。

谭元虎过来将喋鹰带走,段洪基低声将他叫到身边,低声道:“让大夫去看看那女人!”喋鹰乞求段洪基地时候,苗王喋哥就隐藏在不远处地密林之中。望着大理军队的营帐,他地双目已经变得血红,失去亲人的痛苦宛如一柄锋利的小刀在慢慢剜割他的内心,从翡翠关城破开始,他的这颗心就已经支离破碎,不断滴血,如果可以选择,他绝不会再做那些荒唐事,因为一个女人而断送了无数苗人兄弟的性命。现在他的兄弟和妹子仍然生死未卜,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地过错。

负责刺探军情的蓝符悄然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大王,已经查清楚,银洞大王和七公主全都落在了大理人手中。”

喋哥握紧手中的刀柄,嘴唇被咬的发白,他压低声音道:“我一定要将他们救出来!”

蓝符充满同情的看着他。他虽然从翡翠关将喋哥成功带走,可是他马上就明白,假如喋鹰和喋露被杀,喋哥绝对不会独自活下去,这便是兄弟。这便是苗人!

蓝符低声道:“算上刚刚和我们会和的兄弟。咱们一共有七百三十人,想要从五万人中救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地可能。”

喋哥双目布满血丝,神情骇人道:“我管什么可不可能,我只要我的兄妹知道,他们的大哥绝不会独自偷生!”

蓝符的双目湿润了,一股难言的激动撞击着他地内心,他也有亲人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他一样不会独自偷生,回望周围地兄弟。每个人的双目中都充满着愤怒和仇恨,从中找不到任何的恐惧,他们要讨回血债,哪怕拼尽最后一条性命,也要证明,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懦夫!

蓝符低声道:“清风谷!”

喋哥重复着:“清风谷!”

清风谷是苗疆和大理之间的必经之地,两旁山势险峻。谷内植被丰富。是一处适合隐藏伏击的好地方。

龙渊所带来的一万军全都已经埋伏完毕,翡翠关被屠城的消息已经传入了龙渊的耳中。从那一刻起,他便很少说话,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喋露是死是活,他都不会让段洪基有命返回大理,他要杀他,不单单是为了仇恨,更是为了当初对苗人的承诺。

周围每个人都看出了龙渊的决心,宗霆汉在布防完毕之后,来到龙渊身边,低声道:“主公,我看,他未必会涉险通过这里。”

“一定会!”龙渊简短地说出了三个字,他相信段洪基一定会如期通过这里,从知道段洪基撤离翡翠关的消息后,龙渊就已经推断出,段洪基一定将翡翠关满城屠尽,而且他发泄完愤怒之后,心中一定会很害怕,所以才会迅速做出撤退返回大理的决定,他不敢中途停留,因为后方秦晖正率领两万精兵紧追不舍,稍有停顿,就会和秦晖的军队遭遇。通过清风谷就可以返回大理地界,放虎归山,龙渊再想对付他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清风谷是他最好的机会,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和段洪基比拼更是时间上的比拼,龙渊在听闻翡翠关沦陷之后,就马上做出了前往清风谷布防地决定,这一决定为他提前赢得了时间。

宗霆汉低声道:“他们地兵力有五万人,而且他们一定可以猜到我们在清风谷埋伏!”

“那又如何?”龙渊早已做过整体的盘算,段洪基虽然拥有五万人,可是他在取得翡翠关地大胜之后即刻撤军,足以证明他心中对自己存在着极大的畏惧心理,说是撤退,其实是逃走,逃兵的士气必然低落,秦晖率领两万兵马紧追不舍,让他们这两日疲于奔命,就算知道清风谷会有埋伏,段洪基也一定会赌一赌运气,争取通过这里,这场仗不打不行,这场仗不胜不行!临到清风谷之前,赵子服被带到了段洪基的面前,段洪基指着前方郁郁苍苍的谷口:“你们的军队一定在清风谷设下了埋伏。”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一定!”

段洪基又道:“我听说这次可能是龙渊亲自率军前来!”

赵子服又点了点头道:“也许!”

段洪基冷笑了一声:“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赵子服想了想,过了许久方才叹了一口气道:“我怕他!”

段洪基愣了愣,不屑道:“一个毛孩子而已,有什么好怕?”

“假如你不害怕他,为何要刚刚攻下翡翠关,马上就率领军队逃走,假如你不还怕他,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敢对七公主下手?假如你不害怕他,为什么在清风谷前要把我叫道面前问东问西?”赵子服呵呵笑了起来,他充满同情的看着段洪基道:“你不是没有机会,可是你却被仇恨蒙上了双眼,原本可以轻易解决的小事情,非要弄到眼前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一个女人罢了,你有没有仔细想过,苗王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会愚蠢到做出这些傻事的地步?换作是你,为了一个女人赔上你的江山,赔上你的子民,你愿意吗?”

段洪基居然没有说话,屠城之后,他原本狂热的头脑一天天开始冷静下来,他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一错竟然错了这么多……

第一百三十七章【血仇】(中)

觉着自己做错的并不仅仅是段洪基,赵子服也认为自己错得很离谱,龙渊让他主外,处理苗疆和大理的关系便是他责无旁贷的事情,而今双方演化到如此恶劣的地步,虽然是固有裂隙在作怪,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足够的重视他们。www.65txt.com

这一错误让他会默许喋露率领三千士兵前往翡翠关增援,这一错误更让他仅仅带着二十人随行就敢于前来调解,乃至于落到现在阶下囚的下场,他并不怕死,只是害怕死得不值得,他满怀的抱负无法施展。

赵子服看着段洪基,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他知道这次段洪基错得太离谱,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段洪基愤怒的低吼着。

赵子服又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你敢于攻打翡翠关,身后一定有一支强劲的力量在支持你,现在看来你居然是孤身作战,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仇恨而为,当真是可笑,可叹,可悲!”

段洪基冷冷道:“我虽然做了糊涂事,可是你比我的境况却更加的凄惨!”他转向谭元虎道:“让他和喋鹰在前方探路,如果龙渊敢有任何的异动,马上杀了他们!”

谭元虎领命去了,段洪基望着前方苍苍莽莽的山谷,此时正值清晨,大理士卒全都在他的身后停下脚步。一切变得如此寂静,静得让他感到心神不安,他似乎嗅到了死亡地味道,用力吸了吸鼻子,低声道:“进军!”

让段洪基奇怪的是,大军进入清风谷之后,并没有马上遭到龙渊的伏击,他有些不安的向两侧山峦望去。难道是自己过于敏感,龙渊根本没有来到这里?随着深入清风谷。他开始变得越发敏感,甚至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都要让他心跳不已。敏感的不仅仅是他,所有的大理将士现在行军都可以用步步惊心来形容,假如从一开始对方就向他们发起进攻,或许他们还有挺胸一战的勇气。而现在那仅存地勇气就在越来越深的恐惧中渐渐消亡。

赵子服和喋鹰坐在囚车之中,行进在大理军队地最前方,同样的立场,同样的处境,但这次却是他们第一次在军中相逢,喋鹰的脸上露出的是苦笑,赵子服地脸上露出的却是悲哀。他在哀叹彼此的命运,这样死去,真是不甘心。

喋鹰低声道:“他会来吗?”虽然他没有说出龙渊的名字,可是他相信赵子服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赵子服点了点头,然后又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以现在的模样面对龙渊,无论是生是死,都是他所不情愿地。对于龙渊前来,他从没有怀疑过。龙渊一定会来,大理、苗疆的版图和力量虽然很小,可是却是龙渊南部的屏障,一旦这道屏障毁去,他将要面对更为凶险的场面,龙渊一定会将这巨大的隐患消灭于萌芽之时。他了解龙渊的性情。知道这位主人虽然年轻,可是却有着超出其年龄的心智和成熟。更了解他超人的忍耐力,对付段洪基和他的大理军队,最好地办法就是让他们在恐惧中尽可能呆的久一些,时间越久,他们的战斗力就会变得越来越低下,这是耐心的考验,更是意志和胆量的比拼,赵子服坚信,龙渊一定在清风谷的两侧布防,可是他地主力却会在清风谷地另一端等待,他绝不会放任段洪基的军队离开清风谷。

大理军队地情况不断传入龙渊的耳中,知道喋露、赵子服他们落入段洪基手中的消息,龙渊反而变得越发平静,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事情就会出现转机,龙渊默默的对自己说,他闭上眼睛,假如段洪基用喋露威胁自己的话……他霍然睁开双目,他不敢想,他也不能去想,因为那会动摇他杀敌的决心宗霆汉低声道:“启禀主公,刚刚收到消息,秦将军的兵马已经迫近清风谷!”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道:“我要亲手杀他!”

每一个人都知道龙渊口中的他究竟是哪个。

段洪基没来由打了一个冷颤,此时数支冷箭从树丛之中射出,先行小队的数名大理士兵被羽箭射中心口,惨叫着倒了下去,周围士兵慌忙护住段洪基,谭元虎大声命令道:“冷静!”

两侧的密林之中射出一片密密匝匝的箭雨,几百名大理士兵在箭雨中倒了下去,短暂的慌乱之后,大理一方马上就判断出,对方的人数并不多,他们用藤盾抵御着来自两旁的冷箭,己方的弓兵开始向密林之中盲目的射击。

偷袭的冷箭势头很快便减弱了下去,一支苗人的队伍从右侧的密林之中向段洪基所在的位置冲去,为首一人正是苗王喋哥,他双目布满血丝,一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盯住段洪基暴吼道:“段洪基,纳命来!”喋哥这次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段洪基,想在五万军中挽救弟妹的生命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他料定自己必死无疑,可是他要死得其所,死地轰轰烈烈,让所有苗人知道,让天下人知道,他喋哥不是懦夫,他敢于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段洪基看清远方的喋哥,一颗始终处于忐忑的内心居然轻松了许多。他甚至误认为前来的只有喋哥。

“不自量力!”他低声的骂了一句。就算喋哥不来找自己,他也会主动去找喋哥。离开大理之前能够手刃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该是一种怎样的快乐。

段洪基手握刀柄低声命令道:“谁都不许杀他,把他留给我!”

七百多名苗人勇士很快就陷入大理军队地包围之中,他们的出现只起到了一个作用,就是将大理军队地注意力都吸引到他们的身上。这是一场强弱悬殊的战争,这更像是一场围猎游戏,身为猎手的段洪基要慢慢玩弄这只猎物,直到他丧失所有的勇气,直到他耗尽体内地最后一滴鲜血。

喋哥率领七百多名苗人勇士发动进攻之前,龙渊已经知悉了他们的动向,他并没有尝试联络喋哥。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苗人发起进攻的那一刻,就是他展开歼灭战的开始。

伴随着一声声雄壮的擂鼓声,第二轮箭雨终于发动,比起苗人刚才的那轮箭雨,这次的箭雨更加密集,更加猛烈,杀伤力也更大,更可怕地是。这轮箭雨似乎绵绵无尽,一轮刚刚射罢,另一轮更猛烈的箭雨又已经来到,已经完全进入清风谷的大理军队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中之中。

段洪基大吼道:“不要惊慌……”他的声音却被士兵惊恐的惨叫声所淹没,他们后方清风谷的入口处,秦晖率领两万精兵已然杀到。排列在队伍最前方的就是在拥蓝关一战扬名天下的铁甲兵。后方排出两千人的射手阵营,弩箭宛如飞蝗般封住了大理军队地后方退路。

龙渊手下军队的战斗力过去都是传说。而现在大理将士终于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可怕,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雨已经将他们仅存的勇气摧垮,秦晖率领两万人从后方开始缓慢的向前推进,龙渊率领五千名士兵守住谷口,他所要做地就是封死段洪基逃走地路线。

段洪基躲在手下人用巨盾组成的屏障之后,他地弓兵虽然在不停的反击,可是他们的弓箭无论是射程还是力量上都远远逊色于对手,在这场远程的对决中已经全面处于下风之中。

一支羽箭射穿了巨盾,镞尖正中一名士兵的面门,鲜血四处飞溅,热乎乎的几点沾染在段洪基的脸上,他惊恐的看着那名士兵软绵绵的在眼前倒了下去,此时方才意识到用喋哥和赵子服去威胁龙渊是何其的愚蠢,无论他们能不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存活下去,龙渊都要杀掉自己,他不会顾忌任何人,任何事,即使被俘的人中有他的妻子,他的朋友。段洪基感到不寒而栗,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好狠!

然而他又怎会知道龙渊此刻内心的痛苦?如果能有选择的机会,龙渊绝不会做这个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定,因为他已经看出,段洪基就是让自己忌惮,他就是想利用自己的退缩而获得生存的机会,龙渊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段洪基留在这片土地上,或许他的亲人和朋友还有一线生机,他若是离开,这仅有的生机便意味着彻底的破灭。

段洪基大吼道:“象阵!”

在翡翠关之战中,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巨象已经损失过半,可是剩下的四十多头巨象仍然威力无穷,现在段洪基要利用这些无坚不摧的巨象冲破清风谷的谷口,将固守谷口的敌人碾踏成泥。

巨象组成的方阵开始全速向清风谷谷口冲去,与此同时,从清风谷左侧的山麓杀下一支三千人的队伍,他们强劲的冲击力将大理军队一分为二,秦晖的铁甲军也已经杀入清风谷中,面对铁甲军组成的铜墙铁壁,大理士兵不断向后退缩着,在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们骨子里残存的那点血性终于被激起,同时向铁甲军冲去,不等他们和对方短兵相接,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的长矛已经夺去了无数人的性命。牺牲的方法,对吐蕃人和大理人同样适用。

望着不断逼近的象群,龙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恐,一百丈,五十丈……在象群进入己方射程之后,龙渊大声喝道:“放箭!”一支支特制的重型弩机开始发射,长达六尺,拇指粗细的弩箭呼啸向象群射去,这种弩箭是特地为对付象阵和野牛阵所制作,而龙渊对付象群的方法很简单----重点攻击,当第一排的野象被弩箭射杀之后,原本疯狂的野象也被同伴的死亡所吓倒,先是发出惊恐的鸣叫,然后掉转头颅向大理军队跑去。

龙渊高举右手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霍!”

身后将士随之**呼喊起来,他们的呼喊声很快便被清风谷那头的秦晖一方所响应,整个清风谷之中到处都充满了他们激扬的吼叫声。

段洪基的脸色在这一声大过一声的吼叫中变得煞白,他不知道这次龙渊究竟带来了多少人,似乎整个清风谷到处都埋伏着他的士兵,似乎他已经走入了一条无归之路。

第一百三十七章【血仇】(下)

论兵力大理并不落于下风,而且还稍稍墙上一些,可是轮到气势,他们比起龙渊一方不知要差上多少,战争很快就从开始时的短暂相持转入到一边倒的状态之中。www.65txt.com

信心一旦被摧垮,这曾经让段洪基引以为傲的五万士兵变得连乌合之众都不如,很多士兵已经弃械投降。

“给我冲!”段洪基声嘶力竭的叫道,局面的失控,让他感到大势已去,看着四处溃散的手下,他的内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悲哀,这就是他信赖的手下,这就是他大理国的精兵。

他让人将喋露带到自己的身边,用长刀抵住喋露的脖子,大声吼叫着:“龙渊!你给我出来,假如你还是一个男人的话,给我站出来!”

龙渊就站在距离段洪基不到百丈的土丘之上,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盯住段洪基,他看不到段洪基此刻的眼神,却猜得到他的内心,段洪基一定惶恐到了极点,害怕到了极点,否则怎会用这种卑鄙到了极点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

“我去救她!”宗霆汉大声道。

龙渊的睫毛向下微微垂了一下,他听到喋露在风中的呼喊:“要杀就杀,渊哥一定会为我报仇!”

宗霆汉已经带着五十名精英武士向段洪基的方向全力冲杀了过去。

龙渊抬起双眼,夕阳反射出他地泪光。可是却没有动摇他的信心,他不可以出现,他一刻不出现,喋露一刻就是安全的,段洪基已经成为一个疯子,龙渊清楚的认识到,永远不要去跟疯子去讨价还价。

他转向身后的耶律峰,压低声音道:“带领十名神箭手过去。务必要保护喋露的安全!”

耶律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段洪基发髻散乱。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他声嘶力竭的大叫着:“龙渊小儿,为何不敢出来见我?为何不敢像一个男人那样光明正大地站出来?”

秦晖已经选择了一个最佳的位置,他地身旁分别站立着六名神箭手,秦晖神情凝重的拉开了手中的长弓。镞尖在夕阳下闪烁着阴冷的寒芒。

“我射他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将周围地障碍扫除!”

“是!”

秦晖一直在留意战场中的形势,计算着宗霆汉那帮敢死队抵达段洪基处的时间,他唇角的肌肉用力的抿起,双目中迸射出两点寒芒,与此同时,羽箭从弓弦之上宛如划过天际的流星。追风逐电般向段洪基射去。

镞尖从段洪基的右腕穿过,这一箭极其精准,镞尖击碎了段洪基右腕地骨骼,让他手中的长刀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十二支羽箭连发,将段洪基四周的护卫全部清除。段洪基痛得大叫一声,秦晖的第二支羽箭又已经射到,侥幸躲过第一轮射击的武士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用身体挡住这追魂夺命的一箭。

段洪基不顾手腕的疼痛。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扑向喋露,这是他要挟龙渊地最后砝码,他不可以失去,绝对不可以失去。

这几日的折磨让喋露已经丧失了逃跑的力量,喋露惊呼一声,发髻被段洪基抓住。他扼住喋露的咽喉。宛如野兽般凶残的目光望向周围。

护卫在他周围的士兵不断有人倒下,宗霆汉率领五十名精英武士已经杀到了他们地身边。

秦晖也率领手下向这边冲来。

段洪基疯狂大笑着。他很得意,他仍然没有丢掉这张王牌,耶律峰冷酷地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放开七公主,否则我会让你一点点死去。”

段洪基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浓烈杀气,可是他却并没有害怕,因为落到这种境地,他已经不能害怕,左手中地匕首抵住喋露雪白的颈子,锋刃戳破了喋露的肌肤,鲜血汩汩留下,段洪基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在瞬间竟然镇定了下来,脸上的暴戾和疯狂全都消散,他的声音不急不缓道:“在你们杀死我之前,我有足够的把握切断她的喉咙。”

秦晖低声道:“放开七公主,也许主公会放你一条生路。”

段洪基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有和龙渊有太多的接触,可是对龙渊的行事为人还是有所风闻,他的喉头动了一下:“我要他自己亲口对我说!”

龙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人群之中,他的神情平静的宛如秋日湖水,双目如古井不波,望着段洪基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当目光落在喋露的脸上,又变成一种痛心和酸楚。

喋露流泪了,当泪水划过她俏丽的脸庞,她却又露出勇敢的笑容:“不必管我,他杀了我们的孩子,屠尽了翡翠关的苗人,你不可以放走他!”

段洪基示威的将匕首又向喋露的肌肤内深入了几分:“放我和我的人回去,我会将她活着送回来!”

龙渊缓缓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喋露,轻声道:“喋露,你受苦了,孩子没有了,我们可以再生,可是你若是没有了,我剩下的日子该如何承受这样的痛苦。”

喋露的鼻翼剧烈动着,终于大声哭了起来。

段洪基听到龙渊地这番话。仿佛重新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喋露在龙渊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利用她逃出生天。

龙渊低声道:“不算死了的刘贵妃,你一共有十三位妃子,子女十六个,大理民间还有你的三个私生子,你娘亲还在世上,兄弟姐妹算起来也有九人。算上天龙寺的那帮跟段家皇室有关系的和尚,单单是这些至亲宗族就有三百多人吧?”他仍然没有任何地愤怒。仿佛在和段洪基谈家常一般,可是越是如此段洪基越是感到恐惧,他手中的匕首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总共只有三万兵马,可是对付你这五万兵马根本没有花费太多地力气,你知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段洪基没有说话。

“为了一个刘贵妃。倾尽大理之兵,让这么多人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而冒险,他们表面上不得不顺从你,可是心中却早已生出怨言,你说是不是?”

段洪基怒吼道:“若是换成是你,你也会这么做!”

龙渊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摇了摇头:“你觉得咱们两个究竟谁更强一些?”

段洪基沉默片刻方才道:“我不如你!”

“你为了刘贵妃可以将翡翠关的苗人屠杀殆尽。我为了喋露和我未出世的孩子应该怎样做呢?”段洪基倒吸了一口冷气,龙渊的笑容仍然不变:“身为一国之君,首先考虑地不应当是一己之私,而是要以国家百姓的安危为几任,你当初登上王位的时候,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这些?”

段洪基的嘴唇剧烈抖动着,他仿佛看到龙渊率军屠杀大理百姓的场面,他后悔了,此刻他是真真正正的开始后悔了。

龙渊道:“我并非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事情之所以弄到这种地步,跟这些士兵无关,跟大理国地百姓也没有任何关系。”

段洪基颓然道:“事情的确因我而起……”

龙渊道:“既然因你而起,就要由你来承担,我提个建议,你放喋露。我放过大理!”

段洪基静静看着龙渊。他在思索,在落入绝境的时候。他终于学会从一国之君的角度来看问题看事情:“你当真答应……不入侵我大理?”

龙渊点了点头:“君无戏言!永不入侵!”

段洪基也点了点头,他将匕首慢慢移开喋露的粉颈,怆然道:“我错了……”说完这句话,他扬起匕首用力戳入自己的心窝,双目直直注视着正南的方向,他是大理国的罪人,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生命挽救大理国被灭地国运。

龙渊默默看着段洪基的尸身,过了许久方才道:“好生收起他的尸骸,让人送往大理国境。”

他来到喋露身边,用力抱紧了喋露满是创痕的身躯,轻声道:“别怕,我来了!”

喋露压抑多日的悲伤终于宣泄了出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除去战役中被杀的一万两千人,大理国仍然有三万五千人被俘,秦晖和宗霆汉来到龙渊地营帐之中向他征求如何处理这些俘虏。

龙渊听完秦晖地汇报,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这时候,喋哥和喋鹰、赵子服也来到了营帐之中,喋鹰和赵子服也算命大,在乱军之中被喋哥和手下苗人勇士救出,听到龙渊亲来清风谷的消息,慌忙在第一时间来见。

喋哥满面窘色,翡翠关之事全都是因他而起,更连累喋露失去了腹中地胎儿,如果不是因为必须当面向龙渊致谢,他宁愿就此离去,从心底,他是无颜面对龙渊的。

龙渊暂时停下了和秦晖他们的谈话,起身走向喋鹰握住他的双手道:“二哥,你受苦了!”他的这一态度等于间接表明了对喋哥的愤怒。

喋哥咬了咬下唇,满脸惭色道:“妹夫……我……”

龙渊这才回头看了看他,轻声道:“翡翠关被杀的苗人接近两万,城池也已经被毁,我会马上派人帮助重建,你以为自己还能不能将流落在四处的苗人凝聚在一起吗?”

喋鹰道:“妹夫,无论如何艰难,我和大哥都会将苗人重新凝聚在一起,重建家园!”

喋哥听到喋鹰的这番话竟然流出泪来,他颤声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怪我,其实我心中又何尝好受过,二弟,妹夫,我原本没有脸过来见你们,可是我不来,不将心底的几句话说出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苗人的这场灾难是我带来的,我虽然侥幸活命,却害了两万苗人,害了自己的妹子,我无颜继续坐在苗王的位置上……”他抓住喋鹰的手臂道:“二弟,我求你一件事,苗疆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件事证明,我无才无德,日后这王位便交给你了!”

喋鹰大惊失色,慌忙摇头道:“大哥,怎可这样?”

喋哥含泪道:“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大哥,你就答应了我!”

喋鹰还要推辞,却听龙渊道:“二哥,大哥既然主意已定,你便答应下来吧,这王位并非代表着尊崇和权力,而是一幅重担,一份责任。”龙渊之所以劝说喋鹰接任苗王,一是因为喋鹰为人冷静头脑清醒,二是因为翡翠关被屠之后,喋哥已然在苗人心目中失却了威信,勉强让他留在苗王的位置上,早晚也会生变。

喋鹰看到他们都这样说,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喋哥道:“我就算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翁啸东那个畜生,将他的心肝挖出来,以告慰我们死去兄弟的在天之灵。”

第一百三十八章【蜕变】(上)

喋哥和喋鹰离去之后,龙渊让赵子服留了下来,赵子服此时也是满身创痕,神情显得颇为狼狈,营帐内静悄悄,龙渊没有开口说话,赵子服咬了咬嘴唇,忽然屈膝跪了下去。www.65txt.com

龙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案,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说话,可是过了好半天,龙渊仍然在那里轻轻敲着,不见他开口。

赵子服黯然道:“子服有罪!”

龙渊点了点头。

赵子服道:“身为军师却无法为主公分忧,反而被大理制擎,子服愧对主公的信任!”

龙渊并没有让他起来,轻声道:“大理剩下了三万五千名俘虏,照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赵子服沉吟了一下方道:“段洪基做出这疯狂的事情全都是因为一个女人,我想他背后也一定还有人在唆使,我们将这三万五千名俘虏连同他的骸骨送回大理,我想大理人应当接受这个教训。我们可以借机提出让他们割让北方三关的土地,等于让大理人向我们敞开门户,主公意下如何?”赵子服从入账之前便想着这个问题,他知道刀无艳已经前往大理国内斡旋,现在战事已经结束,只要调解得当应该可以将这场风波悄然平定。

龙渊抿起嘴唇蹦出两个字:“不好!”

赵子服内心一怔,抬起头愕然望向龙渊。

龙渊道:“段洪基死了,虽然他是自杀。可是大理人会不会相信?天下人会不会相信?”

赵子服默然无语,龙渊所说的地确是实情。无论段洪基死因为何,可是他死在这场战争中,死在他们的境内是不争地事实,大理人肯定会认为是龙渊杀了他们的君主,这个梁子只怕是结定了。

龙渊又道:“我答应过段洪基绝不入侵大理。君无戏言,既然我说出口就要做到,这三万五千名大理的俘虏,我若是将他们送回去。大理人缓过这口气来一定会不计代价的向我报复,这是国仇,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只要打起来,我放回去的三万五千名俘虏就会是进攻我们地主力。”

“主公打算杀了他们?”赵子服内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兆。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若是杀了他们,只怕明日天下间就会传遍我残暴的名声。”

赵子服愣愣看着龙渊,这位主公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让他看不懂了。

龙渊道:“我准备让这三万五千名大理士兵成为我修筑工事地苦役,即可以帮助我们尽快的稳固防守,又可以用这批人控制大理国内,他们不但是奴隶而且是我的人质,大理国胆敢有任何的异动,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们。”

赵子服倒吸了一口冷气:“主公难道打算就这样将他们永远留在巴蜀?”

龙渊摇了摇头,轻声道:“三年,为我服役三年,然后我会向大理国要一个合理的价钱。将他们全都送回去,那时候,我们地实力将会真真正正雄踞于西南,区区小国,根本不足道哉。”

赵子服这次总算明白了龙渊的本意,将这三万五千名大理士兵留在巴蜀服役,几乎抽干了大理国最精锐的兵力。大理国想在短时间内形成一支如此规模的武装力量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更何况这三万五千名大理士兵不知要牵动多少大理家庭,天下间只怕再也找不到如此规模庞大的人质队伍。龙渊是想利用他们威慑大理,三年之后就算这些士兵侥幸存活下来,大理想要将他们赎回去,只怕还要花上不菲的金银,或许会就此淘空大理的国库,赵子服暗赞龙渊高明之余,内心中却又感到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想到了刀无艳,身为大理人地刀无艳知道这件事后又会作何感想?

赵子服原本想和平解决这次争端的愿望已经完全破灭。

龙渊道:“出使大理调停被抓,我不能怪你,可是你竟然放任喋露率领三千军前往翡翠关,我却不能这么算了,身为左军师,你应当分得出何谓私何谓公,如果你从一开始便判清形势,我们也不回落入如此窘迫的境地,更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赵子服满面惭色:“我错了!”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很失望!”

赵子服内心一沉,他自然明白龙渊口中失望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龙渊站起身来,双目久久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赵子服,低声道:“诸葛先生已经将大康律令重新修撰了一遍,回去后,你接手修订的工作,半年之内务必要将这部律令完成并推广出去。”

他这番话虽然说得平淡,可是在赵子服地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过去龙渊让诸葛运春主内,他主外,现在等于将他处理外政地权力一并收了回去,让他去给诸葛运春已经完成的律令做修订工作,自己身为左军师,按照地位原本在诸葛运春之上,现在龙渊做出这样地决定等于告诉天下人,他赵子服不能胜任这个位置,更让他痛苦的是,自己回去后要负责给诸葛运春擦屁股。

龙渊从赵子服的神情中已经猜到了他此刻的心情,若是在平时龙渊或许还会开导他两句,可是现在龙渊心情极度恶劣,加上对赵子服在整件事处理上表现出的水准大失所望,根本懒得理会他,低声道:“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你下去养伤吧!”

赵子服只能磕头谢恩离去,望着赵子服一瘸一拐的落魄身影,秦晖觉得有些不忍,低声道:“主公。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军师……”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并没有怪他,我只是……有些失望……”

喋露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睡去。龙渊守在她地身边,看着她憔悴的俏脸,心中生起无限爱怜,这倔强而可怜地丫头,为了苗人付出的实在太多。

营帐外响起耶律峰的轻声咳嗽。龙渊知道他一定有重要事情禀报,小心为喋露掖好了被子,然后才走出了营帐。当他看到了耶律峰身后的喋鹰,微笑着向喋鹰点了点头。小声道:“喋露睡了!”

喋鹰点了点头,龙渊看到他目光闪烁,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微笑道:“二哥有什么事情?”

喋鹰低声道:“喋露是我们最疼爱的妹子,这次连累她落到如此地地步,我们两个心中都是无比难过。”

龙渊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他不想反反复复的提起,既然已经过去,还是让它彻底的过去,毕竟这段噩梦般的经历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幸福地回忆喋鹰道:“我大哥走了!”

龙渊道:“身为苗王,他应当知道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身为男人,他必须挺起胸膛面对发生过的一切。”

喋鹰道:“大哥将这付胆子交给我,可是我只怕无力承担。”

龙渊双目猛然一亮,有些激动道:“苗人的创伤是谁造成?便应当由谁去弥补。我今日就说过,这王位并非意味着尊崇,而是意味着责任!”

喋鹰满面愧色,低声道:“妹夫,你是好汉子,大哥临行之前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他能够将喋露许配给你。是他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说完这番话他便向远处走去。龙渊说得不错,苗人的这场劫难虽然是他大哥造成。可是他们家族对这件事也要负上主要地责任,身为喋哥的兄弟,他有义务去弥补这一

望着喋鹰远去的背影,龙渊心中也是颇多惆怅,喋哥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苗疆,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给苗人带来了这么一场灾难,必须有人要站出来有所交代,喋哥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离开苗疆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与其继续留下日夜折磨他自己的内心,还不如让他走出去,寻找挑起这一事件的罪魁祸首。夜色中秦晖引领着一人向龙渊走来,龙渊远远便认出那人乃是刀无艳,他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向身后望了望,向自己处理事务的营帐内走去,这是因为他害怕惊醒了刚刚入睡地喋露。

跟随龙渊走入营帐,刀无艳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漠,妩媚多情的眼波也变成了冰冰凉凉的感觉。

龙渊反而觉着这才是真正的刀无艳,只有这样,自己才好开诚布公跟她谈正事。刀无艳现在来找自己,其目的不言自明,龙渊知道她和赵子服在战前尝试地那番努力,可是他并不像赵子服那样相信刀无艳,因为他始终认为,刀无艳只会站在大理人地立场上,绝不会也不可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问题。

刀无艳地话很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舅舅是不是被你杀了?”

龙渊摇了摇头,平淡的盯住刀无艳的双目:“他死了,不过是自杀!”

刀无艳一颗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宛如针芒深深刺入了她心头最娇嫩的部分,她无法形容此时的痛苦和悲伤,泪水终于不争气的涌出了她的双目。

这是龙渊第一次看到刀无艳流泪,这个他心目中的女强人竟也会流泪。

刀无艳用力咬了咬樱唇,轻声道:“把我舅舅的遗体还给我,然后释放所有的大理士兵,我或许可以从中斡旋,让大理和巴蜀之间免去一场战火。”

龙渊轻声道:“假如想要免去一场战火,当初刀老板就应当极力阻止翡翠关之战。”他是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者,刀无艳的两个条件对他来说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

刀无艳道:“我努力过!”

龙渊摇了摇头:“我只看到了事情的结果!”

刀无艳怒道:“你杀了大理的君主,难道还不肯放过这数万士兵,让整个大理的臣民都活在耻辱之中吗?”

龙渊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可是这场耻辱,却是你们自己找来的,段洪基的尸体,我可以交给你,那些士兵却要留下为奴,想洗刷耻辱,你尽管鼓动大理人和我浴血一战,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机会?”

从龙渊坚定不移的目光中,刀无艳意识到自己没可能说服他,除了舅父的尸体,自己也带不走任何的东西,仇恨宛如毒蛇般在咬噬着她的内心,她一字一句道:“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

龙渊泰然自若道:“我今日才发现,立场不同的两个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第一百三十八章【蜕变】(中)

雨下得很大,赵子服却仍然孤零零坐在山坡之上,望着不远处的大营,却生出一种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感觉,已经被他逐渐淡忘的孤独感悄然占据了他的内心,他的双手用力抓执着粗糙的岩石,尖利的棱角将他手掌的肌肤磨得鲜血直流,雨水渗入到伤口中让他感受到在湿润中不断浸透,不断扩展,撕裂般的疼痛,心中似乎好过了一些,他为何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我很失望!——龙渊的那句话久久萦绕在赵子服的脑海中,挥抹不去,无时无刻的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慢慢抬起头,望着空中密密匝匝的雨丝,忽然发现,自从诸葛运春出现在己方的阵营之后,龙渊便再也没有真真正正的信任过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再不像昔日那般亲密无间,而是越薪远,即使是在取得拥蓝关大胜之后,龙渊仍然重视诸葛运春多过自己。(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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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离开了,赵子服默默对自己说,他可以容忍龙渊的冷落,却无法容忍居于诸葛运春之下,龙渊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却让自己尽是做一些浮于表面的事情,他的抱负乃是征战天下,而不是蜗居于回龙沟,终日处理这些繁琐的部落纷争。

也许他真的该离开了,既然龙渊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强留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思?正当赵子服做出决定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啜泣声,他转过身去,看到了雨中的刀无艳,她衣衫单薄的站在那里,宛如一朵风雨中摇曳颤抖的小花,雨水洗去了她俏脸上的妩媚与浮华,在赵子服的视野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生动和真实,一种呵护和爱怜地感觉油然而生。赵子服顾不上自己的衣袍已经湿透,脱下外袍为刀无艳挡住风雨,颤声道:“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

刀无艳用力摇了摇头,猛然扑入赵子服的怀中,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赵子服一时间呆在那里,怀中刀无艳诱人的**在微微蠕动,他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脑海中完全变成了一片空白,有生以来,他还从未尝试过和哪个女子如此接近过。更何况刀无艳一直是他心仪的女子,赵子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刀无艳竟会主动投怀送抱,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无法相信。

刀无艳伏在赵子服地怀中大声哭泣着,断断续续道:“抱紧我……”

赵子服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双臂用力抱紧了刀无艳。

夜雨仍然在下个不停,可是赵子服的内心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孤独。他感到一丝说不出地温暖,他相信这世上还有刀无艳和他是同样地孤独,同样的寂寞。

“他为何这样对我,我将一切都交给了他,而他却杀死了我的舅舅,杀死了我国人……”刀无艳地每一句话都宛如尖刀剜割在赵子服的内心,赵子服睁大了双眼。刀无艳虽然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可是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人究竟是谁。

刀无艳的眼神凄楚而绝望,赵子服此刻却是肝肠寸断。

刀无艳看着赵子服哭喊着问:“我这么爱他。他为何会对我如此绝情?”

赵子服无言以对。

刀无艳用力推开了赵子服,她忽然扔掉赵子服给她披上的外袍,扯开了自己的衣裙,露出晶莹皎洁的玉体,夜雨落在她玲珑的娇躯之上,泛起一片迷人而模糊地光芒。

赵子服不敢看,他用力闭上了眼睛。

刀无艳再度扑到了他的身上,扬起曲线柔美的下颌,花瓣般的樱唇微微开启:“要我!”

赵子服的喉结剧烈抖动着,他想要推开刀无艳却发现自己连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刀无艳的吻宛如雨点般落在他因为痛苦而变得越发狰狞的面孔上,赵子服在痛苦地边缘上不断挣扎,他地理智终于开始一点点溃败,他的大手用力箍紧了刀无艳地纤腰,可这时刀无艳却又推开了他,从泥泞中捡起了已经被泥水溅污的长裙,姿态优雅的穿上,她摇了摇头:“你不是他……我的身子既然给了他,今生今世也不可以背叛他,无论他如何对我……”说这话的时候,赵子服清晰的看到,两道止不住的泪水正从刀无艳的美眸中滚滚流下。

赵子服的面庞因为痛苦而扭曲抽搐,他忽然想起龙渊过去对自己的种种,龙渊曾经多次撮合自己和刀无艳,证明他早已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可是他……他竟然对刀无艳……,赵子服的眼前仍然晃动着刀无艳诱人的娇躯,他仿佛看到龙渊正在自己的面前狂笑着侵略着刀无艳的身体,笑容如此得意,又充满了不屑和鄙视,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他从未尊重过自己!

刀无艳慢慢将散乱的长发拢起,神情变得冷静而平淡,仿佛刚才的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她轻声道:“子服,你是好人,我明白你的心意。”

赵子服仍然呆呆看着她,他已经感觉不到痛苦的滋味,因为此刻他已经彻底麻木。

刀无艳幽幽的说:“我想恨他,却始终无法恨他,我想背叛他,却怎么都无法做到,帮我告诉他一句话,我从未后悔过……”刀无艳捂着面孔向黑暗中奔去。

随着刀无艳的身影同时融入黑暗中的还有赵子服的那颗心。

他仰起头竭力睁大那只独目,却依然看不清上方的天空,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反复复道:“为何要欺骗我,为何要夺走我最后的希望……”花开花落,春华秋实,龙渊望着回龙沟树梢上挂满的金桔陷入沉思之中,清风谷大战之后,他时常会莫名其妙的发呆,发呆的时候,是他在反思,究竟是自己高估了赵子服的能力。还是自己并没有将他放在合适的地方?高空中传来孤雁的长鸣,龙渊仰起头,望着日渐高远的天空,呼吸中已经可以感到一丝秋日地凉意。

大理的三万五千名俘虏被他遣往边境修造工事,这一事件让大理全国为之震动。大理新君也就是段洪基的儿子段恩庆先后派来三名使臣,试图解决俘虏之事,龙渊全都避而不见。放虎归山的事情他暂时是不会做的。段洪基之死对段恩庆来说不但是家恨,也是国仇,为人子者绝不会放下这段仇恨。

苏红袖和芊若陪在喋露地身边。在不远处站着,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喋露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脸庞也恢复了昔日地红润,望着龙渊地身影,她有些担心道:“渊哥从苗疆回来,整个人变得沉默了许多。”

芊若笑道:“能让他清静下来的时候本就不多,也许他正在考虑着日后的发展大计。”

苏红袖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剥了一个桔子,吃了一半,又将另外一半分给芊若,芊若刚刚吃到口中便吐了出来,叫苦不迭道:“好酸呀!”

苏红袖却吃得香香甜甜,诧异道:“我觉得甜得很!”她这么一说,招来喋露和芊若同时投来的目光。苏红袖愕然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此时方才记起这已经是她今日吃过的第六个桔子。

喋露小声道:“红袖姐姐。你该不是怀上了吧?”

苏红袖俏脸一红,啐道:“胡说什么。我怎么没有任何感觉,当初你……”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无意中触及了喋露的痛楚,慌忙停下说话。

喋露温婉笑道:“当初我的反应的确剧烈,想来那孩子终究是跟我没缘的。”芳心中却是一阵酸楚。

苏红袖歉然道:“对不住妹子,我是无心的。”

喋露主动握住苏红袖地手腕,轻声道:“咱们姐妹之间的感情,还用得上解释吗?”芊若也走过来,纤指搭在苏红袖的脉门之上,她对于医理有些研究,马上察觉苏红袖的脉象果然是喜脉,惊喜异常,大声道:“真的是有喜了!”

苏红袖大窘,斥道:“胡说什么?”

她们几个这边的动静将沉思中的龙渊惊醒,龙渊转过身来,笑道:“什么喜事?”

喋露和芊若同时指向苏红袖地肚子。

苏红袖一张俏脸儿红地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螓首连连摇晃:“别胡说,别胡说!”

龙渊走了过来,揽住苏红袖地纤腰,大手却已经从裙角抄了进去,乐呵呵道:“我摸摸便知!”话刚一说完,头上便挨了三女轮流暴栗

喋露笑道:“就算是怀上了,现在肚子也不会大起来。”

芊若点了点头道:“人家都说三个月以后方才能够看出来哩!”

龙渊笑道:“春种秋收,我辛辛苦苦播种了好几春,今秋也该有所收获了,让我一个个摸摸看!”话未说完,三位俏佳人都羞得逃了出去。

看着她们逃离的背影,龙渊开怀大笑起来,自语道:“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此时方才留意到不远处耶律峰的身影,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向耶律峰道:“我说耶律峰,你小子下次出现分个时候好不好?我跟大小老婆们打情骂俏的时候,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耶律峰仍然板着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恭敬道:“主人,有贵客到了!”

“什么贵客?”

“石娃子不让我说!”

龙渊瞪大了眼睛,走向耶律峰,手指头在他额头上狠狠戳了一记:“你有没有搞错,究竟我是你主人还是石娃子是你主人,他不让你说,你就不说?”

耶律峰居然很难得的笑了起来:“他们都不让我说!”

龙渊点了点头:“你竟然学狡猾了,回头我再教训你!”从耶律峰的神情中,他已经意识到,今次一定是好事登门,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将胸中的那点儿浊气排空,这才大踏步向自己的居所走去。

还没有走进院子,便听到院内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笑得最响亮的是喋露,想不到她们几个的腿脚比自己要快上许多,龙渊四处望了望,却见门外停着三辆马车,车身之上风尘仆仆,从马车的外观构造来看,这些马车应当不是从汁而来,眼角扫到最前方车厢一角正在随风转动的小小,心中不觉一阵激动,难道是她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蜕变】(下)

走入院内,正看到一群人簇拥着此次前来的几位贵客,龙渊第一眼就看到了梅朵,她穿着一身精悍利落的天蓝色武士服,长发藏在同样色彩的软帽之中,剑眉微扬,美眸荡漾,眼角早已瞥见了走入院落的龙渊,一颗芳心情不自禁怦怦跳动起来。www.65txt.com

望着梅朵从面颊迅速蔓延到晶莹耳根的那抹红晕,一缕说不出的温馨在龙渊心中迅速蔓延开来,两人的目光彼此纠结在一起,从中都找到彼此对对方的思念,千言万语却化成简单的一句话,龙渊轻声道:“你来了?”

梅朵点了点头:“我来了!”

他们都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心中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龙渊的目光很快便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郭绪,此刻正满脸笑容的看着他。龙渊向他热情的张开了双臂,郭绪却恭恭敬敬向他行礼道:“草民郭绪参见公子!”

龙渊哈哈大笑,仍然坚持着和郭绪拥抱了一下:“郭先生此前为何没有给我任何的消息?”

郭绪望了望梅朵,意味深长道:“意外方能惊喜!”

龙渊点了点头,向祥贵大声道:“小贵子,马上准备酒宴,我要为郭先生一行接风洗尘!”夜宴之后。喝得醉醺醺地郭绪及早离开去客房休息。早在逻娑之时,龙渊就知道他地酒量,就算川酒醇美,郭绪也不至于喝了这么点儿就酩酊大醉。苏红袖打了个哈欠,叫上芊若和喋露陪她去休息了,紫芜和虚慧妍趁机逃开,原本热闹的酒宴现场,只剩下龙渊和梅朵。两人的目光触及到一起,都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

龙渊道:“他们是故意躲开的。”

梅朵咬了咬下唇,芳心中却暗暗嗔怪龙渊将这件事说得如此明白。

龙渊道:“你长途跋涉而来,一定累了,不如我陪你去住处休息。”

梅朵点了点头,美眸中却又流露出几许失望,从来到回龙沟到现在,这大半天的时间里,他们少有单独交流的机会。现在刚刚可以畅所欲言的时候,就要面临分别。她默默站起身,跟在龙渊地身后向门外走去。

月光正好。皎洁无暇,将两人的身影前后叠合在一起,龙渊却没有带着梅朵走向小楼,径直向院外走去。

梅朵终于忍不住问道:“难道不是住在这里?”

龙渊笑道:“回龙沟很大,更何况你是我的贵客,我当然要安排你住在最为清幽雅致的地方。”

梅朵樱唇却已经不开心的撅了起来,她翻山涉水而来,可不是为了让龙渊将她当成贵客的。

龙渊好像什么都没有觉察到。没心没肺的说:“你打算在回龙沟呆多久?”

梅朵芳心中没来由一阵酸楚,眼泪差一点儿掉了下来,强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轻声道:“等事情做完,我马上离开……”此时的龙渊在她面前表现地如此生分,让她满腔的柔情顷刻间被冷风吹得干干净净。

沿着修竹之间的迂曲小道,来到西南角地别院。龙渊轻轻推开柴扉。将手中的灯笼递到梅朵的手中,轻声道:“这里清幽雅致。平日里是我看书的地方,你一定可以睡个香甜的好觉。”

梅朵一张俏脸已经笼上了一层严霜,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龙渊竟然如此待她,心中已然下了决断,明日一早便离开回龙沟,他既然毫不待见自己,自己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脑海中浮现起和龙渊在珠峰上同生共死的种种,很难相信龙渊已经将那一切都忘记了。

龙渊转身离去,梅朵看着他的身影,用力抿了抿嘴唇,慌忙走入院内,反手将房门掩上了,灯笼落在地上,熊熊燃烧起来,双臂反剪在身后,靠在房门之上低声啜泣起来。这可恶的龙渊,神气什么,威风什么,想起自己一个女孩子家,舍弃矜持舍弃家园过来寻他,无非是为了一个爱字,可是他居然连一句暖心地话儿都没有。

梅朵越想越是伤心,蹲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一个温暖的声音道:“傻丫头,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到现在仍不相信吗?”

梅朵抬起头来,却见龙渊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英俊的面庞上露出可恶的微笑,伸向梅朵的右手中拿着一方洁白地丝帕。

梅朵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悲悲戚戚地样子全都让他看到了,芳心中顿时明白了龙渊根本就是故意在逗弄自己,她接过龙渊递来的丝帕,拭去脸上地泪痕。

龙渊展开臂膀从身后抱住她,轻吻她的耳珠道:“跟你开个玩笑,千万不要怪我哦!”

梅朵握住龙渊的大手,冷不防俯下身去,一口狠狠咬在龙渊的手臂上,痛得龙渊低声惨叫起来,不等龙渊讨饶,梅朵的娇躯已经整个扑入他的怀抱之中,灼热的樱唇主动奉上,任凭龙渊采摘,充满幽怨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怎能忍心这样对我!”

龙渊轻抚着梅朵黑长的秀发,指尖顺着她**的肩头沿着她娇躯诱人的曲线轻轻滑动,梅朵羞涩的将俏脸紧紧埋在他地胸膛之上。娇声道:“我爹爹说得对。你果然不是好人!”

龙渊哈哈大笑起来,附在梅朵地耳旁小声道:“刚才可是你主动冲上来的。”

梅朵俏脸绯红,贝齿轻咬道:“谁知道你会对人家做……做这种事……”

龙渊笑的越发得意:“那是因为我的梅朵太诱人,连我这个守礼君子也控制不住。”

梅朵轻啐了一声,玉臂长腿却更加用力的缠紧了龙渊。

龙渊轻声道:“从逻娑一路走来,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梅朵摇了摇头道:“这一路郭老板对我照顾得很周到,只是我不辞而别,有些对不住我的爹爹。”

龙渊此时方才知道梅朵是从家里偷偷跑了出来。心中更是感动,想必在自己的事情上,梅朵地父亲拉占并不同意,所以梅朵才会出此下策。

“你爹爹岂不是会很难过?”

梅朵点了点头,轻声道:“后来郭老板方才告诉我,其实我离家出走爹爹是知道的,不过,因为吐蕃内部政局仍然敏感,他害怕因为我的事情而让他人有攻讦的机会。他心里面极其疼我,也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意思。”

龙渊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爹爹身为吐蕃兵马大元帅。在很多事情上必须要从全局考虑,巴蜀和吐蕃哦虽然已经达成和解,可是毕竟发生过那场惨痛的战争,你爹爹恰恰又是那场战争的主帅,你嫁给我这件事传到吐蕃国内,一定会引起国民震动。”他轻轻吻了吻梅朵的俏脸道:“你放心,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一定陪你去拜见我地这位岳父大人。”

听到龙渊这样说。梅朵心中温暖之至,柔声道:“什么时候?”

龙渊想了想道:“等我们生出孩子以后。”然后他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向梅朵扑了上去,夜色中传来梅朵充满娇羞的轻吟和喘息之声……

清晨,郭绪和龙渊一前一后走在被夜雨洗刷地晶莹如宝石的山路石阶之上,龙渊转身看了看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的郭绪,不禁笑了笑,放慢了步伐。想不到郭绪跟着又放慢了脚步。

龙渊笑道:“郭兄。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在我面前不必拘礼。”

郭绪这才和龙渊并肩而行。

龙渊吸了一口清冷湿润的空气。看似漫不经心道:“逻娑的形势怎样了?”

郭绪恭敬道:“卓玛公主果然有治国之才,在拉占元帅的帮助下,吐蕃的形势已经基本稳定,又惩治了几个顽固不化地老臣子,平定了禄东赞家族的几拨叛乱,国内已经平静了许多。”

龙渊点了点头,根据他对卓玛的了解,此女为人冷静,颇有心机,应付吐蕃眼前的局势应当能够做到游刃有余。

郭绪又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之前,卓玛公主也召见过我,让我代表她向公子表示谢意。”

龙渊微笑道:“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说出这番话一定也做出了深思熟虑。”

郭绪道:“我不敢欺瞒公子,公主想通过我向公子传达一个消息,如果可能的话,公主想跟公子结盟。”

龙渊笑道:“卓玛公主的胸襟果然比起寻常男子还要宽阔一些,我杀掉了这么多吐蕃人,她不但可以捐弃前嫌而且要跟我结盟。”

郭绪道:“吐蕃地内部虽然平定,可是周边形势并不乐观,现在天竺烈日王意图对吐蕃用兵,公主不想到处树敌。”

龙渊点了点头,目光审视郭绪,看来郭绪这次前来地目的不仅仅是传达卓玛公主地意思,开拓商路那么简单。郭绪在龙渊的目光下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咳嗽了一声道:“公子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我?”

龙渊道:“郭兄当我是朋友吗?”

郭绪重重点了点头,虽然他在逻娑不遗余力的帮助过龙渊,那是因为他看出龙渊绝非凡人,当时的出发点也有为日后打算,从龙渊的身上获得回报获得利益的目的,可是有些话始终是不能挑明的,如果龙渊真的能够将他当成朋友,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龙渊道:“郭兄既然当我是朋友,便有什么就说什么,朋友之间不必遮遮掩掩。”

郭绪道:“公子既然这样说,我便照实说了,卓玛公主想从公子这里购入一批武器,作为交换,她会提供给你们最好的战马。”

龙渊沉吟片刻方才道:“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不过我怎知道将武器卖给你们之后,公主会不会用这些武器来对付我呢?”

郭绪笑道:“公主也是这么说。”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想不到她居然很了解我。”

郭绪道:“吐蕃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周边强敌都想趁着这个时候乘虚而入,所以武器对吐蕃来说是相当重要。”

龙渊道:“公主还有什么提议?”

郭绪道:“我这次前来只是前站,公主说过,如果公子愿意考虑这件事,双方可以缔结永不侵犯盟约,日后两方就是万世睦邻,就是永远的兄弟。”

龙渊看着郭绪,忽然觉着他的神态和一个人有些相似,想了许久方才响起那个人是已经死去的扎西浦发,所不同的是扎西浦发凡事都是从吐蕃人的角度出发,而郭绪可以考虑到双方的利益并兼顾到他自己的生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姐妹】(上)

龙渊返回住处的时候,途经富贵盐场,看到一名福香春的伙计正驱赶着一辆骡子车,上面载着两桶美酒向盐场内走去,不禁有些好奇道:“这酒送往哪里的?”

那伙计回身看到是龙渊,慌忙将骡车停下向龙渊见礼:“小的见过公子!回公子的话,这些酒是送往赵先生处的。www.65txt.com”

龙渊微微一怔,眼前浮现出赵子服那张丑怪的面孔,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歉然,不知不觉从南疆返回这里已经有将近三月的时间了,虽然赵子服也居住在回龙沟,可是他因为处理苗疆和大理关系的失误,始终闭门不出,处于自责之中,龙渊也没有主动和他会面过,想想赵子服向来心高气傲,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自己当时责罚他也只是因为一时之气,想想若不是赵子服,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在西南站稳脚跟,若不是赵子服,自己也不会成功的击败吐蕃,获得今日之稳固局面,一念起赵子服过去对自己的好处,心中越发的感觉到对他过于严厉了。他马上做出决定,要去见一见赵子服,不知这几月的离群独居让他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刚刚走入赵子服在富贵盐场的院子,便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龙渊不禁皱了皱眉头,虽说自己对赵子服冷落了一些,责罚也稍稍重了一些,不过这家伙若是就此沉溺,其心智也实在太弱了一些。

房内传来赵子服嘶哑的叫嚷声:“拿酒来……”

厨房内走出他的童子袁德,看到龙渊不觉一呆,正要上前见礼,龙渊向他挥了挥手,接过他手中盛酒的托盘,缓步向赵子服的书房走去,房门大开着,赵子服趴在书桌之上,桌上地上都是散乱的书籍纸张。赵子服面孔趴在书桌之上,手指高高举起道:“拿酒来……”

龙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将托盘重重放在书桌之上,斟了一杯茶递到赵子服的手边,赵子服接过酒杯,摇摇晃晃坐了起来,独目仍然眯缝着,仰首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砸了砸嘴巴,这才觉得有些味道不对,怒道:“混账东西,居然敢骗我!”怒目圆睁挥起茶盏正要扔出去,却看清眼前站着的正是龙渊。吓得整个人顿时清醒了,慌乱中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连滚带爬的跪了起来,颤声道:“子服不知主公到来,冒犯之处还望主公海涵!”

龙渊淡然一笑,他自然不会跟喝醉地赵子服一般计较,目光环视了一下书房四壁。淡然道:“很乱啊!”

赵子服跪在那里,整个人似乎清醒了许多。

龙渊并没有让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来到赵子服的身后站着。低声道:“律令的进展如何了?”

赵子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龙渊道:“看样子你已经忘了我嘱咐你的事情吧!”

赵子服低声道:“子服已经修订完了!”

龙渊多少感到有些诧异,顺着赵子服手指的方向,来到书架前方,从中抽出一本律令,翻开一看,却见正文旁用小楷密密麻麻标记着,龙渊原本以为只是凑巧翻到的一页。可是逐一翻阅下去,却发现几乎在每一页都已经做好了标记,龙渊又抽取了基本律令,每本书上全都是如此,姑且不论赵子服的修订成果究竟如何,单单是他的这份严谨功夫已经让龙渊无话可说。

龙渊放下律令,低声道:“看来你下了不少地功夫!”

赵子服道:“主公吩咐的事情。子服不敢怠慢……”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一时间酒气熏天。

龙渊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意。手指点在赵子服的额头上:“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一个军师?让人把房间清理清理,自己也好好洗个澡,别搞得跟个猪圈似的!”

赵子服连连点头。

龙渊转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外又停下脚步:“子服,今晚我约了吐蕃地郭老板饮酒,你也一起过来。”

赵子服长跪不起道:“子服遵命!”

望着龙渊远去的身影,赵子服的目光却闪现出一丝冷酷的清明之色书童袁德小心走了进来,将主人从地上搀起,赵子服冷冷道:“我让你做的事情千万不可告诉任何人知道。”

袁德连连点头道:“主人放心,没有你,袁德便活不到现在,小的心中知道该怎样做!”

赵子服抓起书桌上的茶盏,慢慢将已经冷却地茶水饮尽,龙渊遇到那送酒的骡车并非是偶然,而是他算好了时机,让龙渊刚好看到送酒的那一幕,他相信龙渊虽然冷落自己,可是在龙渊心中对自己地才能绝不会完全否定,终有一日,他会想起自己对他的诸般好处。

望着书架上堆积如山的律令,赵子服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不能不承认诸葛运春的确有经邦纬国之才,可是他拟出的律令也并非无懈可击,很多层面上诸葛运春都没有考虑的完善,作为一个旁观者,赵子服轻易就找到了其中的疏忽错漏,修改律令对他来说并非难事,龙渊给他半年,其实他仅仅用了一个月就已经将所有律令修订完毕,至于推广,他不想做,而且估计龙渊也不会当真放手让他去做。想起雨夜和刀无艳相逢地情景,赵子服的内心中感到一阵隐痛,他意识到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真正可靠的,除了他自己以外。蓝循攻下康都以后,留下大儿子蓝洛驻扎,自己则率领大部兵马返回了关中,在他看来康都虽然重要,可是远远比不上关中的地位,胡国的日益强大让他不得不防,他清醒的意识到日后的主战场会是北方。

黑域关内,蓝循地一干将领全都集结在演武堂中,以赵锐虎为首地激进派仍然在提议挥兵北上夺下被胡人攻占的万松关。蓝芷云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理应先对付梁靖,将被他趁机夺走地壶阳关收回。双方各有各地道理,争得面红耳赤。蓝循的目光却始终望着东墙上的地图,仿佛眼前的这场争执跟他毫无关系。

众人终于意识到了蓝循的神情,一个个沉默了下去,静静看着他,蓝循淡然一笑:“看我干什么,你们只管说。我听着哩!”他这么一说,众人反而更不敢说话。

蓝循慢条斯理道:“既然你们都不肯说,那就各自散去吧!”一场会议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结束。蓝芷云留了下来,她向来了解自己的父亲,知道他越是表现的平静随和。越是证明他心中有重要事情。

蓝循早就猜到女儿会留下,左右武士识趣地退下,整个演武堂内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

蓝芷云小声道:“爹爹有心事吗?”

蓝循点了点头:“我何时没有过心事?”

蓝芷云感到一阵歉然,自从周龙山出走的事情之后,父亲待她明显冷淡了很多,她无数次梦中总会忆起,周龙山坠崖的那一刻。这件事若是让父亲知道,他一定不会饶过自己。

蓝循忽然道:“龙山有消息了!”

蓝芷云一阵心惊肉跳,想不到过去了这么久。父亲仍然在调查周龙山的下落,而且在此之前从未向自己表露过这一点,从此可以证明他对自己已经生出疑心,难道他当真已经查到了周龙山的死因,蓝芷云咽喉一阵发干,双膝发软,内心中提醒自己强行镇定,千万不要在父亲地面前路出马脚。瞬间内蓝芷云的内心已经恢复了镇定。表情从容道:“他在哪里?”

蓝循对自己的女儿再了解不过,他说出周龙山名字的同时已经在留意女儿的表情变化,自然捕捉到她目光中的那丝慌乱。蓝循道:“他现在身在胡国,已经成为拓跋烈的左膀右臂!”

蓝芷云惊声道:“他去了胡国?”心中因为周龙山仍然活在世上而恐慌,可是从父亲地口气中推测到他并不知道内情,旋即装出一幅怒不可遏的样子道:“此人竟然如此卑鄙,居然投靠胡人出卖我们汉人的利益!”

蓝循冷哼一声。目光宛如疾电般冷冷扫视了一眼女儿。看得蓝芷云心中一阵发毛,却听蓝循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我清楚周龙山地性子,他向来自视甚高,尤其在乎家门清誉,能让他舍弃一切投奔胡人,必然是他被人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蓝芷云颤声道:“我没有逼他!”

蓝循大声道:“你最好没有那样做,否则,纵使是我的女儿,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蓝芷云吓得俏脸煞白,连话也不敢说了。

蓝循坐回虎皮座椅之上舒了口气,悄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道:“刚才梁靖的使臣来了。”

蓝芷云愤然道:“他居然还敢来,抢了我们的壶阳关,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来多少便杀多少!”

蓝循冷冷道:“一个姑娘家,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这样下去我看谁敢娶你!”

蓝芷云听出父亲地语气已经有所缓和,轻声道:“爹爹,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蓝循道:“梁靖让人过来是为了提亲,代替他的孙子梁轩宇向你妹子芷霖提亲。”

蓝芷云怒道:“这厚颜无耻的老贼,怎么还能说出口?”

蓝循看到女儿如此激烈的态度,心中不禁暗暗叹气,自己的这几个子女,除了小女儿以外,其他都是性情冲动,这样下去,日后如何能够接受自己创下的大业?

蓝芷云对联姻之事深恶痛绝,当初如果不是强令她嫁给周龙山,她也不会将周龙山逼上绝路,她摇了摇头道:“爹爹,我早就听说那个梁轩宇是个好色之徒,你千万不能害了我的妹子。”

蓝循道:“梁靖老贼这次倒是表现地诚意十足,他送上地聘礼是壶阳关和涟水关,虽说壶阳关原本就是我们的,可是仔细想想也地确让人心动。”

“爹爹,你真的要答应?”

蓝循叹了口气道:“周龙山投奔胡国,带走了我们不少的军情机密,梁靖虽然卑鄙,其实力却不容置疑,以我们目前的处境,多一个盟友,要比多一个敌人好上许多。”

“那也没有必要和梁靖联盟。”

蓝循微笑道:“萧氏既然能和梁靖联盟对付我,我为何不能与梁靖联盟对付萧氏?”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芷霖的幸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蓝芷云眼圈都已经红了,她对这个妹子的确有着极深的情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姐妹】(中)

蓝循意味深长的看着女儿,芷云能够说出这番话的确让他有些感动,女儿能够懂得血肉亲情的滋味,让他暗自欣慰,蓝循道:“你毕竟还念着自己的妹子!”

蓝芷云从父亲的话中敏锐的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失望,含泪道:“无论任何时候,女儿都会不惜一切维护家人的利益。(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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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向椅背上靠了靠,周龙山出走之后,他和女儿之间便产生了深深的隔阂,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在女儿和周龙山的婚姻上,他也曾经犹豫过,可是想起自己与老友周安泰的感情,这份情义让他无法出尔反尔,女儿和周龙山走到那一步,并不能全都归罪于她。他多方查探之后,终于知道周龙山的下落,心中既有对老友的愧疚,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周龙山对蓝氏的底细摸得相当清楚。一旦他将自己视为仇敌,周龙山所知道和了解的一切将会成为胡人对付蓝氏最犀利的武器。这也是蓝循终于做出和梁氏联盟的决定,胡人才是他最危险的敌人。

蓝芷云并不知道父亲心中的顾虑,低声道:“爹爹,以我们蓝氏今时今日的实力,根本不用顾忌任何人,梁靖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爹爹为何对他会如此重视?”早在东都之时她就对梁轩宇有所了解,知道此人根本就是一个好色贪淫的纨绔子弟,既没有什么本事,更没有什么品德。爹爹若是将芷霖嫁给他,无异于将她推入火坑之中。

蓝循道:“梁靖虽然卑鄙,可是他地实力不容忽视,我们的将士已经疲惫,若是让他们继续征战。纵使能够胜利。所付出的代价也一定惨重,所以我才会答应他!”

蓝芷云用力摇了摇头道:“我不同意,大哥也不会同意,就算娘活在世上。她也一定不会答应。”

蓝循哑然失笑:“你这丫头,居然抬出你死去的娘压我!”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心中毕竟感觉到少许温暖。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想好了,纾秀也已经答应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蓝循心中不觉有些愧疚,纾秀是自己地义女,自己这样做地确是因为自私心在作祟,想起芷云之前想要让纾秀代她嫁给周龙山的事情,自己和女儿的行径又有什么分别。

蓝芷云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在她心中纾秀的地位自然比不上她地嫡亲妹子。

说到这里。蓝循已经没有和女儿继续谈下去的心境。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我还有重要事要做!”蓝芷云退下以后。蓝循一个人离开了演武堂,不知不觉竟来到纾秀地房前,透过打开地格窗,正看到纾秀坐在窗前静静缝制着一件冬衣,夕阳的余晖无声落在纾秀的身上,为她的娇躯笼上一层淡紫色的边廓,她的表情恬静而安祥,看不出她内心有任何的波动。

纾秀无意中抬起头,看到窗外的蓝循,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随即露出一个恬淡地笑靥,起身迎出门外,轻声道:“爹爹来了,为何不进来坐?”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地蓝循脸上也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如果说芷云常常让他伤心,芷霖让他担心,而纾秀却是让他舒心,每当他疲惫烦恼地时候,这个干女儿沏上的一杯香茶,素手在肩头的按摩总是能够让他从心底放松起来,有些话,他不愿向那两个丫头说,可是却能够在纾秀的面前坦然说出来,纾秀不仅仅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的朋友。

蓝循走入房内,目光落在桌上的灰色冬衣之上。

纾秀温婉一笑,拿起冬衣道:“眼看严冬将至,女儿为爹爹赶制了一件冬衣,下月我就要远行,变天的时候,爹爹千万不要忘了穿上。”

一种难言的感觉从蓝循的内心中流过,他默默在桌旁坐下,轻轻抚摸着那件冬衣,低声道:“从你十二岁起,每年便开始给我,给你的姐妹兄弟做冬衣,算起来已经整整七年了。”

纾秀轻声道:“比起爹爹十九年的养育之恩,这些冬衣算不上什么。”

蓝循抿了抿嘴唇方才道:“我会永远惦记着那份温暖!”

纾秀温婉笑道:“世上最温暖的并非是冬衣,而是亲情,爹爹给了我十九年无私的亲情,已经是这世上最奢侈的礼物。”

蓝循听到这里,从不在他人面前表露感情的他,眼圈居然红了,他的双目转向窗外,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光线顿时黯淡了许多。

纾秀点燃烛台,为父亲端上刚刚沏好的香茗,轻声道:“爹爹一定累了,女儿帮你揉揉肩!”

蓝循点了点头,缓缓闭上双目,感觉到纾秀一双柔嫩的双手轻轻按压在自己的双肩之上,周身的神经开始慢慢的放松,蓝循低声道:“我不舍得你走,可是形势却逼迫我不得不这样做!”

纾秀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伤感,明澈的双眸凝望着跳动的烛火,轻声道:“爹爹身边强敌环伺,尤以北方胡人的力量最为强大,在这种时候的确不适合再与楚国交恶。”

“你从小博览群书,眼界总比他们几个要强上许多。”蓝循的这句话的确是由衷之言。纾秀比起他那几个亲生地子女自幼便懂事许多。

纾秀笑了起来:“那是因为爹爹并没有去关心他们,其实他们每一个的心里都极其的关心爹爹,只不过没有女儿会表达而已。”

蓝循肩部的肌肉明显的**了一下,纾秀敏锐地觉察到掌心地变化,双手也发生了片刻的停顿。

蓝循道:“你怪不怪我?”

纾秀摇了摇头:“永远不会!”

蓝循黯然道:“假如你怪我。我的心里或许会好过许多。”

纾秀淡然笑道:“如果不是爹爹为我找了一个婆家。只怕纾秀要永远守在这里做一个独守空房的老姑娘,现在还有爹爹陪我,等到将来,我岂不是要孤独一生?”

蓝循明白善良地纾秀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她越是如此,蓝循越是觉得自己不可原谅。他让纾秀前往和亲实在是太自私了。他低声道:“我所看中的是壶阳关和涟水关,只有拿下它们,我才能稳固南部地边防,只有和梁靖和盟,我才能够意一心一意地处理胡人的危机,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纾秀轻轻揉捏着蓝循的双肩,小声道:“在我幼年之时便立下志愿,日后一定要为爹爹。为我的兄弟姐妹做一些事。我不仅仅是为了回报,而是因为这样做可以让我感到幸福。既然女儿以此为幸福,爹爹又何必顾虑太多?”

纾秀看不到蓝循此刻的表情,可此刻蓝循的双唇是用力抿着,脸部的肌肉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他忽然意识到,这世上有太多自己力所不及地事情,身为一方之主,他甚至保护不了自己地女儿。

纾秀柔声道:“爹爹无需考虑太多,我只要你永远记得一件事。”

蓝循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感情,低声道:“什么事……”

“记住我是你地女儿……”纾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泪光在她的美眸中无声荡漾。

蓝循不知自己是怎样离开的,抬头望去,一轮薄冰一样的新月已经高高悬挂在夜空之中,无尽苍穹之中,找不到一颗星辰,他的步伐似乎已经被夜风吹得僵硬,行走在月光笼罩的小路之上,一颗心却悬在半空。

他默默的告诉自己,想成就大事必须学会舍弃,他无可选择,这个声音不断地在心中提醒自己,他的目光终于重新坚强了起来,可是他马上看到迎面站着目光和他同样坚强的芷霖。

芷霖静静站在道路的中心,双手负在身后,显然她并不是偶然来此,而是专程过来寻找父亲。

“为什么这样做?”芷霖的语气冷得像冰。

蓝循的心情已经很乱,他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

“我睡不着,只怕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睡一个安稳觉!”

蓝循望着女儿倔强扬起的下颌,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他抬手想要拍拍女儿的肩膀,却被她向后避开。

芷霖道:“你常常说,纾秀也是你的女儿,你对她和我们都一样,永远一样,可你为何要这样做?”

蓝循无言以对。

芷霖厉声道:“梁靖派来使臣,他们明明是向我提亲,你为何要让纾秀代替我?既然你能够这样做,为何不干脆拒绝他们?在你眼中梁靖的那份聘礼当真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牺牲女儿的幸福,重要到你可以收起你的英雄气概,像一个市侩小人一样去和他交易?”

“住嘴!”蓝循怒吼一声,猛然扬起手,给了芷霖一个清脆的耳光,芷霖雪白的俏脸之上立时多出了五根鲜红的手印,她却没有哭泣,没有退缩,反而向父亲又走了一步,这一步竟然逼得蓝循向后退了一步,他颤声道:“你给我走开!”芷霖虽然是他最小的女儿,可是性情却是最为倔强的一个,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的坚强继承了自己的秉性,可是过度的坚强却又让她的棱角分明,嫉恶如仇,这也是蓝循最不放心她的原因。

芷霖道:“在我心中,从小便将爹爹视为大英雄真豪杰,可是我今日方才发现,你并不是什么英雄,一个连自己家人都不能好好保护的人,甚至不能称为一个好的父亲,好的男人!”她的情绪变得越发激动,明眸微微发红,却没有任何的泪光。

蓝循气得浑身颤抖,怒吼道:“你这妮子,信不信我打死你!”

芷霖扬起俏脸道:“你打死我,我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我不会让你将纾秀送往楚国,你不当她是你的女儿,可是我当她是我的姐姐!”她猛然扬起手,手中一柄带血的尖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蓝循骇然道:“你做什么?”他虽然知道女儿倔强,可是这种弑父的事情,他还不相信她能够做出来。

芷霖将那柄带血的尖刀扔在地上,目光冷冷看着父亲:“楚国的使臣一共五人,全都被我杀了,想要怎样罚我,你自己琢磨吧!”

蓝循险些没有被这个任性的女儿气得闭过气去,他恨恨点了点头,扬起手掌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丫头,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姐妹】(下)

“爹爹!”身后响起纾秀惊慌失措的声音,蓝循扬起的手掌终于被她握住,蓝循看了看满脸泪痕的纾秀,又看了看倔强的芷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拂袖向夜色中走去。www.65txt.com

纾秀心疼的拉住芷霖的衣袖,望着她已经高高肿起的面颊,颤声道:“傻妹子,你这又是何苦?”诸位兄妹之中,以她和芷霖的感情最深,这是因为芷霖从小便是她带着长大,芷霖所感受到的关爱都是得自纾秀,这也是芷霖不惜一切要维护纾秀的原因,在她的心中纾秀比起同胞的姐姐还要亲近许多。

芷霖在父亲的面前始终都没有留下泪水,可是此刻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情,她含泪望着纾秀:“你可以拒绝的!”

纾秀含泪微笑着,宛如一朵饱含泪水的解语花:“我们是爹爹的女儿,理当为他分忧!”

“可是他根本是让你替代我承受这份苦难!”

纾秀轻轻将芷霖拉入自己的怀中,抚摸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柔声道:“傻丫头,我是你的姐姐,这样冒险的事情,我怎能让你去做,况且姐姐已经十九岁了,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终生都嫁不出去,到死都做一个老姑娘吗?”

芷霖当然明白纾秀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伏在纾秀的怀中大声哭泣起来。

蓝循并没有因为芷霖杀死了楚国使者而改变初衷,因为他相信梁靖和他一样,所在意的并非是和亲本身,他们真正看重的是通过和亲形成的这次联盟。假如蓝氏和梁氏可以真正联起手来,那么中原的格局一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梁靖老奸巨猾。蓝循颇有野心,他们虽然发生过无数次摩擦,可是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国力想要进一步壮大,就必须联合图谋发展,萧氏成立地燕国在他们心中已经处于每况愈下的地步,无论是蓝循还是梁靖都没有将萧逆寒的这个儿子看在眼里,凭着他和那帮奸佞无能的老臣子,翻不起太大的风浪。

萧牧远的这个秋天过得也并不如意。女真人在他的北方不断滋扰。而且又传来梁靖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和蓝循已经利用儿女婚姻结盟地消息,自从听说了这件事,萧牧远如坐针毡,他似乎已经看到。不久以后,梁靖和蓝循联手。分从南方和西方攻入自己地疆土。分食自己的地盘。

“匹夫!”萧牧远忍不住怒骂着,梁靖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匹夫,他利用一座龙江城便换取了自己的信任,可是当他发现形势不对地时候,又马上将从蓝循手中抢来的壶阳关双手奉送了回去,儿女联姻地那一套,萧牧远过去就已经领教过,只不过当时地目标是自己的妹子纵雪。而现在却已经换成了蓝循的女儿。

“老匹夫!”萧牧远又骂了一句。梁靖这个混账东西没有任何的信义而言,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抢先一步和蓝循联盟,对付梁靖这个混账,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被动挨打的境地,他已经感到深重的危机感,蓝循和梁靖历经多次波折之后,最终选择联盟在一起,也意味着,他们两家已经彻底将萧氏抛弃,他们忽视了自己的力量,萧牧远忽然一阵不寒而栗,他清醒的认识到,以自己现在地实力,根本不具备和他们两家抗衡地能力,这身边的两只老虎终于前所未有地捐弃前嫌,其目光瞄准了自己,将他当成了一份可怜的猎物。

萧牧远当然没有那么容易认输,想当初在萧牧野占尽优势的情况之下,他依然可以成功的反败为胜,眼前的危机权当是对自己的一场磨练,萧牧远从没有认为自己的能力比老二强大,可是他却相信这世上少有人比他更善于隐藏自己,更少有人拥有他这样的恒心和隐忍功夫。廊柱的阴影中,一个人宛如鬼魅般立在那里,因为站在阴影中的时间太久,他已经不习惯出现在光明之下,就算是一流高手也很难听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生命的存在。

萧牧远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夜鸢,你有什么建议?”

一个不含有任何感情的冰冷声音响起:“主人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萧牧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想听求夜鸢的意见根本就是一个荒唐的想法,他低声道:“梁氏和蓝氏联盟,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我,以我今时今日的实力,还没有和这个联盟抗衡的能力。”

夜鸢没有说话,他是一个不错的倾听者。

萧牧远也没有继续征求他意见的意思,继续道:“我已经派使臣前往高丽,如果这次能够和高丽结盟成功,至少可以缓解来自女真人的压力,至于梁靖那个老匹夫,我绝不会放过他。”

“我去刺杀他!”

萧牧远摇了摇头,梁靖的身边不乏高手,夜鸢武功虽然高强,可是刺杀梁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并不想太早激怒梁靖。他缓缓站起身来,向夜鸢的位置走了两步,然后停下脚步,仍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压低声音道:“这两年沿海一带,东瀛海盗猖獗,其中尤以松本流枫的赤潮营最为强大,我想让你去找他!”

夜鸢默默看着主人,他的双眼也宛如夜色般黯淡,从中找不到任何的**。

萧牧远道:“我已经将条件列好,我要你说动他,让他攻击楚国的商船!你可以做到吗?”

夜鸢点了点头:“假如他不愿意。我会带着他的脑袋过来见你!”

萧牧远对夜鸢的这个答案十分满意,可是仍然不忘提醒夜鸢:“永远不要轻视你地对手,松本流枫是东瀛一流的刀手!”

交代完一切,萧牧远走出这黑暗的宫室,来到隔壁的房间,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推着萧牧野出去晒晒太阳,今天的阳光很好。萧牧远推着小车。萧牧野一动不动的坐在车上,兄弟两人沐浴着正午的阳光,御花园中,秋菊朵朵绽放。沁人肺腑的清香随风飘满整个皇城,满眼都是金灿灿地黄色。

萧牧远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阳光真好!”他已经习惯了两人在一起时候地自言自语。比起夜鸢,他的这位二弟才是世上最好的倾听者。

萧牧远看着二弟露出红意的面庞,微笑道:“经常带你出来晒晒太阳,你地身子健壮了许多,你不用担心这么多的事情,纵雪虽然不肯跟我说话,可是我知道她心中并不是真真正正地恨我,只是娘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我担心她老人家撑不过这个冬天。”

萧牧野的目光迷惘而悠远。仿佛处于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萧牧远的双手轻轻落在二弟的肩头,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慨:“我很孤单。只有失去了你,我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单,这两日,我时常想起爹爹留下的那封信,我错了,我做错了很多事……”在人前从不轻易表露自己感情地萧牧远居然落泪了。

萧牧野地目光忽然泛起一圈涟漪,只是刹那,转瞬之间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站在他身后地萧牧远自然不会看到这一点,萧牧远低声道:“牧野,我很害怕,我害怕父亲为我们留下的这一切会断送在我的手中。”

没有人回答他,可是萧牧远的眼中却仿佛看到了父亲语重心长的样子,他仍然记得在离开康都之时,父亲曾经告诉他,他所交给自己的并非是一份尊崇和荣耀,而是一份责任一副重担,现在他终于体会到父亲那番话的真意,可是一切似乎已经太晚,这是一条他自己选定的道路,他已经不能回头,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要沿着这条道路一直走下去。蓝氏和梁氏的联合,让他几乎没有退路,这种迫切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尽快做出反应,主动向高丽求盟,甚至不惜抛弃脸面和东瀛海盗结交,这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的联合盟友,以期能够获得与蓝氏、梁氏抗衡的实力,然而最终的结果如何,实难想象。

萧牧远拍了拍二弟的肩膀,转向前方,却发现萧牧野已经闭上双目睡了过去,在这和煦的日光下的确让人昏昏欲睡。想起自己刚才的一番言论只能是对牛弹琴,萧牧远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无奈的笑容,他小心的脱下外袍,为萧牧野盖在身上,低声道:“假如我们不是生在萧家,那该有多好?”

身后忽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萧牧远转过身去,看到身穿湖绿色长裙的纵雪悄然向他们走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笑道:“妹子来了!”

纵雪的表情依然冷淡,看了看熟睡的二哥,冷冷道:“起风了,难道你不害怕让二哥受凉?”

“我这就送他回去!”

“没有那个必要,我来吧!”纵雪上前推动小车。

萧牧远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黯然道:“纵雪,难道你仍然记恨着哥哥?”

纵雪看了看他,冷漠的目光让萧牧远讪讪的放下了手掌:“娘的病越来越重了,有空的话,还是多去陪陪她!”

多日以来,纵雪还是第一次向他说这么多话,萧牧远激动万分道:“我这就过去!”

纵雪推着萧牧野缓缓向前方的宫室走去,萧牧远凝望着他们的身影,内心中忽然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楚,为了王座,失去了骨肉至亲,这一切究竟值得吗?

关上房门,纵雪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室内,然后又向窗外望了望,确信没有人在周围监视,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萧牧野紧闭的双目却霍然睁开,两道阴冷的目光宛如闪电划破乌沉的天幕。

纵雪小声道:“二哥!”

萧牧野左手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仍然不能说话,可是双手的手指却已经活动自如,从他的手势上纵雪明白了他的意思,压低声音道:“二哥放心,娘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一些,我怕她担心,你的事情我并没有向她提及。”

萧牧野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又做出一个手势,深沉的双目中流露出几分歉疚几许柔情……

第一百四十章【地图】(上)

蓝氏与梁氏和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回龙沟,当龙渊听到这个消息,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梁靖这个老儿,难道不会搞出点新意,除了和亲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主意!”记得上次梁靖和萧氏的联姻仿佛就在昨天,转眼之间,梁靖改弦易辙又和蓝循做起了亲家,想起梁轩宇那张看似清秀实则无耻的面孔,龙渊暗叹他命运之可笑,现在看来梁靖对这个孙子也并非是真心疼爱,单从和亲这件事上来看,梁轩宇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而已。www.65txt.com

赵子服在龙渊侧后方站着,自从苗疆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在龙渊面前也很少主动发表自己的见解,龙渊知道这件事对赵子服而言是一次极大的挫折,可是他也相信,一切只不过是暂时的事情,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赵子服一定会重新找回昔日的状态。

“子服,你怎样看这件事?”

赵子服咳嗽了一声,低声道:“蓝氏和梁氏和亲真正的目的是对付萧氏,看来萧氏的境况要危险了。”

龙渊眯起双目,三家之中他对萧氏的仇恨要更大一些,按理说应当乐于看到萧氏灭亡,不过萧氏现在灭亡对他并没有好处,假如蓝氏和梁氏携手吞食了萧氏的土地,无疑两家的力量会迅速增长,这是龙渊所不想看到的。赵子服又道:“不过萧氏应当没有那么容易被他们两家吞并,萧逆寒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萧牧野虽然瘫了,可是萧牧远为人沉稳颇有心机,不会看不出蓝、梁两家的用意,更何况他们拥有的这片土地也是极其富庶。这几年并未受到战火的波及,相对而言。反是他们的发展更多一些。”

龙渊点了点头,这两年萧牧远一直以弱者自居,并没有过多的参予其他力量地争夺中,蓝循攻打康都、梁靖先侵巴蜀而后北上攻打蓝氏。比起不断扩张地盘的两家来说,萧牧远明显低调了许多,沉寂了许多,在别人扩张地时候。他一定有足够的时间图谋发展。

龙渊道:“我听说北方的女真人最近频繁滋扰萧氏的边境。”

赵子服道:“女真人不成气候,任何一个强国必须以财力作为基础。女真人虽然占有大片地土地。可是除了放养牧马的经营之外,在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想要发展,唯有依靠掠劫,这样的国家和强盗无异,几乎将周边地几国得罪殆尽,西有胡国,东有高丽。南有萧氏。此三者不动则已,一动则女真必有灭国之虞。更何况女真因为汗位继承之事几位王子彼此不合,闹得乌烟瘴气,这片疆土已经气息奄奄了,现在表现出的强势根本就是回光返照。龙渊微笑道:“赵先生所言甚得我心。”

赵子服谦逊地笑了笑,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感动,反倒升起一股冷意,龙渊藏得太深,焉知他这句话是不是在敷衍自己?

龙渊向赵子服道:“帮我准备一份厚礼,给梁靖那个老儿送过去,梁轩宇大婚,怎么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这龟儿子居然能够找到老婆!”

赵子服恭敬应承下来。

龙渊返回自己居住的院落,看到芊若正陪着苏红袖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看到两人在阳光下就要睡去,龙渊向祥贵做了个手势,祥贵小心的去拿来毛毯为两位女主人盖上。

龙渊无意惊醒她们,悄然向书房走去,走到书房门前却听到里面传来低声的娇笑,听声音却是梅朵和虚慧妍两个,龙渊心中暗自好奇,凑近门缝中向里面望去,去见梅朵、虚慧妍满面娇羞的站在书案之前,两人手中分别拿着卷轴的一角,却是自己收在书房内地那幅春宫图。

龙渊不禁哑然失笑,想来是她们为自己整理书房之时发现地,看着二女娇艳的容颜,羞涩万分而有满怀好奇地神态,龙渊的内心不觉一热,他推门走了进去。

梅朵和虚慧妍没有想到龙渊会突然进来,仿佛偷东西被抓到一样,呀!地一声娇呼起来,龙渊却笑眯眯道:“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居然躲在这里偷看我的东西。”

虚慧妍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儿转进去,梅朵毕竟更大方一些,更何况来的人是龙渊,她啐道:“谁知道你会收藏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龙渊凑了过去,两臂分别搂住她们的纤腰,手指在她们光滑无赘的肌肤上轻轻一捻,捻得二女骨头几乎都要酥了,龙渊分别在她们的唇上吻了一记,轻声道:“不如咱们尝试尝试一下如何?”

虚慧妍含羞在他肩头捶了一记,小声道:“不要胡闹,我们刚刚发现这幅画似乎包含一个秘密。”

龙渊微微一怔:“秘密?”他一直都认为神武皇留下这幅春宫图绝不会是一场恶作剧,只是自己无法体会到其中的真正意义罢了,他也曾经钻研过一阵子,可是最终毫无所得,只能无奈放弃,如果不是她们两个在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了这幅春宫图,只怕这幅画还不知要蒙尘到什么时候。听到虚慧妍这样说,龙渊的神情顿时正经了许多。

虚慧妍和梅朵将春宫图摊平放开,虚慧妍道:“小时候我常常玩一种填图拼图的游戏,也就是将一幅画分成许多份,然后打乱顺序,然后重新拼成完整的一幅,刚才我和梅朵仔细看过,这幅春宫图似乎也是这种路数。”

龙渊充满惊喜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梅朵笑道:“对于一个满脑子都是男欢女爱的人来说。你自然不会联想到别的地方。”

龙渊在梅朵的**之上轻轻拍了一记:“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虚慧妍招来一幅洁白地宣纸,铺在桌上。然后按照春宫图的图形慢慢绘制,龙渊和梅朵也没有闲着,按照虚慧妍地提醒,他们寻找相似相邻的图形。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之下,耗去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春宫图终于拼完了小半,虽然还没有完工。从图形之上已经能够看出这应当是一幅地图。

龙渊抑制不住内心地激动,他知道祖先留下的这个天大秘密终于被自己发现。假如这幅图就是传言中的藏宝图。那么他将会获得一笔难以估量的财富,复国地时间无疑将会大大的提前。

门外响起紫芜地声音:“原来你们都躲在这里,该吃饭了!”

龙渊微微一笑,轻声道:“今日一定要做完这件事!”午夜时分,整个春宫图在他们共同地努力下终于全部拼接完成,望着宣纸上绘出的那幅地图,龙渊心潮澎湃,这一秘密终于被他破解。一旁放着的是一幅地图。龙渊悄然对比着,他寻找着其中的异同。游移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女真的土地之上,舒展的眉头又微微皱起,低声道:“怎么会?”

虚慧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因为根据春宫图拼凑出地地图指向地位置乃是位于女真的苍白山天慕峰,神武皇留下地财富竟然不在中原境内,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龙渊默默回到座椅上坐下,默默思索,对于神武皇龙胤空这个英明神武的人物,他了解颇深,从儿时起,他便收集着有关神武皇的点点滴滴,了解关于他的丰功伟绩,更将他视为自己努力的方向,可是他从不知道神武皇龙胤空曾经有生活在女真的经历,难道这幅春宫图所暗藏的地图只不过是一个玩笑?又或者神武皇留下这幅地图是为了让他的子孙日后占领女真,将那片疆土纳入大康的版图?龙渊百思不得其解。

虚慧妍小声道:“神武皇既然留下这份地图一定有他的用意。”

龙渊苦笑道:“看来日后只能等到我挥师北上占领吐蕃之后再说了。”

梅朵笑道:“哪有那么麻烦,只需让人悄悄去勘察一趟,证明地图的真谬不就行了?”

龙渊经她提醒,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没有想到。

虚慧妍又道:“这幅春宫图十分玄妙,不但暗藏一张地图,而且从中还有一些文字,我解了出来,不过看起来应当不是标注。”

龙渊在她标记的地方看了看,心中又是一惊,这些标注的很多话居然和摩挲利传给自己的那卷佛经的教义暗合,他慌忙找出那卷佛经,自从离开吐蕃之后,他只是看过一遍,然后就收藏起来,此时因为春宫图方才想起,两相对比之下,心中越发感到惊奇。他虽然不明白其中到底蕴含着什么意义,可是仍然明白其中一定有极其密切的关联。当下让虚慧妍将那些文字抄录下来,仔细收藏好了,也许等到日后和摩挲利相会才能够解开其中的秘密。

从龙渊目光中迸射出的火花和**,虚慧妍和梅朵同时猜到,龙渊一定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她们对龙渊了解颇深,知道龙渊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

梅朵小声道:“你该不会想要前往女真去一探究竟吧龙渊笑了起来:“最近蓝氏和梁氏联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便产生了与列国展开一番广泛邦交的打算,女真、高丽都是需要走动的,正所谓远交近攻,现在虽然看不到这些邦交的作用,日后一定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虚慧妍轻声道:“你是不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查清这幅地图上的秘密?”

龙渊点了点头道:“必须要一个值得信任而有得力的人去做这件事!你们帮我想想哪个人更合适一点?”

虚慧妍和梅朵对望了一眼,虚慧妍率先道:“按理说,最适合做这件事的应当是诸葛先生,可是他的责任重大,位置无可取代,赵先生虽然才能出众,只可惜并不适合外交之道。”

龙渊笑道:“我的两个智囊已经被你们否了两个。”

梅朵道:“伏原也不错,他将水军训练的有声有色,成绩有目共睹。”

龙渊摇了摇头道:“伏原也不成,水军乃是我日后攻打梁氏的主力,绝不容有丝毫懈怠。”

虚慧妍道:“二哥如何?”

龙渊笑了起来:“二哥为人稳健倒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他一个人前往,力量毕竟孤单,我打算让大哥和石娃子跟他一起去,邦交方面由二哥负责,大哥和石娃子则负责调查这张地图的秘密。”虚慧妍和梅朵同时点了点头,陈武阳和狄惊雷是龙渊最信任的两个,派他们前去的确是最为稳妥的决定。

第一百四十章【地图】(中)

轩衡山丛林苍茫,树影重重,零星点缀在三百里森林中的几棵枫树彰显出深秋的来临,山野寂静空旷,偶尔会传来孤猿的哀啼,更显清冷寂寥。www.65txt.com

半抹斜阳斜照在山岭之上,盘山的狭窄道路之上,五辆车马正在踯躅行进,车队的前后各有二十名黑衣骑手护卫,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乃是蓝循手下的骁将赵锐虎,他此次奉了大将军蓝循的命令护送纾秀前往南郡完婚,蓝芷霖将五名来自楚国的遣婚使杀死将蓝氏和梁氏原本顺风顺水的局面推向未知之中,蓝循虽然并不相信梁靖会因此而反目,可是女儿的做法却不得不让他感到警惕,想这样做的只怕不仅仅是蓝芷霖一个,这次的和亲势在必行,眼前的状况下跟梁氏和亲,是最切合自身利益的选择,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联盟梁氏吞并萧氏,进一步壮大自身的力量,蓝循虽然很疼爱纾秀,可是他更看重的是整个天下,用一个干女儿的牺牲换取一个特定时期强有力的盟友,这笔交易何其的划算。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看重这次的和亲,他才不允许和亲的过程中出现任何的纰漏,哪怕是一丝一毫,他都不能允许。

赵锐虎已经充分认识到此行的重要性,翻过这道轩衡山就是梁氏的地界,在那里会有楚国的兵马前来迎接,在他将纾秀送到楚**人手中之前,他不敢有任何的懈怠,梁氏和蓝氏的联姻,表面上看是两家的事情,实际上却牵涉到中原未来格局的改变,其他地几股势力不会眼睁睁看着两家就此联合。这次的和亲不会一帆风顺。然而让赵锐虎惊奇的是,从关中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这当然跟他们一路保持低调有关。

茂密的山林之中倏然惊起一群山鸟,赵锐虎两道浓眉纠结在一起,警惕的目光向鸟儿飞出的方向望去,他做了一个停止行进地手势,整支队伍瞬间停下了行进。

蓝循让赵锐虎前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赵锐虎是他麾下的一名虎将,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机警。虽然表面上赵锐虎给人以鲁莽冲动地印象,可是其人的内心也颇具智慧。在战场上拥有惊人地应变能力,他挥了挥手,四名黑衣武士翻身下马,迅速向山鸟飞出的丛林中潜去,短短的一刻功夫。四人便已经返回,他们仔细搜索了可疑的地方,确信没有埋伏,方才回来复命。

赵锐虎点了点头,看了看渐渐暗淡的天色,低声道:“前方山坡扎营!”

手下士兵扎营地同时。另外一些负责警戒的士兵前往四处搜索,他们的目的是查清周围的地形,确信没有可疑事物的存在,一切看来都很顺利,并没有任何危及到他们安全地东西,这一带的山麓应当只有他们一支队伍。

赵锐虎松了一口气,这才下令手下开始生活灶饭。

纾秀在贴身侍女婉萍的陪同下走下马车。缓缓走向前方的山岩。站在山岩之上,凝视着远方渐渐坠落的夕阳。美眸之中充满凄迷和失落之色,她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可是从离开关中的那一刻,她地心已经死了,她开始尝试忘记自己过去地一切,尝试忘记自己在蓝氏生活的十九年,因为她清楚地认识到进入楚国之后,她便不再是自己,她是义父大人布下的一颗棋子,一颗想要用来改变天下格局的棋子,想到这里,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只有黄昏的轻风方才能够感受到那抹笑容的凄凉。

她不会后悔,从蓝芷云想让自己代替她嫁给周龙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在蓝氏所应有的地位,义父对自己的关爱永远无法和他的真正儿女相比,可是她却没有感到一丝怨恨,正如她所说,义父给她的恩情远远要比不幸多得多,自己甚至可以将生命回报给蓝氏,今时今日的这场和亲又算得了什么?

婉萍虽然站在纾秀的身后,可是她却能够看到主人平静温婉的容颜下,实则包藏了一颗悲戚绝望的内心,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小声道:“我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大英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她是在为小姐鸣不平,因为在她的心中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小姐。

纾秀温婉一笑,转身看了看婉萍,轻声斥道:“你这丫头,只会胡说!”她当然能够听出婉萍的这句话是在指责义父,纾秀轻声道:“义父是一个真正的英雄,若不是他,胡人的铁骑早已突破北部边关,长驱直入,若不是他,关中百姓就没有今日稳定安康的生活,若不是他我又怎能活到现在,在我心中义父是一个真正的英雄,是天下间最大的英雄!”

婉萍撅了撅小嘴,不乐意的回应道:“婉萍不懂得什么道理,可是我知道,一个真正的英雄首先要保护好家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要保护好身边的女人。”

纾秀不禁笑了起来,伸出手指轻轻在婉萍的额头上点了一记,轻声啐道:“你这妮子,小小年纪又懂得什么?在你看来,这天下间什么人才算得上真真正正的大英雄呢?”

婉萍俏脸轻扬,双目遥望远方的晚霞熠熠生辉,悠然神往道:“有那么一位英雄,他在不可能胜利的情况下,以弱胜强,西伏吐蕃,东败楚国,因为妻子被大理掠去,一怒之下杀掉大理国王,将大理国将士尽数俘虏,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才是真正的英雄!”

纾秀有些吃惊的看着婉萍,她当然知道婉萍口中所说的人乃是龙渊,虽然天下人都在风传龙渊就是过去大康的皇帝,那个昔日的真龙天子,可是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蓝循更是矢口否认,身为蓝循的义女。纾秀自然也没有相信这个传言。无论龙渊地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已经无碍于他的声名日益隆盛,在先后击败吐蕃、梁氏,大败大理之后,龙渊在西南的声名已经达到了顶点,这样的少年英雄当然会成为无数少女思春的幻象,婉萍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欣赏龙渊并不奇怪。

纾秀摇了摇头道:“他的确很有本事,短短地几年内能够在西南割据一方,不过从他对待大理的事情上来看。此人稍显残忍了一些?”

婉萍道:“何谓残忍,大理人抢走了他的妻子。他出手报复也是应当!”在平时对纾秀千依百顺地婉萍为了维护心中的偶像居然敢和纾秀据理力争起来。

纾秀不禁笑道:“你这妮子,我不跟你争,等到了南郡,我给你准备盘缠行装,让你去找那个心目中地大英雄。”

婉萍红着俏脸摇了摇头:“我只是说说罢了。这样的英雄又岂是我的身份能够配得上的……”她停顿了一下,岔开话题道:“我只是为了小姐不值,听闻那个梁轩宇是个无耻下流的惫懒人物,小姐蕙质兰心,若是和这样地人相守一生,岂不是太过委屈。”

纾秀淡然一笑。再不说话,婉萍可以有梦中的情人,而自己呢?她虽然比婉萍大不了几岁,可是命运却从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她没有爱过,也许今生今世也不会懂得爱的滋味,纾秀感到一丝惆怅在芳心深处慢慢渗透扩展开来。

山林的夜晚如此宁静。风不知何时停歇。树梢儿纹丝不动,月光也静静挂在那里。缺少了云层的衬托,仿佛始终静止在那里,这样地夜晚让人感到安祥。

赵锐虎进行完最后的一次巡视,确信毫无纰漏,这才进入自己的营帐,他需要休息,短暂的休息就能够很好的补充损耗的精力,让他可以用最佳的状态迎接明天地行程。

十名负责值守地武士却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他们守住营地地周围,目光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周围的山林,提防意外的发生。

另有五名武士编成的一个小队围绕营地循环巡视,深秋的夜晚已经很冷,月光洒落在松针之上,宛如一根根尖锐的钢针,反射出阴冷的寒芒,这阴冷的寒芒刺痛了一名武士的眼睛,他眨了眨眼皮,揉了揉眼睛,当他再度举目去看的时候,发现那阴冷的寒芒在他的视野中倏然扩大,他马上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就在同时,冰冷的镞尖已经从他的右眼之中贯入,深深刺入他的脑髓之中,他的嘴张得很大,想要发出示警的喊叫,可是没等发出声息,另外一支羽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喉头。

树林之中顷刻之间数百支羽箭飞出,十五名轮值的武士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瞬间已有十四人被射杀当场,依靠同伴身体幸运躲过首轮射杀的那名武士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有埋……”他的话音未落,第二轮箭雨已经射出,这次射击的唯一目标就是他,这名武士的下场比其他同伴还要凄惨,身体插满了羽箭,宛如一支箭猪直挺挺向地上倒去.

赵锐虎在听到第一声弓弦的时候已经惊醒,他的营帐和纾秀毗邻,围拢在营帐周围的五辆马车起到了很好的防御作用,这些马车都经过特殊改造,内外虽然是木层,可是中间却夹着薄薄的钢板,寻常的弓箭无法射穿这些钢板,这才让多数人幸运的躲过了箭雨的密集射击。

赵锐虎一面吩咐手下武士组织盾阵,一面掩护纾秀进入马车后方暂避。他虽然对途中的危险早有预料,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危险来得如此突然,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何敌人会在悄声无息中到来,而且事先毫无征兆。

利用马车的掩护,赵锐虎指挥向右侧的巨石撤退,利用山岩的掩护可以有效的避开敌人正面的射击,这次的突然袭击,让他损失了十七名手下,赵锐虎双目流露出愤怒的光芒,逼人的杀气在夜色中弥散开来,他虽然是一名勇冠三军的骁将,可是在多数时候,他绝不逞匹夫之勇,即使在最恶劣的形势下,他仍然能够记得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他要保护纾秀,只要纾秀平安,他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几轮密集的射击过后,战场陷入短时间的寂静之中,赵锐虎抽出长达四尺的大刀,默默计算着时间,他知道,用不了太久敌人就会发动进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纾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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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地图】(下)

寂静……接下来仍然是寂静……

赵锐虎很快就发现敌人和自己一样,正在考验着对手的耐心,他在心中暗暗的骂着:“卑鄙!”,望着月光下横七竖八的手下人尸身,赵锐虎感到喉头一阵哽咽,这十七条鲜活的生命说走就走了,在战场之上他曾经无数次目睹生命的离去,却都没有今日这般强烈的感触,因为这些生命离去的太过突然,太过窝囊,他咬了咬下唇,从事发到现在,他的头脑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冷静过。(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此时他方才考虑,敌人何以会悄声无息的包围自己?他明明对周围的地形仔细调查过,而且手下的警戒从未有一刻的放松,难道……

身后一道黑影已经冲上了纾秀所在的马车,那是一名武士,一名赵锐虎手下的武士!

望着突然冲入车厢内的武士,纾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美眸淡淡看着他,闪烁着寒芒的刀锋并没有让她的俏脸流露出任何的畏惧,婉萍不顾一切的想要向那名武士冲上去。

纾秀却一把将她拖到身后,武士手中的长刀已经刺向她的颈部,刀锋距离纾秀仅有不到两寸的距离,赵锐虎惊恐愤怒的吼叫声在车外响起。

那名武士却突然停下了动作,因为他看到自己的胸口突然闪烁着一道亮晶晶的光芒,那光芒如此耀眼,却又如此寒冷,透彻骨髓的寒冷顺着他的血液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的面孔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位在外人看来根本不会武功的蓝家小姐竟然用一支发簪就夺去了他的性命。

赵锐虎拉开车门的时候,纾秀正慢慢拔出武士胸口的发簪,在他地身上轻轻擦去血迹,平静道:“今晚被伏击之事一定是内奸所为!”

赵锐虎目瞪口呆的点了点头,他相信纾秀的推论,也相信队伍中的内奸恐怕不止一个,甚至连刚刚死去的十七名武士也不能完全摆脱嫌疑。他低声道:“小姐放心,就算拼上我这条性命也要将你平安护送到南郡。”

赵锐虎赤胆忠心的表白并没有在纾秀心中兴起半点的风浪。她轻声道:“利用前方的山岩和马车,咱们应当能够守上一阵子,其他地事情先不要去想,等天亮再说!”

赵锐虎点了点头,发现自己队伍之中有内奸之后,他更不敢轻易出动,亲自守在纾秀的车马前。

对方在久等之后,终于失去了耐心。三十名身穿黑色夜行衣地杀手呈扇形向赵锐虎一方借以藏身的山岩包围而去。

赵锐虎折去十八名手下后,身边剩下地武士连同车夫一起只剩下三十一人。赵锐虎不清楚对方的人数,可是从初始时射来的羽箭和第一批前来攻击地敌人数目来看。对方的人数至少要在百人以上,如果是在战场之上,赵锐虎即使面对千倍于自己的敌人也不会流露出任何地畏惧。可是这里并非正面交锋的战场,他今日的主要任务也不是杀敌,而是为了保护纾秀的平安。

赵锐虎双目冷冷注视着不断迫近的敌人。压力越大,斗志越强,这是一个战士理应具备的最基本素质,而赵锐虎是战士之中的佼佼者,血腥和压力只会让他变得冷静:“射!”

伴随着赵锐虎一声令下,手下武士引弓向敌人射去。(junzitang.***?首发)

对方对他们的射击早有准备,举起乌黑色地盾牌阻挡在身体前方,暗夜之中不断响起镞尖射击在木盾之上地笃!笃!之声。赵锐虎一方的攻击力并不强大。寻常地弓箭显然无法穿透对方坚韧的木盾。利用盾牌的防护,三十名敌人仍然在不断的缩小着包围圈。

赵锐虎的神情不见任何慌张。他在提防对手的同时也在审视着自己的手下,因为他担心其中仍然藏有奸细,会猝然发难,值得欣慰的是,每一名战士的目光都盯住前方,敌人面前没有任何人流露出退缩的神情。

“断弩!”赵锐虎怒吼一声。

手下二十名武士迅速换上断弩,此弩之所以被称为断弩,乃是因为弩的长度极短,为寻常弩机的一半,弩箭也是极短,形状怪异,从镞尖到尾部如同一根尖刺,和寻常弩箭大大不同,这样的弩箭射程虽然不远,可是近距离攻击强度奇大,弩箭特异的形状使得它的穿透力极强。

弩箭撕裂了宁静的夜空,穿透了弥散着血腥味道的空气,带着不可阻挡的势头射穿了对方的乌木盾牌,惨叫声接连响起,十多名首当其冲的武士已经倒在了断弩之下。

一轮弩箭射罢,十多名黑衣杀手已经冲到山岩前方,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衣人腾空跃起,手中一柄乌沉沉的长枪拨开夜幕,枪杆上那团红缨宛如烈火般绽放,如此娇艳如此迷人,却充满着无尽的冷酷和杀机。

黑衣人启动的同时,赵锐虎已经拔刀冲出,左足在地面上一踩,魁梧的身体借着地面的反震之力腾空升起,右足踏在山岩之上,身体再度向上飞升,落脚之处,山岩已经被他踏得宛如蜘蛛网一般裂开,烟尘向四处弥散,赵锐虎飞升的速度远胜过烟尘,他双手握刀,居高临下向那名率先冲来的黑衣人砍去。

赵锐虎的武功来自实战,无数次生死交锋的经验,让他的刀法毫无花哨却注重实效,加上他天生强大的膂力,即便是一流高手也不敢硬掠其锋。

那名黑衣人显然感觉到赵锐虎这一刀的威势,可是身在半空,想要轻松化解已不可能,只能硬碰硬和赵锐虎对了一招,他吃亏在启动不及赵锐虎迅速,晚了一步,战机却已经全然掌握在赵锐虎的手中。赵锐虎居高临下的一劈凝聚了身体的全部力量,刀锋劈砍在对方的枪尖之上,强大的力量让对手地枪杆弯曲如弓,双方的力量汇集在枪尖和刀锋处,震得那朵红缨向四周膨胀开来。

赵锐虎一刀劈完,另一刀接踵而至,这一刀却从劈砍改成了横削,对手慌忙竖起长枪。双手分别握持住长枪的一端,用枪杆挡住赵锐虎势如风雷的二次攻击。两记强有力的攻击让对方连连却步,他手中的长枪枪杆不断颤动。握枪的双手虎口处竟然被震裂,渗出几缕鲜血。

看到同伴形势不妙,四杆红缨斜刺里向赵锐虎的小腹刺去。赵锐虎此时身在空中,身躯不可思议地一个拧转,长刀劈砍的方向虽然改变。可是去势没有丝毫停歇,直取一名杀手地咽喉,刀锋未至,刀气已经将对方的咽喉破出一个血洞,高速喷射而出地鲜血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片凄迷的血雾赵锐虎落下之时,足尖在对方的枪杆上轻轻一点,身体一个向后地翻腾,重新落入山岩后方。与此同时。手下那些武士重新装弩完毕,弩箭瞄准了那群黑衣杀手射去。又有五人在这轮射杀中倒下。

过了一会儿远方树林之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的火点足有二百之多。

纾秀不知何时来到了赵锐虎地身边,目光静静审视着身后的丛林,轻声道:“咱们的位置并不好!”

赵锐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身后全都是茂密的树林,脚下的荒草已经枯黄,心中霍然警觉,若然敌人采用火攻之术,他们蒙受的损失必然极大。他想起今日取水之时,在后方树林中发现了一条小溪,在那里应当可以躲过

纾秀道:“先退入林中再说!”

赵锐虎点了点头,悄然下令,由十人断后,不断向对面的林中施射,用以迷惑对方,其他人则保护纾秀向后方树林撤退,一行人顺利进入树林之后,负责断后地那些人方才开始撤退。没等他们退入林中,对方地火箭已经准备完毕,二百多支燃烧的火箭宛如划破黑夜地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弧线,落在他们的周围,火箭射中树干,射入草丛,早已被秋风吹干的植被迅速燃烧了起来,原本无风的山林此时却偏偏吹起了北风,火借风势,转瞬之间以山岩为中心已经形成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赵锐虎和纾秀同时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的草丛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不及逃走的几名武士落入火海之中,他们的身体站满了火焰,狂呼哀嚎着,宛如没头苍蝇一样在火海中乱冲乱撞,赵锐虎抿起嘴唇,虎目已经泛红,这些都是他同生共死的弟兄,他们没有死在沙场之上,却丧命在敌人卑鄙的伏击中。

火很快就蔓延到了树林中,他们不敢做任何的停留,迅速向林中的溪流走去,当他们成功靠近溪流的时候,浓烟已经蔓延在整个树林,他们利用自己的衣服在溪水中湿透,蒙住口鼻,借以抵御呛人的浓烟。

因为看不清前进的道路,他们只能循着溪流逆流而上,每个人都清楚,这些杀手不会就此放弃,他们必须尽快逃离这片山林,只有离开这里,才有生的机会。

纾秀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她已经换下长裙,穿上深蓝色的武士服,很少人知道她会武功,作为大将军的义女,她从小便已经开始接受武功和兵法的训练,如果不是女儿身,她现在也应当是蓝循身边的一员大将。

婉萍的表情虽然有些慌张,可是她仍然手握短剑护卫在纾秀的身边,即便是失去自己的性命,她也要保全小姐。虽然她抱定了无畏的信念,可是心中仍然不免有些害怕,脚下一滑,整个人惊呼一声向溪水中倒去。

在她跌入溪水中之前,一只有力的臂膀捉住了她的手臂,朦胧中她看到赵锐虎明亮而冷静的双目:“小心一些!”

婉萍一颗心没来由跳动了一下。她慌忙挣脱开赵锐虎的臂膀,垂下头去。

沿着溪水逆流而上,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萦绕在树林中地烟雾渐渐淡去,身后并没有追兵赶来,烟火的味道也被山风吹得七零八落,开始变成青灰的天色中透出一丝清新。

赵锐虎下意识的向身后望去,身后的火光渐渐熄灭。看来这场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目光所及之处也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敌人并没有追赶上来。远方的天空中隐约流露出一丝青灰之色,每个人都已经嗅到了黎明的气息。纾秀黑长地睫毛在晨风的吹拂下微微颤动着,更显得她地目光幽深而神秘,纾秀晶莹温润的手掌轻轻拢起被风吹乱地长发。

赵锐虎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和惊讶。经过这一晚上的辛苦鏖战和奔波,即便是强悍如自己,也感觉到有些疲惫。可是从纾秀地身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疲倦的表现,凭借他以往的经验,可以推论出,纾秀不仅仅是体质出众,更拥有常人无法企及地毅力。

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小溪两岸的丛林中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前方的朦胧薄雾之中隐约竖立着一个人的影子,赵锐虎的神经顷刻间绷紧。大声道:“止步!”他手中的弩机已经举起。弩箭破空向那身影射去。

弩箭破开薄雾,那道人影显得越发清晰。可是他面对弩箭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弩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地心口,人影在虚空中来回晃动起来,赵锐虎这才看清那是一具尸首,一具被吊在大树上的尸首。

从他们地头顶,一面长宽各有两丈的木排从空中坠落,木排朝向下方的一面全都是无比尖利的木刺,三名士兵躲避不及,被木排砸到在地上,木刺透体而过,场面惨不忍睹。

一旁灌木丛中,长达两丈的长矛向他们投掷过来,赵锐虎挥刀斩断朝向自己的一根,用身体护在纾秀前方,大声叫道:“保护小姐!”

士兵在突如其来的伏击面前一个个倒下,赵锐虎一边挥刀斩断不断投掷而来的长矛,一边掩护纾秀涉过溪水向右侧树林内撤退。

刚刚进入溪流的中心,赵锐虎就觉察到下方的异动,目光觑定下方水流,手中长刀果断有力的刺了下去,一名潜藏水底的杀手被他一刀洞穿了胸膛。

纾秀的身后水流四处飞溅,两名灰衣杀手从水底突然冒升出来,阴冷的刀光朝着纾秀洁白无暇的粉颈毫不留情的劈落下去。

纾秀的娇躯非但没有退却,反而闪电般向两人冲了上去,宛如游鱼般从两人身体的缝隙中穿过,手中的短剑先后刺中两人的小腹。

两名杀手捂着喷血的伤口缓缓摔倒在溪水之中,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溪水,纾秀静静站在鲜红色的溪水之中,宛如一朵静静绽放的莲花,手中短剑没有丝毫的停歇,脱手向前方飞出,准确无误的将一名冲向婉萍的武士击杀。

赵锐虎骨子里的凶悍彻底被敌人激起,他一刀刺穿了面前敌人的胸膛,然后又抓住另外一名杀手的发髻,反手用刀刃切开了他的咽喉,鲜血喷射了他一脸一身,丛林之中百余名身穿灰衣的武士挥刀冲了上来,赵锐虎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悲凉之色,这些敌人一定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看来从他们离开关中,一切的行程都已经被敌人掌握,他们选定蓝氏和梁氏交界的轩衡山动手,显然经过了一番周详的计划。

纾秀从敌人手中夺过一柄带血的长刀,虽然落入重重包围之中,她此刻的心境反倒变得越发平和起来,在她的心中楚国无疑是世上最为险恶和凶险的地方,假如真的死在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赵锐虎和纾秀背靠背站在那里,望着不断缩小包围圈的敌人,赵锐虎的心中第一次感到了绝望,看来自己终究无法完成主公的嘱托,他怒吼道:“无胆鼠辈,有种的话跟我一对一打上一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可笑,敌人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绝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他的手下只剩下七人,想凭借他们的力量冲出重围已然没有任何的可能。

纾秀望着周围的敌人,目光最终落在一名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脸上,轻声道:“你们要的是我,放他们走!”

那名男子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他饶有兴趣道:“你们全都是我的猎物,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纾秀温婉一笑:“我们剩下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仍然可以杀死你半数的手下,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尝试一下。”

那男子目光一凛,他刚才始终在一旁观察,对赵锐虎和纾秀的武功已经有所了解,知道纾秀的这句话绝非夸大其词,如果他们硬拼下去,己方的伤亡一定惨重,内心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纾秀扬起长刀放在自己的粉颈之上:“放他们走,我自刎在你面前。”

赵锐虎怒吼道:“不可以!”

纾秀的声音不容置疑:“你必须走,让我爹爹知道这发生过的一切!”

提起蓝循,赵锐虎的目光软化了下来,然而他仍然站在那里,此时选择退却将是他一生一世无法洗刷的耻辱。

纾秀叹了口气道:“你不走,我这就死在你面前!”长刀微动,雪白的粉颈已然被刀锋割破,一缕鲜血沿着曲线柔美的粉颈留下,娇艳凄婉,让人触目惊

赵锐虎红着眼睛向后退去,婉萍凄然叫道:“小姐……”

“你也走!”

“不!”婉萍不顾一切的向纾秀冲去,试图夺下她手中的长

树林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啸,那是利箭撕裂空气的声音,只有难以想象的速度方才能够发出如此震骇人心的声音,一支羽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面具男子的眉心,镞尖高速穿透了他的青铜面具,击穿了他的颅骨,射中了他脆弱的大脑,那男子不能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生命原来可以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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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弦断】(上)

刀光、剑影!

一百名皮甲武士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入了杀手的阵营,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处而来,然而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是来营救纾秀一方的。www.65txt.com

楚国大都督丘朗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英俊的面庞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稳健有力的右手缓缓将长弓插于身后,他已经无意出手,形势彻底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他也无需出手。

赵锐虎宛如疯虎一般加入了战团,他挥动手中长刀,尽情发泄着心中的郁闷和悲痛。

溪水更红,血腥更浓……

丘朗的微笑却让每一个人感到温暖而平和,他的笑容驱散了每个人心中的恐惧。

婉萍也被他的笑容感染,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纾秀却没有笑,俏脸一如既往的平静,将那柄沾满鲜血的长刀投入溪水之中。

丘朗表面虽然不动声色,可是心中却诧异于眼前少女的镇定,梁轩宇刚刚已经被封为敬王,更是梁靖一手指定的继承者,纾秀嫁给他就是敬王妃,未来楚国的王后,丘朗虽然贵为楚国大都督,在她面前也要执君臣之礼,恭敬道:“丘朗来迟,让蓝小姐受惊,还望恕罪!”

纾秀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轩衡山也非梁氏的管辖之地,你无需道歉。”

丘朗心中又是一惊,此女这句话一语双关,分明在提醒自己这片土地并不属于楚国。在纾秀前来之前,丘朗便奉命调查了她的身世。知道纾秀并非蓝循亲生,乃是蓝循的义女,而后又发生了楚国使臣被杀之事,这两件事在楚国的政界引起极大震动,楚国众臣几乎都将这两件事视为奇耻大辱,关键之时是丘朗说服楚王梁靖。让他将和亲继续到底。在他地了解和想象之中,纾秀是一个柔弱温婉的少女,没想到初次相见便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奇。

战斗很快就接近了尾声,赵锐虎和婉萍陪着纾秀去岸边临时扎好的营帐休息更衣。丘朗却来到那一具具尸首前方,他的目光逐一从杀手的面上扫过,缓步来到那名被他射杀地首领身前,伸手抓住羽箭的尾端,用力将镞尖从那男子的头颅之中拔了出来,羽箭将面具带离了那男子的面庞。

丘朗看清那男子的面容。双眉不禁紧紧皱起。他摇了摇头,向身后李国峰道:“把所有尸首收集到一处烧了!”

李国峰显然没有想到丘朗会这样处理,微微一怔,低声道:“真的要这样?”

丘朗点了点头。他不喜多言,起身向营地的方向走去。

纾秀已经重新换上长裙,历经这场伏击。除了赵锐虎和婉萍,她的身边只剩下了三名武士,望着远处横七竖八的尸首,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地伤感。

赵锐虎来到丘朗面前,他仍然沉浸在同伴被杀地巨大悲痛之中,嘶哑着喉头道:“有没有查出他们是谁派来的?”

丘朗叹了口气:“应当是巴蜀派来的人!”

赵锐虎怒道:“那帮混账,我们还没有去惹他们,他们为何要对付我们?”

丘朗苦笑道:“蓝氏和梁氏联姻。这世上自然有很多人不想看到。”其实丘朗刚才就已经认出。这些杀手多数来自楚国,定然是他们内部的臣子不想两国联姻。方才出此下策,其中地真相,他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丘大都督来得真是及时,若是你再晚一步,只怕我们已经被杀了!”纾秀的声音虽然平淡可是这句话却显得耐人寻味。

丘朗地目光和纾秀的明眸对视了一眼,他的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那是蓝小姐运气好,上天都要眷顾您啊!”

纾秀浅浅一笑,知道丘朗根本是在避重就轻,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可是也绝不会相信丘朗的说辞,丘朗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他一定事先得到了消息,知道有人会在轩衡山伏击自己,所以才能在危险关头及时出现,聪颖的她已经隐约猜到,这件事一定和楚国的内部有关,看来自己地和亲之旅,注定不会平静。

当日黄昏时分,纾秀几人在丘朗地护卫下平安翻越了轩衡山,朝南不远就是长江,眼看已经是楚国的领地,江边宿营之后,纾秀将赵锐虎叫到自己地身边,轻声道:“赵将军,记不记得今日清晨我让你做什么?”

赵锐虎微微一怔,纾秀小声重复道:“你必须走!”

赵锐虎实在搞不明白纾秀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今晨被伏击,生死关头纾秀让自己走还能够解释,可是现在危险已经过去,她又为何坚持让自己离去,他低声道:“大将军让我将你送到南郡,我中途离去有违职责!”

纾秀看了看四周,方才小声道:“你难道没有想过,丘朗为何会在关键之时出现在轩衡山中?若是那些杀手当真来自巴蜀还好,如若他们根本来自楚国内部,你们留在我身边反倒会越发危险。”

赵锐虎倒吸了一口冷气,经纾秀提醒,他才想起这件事的确有着诸多的疑点。

纾秀道:“既然遇到了丘朗,谅他不会对我怎样,可是一旦到了南郡,事情就会变得越发复杂难以掌控,我让你回去,一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危,二是为了让你尽早通报爹爹,调查清楚轩衡山之事。”

赵锐虎重重点了点头。

纾秀看了看在远方江水边涤洗衣服的婉萍,美眸中流露出几许留恋几许感触,她轻声道:“答应我一件事,将婉萍带走!”

赵锐虎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声道:“怎么可以?”

纾秀望着广阔的江面,听着阵阵涛声,明日渡过长江,她就彻底离开了蓝氏地土地,从此以后,与蓝氏天各一方。不知今生今世还有没有返回关中的机会,她当初离开关中之时,便不想带着婉萍同去,因为她知道蓝氏和梁氏之间早晚会有一战,等到那一天,她的命运将会变得无比凄惨,婉萍和她情同姐妹,她又怎能忍心连累婉萍,明明知道未来将会是一个悲剧。她又何苦让婉萍跟她一样?纾秀轻声道:“梁轩宇素有恶名。婉萍陪我过去,日后万难逃出他的魔掌,我不想让婉萍伤心……”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在赵锐虎的脸上停留。低声道:“这次的伏击是最好地机会,就算我一个人前往南郡,楚国方面也说不出什么。据我说知你至今还没有婚配,假如你愿意,我做主将婉萍许配给你!”

赵锐虎胸中一阵热血上涌,纾秀虽然看似柔弱,可是她的胸怀比起男儿不遑多让,从离开关中起,她事事都在为他人考虑,即便她所面临的命运如此悲惨。在这种时候所想的仍然是身边人。让赵锐虎怎能不感动。他第一次对主公蓝循产生了埋怨,这样的女儿为何要送往楚国。为何要嫁给梁轩宇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答应吗?”

赵锐虎重重点了点头,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向纾秀叩了三个响头:“小姐,我赵锐虎但有一口气在,绝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恩德!”

丘朗慢慢走向船尾,纾秀伫立在那里,从上船起,她的目光便始终注视着北方。

丘朗轻轻咳嗽了一声,惊醒了纾秀,也惊醒了栖息在船尾的一对江鸥,它们振翅向远方飞翔而去,在灰色地天幕中划出两道银色地弧形轨迹。

纾秀回身看了看丘朗。

丘朗歉然一笑:“很抱歉打扰了你的宁静!”

纾秀淡然笑道:“我只是在回想关中的样子,现在才发觉,自己从没有好好的记住那里,一切在我地脑海中竟然如此模糊。”

丘朗微笑道:“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的事看不清楚。”

纾秀道:“以大都督的智慧不应当存在这样地困惑丘朗哈哈大笑,许久笑声方住,凝望纾秀的美眸道:“为何要让他们离开?”

纾秀回答的直截了当:“去南郡和亲的是我而不是他们,更何况有丘大都督沿途保护,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丘朗笑着点头道:“言之有理!”,心中却已经猜到了纾秀的真正用意。

纾秀道:“大都督可曾查清了那些杀手的身份?”

丘朗微笑道:“都说是巴蜀那边人干地了!”

纾秀温婉笑道:“我倒忘了,不知他们为何对我如此仇恨?”

“他们并非是恨你,而是恨蓝大将军,恨我家大王,想利用谋害小姐之事,破坏我们两国地联姻,让两国的友情平添裂隙。”

“大都督果然眼光犀利,看来天下间任何事都瞒不过你。”

丘朗谦虚道:“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地事情,想要谋害小姐的无非是中原的其他几股势力,不是萧氏便是巴蜀。”

纾秀道:“我听说巴蜀的主人名叫龙渊,天下间都在传闻他是过去大康的主人!”

丘朗笑道:“小姐相信?”

纾秀轻声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丘朗道:“小姐是相信自己的父亲还是相信别人的流言?倘若巴蜀的主人当真是大康的真正主人,蓝大将军岂不是早就率军将他迎入康都?”

纾秀暗赞丘朗厉害,一句话便将矛头巧妙的转向蓝循,假如自己说龙渊就是大康的主人。那么就等于承认义父谋逆,她轻声叹了口气道:“这天下间地事情还是交给男人去理会,我们这些女儿家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免感到一阵悲伤,自己本想在乱世之中飘然世外,却想不到最终仍然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

丘朗暗赞纾秀不凡。他和纾秀虽然接触不过一日,可是却已经知道纾秀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蓝循将这样一个女子送来,不能不引起丘朗的警惕,警惕之余,他又颇多遗憾,如此貌美聪颖地女子竟然要嫁给梁轩宇那个废物,实在是暴殄天物圣所哀。他看似漫不经心道:“这次的和亲当真是很不容易,我们派去的遣婚使莫名其妙失踪。你们送亲的武士又遭受伏击。几乎被杀殆尽。”

纾秀小声道:“若是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岂不是让外人颇多揣测,我听闻有人传言是我义父杀了楚国的遣婚使,过两日该不会有人又传出是楚国为了报复杀死了送亲的武士吧!”

丘朗的笑容变得突然有些生硬。他呵呵笑道:“清者自清,只要咱们两家心中明白就好……”“蓬!”龙渊指下的琴弦突然崩断,一双剑眉紧紧皱起。不知为何他今日总是感觉到心境烦乱,一旁在听琴的苏红袖抚着日渐隆起地肚子站起身来,轻声啐道:“原指望你能够弹一首好听地曲儿给宝宝听,可千万不要吓到了他!”

龙渊歉然笑道:“我今日心绪不宁,还是算了!”望着崩断的琴弦,心中感到一丝怪异的感觉,苏红袖看出他神情有异,轻声道:“怎么了?”

龙渊道:“我大哥他们走了几日?”

苏红袖想了想方才道:“算起来也有将近一月了。现在他们应当到了女真国境。”她牵住龙渊的大手。温婉劝道:“大哥勇猛无敌,二哥沉稳老练。石娃子又精灵地跟个猴子似的,这天下间能让他们吃亏的人根本没有。”

听苏红袖这样说,龙渊方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大概是我多想了,这两日我总是在想那幅藏宝图地事情,该不会是一个陷阱吧。”

苏红袖啐道:“神武皇留下的东西又怎会是陷阱,难道他在几百年前就憋住了劲儿,要谋害你这个后代不成?”

龙渊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此时看到祥贵慌慌张张向自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惊喜之色,他走的太过匆忙,一不留神在地上绊了一交,惹得龙渊和苏红袖同声笑了起来。

祥贵来到两人面前气喘吁吁道:“祥贵参见主子,关中商人汪福隆到了……”

龙渊笑骂道:“瞧你这幅慌慌张张的德性,一个汪福隆至于将你兴奋成这个样子?”

祥贵嘿嘿笑道:“主子是知道的,小的从来都是那么没有出息!”

龙渊道:“我先过去,你陪着夫人慢慢走!”

龙渊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回龙沟,自从苗疆事件之后,周边再没有发生过什么战事,日子过得倒也平静,这汪福隆倒是有日子没来了,虽然他一直都在和龙渊一方做着生意,亲自前来回龙沟却是这近两年来的第一次。

赵子服在盐场之中正陪着汪福隆说着话,看到龙渊进来,汪福隆慌忙起身一溜小跑来到龙渊地面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

龙渊笑道:“我说汪老板,咱们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给我行这么个大礼,我可受不起!”

汪福隆厚着脸皮笑道:“若是公子受不起,这天下间再没有人能够受起了!”

龙渊从他地话锋就知道他已经听说了自己的真正身份,看到他如此真诚地道出这件事,心中也颇感欣慰,毕竟汪福隆是在蓝循的地界谋生活,他跪拜自己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都要有相当的勇气。

龙渊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乐呵呵道:“汪老板这次前来不只是为了贩盐吧?”

汪福隆笑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拜见公子,其次才是为了生意,对了,我给公子带来了一份礼物!”

龙渊颇感好奇道:“什么礼物?”

此时屏风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哭声,龙渊愕然望去,却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屏风后步出,竟然是昔日大康皇宫内侍太监总管邱富海。

自从康都分别之后,龙渊便再也没有见过丘富海,想不到竟然会在回龙沟和他重逢。

邱富海泣不成声,颤巍巍扑倒在龙渊的面前,叩头不止道:“老奴给主子请安,老奴叩见陛下……”说到后来声音已然嘶哑,龙渊看到故人,不觉想起昔日在皇宫中的种种,眼圈儿也不禁红了,他搀起邱富海的双臂,含泪道:“邱公公,这么久没有你的音讯,我还以为你遭到了什么不测,现在看到你平平安安,我真是太开心了!”

邱富海哭道:“主子,我早就知道你吉人天相,现在看来陛下果然是洪福齐天!”

龙渊笑道:“这几年没见,你这老头儿拍马屁的功夫却丝毫不减半分。”

邱富海抹干眼泪,笑道:“主子此言差矣,奴才便是拍,也只会拍真龙天子的屁股,其他人,就算让我拍,我也不屑去拍!”

龙渊哈哈大笑,此时紫芜也闻讯赶来,龙渊让紫芜陪邱富海去一边叙旧,他则和汪福隆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听闻蓝芷霖杀了楚国的五名遣婚使,龙渊也是颇感惊奇,他轻声道:“想不到蓝循的小女儿如此刚烈,看来这次的和亲,梁氏吃了一个暗亏。”

汪福隆道:“两家本就是各报各的目的,谈不到谁吃亏,有时候这国与国之间跟我们经商也没有什么分别……”说完这句话他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龙渊身为大康昔日的君主,岂能承认楚国的地位,神情顿时显得尴尬起来。

还好龙渊并不介意,微笑道:“梁靖吃了这么大的亏,仍然答应和亲,可见这次他的确很有诚意。”

汪福隆点了点头。

赵子服道:“蓝循攻下了康都,现在无论是兵力还是声势都已经达到鼎盛,梁靖不是傻子,当然能够看出跟蓝氏对抗下去没有任何的好处,选择和亲对他而言也算得上是明智之举。”

龙渊道:“两家联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吞并萧氏!”

赵子服感叹道:“中原平静不了太久,很快就会战火再起!”

龙渊对康都仍然关心,低声向汪福隆道:“我让你通过宣城向康都运送粮草的事情有没有人发觉?”

汪福隆摇了摇头道:“没人发觉,我做事很小心,这件事绝对查不到我的身上。”

龙渊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听说袁九生投靠了蓝循,却不知投降的将领中有没有慕容深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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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弦断】(中)

汪福隆想了想方才道:“我曾经悄悄打听过这件事,听说慕容深和袁九生的妹子在康都城破之日,便悄然离去,至于去了哪里,只怕没有人知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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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想起慕容深对袁沁兰的那份深情,不觉露出会心一笑,说起来两人的缘分还是自己一力促成,慕容深理应感谢自己才对。

当晚他又设宴款待汪福隆一行,一直喝到午夜方才离开。

回到住处,发觉邱富海仍然在那里候着,醒酒汤已经准备好了,邱富海恭恭敬敬将龙渊扶到太师椅上坐下,将醒酒汤送到他的手中,轻声道:“主子快喝些醒酒汤,老奴给您泡泡脚!”

龙渊望着他斑白的两鬓,想起当初在大康皇宫之时,邱富海的头上还没有那么多的白发,心中不觉生出莫名感触,低声道:“邱公公也老了!”

邱富海小心为龙渊除去长靴、棉袜,将他的双足浸泡在热水之中,微笑道:“人哪有不老的道理,奴才虽然老了几岁,可是身子骨还硬朗得很,能够伺候主子重新坐上龙椅的那一天。”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秉善去了……”

邱富海愣了愣,之前他已经从祥贵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虽然过去他和秉善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交流,可是同为侍奉龙渊的太监,又同是忠于大康的两个,再次听到秉善离去的消息,仍然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浑浊的双目之中流露出两丝凄凉的泪光,沉默片刻方才道:“他去的安稳吗?”

龙渊点了点头:“他死在朕的怀中!”很久以来他都没有用朕这个字眼来称呼自己,今次在邱富海地面前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邱富海笑了笑:“奴才死的时候也希望陛下能够看到,那是何等的荣耀……”

龙渊抿起嘴唇。身躯向后靠倒在宽厚的太师椅背上:“朕会在西山为你选一块清净的地方。等你老的时候便葬在那里,没事的时候,朕可以上去看看,转转,陪你说说话。”

邱富海花白的头颅垂下,两颗热泪无声落在脚盆之中,荡漾起两圈涟漪,瘦削地肩头微微抖动着。

龙渊轻轻拍了拍他的双肩。轻声道:“想看着朕重新登上帝位,你这老家伙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

“陛下不让老奴走,老奴绝不敢走!”邱富海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在龙渊的耳中这句话无异于是所听到的最赤胆忠心的表白。夜已二更,龙渊仍然没有睡去,不知为了什么,他的心境始终无法平静,不仅仅因为是邱富海这位故人出现的缘故。他默默从床头爬起,披上长袍,今夜独眠,月光从窗格中透入。首发.com留下斑驳稀疏地月影,烛火早熄,室内仍然残留着一丝蜡灰的味道。

龙渊蹑手蹑脚走出房去。守在外面的邱富海想来也累了,躺在小床上已经进入了梦乡,听着邱富海轻微的鼾声,龙渊不觉露出一丝会心地微笑。

来到竹影婆娑的院落之中,龙渊舒展双臂,遥望空中的那阙明月,仅有地那点儿睡意也被风吹去,巴蜀现在的局势如同这个月夜。平静而美好。周遭平静,内部却已经焕发出勃勃生机。眼前的发展更验证了赵子服当初眼光的正确,选择巴蜀不但可以避开中原三强的纷争,而且可以利用这里天赐之资迅速的发展,几场战役的接连胜利更让将士和百姓的信心都达到了最高点。可是这仍然不够,龙渊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清醒地认识到,真正凭借实力取得地胜利只有对大理之战,对吐蕃的胜利更多地依靠地利,对梁氏的水军胜利又幸亏了梁轩宇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当然赵子服和诸葛运春的智谋在其中起到关键的作用,不过运气也始终站在他的一方。以他今时今日的能力已经完全可以自保,可是想要灭掉梁氏、萧氏、蓝氏任何一家只怕还没有任何的可能,梁氏和蓝氏的联姻让他未来的道路更加曲折艰难。

龙渊在最初听说蓝氏和梁氏联姻的消息甚至动过要对纾秀下手的念头,可是最终他仍然否决了这个计划,因为这件事的可行性实在太低。双方既然如此注重这次的和亲,一定会在途中布置相当强大的力量,龙渊不想冒险,他今日的实力来之不易,任何盲目的冒险都是不可取的。

龙渊并不担心梁氏和蓝氏联姻之后,将首要的目标瞄准自己,因为他清楚自己和萧氏相比显然对两家的诱惑力还不够,也引不起他们足够的重视,两家十有**会在消灭萧氏之后,才会兴起对付自己的念头。

“一个人想太多的事容易过早衰老!”虚慧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龙渊转身望去,虚慧妍身穿粉色长裙,外披同色外氅来到身后,她展开手中拿着的黑色外氅,为龙渊披在肩头,轻声嗔怪道:“你就是不懂爱惜自己的身子,这半夜三更的,一个人跑到院子里做什么?”

龙渊握住虚慧妍的纤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总是睡不着,不知道为了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内心中始终忐忑不安的。虚慧妍柔声道:“想来是你终日担心国事累了,改日我们几个陪着你出去走走,游历一下山水,放松一下心情。”

龙渊笑道:“也许是在这回龙沟呆长了,自己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了,好,过两天我去汇水源走走。顺便巡视一下周围的情况。”

“听说你派秦晖去了南郡?”

龙渊点了点头:“让他去给梁靖那老儿送些贺礼。顺便拜会一下你爷爷。”

提起家人,虚慧妍不禁黯然神伤,亲人仍在,自己却无法侍奉身旁,不能不责怪自己的不孝。

龙渊将她的娇躯向怀中又搂紧了一些,轻声道:“放心,距离你们重逢的一天不会太远!”

楚王梁靖身穿葛黄色衣袍静静坐在水榭之中,不时向水中投掷着鱼儿。望着那群五彩缤纷的锦鲤搅乱了一池碧波,蓝氏送亲队伍在轩衡山被伏击之事已经传入了他的耳中,这件事让他很不开心,可是梁靖从不将自己地喜怒哀乐暴露出来,尽管他十分地不开心,表面上却仍然显得平静温和,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敦厚温和的长者,往常这种时候。他肯定会选择老友虚无我一诉烦恼,可是虚无我的长期抱病已经耗尽了他的耐性,面对这个出工不处理的老家伙,梁靖也显得无可奈何。

他又向水中扔了一颗鱼饵。池水宛如沸腾一般滚动起来,梁靖忽然联想到了大康的江山,如果说那颗鱼饵就是大康的江山。那么这群锦鲤就是他们这些势力,梁靖摇了摇头,低声骂了一句:“混账!”

身后响起丘朗地声音:“大王在骂我吗?”他早就已经来到了这里,只不过看到梁靖如此入神,所以没有打扰他。

梁靖将盆中剩下的鱼饵全都倾倒了下去,转身看着丘朗,脸上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就算骂,我也会骂那个真正混账的小子。”

丘朗和梁靖同时笑了起来。他们都明白梁靖所说的是谁。

梁靖拍了拍一旁的石凳。示意丘朗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丘朗在梁靖面前也没有太多君臣之间的拘泥,爽快地在梁靖身边坐了。微笑道:“蓝家小姐已经来了!”

梁靖点了点头:“来了就好!”

丘朗又道:“只是蓝家小姐自己来了!”

梁靖内心微微一怔,可是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平静道:“平安就好!”

丘朗笑了起来。

梁靖笑出声来,停下笑声方才道:“蓝纾秀怎样?”

丘朗想了想方才道:“不同寻常!”

梁靖眉头不禁皱起,能让丘朗说出这四个字的女子肯定是非同寻常,他又道:“配得上我家轩宇吗?”

丘朗咬了咬下唇。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躲过梁靖的眼睛,梁靖低声道:“你不必顾忌,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我不会怪你。”

丘朗这才道:“以旁观者地角度,轩宇配不上她!”

梁靖一双花白的眉毛微微耸动,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虽然他疼爱这个孙子,可是对这个孙子地品性却是再了解不过。

丘朗低声道:“蓝纾秀只怕是蓝循诸多女儿之中最出色的一个!”

梁靖禁不住笑了起来:“好个蓝循,我就知道他不会这样便宜我!”

丘朗道:“轩衡山伏击之事我已经查清,大司马赵瑟大人的门客就在其中。”他虽然没有指明,可是也间接告诉梁靖这件事跟赵瑟有关。

梁靖皱了皱眉头,复又叹了口气道:“他是我的兄弟,也是为我好啊!”

丘朗道:“若是蓝纾秀死了,便是为萧氏好,便是为龙渊好!”

梁靖目光一凛,仅仅是片刻便一切如常。他拍了拍丘朗的肩膀,站起身来,在水榭中来回踱了几步驻足不前道:“你觉得蓝家小姐和轩宇相配吗?”

“大王的家事,臣不敢说!”

梁靖瞪了丘朗一眼道:“有什么不敢说?你是我外甥,我是你舅舅,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你只管说出来!”

“应该……不是……那么……相配……”

梁靖又瞪了丘朗一眼:“你这小子。总是在我面前奸猾了一些。”

丘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梁靖叹了口气道:“轩宇那小子。你跟我都是清楚的,和亲是我提出地,可是我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更没有想到蓝循居然派来了一个干女儿,这两日大臣们在我地面前吵,轩宇那个混账东西也在我面前闹,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够得到片刻地清净。”

“大王高瞻远瞩。又岂是他们能够看得透地!”

梁靖骂道:“在我面前,你来拍马溜须的那一套,其实,我心里也***不舒服,蓝循这个混蛋东西当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我这次表示了足够的诚意,可他却给我来了那么一手,杀了我五位使臣就算了,他送了个干女儿给我。他女儿是亲生的,难道我孙子是捡来的吗?”

丘朗知道梁靖是一肚子的火气,干脆由得他发泄,此时并不方便插话。

梁靖伸出手掌重重在水榭柱头拍了一掌道:“都是鼠目寸光。我和蓝氏联姻,碍着他们什么事情,一个个自以为对我忠肝义胆。背着我做出这等愚蠢大胆的事情,简直混账!”

丘朗听他说出这样地话,已经料到梁靖不打算继续追究这件事,微笑道:“希望他们能够体谅大王的苦心最好!”

梁靖感叹道:“在我身边真正能够体谅我心思的,已经越来越少了。”他看了看丘朗:“你算一个!”

“承蒙大王厚爱,丘朗愧不敢当。”

梁靖摇了摇头:“丘朗,翠影走了多久了?”

丘朗神情一黯,很少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这段伤心事。然而梁靖说出来。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道:“三年了!”

梁靖点了点头:“你正当壮年。说起来也应当考虑续弦了。”

丘朗从梁靖的这番话中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可是他又不敢断定,梁靖身为一国之主,应当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断,慌忙岔开话题道:“臣心中想得是大楚国地社稷,其他的事情臣早已忘了。”

“你忘了,可是我这个做舅舅的却不能忘!”

梁靖语重心长道:“这些年,你为我东征西战,立下了无数功劳,若论战功大楚国舍你其谁?可是你一心为国却忽略了自己的事情,我忽然有个想法。”

丘朗慌忙道:“臣不敢听!”

梁靖呵呵笑了起来:“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听吧!”

“臣不敢!”

梁靖道:“我听说了那蓝家小姐地一些事情,这些日子本来就在犹豫,你刚才的那番话让我坚定了决心。”

“臣信口胡说,大王千万不可当真!”丘朗紧张的额头之上冒出无数汗珠。

梁靖道:“平心而论,轩宇和蓝家小姐地婚事无所谓配得上还是配不上,可是蓝循来了这么一手,无论蓝家小姐如何优秀,我若是听之任之,让一切顺利进行下去,就算你会心服,我手下的这帮大臣们必然不会心服。”

丘朗默然不语,内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寻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托词应对。

梁靖一面观察着丘朗的表情,一面缓缓说道:“丘朗啊,抛却轩宇的身份不言,以他自身而论,的确配不上那个睿智多谋的蓝家小姐。”

丘朗早已猜出了梁靖的意思,可是却没有出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并非是不敢,而是不愿,想起蓝纾秀地模样,心中竟然生出一丝难言地温暖和幸福,若是她当真可以不嫁给梁轩宇,倒也是一件好事。

梁靖道:“开始我还以为蓝循是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想在我身边送上一颗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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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弦断】(下)

丘朗心中暗叹,梁靖向来多疑,蓝纾秀的事情,自己向他汇报的又太过详尽,难怪他会产生这种想法,不过想想,如果纾秀嫁给了梁轩宇,这等聪颖的女子还不知会搞出什么事端,梁靖的担心也并非多余。(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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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道:“我只有这一个孙儿,我不想他冒险,丘朗,你怪不怪我太自私?”

丘朗摇了摇头。

梁靖深邃的双目上下打量着丘朗,许久方才道:“所以我打算将蓝家小姐许配给你,你以为如何?”

丘朗的内心中一阵激荡,他本想虚情假意的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从他第一眼见到纾秀,便对这个睿智聪颖的少女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梁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看来你动心了!”

丘朗毫不否认,叹了口气道:“臣有罪!”

梁靖哈哈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遇到一个如此美丽聪颖的女子,若是说不动心才是瞎话。你很坦率,我喜欢!”梁靖重新回到石凳上坐下,眯起双目看着归于平静的水面,低声道:“你是我的外甥,蓝纾秀是蓝循的义女,把她嫁给你也不算辱没了她。”

丘朗微微一笑,这种时候,他并不适合多说话。心中悄悄盘算着梁靖将纾秀许配给自己的真正用意,归根到底,梁靖还是放不下那张脸面,他忽然想起梁靖在发生暗杀之后的冷静,心中不禁暗自生疑,难道司马赵瑟派人伏击的事情梁靖早已知晓?

纾秀许配给丘朗,丘朗开心,梁靖满意,可是有人不开心,而且是大大的不开心。

梁轩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愤怒简直无以复加,他愤然来到梁靖面前。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已经忘了,怒吼道:“爷爷,蓝纾秀本是嫁给我的,为何你要将她许配给丘朗?”

梁靖冷冷看了看孙子,慢慢将茶盏放下道:“我做事情,还需要理由吗?”

梁轩宇怒道:“为何你要对丘朗如此厚爱,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我才是你的亲孙子!”

梁靖冷笑道:“看看你自己,又有哪一件事能够让我放

梁轩宇自从被龙渊俘虏之后,一直引以为耻,听到爷爷这样说,马上联想起自己被俘虏之事,他咬了咬下唇道:“是,我是被人俘虏,丢了您老人家的脸面。可是你不要忘了,上次水师的主帅是丘朗,你可曾将指挥权交给我?我指挥不动他们,所以才落到孤军深入,被人俘虏地下场,他丘朗又做了什么?眼睁睁看着我被人俘虏,没有做出任何救援的行动……”

梁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扬起茶盏狠狠向地面上掷落,碎瓷片飞的到处都是,吓得梁轩宇打了一个机灵。梁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混账东西。如果不是你好大喜功,盲动冒进,我大楚国水师岂会落到那种进退维谷的境地。如果不是顾惜你的性命,我又怎会忍气吞声地将水师召回?丘朗事事都为你考虑,你非但不知道感谢他,反而对他百般猜忌,你有没有良

梁轩宇仍然嘴硬道:“就算他有千般好,万般好,也不该抢了我的未来老婆!”

梁靖看着他这幅不争气的模样实在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扫脸就是一个耳光。怒斥道:“不争气的东西。给我滚了出去!”

梁轩宇捂着半边火辣辣的面孔,眼泪差点没掉出来。他知道爷爷动了真怒,果然不敢继续在宫中逗留,忍气吞声的离开了楚王宫。

宫门之外,他的十多名手下看到主人出来,慌忙围了过去,一个个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梁轩宇一肚子火气没有地方发泄,抬脚就将一名手下踹到在地,恶狠狠骂道:“老子地事情要你们管吗?”

那群手下看到他这番气势已经明白这位小爷一定在楚王面前受了委屈,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谁也不想招惹祸端。

梁轩宇越想越是着恼,过去都是他抢别人的老婆,想不到这次自己的未婚妻竟然被别人抢去,而且这个人恰恰是他最恨的丘朗。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梁轩宇虽然是个废柴,可是他也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法,虽然丘朗抢了他的未婚妻子,他是不敢直接去找丘朗地,不单单因为丘朗是楚国的兵马大都督,手握楚国兵马,就算是单打独斗他也只有挨打的份儿,可是纾秀却是个女流之辈,梁轩宇将所有地愤怒和仇恨都瞄准了纾秀,他一个大男子,对付一个弱女子应该不成为任何的问题,征服纾秀等于对丘朗最好的报复,更何况这女子本来就是他地未婚妻,他就算做得再过分一些,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至于爷爷方面,梁轩宇更不用担心,老爷子虽然骂他打他,可是心中还是疼着他宠着他,事情真要是闹出来,他也不会当真惩治自己。

从这一点上来看,梁轩宇并非是彻彻底底的废柴,至少他还懂得去揣摩别人的心理。

纾秀来到南郡已有三日,一直都住在晓山别院,梁靖安排她住在这里一是因为这里清幽静谧,二是因为暂时没有解决纾秀的归宿,纾秀一个人住在别院,身边只有梁靖派来的六名伺候她饮食起居的丫鬟,别院的警戒由四名武士负责。因为这里是梁靖的别院,寻常人也不敢前来这里,即便是大都督丘朗,来到南郡之后也为了避嫌,再没有前来见过纾秀。

所以对纾秀而言,这是一个极其封闭地空间,听不到外界任何地消息。也无法和任何外人联系,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地和亲之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纾秀坐在黄昏的院落之中,欣赏着院内的菊花,品尝着杯中的清茶,她温和而婉约,轻易就获得了六名丫鬟的好感,虽然这些丫鬟的使命本来是监督她地。

纾秀赏花的时候,带着恬淡的笑容。从她的神情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思乡之情,细腻洁白的手指宛如兰花般轻捻着茶盏,美眸中的秋波在菊花丛中流连,她喜欢这样的氛围,假如可以一生一世在这样地环境中享受孤独和寂静,对她而言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选择。

门外响起惊慌失措的呼喊声,纾秀皱了皱眉头。身后的两名丫鬟慌忙向园门处跑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没等她们来到门前,就看到梁轩宇带着二十名武士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梁轩宇进园之后,目光顿时被纾秀所吸引,他虽然知道蓝家小姐长得不错。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人物,他呆呆看着纾秀,目光中充满了**和愤怒,**是他的本性使然,而愤怒却是因为这样一个美若天仙地未婚妻竟然要白白送给丘朗,他不能忍受,绝对无法忍受。

一名丫鬟慌忙阻住梁轩宇的道路,颤声道:“小王爷。大王有命。任何人不得擅入晓山别院,否则……”话没有说完。已经被梁轩宇粗暴的一把推了出去,梁轩宇骂骂咧咧道:“老子来看自己地老婆不可以吗?”

纾秀芳心一沉,已然猜出了梁轩宇的真正身份,她缓缓放下茶盏,一双冰冷的眸子盯住梁轩宇,梁轩宇在她目光地逼视之下,内心也不禁一阵慌张,他冷哼了一声,大踏步向纾秀走去:“你是纾秀?”

纾秀平静的点了点头。

梁轩宇抬手便向纾秀的右臂抓去,纾秀罗袖轻挥,袖影闪过,却听梁轩宇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右手向后缩了回去,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因为过程太快,周围人距离太远,都没有看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一点可以断定,梁轩宇一定是吃了暗亏。

只有梁轩宇自己知道,他的手指刚刚被纾秀狠折了一下,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此时自己的手指已然断了,他有些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想不到这蓝纾秀竟然身怀武功,他左右看了看,怒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此言一出,身边一名中年汉子率先启动,他出手之前仍不忘向纾秀道:“得罪!”

纾秀看到那汉子沉稳的步伐,已经知道此人的武功绝非泛泛,对付梁轩宇她敢坐在那里,对付此人却不敢继续托大,她从石凳上起身,此时那汉子地拳头已经攻到她地面前,

纾秀手掌斜行向那汉子的手腕劈去。

对手看到纾秀如此精妙地手法,不禁暗叫了一声好,双拳一错,化拳为抓,试图拿住纾秀的手臂。纾秀手臂微缩,右掌和对方的双手硬碰了一记,从对手掌上传来的强大力量,让她的娇躯为之一颤,接连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了身形。

梁轩宇怒吼道:“全都给我上,将这个贱人给我拿下!”他虽然脓包,可是正因为此,梁靖给他派了不少的高手负责安全,此次带来的二十人无一不是高手,原本这些人还自重身份,不想群起围攻一个弱女子,可是听到梁轩宇下令,也不得不蜂拥而上。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闹剧,可是想想梁轩宇和蓝家小姐早晚都会成为夫妻,就算是胡闹也无伤大雅。

纾秀暗叫不妙,这样下去,自己必然会被他们擒住,看到梁轩宇那狰狞猥琐的嘴脸,心中生出难言的厌恶,她柳眉倒竖,怒斥道:“我一日未嫁,一日就是蓝氏家的女儿,你们如此做,可曾顾及双方的颜面?”

梁轩宇冷笑道:“什么颜面?你反正都要做我的老婆,我才不管什么狗屁颜面!”他命令手下武士向纾秀围拢过去,想要将纾秀拿下。

纾秀咬了咬樱唇,若是落在他们的手中必然受辱,她足尖一点,娇躯向后宛如落叶般随风飘起,转瞬之间已经落在五丈之外。

梁轩宇手下的武士,武功高强者大有人在,可是并没有人拥有纾秀这般高超的轻功,虽然发足急追,却已经来不及了,纾秀轻轻飘飘跃上院墙,冷冷向院中众人望了一眼,随即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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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巾帼】(上)

梁轩宇怎能甘心眼睁睁看着纾秀逃走,他怒骂道:“你们的弓弩是摆设吗?全都是废物,给我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虽然梁轩宇的所作所为冒失了一些,可是念在他们是未婚夫妇,有些事情也勉强可以理解,可是他现在不单单是想一亲芳泽,居然想要动用弓弩,那是根本没有顾及纾秀性命的疯狂行为,那蓝纾秀若是当真被他们射死了,这件事就会从未婚小夫妻之间的胡闹成为一件影响到两国关系的重大事件,这群武士虽然听命于梁轩宇,可是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www.65txt.com

一群人在梁轩宇的威逼下,只能追了出去。

此时丘朗正在南郡瑞风阁饮酒,这次的酒宴是他的一帮下属专门为他接风洗尘所设,丘朗的心情很好,梁轩宇将纾秀许配给了他,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有任何的被辱,反而从内心中感到一种欣喜,自从妻子死后,向他示好的女子无数,可是真正能够触动他心弦的却只有纾秀一个。以他的智慧,最聪明的做法应当是毫不犹豫的拒绝这件事,可是当拒绝的话到唇边,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有说出口。他虽然不喜多事,可是并不怕事。

他和纾秀的事情并没有公布出来,所以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件事,下属们并不知道丘朗如此心情大好,乃是为了纾秀。

就在众人酒兴正高地时候,属下林秋虎的出现改变了这一

丘朗听说梁轩宇前往晓山别院的事情,浓眉不禁紧紧皱了起来,手中酒杯重重顿在桌上,霍然起身道:“胡闹!马上出发。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想搞什么花样!”

纾秀慌不择路,沿着晓山别院旁边的道路拼命向山下跑去,有些时候,清净有清净的缺点,纾秀在这空旷的山林中想寻找一个援手都难。

身后梁轩宇带领二十名武士已经策马追赶了上来,梁轩宇看到山路上匆匆逃亡的纾秀,不禁发出一声狂笑,他从马鞍上摘下长弓,抽出羽箭,弯弓搭箭瞄准了纾秀的后心。身边武士看到梁轩宇的动作,以为他想要射杀纾秀,不禁惊慌提醒道:“小王爷请三思梁轩宇冷哼了一声,镞尖稍稍偏移了一些,然后松开弓弦射了出去,他并不是真地想伤害纾秀的性命,至少在达到他险恶的目的之前,他还不想杀人,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纾秀听到身后风声飒然,娇躯微拧。躲过箭镞,梁轩宇的射术的确不怎么样,羽箭歪歪斜斜无力落在距离纾秀两尺开外的路面上。

梁轩宇看到手下武士没有任何的动作,心中更加恼怒,大声叫嚷道:“还不动手?全都是一些废物!”

那群武士被逼无奈也虚张声势的射出几箭,他们大都是出工不出力。射出去地箭矢多数都偏离了方向。

虽然如此。纾秀的衣裙仍然被箭矢划破,眼看追兵已经越来越近,芳心中涌起难言的悲哀,想不到自己的命运竟然是如此悲哀黯淡。

她紧握随身携带的短剑,悄然拿定主意,今日就算拼着舍掉性命,也绝不受辱。

梁轩宇看到纾秀突然停下脚步,心中暗自得意。看来这妮子终于放弃了反抗。他嘿嘿笑道:“这样就对了,你本来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么害羞做什么?”

纾秀手中短剑指向梁轩宇道:“无论你跟我将有什么关系,可现在我所代表的仍然是蓝氏,你身为楚王的子孙,理当保持最基本的礼节,若是连这一点都不能够做到,跟不通信义的禽兽又有什么分别?”

梁轩宇听她大骂自己,不怒反乐,大笑道:“有性格,我喜欢!”他挥了挥手,身边武士向纾秀围拢过去。

纾秀点了点头,充满嘲讽道:“这便是你们大楚国地待客之道,这便是你们宣扬的礼仪之邦?”

梁轩宇奸笑道:“周公之礼我懂得,其他的我并没有听说过!”

林中一个冷酷的声音道:“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子,到底要不要脸?”

所有人都是一惊,想不到这空旷孤寂的山野之中竟然还有人在。

梁轩宇举目望去,却见一名身穿深蓝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纾秀地身后,他双手负在身后,英俊地面庞之上表情冰冷,双目之中充满强悍的威势,此人的出现毫无任何征兆,是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梁轩宇骂道:“混账东西,要你多事!”他的话音未落,身边两名武士已经举弩瞄准那名男子的胸口射去,这次根本不用梁轩宇下令,杀掉一个陌生人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忌惮,两支弩箭追风逐电般射向那男子的胸口,蓝衣男子目光一寒,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出手就想致人于死地。

纾秀美眸中掠过一丝悲哀,她不忍心看到这名男子因为自己而无辜死去。蓝衣男子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的闪避动作,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大踏步向前方冲去。他前冲地速度极其惊人,丝毫不逊色于高速发射地弩箭,右手一挥,已然抓住最前方的弩箭,随即调转弩箭,用箭杆将后方接踵而至地弩箭磕飞。

梁轩宇身边的武士已经从这名男子的启动看出此人武功非凡,六名武士同时向他围拢了上去,抽出长刀划出六道凛凛刀光,直取蓝衣男子的要害。

蓝衣男子冷哼一声。身躯在瞬间竟然从六道刀光织成的刀网之中闪过,双拳毫不停歇的分别击中两名武士的胸口,只听到喀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两名武士地惨叫,他们的肋骨折断已经痛苦无比的倒了下去。

在蓝衣男子冲出的同时,有七名武士也向纾秀发动了进攻,纾秀虽然武功不错,可是面对七名高手的进击也颇感吃力。

那蓝衣男子冲到中途,意识到后方纾秀的处境危险,避过前方刀锋。一脚将面前的武士踢开,双手从腰后抽出两杆亮闪闪的银枪,迅速合成一体,右足在地上一顿,身体大鸟般向后方冲去,身在半空之中,手中银枪宛如天际惊龙一般直刺那名正面攻击纾秀武士的脑后。

那名武士不得不放弃对纾秀的攻击,以左足为轴心,转身挥刀劈落,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淤滞,无论是出刀地速度还是刀法的精妙都可以称得上一流境界。

蓝衣男子的这一招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枪尖直刺,准确无误的刺中对方的刀身,刀枪撞击在一起,迸射出千万点火星。此时那名武士方才感觉到对手枪尖上传来的强大力量。他手中刀被银枪强大的冲击力冲撞的反弹向自己,刀锋砍在自己的肩头,血花四溅,对方银枪地来势仍然没有任何的停歇,冰冷的枪尖刺入他的咽喉,刹那间又脱离了他的**,一滴鲜血从雪亮的枪尖之上被风吹落,落在地上宛如一朵绽放地鲜花。

目睹那名武士地尸体直挺挺倒下。梁轩宇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开始感到害怕,这时候又有一人冲入了战团。梁轩宇看得真切,新加入的那人竟然是丘朗,他反应也算迅速,哆哆嗦嗦叫道:“丘……朗……你来得正好,此人想劫持蓝小姐……”

丘朗的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不清此时他究竟是喜是怒,他微笑道:“明白了!”手掌却轻轻挥出,正中身边一名武士的胸口,他出手看似轻描淡写,可是威力却是极大,那武士的胸口整个坍塌了下去,双目又惊又怕的望着丘朗,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楚国的大都督会对自己人猛下杀手。

蓝衣男子出手冷酷无情,转眼之间又有两名武士被他刺杀当场。

梁轩宇原本就已经被吓得胆战心惊,丘朗地出现让他彻底吓破了胆子,眼看丘朗笑容可亲地对自己的手下痛下杀手,梁轩宇再也不敢继续停留下去,他对丘朗有所了解,知道今日定然将他地怒火激起,若是落在他的手上还不知要吃到什么苦头,当下调转马头,向后方逃去。

蓝衣男子反手将银枪从一名武士的胸口抽了出来,目光觑定纵马狂奔的梁轩宇,冷冷道:“哪里走!”,挥动手臂,手中银枪追风逐电般向梁轩宇的后心射去。

纾秀在他投出银枪的刹那不禁失声惊呼,若是梁轩宇被他刺死,这次的麻烦只怕要大了。

千钧一发的时刻,丘朗的身体宛如离弦利箭一般冲了出去,他启动的速度虽然在那名蓝衣男子之后,可是他距离梁轩宇要更近一些,半空之中探出手臂,右手准确无误的握住枪杆,高速行进的枪杆和他的手掌肌肤摩擦出吱!地一声轻响,掌心已经是火辣辣的疼痛,丘朗在空中身躯连续旋转了两周,方才彻底卸去长枪之上蕴含的力量,稳稳落在地上,他诧异于这蓝衣男子强大力量的同时,心中也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蓝衣男子也不无惊诧的看了丘朗一眼,丘朗能够硬接住他投出的长矛,可见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梁轩宇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已经逃得不见踪影,幸运活下来的几名武士看到眼前情景,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两根腿。哪里还敢继续停留,转瞬之间逃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地上地几具尸首。

丘朗微笑来到纾秀面前,歉然道:“蓝小姐受惊了!”

纾秀淡然一笑,轻声道:“至少让我了解了楚国的待客之道!”

望着纾秀镇定从容的俏脸,丘朗心中又生出一丝爱怜之情,他没有忘记那名蓝衣男子,来到他的面前,双手托起银枪递了过去。由衷赞道:“好枪法!”

蓝衣男子冷峻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他接过长枪,一分为二重新插在身后:“好掌法!”

丘朗温文尔雅道:“在下丘朗,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蓝衣男子双眉微微扬起,想不到会在这里和楚国大都督丘朗相遇,他拱了拱手道:“巴蜀秦晖!”

丘朗微微一怔,秦晖的名字他并不陌生,知道这是龙渊手下最得力的猛将之一,当初他率领水军从东路进攻巴蜀之时,秦晖正在拥蓝关抵御吐蕃大军。所以两人并没有直接的交锋,想不到第一次地见面居然是并肩战斗,丘朗笑了起来。

秦晖也露出一丝微笑:“我是奉了公子之命前来观礼的!”

丘朗正想说话,此时从山下冲上来几十名将领,全都是听到消息前来帮忙的手下,看到地上的那些尸首全都是一愣,一个个充满敌视的望向秦晖。

秦晖心中暗叫不妙,今晚没有搞清情况便贸然杀人,只怕会惹下不小的麻烦。

丘朗看了看纾秀,可巧纾秀也正向他看来。目光之中充满乞求之意,丘朗何其聪明,当然明白纾秀这目光中的含义,他平静道:“这里的人全是我杀的,他们意图对蓝小姐不利!”

秦晖暗自送了一口气,他并不想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向丘朗拱了拱手。出声告辞。

丘朗道:“秦兄留步,不如由我做东,请你小酌两杯如何?”

秦晖想了想,对方特殊的身份让他不好拒绝,他正在犹豫,却听纾秀柔声道:“今晚地事情多亏了两位将军,还是由纾秀做东,请你们移步去晓山别院喝上几杯。略表谢意!”

丘朗和秦晖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晓山别院之中有美酒,厨房内也有不少的菜品。纾秀为了表达对两人的谢意,亲自下厨烹饪。

丘朗和秦晖在院落中对坐,彼此目光相遇又同时笑了起来。

丘朗道:“我总算明白了,为何令主公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崛起巴蜀,因为他的身边拥有太多像你这样的得力帮手!”

秦晖平静道:“就算没有任何人帮他,公子一样可以崛起巴蜀,大都督对我家公子还不了解!”

“哦?”丘朗并不相信秦晖的话,他为秦晖面前饮空的茶盏添满香茗,轻声道:“秦兄今日来得真是及时!”

秦晖解释道:“我昨日刚到,贵方安排我在西山驿站居住,今日无聊中四处闲逛,不想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这边,更想不到遇到了这件事!”

丘朗点了点头,忽然道:“今日险些被你杀掉的是梁轩宇!”

秦晖并没有感到惊奇,淡然道:“我早就听说过他的恶名,现在看来果然是名副其实!”

丘朗笑了起来:“秦兄果然是个不怕事地人!”

秦晖道:“我凡事但求无愧于心!”

此时纾秀带着丫鬟端着做好的菜肴过来,她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月光之下更显肌肤胜雪,楚楚动人。

丘朗和秦晖的目光都不觉在她的身上多流连了一会儿,纾秀嫣然笑道:“都饿了吧,尝尝我的手艺,虽然粗陋了一点儿,可是毕竟是我地用心之作,不许笑我!”

菜香,酒醇,丘朗和秦晖对纾秀地厨艺赞不绝口。

纾秀为他们分别斟满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今日之事,纾秀不想多言,由衷谢意全都在这杯酒中!”她率先饮尽了那杯酒,俏脸之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更显姿容娇艳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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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巾帼】(中)

如果不是龙渊坚持让秦晖前来,秦晖才不会接下这种外交色彩浓厚的任务,连他自己都认为,最适合他发挥的地方应当是战场而不是邦交,可是龙渊却嫌他终日紧绷张面孔,特地给了他一个游山玩水的差事,这才有了今次的南郡之行。www.65txt.com按照龙渊的吩咐,他来到南郡之后并没有急于跟虚无我见面,而是悄然打听着南郡的情况,今日纾秀的事情也是一场偶遇。

丘朗对秦晖颇感兴趣,轻声道:“秦兄此次一个人来的?”

秦晖摇了摇头道:“使团一共十五人,车马四辆,奉公子之名专程前来恭贺贵国梁公子的大婚之礼。”

此言一出纾秀的神情顿时黯淡了许多,想起梁轩宇那幅让人唾弃的嘴脸,假如自己的一生都要和这个人联系在一起,该是怎样的痛苦。

丘朗点了点头:“看来咱们有机会把酒言欢了。”

秦晖微笑道:“丘大都督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丘朗目光一亮,此时他方才意识到秦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武夫,他的头脑也相当聪明,丘朗哈哈大笑道:“丘某向来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直,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紧要!”

秦晖端起酒杯道:“好,就冲都督这句话,我敬你一杯!”

丘朗和秦晖碰杯之后同时饮尽,秦晖突然话锋一转:“只可惜这天下间抱着都督这般想法的人很多,真正能够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如若不然,大康又怎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丘朗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他岂能听不出秦晖的弦外之音。

秦晖不想继续逗留下去,起身道:“夜深了,我应该回去了,否则还不知要有什么话传出去哩!”

秦晖既然要走。丘朗也不好独自停留,也起身向纾秀告辞,纾秀将两人送到大门外,秦晖向纾秀拱了拱手道:“蓝小姐珍重!”

纾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中却是一酸,在她看来秦晖一方似乎要比丘朗一方还要亲近一些,咀嚼秦晖的这句话。似乎其中包含着颇多含义。

秦晖离去之后,丘朗又布置手下几名将领在晓山别院附近警戒,确保纾秀的安全,这才向纾秀告辞,再次致歉道:“蓝小姐放心,这件事我会奏明大王,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场委屈。”

纾秀淡然笑道:“我平安无事。都督也不必费心!”

丘朗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策马向南郡城地方向飞奔而去。梁轩宇回到府邸,整个人吓得魂不附体,他并非是害怕爷爷责罚,而是害怕丘朗,刚才丘朗杀人的场面仍然历历在目,他从未见过丘朗真正动怒,在他的印象中。丘朗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想不到他杀起人来居然这么无情,带去的二十名武士,在丘朗和秦晖的联手屠杀下仅仅有七人平安返回,想到这里梁轩宇有些不寒而栗,正在他犹豫该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王府总管梁安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小王爷……大……大事不好了……丘……丘朗率领几百名武士将王府地前后大门全都堵住……”

“什么?”梁轩宇惊得从椅子上跳起,他虽然知道丘朗厉害。可是却没有想到丘朗大胆到居然上门寻找他晦气的程度。强装镇定道:“我去找他……”想要抬脚,却发现双腿已经软了。

此时门外已经响起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房门被一脚踹开。丘朗微笑着出现在门外,梁轩宇喉头不断蠕动,竟然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丘朗来到梁轩宇的身边坐下,轻声道:“那帮武士当真胆大妄为,竟然蛊惑公子做出那番有辱国格的事情,公子说该怎么办?”

梁轩宇颤声道:“我……”他方才说出一个字,丘朗又将他的话挡了回去,不急不缓道:“把那些蛊惑公子的混账武士给我抓出来!”

没过多久。那七名刚才躲过一劫逃回王府地武士就被丘朗的手下抓了上来。

那些武士看到眼前的场面已经知道今日的事情不好收场。一个个哀嚎着向梁轩宇乞求,谁成想梁轩宇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丘朗点了点头。从双唇间迸出一个字:“杀!”

一时间王府大厅之中血腥弥漫,梁轩宇万万没有想到丘朗敢当着他的面杀人,整个人惊得呆在那里,竟是吓傻了……

丘朗微笑拍了拍他的肩头:“轩宇,日后不要听别人的蛊惑,凡事儿都要自己拿主意!”说完,起身扬长而去。

过了许久,直到丘朗一行人消失在王府之外,梁轩宇方才惊声大叫起来。

在楚国之中,能让梁靖亲自登门拜会的只有虚无我一个,虚无我刚刚起床,梁靖就已经来到了他的府邸,虚无我知道避无可避只能出门迎接。梁靖望着虚无我,皱了皱眉头,然后骂道:“你这个老东西,今次不装病了?非得要我上门来揭穿你吗?”

虚无我叹了口气道:“年纪大了,精力是一天不如一天,再说你朝上地事情,我也插不上什么话,让我每日给你跪拜。我这把老骨头只怕没两日就要散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梁靖用手指了指虚无我的鼻子:“老狐狸!”自己在房内寻了个座儿坐下。

虚无我当然知道梁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次肯定又是遇到了麻烦,所以才会主动登门,他也不问,拉了个锦团挨着梁靖坐下:“吃饭了么?我吩咐下人去做?”

“吃个屁?我吃不下!”梁靖心情显然极度恶劣。

虚无我讪讪一笑,干脆闭上了嘴巴。

梁靖果然沉不住气了。愤然骂道:“你说我怎么就有了这个不争气的孙子,昨儿他竟然带着武士前往晓山别院,想要对蓝家小姐无礼。”

虚无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有些惊奇的哦了一声,低声道:“这小子的色胆向来很大,可是色胆大了往往就没有脑子,若是当真闹出事情来。蓝循那边只怕不好交代。”

梁靖点了点头道:“是啊!”

虚无我旁敲侧击道:“该不是当真让这小子得逞吧?”

梁靖叹了口气道:“幸亏丘朗及时赶到,将这小子教训了一顿。”

虚无我笑道:“原来是虚惊一场,既然没闹出什么事情,你愁眉苦脸做什么?”

梁靖道:“你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轩宇闯入晓山别院说来还是因为我的缘故……”他这才将准备将纾秀嫁给丘朗地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虚无我听得连连摇头。

梁靖看着虚无我除了摇头点头再没有其他地话,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你少给我装聋作哑,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出个主意。”

虚无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你原本就做错了!”

梁靖微微一怔,低声道:“我怎么错了?”

虚无我道:“蓝循留下小女儿。将义女嫁过来,原是他的不是,可是你想想,你孙子向来恶名在外,换成任何人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将闺女家嫁给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慧妍,心中涌起无限思念。

梁靖却以为他因为死去地孙女儿而伤感,叹了口气道:“若是你孙女儿活着,也定然不愿嫁过门来的。”

虚无我坦然道:“不错!”

梁靖并没有生气。他对自己的这个孙子再了解不过。

虚无我又道:“蓝循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再说梁氏和蓝氏地和亲只不过是一个做给天下人看的噱头而已,真正的用意是联盟。你又何必过于在意?轩衡山的劫杀,我不相信你会一点儿也不知情,楚国内部对这件事不忿者大有人在,你刚才说要让丘朗娶蓝家小姐,你的意图无非是想让楚国在这件事情上找回脸面!”

虚无我一语中地,梁靖点了点头道:“地确如此,蓝循这样做,让我窝了一肚子地火。”

虚无我笑道:“你只顾自己地脸面。楚国的脸面。有没有想过你孙子的脸面?天下间都知道蓝家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子,转眼间却要让丘朗拔了头筹。他怎能接受这件事?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有岂能承受这样的耻辱?”

梁靖默然不语。

虚无我又道:“丘朗的事情更是你种下的祸根,你将纾秀许配给他,他连拒绝的话都没有,可见他地的确确对蓝纾秀动了心思,他是什么人?是楚国的兵马大都督,是掌握楚国兵权的大将,纾秀是什么人?是蓝循的义女,假如他们两个结成了夫妻,你觉着自己每天晚上还能够睡得安稳吗?”

梁靖倒吸了一口冷气,虚无我的这番话正是他心中所想,可是错已经铸成,这件事开始变得棘手起来,梁靖叹了口气道:“昨夜丘朗闯入轩宇的府邸,将参予劫持蓝纾秀的武士杀了个干干净净!”

虚无我淡然笑道:“丘朗还是年轻冲动了一些,不过……你给他地权力也太大了一些,你啊,对这些孩子总是过于放纵,等到事情真正发生之后,又开始后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梁靖苦笑道:“可是我已经答应将纾秀许配给了丘朗,总不能出尔反尔!”

虚无我道:“还是那句话,蓝氏和梁氏这次的和亲只不过是幌子,同盟才是最终的目地,纾秀嫁给谁并不重要,蓝循也不会介意!”

梁靖虚心求教道:“老哥哥,你别给我卖关子,这件事让我左右为难,今次你一定要给我出个主意。”

虚无我道:“解决事情的关键在蓝纾秀,有些话还是让她自己说出来得好。”

梁靖微微一怔,想了想又道:“丘朗那边我该怎样做?昨晚的事情实在太过嚣张,我若是不略施惩戒,又怎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虚无我笑道:“丘朗为人向来沉稳,昨晚那样的作为,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的确因为蓝纾秀而冲昏了头脑,不顾后果的做出了这件混账事,二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故意所为,他是刻意将这件事情闹大,闹到让你骑虎难下,闹到让你收回将蓝纾秀嫁给他的念头。”

梁靖睁大了双眼:“他……他为何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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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二章【巾帼】(下)

“都督,你为何要这样做?”丘朗帐下最倚重的谋士郑玄德也是如此问。

丘朗平静道:“自从七重峡一战铩羽而归,大王对我的态度悄然有了变化,他虽然不说,可是我看得出来。”

郑玄德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丘朗道:“我手握大楚国兵权,身处大都督之职,想让人家不多想,不多疑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这次大王将纾秀许配给我,表面上看是对蓝循的示威,可是想想这件事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郑玄德想了想方才道:“假如大都督娶了纾秀,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丘朗点了点头道:“不错,梁轩宇是大王指定的继任者,也是大楚国未来的王者,我娶了纾秀等于抢了他的老婆,这样的仇恨,他是一定不会忘记的,等到他日后登上王位,该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我?”

郑玄德叹了口气道:“大王这一手的确不太高明。”

丘朗摇了摇头道:“不是不太高明,而是十分高明,无论我答应与否,从此以后,我和梁轩宇之间的裂隙肯定无法弥合,他总是认为我成熟,认为我心机深厚,这次我偏偏要不冷静给他看看,我偏偏要借着这件事挑战一下大王的忍耐极限。”

郑玄德默然无语,他终于明白,丘朗这样做的真正原因。丘朗叹了口气道:“玄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些事我并不想瞒你,蓝纾秀的确让我动心,可是……我却不能接受她……”丘朗的目光中充满了遗憾,一切他都已经反复考虑过,梁靖为人多疑,假如他答应迎娶蓝纾秀,以后必然失去梁靖的信任,就算梁靖现在不这样想。以后也一定会猜疑他,这场一怒为红颜的闹剧并不是因为梁轩宇,而是为了梁靖。通过这件事他要给梁靖传递一个信号,自己也有缺点,通过这件事他更可以试探梁靖的底线。

“我该怎么办?”梁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上的不妥,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连他自己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虚无我低声道:“轩宇闯入晓山别院试图对蓝家小姐无礼,这可是一个无可原谅的大错,丘朗闯入王府杀死这么多的武士护卫,心中已无尊卑二字,这两个小子都不可原谅,大王理应一碗水端平了,各打五十大板。”

梁靖点了点头道:“我打算将轩宇发到梧州,让尉迟恩看着他。至于丘朗……”

虚无我目光闪过一丝不易觉察地寒芒,却听梁靖犹豫道:“丘朗战功赫赫,更何况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乃是轩宇。我若是对他责罚过重,只怕他会心生怨言。”

虚无我呵呵笑道:“大王忘了一句话。君是君,臣是臣,身为楚国之王竟然对一个将领产生如此忌惮,证明大王的确该做些事情,煞一煞他地锐气,否则他岂不是更加的嚣张,而且群臣知道大王如此纵容他,心中必然不服。日后大王还谈得上什么威严呢?”

梁靖深以为然。低声感叹道:“老哥哥当真是我的知心人啊!”

虚无我又道:“至于蓝家小姐,我看你还是最好亲自见她一面。探一探她的口风。”

梁靖顺水推舟道:“这两日我心烦意乱,这件小事还是交给老哥哥去做吧。”

虚无我暗自苦笑,这梁靖倒是推得干净,自己原本不想过多地涉入楚国国事之中,想不到终究还是被他拉了进来,转念一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能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去见她!”“纾秀参见相国大人!”纾秀恭恭敬敬向前来的虚无我见礼。

虚无我微笑道:“起来吧,日后你若是嫁给了小王爷,便是楚国的王妃,我反倒该向你行礼才对。”

纾秀淡然一笑,请虚无我来到花厅就坐。

虚无我接过丫鬟送上的清茶,抿了一口放在几上,悄然打量着纾秀,暗自惊奇,想不到她不仅仅容颜出众,而且独自一人身在异邦,竟然表现出如此之镇定,同龄的少女之中实属少见,不知为何,虚无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孙女儿,心中不由自主生出怜惜之情,他清了清嗓子道:“老夫此次前来,乃是专程替大王向蓝姑娘致歉的。”

纾秀轻声道:“纾秀不知大王因何向我致歉?”她这是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根本是要让虚无我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等于变着法子让楚国一方向她郑重道歉。

虚无我暗赞小妮子的精明,轻抚长须微笑道:“我有个孙女儿跟你差不多年纪,只可惜她已经先我而去了……”双目中流露出忧伤之色。

纾秀没想到虚无我会用这种方式岔开话题,明显错愕了一下,然后充满同情道:“相国节哀,人生无常,活在这世上未必比离开这个世界更加幸福。”

虚无我点了点头:“不错!”他喘了口气,重新将话题带回到眼前,轻声道:“在楚国还住得惯吗?”

纾秀美眸环视了一下周围,轻声道:“住不惯!”

虚无我叹了口气,他能够体谅到纾秀地苦楚,低声询问道:“大王让我来是想和蓝姑娘商定婚期之事。”这句话根本是他故意杜撰,是想探明纾秀对梁轩宇此时的态度。

纾秀轻轻咬了咬下唇,毅然决然道:“我不会嫁给梁轩宇,蓝氏跟梁氏和亲,是建立在双方彼此尊重的前提之下。梁轩宇如此作为根本没有将蓝氏地尊严放在眼里,身为蓝循的女儿,我不可能嫁给一个藐视家人地败类!”

虚无我没有想到纾秀拒绝的竟然如此坚决。目光中流露出几许错愕,然后又道:“小王爷的做法让大王身为震怒,在大王看来,你和自家孙女儿也是一样。容不得任何人欺负你,纵然那个人是小王爷也是一样,所以他决定改变初衷。”

纾秀微微一怔,她早就听说过虚无我之名,今日一见,这老相国做事果然可以用滴水不漏这四个字来形容,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下面地话做准备,来到别院两人说了这么久。纾秀仍然察觉不到他的真正目的,难道梁靖真地善心大发,解除了自己和梁轩宇地婚约?仔细想想这件事太不可能。虚无我不急不缓地拿起茶盏。又咽了口清茶,让那股淡淡的茶香在喉头彻底蔓延开来。方才道:“大王生怕小王爷顽劣委屈了蓝姑娘,所以想将蓝姑娘转而许配给大都督丘朗,不知你意下如何?”

纾秀这才明白了虚无我此次前来地真正目的,她冷冷看了虚无我一眼,反问道:“假如我是相国的亲孙女儿,大王这么做你会答应吗?”

虚无我点了点头道:“丘朗年轻有为,战功显赫,为人宽厚仁慈。假如我有一个这样的孙女婿。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可是我很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纾秀的态度虽然早就在虚无我的意料之中。可是又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有想到纾秀竟然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纾秀道:“相国应该明白这次和亲地真正目的,如果不是为了两方的和平,我绝不会牺牲个人地幸福,我不想爹爹忧虑,我不想关中百姓陷入绵绵无尽的战火之中,我这样说并非是因为我伟大,而是因为我为人女,必须要为父亲解忧,可是我既然答应了这件事,便是代表了爹爹而来,便是代表了关中千千万万地百姓而来,大王如此做,无论丘朗如何出色也罢,无论出发点是为我考虑也罢,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蓝氏的脸面?”

虚无我心中暗赞,这小丫头果然非同一般。

纾秀道:“相国既然将我当孙女般看待,我也就厚颜将相国当成我的家人说两句真心的话,梁轩宇此人只能用无耻二字来形容,我不会嫁他,发生昨日事情之后,我更加不会嫁给他,丘朗虽然贵为楚国大都督,可是我这次是奉父命前来,我决不可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更不可给他老人家的脸面抹黑,我也不会选择丘朗。若是大王当真要逼我,纾秀最多不过一死,剩下的事情,他自己去跟我地父亲交代!”

虚无我唇角露出淡淡地笑意,纾秀将整件事看得透彻之极,如此看来,梁轩宇昨天的那场胡闹,非但没有对纾秀造成伤害,反而从侧方帮了纾秀一把,否则纾秀怎能如此义正言辞地拒绝那桩婚事?丘朗后来的行动更让整个事件变得火上浇油,只怕梁靖想要盖也盖不住这件事,老小子棘手非常,上门寻找自己的确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虚无我道:“你这次前来是为了和亲而来,既不愿嫁给丘朗,也不愿嫁给轩宇,最后究竟该如何收场呢?”

纾秀轻轻咬了咬樱唇道:“相国既然代表楚王而来,想必也可以代替他做出决定,我便将条件说出来!”

虚无我微笑点头道:“你说来听听!”

“我可以留在楚国,也可以做梁轩宇名义上的妃子,可是我不会跟他相见,更不会跟他生活在一起,相国明白我的意思吗?”

虚无我苦笑道:“你是想演戏给天下人看?”

纾秀点了点头:“我有我的底线,这件事原本就是梁氏对不住蓝氏在先,更何况,和亲原本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一出大戏,既然是演戏何不演的更加彻底一点。”这是纾秀的一次绝地反击,她必须利用这次的机会,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无法离开楚国,也无法改变和梁轩宇之间的婚姻,可是她必须要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

虚无我何尝看不出这小丫头的真正心事,她是想在这危机重重的异邦之中保持自身的清白,内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怜惜,看到纾秀,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孙女儿,比起慧妍,纾秀的命运显然是更加的不幸,她虽然是蓝循的干女儿,可是现在却被蓝循像棋子一般抛弃,命运将她流放到楚国这块土地,面对残酷的命运她并未低头,仍然在用微弱的力量进行最后的抗争,虚无我低声道:“假如大王不答应,你会怎么办?”

纾秀的声音轻柔却充满了坚强:“我虽然无力选择怎样活下去,可是我随时都可以选择死去……”****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三章【城府】(上)

虚无我有些震惊的看着纾秀,这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拥有如此坚强倔强的意志,这不能不让他惊叹,也不能不让他怜惜,他缓缓点了点头:“假如你是我的孙女儿,我会尽一切努力来保护你,我想大王也一定尊重我的意见。”

纾秀芳心一动,聪慧如她怎能听不出虚无我的言外之意,她缓缓跪拜在虚无我的面前,轻声道:“承蒙相国大人不弃,以后纾秀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亲人!”

虚无我哈哈大笑,他伸手将纾秀扶起,不住点头道:“好,好,好!我既然做了这个爷爷,你的事情我就一定会管。”

当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纾秀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时候,想不到会有一个救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现在的虚无我已经成为她唯一可以依赖的对象,纾秀轻声道:“多谢爷爷!”

虚无我乐得眉开眼笑,单冲着纾秀叫出的这声爷爷,他也要帮助这孩子,他虽然向来奉行明哲保身不问世事的原则,可是心底的深处仍然有一分正义。真正让他下决心帮助纾秀的,是刚才和纾秀的这番对话,从纾秀身上,他看到了太多慧妍的影子。听完虚无我的一番话,梁靖的表情显得十分古怪,看不出他此刻的内心究竟是喜还是怒。过了许久他方才道:“就这样?”

虚无我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样子!”

梁靖哈哈笑道:“这小妮子果然非同凡响,抓住轩宇的事情不放,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意思,假如她当真嫁给了轩宇,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哩!”

虚无我道:“将她许配给丘朗会更加的不放心。”

梁靖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她答应嫁给轩宇,其实只是要个名份,实际上又不和轩宇真真正正过日子,说起来我们老梁家吃了一个暗亏!”

虚无我忍不住笑道:“你们老梁家哪里吃亏了?人家千里迢迢把女儿送了过来。应该是蓝家吃亏才是!”

梁靖骂道:“他吃个屁亏?我赔上两座城池,换来一个名义上的儿媳妇,还要恭恭敬敬供着她。不知要消耗我多少年的粮食,怎么算我都吃了大亏!”

虚无我心中暗暗好笑,可是表面上却是不能流露出来地,他叹了口气道:“你原本也没有看重和亲的事情。只要双方结盟成功,其他的事情何必往心里去,人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就算吃能吃你多少?你这个楚国大王该不会那么小气吧?若是你当真舍不得粮食,我把她带回府邸供养着,权当是帮你看着一个人质。”

梁靖指着虚无我道:“这可是你说地,明天我就让人把她发到你府上去。”

虚无我暗自高兴,脸上却做出后悔不迭的表情:“不成。名义上是你的孙儿媳妇,我领回家算什么事儿,我只是说说。你千万别当真。”

梁靖不知是计,偏偏认真了起来。他坚持道:“你这个老东西说过的话难道是放屁吗?难不成让我将她送到轩宇地府上,当真搞出了性命我如何向蓝循交代?有你看着她,我也放心,一来轩宇那孩子不会就此罢手,她在你的府上,轩宇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找到你的门上,二来,你能够帮我盯住她。这小妮子不好对付。提防她做出什么手脚。再者说,你孙女儿走后。一直寂寞孤单,我等于送给你一个孙女儿,陪你聊聊天说说话也是好的。”

虚无我意味深长的看着梁靖:“听你这样说,好像我占了天大的便宜。”

梁靖微笑道:“咱们是老兄弟,有便宜我自然要首先想到你。”

虚无我哭笑不得道:“只怕这样一来,我不但得罪了你的宝贝孙子,连楚国的大都督也要得罪了。”梁靖道:“你一把老骨头了,还怕个球,怎么看你也不像死在我身后地那个,只要我在,你就平安,放眼楚国境内,谁敢惹你这个老家伙啊?”

虚无我听到梁靖的这番话,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可是想想梁靖多疑的性情,心中警示又生,梁靖主动做出这样地安排,等于安了一个隐患在自己的府中,日后,若是他想对付自己,随便安给自己一个罪名就行了,自从知道孙女儿平安无恙之后,虚无我早已看淡了世事,虽然想到了这一层,可是并不害怕,生死有命,谁管明日要发生什么。

按照龙渊事先地吩咐,秦晖来到南郡之后,逐一拜会了楚国权贵,每一家都送上厚礼,广泛拜会交游的目的就是为了掩饰他前往拜会虚无我的真相。

得知秦晖前来府上拜会,正在闭目养神的虚无我双目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低声道:“秦晖?巴蜀的使臣?”

虚翰良恭敬道:“爹爹要不要见?”

虚无我道:“这两日他都拜会了什么人?”

虚翰良道:“孩儿已经查过,他这两日去了不少的地方,司马府,都督府全都去过了!”

虚无我点了点头道:“做事算得上谨慎,见见他倒也无妨,回头将他来府上的事情禀报给大

虚翰良微微一怔,随即又明白了过来,对父亲遇事考虑之周详深感佩服。

秦晖此次前来虚府最重要地一件事就是带来了虚慧妍地家书,进入虚无我的书房,他将家书恭敬呈上。

虚无我并没有立即开启。小心将家书收好了,微笑道:“巴蜀地情况怎样?”

秦晖道:“还算稳定!”

“稳定就好!”虚无我的目光望向悬挂在书房东墙的大幅地图,低声道:“苗疆的那件事影响很大。大理国地精壮男子几乎在一役之中被你们俘虏殆尽,大理国内的怨愤极大。”

秦晖微笑道:“公子有他自己的打算,若是过早地放回这些人,他们一定会在短时间内卷土重来。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虚无我感叹道:“短期内效果虽然明显,可是从长远看,这却是一个大大的隐患,须知征服一片土地容易,征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民心却是极难,大理国立国至今历经数百年,以他弱小地国力能够在强国之中夹缝求生,足以证明他们有自己的长处。”

秦晖恭敬道:“我会转告公子!”

虚无我又道:“这次的和亲只是表面。真正的意义我想贵主公应当已经猜到了,梁氏和蓝氏前所未有的团结在一起,意味着天下的格局即将改变。”

秦晖认真倾听者虚无我的话。这位纵横大康政坛数十年的老相国地眼界非同寻常,自己务必要仔细领会透他的意思。

虚无我道:“若是萧氏亡。天下间南北划江而治的双强格局就要稳定下来,试图改变这一格局,必将付出前所未有地代价。”

秦晖道:“公子说过,无论蓝氏还是梁氏,他们比起一般人都要自私一些,实力越是雄厚,为自己打算的就会越多。”

虚无我笑了起来,他看了看秦晖:“观礼之后还是尽快回去吧。南郡很平静!”

秦晖点了点头:“公子让我转告相国。若是南郡呆地累了,烦了。可以轻舟一叶,溯流而上,巴蜀有很多美好的景致等着相国欣赏。”

虚无我心中一阵感动,龙渊能够说出这番话,等于暗示自己,原谅了昔日自身犯下的罪过,这全都是因为他的那个乖孙女儿的缘故,虚无我低声道:“人老了,开始怀念过去的一切,如果我能够多活几年,好希望去康都的老宅子去转一转。”

从虚无我的这番话秦晖已经明白,在大康复国之前,虚无我是不可能前往巴蜀去地,他对主公有愧,留在楚国是为了帮助龙渊,等到大康复国之日,方才是他真正解开心结地时候,秦晖也不勉强,低声道:“我会将这番话转告公子。”

虚无我道:“蓝家的女儿很聪明,梁家地孙子是个废物,丘朗这孩子胸怀广阔,这楚国日后还不知会成为什么样子。”

秦晖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虚无我的这番话分明在暗示着什么。他不敢多做停留,起身告辞道:“相国保重!”将随身带来的两盒茶叶放在茶几之上:“这是公子亲自挑选的茶叶,请相国品评!”

虚无我点了点头,忽然站起身来到茶几面前,恭恭敬敬跪了下去,缓慢而沉重的叩首行礼,仿佛他的前方坐着是当今天子,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目之中已经是泪光闪烁,他没有转身,声音低沉道:“秦将军去吧……”

秦晖充满感动的看着这位老者,向着他的背影深深一揖,转身向门外走去。

梁轩宇被赶往梧州,三年内不得返回南郡,丘朗罚俸禄半年,即日前往江夏训练水军,交出东西两路兵马的指挥权,表面上看是各打五十大板,可实际上却是借着这件事削弱了丘朗的兵权,丘朗蒙受的损失更大一些。

接到对自己的惩罚之后,丘朗仍然微笑着,仿佛得到的并不是责罚而是一个奖赏。

郑玄德颇为不解道:“都督,难道不生气?”

丘朗反问道:“我为何要生气?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他也会找一个理由将我的兵权削去,与其等他找上门来,不如我主动送上门去。”

郑玄德深感不平道:“都督战功显赫,放眼楚国内外又有谁人能及?大王这样做伤了多少将士的心。”

丘朗道:“大王想得比我们都要远一些,巴蜀之战,他派梁轩宇陪我同去,表面上是让他的孙子多加历练,实则上是想对我多加束缚,只可惜梁轩宇是个扶不起的废柴,反而被龙渊俘获,大王不会怪自己的孙子,这笔帐自然要算在我的头上,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责罚我,可是我却知道,他绝不会因此而放过我。”

郑玄德愤愤然道:“大王如此多疑,都督对楚国的这么多付出,难道他都视而不见吗?”

丘朗微笑道:“位置不同,看待问题自然不同,大王用我,以为我是忠臣,以为我是可用之才,可是他并不相信梁轩宇一样有能力用我,巴蜀之事对我就是一个试探,从梁轩宇被俘那刻开始,大王应该已经定下主意,我绝不会成为梁轩宇可用之臣。”

郑玄德心中一凛,丘朗的这句话等于在说,假如梁轩宇继承大统,丘朗会成为首批被清除的对象。***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三章【城府】(中)

女真的冬天来得总是特别早,坎穆尔河已经冰封,初冬的第一场雪也已经落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银装素裹的伪装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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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惊雷和石娃子都是第一次来到女真国都黑沙城,对眼前的景物感到异常新奇,他们和陈武阳一同来到这里,趁着陈武阳前往投递国书的空隙,两人刚好在女真国内好好的玩耍了一番,两人清晨出去,直到黄昏时分方才返回,却发现陈武阳仍然没有回来。

石娃子充满诧异道:“二叔怎么出去了这么久?难道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狄惊雷笑道:“咱们是前来交好的又不是打架,能有什么麻烦?再说了咱们跟女真人从来都没有仇恨,原本就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这番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响起马匹的嘶鸣声,狄惊雷和石娃子诧异的对望了一眼,却见客栈外面来了一只大约三百人的女真骑兵队伍,一个个盔甲鲜明,兵刃森严,石娃子暗叫不妙,低声道:“爹,好像形势不对!”

狄惊雷皱了皱眉头,伸手向放在一旁的大剑摸去。

石娃子惊声道:“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此时外面楼梯上已经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狄惊雷从怀中拿出那幅龙渊交给他的地图塞入石娃子的手中:“我引开他们,你趁机逃走!”

“不!”石娃子含泪道。

狄惊雷瞪圆了双目。怒吼道:“龟儿子,你不听老子话吗?”

石娃子这才点了点头,狄惊雷指了指窗口。然后反手握住大剑,缓缓拉开了房门,门外十多名女真武士已经走了上来,看到狄惊雷,为首一名身穿棕色皮甲的武士大声道:“抓住他!”

狄惊雷虽然不懂他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可是看到他阴冷凶恶地表情想来也没有什么好话,十多名女真武士抽出弯刀向狄惊雷围拢上来,狄惊雷足尖一点。身躯宛如大鸟般扑了过去,半空之中,手中大剑划出一道耀眼夺目的光圈,直取对手阵营。

那名棕甲男子赞了一声,手中弯刀径直向狄惊雷迎去。刀剑相交。发出当!地一声巨响,狄惊雷膂力极大,震得那名棕甲男子向后连退数步,撞在两名武士的身上。三人一起叽里咕噜沿着楼梯向下滚去。

狄惊雷纵身飞掠而下,此时又有五十多名武士进入客栈地大堂之中,一帮女真武士蜂拥而上将狄惊雷围在中心。

就在狄惊雷制造混乱的同时,石娃子想要从窗口跳出去,想不到下方早有女真武士守候,看到有人想从窗口离去,纷纷瞄准了窗口开始射箭,石娃子被箭雨所迫。不得不重新退回了房内。门外激战正酣,石娃子虽然牵挂义父的境况。可是他的头脑却并不糊涂,女真人不会平白无故前来,十有**二叔已经出事了,石娃子强迫自己摒弃脑海中的胡乱想法,跃上横梁,用刀锷将屋顶破开一个大洞,从中爬了上去,等他来到屋顶之上,却见客栈四周又围上了不少的兵马,义父仍然在客栈之中和女真人斗个不停,夜色渐暗,石娃子灰白色的衣袍在暗夜中变得格外显眼,刚刚爬到房顶又被女真武士发现,一轮箭雨又向他射了过去。

石娃子在回龙沟的收获之一就是跟随佘婆婆学了一手高超地轻功,他躲过箭雨,在屋檐之上如履平地,时起时伏,转瞬之间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客栈内的拼斗变得越发热烈,狄惊雷一剑将面前的皮甲武士劈翻在地,虎目怒视周围的女真武士,冷冷道:“娘的,有种便一对一跟我打过,依多为胜算鸟毛地本事!”

他地话刚刚说完,那帮女真武士竟真的向后退去,狄惊雷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话居然能够起到效果,正准备迎接对手挑战的时候,头顶忽然感到风声飒然,抬头望去,却见一张巨大地罗网从空中兜头盖脸罩落下来,不等他做出反应,整个人已经被捆在罗网之中,十多杆闪亮的长毛抵住他的身躯,狄惊雷纵然武功惊人,现在也不得不接受被俘虏的事实。

石娃子仰仗自身的轻功在民宅屋顶之上兔起鹘落,竭力向远方逃去,他隐约觉得身后有一个影子在追踪着自己,数次忍不住回头望去,后方都是空空如也,客栈的喊杀声早已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石娃子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摇了摇头,继续向前飞奔,可是当他刚一启动又听到微弱地脚步声。

石娃子虽然年少,可是思维之敏捷遇事之冷静还要在狄惊雷之上,他停下脚步,冷冷望着身后道:“何必缩头畏尾,有什么指教只管施展出来。”

一个灰色地身影突然出现在屋檐之上,这是一名年约四旬的男子,身穿破破烂烂地灰色长袍,蓬乱的灰白长发披散在肩头,无神的双目懒洋洋望着石娃子,嘶声道:“跟我走,我不杀你!”

石娃子点了点头,若是寻常人遇到如此场面首先选择的定然是逃跑,可是他却已经看出自己的轻功远在对方之下,在这样的距离下,很难逃出对方的追踪,脸上做出畏惧万分的表情,颤声道:“你……你是人是鬼?”

来人乃是吐蕃二王子完颜兀都手下的四大高手之一,以轻功见长地伏长伤。他性情乖戾冷酷,平日里以神出鬼没著称,听到石娃子如此说。不怒反喜,阴惨惨笑道:“我自然是鬼!”

石娃子装出魂不附体的样子,双膝一软竟然站都站不住了,伏长伤看到石娃子这番模样,心中更是瞧他不起,双目之中杀机凛然,伸出灰白色鸟爪般的手掌向石娃子顶门当头抓下。

石娃子知道自己武功不及对方,之所以做出如此表现意在麻痹对手。看到伏长伤使出杀手之时,藏在身后地左手突然扬起,一颗红色的弹丸向伏长伤弹射而去。

伏长伤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手掌抓在弹丸之上,只听到“波!”地一声,弹丸炸得四分五裂。红色烟雾将他的身体整个笼罩在其中。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围绕在他的周围,伏长伤暗叫不妙,双目也是火辣辣的疼痛。

石娃子把握时机,身体一纵而起。手中短剑狠狠刺入伏长伤的小腹之中,伏长伤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身体向后腾跃而起,飞到半空之中,然后宛如断线地风筝般向下方坠去。

石娃子惊魂未定的擦去额头冷汗,如果不是凭借着佘婆婆给他的追魂弹,他根本无法从伏长伤的手下逃脱,想起义父现在生死未卜。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不敢多做逗留,摸黑向前方逃去。

狄惊雷和陈武阳再次相见已经是在女真人的大牢之中。幸运地是两人并没有受到太多地折磨,等到牢门关闭,彼此双手握在一起,因为被钉上手铐铁镣的缘故,稍一动作便发出叮咚作响,他们几乎同时道:“你有事吗?”

狄惊雷摇了摇头,低声骂道:“娘的,真是窝囊,这帮女真人简直是蛮不讲理!”

陈武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想得要比狄惊雷更多一些,眉头紧锁道:“我实在不明白,我们这次前来是主动示好,女真人为何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们落狱!”

狄惊雷心烦意乱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跟石娃子才在城内转了一圈,一转眼,几百名女真武士将客栈包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将老子抓鱼一样给网了,我这辈子还从没有这么窝囊过!”

陈武阳低声道:“石娃子怎样?”

狄惊雷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吸引那帮吐蕃武士的注意,他应该已经逃了出去。”

陈武阳道:“按理说,女真人不应该这样对待我们,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蹊跷,我们跟女真人从未有过仇恨,他们为何会突然出手?”

狄惊雷压低声音道:“难道他们也知道了地图的事情?”

陈武阳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就连石娃子也不知道内情,女真人怎么会知道?”

此时石牢的大门缓缓开启,一名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入囚室之中,他的身后还跟着四名武士,从他华贵的衣袍来看,此人地身份应当不凡。

陈武阳虽然进入了女真王宫,可是这名男子他并不认得,目光冷冷审视那名男子。

那年轻男子撩起长袍,坐在武士带来地一张锦团之上,低声道:“我是完颜兀都!想必你们应当听说过我!”

陈武阳和狄惊雷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听说过完颜兀都的名字,知道他是女真国地二王子,也是当今女真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陈武阳缓缓点了点头道:“听说过,很多人说女真的二王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不到对待别国的使臣竟然是这个样子。”

完颜兀都呵呵笑了一声:“陈将军带来的国书我已经看过,贵主公的远交近攻之策让人佩服,只可惜我们女真国从中捞不到任何的好处。”

陈武阳微微一怔,他这次前来朝见女真大汗并没有使用自己的真名,却不知完颜兀都又是如何知道的?

完颜兀都看出了陈武阳心中的迷惑,微笑道:“你是陈武阳,他是狄惊雷,你们两个都是龙渊的结义兄弟,我说的究竟对不对?”

狄惊雷大声道:“对又如何?错又如何?我们不远千里而来是为了向贵国示好,你们竟然用阶下囚徒之礼对待别国的使臣!”

完颜兀都叹了口气道:“并非是我想这样对待你们,而是有人要求我这样做!”

“什么人?”

完颜兀都微笑起身道:“你们两个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们的那位好兄弟,有人花大价钱要买他的性命……”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我考虑再三,实在无法拒绝!”

陈武阳率先明白,完颜兀都抓住他们两个是为了利用他们要挟龙渊,以龙渊的性情十有**会为了他们两个前来女真,假如真的那样,岂不是中了女真人的奸计。

完颜兀都道:“希望你们在他的心目中足够分量!”

狄惊雷怒吼道:“狗贼,想对付我们只管冲着我们来就是,何必连累他人!”

完颜无耻微笑望着狄惊雷,丝毫没有动气的意思,他一字一句道:“你?还不够资格!”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三章【城府】(下)

“臣仍然不明白,大王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去对付龙渊,究竟对我们大燕有什么好处?”廖其园迷惑不解的问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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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远越来越喜欢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不知为了什么,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安全,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叩动桌面,一双剑眉紧皱在一起:“其园,你难道看不出蓝氏和梁氏联盟的真正目的吗?”不等廖其园回答,他就大声说道:“他们是想对付我!在他们心中,萧氏已经成为他们首当其冲消灭的对象!”

廖其园因为萧牧远突然增大的声音而沉默了下去,看得出萧牧远最近的心情很差,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发怒,他可不想无故触动这个霉头。

萧牧远道:“在他们看来,对付我,比对付龙渊还要容易得多!”

廖其园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既然这样,我们理当和龙渊拥有共同的敌人才对!”

萧牧远摇了摇头,双目迸射出阴森的寒芒:“在龙渊的眼中,每一家都是他的敌人,而我们萧氏乃是他最恨的一个。我和他之间存在的是不共戴天的仇恨,绝没有可以缓和的余地。”

廖其园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康的败亡可以说要拜托萧逆寒所赐,萧牧远说得不错,龙渊就算能够原谅天下人,也不会原谅萧氏做过的一切。xiaoshuo520.com

萧牧远道:“蓝氏和梁氏联盟之后,就成为天下间最强大的一支力量。他们想要对付谁,谁就面临败亡地命运,很不幸。他们选中了我。”萧牧远有些愤怒的在桌上拍了一掌:“我虽然是一国之君,可是军队中有不少将领对我仍然很不服气,这帮从大康过来的老臣子们对我也是虚与委蛇,我大燕拥有十分地力气,可是真正能使出来的却只有三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头涌起几许无奈,他本以为清除掉二弟萧牧野这个最大的障碍之后,整个萧氏势力会臣服在他的脚下。在他的领导下会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可是想不到他虽有勃勃雄心,却无服众之力,大燕立国之后始终是这番不死不活地景象。

这段日子,他都在为蓝氏和梁氏的联盟而惶恐不安。可是从巴蜀的一封来信。让他惊喜万分,想不到龙渊的内部也出现了问题,而这个神秘人物想要通过他假手女真除去龙渊。

表面上看这件事跟萧氏没有太多的关系,可是萧牧远却意识到。只要巴蜀陷入混乱之中,无论是梁氏或者是蓝氏都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地机会,他们首先攻击地目标就会从大燕转向巴蜀,这样一来萧氏的危机就可以轻易化解,而梁氏和蓝氏在利益的面前必将会出现新的摩擦,就算他们合作无间,他也获得了足够地时间。

女真三王子完颜兀赤在东都被杀,那件事极大地影响到了萧氏和女真的关系。可是萧牧远和女真二王子完颜兀都之间一直都有联系。完颜兀都之所以帮助他,也是为了女真的汗位最终归属而努力。女真的汗位之争进入最关键的阶段,他要利用萧氏在边境制造混乱牵制女真的兵马,支走他的大哥----大王子完颜兀鲁,从而完全占据先机。

廖其园显然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内情,他最好奇地还是将龙渊内部情报透露给萧氏地那个神秘人,低声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萧牧远微笑道:“你不必问,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龙渊逃不过这次的劫难!”

廖其园小声提醒道:“女真人未必可信,他们和龙渊之间并没有什么利害冲突,大王不可过于信任他们。”

萧牧远冷笑道:“我什么人都不会相信,眼前我只想借着这件事将这池子里地水搅得越浑越好,龙渊不去女真就罢了,若是他敢去,我必然让他有去无回!”他挥手重重击打在书桌之上,掌力到处,桌面上印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廖其园心中一震,想不到表面上温文尔雅的萧牧远掌力竟然强劲如斯。赵子服在梦中霍然惊醒,他剧烈喘息着,身前身后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湿透,独目在烛光下闪烁着惊慌失措的光芒,一颗心伴随着跳动的烛火突突跳个不停。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赵子服吓得猛一个激灵,强自镇定道:“谁……”

外面想起祥贵的声音:“赵先生,主子有急事请你过去!”

赵子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应承道:“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龙渊神情凝重的坐在书房之中,身边耶律峰、邱富海全都肃立在那里,每个人都看出龙渊的心情极坏,没有人敢主动开口说话,赵子服换好衣服之后,匆忙来到书房之中,恭恭敬敬道:“不知主公深夜招子服到此有什么急事?”

“我大哥二哥被女真人抓了!”龙渊低声道。

这一切虽然早就在赵子服的意料之中,可是乍听到这个消息,他仍然内心狂跳了一下,表面却装出诧异万分的样子:“什么?”

龙渊怒道:“女真人放出消息,二王子完颜兀都约我腊月初八在雪龙山牧场围猎,***!分明是想因我入瓮!”一向文雅的龙渊也因为愤怒忍不住爆粗。

赵子服皱了皱眉头,充满迷惑道:“按理说不会发生这件事。我们和女真之间没有任何过节,他们为何要对付我们?再说了,陈武阳这次前往女真乃是为了示好。又不是宣战,女真人于情于理都没有必要得罪我们!”

龙渊愤然道:“我也想不通这个道理。”

一直没有说话的耶律峰道:“二王子为人深谋远虑,他不会平白无故这样做,对待周边关系方面,他一向主张以和为贵,这次地做法和他为人的原则实在不符!”

赵子服低声道:“为了对付主公,而对两位将军下手,这件事未免牵强了一些。难道完颜兀都还有其他的目地?”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龙渊心中一震,想起自己这次派狄惊雷前往女真的主要目的,假如藏宝图之事败露,完颜兀都这样的做法就变得事出有因。可是转念一想。藏宝图秘密暴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件事只有陈武阳和狄惊雷两人知道,他们两个对自己义胆忠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自己的。

龙渊瞬间改变的神情并没有躲过赵子服犀利的眼睛。他忽然意识到也许陈武阳和狄惊雷此次前往女真地任务并没有那么简单,随即一丝难言的愤恨涌上心头,自己身为龙渊的左军师,重要的事情他却不让自己参与其中,显然是在看轻自己。

龙渊沉默许久方才道:“赵先生以为我应当怎样做?”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子服不敢说!”

龙渊瞪了他一眼道:“少婆婆妈妈的,有话只管说出来!”

赵子服苦笑道:“那子服便照实说,主公不要怪我才是……”他清了清嗓子道:“子服以为主公绝不可以身涉险境,那女真乃是虎狼之国。完颜兀都分明设好了陷阱等主公去钻。围猎是真,他选定地猎物却是主公。想要从女真国救出两位将军地方法有很多,主公何必只身犯险呢?”

龙渊道:“我若是不去,只怕我两位哥哥的性命都保不住!”

赵子服心中巴不得龙渊前去,可是仍然假意阻挠道:“主公,你身为一国之君,理当以天下为己任,若凡事都想亲力亲为,只怕这江山还未一统……”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龙渊苦笑道:“赵子服啊赵子服,你是说我会先累死吧?”

赵子服狡黠一笑:“主公圣明!”

龙渊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道:“先退下去吧,这件事我要好好考虑考虑!”众人离去之后,只有邱富海独自留了下来,他默默将龙渊面前的凉茶换了,又拿来毯子给龙渊盖在双膝之上,龙渊低声道:“邱公公,若是没有大哥和二哥两人,我不会有今日地局面。”

邱富海恭敬道:“两位将军都是英雄盖世的人物,陛下能够得到他们相助,实在是上天的眷顾。”

龙渊动情道:“若是他们因我而死,我会愧疚终生。”

“陛下乃是重情重义的大丈夫,自然不会容忍这件事的发生。”

龙渊抿了一口清茶道:“其实这次我让他们前往女真是为了探明神武皇留下的宝藏。”

邱富海听到任何事情都是一如往常的平静,他来到龙渊身后小心的为他捶着肩头,低声道:“听陛下地意思,那座宝藏十有**是在女真国吧?”

龙渊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

邱富海道:“奴才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言,当年神武皇年轻地时候,被送往秦国为质,后来又不幸卷入秦国和东胡的战争之中,在战场中不幸被俘为奴,后来他凭借不凡地胆识和能力逃出女真国,这件事情因为后来考虑到神武皇的颜面,而被史官刻意略过了,不过,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神武皇选择女真国作为藏宝之地也极为可能。”

龙渊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个故事,双目之中闪烁出激动的光芒。

邱富海猜到龙渊的想法,低声道:“陛下,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龙渊想了想道:“除了慧妍和梅朵外,我只将这次出使的目的告诉了两位兄长,连石娃子也不知道内情。”

邱富海花白的眉毛皱了皱,充满迷惑道:“按理说不应该发生这件事。”

龙渊道:“我也是这么考虑,完颜兀都没理由知道这个秘密,可是他突然向我方使臣下手,一定有他的理由。”

邱富海道:“陛下,两位将军出使的事情也很隐秘,刚刚抵达女真国都,便成为女真人的阶下囚徒,这件事的背后一定不会那么简单。”

龙渊点了点头道:“完颜兀都一定是在做好充分考虑的前提下才这样做,也就是说,在我两位兄长抵达黑沙城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邱富海目光一凛,倒吸了一口冷气道:“陛下是说……”

龙渊抿起嘴唇,他的表情显得越发的坚毅,压低声音道:“我们的内部有人走漏了风声!”

“内奸?”

龙渊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稍晚应该还会有一章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四章【布局】(上)

回到自己居住的小楼,龙渊惊奇的发现妻子们仍然没有入睡,慧妍、芊若、喋露、紫芜、梅朵甚至连即将临盆的红袖都在等待着自己,望着她们一个个充满担心的俏脸,龙渊不觉露出了微笑,这一笑中包含了多少的内疚,自从得知狄惊雷和陈武阳落难,龙渊整个人便陷入极度的愤怒之中,不自觉的忽略了身边的佳人,她们选择一直等到这个时候,一定有许多话想要问自己,一定很想跟他分担心中的一切。www.65txt.com

龙渊走了过去,逐一亲吻了她们的柔唇,用他温暖的笑容感染着她们的内心。

最后来到苏红袖的身边用手臂环围住她的娇躯,手掌轻抚在她隆起的肚皮上,微笑道:“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儿着想,早些休息,千万不要累到了!”

苏红袖点了点头,忽然道:“大哥二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龙渊轻轻在她的额角吻了一记,来到喋露和慧妍之间坐下:“今晚不谈这些,这件事压得我就快透不过气来。”

喋露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拧了一记:“为何不谈?”

龙渊不禁笑道:“你们一个个如此严肃,摆出一幅审问我的面孔,难道我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

虚慧妍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们在担心什么?”

芊若道:“有什么话还是说出来,至少有我们和你分担。xiaoshuo520.com”

紫芜也点了点头:“说出来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梅朵咬了咬樱唇道:“难道你忘记了咱们是一家人吗?”

龙渊哭笑不得,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目光环视诸位爱妻,打了个哈欠道:“今日实在太晚了,不如咱们上床再说!”

苏红袖不急不缓道:“我们姐妹几个已经商量好了,从今晚起便时刻陪在你的身边。”

龙渊嬉皮笑脸道:“一起来便一起来,当我怕你们不成?”

喋露啐道:“你少胡说八道。红袖姐姐说得又不是那档子事儿!”她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此言一出。众女俏脸都是一热,暗斥这死丫头胡说八道。

龙渊果然抓住她的话柄,笑眯眯道:“那是哪档子事儿?”

苏红袖美眸凝视龙渊,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打算接受完颜兀都的邀请,前往女真?”

龙渊早已猜到她们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可在众爱妻面前自然不能承认这件事,他哈哈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你们当我还是过去那样冲动吗?完颜兀都设了一个局。我为何要主动钻进去?”

“真的?”众女的目光齐齐望向龙渊,其中充满了怀疑的成分。

龙渊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地!”

苏红袖打了个哈欠,扶着腰站起身来,轻声道:“权且信你一次,我有些困了,咱们今日对他的审问就到这里吧!”

龙渊趁机道:“我送你回房!”

苏红袖并没有拒绝,龙渊搀着她地手臂,陪她慢慢向寝居走去,两人肩并肩慢慢走着。一路之上都没有说话,龙渊的臂膀已经不能像过去一样轻松就可以揽住苏红袖的纤腰,手掌落在她的腰侧。感觉掌下轻轻动了一下,龙渊惊喜道:“他动了哎!”

苏红袖点了点头,握住龙渊的大手紧贴在自己的腹部,充满柔情道:“这孩子是在生你的气呢?”

龙渊轻轻搂了搂苏红袖地香肩,推开房门,微笑道:“你帮我解围,是为了单独和我说话?”

苏红袖在龙渊地搀扶下来到床边坐下,美眸深深凝望龙渊。她对龙渊的性情再了解不过。xiaoshuo520.com当初龙渊可以为了自己孤身潜入康都,不顾群敌环伺。不顾任何威胁,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的龙渊仍然拥有那样的胆魄,而且他的性情从未有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苏红袖轻声道:“我和慧妍几个商量过,明日我就会和她们几个一起前往梓潼。”

龙渊有些不解的看着苏红袖。

苏红袖道:“我知道,这一次你一定会去女真,狄大哥和陈武阳是你的结义兄弟,你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落难,而置之不顾。”

龙渊在苏红袖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双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红袖轻声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我们姐妹几个虽然舍不得你,可是也分得清何为大义何为私心,假如我们因为私心而阻止你,他们若是出了任何事,你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好过。”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苏红袖自从有了身孕之后,脾气性情变得越发的温柔,遇事很少像过去那样任性而为。龙渊低声道:“我不想瞒你,在我听说大哥二哥落难之时,便已经打定了前往女真地想法,这次的事件实在太不合道理,我和女真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仇隙,他们做出这样地事情的确没有任何的理由。”

苏红袖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巴蜀和女真之间相距遥远,从表面上看,打击龙渊对女真没有任何的好处,也没有任何的必要。

龙渊感叹道:“这是一个迷局,一个我看不透的迷局,无论是为了我的两位兄长,还是为了我们地未来,我必须揭穿它!”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仔细想过,这件事地背后有着太多的疑点。”

苏红袖从龙渊地这句话中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惊声道:“难道我们地身边有人走露了消息?”

龙渊低声道:“我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别人预先设下地陷阱之中。”

苏红袖因为龙渊的话而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的抓紧了龙渊的手臂,惊声道:“你一定要小心!”

龙渊眯起双目。望着那不断跳动的烛火,压低声音道:“越是如此,我越要寻找出这件事的真相。”他轻轻抚摸苏红袖的长发,苏红袖俏脸紧贴在龙渊地胸膛之上,听着他稳定而有力地心跳,一颗芳心重新变得安然,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龙渊。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可以战胜他。

龙渊道:“明日我和你们一起走。xiaoshuo520.com向外只说我们去了梓潼,这个秘密一定要守住,千万不可让外人知道,直到腊月初八之前。”

苏红袖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可以做到,不过想要一直瞒下去可能性也不是太大,诸葛先生那里怎么说?”

龙渊道:“你可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让他帮助隐瞒,这件事在短时间内应该可以瞒过众人的耳目。”

苏红袖忽然想起了赵子服,按理说赵子服和诸葛运春的地位相若。为何龙渊自始至终没有提及他的名字,芳心中疑窦顿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赵先生那里呢?”

龙渊低声道:“不说。这回龙沟之中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苗疆的事情之后,龙渊对赵子服似乎产生了一种难言的隔阂,即便是现在,仍然没有消除。

苏红袖敏锐的觉察到龙渊对赵子服态度地冷淡,她本想说什么,可是想起离别在即,又打消了念头。轻声道:“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龙渊点了点头,本想陪着苏红袖就寝。却被她推了起来,苏红袖道:“她们姐妹几个一定也在等着你,你去陪她们说说话,免得说我这个做姐姐的霸占了你!”

龙渊会心一笑,也只有苏红袖的温柔大度,方才能够将这群姐妹相处地如此和谐。

他起身走出门外,却看到远处竹楼的屋顶之上,一个白色的倩影,宛如风中的山茶花,月光之下更显得清丽动人,仔细一看,却是久未谋面的云瑶,自从龙渊从吐蕃返回,他们和鬼域之间就很少联系,龙渊以为鬼域中人喜欢冷静,不喜外人打扰,也严令手下人不要涉足鬼域的境界,当然其中也有例外,那就是石娃子,所有人中只有这小子深得佘婆婆的喜欢,而且时不时从佘婆婆处学到不少的功夫,龙渊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石娃子协调彼此地关系也是个不错地选择。

云瑶一双清冷明澈的美目直直望向龙渊,从中找不到任何地温暖,仿佛龙渊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看到她的目光,龙渊不由得摇了摇头,转身回望自己居住的小楼,紫芜、芊若诸女正从小窗中探出头来,紫芜、芊若她们都是认得云瑶的,对她神出鬼没的作风也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感到惊奇。

龙渊向她们笑了笑,然后重新转向云瑶,指了指不远处的竹亭道:“我可不喜欢上房揭瓦的勾当,你若是呆累了,便下来竹亭内坐坐。”说完,他率先向竹亭内走去,刚刚进入竹亭,云瑶已经鬼魅般飘入竹亭之中。

龙渊叹了口气道:“人吓人吓死人,你以后能不能不再装神弄鬼的?”

云瑶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的笑意,冷冷道:“石娃子是不是出事了?”龙渊苦笑道:“我现在已经够乱了,你不要再跟进来搅合了好不好?”

云瑶道:“我本不想管这件事,可是佘婆婆病了,她让我一定要保证石娃子平安回来。”

龙渊不无嘲讽道:“想不到,你居然懂得关心别人!”

云瑶并没有理会龙渊的冷嘲热讽,她双手负在身后道:“佘婆婆年纪大了,心中牵挂的事情也多了,她将石娃子当成自己的亲孙子看待,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佘婆婆一定会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龙渊皱了皱眉头,想不到石娃子这小子居然这么讨人喜欢,根据他的了解,女真方面抓了陈武阳和狄惊雷,可是并没有石娃子的消息传来,也许他也被抓住,只不过是因为身份没有其他二人那么重要,所以并没有放出关于他的消息,也许他侥幸逃脱,这一切也许只有等到了女真才能够知道,龙渊当然不会将自己要前往女真之事告诉云瑶,轻声道:“你放心,我正在着手解决这件事,石娃子是我大哥的义子,也是我的侄儿,我对他的关心决不次于你们。”

云瑶忽然问道:“你不打算前往女真?”这个月的更新量应该能够超过上个月,月票暂时不想了,下月再说吧!还希望有能力的读者,多推荐,多订阅。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四章【布局】(中)

“我为何一定要前往女真?”龙渊反问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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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看了看他:“你的两位结拜兄弟命在旦夕,难道你准备置若罔闻?在你心中究竟还有没有兄弟间的情义?”

龙渊呵呵笑道:“这好像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何关系?”

“你……”

龙渊道:“我发现你对我是越来越关心了。”

云瑶怒视龙渊,用力咬住樱唇。

看到她生气,却流露出一种更为动人的美态,龙渊看着她薄怒轻嗔的模样,心中也不禁一动,他虽然在初来回龙沟之时就已经认识云瑶,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太深的了解,总觉着云瑶的身上隐藏着太多的神秘,所以并不想和云瑶谈论下去,低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些事情的处理并非要我亲力亲为,还有很多种其他的途径和手段。夜深了,云瑶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说完便转身走回小楼。

云瑶望着龙渊渐行渐远的身影,美眸中却流露出无尽迷惑,她并不相信龙渊会对两位义兄如此冷漠,以龙渊的为人,刚才的那番话绝不是他的由衷之言,云瑶默默道:“你一定会去!”翌日正午。龙渊便和诸位娇妻一起向梓潼行进。xiaoshuo520.com苏红袖诸女已经知道龙渊即将远离,一个个将难舍难分之情埋藏在自己地内心之中,她们明白,若是现在表现的过于忧伤。一定会影响到龙渊的心情,牵挂越多,龙渊越不可以全心投入这件事中,此行的危险性也就会大大地增加,她们在为龙渊考虑的同时,龙渊也一样在为她们考虑,尽量谈论着轻松的话题,冲淡临行前的离愁。

虎域关黎明的前夜静谧而深沉。终于到了分别的一刻,龙渊一一吻别诸位娇妻,行辕之中诸位爱妻无声啜泣,宛如一朵朵带雨梨花。

梅朵换上了龙渊平日里的衣服,在接下来的路途之中。她要负责装扮龙渊。避免被他人发现龙渊金蝉脱壳地事实。

众女之中,苏红袖表现的最为平静,温柔笑道:“都哭什么?若是让别人知道岂不是平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虚慧妍含泪露出一个笑容道:“姐姐说得对,公子不久就会凯旋而归。我们有什么好哭泣的?”

龙渊点了点头,目光和苏红袖于虚空中相遇,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歉疚,眼看苏红袖即将临盆,而自己无法在她生产时守在身边,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地遗憾。

苏红袖牵住龙渊地手掌,轻声道:“我们等着你,他也在等着你。你千万不可让所有人失望!”

龙渊微笑道:“我这次前去是为了和完颜兀都做朋友。而不是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放心。这世上能够对付我的人还没有出现!”

依依惜别之后,龙渊悄然离开了行辕,耶律峰早已在虎域关东门等候着他,这次龙渊前往女真并没有带领太多人前去,只是带上原本就在女真土生土长的耶律峰,正如他刚才所说,他这次去并不是为了打打杀杀,而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带回陈武阳和狄惊雷,至今龙渊仍然不相信自己和完颜兀都之间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黎明时分,易容之后地龙渊和耶律峰一起纵马离开了虎域关,一路向东北行进,离开虎域关东门的时候,一轮红日正从远方的山峦之上冉冉升起,照的天地间红彤彤一片,龙渊纵马行出东门之后,再没有回头向后方望上一眼,深秋的风迎面吹来,已带有瑟瑟的寒意,冬日近了,春天还会远吗?萧牧远来到书房前,却看到房门大开,内心中不禁一怔,他皱了皱眉头,很少有人可以不经他的允许进入书房之中,他大步走了进去,当他看清里面坐着的是纵雪地时候,心中地愤怒顿时烟消云散,微笑点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丫头,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了?”自从上次东都事变之后,他们兄妹之间已经产生了难以弥合的隔阂,纵雪很少过来找他。

纵雪道“娘让你过去,她有话单独向你说!”

萧牧远点了点头,这段日子因为忙于政务,他很少去娘地身边问候,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每次前往母亲的榻前,她总是对自己视而不见,萧牧远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周围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他陷害亲兄弟的事实,只不过没有向他点破而已。

兄妹二人走出了大门,纵雪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萧牧远不解道:“你不去娘那里吗?”

纵雪低声道:“我去看二哥!”

萧牧远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哀,他能够断定纵雪是故意在避开自己,假如不是娘亲让她过来,她绝不会主动过来找自己。众叛亲离!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四个字,宛如四座大山一般压迫得他透不过气来。周围的每个人都在孤立他,甚至连自己地亲人也在远离自己。而他却要为了萧氏的基业而努力支撑下去,这些人谁有真正懂得他心中的痛苦?萧牧远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此时他方才意识到,身边连一个可以说心里话地人都没有。

萧老夫人的状况变得越来越差了。望着已经瘦的皮包骨头的母亲,萧牧远心中一酸,虎目之中涌出两行热泪,他握住母亲干枯如柴的手臂,颤声道:“娘!儿……来了……”

萧老夫人的眼神灰暗无力,她的手掌用力抓住萧牧远的大手,望着儿子地面庞,嘴巴张开。过了许久方才见她的眼眶中流出两行清泪。

萧牧远拿起毛巾,为母亲将脸上的泪水擦去,轻声道:“娘,你想说什么,只管对我说。儿今日哪里都不去。只在这里听着。”

萧老夫人点了点头,目光向周围看了看,萧牧远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做了个手势。示意周围的宫女离去。

萧老夫人费了好大力气方才道:“我……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此言一出,萧牧远一颗心怦怦直跳,他不明白母亲地这番话到底在指什么?挤出一个笑容道:“娘说什么?”

萧老夫人抓住萧牧远地手掌:“一切……都是……都是你……”

萧牧远有些惊恐的摆脱开母亲的手掌:“娘……说什么?”

“有没有被他发现?”萧牧野压低声音道,没有人能够相信,萧牧野在身重奇毒之后,竟然可以慢慢恢复,现在他说话已经恢复了正常,上肢的活动也变得自如起来。假如让萧牧远知道这件事。只怕吓得连魂魄都要不见了。

纵雪摇了摇头:“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前往书房地真正目的。”

萧牧野点了点头:“有什么发现?”

纵雪道:“他好像跟女真一方过从甚秘,刚才我从书房内发现了一封他写给女真国二王子完颜兀都的信!”

萧牧野冷冷道:“信上说什么?”

“说……”纵雪美丽的明眸突然黯淡了下去。“他说要用北方三关换龙渊的人头!”

萧牧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萧牧野低声道:“北方三关是我们抵御女真人侵略的第一防线,放弃了北方三关等于将门户开放给女真人,也就等于放弃了我们萧氏地基业,他有何颜面去面对父亲?”

纵雪道:“最近地形势不容乐观,蓝氏和梁氏和亲,只怕不日就会进攻我们,我看他终日愁眉苦脸的,想必也在为这件事烦恼。”

萧牧野冷笑道:“阴谋诡计他有些本事,可是上阵杀敌却是大大地不行,梁氏和蓝氏联军又如何?”

纵雪叹了一口气,伸出粉拳轻轻为萧牧野在麻木的双腿之上轻轻捶打了几下。

萧牧野低声道:“天可怜见,留下我这条性命,让我有一日可以将冤屈陈昭。”

纵雪捶打的节奏忽然变得缓慢起来,美眸中龙罩上一层深深的忧郁,她轻声道:“二哥,让一切就此结束好不好,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北疆寻找嫂嫂,再也不回来这里好不好?”

萧牧野淡然一笑,虽然没有说话,心中却暗自感叹,纵雪毕竟是个小丫头,历经凶险之后,仍然顾念着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意,她只怕忘了,上次差点死在萧牧远的手中,萧牧远虽然是自己的大哥,可是当初他出手对付自己的时候哪里顾念了半分兄弟的情谊,如果让他得知自己恢复到这样的程度,只怕他还不知要用怎样恶毒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一年多一来,萧牧野虽然躺在床上,手足瘫痪,可是他的头脑却不糊涂,他知道自己败在哪里,他败在心太软,败在太顾念兄弟间的手足之情,更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丧失了先机,让大哥抓到机会,毫不留情的扫清了自己,而且辣手处置了自己的岳父,陷害了自己的妻子,将自己害得家破人亡。

萧牧野绝咽不下这口气,能够支撑着活下来的原因就是仇恨,对萧牧远这个亲生大哥的仇恨已经超越了一切,他生存下来就是为了复仇,眼看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的恢复,萧牧野内心中充满了惊喜,他知道上天仍然没有放弃自己,再次给了自己一个复仇的机会,假如他可以完全康复,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付大哥,让萧牧远为所做过的坏事付出百倍的代价。

纵雪从萧牧野眼眸的深处捕捉到了那难以泯灭的仇恨,芳心不由得感到一阵颤抖,在二哥将开始康复的第一个信号传递给她的时候,纵雪的心中充满了惊喜,她忘却了二哥当年对她的冷酷和无情,悉心的照料他,帮助他在别人毫无觉察的前提下悄然康复,可随着他的康复,纵雪也开始感觉到与之同时苏醒的惊人野心,和对萧牧远难以泯灭的仇恨,这一发现让纵雪从心底感到害怕,从自己的了解,从萧牧野的口中她已经见证了过去那场兄弟阋墙的惨剧,她不想同样的一幕再次发生,她曾经无数次劝说萧牧野放弃复仇的想法,可是看到他怨毒的眼神,纵雪明白,这场争斗无法挽回!

第一百四十四章【布局】(下)

雪后初晴,龙渊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那座白雪皑皑的黑沙城,黑沙城雄踞于窠尔沁草原的西北,整个城池位于凯拉尔山北麓深谷之中,外有峭壁千丈,雪峰回环,入口处是条漆黑险隘的山峡缝隙,蛇径羊肠,中通一线,迂回三十余里,方入正路。www.65txt.com谷口又是危崖对峙,排空人云,路更险峻,真有一夫当关,万人莫入之势。再进十余里,路转峰回,始达境内。当地乃是半山凹中大片盆地高原,四处群山环绕,宛若城堡,外来的风沙寒潮,全被山和森林挡住。地既广大,水源又多,城池依山而建,城内道路广场全靠凿山而成,从外到内依次共有五道城墙,随着山势节节升高,城墙用开山剩下的巨岩堆砌而成,厚度达十丈以上。黑水河环绕城池缓缓流过,为黑沙城又增添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潮海干燥的冷风经过河水的洗涤也变得湿润而柔和。

眼前的景物和龙渊想象中的干冷粗糙大大不同,雪后的黑沙城反而透出一股江南景色的婉约,龙渊深吸了一口雪后清冷的空气,微笑道:“好一座雄关,好一座城池!”

耶律峰也是久别之后重新回到故乡,望着眼前的山山水水,虎目不由得湿润起来。

龙渊算了算日期,距离完颜兀都约定的腊月初八还有半个月,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适应这座塞北都城。他舒了一口气,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转向耶律峰道:“完颜兀都是个怎样的人?”

耶律峰低声答道:“温和冷静智慧超群!”

龙渊笑了起来,一个温和而富有智慧的人竟然做出了在所有人眼中看起来蛮不讲理的事情,实在令人费解,这一路之上他并没有听到关于宝藏的任何消息。藏宝图地秘密应该没有泄漏出去,和两位义兄的性命相比,藏宝图也变得并不是那么重要。龙渊并没有将这次孤身潜入女真视为一次冒险,他了解完颜兀都的方式不单单是通过耶律峰的口中。通过其他方式,他还了解过这个女真地二王子,温和睿智是他所得到的最终结论,一个这样的人,一定有很多的方法可以沟通,龙渊相信,就算完颜兀都想杀死自己。也是因为在某种条件的引诱下所做出的选择。只要自己抛出更为诱人的条件,完颜兀都地天平就会偏向自己地一方。

黑沙城大门外的雪早已扫得干干净净,来往进出城门的女真百姓,全都井然有序的接受着例行盘查,龙渊和耶律峰混在人群中,顺利的通过了盘查。

身边有耶律峰这个资深向导,一切事情都变得容易了许多,耶律峰带着龙渊来到黑沙城西南的五斤客栈落脚,这客栈得名的原因就是因为它的老板。老板是个女真人,生下来时只有五斤重量,后来小命儿就叫五斤。叫到后来,真名反倒没有人知道了。

五斤客栈中等规模,难得的是清幽僻静,距离中心皇城也不算远,符合龙渊地要求。

龙渊在客栈中沐浴休息的时候,耶律峰便出门打探消息,临到天黑的时候方才返回,龙渊让店家切了二斤熟牛肉。烤了两支羊腿。烫了一壶骆驼醉,跟耶律峰关上房门边喝边谈。

耶律峰为龙渊斟满酒杯。摇了摇头道:“消息封锁地很严,只是查到有汉人奸细被抓了,具体被关押在哪里并不知道。”

这样的状况早已在龙渊的意料之中,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完颜兀都很重视这件事,当然不会轻易暴露出他们的行藏,身为女真的二王子,封锁消息应当是很容易的事情。”

耶律峰道:“不过也有一件好事,我打听到当时只有两人被捕,石娃子应该不在其中。”

龙渊眯起双目,石娃子机灵多智,能够从女真人的手中逃走并不意外,不过,这小子既然逃走了为何不跟自己联系?难道他害怕自己责怪他?龙渊苦笑着摇了摇头,假如能够找到石娃子,一切的事情就会变得明朗许多。想到这里,他低声吩咐道:“这两日你到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石娃子,这孩子地性情我知道,他对我大哥地感情很深,绝不会舍弃他逃离这里。”

耶律峰点头道:“主人放心,我会尽一切努力找到他。”

龙渊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响起轻轻的敲门之声,耶律峰和龙渊都是极其错愕,他们在这里地消息并没有任何人知道,现在已经是夜晚,究竟什么人前来造访?

耶律峰悄然闪身到房门之后,右手握在剑柄之上,龙渊从容一笑,淡然道:“什么人?”

外面没有回应,敲门声仍然在继续。

龙渊向耶律峰使了一个眼色,这才缓缓打开了房门,门外一名身穿黑色狐裘的清秀少年负手站在那里,一双清澈的眸子冷冷盯住龙渊,龙渊第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少年竟然是鬼域的云瑶,他双目圆睁流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云瑶会出现在这里,耶律峰从侧方看到龙渊的表情变化,料想到主人一定遇到了惊心动魄的大事,正在犹豫是不是冲出去的时候。却听云瑶道:“怎么说我们也算得上是老邻居,为何不请我进去坐坐?”

龙渊偏了偏身子,将云瑶让入房内,云瑶道:“门后面难道有宝吗?躲在那里,当真见不得人是不是?”

耶律峰知道行藏被她发现,满面惭色的走了出来。

云瑶毫不客气的在龙渊坐过的锦团上坐下,从筷笼之中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在檀口之中,极其优雅的品尝着,宛如新月地秀眉轻轻颦起,轻声叹道:“在外面走了一整天。又冷又饿,还是房间里暖和。”

龙渊的唇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苦笑,自己想方设法才想出这个金蝉脱壳之计,却想不到仍然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痕迹,让这个小妖女千里迢迢追踪到这里,看来自己的行藏掩饰地并不成功,非但是不成功。简直是失败。

他取了一只酒杯来到云瑶的对面坐下。拿起酒壶将杯中酒添满,极其礼貌的,保持着极其谦和的微笑将这杯酒放在云瑶面前,用最可能轻柔的声音道:“喝杯酒暖暖身子!”

云瑶白了他一眼,很难得的用娇滴滴的声音道:“你笑得那么阴险,酒中是不是有毒?”

龙渊呵呵笑了起来,将杯中酒仰首一饮而尽,然后反转杯口,酒杯中已经是一滴不剩。他低声道:“你认识我这么久,我会做那么卑鄙地事情吗?”

云瑶回答地更是直接:“我对你这个人,对你所做的一切事都不感任何的兴趣。所以你是什么人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龙渊笑得更加开心,他重新将酒杯斟满,将那杯酒放在云瑶面前,这是一个极其恶作剧的举动,也是他对这位终日冷冰冰小美人儿的大胆挑战。

让龙渊想不到的是,向来高傲,凛然不可侵犯的云瑶居然真的拿起了那杯酒,红润柔嫩的樱唇轻轻啜住沾上龙渊口水地酒杯轻轻咽了下去。

看着云瑶仰首时暴露出的雪白细嫩的粉颈。龙渊情不自禁咽了一大口口水。原来越是凛然不可侵犯地圣女不经意表现出的风情,越是动人心魄。

耶律峰奇怪的看着这对少年男女。一个是大康朝的九五之尊,一个是出手狠辣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女,两人到底是敌是友,实在让他费解,他更搞不清云瑶是如何追踪他们来到这里,看眼前的场面难道是为情?

云瑶此时刚巧把那样精致的没有半分挑剔的面庞转向耶律峰,美眸之中流露出宛如万古深潭那般地森寒,轻声道:“你难道没有其他地事情做?非要偷听别人说话吗?”

耶律峰当真是哭笑不得,像这种蛮不讲理的丫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明是她躲在门外偷听他们主仆二人地对话,现在反倒是反咬了自己一口。

耶律峰虽然是龙渊的手下,可是龙渊向来都很尊重他,从没有像云瑶这般对他无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脸上却随即又摆出那副笑眯眯迷死人不赔命的笑容道:“咱们两人又不是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儿,支开他做什么?再说了他若是走了,你跟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你姑娘家的清誉。”

云瑶仍然是直截了当的一句话:“你不敢!”

龙渊笑道:“这天下间有什么我不敢做的事情?”

云瑶冷冷道:“我的耐性有限,假如我想让他消失,方法有很多种!”

士可杀不可辱,耶律峰听到云瑶如此嚣张的话语,心中怒火噌地升腾起来,双目死死盯住云瑶,如果不是碍于龙渊在场,他早已拔剑冲了上去。

龙渊却深知这小妮子的脾性,就算耶律峰和自己联手在她的面前不至落败,可是一旦打闹起来,对自己的大计却是没有半分的好处,更何况她擅使毒虫毒药,跟她翻脸吃亏的恐怕是自己,想到这一层,龙渊笑得更加灿烂,转向耶律峰道:“耶律峰,好男不跟女斗,你莫跟这个刁蛮丫头制气,出去散散心,顺便帮我看着门口,千万不要又有哪个无知少女误打误撞的闯进来,单单是这一位,我已经消受不起了。”龙渊的这句话才是真心话。

耶律峰对龙渊唯命是从,听到主人既然发话,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房间。

龙渊叹了口气道:“看你的长相明明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为何一张嘴就这般刁蛮无礼,难道没有人教导过你,要与人为善,要懂得尊重别人?”

云瑶的俏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无邪的笑容,将刚刚喝完的那个酒杯倒满了,放在龙渊的面前,轻声道:“刚才算我的不是,这杯酒权当我向你道歉了好吗?”

龙渊望着她送来的这杯酒不觉泛起了嘀咕,谁都知道这妮子下毒厉害,自己这杯酒若是下了肚,保不准会变成什么模样。

云瑶一脸得意的笑着:“怎么,害怕我在酒中下毒?”

龙渊一脸郑重的点着头:“怕!我是真怕!”

云瑶看到龙渊夸张的表情,嗤!地一声笑了起来,当真是笑靥如花,她伸出纤纤素手捻起酒杯,当真是如同兰花一般好看,樱唇凑在酒杯之上轻抿了一口,重新放在龙渊面前:“这次你放心了?”

龙渊看着云瑶清纯冷艳中难得流露出的妩媚神情,整个人竟好似痴了,拿起酒杯,先是嗅了一口,装出陶醉万分的样子,一饮而下,饮酒之时发出夸张的吱吱声响。

云瑶在这刺耳直白的声响下,洁白无瑕的俏脸不觉飞起两抹淡淡的红晕。

第一百四十五章【风月】(上)

“香,真香!”龙渊闭上双目赞赏道。(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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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双目,灼热的目光遭遇到云瑶镇定之后冷冰冰的眼神,龙渊仍然极其无耻的补充道:“我是说你的口水!”

本该动怒的时候,云瑶却偏偏甜甜笑了起来,她已经觉察到龙渊在想尽一切办法触怒自己,他越是想让自己生气,自己就偏偏不上他的当。云瑶轻声道:“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吐满一杯给你!”

龙渊睁大了双目,原来这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妖女居然也有幽默恶搞的一面,假如她真的肯吐,自己还未必肯喝呢,美人的口水也不会是什么珍馐美味。

龙渊叹了一口气:“你是个奇怪的丫头!”

云瑶隐然感觉到自己占了上风,微笑道:“你是个喜欢喝人口水的小子!”

不知为何两人同时停住了说话,彼此对望着,过了许久方才同声笑了起来,原本略显紧张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龙渊终于将话题回归到正途之上,低声道:“说来听听,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云瑶此时却是不紧不急的吃着牛肉,她是真饿了。

龙渊看到她这样,只能体贴的帮她倒满了美酒,自己也另拿了一个杯子,斟满后,跟云瑶碰了碰,仰脖儿喝了下去,砸了砸嘴巴道:“原本我并不相信什么缘分,可是咱们从西南跑到东北,第一天就能够凑在一块儿喝酒,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

云瑶淡然道:“谁跟你有什么缘分!”

“不是缘分,那就是你一路从西南千里迢迢追踪到这儿,能够让你不辞辛苦追我来到这里,我就不能不多想。难不成你表面上装出冷漠,私底下却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云瑶听到他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啐道:“你少在这儿自作多情,我之所以跟你过来是为了寻找石娃子!”

龙渊却摇了摇头道:“石娃子?那孩子实在太小,怎么看也不如我有吸引力。”

云瑶怒极而笑。伸出筷子在龙渊额头上敲了一记,龙渊也知道她不是当真要打自己,伸着脖子,硬生生受了她这一记,右手却趁机握住了云瑶的皓腕,烛影摇曳,两人相视的眼波在这种氛围下也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云瑶轻轻挣脱了龙渊的手掌。美眸向不远处的烛火瞄了一眼。再度转回俏脸地时候,已经是恢复了刚才的镇定和冷静,突然冷漠的眼神,让龙渊不禁产生了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感觉。

龙渊深知和云瑶这个小妮子玩笑一定要控制得当,一旦触怒了她,自己定然要吃苦头,当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既来之则安之。xiaoshuo520.com你既然千里迢迢来到黑沙城,咱们便站在一条战线之上。”

云瑶看到龙渊总算正经起来,也点了点头道:“你和完颜兀都的约定闹得天下皆知。石娃子只要身在女真,一定会听说这件事,而且我敢保证他一定会主动跟你联系。”

龙渊叹了口气道:“以这孩子地性情,他一定会这样做!”

云瑶笑道:“所以,只要你敢和完颜兀都见面,我一定能够找到石娃子!”

龙渊有些气闷的问道:“难道你心里就丝毫没有关心过我的安危?”

云瑶反问道:“你跟我有关系吗?就算关心,你这么多的红颜知己,排队也轮不到我啊!”

龙渊叹道:“无情、无义、无怜悯心!”

云瑶嫣然笑道:“无赖、无耻、无君子德!”

龙渊愕然望着云瑶赞道:“才女。真是才女啊!”

云瑶起身向龙渊拱了拱手:“承蒙夸奖。今夜叨扰公子了!”

龙渊看到她说走就走,不禁有些错愕道:“夜深人静你还要去哪里?”

云瑶暗骂他厚颜无耻。这句话问跟不问都是一个样,难道自己一个女孩儿家还要留在他房中过夜不成?想虽然是这样想,话却是说不出口来的,淡然笑道:“这间客栈不只有你一个客人,我住在你对面的那间房!”

龙渊微笑点头,看来这小妮子是跟定了自己,在黑沙城的这段时日能够跟她朝夕相处了。虽然自己属于被迫,可是他接受现实向来都比别人要快上许多,希望云瑶此次前来仅仅是为了找回石娃子那么简单。

云瑶来到门前,又转过身来,轻声道:“不要以为我一定要利用你才能找到石娃子,我们鬼域有一种特殊地联系方式,佘婆婆可巧将这种方法教给了他。”

龙渊听到云瑶这样说,心中大喜过望,假如能够尽早找到石娃子,对他在黑沙城地行动大有裨益,正色道:“如此就有劳姑娘了。”

云瑶反问道:“可是我为何要帮你?”

龙渊想了想方才说出一句话:“我想在你的心中我总是和别人不同一些。”

云瑶静若止水的芳心因龙渊的这句话而荡起一圈涟漪。

夜很静,风很轻,这样的夜晚本应该最适合睡去,龙渊却久久无法入眠,身披貂裘,推开了格窗,望着外面月夜下的雪景,心情许久不能平静。狄惊雷和陈武阳两个人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音讯,从这一点足可以看出完颜兀都做事的老到,在黑沙城中,除了耶律峰和云瑶,他再也没有其他的助手。龙渊虽然并不把完颜兀都视为彻彻底底地敌人,可是也没有将他视为能够轻易说服的对象,完颜兀都之所以对付自己,十有**是为了某种他所不知道地利益,来到黑沙城虽然只有一日。龙渊就已经听说了女真王朝正处于权力更迭地关键时刻。

在这种时候,二王子完颜兀都与大王子完颜兀鲁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剑拔弩张,龙渊敏锐的从这件事中发现了一个机会,完颜兀都的敌人或许会成为自己地朋友,这种可能性很大。机会很大,风险也很大,让龙渊困扰的是。自己应当以何种身份出现在完颜兀鲁的面前。

“完颜兀鲁喜欢什么?”龙渊望着窗外低声道。

身后耶律峰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恭敬答道:“酒和女人!”

龙渊笑了起来,这个回答实在有些太普通。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两样东西?

耶律峰似乎感觉到自己地这个答案不够全面,马上又补充道:“完颜兀鲁喜欢最烈地酒,喜欢最野的女人,所以他常去地地方只有黑沙城地引蝶楼!”

龙渊笑道:“也就是说我去那里就会有和完颜兀鲁见面的机会?”

耶律峰道:“只要他留在黑沙城,几乎每晚都会去引蝶楼夜夜笙歌。”

龙渊微笑道:“好,马上给我调查清楚,在引蝶楼中完颜兀鲁最喜欢的女人,最喜欢饮的美酒。我要亲自会一会这位女真国的大王子!”

耶律峰虽然觉着龙渊的决定太过冒险,可是在他的概念里,一旦龙渊做出决定之后。自己唯有遵从,缓缓点了点头道:“我马上就去办!”

看到引蝶楼金光灿灿的几个大字,龙渊几乎误以为自己回到了中原,这座位于石廓街上的小楼,大到整体地建筑风格,小到一砖一瓦的装饰全都透出浓浓的中原特色,这样纯正中原风格地建筑在女真的确不多见,龙渊负手站在引蝶楼前。为了避免让外人认出。他戴上了诸葛运春专门为他制作的人皮面具,肤色微黑。从腮边到颌下生满了黑色的虬须,浓眉大眼,双目离合之间不怒自威,好一条雄壮的汉子。

耶律峰因为在黑沙城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也戴上了面具,垂头低调的跟在龙渊的身后,他虽然在黑沙城多年,可是引蝶楼却是第一次前来,完颜兀赤生前并不喜欢出入这些风月场所,加上耶律峰本身为人性情木讷,不喜交际,所以虽然听闻引蝶楼的大名多年,真正登入引蝶楼地厅堂还是第一次。

龙渊身穿灰色粗布武士服,这样地打扮很少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门前地两名女真少女瞥了瞥龙渊,并没有主动搭话,显然认为这是个腰间无银的主儿。

龙渊并不介意,笑眯眯道:“这里可是引蝶楼?”

左侧女真少女居然翻了翻眼睛,很没有礼貌的回应道:“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难道你不认的字?”因为龙渊所说的是汉话,这少女也用汉话作答,腔调有些怪异,吐词也颇感生硬。

龙渊笑了起来,妓院这种地方只怕是天下间最嫌贫爱富的场所,自己穿成这幅模样,显然属于不受欢迎之列,他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儿,当这黄灿灿的物事闪过两名女真少女的眼前,她们的明眸顿时变成了新月一般妩媚而多情,刚才冷对龙渊的那名女真少女,伸手便挽住了龙渊的手臂,娇滴滴道:“呦!这不是耶律大爷吗?快里面请。”

龙渊暗赞金钱之魔力,乐呵呵道:“我可不是什么耶律大爷,他才是!”不等他指向耶律峰,另外一名少女已经臀波如浪的向耶律峰靠去,耶律峰吓得向后撤了一步,若非有面具掩饰住他本来的脸色,此刻只怕已经红到了耳根。

龙渊大笑着向厅内走去,眯眼看了看那富丽堂皇的厅堂,室内布局设置跟外面大大不同,脚下是松软的羊毛织花地毯,周围陈设流露出典型的女真风格。

因为龙渊刻意来得早了一些,所以引蝶楼内并没有太多的客人,一名身材丰腴样貌妩媚的中年美妇一摇三摆的来到龙渊面前,上下打量了龙渊一眼,脸上流露出极富职业特点的笑容:“呦,这不是耶律大爷吗?”

这下轮到龙渊感到惊奇了,双目充满诧异颇为无奈的望向耶律峰,难不成女真国所有嫖客的爱称都是耶律大爷?其实这只不过是凑巧,所谓耶律大爷只不过是她们随口套近乎的称呼罢了。

那中年美妇乃是此间的鸨母林三娘,虽是汉姓,实际上拥有胡汉两种血统,此女也算得上黑沙城内的知名人物,引蝶楼能够在黑沙城诸多妓院之中一家独大,跟她手下姑娘的品质固然有关,更重要的是她拥有非同一般的社交手腕,跟女真上层贵族官员之间多有来往,完颜兀都就是其中之一。*************************书评区突然被删除了,我也莫名其妙,可能是后台管理的问题,兄弟们多发点书评吧,恁多书评一下都没有了,俺也挺郁闷的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五章(中)

龙渊微笑道:“我可不是什么耶律大爷,我姓乔!”

林三娘其实早已看出龙渊是汉人,格格笑道:“原来是乔大爷,我看着大爷眼熟,过去可曾到咱们这里来过?”她一口汉话极其流利,年纪虽然已经四十有二可是声音却宛如二八少女,娇柔婉转,流露出一股妖娆媚意,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代尤物。www.65txt.com

龙渊摇了摇头:“初次来,不过闻名很久!”

林三娘笑得越发灿烂:“我这引蝶楼能有什么名气?”

龙渊微笑道:“招蜂引蝶,果然好名字,把我们这帮前来寻春的客人全都形容成了狂蜂浪蝶。”

林三娘摆了摆胖乎乎白生生的小手道:“乔大爷好厉害的一张嘴,奴家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调侃我的衣食父母。”双眸颇为灵动的转了转,流露出狡黠之光,轻声道:“乔大爷初次前来,要不要我介绍给你几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龙渊暗笑,这妓院之中也敢用上倾国倾城这四个字,他含笑点了点头,向耶律峰使了一个眼色,耶律峰拿出一包沉甸甸的金叶子交到林三娘的手中。

林三娘一掂分量已经猜到其中全都是沉甸甸的金子,心跳不由得一阵加速,展开布袋,果然看到其中全都是黄金,她混迹于风月场中多年,见过的豪客也不知有多少,可是一出手便如此豪绰的,龙渊却是第一个。

善于献媚的双目此刻眯得几欲滴出水来,红唇抿起一个感性的弧度,不能不让人感叹,她的年华虽然老去,可是一身妩媚勾人的功力仍在:“春红、秋菊、妮……”

话还没有说完,龙渊已然挥手制止道:“我要见燕姑娘!”

林三娘微微一怔,脸上的媚笑立时收敛,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不巧。燕姑娘病了,不如我为公子安排其他的姑娘……”

龙渊摇了摇头道:“除了燕姑娘,我哪个都不想见!”

林三娘有些夸张的大声笑道:“常言道凡事不可在一棵树上吊死,看公子如此豁达睿智,不像是固执之人。”

龙渊从容不迫道:“三娘是第一次见我。日后就会知道,我喜欢一条路走到天黑!”

林三娘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向那包金叶子看了看,然后随手抛向耶律峰,龙渊双目古井不波,心中却已然吃惊,林三娘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一包金叶子能够被她轻轻抛起。准确无误地到达耶律峰的身边,需要相当的臂力和准度,看她举重若轻的神情,浑然像扔出一片枯木一样,林三娘必然身怀武功。

耶律峰一把抓过布包,目光转向龙渊,龙渊哈哈大笑道:“乔某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来地道理!”

耶律峰听到他这样说,马上又将那包金叶子放在林三娘身边的几上。

林三娘冷冷笑道:“难不成这位乔大爷强逼我收下这包金叶子吗?”

龙渊微笑道:“我是个生意人,一直以为天下间没有做不成的生意。只是条件没有达到罢了。”他从腰间摸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缓缓放在那包金叶子的上面。

周围诸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叹,那颗夜明珠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之物,龙渊刚才递出金叶子的时候已经让所有人惊叹不已。现在又拿出夜明珠,不能不让在场人叹为观止了。

林三娘显然被龙渊的出手震住,这两样东西已经可以将她地引蝶楼买下,这位乔大爷真是来者不善,仅仅为了见燕姑娘一面就付出这样地代价,这也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望着眼前的财富,林三娘一颗心实在是痒到了极点,可是嘴上却仍然硬挺道:“这世上总是有很多的事情是钱无法收买的……”

此时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道:“那颗夜明珠我很喜欢!”

所有人的目光都循着声音向上方望去。却见珠帘之后映出一个绰约的剪影。刚才那声音显然就是帘后的女子所发。

林三娘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来。珠帘从中分开,一位肤如艳雪的娇媚胡女在两名女婢地陪同下婷婷走出,她五官轮廓分明,比起中原的少女缺少了几分柔和,可是高鼻碧眼流露出一种别样的异域妩媚,身穿红色长裙,外披白色狐裘,露出两段欺霜赛雪地手臂,一双碧色美眸笑意盈盈,宛如春水一般荡漾,望定了龙渊,显然对这个出手豪绰的汉子产生了极大兴趣,此女就是引蝶楼的红牌独孤燕,也是女真大王子完颜兀鲁最喜欢的女人。

完颜兀鲁虽然早有将独孤燕纳入房中之心,可是却碍于他的正妃洪贤,始终不敢将此事公开,说来可笑,完颜兀鲁身为女真大王子,又是统帅三军的兵马大元帅,偏偏最害怕的就是他的老婆洪贤,婚后十年,身边有名有份地妻子只有这一个。xiaoshuo520.com

完颜兀鲁喜欢独孤燕很多人都知道,所以自从完颜兀鲁看中她之后,再没有人敢来到引蝶楼公然点独孤燕地牌号,龙渊今日的所为实在是大胆。

林三娘看到独孤燕居然主动走了出来,心中不禁感叹,若是独孤燕当真看上了这姓乔地小子,不但他们要倒霉,连自己的这座引蝶楼只怕也会被完颜兀鲁踏为平地。

龙渊微笑望着独孤燕,此女虽然妩媚,可是并不属于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不过他今次前来的主要任务并不是为了什么风花雪月,而是另有目的。

独孤燕上下打量着龙渊,轻移莲步来到他的面前,捻起那颗夜明珠仔仔细细看了看,轻声赞道:“这颗夜明珠当真好美……”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夜明珠虽然很美可惜并不属于你!”

龙渊闻声一怔。他万万想不到云瑶竟然也寻到这里来了,转身向门前望去,却见云瑶早已恢复了女儿身,身穿白色貂裘,如云黑发藏在白色裘帽之中。俏脸两侧各有一缕黑色秀发垂落在香肩之上,黑白相衬更显清秀动人,如同山泉般明澈的美眸之中露出冷冷的光芒,樱唇儿轻轻抿起,俏脸上愤怒地表情极其生动。

众人看到如此美女出现在引蝶楼,不觉同声赞叹,和妩媚动人的独孤燕相比。云瑶更如冰山上纯洁无瑕的雪莲花。美得动人心魄,只有龙渊看到她这幅样子如同坠入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小妮子这时候冒出来究竟充当什么角色?

独孤燕眼波儿瞄了瞄云瑶,看到自己的风头被眼前少女抢去,独孤燕心中自然不悦,可是欢场中的女子毕竟不同,虽然心里恼怒,表面上却仍然拿捏出妩媚动人,和颜悦色地表情:“这位姐姐是不是走错了大门?”

云瑶冷冷看了一眼独孤燕。毫不客气的回敬道:“理当是我叫你姐姐才对!”

二女与无声之中已经悄然交锋,独孤燕心中更是恼怒,这小妮子分明是拐着弯儿说自己年纪大呢。当下也忘记了什么矜持作态,仰起俏脸道:“此地好像不是你来的地方!”

云瑶点了点头,转向龙渊道:“你究竟回不回去?”

龙渊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半威胁半劝说道:“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让所有人叹为观止的一幕出现了,云瑶出手迅捷如风,洁白细嫩的小手掌啪!地给了龙渊一个清脆地耳光,龙渊虽然带着面具,也感觉到云瑶地这次出手只是虚张声势。可是当着这么多人被这个小妖女给了一个耳光实在太窝囊了。耶律峰看到主人受辱,想都不想就要跳出去。

可是那云瑶的表情说变就变。美眸之中顷刻间涌出晶莹的泪光,凄楚道:“我嫁给你整整两年……你何尝对我这样好过?过去你胡作非为到也罢了,可是这些财富……是我们夫妻俩辛苦打拼而来……如今,你却要……”她说得情深意切,悲不自胜,泪水沿着洁白细嫩的俏脸簌簌而落,可是说话却吐字清晰半点不乱,所有人都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也明白了龙渊和她之间的关系

已有旁观者颇有正义感的骂了起来,拥有如此倾城倾国的老婆,居然还要背地里出来嫖,真是天理难容啊!

龙渊望着云瑶在眼前精彩绝伦的表演,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小妮子地演技丝毫不逊色于妙婵,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可是偏偏又无从解释,她究竟为了什么?

云瑶右手的小指在拭去泪水的时候悄然抬起,龙渊顺着她地指向望去,此时方才留意到大厅的东北侧,有三名男子正远远看着他们,正中的男子半边身躯坐在阴影之中,虎目虬须,望向龙渊的目光之中竟然有几分同情,龙渊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云瑶刚才的表演正是因为这三名男子。

独孤燕和林三娘几乎在同时留意到了那名男子,两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原来那名坐在阴影中的男子正是女真国大王子完颜兀鲁。

云瑶的表演也到此收场,凄凄哀哀地捂住俏脸,伤心欲绝道:“我跟你从此恩断义绝……”她转身向门外跑去。

龙渊叹了口气,向耶律峰道:“快去追夫人!”耶律峰应了一声,他极其隐蔽地向龙渊做出了一个眼神的变化,龙渊明白他一定是认出了完颜兀鲁。云瑶今晚肯定一直在跟着自己,完颜兀鲁前来这里,云瑶也是最早发现地一个,她之所以做出刚才的那出戏,主要还是为龙渊解围,如果她不出现,龙渊和完颜兀鲁的开始将会从敌对开始,而现在,龙渊的境遇竟然让在家被悍妻折磨的苦不堪言的完颜兀鲁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所以当龙渊正灰心义冷的准备离开的时候,完颜兀鲁忽然道:“先生留步!”

林三娘和独孤燕的内心都是一个激灵,完颜兀鲁显然已经将刚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假如他不肯放过眼前的乔大爷,那么他说不定还会迁怒于她们两个,完颜兀鲁此时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乐,目光盯着龙渊,低声道:“花这么大的代价,却换来一个这样的结果,值得吗?”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五章【风月】(下)

龙渊虽然已经猜出了完颜兀鲁的身份,可是仍然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懂什么?”

此言一出,陪同在完颜兀鲁身边的两名武士立刻怒目而视,只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就要冲向龙渊。(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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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燕并不知道龙渊说出这句话是故意所为,而是以为龙渊对完颜兀鲁的身份一无所知,再者说,她并不想完颜兀鲁在此地闹出事端,温婉笑道:“不如我做东,大家去风月阁说话!”

完颜兀鲁极为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跟他很熟吗?”

独孤燕暗叫不妙,若是完颜兀鲁当真掀翻了醋坛子,今晚这位乔大爷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她虽说和龙渊并没有什么交情,可是也不想龙渊因为自己无辜遭难,微笑提醒道:“乔大爷还是赶快去追你家夫人吧!”

龙渊却根本未曾理会她,目光盯着完颜兀鲁,笑眯眯道:“若是我没听错,刚才这位大爷是取笑我来着?”他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完颜兀鲁不禁哑然失笑,想不到这女真治下居然还有人胆敢寻找自己的晦气,身边的两名手下早已怒不可遏,其中一人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

完颜兀鲁作出一个手势制止了那名手下,向龙渊道:“你究竟想怎样?”

龙渊又叹了一口气道:“想请不如偶遇,我心中烦闷的很,你陪我喝上两杯如何?”

完颜兀鲁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好玩了。眼前的这家伙根本不认识自己,居然冒昧邀请自己喝酒,难道他早已知道自己地身份,只是故布疑阵?转念一想,这件事又不像是刻意所为,当下点了点头道:“还是我请你!”

独孤燕也看出这件事大有蹊跷。莞尔笑道:“两位大爷都不必争了,还是由我做东,请你们喝个痛快!”

酒是女真最烈的骆驼醉,菜虽然只有五样,却是蒸熊掌、拌鹿茸、炒石鸡,酿山菌,还有一样是最常见的烤全羊。完颜兀鲁拍开酒坛的泥封。龙渊没有他这样熟练的水准。老老实实用铁锤儿将泥封破开,一股辛辣的酒气扑面而来,骆驼醉虽然不是最好地酒,可一定是最烈的酒。龙渊的酒量在近几年的长期锻炼之中有所增长,可是若是跟完颜兀鲁硬拼只怕也是远远不敌。

完颜兀鲁看龙渊小心翼翼的端起酒坛,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低声道:“你们汉人很少能够喝的惯这么烈的酒!”

龙渊微笑道:“汉人也喜欢喝最烈地酒,骑最快地马,玩最美的女人!”

这句话大合完颜兀鲁的脾胃。他哈哈大笑道:“好一句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玩最美的女人。壮哉!”端起酒坛,向龙渊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仰首将那极烈的骆驼醉向阔口之中倒下。

龙渊颇感愕然,这句话也能够称之为壮哉,真是怀疑完颜兀鲁的人生观,他也端起了酒坛,学着完颜兀鲁地样子将骆驼醉倒入喉中,以他的酒量原本不是完颜兀鲁的对手。可是他自从修炼摩挲利交给他地心法之后。便学会了将烈酒化解于无形的方法,这种内功心法原可以化解外力。兼有疗伤的功效,现在被龙渊用来解酒,也算得上是一种特殊意义的发扬光大。

完颜兀鲁本以为龙渊喝不到一半就会倒下,可是看到他虽然比自己拿起酒坛晚一些,可是喝酒的速度丝毫不次于自己,内心颇感意外,他向来认为女真人喝酒的本事独步天下,自己又是女真人中酒量第一的汉子,现在乍一碰到对手当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手地酒量深藏不露,喜地是今晚总算能够遇到一个棋逢对手的酒友。对完颜兀鲁而言,喝酒比女人还要重要一些。

两人几乎在同时放下空空地酒坛,看得独孤燕目瞪口呆,龙渊悄然利用内力将烈酒逼出,脚下已经湿了一滩,完颜兀鲁并不知道他在使诈,大笑道:“痛快!”

龙渊主动认输道:“这位大哥酒量惊人,在下甘拜下风!”

完颜兀鲁笑道:“刚刚喝了一坛就认输了?你不是没有酒量,只怕是没有酒胆,是不是害怕回去老婆要痛打你一顿?”

龙渊叹了一口气,做出痛苦无比的模样,低声感叹道:“家有悍妻,让人见笑!”

独孤燕嫣然笑道:“我看你娘子娇娇柔柔,文文静静,想不到打起人来居然如此利落。不过你娘子生的如此美丽,为何还要跑到引蝶楼来留恋花丛?若我是你,才舍不得将这么美的老婆放在家里,让她独守空房哩!”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完颜兀鲁,完颜兀鲁敏锐的把握到她目光中的哀怨之色,心中不觉生出一阵歉疚,算起来独孤燕跟他相好已经很久,至今自己仍然没能给她一个名份,想想也对不住这位红颜知己。

龙渊道:“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明白我的苦衷,女人并不是漂亮就可以了,我老婆足够漂亮,可是我每日回到家中,就要对着她那张冷冰冰的面孔,仿佛我害死了她亲爹一般,平日里很少和我主动说话,我和她……”他看了看独孤燕,然后慢条斯理的咽了一口酒。独孤燕颇感好奇的问道:“怎样?”

龙渊厚颜无耻的编造道:“我和她做那种事地时候,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如同尸首一般。没有半分情趣!”

完颜兀鲁刚刚含到口中的烈酒噗!地一口喷了出来,龙渊刚才所说的那些简直就是他的自身写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于我心有戚戚焉,完颜兀鲁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

独孤燕听得脸红心跳,轻声啐道:“乔大爷好不自重,这种话居然也说得出口……”妩媚诱人的眼波儿在完颜兀鲁地脸上恰到好处的瞄了一瞄。看得完颜兀鲁一颗心酥了半截儿,这才叫女人,这才叫风情,想起家里的那只母老虎,完颜兀鲁感到自己的命运和对面的龙渊一样悲惨,大王子又如何?

龙渊此时又说出了完颜兀鲁的一句心里话:“我想要的妻子首先要是个女人,而不是一只时时发威地老虎!”

完颜兀鲁颇感激动地拎起一坛美酒:“说得好。来。来,来!咱们再干一坛!”

龙渊暗自发笑,想不到今晚云瑶的出现让事情的进程出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小妮子高啊!看来想要打动别人,首先要选准他心头最娇嫩的部分下手,粗豪的完颜兀鲁也有感性细腻的一面。

龙渊也学着完颜兀鲁的样子拎起了酒坛,拍开泥封,却误将半个坛口拍去了,两人举起酒坛相碰。仰首又干了一坛,人家完颜兀鲁是实打实喝了下去,龙渊却仍然在继续他的狡诈手段。幸好脚下都是厚厚地羊毛地毯,吸水性很好,流出的烈酒很快就渗入其中,加上夜晚灯光昏暗,没有人留意到下面发生了什么。

连续两坛烈酒下肚,龙渊的头脑却清醒依然,他做出有些不胜酒力地样子,微笑道:“咱们哥俩儿喝了这么久。又那么投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哩!”

完颜兀鲁虽然贵为女真大王子,可是并没有任何的架子。加上龙渊刚才的一番话已经引起了他同病相怜的感觉,心中早就生出攀交之意,他低声道:“我是完颜兀鲁!”他没有做任何的隐瞒,微笑看着龙渊,意在观察龙渊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

龙渊慢慢放下那酒坛,装出三分醉意道:“完颜……什么?”

“完颜兀鲁!”

龙渊点了点头:“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熟悉!”他紧皱眉头,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完颜兀鲁……很熟悉的名字……”

独孤燕看到他地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

完颜兀鲁笑道:“轮到你了!”

龙渊道:“我叫乔八方,别人都叫我乔八爷,咱们俩这么投缘,看你年纪应该比我大,叫我八弟就是!”

远远站立地两名完颜兀鲁的侍卫都是充满嘲讽地看着龙渊,心中暗道,这小子肯定是喝多了,大王子岂会跟一个汉人称兄道弟。

想不到完颜兀鲁竟真的说道:“八弟!”不知为何完颜兀鲁的眼圈竟然有些微红,他抿了抿嘴唇,独孤燕用丝帕为他擦去髭须上的酒渍。完颜兀鲁道:“你喝醉的样子很像我的三弟……”

龙渊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乃是女真王子完颜兀赤,心中暗叫晦气,什么人不好像,偏偏说自己像个死人,这家伙不是在故意咒自己吧,可是看他的神态又极其认真,并不似作伪。

龙渊道:“你喝酒的样子像我的一个大哥,不过……”这句话到没有虚言,完颜兀鲁喝酒的风格像极了狄惊雷,假如两人能够坐在一张桌子上,一定比自己还要投契的多,完颜兀鲁的表现大大出乎龙渊的意料之外,此人并非像外间传言的那样嗜血好杀,看起来性情爽直,喜好交友。

两人推杯换盏,又饮了几杯,龙渊见好就收,装出喝得昏头转向的样子,笑容也变得古怪起来,低声道:“告诉完颜大哥一个秘密……我……”他伸手示意完颜兀鲁向他凑近了一些,然后压低声音道:“我是真的很怕老婆!”

完颜兀鲁爆发出一声开怀大笑,他也有些醉意,也用只有龙渊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龙渊支起耳朵凑了过去。

完颜兀鲁看了看周围,独孤燕已经识趣的走到一边,或许是懒得看两只醉猫在这儿说胡话,或许是给他们一些私密的空间,两名侍卫也已经扭过脸去。完颜兀鲁这才神神秘秘道:“我也怕,比你害怕……”

两人互相对望着,然后同时大笑起来,笑到最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龙渊上气不接下气道:“明晚我请你去斗虎居喝酒!”

完颜兀鲁点了点头道:“还是我请你!”

龙渊瞪大了眼睛,酒气冲天道:“看不起兄弟我不是?”

完颜兀鲁笑道:“喝就喝,我完颜兀鲁喝酒怕过谁来?不过,我一定要喝骆驼醉!”

龙渊微笑道:“对!一定要喝……骆驼醉……”**求点推荐订阅,有能力的支持则个!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六章【试探】(上)

耶律峰一直候在引蝶楼外,看到龙渊出来慌忙迎了上去,龙渊脚步微浮,在耶律峰的搀扶下来走上马车,掩上车门,龙渊极其疲惫的闭上了双目,低声道:“她回去了?”

耶律峰点了点头。www.65txt.com

龙渊摇了摇头,然后又露出一丝苦笑。

五斤客栈门前的一串红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龙渊走下马车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清明,目光习惯性的向周围审视了一遍,发现并无异常,这才向客栈中走去。他并没有前往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来到云瑶居处的房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声音低沉道:“娘子开门!”

过了许久仍然不见回应,龙渊忍不住在门上捶了一记,大声道:“再不开门,我便踹门了!”

房内终于响起云瑶的叹息之声:“我已经睡了,你这人真是没有任何的礼貌!”房门缓缓开启,云瑶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龙渊面前。

龙渊的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你老公出去**,你居然能够睡得那么安稳,真是佩服佩服!”不等云瑶邀请,他大踏步走入云瑶的房间内。

云瑶揪住他地衣袖道:“深更半夜你跑到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赶快回去?”

龙渊懒洋洋打个哈欠道:“你是我老婆。我们不住在一起,难道要分开住吗?”,他来到云瑶的床榻之上,四仰八叉的躺了下去,一双沾满泥泞的靴子扬起,恶作剧道:“老婆,帮我脱掉靴子!”

云瑶看他这幅惫懒模样就知道他是存心整治自己。反手将房门关上,缓步来到龙渊面前,一双明澈的眸子冷冷盯住龙渊道“你当真想让我为你脱掉鞋袜?”

龙渊看到她宛如寒潭般冷澈的双目心知不妙,这小妮子可是一个说翻脸就翻脸的人物,身边突觉异样,伸手抓去,正抓在一条滑溜溜黏糊糊地物体上。却是一条青蛇。龙渊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举手讨饶道:“打住,打住,我不让你脱靴了还不成吗?”

云瑶不无得意的仰起头,在桌前坐下,轻声道:“也难为你能够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为了接近完颜兀鲁,居然会采用接近独孤燕的方法。”

提起刚才的事情,龙渊不禁怒道:“你这妖女。冒充我老婆便算了,凭什么当众给我一个耳光?”

云瑶微笑道:“我乐意!”这个理由简单而粗暴,噎得龙渊半天说不出话来。云瑶轻声道:“其实你应当感谢我为你解围才对。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你的所作所为一定招来完颜兀鲁的敌视,他会将你当成情敌一般看待,又怎会像今晚这样跟你把酒言欢?”

龙渊并不是真地生气,想想今晚云瑶在他和完颜兀鲁地相识相交过程之中,的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xiaoshuo520.com若非云瑶,完颜兀鲁不会产生跟自己同病相怜的感觉,更不会主动和自己攀交。他来到云瑶对面和她隔着圆桌坐下。苦笑道:“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

云瑶道:“我只是嘴上说说,哪比得上你满头满脑的坏主意!”

“我有什么坏主意?”

“不要告诉我你今晚前往引蝶楼就是为了见独孤燕一面。你想通过独孤燕这一桥梁认识大王子完颜兀鲁,天下人都知道,完颜兀鲁和完颜兀都两兄弟为了汗位的归宿明争暗斗,你是不是想利用完颜兀鲁对付他的二弟,也好趁机救出你的两位结拜兄弟?”

龙渊极为不满的看着云瑶:“女人太聪明了容易嫁不出去!”此言一出他忽然想起了妙婵,过去他曾经对妙婵说过同样地话,吐蕃一别,妙婵宛如石沉大海,就此没有任何的音讯,想起伊人的音容笑貌,龙渊内心中生出无限感触。

云瑶轻声道:“我原本就没打算嫁人!龙渊望着云瑶明艳动人地俏脸,一句话冲口而出:“你不嫁人,便永远体会不到做女人的好处!”这句话充满了暧昧的挑逗意味,云瑶虽然是云英未嫁之身,可是也能够听出龙渊这句话暗藏的含义,一张俏脸泛起红霞,咬了咬樱唇,美眸极其凶狠的瞪了龙渊一眼,毫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滚出我的房间!”

“你很没有礼貌,别忘了这里是女真的国都,到处都安插着完颜家地眼线,你今晚已经承认是我地妻子,两口子自然没有分开睡的道理,无论你愿意或者不愿意,今晚我是不会离开了,想走,你自己走吧!”龙渊耍起无赖来,根本毫不顾及他自己地身份。

云瑶气得直跺脚,可是对龙渊的无赖战术,却是没有一丁点儿办法。她柳眉倒竖道:“你当真不怕我放蛇儿咬你!”

“咬在我身上,痛在你心上,我不怕,一点儿都不怕……”话还没有说完,龙渊只觉着一条滑腻腻的物事从颈部转入了自己的衣袍之中,吓得他毛骨悚然,整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云瑶甜蜜蜜笑道:“乖!回去睡吧,反正咱们今晚吵过了一场,没有人会怀疑!”

龙渊只能乖乖的点了点头,带着那条冰凉滑腻的青蛇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外,云瑶轻轻吹了一个唿哨,那条青蛇从龙渊的袖口钻出。瞬间消失在暗影之中。

龙渊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却见云瑶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向他挥了挥手,轻轻掩上了房门。

龙渊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洗漱完毕之后,耶律峰过来向他禀报。说有客人在门外等他,龙渊微微一怔,自己在这黑沙城内并没有什么朋友,耶律峰低声解释道:“我看那马车应当是引蝶楼的!”

龙渊皱了皱眉头,难道是独孤燕?他向对面望了望:“云瑶是不是还在?”

耶律峰摇了摇头道:“她一早便出去了,至今仍然没有回来。”

龙渊冷笑道:“这丫头向来行事神出鬼没,不必管她!”。他并没有让耶律峰随行。而是独自来到客栈之外,却见客栈东南的大路之上停靠着一辆装饰华美的两乘马车,驾车的却是一个身穿棕色皮袍的小姑娘,看到龙渊,她甜甜一笑,露出腮边地两个梨涡,显得煞为可爱,轻声道:“乔大爷来了,我家小姐正在车内等你哩!”从她对自己的称呼。龙渊已经猜到了车中人的身份,他缓步走向马车,来到车前。那车门被从里面推开,独孤燕一张妩媚动人的俏脸荡漾起春意盎然的诱人笑容,娇滴滴道:“乔大爷让我一番好找!”

龙渊乐呵呵道:“燕姑娘居然能够找到这里,莫非闻到了乔某身上的味道?”

独孤燕抛来一个醉人的眼波儿,白嫩嫩地小手儿招了招,示意龙渊上车说话。

龙渊来到马车之上,随手将车门关上,两人便被封闭在这狭小而温馨地空间内。空气中荡漾着淡淡的香气。龙渊分辨出这香气来自独孤燕的身上,独孤燕一双美眸望定了龙渊。仿佛今日才是和他第一次相见。

龙渊笑道:“我脸上刻着花吗?能让燕姑娘看得如此专注?”

独孤燕笑道:“你是个莫测高深的家伙!”

龙渊诧异于她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此时马车已经开始缓缓向前方行进,龙渊低声道:“燕姑娘带我去哪里?”

“走走谈谈!”

“谈什么?”龙渊敏锐的觉察到独孤燕并不一般,此女前来寻找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替完颜兀鲁刺探自己的底细,还是她另有目的?龙渊地头脑开始迅速的盘算起来。

独孤燕轻轻舒了口气道:“乔大爷昨晚前来引蝶楼究竟是为了见我,还是为了见完颜兀鲁?”

龙渊微笑道:“燕姑娘的话我有些不明白。”

独孤燕早已看出龙渊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角色,唇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直截了当的点明道:“完颜兀鲁是女真国的大王子,乔大爷不会当真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龙渊哈哈大笑起来:“昨晚是真的没有想起来,可是今日我酒醒之后,方才想起,他竟然是女真国的大王子,刚才我还正在忐忑,不知昨晚我有没有冒犯了他,等到今晚请他喝酒之时,我一定要好好向他道歉。”

独孤燕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乔大爷好酒量啊,害得我刚买地羊毛地毯今日就要换!”

龙渊这才知道自己饮酒时偷懒耍赖地行径被她发现,不觉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道:“喝多了,弄污了燕姑娘的地毯,马上我就让人买了新地给你送过去。”

独孤燕轻声道:“乔大爷若是想跟大王子攀交情,直接对我说就是,看在乔大爷腰间的金子的份上,我一定会帮你,可是乔大爷却利用这种不清不楚的手段,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虽然自己的计划被独孤燕戳穿,龙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这不但因为他超人一等的心态,还因为他的脸上带着精巧的人皮面具,就算是有细微的表情变化,也不容易显露出来。龙渊和独孤燕的目光在虚空中相遇,他们都想看穿对方的内心,可是马上就发现对方宛如一团迷雾很难看透。

龙渊笑道:“一个汉人想要在女真的国土上经商,总得要找一个稳妥的靠山,我想要高攀大王子,应该算不上什么罪孽吧?”

独孤燕轻声道:“无商不奸,身为商人有这样的想法的确很正常,真希望乔大爷的想法仅仅那么简单才好。”

“你很关心大王子!”

独孤燕的目光却突然转冷:“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龙渊笑容不变道:“那我就可以理解为,今次燕姑娘前来找我只是自己的主意,你既然看出了我的目的当时为何没有向大王子点破,难道燕姑娘也跟我一样,也抱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独孤燕内心一颤,对手的精明远在她的预想之上。想要从龙渊口中探查出他的真正目的,只怕是异常艰难,两次的会面已经让她对龙渊有了一个正确的估量,这是一个相当不好对付的家伙,他绝不会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仅仅是为了找一座大山依靠那么简单,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求推荐求订阅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六章【试探】(中)

龙渊并不想和独孤燕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隐约猜测到,独孤燕的利益一定和完颜兀鲁息息相关,自己的出现让她感觉到了危机感,所以她才会主动找上自己,独孤燕越是表现的紧张,越是证明她心中有鬼,龙渊对她的秘密并没有任何兴趣,不过,他希望独孤燕能够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上,至少希望她不是自己的敌人,龙渊微笑道:“我和大王子相约今晚在斗虎居喝酒,燕姑娘来吗?”

独孤燕幽然叹了一口气道:“乔大爷说话遮遮掩掩,让人看不清你心中究竟打得什么主意,我独孤燕生平最欣赏的就是坦坦荡荡实实在在的至诚君子。www.65txt.com”

龙渊哈哈大笑道:“燕姑娘言外之意就是不喜欢我这样的人喽?”

独孤燕秀眉微颦,喝止了马车,俏脸之上顷刻间已经变得冷若冰霜,冷冷道:“请乔大爷下车!”

龙渊暗赞独孤燕翻脸之快,女人心海底针,当真是变幻莫测,他拱了拱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脸上仍然保持着谦逊的笑意道:“燕姑娘若是有空,还望今晚前往斗虎居饮酒叙话。”

独孤燕双眸宛如笼上一层严冰,放下车帘,招呼都不打一个。

龙渊眼看着那马车疾驰而去,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环顾四周,毕竟初次来到这黑沙城,人生地疏,加上他不通女真语,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名街边做生意的汉人小贩,询问过方才知道,刚才独孤燕这一路将自己拉到了西城,距离他所住的五斤客栈有七里之遥,问明了方向,龙渊沿着道路缓步走去,这一路穿过黑沙城最繁华的几道大街,看着路旁琳琅满目的商铺。听着充满异域风味小贩的叫卖,心情不知不觉放松了许多。龙渊几乎可以断定独孤燕肯定还会前来寻找自己,假如双方能够求同存异,那么在完颜兀鲁的问题上。自己就会变得更加主动,可是独孤燕不会轻易信任自己,正如自己也不可能向她交出底牌一样。

龙渊边想边走,不觉已经来到了五斤客栈的前方,耶律峰正在客栈门前等着他,看到龙渊前来,快步迎了上来。低声向龙渊道:“主人,刚才云瑶来过!”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她找我?”

耶律峰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道:“她说要离开这里几天。让主人……好自为之!”

龙渊暗忖道:“这丫头此时离开黑沙城难道是有了石娃子的消息?若是能够尽早找到石娃子当真最好不过。”

耶律峰又问道:“大王子今晚会去吗?”

龙渊充满信心道:“一定会!”他拍了拍耶律峰的肩膀道:“今晚你不必列席,在门外马车上等我就是!”耶律峰知道龙渊这是害怕他露出破绽,毕竟他过去和完颜兀鲁接触多次,虽然已经易容。可是举止气度不可能完全改变。

斗虎居乃是黑沙城最富盛名地酒楼之一,龙渊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宴请完颜兀鲁的场所,主要是因为这里是一间纯正地江南酒楼,老板虽然不是汉人,可是所有厨师都是从江南请来,龙渊刚刚来到黑沙城便多方打听找到了这里。

夜幕初临,斗虎居已经笼罩在月光之中,白色积雪笼罩着小楼。点缀着红色的灯火。夜色之中更显妖娆动人,门前的小河并未封冻。黑色地水流在两岸皑皑白雪的映衬下黑白分明,夜风轻动,摇碎了月牙儿的倒影,化为千万片碎银。

完颜兀鲁如约来到斗虎居三层的初晴阁,这次他只带了四名护卫随行,不过他并没有让护卫跟随进入初晴阁内,而是让他们在隔壁房间落座。

龙渊这边只是自己一个人前来,偌大的初晴阁,满满的一桌菜肴只有他和完颜兀鲁两人享用,四目相对,不觉同时笑了起来。

龙渊歉然道:“昨晚不知大王子身份,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完颜兀鲁哈哈大笑,他指了指桌上的酒杯,伸手捻起,那酒杯乃是汝州出产地细瓷儿酒杯,握在完颜兀鲁的大手之中显得实在太袖珍了一些,他嗅了嗅酒香,闭上双目,过了一会儿方才道:“竹叶青,我喝过!”仰首将那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砸了砸嘴巴,这才张开双目道:“不错!”

龙渊笑道:“我自作主张将骆驼醉换成了竹叶青,大王子不会见怪吧?”

完颜兀鲁笑着摇了摇头,虎目之中流露出充满睿智的光芒,他低声道:“知不知道我为何要让手下全都在外面等着?”

龙渊内心微微一怔,这完颜兀鲁看似粗鲁,其人能够成为女真三军统帅,也绝非仅仅是因为勇猛地缘故,难道他也像独孤燕一般看出了破绽?

龙渊最擅长的就是隐藏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面上仍然是从容不迫的样子,笑眯眯道:“想必大王子想跟我开诚布公地谈谈!”

完颜兀鲁又摇了摇头,看着龙渊为他将面前的酒杯添满,然后主动端起杯子,跟龙渊碰了碰,轻声道:“我能够拥有今日的地位绝非偶然,更不是依靠什么运气,而是依靠我自身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xiaoshuo520.com”

龙渊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他知道完颜兀鲁一定从自己的身上看出了什么。

完颜兀鲁道:“今日突然发生了一件事……”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龙渊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国事还是家事?”

完颜兀鲁意味深长道:“对我而言,国事就是家事,家事就是国事!”

龙渊暗赞他这句话回答得高明之极,更感觉到,完颜兀鲁此人深不可测,看来外间的传言并不可以全信,完颜兀鲁接下来地话让龙渊更加震惊。

完颜兀鲁道:“燕国萧氏近日不断骚扰我方边境,大汗已经下旨让我三日内前往南部边境处理此事。”他说话地时候,也在观察着龙渊的表情变化。看到龙渊泰然自若地模样,完颜兀鲁也是暗暗称赞。他低声道:“我得到消息,燕国萧牧远和我二弟之间过从甚密,这次的争端实在让我想不通。以燕国今时今日地实力,他们不应该主动挑起对我方的战事,我又调查到,我二弟最近抓了两个巴蜀特使,这件事更是奇怪,他跟巴蜀一方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怎会做出这种主动挑衅地事情。而且还要借着这两名特使引巴蜀龙渊入瓮,两件事单个来看就已经很特别,摆在一起就更加的耐人寻味。”

龙渊不慌不忙的端起酒杯。率先饮尽了,平静道:“听大王子这样说,二王子好像已经跟萧牧远达成了某方面地共识,巴蜀一方是萧氏不共戴天的仇人。由二王子出手对付巴蜀一方,作为回报,萧氏则在北方边境闹出混乱。”

完颜兀鲁微笑道:“乔兄弟帮我想想,他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

龙渊内心中剩下的只有赞叹二字了,如果不是完颜兀鲁这样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件事的背后会藏着这么多的玄机,更想不到萧氏已经卷入其中,龙渊慢慢为桌上空着的两个酒杯倒满美酒。借着这样地动作开始仔细的考虑。酒倒满的时候,他已经想透了其中地关键所在。

完颜兀鲁在此过程中表现出足够的耐心。他并不知道龙渊的真正身份,之所以抛出一连串有价值的情报,主要是为了考验龙渊,兼之观察龙渊地表情变化,他要搞清楚,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究竟是何种立场?

龙渊轻声道:“中原的局势变得十分微妙,蓝氏和梁氏联姻,短期内吞并萧氏的意图十分明显,所以萧氏才会如此急迫的想要对付巴蜀龙渊,假如能够利用二王子除去龙渊,那么蓝氏和梁氏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将首先打击和消灭的目标会放在巴蜀龙渊身上,从而萧氏就会获得喘息之机。”

完颜兀鲁双目猛然一亮,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龙渊又道:“至于萧氏在北疆搞出的乱子,只不过是协助二王子地调虎离山之计!”

完颜兀鲁凑到唇边地酒杯突然凝滞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重重将酒杯放下,双目盯住龙渊,压低声音道:“你究竟是谁?”

龙渊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道:“听说大汗地身体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按照嫡长子继承的惯例,女真未来的大汗必然是大王子无疑,可是一日未曾定下,这件事便有改变的可能……”

完颜兀鲁的唇角露出了一丝苦笑,龙渊的一番剖析让他对事情从最初的揣测变成了肯定。老二不甘心啊,他利用萧氏将自己调开,其用心不问即知,他低声道:“你是龙渊的人?”

龙渊微笑着反问道:“何以见得?”

完颜兀鲁道:“从你昨日前往引蝶楼,我便开始留意你,一个人装醉和真醉,会有很大的差别,谈到装醉,天下间我说第一没人敢称第二,而且你饮酒的手段我事后了解的清清楚楚。”

龙渊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独孤燕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低声道:“燕姑娘告诉你的?”

出乎龙渊意料之外的是,完颜兀鲁居然摇了摇头:“她有自己的如意算盘,怎肯对我说出实情!”完颜兀鲁道:“我开始还怀疑你是老二派来的人,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的手下是女真人,他一直在悄然寻访两名巴蜀特使的下落。”

龙渊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看来完颜兀鲁并没有发现耶律峰的真正身份,幸亏自己一开始就将目标锁定在完颜兀鲁的身上,假如找的是完颜兀都,身份若是被他发觉,后果更加的不可预料。

完颜兀鲁道:“你究竟是谁?”

龙渊苦笑道:“大王子目光犀利,秦某佩服佩服!在下秦晖,奉主公之命前来黑沙城营救两位特使!”,除非彻底被拆穿,龙渊才不会将底儿全都交给对方。

完颜兀鲁点了点头,他是真的相信,一来秦晖是龙渊手下的顶尖猛将之一,名头早已传遍天下,二来,完颜兀鲁绝不相信,龙渊身为一方霸主胆敢亲自涉入险境。

龙渊轻声道:“之前秦某隐瞒身份,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大王子不必见怪!”

完颜兀鲁微笑道:“傻子才会打着自己的旗号到处招摇呢!”

四目相对,不由得同时笑出声来。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六章【试探】(下)

龙渊在短时间内迅速分析了眼前的形势,完颜兀鲁的智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昨晚引蝶楼从一开始自己就是在做戏,而完颜兀鲁同样是在做戏,两人从开始的试探,到现在相互间逐步的表示出诚意,终于探明彼此的立场,龙渊已经能够初步断定,完颜兀鲁是友非敌,然而他却无法确定,完颜兀鲁是不是愿意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之上,龙渊低声询问道:“大王子当真准备前往边境平乱?”

完颜兀鲁叹了口气道:“有些事,由不得我做主,王命难违,我不去就是不忠,我不答应就是不孝,在父汗面前我该如何交代?”

龙渊点了点头,他也清楚完颜兀鲁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真实念头吐露出来,他随着完颜兀鲁也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轻易离开黑沙城,萧氏闹出的乱子只是虚张声势,我就不相信,他萧牧远敢当真发兵北上!”

完颜兀鲁苦笑摇头,他所担心的并不是萧氏入侵与否,真正担心的乃是二弟制造出这一连串事件的目的,完颜兀都剑指汗位,这是朝野之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完颜兀鲁虽然手握重兵,可是女真王族和大臣们却很少站在他的一边,这些人更倾向于拥立表面温和谦恭的二王子上位,就算是他的父亲,也开始在未来汗位的人选上发生了动摇。(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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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似乎猜到了完颜兀鲁此时矛盾的心情,低声道:“有些时候,顾虑太多反而放不开手脚去做!”

完颜兀鲁点了点头,话题转到了龙渊身上:“你的胆子不小,孤身一人潜入我境,难道以为单凭你的力量就可以救出他们吗?”

龙渊哈哈笑道:“假如我自己就能够救出他们,又何须来找大王子?”

完颜兀鲁意味深长道:“我为何要帮你?”

龙渊端起酒杯:“抛却大王子的身份不言,我觉着咱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完颜兀鲁对这个答案相当的满意。端起酒杯和龙渊碰了碰,两人同时饮尽了这杯酒,又将空杯示向对方。

龙渊道:“实不相瞒,我前来寻找大王子乃是我家主公的主意,我家主公和萧氏有亡国之仇,日后必灭萧氏,此仇决计无法消除。二王子和萧氏联手已然等于向巴蜀宣战,两位特使全都是主公地结拜兄弟,他们情同手足,让他们前来出使,主要是为了表示我方和贵邦友好的诚意,谁曾想二王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完颜兀鲁叹了一口气,他对完颜兀都的做法也极为不满。

龙渊又道:“二王子做这件事之前,并没有为女真的利益着想。恕我直言。他心中所想的只有汗位而非其他,女真西有胡国虎视眈眈,南有萧氏狼子野心,当前之势,理当励精图治,图谋发展。强盛国力,方可化解周边危机,而二王子不想为国,只知为私,若然这次让他得逞……”龙渊故意停顿了一下,正看到完颜兀鲁虎目中迸射出的强烈火花。

龙渊复又端起酒杯道:“主公说过,若是大王子顺利登上汗位,我方将和女真永为盟友。患难与共,荣辱共担!”

完颜兀鲁内心怦然一动,他早已留意到巴蜀地崛起,在他看来龙渊一方和女真相隔甚远,短时间内不可能发生冲突,正如龙渊所说,胡国和萧氏才是他的心腹大患,完颜兀鲁是个胸怀远大的人。他不甘于女真的尴尬现状。他拥有更大的理想,登上汗位。攻下胡国,甚至南下中原,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然而事情必须一步步的做起,身为可汗地长子,至今仍然没有被确立为女真未来地可汗,这本身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讽刺,他不可以接受失败,眼看父汗的病情一日重似一日,而完颜兀都却想利用南方的骚乱调开自己,他显然是想趁着自己离开黑沙城的时候有所作为,既然已经预知道这件事,完颜兀鲁就不会放任它发生。他对龙渊虽然了解不深,可是他相信,龙渊会是一个很好的联盟对象,至少现在是。

完颜兀鲁主动向龙渊伸出手去:“希望咱们可以永远做朋友!”

龙渊伸出手掌和他用力相握,彼此地眼神热烈却隐藏着冷静,他们心中都清楚得很,这种政治上的暂时盟友,绝不会成为什么真正的朋友。

完颜兀鲁轻轻摇晃了龙渊的手掌一下,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心中却开始打起了算盘,龙渊这批人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个除去完颜兀都最好的契机,杀掉完颜兀都,然后将这件事推到他们的身上,到时候谁都不会怀疑到自己地身上,想到这里他大声笑了起来。

龙渊也笑得很大声,他并不相信完颜兀鲁,可是他相信双方达到目的的途径有一部分是重合的,他要准确的把握这重合的部分,让完颜兀鲁最大限度的被自己所用。

午夜时分,龙渊方才缓步走出了斗虎居,他饮酒不多,头脑清醒得很,完颜兀鲁先行离去,或许是为了避嫌,以免两人的会面被他人留意。

龙渊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道路对面地马车,耶律峰头戴皮帽,鞠楼着身子等在那里。龙渊露出一丝微笑,忽然感到腮边有一丝沁凉,抬头望去空中飘起了零星地雪花。

耶律峰看到龙渊过来,慌忙跳下马车打开了车门,车内已经生好了暖炉,狭小的空间内温暖如春,龙渊抖落肩头地雪花,走入车内,轻声道:“回去吧!”

耶律峰关好车门。来到车前,扬起马鞭甩了一个响亮的空鞭,两匹马儿沿着夜色笼罩的长街缓缓向前方行进。

龙渊靠在棉垫之上,双目微闭,回想着刚才和完颜兀鲁见面的情景,最后总结出两个字---精明!完颜兀鲁是真的精明,如此人物若是登上女真汗位。日后必然有望成为北方地一代霸主,想起日渐壮大的胡国,龙渊不由自主流露出一丝笑容,假如女真可以再完颜兀鲁的手上发展壮大,对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威慑高丽,牵制胡国,让胡国暂时收起入侵中原之心。他虽然屈居巴蜀一隅。可是心中仍然将整个中原视为自己的土地。自然不想外族入侵,这也是他当初为何断然拒绝拓跋烈联盟的请求。

完颜兀鲁在意的是汗位,而自己所在意的是两位结义兄长地性命,正是源于此,他们才有了共同的敌人----完颜兀都,而完颜兀都在意的也是汗位。萧牧远在意的才是自己的性命,两者结合的动力也出于此。

想透了关键的环节,龙渊深深松了一口气,完颜兀鲁在外人的眼中粗犷豪迈,为人不拘小节,再加上有一点小小地怕老婆,这样地人很难让人和精明睿智联系在一起,可是经过这两日的接触。龙渊却惊奇的发现此人实在是大智若愚,与此人联盟必须有效的把握住机会,在他功成之前,确保自己先行完成了任务,才能顺利的离开女真国境。

雪花越来越密,无声飘落在耶律峰的身上,他地双眉也凝满了雪花,倏然他的眉峰微微一动。附在眉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深邃的双眸闪过两道寒芒。

长街冷清,寂寥无人。冷风轻动,雪舞飞扬。

耶律峰忽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正在迫近,身为武者,天生对危险有着超越常人的敏锐触觉。

长街两旁的高墙之上,突然同时有两道闪电向车厢内全速射去,耶律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得真切,那两道闪电却是两杆短枪,经机弩发射以惊人地速度射向车厢。

耶律峰护主心切,手中马鞭挥了出去,灵蛇般缠绕在左侧短枪的枪杆之上,全力拉扯之下,那短枪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射入马车前方的雪地之中,几乎在同时,耶律峰腰间长剑脱鞘而出,在虚空中划过一道耀眼夺目的弧线,准确无误的劈斩在右侧高速射来的短枪之上,薄如蝉翼的刀锋正中尖锐如同针芒地枪尖,两股强大地力量于空中碰撞,激越的火花以撞击处为中心四处飞溅。

耶律峰手臂微微有些发麻,隐藏在暗处对手地实力让他震惊。

龙渊第一时间察觉到外面的变化,他正要冲出车厢帮助耶律峰之际,倏然感觉到车底传来轻微的震动,自从遇到摩挲利之后,龙渊开始修行他传授的内功心法,整个人的洞察力和感知力于不知不觉中提升良多。是以车底的细微变化也会被他轻易觉察。

伴随着木板破裂的声音,一杆雪亮的长枪从车底破开厚重的木板,穿透羊毛地毯,向车内的龙渊直刺而来,龙渊的身体在狭窄的空间内腾空而起,躲过下方枪尖的刺杀,身体向上撞开车顶,宛如一只腾空而起的大鸟一般跃起在雪花翻飞的夜空之中。

不等龙渊落地,从右侧高墙之上,一名黑衣蒙面的刺客高速俯冲而至,手中长达四尺的长刀破开雪花,掬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寒光,居高临下向龙渊劈来。龙渊冷哼一声,早已握紧的波斯弯刀呼啸而出,凭借龙渊过往的经验,这一刀一定可以将对方的长刀斩为两段,可是让他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双刀撞击在一起,发出当!地一声巨响,对手的长刀竟然丝毫无损,双方交手之后,马上就知道彼此的力量在伯仲之间,公平的说,龙渊的力量还要稍强于对方,毕竟他是从车内冲出,而对手是居高临下冲下来,占据了不少的便宜。

龙渊的身体在半空中无法停留,和对方交手之后加快下坠,对手紧追不舍,继续挥刀向龙渊的头顶劈落。

龙渊扬起弯刀和对方又硬拼了一记,身体下坠的趋势更快。

雪地之上一名白衣刺客平地而起,手中长枪向空中的龙渊呼啸刺去,红缨包裹的寒冷枪尖,如同毒蛇吐信般闪烁着慑人的寒芒。

龙渊在半空中处于两名顶尖杀手的上下包夹之中,他武功虽未大成,可是遇事之冷静,应变之迅速已然达到了宗师级的境界。

书写到这里已经一百三十多万字,比起第一部的一百六十五万已经差不许多,章鱼再次声明,不会太监,可惜几经努力,速度还是无从提起,只能耐下心来慢慢写,希望书友们慢慢看,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七章【偶然】(上)

危急关头,龙渊单足向枪头踢去,身体随后在空中一个转折,从两名杀手的上下夹击之中逃脱出去。www.65txt.com

龙渊的身手大大出乎两名杀手的意料之外,那名用枪的白衣刺客以右脚为轴心,原地一个旋转,手中大红缨枪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中发出波!地声响,看都不看,雪亮枪尖直奔身后龙渊的心口而来。

龙渊手中波斯弯刀迎向枪尖怒劈而去,他绝不相信对手长枪的坚韧仍然可以跟弯刀抗衡。刀锋准准确无误的劈斩在对方的枪尖之上,锐利的刀锋将枪尖一分为二,宛如烈火般的红缨在风中散去,丝丝缕缕随着雪花在夜空中飞舞。

白衣刺客显然对龙渊弯刀之锋利没有充分的估计,充满错愕的看了龙渊一眼,龙渊身处险境,怎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刀势不歇,继续向对手的胸膛直刺而去。

看到同伴遇险,那名黑衣蒙面刺客慌忙挥动长刀向龙渊的身后袭来。

想不到龙渊向前劈出的一刀乃是虚招,黑衣刺客启动的同时他的身体第一时间改变方向,弯刀一个弧形的变向,向黑衣刺客迎击而去。

短时间内,两人已经是三度交手,因为这次是在平地之上,黑衣刺客显然没有了刚才的俯冲之势,力量弱了不少,加上龙渊这次又是奋起全力的一次迎击,刀锋相撞,刀身传出的力量竟然震得对手向后接连退了两步。

耶律峰逼退两名杀手之后,无声无息的从后方向那名黑衣刺客包抄而来,手中长刀向黑衣刺客的后心刺去,如果是在平时。耶律峰是不屑于进行这样的偷袭地,可是今晚对方人多,他们人少,只要能够保障龙渊的安全,哪怕是再阴狠的手段他也会使出。

龙渊稳定身形之后,斩月七式源源不断的施展出来,趁着如此良机,他和耶律峰对那名黑衣刺客形成了合围之势。连续的几次交锋之后,龙渊觑准时机,刀锋从黑衣刺客的前额劈下,斩月七式的精妙招式已经让对手接应不暇,仓促之中只能将头颅后仰,堪堪避过龙渊的这次攻击,凛冽地刀气将他额前的发丝斩断。蒙在面上的黑布也从中裂成两半,破裂的黑布随风飞走,宛如惊起的两只蝙蝠。

耶律峰一刀刺入黑衣刺客的右臂,与此同时,两名刺客抢到他的身后,两柄短枪分别抵在了耶律峰地肋下。

龙渊暴吼道:“再敢动手,我杀了他!”锋利的刀刃已经抵在黑衣刺客的咽喉之上,剩下的三名刺客看到同伴被制,同时停下手来。一个个怔怔地看着龙渊。

龙渊的目光却充满了错愕,因为他发现眼前的黑衣刺客竟然是一位故人,因为他戴着人皮面具的缘故。对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他认出。

龙渊盯住那名刺客的面孔,低声道:“你是崔哲!”他已经认出,眼前人正是在东都所遇的崔哲,说起来他还是宋曦君地师兄。当初宋氏一门蒙难之时,自己将宋曦君救出,然后由崔哲护送宋曦君前往北疆,却想不到会在黑沙城和他相遇,更想不到两人的相遇会是以这样的情况开始。

崔哲听到对方一语便道破了自己地身份。内心一震,可是看到龙渊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心中却是迷惑万分,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男子,他怎会认出自己的身份?自己在黑沙城内好像并没有什么故友,就算是汉人中的朋友也是少之又少?

龙渊叹了口气,低声道:“曦君她还好吗?”

崔哲终于从龙渊冷静而睿智的双目之中发现了某种熟悉的神情,他忽然明白。惊声道:“你是王……”

龙渊微笑点头:“经年不见。崔兄便是这样招待老朋友的?”

崔哲老脸通红,他又怎会想到今晚前来行刺地目标竟然是龙渊。两人虽然没有什么深交,可是龙渊怎么说都算得上宋曦君的救命恩人,对崔哲而言,宋曦君的救命恩人比起自己的还要重要,想起刚才的事情,崔哲不由得愧疚万分。

此时远处忽然传来骏马的嘶鸣声,黑沙城夜巡的小队正在向这边而来。龙渊向耶律峰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同时收回兵器,龙渊向崔哲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龙渊这样做等于率先向崔哲示好,更间接表示了自己对刚才的刺杀行动毫不介意,崔哲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惭愧,他挥了挥手,三名同伴飞身离开,他自己则和龙渊一起上了那辆破破烂烂地马车,礼尚往来,崔哲现在地举动也是在向龙渊表示诚意。

冷风夹杂着雪花不断从车厢的破洞中吹入,龙渊一面搓着双手,一面微笑道:“黑沙城地冬天果然比巴蜀要早许多。”

崔哲望着这破破烂烂的马车,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笑容,低声道:“王兄今日所有的损失全都包在崔某的身上。”

龙渊哈哈大笑,目光透过车厢的破洞,望着远方小街上摇曳的一盏灯火,依稀看到那里是一间小小的酒屋,龙渊轻声道:“那倒不必,崔兄若是当真有心,请我喝杯水酒御寒足矣!”

崔哲欣然点头。耶律峰驾着这破破烂烂的马车来到那无名酒屋之前,龙渊和崔哲先后下了马车,邀上耶律峰一起走入了酒屋,那酒屋之中只有一位女真老人,他发髻已经全白。梳着两束发辫,正坐在炉火前取暖,炉上的大铁锅中煮着一锅牛杂,香气四溢,让人食欲顿开。

看到客来,老人慌忙起身迎了上来。

崔哲取出一锭白银放在矮桌之上,微笑道:“老人家,弄些酒菜。我们喝点酒暖和暖和。”

老者笑眯眯点了点头,很快便从锅中捞取了一大盘热腾腾的牛杂,又切了一盘羊肉,取了一坛酒给他们送上。

崔哲在龙渊和耶律峰的酒碗之中添满美酒,最后才给自己斟满,端起酒碗,向龙渊和耶律峰致歉道:“今晚之事。全因崔某而起,这碗酒权且向两位兄台陪个不是!”

龙渊看着崔哲仰首将那碗酒饮尽,也端起酒碗和耶律峰两人对饮喝干,微笑道:“直到现在崔兄还没有说明白,为何会找上我?”

崔哲叹了口气,看了看那老者,那女真老者已经识趣地躲到房间一角打着瞌睡,崔哲方才低声道:“王兄好像跟完颜兀鲁走得很近。”

龙渊微微一怔,马上就明白今晚崔哲对他的刺杀原来是因为此。可是自己和完颜兀鲁从结识到现在不过一天多的时间,知道内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缘何崔哲会刺杀自己?他是高丽武士。究竟会站在何人的立场之上?难道是完颜兀都?龙渊马上有否认了这个想法。他慢慢放下酒碗,一张妩媚的俏脸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龙渊凝视崔哲,过了一会儿方才说出一个名字:“独孤燕!”

崔哲目光中充满了错愕之色,他没有想到龙渊一眼就识破了真相,默默饮了一口酒,低声道:“佩服,佩服!”说出这句话等于承认了他和独孤燕原本就是一伙的。

龙渊隐约猜到。崔哲绝不会站在女真人地立场上,独孤燕接近完颜兀鲁一定有目的,难道独孤燕是高丽派来的奸细?事情变得更加的错综复杂了。他并不想将话题继续深入下去,低声道:“夫人还好吗?”

崔哲犹豫了一下,他在考虑要不要将宋曦君的情况告诉龙渊。

龙渊看出他的犹豫,微笑道:“崔兄不要多想,我只想知道夫人平安与否就已经足够!”

崔哲点了点头,内心中终于做出了决定。慢慢道:“她在黑沙城!”

听到这个消息。龙渊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起来,离开东都以后。宋曦君便一直杳无音讯,可是她的音容笑貌并没有随着时间而被他淡忘,反而变得越发清晰,很少有女子能像宋曦君这般让龙渊如此敬重,也少有女子的身世如宋曦君这般让龙渊感到同情,在他心中从未将宋曦君视为萧氏的一员,过去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龙渊内心虽然激动,表面上却仍如古井不波,平静道:“崔兄请代我向她问好!”

崔哲低声道:“她并不知你就在这里,我知道,她心心里面一直都在感激着你!”

龙渊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的投向火炉,炉火正熊,室内温暖如春,丝毫感觉不到初冬的寒冷,他打了一个哈欠,轻声道:“回去告诉燕姑娘,我一直都当她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敌人,只要心平气和的想一想,会发现我们有许多共同的地方。”说完他站起身来,耶律峰随后起身,跟着龙渊向门外走去。

崔哲望着龙渊地背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雪越下越大,龙渊不愿上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耶律峰牵着马车,跟在龙渊的身后慢慢而行,来到五斤客栈前方,龙渊方才停下脚步,仰起面庞,任凭雪花落在他地额上、脸上、腮上,头脑中纷乱的思绪却没有因为冰冷的雪花而冷静。

耶律峰静静看着主人奇怪的举动,在他的眼中,龙渊做任何事都有绝对的道理,他感激这个少年,崇拜这个少年。

龙渊终于睁开了双目,吐出一团浓浓的雾气,微笑道:“她会不会来见我?”

耶律峰并不明白龙渊口中的她究竟是哪一个,不知该如何作答。

龙渊摇了摇头,望着远方簌簌而落地积雪,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倩影,漫天雪影之中,那身影如此孑孓如此孤单,美得让人窒息,孤单的让人心碎,龙渊默默呼唤着那个久违的名字----熙君。

此刻宋曦君身披黑色貂裘,正站在雪花飘舞的院落之中,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因为沾上了雪花,在颤动时,闪烁着钻石般的光华,美眸清冷而明澈,俏丽的面庞之上不见任何地笑容,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欢笑究竟为何物?落雪地夜晚,总会让她想起许多事,许多人,父亲、夫君……一点点的感触积累起来却都是酸楚,她扪心自问,难道我地生命注定将如此悲惨?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宛如春日阳光般驱散了她心内的阴霾,分别多日,却依旧清晰。五一三天假,出门散心,争取更新不断吧,最近更新太慢,月票都不好意思要了,愿意支持的给两张吧,毕竟这几天加倍。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七章【偶然】(中)

崔哲在回廊中痴痴凝望着雪中的伊人,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柔情,宋曦君在他的眼中就是不可亵渎的女神,从第一眼见到她起,崔哲便产生了深深的爱慕,可是他会将这份爱慕深深埋藏在心中,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宋曦君。(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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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曦君伸出凝脂般雪白细腻的手掌,摊开在虚空之中,雪花落在她温柔的掌心很快融化,亮晶晶宛如凄美清亮的眼泪。

她的眼中却没有泪水,自从逃离东都以后,她已经决定不再流泪,不再为任何人流泪……

冷风吹过,宋曦君下意识的垂下眼帘,眼角的余光看到身后的崔哲,她并没有立刻回头,平静道:“师兄回来了?”

崔哲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然后慢慢走向宋曦君,宋曦君远远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秀眉微颦道:“师兄喝酒了?”

“嗯!”

宋曦君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转向崔哲,轻声道:“今晚的行动没有成功?”

崔哲点了点头:“乔大爷就是王远镇王公子!”

宋曦君芳心剧烈的颤动了一下,可是纯净的美眸之中仍然不兴起半点波澜,她向前方雪地走了两步,小声重复着那个名字:“王远镇?乔大爷?我看他既不是王远镇,也不是乔大爷!”

崔哲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从东都和龙渊结识开始,他就知道此人非同一般。能够将宋曦君从危险重重的东都从容救出,绝不是一般的商人能够做到,他低声道:“却不知他今次前来黑沙城地目的是什么?”

宋曦君轻声道:“停止针对王公子的一切行动,师尊哪里,我会去交代!”

宋曦君的反应早已在崔哲的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又道:“现在他就在五斤客栈!”

雪下了一整夜,清晨的时候,非但没见停歇,反而变得更大了。龙渊已经换了一辆崭新的豪华马车,身穿狐裘舒舒服服的坐在暖融融的车厢中,耶律峰驾驭者马车向引蝶楼地方向踯躅行进,他们此去是专门赴独孤燕的约会。

龙渊在引蝶楼前下车,门前的积雪已经清扫一空,露出青灰色的地砖,地砖上结着一层薄冰。十分的湿滑,望着被积雪镶嵌的匾额,龙渊英俊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转身看了看耶律峰却是一脸地肃杀之气。

龙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友善些,咱们是来找朋友的,而不是前来寻仇。”耶律峰应了一声,可是脸上的肌肉仍然紧绷绷的不见任何放松。龙渊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还是在外面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就成!”

“可是……”

龙渊笑道:“不必担心。独孤燕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信步走入引蝶楼中,在门外守着的小婢看到马车过来,早已跑进楼去通风报讯。

龙渊来到厅内地时候,便听到独孤燕荡人心魄地媚笑之声,他循着笑声望去,却见独孤燕内穿湖绿色长裙,外披墨绿色貂裘,一步三摇。宛如春风摆柳一般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龙渊也露出微笑,好像昨晚因她而起的刺杀从未发生过一样。

独孤燕一双美眸妩媚至极的向龙渊飘了一个眼波儿,娇滴滴道:“乔大爷怎么一清早便来了,害得人家连懒觉都睡不成。”

龙渊笑眯眯道:“昨晚我一夜都没有睡好,满脑子里晃动的都是燕姑娘的影子,真可谓是辗转反侧。”

独孤燕格格笑道:“鬼才会相信你哩,若是当真一夜未眠,便去我房内歇息。千万不要累坏了身子。”说话的时候表情极尽丰富。分明在挑逗龙渊。

龙渊当然明白独孤燕没有那么简单,淡然笑道:“如此最好。不过,别人会不会说闲话呢?”

独孤燕轻咬红唇道:“这引蝶楼里里外外全都是我的人,谁敢乱嚼舌头呢?”

龙渊点了点头,当真跟着独孤燕一起向楼上走去,进入独孤燕的房间,独孤燕反手将房门关上,脸上地笑容立时收敛,美眸之中流露出冷冷的光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龙渊不慌不忙的在桌前坐下,望了望远处的茶盏道:“燕姑娘就是这样待客的?”

独孤燕实在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能强忍愤怒为他倒了一杯红茶,放在龙渊面前,龙渊拿起茶盏闻了闻,然后摇了摇头又放在桌面上,轻声道:“为什么?”

独孤燕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龙渊微笑道:“为什么要杀我?你又对完颜兀鲁抱有怎样的目的?”

“你无需知道!”

龙渊呵呵笑道:“你好没诚意,这样下去,咱们可能没有任何合作地可能。”

独孤燕怒道:“我为何要与你合作?”

龙渊捻起茶盏,在手中把玩,观察着茶色,默嗅着茶香,缓缓道:“能让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大地代价去接近一个人,背后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地,我相信完颜兀鲁一定会很感兴趣。”

独孤燕冷笑道:“完颜兀都一样会对你很感兴趣!”

龙渊笑道:“你已经找到咱们的共同点了,这样下去,我们之间就会变得默契许多。”

独孤燕正要出声反驳。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门外传来小婢的声音道:“小姐,三娘请乔大爷去一趟!”

独孤燕微微一怔,充满迷惑地看了龙渊一眼,龙渊放下茶盏起身向门外走去,那杯茶自始至终他没有喝过。

节日出去了几天,今日起更新恢复。

引蝶楼的后院是一座精巧的花园,因为落满积雪的缘故,整个园子看起来玉树琼花瑰丽异常。龙渊在小婢的引领下来到林三娘的居处,推开房门,却见林三娘在火盆旁坐着,她指了指西侧的房门道:“乔大爷请进!”

龙渊点了点头,内心没来由变得激动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加速跳动的心跳平静了下去。然后缓缓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清新雅致的书房,一位身穿黑色长裙地女郎正坐在书桌前,静静书写。俏脸略显苍白,却掩不住她楚楚动人的气质,弯弯细眉,明澈美眸,如烟似雾,流露出高贵清冷的气度。龙渊虽已走入书斋。她握笔的纤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笔锋将最后的一行小字完成,淡泊纯然的眼神落在龙渊地面上。

龙渊虽然在微笑,可是宋曦君却找不到昔日那般阳光灿烂的笑容,她缓缓将羊毫放在青花瓷的笔架之上,轻声道:“这不是你!”

龙渊点了点头,转身将房门掩上,然后慢慢将脸上的面具揭去。

宋曦君仍然找不到昔日心中的轮廓,可是龙渊再度微笑的时候。她马上就捕捉到那熟悉的笑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这才是我!”龙渊微笑道。

宋曦君静静端详着龙渊地面庞,许久方才道:“在东都之时我就知道王远镇不是你地名字。”

龙渊没有说话,宋曦君蕙质兰心,一定能够觉察到这一点。

宋曦君又道:“巴蜀使臣被完颜兀都所俘,以此要挟让龙渊亲自前来,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就是他!”

龙渊居然真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了什么。他对宋曦君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信任感,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隐藏的必要。

宋曦君望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庞。一字一句道:“你的胆子果然很大,忘却生死,深入险境,难道只为了兄弟之情?”

龙渊慢慢来到宋曦君的书桌前,突然拉近地距离让宋曦君心跳的节奏发生了改变,不过她刹那间就平复了自己的内心,听到龙渊低声道:“没有失去过,永远不知道感情的可贵,我曾经亲眼目睹自己的哥哥死在我的面前,从那时起我便决定,如果可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身边人的生命。”想起当初龙玄矫为了保护自己,而被萧氏兄弟活活打死的情景,龙渊地内心充满了悲怆,双目之中流露出刻骨铭心地仇恨。

宋曦君望着龙渊,她相信龙渊,相信眼前的男子为了他地朋友可以这样做,当初在东都之时,他营救自己,也没有因为任何的理由。

宋曦君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示意龙渊坐下,龙渊却并没有按照她的指示去做,仍然站在书桌前,和宋曦君保持着最可能接近的距离,他的目光凝望着书案上的信笺,轻声赞道:“好字!”

宋曦君并没有急于收起这幅墨迹未干的信笺,淡然道:“看别人的私信好像并不是君子所为。”

龙渊笑道:“我只管看字,内容根本不会去留意。”

宋曦君暗责他的狡诈,却没有将怪罪的话说出来,轻声道:“这封信和你有关,我是劝我的师尊放弃对付你的计划。”

龙渊的话题仍然停留在书法上,他低声道:“夫人送给我的宋大人的那幅字,我一直珍藏在身边,有空时便多加揣摩,获益良多。夫人若是有空,我临摹一篇东海赋,你来指点一二如何?”

宋曦君点了点头,将已经写好的信笺收起。

龙渊毫不客气的捻起书案上的羊毫,闭目凝神,将脑海中丝丝缕缕的杂念尽数遣去,酝酿良久,方才奋笔疾书。

宋曦君望着龙渊笔走龙蛇,一篇东海赋在他的笔下宛如行云流水般流淌而出,一篇东海赋完成,宋曦君已经是热泪盈眶,说是临摹,龙渊只能达到七分形似,可是从书法的气韵之上已经得到父亲的真味,倘若宋京石仍然在世,看到眼前的场面也必将拍案惊奇。

宋曦君久久凝望着这篇东海赋,许久方道:“公子的书法已入大成之境。”

龙渊微笑道:“观宋大人的字,我方才知道这世上原有这么多无法放开的事情,既然放不开,便干脆由得他自己去,书法的道理也是如斯。规则越多,羁绊越多,便越是拘泥,抛开脑中固有的概念,方才能够感悟到自然之道。”

宋曦君的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胡写乱写可写不出这么好的字。”她恳请道:“公子可以将这幅字送给我吗?”

龙渊点了点头。

宋曦君重新将谈话转入正题:“公子为何不离开黑沙城,倘若完颜兀都知道你就在这里,公子的处境只怕不妙。”

龙渊终于肯在她的一旁坐下,低声问道:“这件事跟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七章【偶然】(下)

宋曦君道:“公子为了营救你的手下前来黑沙城,却于无意中触犯了我方的利益,所以才会发生昨晚的刺杀一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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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皱了皱眉头道:“夫人果然是和燕姑娘站在同一阵线,却不知你们利用燕姑娘接近完颜兀鲁,真正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宋曦君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这件事涉及到高丽和女真之间的纠纷,请恕我不便言明。”

龙渊真诚道:“夫人既然感到为难,在下也不好强问,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们,完颜兀鲁对独孤燕的身份看来已经产生怀疑,你们还是小心为妙。”

宋曦君点了点头。

龙渊又道:“完颜兀鲁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粗鲁豪放,其人胸怀大志,野心勃勃,论到真实的手腕和心计,只怕向来多智的完颜兀都也要稍逊三分。”

宋曦君轻声道:“多谢公子提醒!”

此次和宋曦君再度相逢,龙渊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距离感,他清楚的感觉到宋曦君正刻意保持着和自己的距离,这次遇到的宋曦君变得更加淡定,仿佛对世上的一切事都已经不感兴趣,龙渊在她的面前就像一个普通的路人,这种感觉让龙渊生出一丝淡淡的沮丧,他甚至都不知应当如何开口,提及和宋曦君一方联手的建议。

短暂的沉默之后,宋曦君主动开口道:“公子若留在黑沙城,必将涉入女真王朝的内部争斗之中,完颜兀鲁和完颜兀都之间必有一场争战,假如处理不当,只怕公子很难从这里脱身。”

龙渊微笑道:“原来夫人是关心我的。”

宋曦君原本平静无波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龙渊这句稍嫌大胆的话语的确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地神情只是稍闪即逝。她轻声道:“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曦君有所关心也是应当!”

龙渊暗自嗟叹,宋曦君现在已经是心若止水,刚才的哪句话被她如此平淡自然的化解,反而显得自己动机不纯,唇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苦笑,他悄然提醒自己,面对宋曦君须得保持应有的尊重,否则触怒了佳人。只怕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萧氏是他不共戴天的仇家,萧牧野虽然已经成为废人,可是他一日未死,便一日就是宋曦君的丈夫,想透了这个道理,龙渊顿时变的释然起来,他低声道:“我已经查到。这次我的两位兄长落难,幕后地策划者乃是萧牧远。”

提及萧氏,宋曦君秀眉微颦,往日的酸楚一幕幕浮现,自从离开东都,她都在强迫自己忘记过去的痛苦,却发现痛苦被深埋之后,对内心的折磨变得越发沉重。她表面上虽然平静。可是内心却宛如刀绞般疼痛,自从嫁给萧牧野,她的生命便已经和萧氏联系在一起,便伴随着痛苦和折磨而存在。

龙渊敏锐的从宋曦君的明眸中捕捉到了那丝痛苦,宋曦君仍然没有忘记萧牧野,这一发现让龙渊倍感失落,他并没有在这种失落地情绪中长久的沉浸下去,低声道:“梁氏和蓝氏通过联姻。已经达成默契,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萧氏,萧牧远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想利用女真完颜兀都将我除去,让巴蜀陷入混乱之中,从而转移两个强劲对手的注意力,让他们将目标转向巴蜀。”

宋曦君幽然叹了一口气道:“萧牧远为人果然阴险。”

龙渊道:“所以我必须在短时间内将危机化解,眼前巴蜀的实力并不足以同时对付两个强大的敌人。”

宋曦君看了龙渊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这次前来黑沙城的目的果然没有那么简单。”龙渊看来并不是单单为了两位兄长地安危前来。他这次前来黑沙城更是抱有相当地政治目的。

龙渊轻声道:“我虽然不是什么高尚之人,但也绝非卑鄙之人。就算不是为了巴蜀,我也不会看着我的两位义兄落难,而坐视不理。”

宋曦君点了点头,她相信龙渊的品德,说来奇怪,她和龙渊接触的时间并不算太久,可是她却信任龙渊,相信龙渊绝不会是一个坏人,她小声道:“完颜兀鲁是不是已经答应帮助你了?”

龙渊坦然道:“不错!”

宋曦君道:“公子于我有恩,倘若有任何用得上曦君之处,我必尽全力相助。”

龙渊心中大感安慰,宋曦君的这句话预示着他和独孤燕一方终于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彼此间就算无法做成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更不会做相互拆台的事情,他低声道:“假如夫人有让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宋曦君淡然笑道:“师尊生性淡薄,门中地事情不喜劳烦外人,公子的心意我领了。”

龙渊知道以宋曦君的性情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帮助,他也无意介入宋曦君师门的事情,聊了几句之后,向宋曦君辞行离去。

龙渊刚刚离开,独孤燕便来到了书斋之中,一双碧色眼眸凝望宋曦君,似乎想要从宋曦君的表情上看出什么。

宋曦君不慌不忙的将龙渊书写的那幅东海赋收起,然后轻声道:“师姐有什么事情?”

独孤燕充满疑窦道:“你和他早就相识?”

宋曦君毫不隐瞒地点了点头:“他是位商人,在东都之时曾经救过我地性命。”

独孤燕冷冷道:“难怪你会放弃除掉他的计划!”

宋曦君道:“师尊曾经说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难道让我去刺杀自己地救命恩人吗?”

独孤燕半信半疑的看着宋曦君,语调有些怪异道:“希望他仅仅是你的救命恩人才好!”

宋曦君当然能够听出独孤燕地言外之意,她和独孤燕虽然同为高丽剑圣黄庚落的门下,可是彼此之间却没有太多的交情。宋曦君入门较晚,独孤燕在入门之前也已经是风尘之身,凭心而论,如果不是同门,宋曦君不会和独孤燕这样的女子相处。

独孤燕和宋曦君的出身不同,对这个后来入门的小师妹也有一种自然的排斥感,尤其是看到师尊对她的宠爱之后,心中更感到不平,可是她也是颇具心机的女子。心中地真正想法并不会轻易表露在外,独孤燕道:“无论他究竟是什么来路,他的出现都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计划。xiaoshuo520.com”

宋曦君道:“我已经跟他谈过,他不会过问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你不要忘了,我所做的一切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独孤燕显然被宋曦君的这句话刺激到了。

宋曦君仍然是那幅不急不缓地样子:“师姐,你能够懂得这个道理当然是最好不过,师尊之所以让我负责这件事。就是害怕师姐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这句话软中带硬,不但提醒独孤燕不要只为了私仇,而且让她明白自己才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独孤燕不无怨恨的向宋曦君看了一眼道:“师妹放心,师尊的话我当然记得!”

走出引蝶楼大门的时候,雪越下越大,漫天飘舞的都是鹅毛般的大雪,龙渊抬头看了看天空,下意识的将狐裘裹紧。今日和宋曦君地见面并没有想象中地惊喜和顺利。宋曦君表现出的冷淡大大超乎出他的想象之外。自己的真正身份,前来黑沙城的目的已经被宋曦君知道,而他对宋曦君前来的真正目的却是一无所知。

耶律峰驾驭着马车缓缓来到龙渊地身边,龙渊并没有急于上车,回头向引蝶楼的方向看了看,引蝶楼的大门此时已经关闭,整条街道之上显得更加冷清。

“上车吧,主人!”耶律峰低声道。

龙渊点了点头。拉开车厢走了上去,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头,正要让耶律峰驾车离开之时,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马蹄踩在厚厚的积雪之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中显得异常清晰,龙渊的头探出车窗向后望去,却见崔哲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正向他地马车追赶而来。

龙渊让耶律峰勒住马缰。并没有下车。含笑看着崔哲道:“崔兄这么着急赶来,是不是有事?”

崔哲在马上躬下身躯。低声道:“师妹让我转告你,引蝶楼这里你最好不要再来了!”

龙渊内心一凉,宋曦君让崔哲追出来说这番话地用意显然是不想和自己相见了。龙渊心中又是失落又是烦闷,有生以来他还从未被其他女子这样冷落过,宋曦君当自己是什么?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向耶律峰大声道:“回去!”

耶律峰挥了一个响鞭,四匹骏马拉着马车箭一般向前方窜去。

崔哲有些不解地看着远去的车影,实在不明白龙渊因何会如此生气。回到五斤客栈,那客栈老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殷勤的帮助龙渊解下狐裘,声音极尽献媚道:“乔大爷,大王子府上的哈弥赤大人到了,此刻正在后院东厢等着你哩!”

龙渊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这才向客栈后院的东厢走去。

哈弥赤是完颜兀鲁府上的一位门客,在女真国并无具体的官职,不过因为他智慧超群,所以深得完颜兀鲁的信任,是完颜兀鲁最得力的两名助手之一,和另外一位以武力著称的猛将赞罕并称他的左膀右臂。

龙渊走入东厢之时,却看到一位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女真人正在火盆旁坐着,双手凌空放在火盆上取暖,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他的眉毛,典型的八字眉,原本清癯的五官因为眉毛的缘故也显得有些滑稽。

哈弥赤身穿半新不旧的棕色皮袍,腰间插了一柄弯刀,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多余的饰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的女真百姓。

龙渊微笑道:“您便是哈弥赤大人?”

哈弥赤有些发黄的眼珠向龙渊看了看,唇上稀疏的胡须微微翘起,展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叫我哈弥赤,乔大爷请坐!”他登门造访,理当他才是客人,说出的话却当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龙渊笑着在哈弥赤的对面坐下,对方懂得汉话,省却了他不少的麻烦。他拿起炭铲向火盆之中添了些炭,平静道:“兄台今日登门有何见教?”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八章【唇枪】(上)

哈弥赤笑眯眯道:“我今次前来是特地为大王子送请柬来了!”他将一张制作精美的请柬双手奉送给龙渊,补充道:“今晚大王子在府邸宴客,特地邀请乔大爷前去,乔大爷务必要赏光!”

龙渊看了看请柬,完颜兀鲁请客,他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www.65txt.com

哈弥赤补充道:“今晚二王子也会去!”

龙渊微微一怔,完颜兀鲁临别黑沙城之前宴请众人,表面上看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他邀请二王子的真正用意如何?果真如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吗?龙渊无法确定,今晚的宴会将会是他和完颜兀都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想到这里,龙渊微笑道:“兄台替我多谢大王子,今晚我一定会准时赴约!”

哈弥赤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回去复命。”

完颜兀鲁的府邸位于黑沙城东南的闲云丘上,整座府邸从闲云丘的半山建起,气势恢宏,面积广阔,通往王府的道路虽然经过清扫,可是因为雪仍然未停的缘故,地面上很快又积起薄薄一层,龙渊准时来到王府门前,耶律峰将马车停下,龙渊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却见王府门前的小型广场之上已经停下了几十辆车马。从外在极尽奢华的装饰上就能够看出,车马的主人身份必然不凡。

龙渊刚刚走下马车,一辆八乘豪华坐车便停在他地身边,两相比较,龙渊的坐车显得寒酸了许多,他举目望去,却见那辆豪华马车整体为青铜打造,边缘纹饰全都是纯金镶嵌而成。车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穿深蓝色狐裘的男子从车内走了出来,他相貌清秀,气质儒雅,举手抬足流露出一股高贵气度,绣花小牛皮的软靴轻轻踏在护卫坚实的后背之上,然后方才慢慢落在车旁的雪面,此人正是女真国二王子完颜兀都。

龙渊打量他的同时。他也留意到对面的龙渊,对于眼前这个陌生地男子,完颜兀都并没有兴起任何的好奇,以为龙渊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受邀宾客之一。目光在龙渊的脸上稍一停留便转向王府的大门处,长舒了一口气道:“这鬼天气!”

身后一名身躯高大的护卫已经撑开了黄绫大伞,为他遮挡头上簌簌落下的飞雪,另外三名侍卫分别立于他地左中后。警惕的看着周围。

从完颜兀都的做派就能够看出此人一定戒心极重,等到完颜兀都等人进入府邸之后,耶律峰方才道:“那四人是完颜兀都身边的四大高手,举伞的是善使长枪的都赭,左侧的是善于用刀地金尧道,右侧的是一身横练功夫的乌蒙丸,在最后的那个是完颜兀都最厉害的帮手。善于施毒的宋奇回,也是其中唯一的汉人。”

龙渊微笑道:“看来他这次是有备而来!”心中却暗自发笑,完颜兀都未免太谨慎了一些,完颜兀鲁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弟弟,也不回蠢到在宴会中除去他地地步。完颜兀都摆出这样的阵势。反倒显得不够大气。

龙渊担心耶律峰被人认出,并没有让他陪同自己入内,独自走入王府的大门,在王府门前负责迎客的正是哈弥赤,看到龙渊,他满面堆笑道:“乔大爷果然信人,快请入内去坐!”他挥了挥手。一名眉目清秀的仆从上前。引着龙渊向府邸内走去,那名仆从低声道:“乔大爷。今日大王子宴客地地方在风沙厅,我这就令您过去。”

龙渊听到他一口纯熟的汉话不觉一怔,低声道:“你是汉人?”

那仆从笑道:“小的来黑沙城已经十年了,今日哈总管交代,让我负责陪同乔大爷,这样才好和其他宾客沟通。”

龙渊暗道,这哈弥赤考虑的倒是周到,他跟随那仆从向风沙厅走去,这座王府虽大,可是内部的布局却称不上精巧,辗转走过几道回廊,穿过大大的花园,来到风沙厅前方,远远望去,风沙厅内已经是灯火通明,先行到达的贵宾已经入座,座位在主席地左右排列成两排,龙渊本以为凭自己现在地身份只怕要在后排落座,却想不到自己的位置居然被排在了左手前排第三张桌子,除了少数皇族贵胄之外,这里应当是地位尊贵地客人方才能够得到的位置。

龙渊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可马上就发现周围有不少不友善的目光向自己望来,心中忽然明白完颜兀鲁安排这个位子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坐在这个位置上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不满。

完颜兀都的位置在右手第一张桌子,目光隔空与龙渊相遇,刚才在大门外他并没有留意龙渊,直到龙渊坐在如此醒目显赫的位置上,方才引起他的注意,他也搞不清楚,龙渊究竟是何许人也?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家伙居然坐在许多战功显赫的大将之前,完颜兀都实在想不透,在他的印象中,完颜兀鲁相熟的朋友之中似乎没有这个人。

他向后撤了撤身子,宋奇回慌忙探过头来,完颜兀都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能够准确的领会。

完颜兀都低声道:“这小子是什么来路?”

宋奇回摇了摇头,一直以来都是由他监视完颜兀鲁的动向,可是关于龙渊他却没有任何的印象,他低声道:“属下失职,此人我从未见过,想来是刚刚来到黑沙城。”

完颜兀都面露不悦之色。能够让完颜兀鲁如此看重的客人想必一定是重要人物,宋奇回居然对此事毫无觉察,这不能不让他感到生气,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阴郁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他并不高兴,宋奇回对这位主子地心里揣摩的异常清楚,小心翼翼道:“主公放心。我一定尽快查出他的来路。”

完颜兀都冷淡一笑:“都已经到了这里,还用得上你去查?”

宋奇回听出了主人的不悦,讪讪向后退去。

宾客大都已经到齐,主人方才登场,完颜兀鲁和王妃乌兰纳芮在六名宫女的侍奉下走入风沙厅,完颜兀鲁身穿偏襟滚边蓝色蟒袍,乌兰纳芮穿着和完颜兀鲁同色的蓝色貂裘。她今年二十五岁,肤色洁白细腻,双眉弯弯,秀眉下一双明澈美眸顾盼生辉,瑶鼻玲珑,樱唇饱满,当真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妙人儿。完颜兀鲁和乌兰纳芮二人在主席并肩而坐,两人轻轻耳语,乌兰纳芮掩住樱唇发出轻声娇笑,龙渊也没有想到这位素以凶悍闻名的王妃娘娘居然是这样一个花容月貌地美人儿,看她浅笑轻颦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凶悍蛮横的味道?龙渊在心中不觉将独孤燕和乌兰纳芮做了一个对比,论长相,论气质。乌兰纳芮都要在独孤燕之上,若是说欠缺,只是欠缺独孤燕那种风尘女子的妩媚味道。

龙渊心中暗自感叹,这完颜兀鲁放着这么美的老婆不要,却整日去偷情**。看来也是个不懂得欣赏女人的家伙,他的目光在乌兰纳芮脸上流连,不意与乌兰纳芮无意间望来地目光相逢,乌兰纳芮并没有特别留意龙渊,目光在他的脸上一闪即过。

完颜兀鲁举杯道:“后日我就要前往南疆前线,今晚特地邀请诸位兄弟挚友在此一聚,此行御敌不知何日才能得返。这国内的事情便拜托大家了!”

众人一同举杯。完颜兀都大声道:“愿大哥此去顺利击退外敌,早日班师回朝!”

众人同声响应。

完颜兀鲁脸上笑得灿烂。心中却暗骂这个卑鄙的二弟,如果不是他搞出这么多的事端,自己也不会被派往南疆,这场战事只不过是调虎离山的一个法子,他是想支开自己,好肆无忌惮的夺去女真王权,生在帝王之家地兄弟,果然拥有和别人不同的素质,明明彼此心中都恨得要命,表面上却亲热无比。

完颜兀鲁又端起一杯酒道:“二弟,父汗的身体日渐虚弱,朝中的事情要多多劳烦你了。”

完颜兀都虚情假意道:“大哥,我只能尽力而为,照顾父亲我责无旁贷,可是若是处理朝政只怕力有不逮,能够处理了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处理不了的我只能等到大哥回来解决了。”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心中却恨不能对方即刻死在自己的面前。

完颜兀都再次举杯道:“愿女真国运昌隆,父王春秋永在!”

这一次众人响应地更加热烈,龙渊和左右都不相熟,举杯跟着众人一起敷衍,女真的大汗死不死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国运兴隆与否更是跟他无关,他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营救两位义兄,捎带着探明那****图暗藏宝藏的真正秘密。

几轮共饮之后,总算到了互相敬酒地环节,完颜兀鲁和完颜兀都两兄弟自然成了众人围拢的核心,龙渊一个人坐在那里更显孤单,他虽然坐在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上,可是没有人会真正留意到他。

二排的哈弥赤端着酒杯向龙渊走了过来,微笑道:“乔大爷,这敬你第一碗酒的机会就送给我吧!”

龙渊呵呵笑道:“希望你不是最后敬酒的一个。”

哈弥赤意味深长的一笑,跟龙渊碰了碰酒杯,相对将这杯酒饮尽。

龙渊本以为除了哈弥赤之外不会有其他人再找他喝酒,想不到地是,完颜兀鲁牵着完颜兀都地手腕分开众人向他走来。平心而论,龙渊并不想在这种场合跟完颜兀都做过多的接触,他不想过早地引起完颜兀都的注意,如果这样,日后在黑沙城的营救行动将会变得更加困难,而完颜兀鲁显然没有为他做考虑,将龙渊过早的推向完颜兀都的面前,让龙渊产生了警觉,自己想要利用完颜兀鲁,而完颜兀鲁好像也想利用自己,龙渊开始后悔,自己在完颜兀鲁的面前表明立场可能有些冒险,完颜兀鲁的利益在某方面的确和他有所一致,可是他不要忘记完颜兀鲁和完颜兀都一样看重汗位,自己利用他的同时,他也在利用着自己。

完颜兀鲁向完颜兀都引见道:“二弟,这位便是我多年的好友乔八方!”

哈弥赤尽责的充当了翻译官的角色,将完颜兀鲁的话悄然翻译给龙渊。

完颜兀都笑道:“过去从未听大哥提过,你还有一位这样的好友!”

完颜兀鲁淡然笑道:“我的事情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明天月票加倍结束,有票的兄弟投几张。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八章【唇枪】(中)

完颜兀都脸上荡漾着谦逊温和的微笑,心中却对这位大哥恨之入骨。www.65txt.com

龙渊看着两兄弟一团和气的表象下暗藏刀光剑影,心中又是感叹又是恼火,今晚完颜兀鲁让自己前来果真;没有那么简单,他急于将自己推到争斗的第一线,丝毫没有顾及是否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难道完颜兀鲁已经决心要提前除去完颜兀都,想到这里,龙渊不由得暗自心惊,假如完颜兀鲁下定决心,自己的处境会变得凶险异常。

完颜兀都已经微笑着向龙渊主动凑了上来,举起金樽道:“我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是完颜兀都,日后在黑沙城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找我。”

龙渊平静笑道:“多谢二王子盛情!”他和完颜兀都碰了碰杯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完颜兀都话锋忽然一转道:“中原自大康亡国之后,四分五裂,据我所知,萧氏、蓝氏、梁氏还有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小皇帝龙渊四分天下,乔老板从中原而来,究竟来自哪一家呢?”他第一句话便直接切入主题,显然对龙渊的身份产生了诸多怀疑。

龙渊不慌不忙道:“来自关中!”他之所以选中蓝氏的地域,主要是因为关中商人汪福隆跟他接触良多,他对汪福隆的生意十分了解,不会露出太多的破绽。

完颜兀都呵呵笑道:“原来如此,乔老板想必是为了蓝氏的利益而来了?”

龙渊淡然笑道:“为商者以利为先,凡事首先考虑的是自身的利益,无论是蓝氏、萧氏、仰或是其他。只要能够让我获得最大地利益,我都会与之交往。”

完颜兀都点了点头道:“乔老板倒是现实之人,却不知你这次前来女真又是为了做什么?”

完颜兀鲁似乎对龙渊和完颜兀都的交谈十分放心,已经端着酒杯前往他处去了。

龙渊已经被完颜兀鲁彻底推向前台。只能接受和完颜兀都正面交锋的事实,虽然大敌在前,龙渊的心境却没有一丝一毫地起伏波动,微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难道殿下忘记了我原本就是一个商人吗?”

完颜兀都看来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哈哈大笑起来,龙渊的机智留给他极其良好的印象,可是他也清楚眼前的这位商人是他大哥的朋友。换句话来说,完颜兀鲁的朋友就是他的敌人,一定会是他的敌人,他坚信,完颜兀鲁不会平白无故的看重一个人,让此人在此出现一定有他出现地理由,说不定眼前的乔八方就是为了自己前来。

相互敬酒,随着完颜兀鲁夫妇的重新落座而告一段落。

完颜兀鲁将饮尽的酒杯放在桌上,原本平和温暖的脸上忽然笼上了一层悲愤之色,他声音低沉道:“萧氏屡侵我境。扰我国民,乱我民生,此次我前往南疆必将萧氏荡平,挥师南下直捣东都!”

众人齐声叫好。

完颜兀都举杯倡议道:“咱们一起敬大哥一杯,祝大哥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众人同时端起酒杯。

完颜兀鲁并没有端起酒杯,虎目环视周围,凛冽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杀气,众人都是一怔,却不知这位大王子为何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完颜兀鲁一字一句道:“看来大家都想我赶快离开国都啊!”

此言一出。每个人都是一惊,其中居心叵测者面露不安,本无这种居心者则显得尴尬异常。一时间整个风沙厅内顿时寂静了下去,静得连掉下一根针的动静都能够听得到。

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有人出来率先打破眼前的沉寂,可是自己却不愿主动出头。

风沙厅内忽然传来一声格格娇笑。却是王妃乌兰纳芮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不无嗔怪的看了看完颜兀鲁道:“是你自己抢着去为国效力才对,若是你不想去,人家老二巴不得去呢!”

完颜兀都趁机笑道:“若是大哥肯给我这个机会,我将感激不尽!”

完颜兀鲁哈哈大笑了起来,所有人都清楚,他的这次出征已经既成事实。岂能如儿戏一般说变就变?完颜兀都笑道:“我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你们居然当真了,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看情形,完颜兀鲁笑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众人也同时笑了起来,可是这笑容多半都是伪装。龙渊暗赞完颜兀鲁,隐然猜测到,完颜兀鲁如此表现,必然还有后手。

一切果然没有出乎龙渊地预料,完颜兀鲁拍了拍手掌道:“今日难得大家如此开心高兴,不如我们想个法子助助兴如何?”他的目光投向完颜兀都,显然在等着他的响应。

完颜兀都对这位大哥恨得牙痒痒,他早已定下大计,只等完颜兀鲁离开黑沙城,便发动政变,今晚就算他再刁难自己,也只能忍耐,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忍一时之气和女真汗位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完颜兀都微笑道:“大哥说得对,既然由你提议,这助兴的法子还是由你提出来吧!”

完颜兀鲁笑道:“好啊,不如由你手下的高手站出来接受挑战,今日在场的客人自愿下场,大家切磋切磋,以此助兴如何?”

完颜兀都暗骂,这分明是借机削自己的颜面,如有损伤己方等于公然吃亏,若是击败了对手,在场的大都是女真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岂不是等于得罪了对方?

龙渊暗赞完颜兀鲁够毒,这一下等于将完颜兀都放在了所有宾客的对立面。

完颜兀都摇了摇头道:“大哥,这如何使得,若是伤了和气……”

完颜兀鲁打断他地话道:“只是助兴。点到即止,怎会真正伤了和气?二弟难道不愿给我这个面子吗?”

完颜兀都神情尴尬,今日之事势在必行,完颜兀鲁一定要逼着他答应。他只能点了点头,低声道:“点到即止,千万不要……”

话没有说完,乌蒙丸已经率先走了出去,他性情暴烈,早已被完颜兀鲁刁难主人的行径激怒,铁塔般伫立在风沙厅地正中空地之上,大声道:“我乌蒙丸愿意为王爷助兴!“

完颜兀鲁呵呵笑道:“好一条汉子,二弟身边当真是藏龙卧虎。我看就算父汗身边也没有你这么多的好手!”

完颜兀都焉能听不出他在讽刺自己,原本谦和的脸上此时也笼上不悦之色,心中暗道:“我只是不跟你这莽夫一般计较,难道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心中好强争胜之念已然被完颜兀鲁激起。

完颜兀鲁环视众人道:“有哪位愿意出来领教乌蒙丸地高招?”

龙渊乐得旁观,看着这两个亲兄弟斗得你死我活,心中颇多感慨,兄弟之情在汗位面前变得如此脆弱,不知女真大汗看到眼前情景会作何感想。他无意中向乌兰纳芮望去,却见乌兰纳芮正品味着一枚果脯,诱人地樱唇轻轻蠕动。让人不觉生出一股采摘的**,她的目光并没有留意场内的变化,仿佛现场发生的一切跟她毫无关系。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我来领教你地高招!”

众人同时向发声处望去,却见左侧第六张桌子上站起一名脸色灰黄地汉子,原来是完颜兀鲁手下号称八虎的将领之一,黄面虎泰尔图,论实力泰尔图在八虎之中算不上突出,没有人想到他会第一个站出来。

乌蒙丸冷冷看了一眼泰尔图,对泰尔图地真正实力他早就有所了解,确信泰尔图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完颜兀都看到泰尔图出来心中也是一宽。暗忖道,这泰尔图根本是自不量力,不会是乌蒙丸的对手。

完颜兀鲁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叮嘱道:“你们给我记住,一定要点到即止。千万不可伤到对手。”

乌蒙丸和泰尔图同时应声,两人站在场地正中,彼此身材相若,四目相对同时迸射出寒光。

完颜兀都仍然不忘叮嘱道:“点到即止,不要伤了和气!”

乌蒙丸点了点头,和泰尔图抱拳行礼之后,泰尔图出手极快。一拳已经向乌蒙丸当胸打去。拳势凌厉,没有留有丝毫的情面。乌蒙丸面对泰尔图的攻击竟然不闪不避,挺胸向前,只听到蓬!地一声巨响,泰尔图一拳正中他的胸口,乌蒙丸一身横练功夫果然名不虚传,身躯纹丝不动稳如山岳,脸上表情木然,仿佛这一拳不是打在他的身上一样。

众人看到眼前情景全都震天价叫起好来,明眼人已经看出泰尔图根本不是乌蒙丸的对手,那泰尔图并没有知难而退,挥动右拳再度向乌蒙丸的小腹击去,乌蒙丸不躲不避,任凭他又是一拳击中小腹,冷冷道:“我让你三拳!”

泰尔图脸上的肌肉不禁抽动了一下,他怒吼一声,这一拳改为攻向乌蒙丸地面门,乌蒙丸整个人仿佛是钢铁铸成,对方用尽全力的攻击对他没有造成半分的伤害。

乌蒙丸冷哼道:“轮到我了!”他也是一拳向泰尔图的胸口攻取,泰尔图攻来的拳头和乌蒙丸正面相撞,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喀嚓声,泰尔图的指骨竟然被乌蒙丸一拳击断,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踉踉跄跄向后退去,乌蒙丸如影随形,一拳击打在泰尔图的胸口之上,这一拳他留了三分力道,饶是如此,泰尔图也被打得脸色惨白,捂住胸口,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完颜兀都慌忙喝止他们继续争斗下去,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在众人面前狠削了大哥的面子毕竟是件光彩至极地事情。

马上有人上来将泰尔图搀扶下去,完颜兀鲁的脸上不见任何笑容,冷冷道:“好一个点到即止!”每个人都看出完颜兀鲁显然动了真怒。

完颜兀都笑道:“普通的比试而已,大哥不必介意,我看今日就这么算了吧!”

完颜兀鲁没有说话,此时从酒席中站起一人,平静道:“不如我来凑个热闹!”此人乃是八虎之中的白面虎越吉。

完颜兀都暗叫不妙,泰尔图是八虎之一,他受伤之后,若是其他七虎轮流上前,只怕今晚自己的这些手下讨不了好去。

白面虎越吉向乌蒙丸点了点头道:“你刚刚比试完,若是我再挑战你,大家一定会以为我对你不公,这样我和金兄比试一下刀法如何?”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八章【唇枪】(下)

完颜兀都望着周围投来的不忿目光,忽然醒悟到泰尔图的受伤只不过是一个引子,完颜兀鲁手下的八虎全都是军方的人物,乌蒙丸虽然强势获胜,可是他挫伤的不仅仅是完颜兀鲁的颜面,还有整个军方,白面虎越吉挑战,接下来还不知又有谁上来挑战。www.65txt.com今日的局面已经演化到势如骑虎,不好下台了。不过完颜兀都仍然坚信,大哥就算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下手。

金尧道的目光望着完颜兀都,他在等待着主人的首肯。

完颜兀都思量再三仍然选择退让,微笑道:“刀剑无眼,我看大家还是适可而止吧。”

白面虎越吉冷笑道:“金兄怕了吗?”他似乎根本没有将完颜兀都这个二王子放在眼里。

完颜兀都暗骂这奴才放肆,金尧道看到越吉如此猖狂,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上前一步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完颜兀鲁抚掌大赞道:“好,好,好!我们女真国就是不缺少血性男儿,上兵器!”

声音刚刚落下,便有奴仆端着托盘走了上来,上方放着两柄木制长刀。完颜兀都看到兵刃乃是木刀,心中稍稍安定,看来完颜兀鲁也有所顾忌,并不敢当真掀起血腥。

金尧道握刀在手,只觉得那木刀入手极沉,和金属无异,通体乌黑油亮,唯一的区别就是刀锋稍钝。可是这样的木刀在他们这种级数的高手使来,也能够产生极大地杀伤力。

白面虎越吉也拿了另一柄长刀在手中,微笑道:“有一点我须得事先声明,我是一个上惯了沙场的莽夫。wjxsw.com出手没有轻重,任何比试都会将对方视为敌人,若是有什么损伤,金兄不要怪我。”

金尧道向来自负,在他看来所谓的八虎只不过是一些勇武的军人,上阵杀敌还行,可是谈到武功之精妙,好像跟这些人全无关系,他擎刀在手。双臂张开,冷冷道:“放心,看在大王子地面上,我不会伤你!”

白面虎越吉笑眯眯道:“那就好!”话音未落,一刀已经向金尧道当头劈了下去。他是采用双手握刀,这样可以更好的利用腰部的力量,让攻击的威力达到最大,在金尧道看来越吉的攻击方法虽然实用但远远达不到精妙,他双足并立于原地,单手举起木制长刀向对手迎击而去。双刀在虚空中相撞,发出托!地一声闷响,越吉合双臂之力挥出的一刀竟然被金尧道单手震开,非但如此,他还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一招之间高下立判,在场不少人发出低声叹息,他们已经看出白面虎越吉的实力更是不济,只怕败得比泰尔图还要惨一些。

龙渊作为一个旁观者却始终在关注着完颜兀鲁的表情变化,却见完颜兀鲁始终镇定自若,白面虎越吉弱势的表现根本没有引起他任何地担心。龙渊心中暗自奇怪,完颜兀鲁难道对越吉充满了信心?假如真是如此,越吉现在的表现就意味着对真正实力的一种保留。

金尧道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向前迈了一步,越吉又是一刀挥来。金尧道再度将这一刀封住,从刀身传来的力量他已经感觉到越吉现在的力量比第一次已经减弱了一些,金尧道强大的力量将越吉逼得又后退了一步。

看到眼前一边倒的情景,军方的不少将领已经垂下头去,他们已经不好意思看下去,军方以勇猛强悍闻名的八虎在二王子手下四大高手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完颜兀鲁这次可谓是自找难看。万卷书屋丢脸丢到家了。

越吉连续进攻了五刀。金尧道只是摆出防守架势,却将越吉逼退了整整八步。越吉距离后方的酒桌只有两步之遥,再有一招,只怕他就会被金尧道逼得再无退路。

金尧道地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不会继续防守下去,下面的一招也将是他最后的一招,他要让越吉在众人面前出丑,他似乎已经看到越吉被自己打得摔倒在后方酒桌上,狼狈不堪的情景。金尧道的动作比思维更加迅速,一直保持守势的他,突然刀风一变,以前所未有的强悍攻势展开了必胜一击的序幕,木刀高速行进,将面前的空气撕裂开来,发出嘶嘶地呼啸声,现场突然静了下去,这让刀声变得越发清晰,可是所有人听到的并非是单一的刀声,而是两声,两种不同的刀声。

已经被逼入绝境的越吉也勇敢地挥刀迎了上去,最后的一刀,他居然舍弃了双手握刀,单臂挥刀向金尧道迎了上去,然而他单臂挥刀的速度似乎成倍增加,木刀划过空气的撕裂声尖锐的几乎可以撕裂人的耳膜。

金尧道脸上的微笑忽然凝结在面庞之上,从刀声中,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越吉一直都在主动示弱,利用这种方法麻痹他地斗志,让他误以为自己地能力远在对手之上----其实----不然!

电光石火的刹那,双刀已然高速撞击在一起,两股强大力量地碰撞,让木制刀身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撞击力,喀嚓一声,双刀从中折断,没等所有人的思绪转入下一场景之中,白面虎越吉的左手已经握住了断裂木刀的残端,然后和另外半截木刀一起向前刺去,木刀的残端深深刺入金尧道的双目之中。万卷书屋

与此同时,金尧道手中木刀的残端刺入了白面虎越吉的小腹。

没有人会想到原本看似平和的场面突然风云急变,金尧道捂住双目,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鲜血从他的五指缝隙之中汩汩流出。

白面虎越吉的小腹也在流血,可是他却清楚这一刀刺入地并不深。这场比拼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更是苍白如纸,寒星般的双目却仍然充满着强大地杀机与斗志,他一字一句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完颜兀都还没有说话。身后的都赭已经愤怒的冲了出去,他和金尧道友情颇深,目睹挚友被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愤,吼叫道:“不是说点到即止的吗?”

完颜兀都看到金尧道鲜血淋漓的模样,十有**金尧道日后要成为一个瞎子,心中愤怒到了极点,目光投向完颜兀鲁,此时方知他的胆子很大。今晚的宴会正应了那句宴无好宴的古话。

完颜兀鲁叹了口气:“快快带他们下去疗伤,大家说好了点到即止,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心中却是得意万分,长久以来他对完颜兀都身边地四大高手都厌恶异常,恨不能将他们一并除去,今日的局面正是他一手策划而成。

完颜兀都低声道:“我们走!”他起身欲要告辞。万卷书屋

完颜兀鲁却道:“二弟,有件事我本不想说,可是如果不说又怕对不住你!”

完颜兀都缓缓转过身去,一双虎目几欲喷出火来,他强迫自己控制住心中的火气。低声道:“大哥还想做什么?”

完颜兀鲁道:“我想向你要一个人!”

“谁?”

完颜兀鲁的目光落在宋奇回的身上,他低声道:“上个月我一连死了五名手下,表面上看他们是得急病而死,可最后查清他们都是被人毒杀。”

宋奇回有些无辜的看着完颜兀都。

完颜兀都冷冷道:“这和我们有何关系,大哥位高权重,明里暗里的仇人不知要有多少,还是下一番功夫去好好查明吧!”

完颜兀鲁微笑道:“我自然花了许多的功夫,这黑沙城内善于用毒的本就不多,所以我很容易就将目标锁定。”

完颜兀都当然明白他的目标所指正是宋奇回,冷笑道:“大哥是怀疑我地手下了?”

完颜兀鲁不慌不忙道:“我的确怀疑宋奇回。可是查来查去,宋奇回好像跟这件事全无关系!”

完颜兀都想不到完颜兀鲁会主动为宋奇回解脱,心中错愕之余又不相信完颜兀鲁搞出那么多的事情会轻易罢手,暗忖今日的局面还是及早抽身为是,神情稍微缓和道:“既然跟我的手下没有关系。我好像没有留下的必要。”

完颜兀鲁叹了口气道:“宋奇回虽然跟谋杀我手下的事情无关,可是我无意中却查到了另一件事,原来他和萧氏一直都有勾结!”说到此时,他方才将目标直指宋奇回。万卷书屋

完颜兀都内心剧震,一直以来他都在和萧牧远暗地联系,宋奇回本来就是汉人,自然而然的充当了接头人的角色。想不到这件事竟然被大哥洞悉。完颜兀鲁猝然发难,成功打乱了他的阵脚。

完颜兀都强自镇定道:“宋奇回虽然是汉人。可是他对我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背叛我地事情。”

完颜兀鲁点了点头,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晃了晃道:“和宋奇回接头的奸细已经被我抓住,这封信就是从他身上所得!”

完颜兀都头脑一阵发懵,实在想不到大哥何时开始留意这件事,假如来自萧氏的细作当真被他抓住,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已经知道自己和萧牧远偷偷联系的事实,事态变得陡然严峻了起来。他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当中要求完颜兀鲁将那封信公示出来。

龙渊静静旁观着这场大剧的进行,他并不相信完颜兀鲁当真抓住了萧氏地奸细,假如真有此事,那晚他就有可能向自己道明这件事,龙渊甚至以为完颜兀鲁手中的那封信只不过是一封伪造出来的东西。其目地就是用来震慑完颜兀都,打乱他的阵脚。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龙渊都不得不佩服这位看似粗犷豪放的大王子,完颜兀鲁其实要比完颜兀都难对付地多。

完颜兀鲁怒视宋奇回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宋奇回却不见半点慌张道:“无话可说!”

“你认罪吗?”

宋奇回平静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突然屈膝向完颜兀都跪了下去,恭敬道:“我地性命是主人所救,在我宋奇回的心中生活在世上唯一地意义就是保护主人,我不会背叛你,就算有来世,我仍然不会背叛主人!”

完颜兀都听到宋奇回的这番话语,双目忽然湿润了。

龙渊虽然对宋奇回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听到他的这番话,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耶律峰。他虽然不知道完颜兀都对宋奇回做过什么,可是相信宋奇回对他的忠心不容置疑。“主人!珍重……”

宋奇回说完这番话,身躯忽然剧烈抖动起来,一张面孔变成了可怖的青紫之色,口唇之中不断吐出白沫,转眼之间已经躺在地上声息全无。

完颜兀鲁府上地医官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息,摇了摇头道:“没气了……”话未说完已经被完颜兀都一脚踹得飞了出去。

向来冷静镇定的完颜兀都似乎已经乱了方寸,他冲着完颜兀鲁怒吼道:“这下你满意了?”

完颜兀鲁叹了口气道:“二弟,他和萧氏勾结……”

“你为何不说我跟萧氏勾结?”完颜兀都大声吼叫道。

完颜兀鲁心中暗道:“因为我还没有拿住你的把柄!”龙渊猜得果然不错。完颜兀鲁拿的那封信根本就是假的,他是利用这封虚假的证据,借机将宋奇回铲除,今晚的宴会之上,他成功将四大高手除掉其二,不可谓不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久未说话地乌兰纳芮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好好的一场宴会,让你们哥俩儿搞成了什么?打打杀杀的,我这妇道人家可看不下去了!”

完颜兀都一言不发的抱起宋奇回的尸首,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发生了这件事,所有人都感到兴致全无。争先恐后的向完颜兀鲁辞行离去。龙渊等到众人走后,方才向完颜兀鲁辞行,他对完颜兀鲁此时已经充满了戒心和警惕,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的大王子比起完颜兀都更为可怕,他今日利用宴会之机将自己推向了完颜兀都的正面。另一方面又毫不留情的铲除了完颜兀都地两名帮手,这一系列的举动证明,完颜兀鲁正在对完颜兀都进行步步紧逼,自己一直在想着利用完颜兀鲁,可是完颜兀鲁也在做着同样的想法,龙渊隐约感到危机,完颜兀鲁会不会及早向亲弟弟下手。然后将这个黑锅推在自己的身上?他不能不防!

完颜兀鲁向龙渊微笑道:“今晚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乔兄千万不要介意!”

龙渊淡然笑道:“我只顾着欣赏美酒美食,其他地事情我根本没有注意。”

一旁响起乌兰纳芮绵甜软腻的声音:“乔先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倒是一绝!”

龙渊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正想告辞溜走。却见乌兰纳芮柳眉倒竖道:“我听说前些天乔先生和王爷在引蝶楼会过面?”

完颜兀鲁也是尴尬异常,他借口送其他客人,转而离开了这里。连紧随龙渊的哈弥赤也对这位王妃极为敬畏,吓得溜之大吉。

现场只剩下龙渊和乌兰纳芮两个,龙渊在乌兰纳芮的注视之下垂下头去,不意却听乌兰纳芮用汉语小声道:“听说你明日正午会去东林寺?”

龙渊内心震惊无比,这位王妃分明在指点自己,抬头再看的时候,乌兰纳芮已经循着完颜兀鲁地脚步追逐而去。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九章【舌剑】(上)

马车在已经冻成冰辙的土地上辚辚行进,车厢内完颜兀都充满怒火的眼眸宛如星辰一般明亮,他虽然素来并不看重虚假的颜面,可是今晚在宴会之上所受到的侮辱和损失,将让他终生难忘。(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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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奇回的尸体就躺在马车之上,随着车厢不停的晃动着,他灰色的眉毛忽然轻微的颤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双目。他并不是真的死去,刚才在那种情况下,不得不利用药物让自己进入假死的状态中,方才为完颜兀都解围,也让自己从困境中逃脱出来。

完颜兀都似乎早已知道宋奇回不会这么容易死去,低声道:“你醒了?”

宋奇回目光之中充满悲怆怨毒之色,今日如果不是他应变神速,定然要死在完颜兀鲁之手,怆然道:“殿下……他要对我们下手了……”

完颜兀都咬牙切齿道:“我知道……”停顿片刻,他压低声音道:“我不会给他机会!”

龙渊虽然心中充满了困惑,可是他仍然如约前往东林寺,他相信这位神秘的王妃应该不会陷害自己,毕竟他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就算乌兰纳芮从完颜兀鲁那里听到了什么,也不会引起足够的重视,更重要的原因是,龙渊觉察到这位王妃很不简单,她不会平白无故的找上自己。wjxsw.com

龙渊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现在地微妙处境让他开始尽可能的寻找同盟力量,毕竟完颜兀鲁在晚宴上的表现让他警惕,为了王位,完颜兀鲁极有可能不惜一切代价,假如在他离开黑沙城之前展开行动,自己十有**会成为他的替罪羊,别说想救出两位义兄。就是安然脱身也成为大大的问题。

东林寺地处黑沙城西郊,原是这里一座香火旺盛的佛寺,如果不是乌兰纳芮指点他,他压根不可能前来这里。

寺庙的规模虽然并不大,可是前来上香地人却是络绎不绝,龙渊跟着众香客来到大佛之前。点香参拜,整个过程之中并没有见到乌兰纳芮露面,就在龙渊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小沙弥来到近前,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打扰了,我家师傅请您到后院说话。”

龙渊微微一怔,这小沙弥所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话,摆明了是为了自己前来,他来到东林寺还是第一次,想必这小沙弥必然是受了乌兰纳芮的委派。他微微一笑,轻声道:“劳烦小师傅为我引路!”跟随那小沙弥走过熙熙攘攘的前院,龙渊一路留意,确信没有可疑人跟踪自己,沿着大殿东侧地小门走入,由曲曲折折的石阶向上拾阶而上。wjxsw.com走过两道禅门,转身回望,狭长陡峭的山径之上再没有他人的身影。

那小沙弥道:“施主放心,东林寺乃清净之地,不会让闲杂人等随便进来。”

龙渊笑道:“小师傅的汉话说得真好,难道也是汉人吗?”

小沙弥道:“佛祖面前众生平等,本没有什么汉人、女真人、胡人的区别。”

龙渊暗赞这小沙弥伶牙俐齿。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头绪,干脆不再询问,跟着他走入东林寺的后方禅院,东林寺的后院名为后院,其实一间间僧舍都是依山而建,利用开凿山岩后形成的岩洞作为僧舍,外面用木制结构搭建成门廊檐顶,这种建筑倒是别具一格。

禅院之中并没有僧人行走。想来都各自在自己的僧舍内诵经念佛。小沙弥将龙渊引到西侧地一间禅房前。轻声道:“施主请进吧!”

龙渊点了点头,来到僧门前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推开了房门,室内的光线有些暗淡,龙渊第一眼未能完全看清室内的全貌,他的双眼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耳边听到一个柔软的声音道:“关上房门!”龙渊循声望去,这才看清乌兰纳芮正在佛前地蒲团上坐着,美眸微闭,轻轻诵念着佛经,并没有因为龙渊的到来而中止她的诵佛。万卷书屋

龙渊反手将房门掩上,室内的光线变得更加黯淡,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香火味道,龙渊的目光从乌兰纳芮的身上流转了一圈,最终落到她对面空空如也地蒲团上。

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除下双履,学着乌兰纳芮的样子盘膝坐下,他已经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目光再度落在乌兰纳芮的俏脸之上,这位大王妃美丽的轮廓显得有些朦胧,为她的美增添了说不出的神秘。龙渊从她地眉看到她地唇,进而游弋到了她细腻洁白的颈部,忽然想起在佛前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一位女子是不是有些不敬,更何况这位女子还是女真国的大王妃。

没等龙渊来得及将目光收回,乌兰纳芮忽然睁开了美眸,宛如星辰般明亮的目光直视龙渊的双目,龙渊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仿佛偷东西时被人抓了个正着。

乌兰纳芮宛如葱兰般的手指轻轻捻动着佛珠,美得找不到任何瑕疵的俏脸之上平静的宛如雪山上的湖水,平静无波,不喜不嗔。

在她的注视下,龙渊刚刚兴起的半点儿旖念瞬间一扫而光,恭敬道:“不知王妃传我来此,究竟有何吩咐?”

乌兰纳芮手指的动作终于停下。万卷书屋目光却仍然没有从龙渊地脸上离开,她轻声道:“我让你到这里来,是因为觉得有可能跟你成为朋友,我知道你来自巴蜀,此次前来是为了营救狄惊雷和陈武阳!”

龙渊并不否认,乌兰纳芮完全有可能从完颜兀鲁的口中知道这些。

乌兰纳芮又道:“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会让他突然改变念头。开始迫不及待的对付老二。”她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完颜兀都。

因为并不知道乌兰纳芮的立场如何,龙渊没有马上回答她地问题,他几乎能够判断出,乌兰纳芮十有**跟完颜兀鲁并不是站在同一条战线,假如真的那样,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龙渊不紧不慢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一个商人。想的事做的事,无非是跟生意有关……”

乌兰纳芮美眸中忽然迸射出两缕寒光,轻咬贝齿道:“假如我将你的来意透露给老二,下场如何你应当能够想得到!”

龙渊微笑道:“大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清楚我和大殿下是朋友吗?”他这句话在暗暗提醒乌兰纳芮,她是完颜兀鲁地妻子,应当维护的里当时完颜兀鲁的利益才对。万卷书屋

乌兰纳芮冷冷道:“他没有朋友!老二也是一样!”

龙渊暗自吃了一惊,听她的口气,竟似乎和完颜兀鲁、完颜兀都两兄弟的立场完全不同,那她究竟是站在谁人的立场之上。

乌兰纳芮道:“你不相信我的诚意可以理解,有一点我务必要提醒你。不知你向他说了什么,让他突然下定了决心,昨晚之事,便是他逼迫老二动手,老二一旦沉不住气,就中了他的圈套。你有什么资本跟他做朋友?一个棋子,一个替罪羊才对!”

龙渊早已想到这一层,现在由乌兰纳芮提出,心中仍然是一惊,他低声道:“在下实在不明白,你究竟站在何人的立场之上。”

“我自己!”乌兰纳芮将念珠团成一团攥在手中,她缓缓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留给龙渊一个曼妙无伦的背影。

龙渊大发感触,现在地女人当真是厉害,乌兰纳芮连王妃都不愿做了,竟然要当女真的女

乌兰纳芮轻声道:“我并没有什么野心,也不想登上王座,可是我却要活下去,更要保护我的儿子活下去!”

龙渊此时的心情实在是吃惊到了极点,他搞不清乌兰纳芮说出这番话的幕后真因是什么。隐约觉察到事情极不寻常。难道乌兰纳芮的儿子竟然不是完颜兀鲁地?

乌兰纳芮一字一句道:“老东西最多还有七日的性命,他们兄弟二人必然有一场争斗。无论登上汗位的最终是谁……我和我儿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龙渊已经想透了其中的环节,乌兰纳芮的儿子必然不是完颜兀鲁亲生,所以完颜兀鲁若是登上汗位,必然会除去这母子二人,以洗刷自己的奇耻大辱,而完颜兀都显然不会知道其中地真相,可是他若是登上汗位,一样不会放过完颜兀鲁的家人。龙渊又想到,假如完颜兀鲁已经知道儿子并非亲生,为何又要容忍到现在,难道……内心忽然想起一个极其恐怖的事情,难道乌兰纳芮的儿子是……

乌兰纳芮缓缓在龙渊的对面盘膝坐下,目光充满了冷酷和高贵。

龙渊喃喃道:“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乌兰纳芮樱唇旁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若想取信于人,必须表示出自己的诚意!”她主动向龙渊伸出手去:“我虽然是一个女人,可是却是一个比他们更能信任的朋友。”

龙渊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和乌兰纳芮轻轻握了握,掌心忽然感到一阵刺痛,他顿时意识到中了乌兰纳芮地圈套,慌忙摔开乌兰纳芮地纤手,垂头看的时候,却见掌心之上被刺破一个小洞,小洞之中正向外渗出一缕黑血,一种麻地感觉从伤口处扩展开来,龙渊知道越是麻痒毒性越强,怒道:“你……”

乌兰纳芮依然是那幅笑意盈盈的模样,柔声道:“你那么聪明想必已经猜到了我的许多事,算上今天,咱们只不过是第二次相见,我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情,又怎能不担心你出去乱说,坏了我的名声倒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坏了我的大事该如何是好,我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可怜的孩儿着想,所以只能用这个法子留给自己一些退路,不过你放心,你中的虽然是很厉害的毒药,可是真正发作却要在半个月之后,到时候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了,经历此事之后,咱们成了可以彼此信任的朋友,我又怎会害你呢?”她从怀中抽出一方洁白的丝帕,拉过龙渊的大手,小心的为他将伤口裹上,装出心疼万分的模样,轻声道:“若是你当真不想跟我合作,还有一个法子,现在斩断这只手掌还来得及。”

如此残忍之事,她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好像谈论家常一样,让龙渊不能不叹服,蝮蛇舌中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自己过于疏忽大意,终究还是中了这个女人的圈套。状态不好更新较慢,惭愧,见谅!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九章【舌剑】(中)

龙渊虽然眼前全然处于下风之中,可是表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淡然微笑道:“就算我中了毒针,一样可以折磨你,甚至杀死你,如果我喜欢的话,明日你儿子的事情就会闹得天下皆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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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纳芮甜甜一笑,笑得如此单纯无邪,仿佛一个天真烂漫的邻家小妹,她轻声道:“你不会这样做的!”

龙渊看到她说得如此自信,忍不住道:“我为何不会这样做?你将我害得如此凄惨,我就算做得再过分也是应当。”

乌兰纳芮轻柔的将丝帕打了一个结,在龙渊的掌背上轻轻拍了一记道:“你处心积虑的接近完颜兀都,原本就是想救出他们两个,你出卖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两败俱伤和双方共赢,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更何况你本来就是一个狡诈奸猾的家伙,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

龙渊点了点头,乌兰纳芮果然聪明,将自己的心理揣摩的一清二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完颜兀鲁两兄弟做梦都不会想到还有一个人对汗位虎视眈眈,假如他们两个都被除去,乌兰纳芮的儿子理所应当的会成为汗位的继承人。

乌兰纳芮轻声道:“现在你总该告诉我,究竟是说了什么方才令完颜兀鲁突然改变了主意?”

龙渊张开嘴低声说了句什么,乌兰纳芮并没有听清,不由得向他凑近了一些:“你大声一些!”冷不防龙渊将她的手腕握住,一把将她拉倒在自己的双膝之上。

乌兰纳芮根本没有想到龙渊会突然做出如此无礼的动作,苦于两人单独相处在这偏僻的静室之中,她又不敢大声声张。低声怒斥道:“大胆,你做什……”话还没有说完,龙渊已经狠狠一巴掌打在她丰满而充满弹性的**之上,打得乌兰纳芮痛得闷哼了一声。

龙渊冷冷道:“这一掌是因为你刚才对我下毒而教训你!”

乌兰纳芮又羞又恼,可惜被龙渊强有力地臂膀捉住,动弹不得,只能无可奈何的趴在他的双膝之上。**上的疼痛还未完全褪去,龙渊更为用力的第二掌又打了上来:“这一掌是因为你不守妇道!”

龙渊一掌下去全无怜香惜玉之情,打得乌兰纳芮惨叫一声。若然她此刻有刀在手,定然要一刀穿透龙渊的胸腹,方解心头之恨。

龙渊扬起大手,望着乌兰纳芮挺翘的丰臀,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意,轮圆了手掌又是一记拍了下去:“这一掌……”他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只是啪!地一掌拍了下去。

乌兰纳芮被他打得**火辣辣的疼痛。美眸之中泛起两抹委屈至极地泪光,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龙渊竟然会用这种卑鄙无赖到了极点的方式来对付自己。

龙渊心中的怒气这才稍稍消褪。放开乌兰纳芮,脸上流露出得意的微笑。

乌兰纳芮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咬着樱唇怒视龙渊,俏脸之上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羞飞起两抹红霞,她挥手向龙渊的脸上打去,却被早有准备的龙渊一把抓住皓腕。

龙渊手上微微用力,乌兰纳芮手腕骨骼痛得宛如就要碎裂了一般。她怒道:“你算不算男人?”

龙渊淡然笑道:“就算这世上最好脾气的男人,也无法忍受你这个女人,现在我总算懂得了完颜兀鲁地感受!”

“你……”

“你不必生气,既然要跟我合作,就必须要拿出一定的诚意,现在这样对我至少公平了一些。”龙渊松开乌兰纳芮地手腕,毫不担心她会再度向自己发起攻击。龙渊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跟完颜兀鲁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帮他分析了一下女真眼前的形势,萧氏现在自顾不暇,绝不敢当真向女真发动进攻,边境闹出的所谓乱子,只不过是为了调走完颜兀鲁这只老虎,而弄出的假象。”

乌兰纳芮虽然余怒未消,可是龙渊一旦说到正经事,她也没有打扰。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几个念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坏事了,这次他绝不会离开黑沙城!”

龙渊审视着乌兰纳芮那张美得让人窒息的面孔。眼前的这位大王妃极不简单,按照目前所见推测,如果一切如常地发展,完颜兀鲁极有可能离开黑沙城,而完颜兀都则会趁此时机谋夺汗位,一直潜伏在最后的乌兰纳芮则会猝然发难,在他人尚未意料到的时候对完颜兀都下手。如此说来,是自己的出现扰乱了她的布局,难怪她会找上自己。可是龙渊并不清楚乌兰纳芮的背后究竟是那股势力在支撑她,想要改变女真的政局单凭她一个女人,实力稍嫌薄弱。

乌兰纳芮怒视着眼前地男子,不知为何她心中虽然有气,却没有太多的仇恨,仰或是因为她下手在先,心中已然有了亏欠,她马上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她出身高贵,从小到大凡事任性而为,就算是贵为女真大王子的完颜兀鲁对她也要礼让三分。

龙渊缓缓道:“既然谈到合作,我便开诚布公的说上两句,我想要的只是狄惊雷和陈武阳的性命,你们国内的事情我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乌兰纳芮道:“就算你没有兴趣,却已经被卷入其中,完颜兀鲁不会放过你!”

龙渊直视乌兰纳芮地双目道:“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乌兰纳芮咬了咬樱唇,望着眼前这个可恨地家伙,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我要你给我一个承诺!”

龙渊不由得苦笑道:“承诺?我能给你什么承诺?”他实在想不透,自己跟这位王妃娘娘过去并没有任何的接触,她怎会一眼就挑中了自己?

乌兰纳芮道:“假如这次我谋事不成,你要帮我带着我地儿子离开女真。确保他一生平安,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救出狄惊雷和陈武阳。”

龙渊微微一怔,从乌兰纳芮此时的脸上,他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虚伪和矫情,她所流露出地全都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爱,龙渊忽然感到有些惭愧,刚才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过份,乌兰纳芮的出发点也许只是为了她的儿子。假如这个儿子是她和老可汗的骨肉,她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道:“只要你能够保证他们的平安,我会尽一切努力帮助你!”

“一言为定!”这一次乌兰纳芮并没有向龙渊伸出手去。

龙渊站起身来,他低声道:“完颜兀鲁在晚宴之上对完颜兀都步步紧逼,真正的用意想必是逼狗跳墙,我看完颜兀都就快沉不住气了。”

乌兰纳芮道:“明日他应该离开黑沙城了,无论是真是假……”听她地口气。她也不相信完颜兀鲁会真的离开。

龙渊点了点头,起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停下脚步道:“回去用冰水敷一敷,好的应该快些。”

乌兰纳芮俏脸一热,黑长而蜷曲的睫毛羞涩的垂了下去,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又提及此事。

返回五斤客栈,龙渊惊喜的发现云瑶已经回来了,几日不见这个妮子一如往常一般冷傲。目光冷冷看了看龙渊,鼻息中哼了一声道:“看来你这几日过得倒是自在!”

龙渊苦笑道:“这两日,我心中一直都在想你,你如果再不回来只怕我就要死了。”

云瑶知道他素来说话没有正行,只当他是胡说八道,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死了倒好,免得在这里碍眼!”

龙渊向她伸出那只受伤地手掌。可怜巴巴的看着云瑶道:“今日我方才发现你竟然是一个如此没有同情心地女人!”

云瑶反倒对他手上包裹的丝帕大感兴趣,解下丝帕并没有注意龙渊的伤口,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丝帕道:“这丝帕应当是女真王室之物,缘何会落入你的手中?绣工精致,只可惜上面沾染了这么多的污血。”

龙渊知道她是故意寒碜自己,张开手掌,将掌心向上道:“你是用毒的行家,帮我看看我所中地究竟是什么?”他对云瑶拥有相当大的信心。当初见识过这妮子的手段。如果乌兰纳芮对自己种下的毒药可解,心中的顾忌自然也随之消褪。

云瑶这才将丝帕放在一边。托起龙渊的手掌仔细看了看,秀眉微颦,看来似乎遇到了一些难题,她观察良久,然后俯下身,鼻翼在龙渊的伤口上闻了闻,一股淡淡地腥臭气息传来,云瑶皱了皱眉头道:“应当是混合了三种不同的毒药,有两种是胡人常用蝎尾花和映日红,还有一种是高丽竹环蛇毒。”

龙渊听到她一口便说出自己所中毒药的种类,心中大感宽慰,相信云瑶一定可以解去此毒。装出平淡无奇的样子道:“既然你认得,便帮我解去吧。”

云瑶诧异的看了看龙渊,然后放下他的手掌道:“你当是洗手洗脚那般容易吗?若是一种两种毒药我帮你解去就罢了,可是那竹环蛇毒,我只是在书上看过,现实中从未见过如何替你解得?再者说了,这三种毒性环环相扣,必须同时解去,若是解去其一,必然引起其它两种毒性的反噬,到时候,非但救不了你,反倒会害了你。”

龙渊半信半疑的看着云瑶,这个用毒地大行家如是说,地确让他有些不相信。

云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地心思,嗔道:“你若是不信便算了,我便勉强试一试,若是解毒不成,你小命儿归西,可不要怪我!”

龙渊听云瑶这样说,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慌忙收回手掌道:“你既然没有把握,那就算了!”

云瑶满腹狐疑的看着龙渊道:“你在何处中的毒?这毒药又名阳关三叠,乃是女真王室秘制,不会轻易落在外人手中,难道……是完颜兀鲁对你下毒?”她虽然表面上漠不关心,可是心中却是异常担忧,阳关三叠最厉害的不仅仅是三种不同的毒药连环相扣,还有一个最不可预知的地方,就是三种毒药的用量不同,所需要的解药配比也不同,这次龙渊真的遇到了麻烦了。

龙渊重新将手掌包上,微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今晚睡得安稳,哪管明日天崩地裂!”写到这里忽然发现还有很多情节没写,可能会是我写得最长、最郁闷的一本书。

【升龙卷】第一百四十九章【舌剑】(下)

乌兰纳芮独自坐在王府花园之中,被龙渊狠狠打过的**之上仍然隐隐作痛,想起龙渊那可憎又可恨的眼神,乌兰纳芮禁不住咬紧了下唇,美眸之中却流露出一丝少有的羞涩。www.65txt.com

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咳嗽声,乌兰纳芮这才发觉,完颜兀鲁已经来到了身后,下人们早已识趣的离开,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妇两个,显得十分的冷清寂静。

完颜兀鲁看了看乌兰纳芮,低声道:“鸿泰呢?”鸿泰乃是他和乌兰纳芮的儿子,至少在外人的眼中是这样。

乌兰纳芮表情冷淡道:“他跟你又有何关系?”

完颜兀鲁的面庞之上掠过一丝极其痛苦的神情,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恨不能将她一掌毙命,可是他却不能。

乌兰纳芮仰起头,充满鄙夷的看着他,这个伟岸魁梧的男子,这个看似英雄气概的男子,在她心中却是一个懦弱卑鄙无耻的废物。

完颜兀鲁在乌兰纳芮的逼视下,目光率先软化了下来,他低声道:“毕竟,他……是我的儿子……”

乌兰纳芮呵呵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完颜兀鲁觉得难堪,他耳根发热的垂下头去。

乌兰纳芮收住笑声,目光充满仇恨的看着完颜兀鲁:“你给我记住!他是我的儿子,而且只是我乌兰纳芮的儿子!”完颜兀鲁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乌兰纳芮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激起他的愤怒,自从那件事发生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之中煎熬。

乌兰纳芮站起身来,美丽的双眸宛如冰封的万古寒潭,她一字一句道:“你和你的父亲一样,自私、冷酷、无情,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出卖身边地至亲至爱,完颜兀鲁。你给我记住,我和你之间只不过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你是你,我是我!至于鸿泰跟你更没有任何地关系。”

完颜兀鲁恨恨点了点头,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还要继续伪装下去,忍耐下去,不过这种忍耐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只要他登上汗位,这所有地一切他都会跟她清算。他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主宰,谁才是女真命运的主宰!

乌兰纳芮不屑的看着完颜兀鲁:“你是不是很恨我?”

完颜兀鲁非但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怎么会……”

乌兰纳芮鄙夷地微笑着:“你是个十足的懦夫,明明心中恨我,可是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的表露,明明心胸狭窄,却要装出宽宏大量的模样,一个汗位便可以让你变成这副模样?你还算不算男人?”

完颜兀鲁叹了口气道:“假如讽刺挖苦能够让你的心中感到快乐,我愿意成为你的发泄对象。”

乌兰纳芮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重新坐回石凳,低声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完颜兀鲁道:“再过一个时辰我就要前往南疆了,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帮鸿泰做了一个木马,放在他的小床旁,回头你帮我交给他。”

乌兰纳芮转过身去,再不向完颜兀鲁望上一眼。

完颜兀鲁说完便转身离开。

王府门前早有车马在门外等候,白面虎越吉率领五十名手下静静等待着完颜兀鲁的到来。完颜兀鲁翻身上马,目光在白面虎的脸上扫了一眼道:“你伤势怎样?”

“皮肉之伤,无足挂齿!”白面虎越吉充满豪气道。

完颜兀鲁欣赏地点了点头,他忽然感觉到。这汗位之争。自己必胜无疑,因为他拥有这样的手下。他在军中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完颜兀都就算在朝内下足了功夫,又有谁胆敢跟自己抗衡?又有谁敢和自己争锋?想到这里他的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得色。

白面虎越吉低声询问道:“殿下,咱们何时出发?”

完颜兀鲁微笑道:“准时出发!”

完颜兀都紧闭地双目霍然睁开:“此时确实?”

都赭恭敬道:“千真万确,大王子率领五万军已经向南疆开进,我们派去的探子回报,他的的确确就在军中。”

完颜兀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他原本以为完颜兀鲁在向自己步步紧逼之后,不会轻易离开黑沙城,想不到他终究还是离开了。这个消息,让压在他胸口多日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可以按照过去的计划行动。

都赭道:“何时行动?”

完颜兀都闭目盘算了一下道:“要有七日他方可抵达南疆,抵达南疆之日,便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都赭压低声音道:“只怕大汗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完颜兀都道:“他已经无足轻重!”

都赭点了点头道:“乔八方地事情也已经调查清楚,此人身份神秘,过去应该和大王子没有太多地接触。”

完颜兀都淡然笑道:“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不必管他,反倒是引蝶楼要及早对付才是。”

都赭并不明白完颜兀都地意思,愕然道:“什么?”

完颜兀都站起身来,缓缓踱了两步道:“独孤燕是我大哥最喜欢的女人,想要对付我大哥,这女人或许能够派上用场,随便给引蝶楼安上一个罪名,把独孤燕给我抓起来!”

“是!”

完颜兀鲁刚刚离开黑沙城,引蝶楼就被女真禁军重重包围,包括独孤燕、林三娘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以奸细的罪名抓了起来,事情发生之时。xiaoshuo520.com龙渊还在五斤客栈之中,用药汤浸泡着他那只中毒的手掌。

云瑶虽然说不问。可仍然对龙渊表示了应有的关心,利用几种药材煎制药汤。让龙渊每日浸泡半个时辰,虽然不能根治毒素,却可以延缓毒性的进展。

听到耶律峰说出这个消息,龙渊大吃一惊,慌忙将手掌从药汤中抽离出来。用毛巾擦干,大声道:“怎会如此?”他马上又道:“崔哲和宋曦君有没有被俘?”

耶律峰道:“我多方打听过,被抓的全都是引蝶楼地人,崔哲和宋曦君应当并不在其中。”

龙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忽然发觉自己的内心深处对宋曦君竟然是如此关心。他将毛巾扔在桌上,想了想仍然有些放心不下:“不成,我须得到引蝶楼去看看!”

耶律峰觉察到主人对宋曦君非同一般地关心,低声道:“现在前往应当不是时候,不如等等再说。”

龙渊皱了皱眉头,此时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

龙渊和耶律峰对望了一眼。耶律峰慌忙藏身到房门后,龙渊缓步走向房门,从门缝中看到,外面站立一人却是崔哲。只见他面色充满不安,慌忙开了房门将崔哲迎入。

崔哲满面愁云,显然一定是和引蝶楼发生的事情有关。

龙渊虽然心中也是惶恐不安,表面上却仍然表现出相当地镇定,轻声道:“崔兄先坐下再说!”

崔哲反手将房门掩上,来到桌前坐下,喘了口气,强制镇定心神。低声道:“坏事了。今日二王子完颜兀都突然派人前来,将引蝶楼层层围困。并将引蝶楼上上下下人等全都抓了回去。”

龙渊刚才已经从耶律峰口中知道这件事,是以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他最关心的只有宋曦君,低声道:“夫人怎样?”

崔哲叹了口气道:“师妹不巧正在引蝶楼和林三娘议事,也被一并抓了回去,我看这件事只怕要麻烦了。”

龙渊刚刚还以为宋曦君可能躲过一劫,却想不到马上就被崔哲证实她也被抓,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假如只是独孤燕那些人,他当然可以权当跟自己无关,现在宋曦君被牵涉其中,他却不能坐视不理,双拳不由自主的攥紧,低声道:“我实在想不通,完颜兀鲁这边刚刚才离开黑沙城,完颜兀都为何要向引蝶楼下手?难道仅仅是为了用独孤燕要挟他吗?”

崔哲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如果事情仅仅是那么简单还好,我最怕的就是我们此次前来地目的被他知道。”

龙渊一直都没有搞清宋曦君一行前来黑沙城的真正目的,不禁问道:“你们这次前来黑沙城究竟有什么目的?”

崔哲面露难色,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不会主动来到这里求助,可是他们前来黑沙城的目的又不能轻易透露给外人知道,一时之间有些左右为难。

龙渊看出他的难处,低声道:“你不说便算了,夫人那里我会想想办法。”

崔哲叹了口气道:“若是完颜兀鲁还在黑沙城,一切好办许多,可是现在他已经在前往南疆的途中,只怕这件事麻烦了。”

龙渊想了想方才道:“崔兄,你先去打探一下情况,若是能够问出她们被关押在何处?这次究竟是因为什么罪名被捕,则最好不过。”

从龙渊的话中,崔哲已经知道龙渊一定会拔刀相助,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他抱拳道:“若是能够顺利将她们救出,崔哲必记着王公子地情分!”

龙渊并不在意他记不记得自己的情分,他之所以毫不犹豫的介入这件事,真正的目地是为了宋曦君,宋曦君有难,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独孤燕被带到了完颜兀都的面前,虽然她被捕之后头发有些蓬乱,衣裙有些污浊,却丝毫没有减弱半分她的妩媚之色,一双绿色眼眸妩媚婉转的看了完颜兀都一眼,不等完颜兀都发话,已经自行在他对面的座椅之上坐下,娇滴滴道:“殿下究竟为了何事将我们抓起来呢?”

完颜兀都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个能让大哥迷恋的女人地确有她地诱人之处,他微笑道:“很简单,我听说你们引蝶楼中有中原的奸细,而且我也掌握了确实地证据。”

独孤燕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这些可怜的女子,只不过是仗着自己的一身皮肉,挣些辛苦的银子,哪里会做什么奸细,殿下但有怜悯心肠,还是放了我们吧。”

完颜兀都笑而不语。

独孤燕何其聪颖,已经从完颜兀都的神情中看出这件事绝非奸细这么简单,完颜兀都这次猝然发难,而且选在完颜兀鲁刚刚离开黑沙城之后,其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他的大哥,其目标就是自己,独孤燕的思绪在飞速的变幻着,除了完颜兀鲁,在女真她并没有太多的凭资,现在这个靠山已经离开了黑沙城,在完颜兀都面前,她似乎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她该怎么办?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章【耐性】(上)

完颜兀都慢条斯理道:“你要见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独孤燕暗自忖道:“完颜兀都虽然给了自己一个见面的机会,却并不是为了倾听她的辩白和埋怨,他既然敢对己方下手,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www.65txt.com独孤燕深思熟虑之后方才道:“其实殿下明白,我们引蝶楼根本不会有什么奸细,今次的行动表面上是针对我们,实际上是因为大殿下。”

完颜兀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独孤燕道:“殿下未免将我独孤燕看得太重要了,在他的心中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子,远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

完颜兀都道:“我抓你来,也不仅仅是因为大哥的缘故。”

独孤燕不解的看着完颜兀都,却不知道这位女真二王子对她背后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完颜兀都低声道:“既来之则安之,总之你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呆着,我绝不会为难你,等到日后事情过去之后,也许我会让引蝶楼重新恢复昔日的模样。”

独孤燕心中连半点儿也不相信,这完颜兀都摆出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这次的麻烦只怕大了。

独孤燕被带走之后,都赭来到完颜兀都的身边,恭敬道:“殿下,拿这些女子怎么办?”

完颜兀都冷笑道:“关起来就是!”都赭应声正要离去,却又被完颜兀都叫住,完颜兀都道:“将狄惊雷和陈武阳的消息散布出去!”

都赭微微一怔,完颜兀都此前一直将这个消息封锁的密不透风,现在却突然改变了初衷,不知这位主人心中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完颜兀都看出都赭的迷惘,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我忽然有种预感,巴蜀方面应当有人已经潜入了黑沙城,他既然不愿出来,我就引他出来。”

如果不是为了宋曦君。龙渊是不愿主动登门拜会乌兰纳芮的,乌兰纳芮听闻龙渊前来,很爽快的接见了他。

接见的地点在王府的勤政楼内。这里的摆设布置有些王宫大殿地味道,乌兰纳芮高高坐在雕龙红木长椅之上。这样的位置让她看龙渊的时候有俯视地感觉。

龙渊进入勤政楼,看到乌兰纳芮在身边四名侍女簇拥下高高在上的模样,马上就意识到这女人八成还记挂着自己地掌臀之恨,今儿孤身前来只怕讨不了好去,心中虽然警惕。脸上却摆出笑眯眯和蔼温柔至极的表情,恭敬道:“草民乔八方参见王妃千岁!”他向乌兰纳芮作了一揖,偷偷看去,却见乌兰纳芮俏脸之上并没有太多的怒色,心中稍宽,正想直起身来的时候。

乌兰纳芮表情突变,柳眉倒竖,怒斥道:“给我跪下!”

龙渊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发难,脸上笑容不变道:“王妃忘了,在下并非女真臣民。按理好像不应该行此大礼!”

乌兰纳芮冷笑道:“你站在我女真的土地之上,必须依从我女真地规矩,真是个狂妄无礼的混账东西,琪珍。去,给我重重掌嘴!”

一旁的侍女正要下来,却被龙渊凶悍的目光所吓住,龙渊冷冷道:“你打不过我,就算你们五个一起上,仍然打不过我。”

乌兰纳芮看到手下侍女居然被他吓住,忍不住骂道:“都是废物,全都给我退下去!”

几名侍女战兢兢的退了出去。乌兰纳芮下马威没有成功。俏脸之上反倒浮现出一丝笑容,低声骂道:“你这个狂妄子。单凭刚才你的作为,我就能够砍了你的脑袋。”

龙渊淡然笑道:“我的性命早已捏在王妃的手中,你搞出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些多余?若是真的想解气地话,我站在这里任凭你打几下,可是若是想在奴才面前耍耍你的主子威风,我可没有什么兴趣奉陪。”

女人有时当真是极其奇怪的动物,龙渊在乌兰纳芮的面前越是硬气,她心里地愤怒反倒渐渐消褪,嘴上却是一分也不肯让的,扬起纤手道:“是你自己说的!”她挥手向龙渊的脸上打去。

龙渊看到她的动作就已经知道她的目的,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打人不打脸,王妃娘娘连这点儿胸怀都没有吗?”

乌兰纳芮被他一只温暖地大手握住,根本无法挣脱开,目光和龙渊相遇,芳心中产生一种莫名奇怪地感觉,有生以来还从未有一个男子在她的面前敢如此放肆过,不知为何,龙渊地目光竟然让她感到有些害怕,睫毛颤动了一下,慌忙将目光垂下,两片绯红的浮云升起在俏脸之上。

龙渊看到她如此羞赧的神态,心中也是一阵突突乱跳,竟然大胆的俯下身去,在乌兰纳芮的樱唇之上轻轻吻了一记,乌兰纳芮如同被霹雳击中,娇躯颤抖起来,美眸之中流露出几分娇羞几分恼怒,她万万没有想到龙渊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侵犯自己,惊慌之中,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量,一把将龙渊推开,转身想要向外面跑去,可是走了两步,却又想起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才又停下脚步。

龙渊刚才是看到乌兰纳芮娇羞的美态一时间把持不住,方才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吻过乌兰纳芮之后,心中顿时感到后悔,自己在美色之前总是表现的定力不足。浑然忘记了自己所处险恶的环境,当他的头脑重新冷静下来之后。脑海中却又产生了一个念头,其实自己潜意识之中对乌兰纳芮早有图谋,若是能够将这位美艳地王妃芳心占据,就能够扭转眼前不利的局面。

乌兰纳芮转过头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了刚才地镇定。眼前的这个大胆地家伙,先是在自己粉嫩的**之上重重打了三记,现在居然又大胆的亲吻自己,随便一件事他就算有九颗脑袋也不够砍了,可是乌兰纳芮一旦遭遇到龙渊懒洋洋充满笑意的眼神,心中的怒气却又顿时消褪,这可恶地家伙,仿佛做任何事都认为是理所应当,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羞愧。

龙渊狡猾的将话题引到他处:“王妃娘娘,这次乔某前来的确是有要事相求。”看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刚才的突吻事件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乌兰纳芮心中愤怒,可是却不知怎样发泄出来,面对龙渊,她发觉自己简直是处处被动。聊以自慰的想到,反正他的性命已经捏在我的手上,早晚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只是她自己却明白,对眼前地这个男子并没有真心的恨起来。

两人此时相处的情景十分奇怪,明明刚才龙渊做出如此大胆的骚扰举动,可是他们却都装出没有发生过地样子,颇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乌兰纳芮道:“什么事?”

龙渊暗自佩服乌兰纳芮的忍耐力。心中还有些沾沾自喜,仿佛一个小孩儿偷了一块糖吃而没有被抓住一般。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心中的得意,这才详详细细将发生在引蝶楼的事情说了。

乌兰纳芮早就听说过引蝶楼,当然也知道完颜兀鲁和引蝶楼独孤燕之间不清不楚的事情,她秀眉微颦思量了片刻,方才道:“引蝶楼遭到无妄之灾全都是因为完颜兀鲁,不过完颜兀都身为女真二王子,却做出如此行为,一定会引来天下人耻笑。”

龙渊道:“他对付引蝶楼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引蝶楼中恰恰有一位女子,此人乃是我过去的一位故友,此次只是到引蝶楼做客,却无辜被捉,我想王妃能够出面帮我将她救出来。”

乌兰纳芮冷冷望着龙渊道:“你这人当真是厚颜到了极点,凡事都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为何要帮你?”

龙渊笑道:“王妃自然有不帮我地理由,可是我记得好像你又说过,咱们之间务必要拿出诚意,我都用性命向你表露诚意了,您帮我这个小忙应该可以吧。”

乌兰纳芮狠狠瞪了龙渊一眼,龙渊投来地目光却充满了侵略和暧昧性,逼迫的乌兰纳芮不得不逃开他地目光,垂下头去,小声道:“以我的身份,怎么去说这件事?毕竟引蝶楼那种地方有伤风化,我怎可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出面?”

龙渊道:“王妃误会了,她并不是风尘女子,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地点的一个无辜者。”

“无论她是谁?由我出面总是不妥。”

龙渊道:“王妃可以这样说,说那女子是你的姐妹!”

“什么?亏你想得出来!”乌兰纳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龙渊又道:“你只说是故意派人前往引蝶楼伺机接近独孤燕,并对付她。”

乌兰纳芮这次明白了过来,这家伙好不卑鄙,独孤燕和完颜兀鲁的风流韵事几乎是举国皆知,他提出这个理由倒是无懈可击。然而乌兰纳芮想了想却居然没有反对,低声道:“好吧,我试一下。”

龙渊大喜过望:“多谢王妃!”

看到乌兰纳芮闪烁迷离的目光,心中不觉一动,这位王妃娘娘显然被自己不同于众的行事方法扰乱了放心,在自己多次无礼之后,仍然保持着相当的克制。龙渊最初打乌兰纳芮的**,一般是为了泄气,一般是有些恶作剧,刚才亲吻她之时,用心固然不纯,可是想起亲吻她柔唇的那一刻,自己的确也怦然心动,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进入了角色。面对如此动人的一个绝代尤物,龙渊若是说不动心根本是不可能的。

乌兰纳芮意识到龙渊正在慢慢逼近自己,有些惊慌的抬起头来:“你……”脚步下意识的向后方退去,从龙渊的眼神之中她顿时读懂了他此刻的心意。

龙渊捉住乌兰纳芮的双臂,将她的娇躯整个儿压在后方的抱柱之上,强烈的男子气息顿时包容在她的周围,龙渊不由分说便重新占领了她的樱唇,乌兰纳芮的娇躯在龙渊的身下蠕动着,这非但没有阻挡龙渊的侵略,反倒撩拨了龙渊埋藏在心底最深层的**,他灼热的手掌沿着乌兰纳芮洁白而细腻的粉颈,侵入到她的领口之中,乌兰纳芮的目光之中混杂着娇羞与愤怒,丰盈酥嫩的胸膛已经落入龙渊的掌握之中……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章【耐性】(中、下)

乌兰纳芮酥胸失守的同时,樱唇也被龙渊的舌尖攻陷,坚守的贝齿终于承受不住龙渊舌尖的研磨,娇嫩的香舌落入龙渊肆无忌惮的侵略之中,她凤目圆睁,脑海中转着无数个念头,恨不能一口将龙渊的舌尖咬下,可是望着龙渊炽热如火的目光,一颗芳心却无论如何都狠不下来,此时的心情愤怒和娇羞交加,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味道,这种感觉让乌兰纳芮觉得羞愧,又觉得说不出的委屈,美眸突然红了起来,凄楚的泪光蒙住了她的双眸。www.65txt.com

龙渊突然停下了动作,他慢慢放开了乌兰纳芮的娇躯,乌兰纳芮发髻凌乱,娇嘘喘喘的看着他,忽然奋起全身的力量,狠狠给了龙渊一个耳光,嘴唇抽搐着骂道:“滚!”

龙渊并没有躲避,硬生生承受了乌兰纳芮的这记耳光,却没有按照她所说的离开,凝望乌兰纳芮含泪的眼眸,充满歉疚道:“对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

乌兰纳芮发觉自己害怕龙渊的眼神,虽然明明道理是握在自己的手中,可面对龙渊她却始终无法硬下心肠,否则也不回发生刚才被他乘虚而入的事件。

龙渊轻声道:“我知道,在你心中一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痛苦,若是可以,我愿意和你分担。”

乌兰纳芮强忍着自己的眼泪没有落下,挺直了美背,目光终于恢复平日的高贵与冷傲:“如果再敢如此,我绝不会原谅你!”这句话一经她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她方才发现自己说的是何其的苍白无力。甚至连绝不会放过你这句狠话,都吝惜说出。

龙渊真挚道:“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如此。我并非是害怕你,而是因为尊重你!”

乌兰纳芮垂下头去,龙渊的确是她命中地魔星。他似乎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弱点,每一次的举动仿佛有心有若是无意,却在每一次都在巧妙地考验着她心里的最后防线。她认真的时候。他往往会做出这种侵略性地无礼举动,可是当她即将崩溃的时候。他却又变得认真有礼起来,谜一样地男人。

龙渊低声道:“完颜兀都既然决心对付完颜兀鲁,你也要小心!”他居然大胆的用你字来称呼乌兰纳芮。

乌兰纳芮也没有表示太多的反对:“我知道!”

“宋曦君的事情还需尽快进行!”

乌兰纳芮不无幽怨的看了龙渊一眼,说到底,他此次前来的目的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这个想法马上又让她感到害怕,她竟然在意这件事,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对龙渊的感情竟然发生了变化?

龙渊离去之前又叮嘱道:“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记得我都会站在你地身边乌兰纳芮心中一暖,还没有任何男人在她的面前说过同样的话。

完颜兀都没有想到登门说情的第一位说客竟然是他地大嫂,这应该说完全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至少在表面上完颜兀都始终对这位大嫂保持着应有的尊重,恭敬道:“大嫂吩咐的事情。小弟自然照办,却不知这位宋曦君跟大嫂有什么关系?”

乌兰纳芮依照龙渊之前所说,轻声道:“她是我的姐妹,是我让她到引蝶楼去的,却想不到竟然无辜落入了你的手中。”

完颜兀都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乌兰纳芮表现地颇为不满:“引蝶楼地事情我不管,独孤燕那个小浪蹄子你想杀也罢剐也罢跟我毫无关系,可是宋曦君我现在就要带走。”

完颜兀都虽然心中对乌兰纳芮的强势有些不满,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缓缓点了点头道:“我这就让人去办。大嫂稍等片刻就是。”

宋曦君显然没有想到有人会来救自己,而且前来营救她地竟然是完颜兀鲁的妃子乌兰纳芮。登上乌兰纳芮的马车,宋曦君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获得了自由。

乌兰纳芮高贵而精致的面庞包裹在白色貂裘之中,明澈的美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个能够让龙渊主动登门请求自己帮助的女子的确生得国色天香,心中不觉生出一丝一缕的不快。

路过胡麻儿胡同的时候,宋曦君终于打破沉默道:“多谢王妃相救之恩,曦君就在这里下车吧。”

乌兰纳芮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他开口求我,我不会前来救你!”

宋曦君眼前浮现出龙渊温暖的目光,芳心中一阵感动,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轻声道:“代我谢谢他,告诉他,我不会再给他增添麻烦。”宋曦君是想通过乌兰纳芮告诉龙渊,自己不会再和他相见。

乌兰纳芮充满迷惘的看着宋曦君的背影,她不明白宋曦君这句话中隐藏的真正含义,忍不住叹了口气,自语道:“莫非是我想错了?”

龙渊从崔哲口中得到宋曦君被释的消息,心头的一块巨石也总算落地,乌兰纳芮这个合作伙伴的确尽职尽力,在几件事情的处理上都表现出相当的诚意。

崔哲道:“我已经打听清楚,独孤燕和林三娘她们被关押在黑沙城外的法云寺……”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狄惊雷和陈武阳也被关押在那里。”

龙渊微微怔了怔,然后马上明白了崔哲说出这个消息地本意。他是想跟自己联手营救同伴,龙渊暗忖到,完颜兀都过去一直都刻意封锁陈武阳和狄惊雷的消息。现在他们被关押在法云寺十有**是完颜兀都故意抛出的诱饵。营救宋曦君可以归结到他内心深处若有若无地那丝情愫,可是他对独孤燕和林三娘等人的生死并没有任何的牵挂,在这一点上崔哲地立场显然跟自己不同。为了营救他的同门,他肯定还会留在黑沙城继续努力。

直到现在。崔哲一方都没有将他们前来黑沙城地目的告诉自己,在龙渊看来,他们和完颜兀鲁一样对自己都有所保留,比起对自己坦诚相待的乌兰纳芮,显然都不是可以信赖的合作对象。虽然崔哲在一定层面上还是他的朋友,但是龙渊仍然不会选择跟他继续合作下去。

龙渊提醒崔哲道:“女真可汗活不了几日了,完颜兀鲁和完颜兀都的角逐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完颜兀都在此时将消息泄露出来。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地,崔兄一定要小心。”

崔哲点了点头道:“我会小心……”他并不是蠢人,已经从龙渊的口风听出,龙渊不愿和自己联手。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强人所难,毕竟龙渊已经帮助过他。

崔哲走后,耶律峰来到龙渊的房内,他也听说了陈武阳和狄惊雷的下落,低声道:“主人,我已经打探过,法云寺内部机关重重,寺院地主持铁钏是完颜兀都豢养的顶尖高手之一。想要进入法云寺十分困难。”

龙渊早就对事情的困难度有了充分的估计。淡然道:“完颜兀都过去可以将这件事封锁的密不透风,现在却又轻易泄露出来。证明他已经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想以法云寺作为诱饵,引诱我入瓮。”

耶律峰听后方知背后原来藏着如此阴险的图谋,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低声道:“主人,这该如何是好,救出两位将军的可能性变得越来越小了。”

龙渊淡然笑道:“其实真正地战场并不在法云寺,解决问题地关键乃是在宫廷内部。”他已经打定主意,只有帮助乌兰纳芮顺利的击败两名对手,让小王子鸿泰登上汗位,他才有可能顺利解决此行面临地问题。

耶律峰却以为龙渊仍然站在完颜兀鲁的一方,小声道:“大王子此刻只怕已经离开了黑沙城。”

龙渊摇了摇头道:“他不会走,不会白白将这个大好的机会留给完颜兀都!”龙渊坚信,完颜兀鲁一定正潜伏在黑沙城附近的某个地方,宛如一直蛰伏的老虎,正静悄悄等待着他的猎物,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做出致命的攻击。

完颜兀鲁此时正站在距离黑沙城不到二百里的初兰山之上,遥望着黑沙城的方向,他的表情虽然冷静,可是内心却始终处在起伏不定的煎熬之中,原来世上本没有比等待更加折磨人的事情,他在等待,等待完颜兀都的率先发难,等待最好的机会,力求一击必中。

越吉站在他的身后,作为一个合格的手下,当然懂得这种时候不应当主动打扰主人的思索。

完颜兀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低声道:“他们快到南疆了。”

越吉恭敬道:“殿下放心,派去南疆的影子,我们已经秘密训练了三年,无论是外貌神态,还是行为举止外人绝对看不出任何的纰漏。”

完颜兀鲁摇了摇头,目光追逐着天鹅绒般夜幕中倏然划过的那颗流星,低声道:“越是到了这种时候,我的心情却变得越是沉重,其实我心中并不希望老二这么做……”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仍然记得,在小时候。我带着他在王宫的花园中到处寻找蟋蟀,欢笑嬉闹的情景,;每念及此。我便好生难过……难道,生在帝王之家,连兄弟都无法做成吗?”

越吉叹了口气道:“殿下宅心仁厚。自然不愿手足相残。”

完颜兀鲁道:“说到底,这件事乃是我的父汗一手造成。当日他若是及早将汗位地归宿确定,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我不想如此,可是却不能不这样做,女真已经禁不起内部的变乱。”

越吉显得颇为感动道:“若是大汗知道殿下地这番苦心,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心感安慰。”

完颜兀鲁的眼圈似乎有些红了,他垂下双目,低声道:“可惜在父汗临终的时候,我无法守候于他地身边。我当真是不肖……”“二殿下,大汗好像不行了,让你马上入宫!”

完颜兀都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半分惊奇,这一刻早晚都要来到。虽然比他预先地计划要提早了两天,没等自己对老头子下手,阎王爷已经先动手要收他了,完颜兀都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慢条斯理的将朝服换好,然后冷冷道:“都赭、乌蒙丸,你们两个随我入宫!”

乌兰纳芮几乎在同时收到了让她入宫的命令,她皱了皱眉头。虽然她对这位老可汗的死早有准备。可是这件事的发生仍然让她有些惊奇,今日下午的时候。王宫内的御医还告诉她大汗地病情已有好转,这不过短短两个时辰,怎么会发生如此的反复,她向来都是一个思绪缜密的人,任何的突发事件都让她产生警惕,她低声道:“琪珍,你马上去崇侯府报讯,让他做好准备。”

崇侯乌兰漠诺是她地父亲,曾经也贵为女真国兵马大元帅,不过自从乌兰纳芮嫁给完颜兀鲁之后,可汗便借机削去了他的兵权,明升实降,将他的权力完全架空,这几年乌兰漠诺也处处谨慎,恪守本分,已经从女真政坛之上淡出。

乌兰纳芮并没有直接入宫,她在途径五斤客栈的时候稍作停留,不知为何,今日她忽然生出一种局面无法控制的惶恐感觉,她喝止马车,让贴身婢女前往客栈将龙渊请了出来。

龙渊当然不会想到乌兰纳芮会在这种时候前来拜访,走入车厢,看到她俏脸苍白,美目之中充满彷徨无助的光芒,马上料到一定有重大事情发生,低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龙渊坚毅而温暖的目光,乌兰纳芮原本彷徨无助的芳心忽然平静了下来。xiaoshuo520.com她轻声道:“只怕他快要不成了,刚才宫里来人急宣我入宫,我担

龙渊温暖地大手覆盖在乌兰纳芮地纤手之上,乌兰纳芮的娇躯触电般颤抖了一下,抬起头,看到龙渊充满深情地双目,他低声道:“不用怕,我陪你去!”几乎没有做过多的考虑,龙渊已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其实他也没有太多的机会去考虑,乌兰纳芮在他的身体内种下了阳关三叠的奇毒,让他和乌兰纳芮必须站在同一立场之上,假如乌兰纳芮出了事情,只怕他也难逃一死,龙渊骨子里又是一个冒险机会主义者,他喜欢在冒险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假如能够协助乌兰纳芮控制女真的政权,那么对于他日后的发展将大有帮助,更何况乌兰纳芮本身又是一个让他心动的尤物。

龙渊说出这句话其实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而在乌兰纳芮听来龙渊的这句话却让她感动万分,美眸之中蒙上一层晶莹的泪光,轻声道:“你不怕?”

龙渊摇了摇头,他轻轻摇晃了一下乌兰纳芮的纤手道:“等等,我还需叫上一个帮手!”

他所说的帮手乃是云瑶,在龙渊的眼中云瑶一人能够抵得上千军万马,过去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识到云瑶呼唤蛇虫的本事,女真王宫虽然规模远不能和过去的大康相比。可是其中也一定卧虎藏龙高手如云,更何况完颜兀都居心叵测,势必做好一切地应对准备。

云瑶得悉龙渊的计划之后。居然前所未有的顺从,答应他地要求,和龙渊分别扮作乌兰纳芮的侍女和护卫。一起前往女真王宫。

乌云密布,无星无月。整个女真王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的氛围之中,乌兰纳芮一行进入王宫之后,便被引领到大汗寝宫左侧地苏云阁内等候传召。

乌兰纳芮心神不宁的在苏云阁内来回踱步,虽然来到了王宫之中,却不知可汗现在是死是活,一颗心悬在半空之中。

云瑶和龙渊四目相对,都知道今晚这女真王室之中必然会发生重大地变故,云瑶小声向龙渊道:“若是苗头不对。我便带着你杀出去。”

龙渊微微一笑,心中却因为云瑶的这句话而感动,这冷酷无情的小妮子能够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番话,可见她对自己并非表面上那样冷酷绝情。

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乌兰纳芮娇躯不由得一颤,就在这时候,宫内总管达禄在一两名小太监的陪同下走入苏云阁,大声道:“大汗宣王妃娘娘晋见!”

乌兰纳芮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向龙渊望了一眼,却见龙渊投来鼓励和支持的目光,她微微一笑,跟着达禄向门外走去。

龙渊悄悄使了一个颜色。示意云瑶陪同乌兰纳芮前去。可是云瑶刚一启动脚步。达禄便已经识破她的意图,冷冷看了她一眼道:“闲杂人等在此恭候!”

乌兰纳芮此时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胆色。轻声道:“你们几个全都在这里候着!”

走出苏云阁,天空中已经稀稀落落地飘起雪花儿,一名小太监撑起雨伞想要为乌兰纳芮遮挡风雪,乌兰纳芮一把将雨伞推到一边,然后率先向前方走去。

完颜兀都从西侧的旭日阁也在向寝宫的方向走来,他和乌兰纳芮在寝宫的门前相遇,完颜兀都微笑道:“大嫂来得好快!”

乌兰纳芮淡然道:“父汗传召,岂敢怠慢!”

达禄低声道:“劳烦二王子在宫外稍候,大汗有话向王妃娘娘单独说。”

完颜兀都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走到寝宫右侧的廊庑下躲避风雪,虽然做好了应对突变的准备,此时他的心中也不禁突突直跳,显得颇为紧张。

乌兰纳芮跟随达禄走入寝宫,寝宫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草气息,几名皇妃全都跪在那里低声啜泣着,灯光昏暗,通往寝区的珠帘微微晃动着,看来有人刚刚从那里经过。

乌兰纳芮来到珠帘前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走了进去。

女真可汗完颜博泰躺在龙床之上,胸口不断起伏着,摇曳的灯光让他憔悴枯槁的形容忽明忽暗,这昔日纵马驰骋北方地一代雄主,此时能够做得就是等待死亡地来临。

完颜博泰无神的双目看到了乌兰纳芮,他地唇角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无力而凄凉的微笑:“鸿泰……呢?”

在外人听来,可汗临死之时想念孙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乌兰纳芮的耳中却有另外一番不同的意义。眼前的大汗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和屈辱,她之所以忍辱负重的活下去,不仅仅是因为家族,更是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能够亲眼看着完颜博泰死在自己的眼前。望着气息奄奄的完颜博泰,乌兰纳芮的美眸中仍然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她永远不会原谅这个禽兽。

完颜博泰能够感受到来自乌兰纳芮那不加掩饰的仇恨,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虚弱的举起手,微微晃动了一下,示意达禄离开身边。让他能够有一个和乌兰纳芮单独相处的空间。

“我最担心的……就是鸿泰……”完颜博泰嘶哑着声音道。

乌兰纳芮冷淡地回答道:“大汗只有这一个孙子,自然担心他!”

完颜博泰眼中掠过一丝无法形容的痛苦,完颜鸿泰明明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可是自己到死都不能给他一个名份,他强制忍住心头地痛苦,喘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汗位的归属?”

乌兰纳芮没有说话。

完颜博泰道:“按照……按照道理……兀鲁……理所应当……应当成为我的继承人……可是……”他地身体极度虚弱,数度中断说话方才道:“他若是登上汗位……第一个杀的必然是……是鸿泰……和你……”你字说得相当轻微。几乎无法听清。

乌兰纳芮心头一震,眼前地可汗虽然老了,可是他的头脑却并不糊涂,已经将身后事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她以为完颜博泰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却想不到他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完颜博泰又道:“兀都的心胸……更是狭窄……原本……我……我想将汗位交给他……可是……可是他竟然在我身边悄悄布置……甚至……甚至……想要下毒害我……”完颜博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乌兰纳芮冷冷道:“事到如今,你跟我说这番话又有什么意义?”

完颜博泰充满内疚的看着乌兰纳芮,他虽然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乌兰纳芮,可是在他的心中对这个儿媳乃是发自内心的真爱。自从乌兰纳芮为他生下完颜鸿泰之后,他地一颗心不知不觉已经向他们母子偏移,在他遭受三子完颜兀赤被杀,大儿子和二儿子又为了汗位争得不可开交。尔虞我诈各显其能的时候,他更加感到孤独与绝望,将完颜鸿泰视为日后唯一的希望,可是天不从人愿,他无法看到完颜鸿泰长大的一天。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完颜博泰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人认错。

乌兰纳芮贝齿紧咬,美眸冷冷盯住完颜博泰:“若是你说完了,我这就告退!”

完颜博泰低声道:“我这一生,最对不起地就是……你……”

乌兰纳芮已经站起身来。

完颜博泰低声唤住她。指了指枕下。乌兰纳芮看到枕下露出一支匕首的把柄,强制镇定。伸出手将那枕下的匕首拿了出来,却见匕首外包裹着一卷密旨。

完颜博泰低声道:“这匕首乃是完颜家历朝历代传下来的圣物……只有女真大汗,方有资格保存……此物,密诏,乃是我亲笔所书……我在两年前……已经指定了……四名顾命大臣……我……我死后……只要你拿出诏书……他们必然不惜一切的拥立鸿泰上位……”说到这里他已经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不得不停下稍作喘息。

乌兰纳芮呆呆看着完颜博泰,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完颜博泰早在两年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从早已准备好的密诏和匕首来看,他应该早已定下立完颜鸿泰为女真可汗。望着眼前气息奄奄的完颜博泰,乌兰纳芮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多年来积压在心中地仇恨到最后终究无法找到宣泄地出口。

完颜博泰道:“你马上离开王宫……今晚发生的任何事……都……跟你毫无……关系……”

乌兰纳芮用力咬了咬嘴唇,将匕首和密诏收藏好,转身离开。

完颜博泰看着她完美地背影,无神的双目中忽然涌出两行混浊的泪水。

乌兰纳芮走出寝宫,完颜兀都又迎了上去,关切道:“嫂子,父汗说了些什么?”

乌兰纳芮叹了口气道:“他让我将鸿泰带回来。”这个理由说得极其合理,完颜兀鲁并没有产生半点的怀疑,低声道:“好!嫂子还是快点将鸿泰带来,让他老人家能够见孙子最后一面。”

乌兰纳芮匆匆告辞离去。

完颜兀都望着她的身影,表情忽然变得冷酷至极,转向身边都赭道:“盯着她,将他们母子给我带回来!”

完颜兀都在父汗面前,马上恢复了他孝顺儿子的面孔,双目之中泪光闪烁,凄然道:“父汗,你一定要撑住,咱们女真国离不开你……”说到情动,不禁落下泪来。

完颜博泰看着儿子虚伪的表演,内心中不由得升起莫名的悲哀,明明巴不得自己死去,却偏偏要伪装出悲痛欲绝的样子,自己纵横一生,临死之前竟然没有一个真心孝敬自己的儿子,他忽然想起完颜鸿泰在自己膝盖上玩耍的情景,唇角露出会心的微笑,暗自宽慰,毕竟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其实完颜博泰并没有想得长远,若是完颜鸿泰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日后十有**也会像他的两个哥哥一样。

完颜兀都哭了一会儿却看到父汗没有半点的反应,不觉感到有些无趣,抽了抽鼻子,心中暗道:“难道这老东西回光返照,又缓过气来了?”

完颜博泰低声道:“王儿……我看来是不行了……你以为,你和你大哥……究竟哪个更有资格继承汗位?”

完颜兀都心中越发奇怪,刚才说他已经必死无疑,可是现在看,应该没有要死的迹象?难道今晚是老家伙故布疑阵,他问自己这句话,目的究竟何在?脸上却仍然保持着谦恭的表情道:“若是论到长幼有序的道理,应当是大哥!”他心中对完颜兀鲁有千万个不满,以为若是论能力,完颜兀鲁是万万比不上自己的。

完颜博泰咳嗽了一声:“听你的意思……你觉着自己比大哥要有资格的多?”

完颜兀都听出父汗口风不善,垂下头去,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完颜博泰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南……南疆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完颜兀都内心剧震,霍然抬起偷来,脸上流出无法掩饰的惶恐之色。

完颜博泰因为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站在一旁的达禄慌忙掺起他的臂膀,轻轻为他揉捏着胸口。

完颜博泰怒视二子道:“你以为,买通御医……在我服下的药物中偷偷下毒……可以瞒过我吗?你以为勾结萧氏在……南部边境制造事端……能够瞒过我吗?你以为……”完颜博泰说到这里又激动地剧烈咳嗽起来。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一章【苦战】(上)

达禄一边为他按摩着胸口,一边苦口劝道:“主子,您歇歇,喝口水再说话!”

完颜博泰摇了摇头:“你们这两个不肖子,当我……病了……老了……糊涂了……不要忘记……我一天没有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我一天还是女真国的汗王,我再老在弱,仍然是一只老虎……”完颜博泰双目圆睁,周身流露出一股睥睨六和的超然霸气,谁人能够相信这个气息奄奄的老汗王会在刹那间焕发出勃勃生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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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兀都显然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所震慑,跪在地上含泪乞求道:“父汗,孩儿错了……孩儿只是不想女真汗位落入大哥之手,对父汗,从未有过半点忤逆之心。”

完颜博泰冷笑着,他在女真可汗的位置上已经坐稳了整整三十年,儿子内心的虚伪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完颜兀都涕泪之下,倏然他从地上跳了起来,右手握着从靴筒中抽出的匕首,恨恨向父汗的胸膛刺去。

完颜博泰没有动,一是因为他动不了,二是因为他根本无需要动,一直候在身边的老太监达禄宛如鬼魅般冲了出来,他的速度快到了极点,完颜兀都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移动到自己面前的,手腕已经被达禄捏住,轻轻一带,完颜兀都的右臂已经脱臼。

然后达禄手指轻点,击中完颜兀都的胸口,完颜兀都身躯感到一阵酥麻,手足顿时失去了力量,宛如一滩烂泥一样坐倒在地面之上。

完颜博泰低声叹了一口气,愤怒让他的胸口不断起伏着:“逆子……我原本打算给你……一次机会……”

完颜兀都目光之中充满了惊恐。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行将就木的父汗竟然还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弱不禁风瘦小枯干地达禄竟然是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高手,自己只顾着对付大哥,却忽视了父亲。他说得不错,他就算再老,再弱,仍然是一只老虎。

完颜博泰低声道:“你想我死,你大哥也想我死,让我如何……放心将女真的江山交给你们……”

完颜兀都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害怕了,他高声叫道:“父汗……孩儿不敢了,孩儿再不想当什么可汗……救命!救命!”

完颜博泰闭上了双目,低声道:“达禄!动手!”

达禄缓步走向完颜兀都。

此时忽然从帷幔外冲入一名小太监,惊慌失措道:“不好了!不好了!”

达禄怒视那小太监。不知是谁给了他这么大地胆子竟然敢冲入这里,那小太监身体摇晃了一下,突然向地上倒去,达禄一把抓住他,却看到他的一张面孔竟然泛起诡异的青绿色。正在迷惑之时,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花险些倒在地上,他马上意识到这小太监身上一定遍布毒药,自己过于疏忽中了圈套,一把将那小太监推开。可是遍身却突然奇痒无比。

完颜兀都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大喜,他刚才高叫的目的就是想引人来救自己。

身穿黑衣的宋奇回宛如幽灵般出现在完颜兀都的身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达禄,轻声道:“再厉害的武功也敌不过毒药。”刚才他利用小太监布毒,然后将他推了进来,达禄果然中计。

达禄空有一身武功,却无法阻止毒素地迅速运行,身体颤抖着倒了下去。

宋奇回走到完颜兀都身边解开了他的穴道,恭敬道:“属下来迟,主公受惊了!”按照完颜兀都的吩咐。他事先就已经混入王宫之中。准备向完颜博泰下手,刚才发现形势有些不对。这才不顾一切闯入寝宫,在千钧一发之时救下完颜兀都的性命。

完颜兀都站起身,看着地面上仍然在抽搐不已的达禄,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拾起地上地匕首,走向完颜博泰。

形势急转直下,完颜博泰本已掌握的大局却因为达禄的中毒而全盘改变。

完颜博泰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冷冷看着儿子,任凭他将冰冷的锋刃贴近自己的咽喉。完颜兀都低声命令道:“我要你交出镇国之刃,再下诏立我为汗!”

完颜博泰地唇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他反问道:“可能吗?”

完颜兀都大声道:“你杀不死我,足以证明上天是站在我这一边,我才是天命所归的女真大汗!”

完颜博泰嘶哑着喉头笑了起来,他地神情仿佛在看着一个可笑的疯子:“你可以杀死我,却控制不了女真,兀鲁也一样……”

不等完颜兀都举起匕首,完颜博泰的身体奋起最后的力量整个向匕首扑去,瘦弱的双手死死抓住完颜兀都的手臂,双目圆睁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完颜兀都被父汗临死的表情吓得魂不附体,好不容易才从他的双手中挣脱开来,他很快就从恐惧中解脱出来,刚才虽然凶险,可最终他仍然达到了目地,抹去额头上地冷汗,轻轻拍了拍宋奇回的肩膀:“我不会忘记今日之事。”

宋奇回低声道:“奇回永远只有一个主人!”

完颜兀都几乎将寝宫翻遍,仍然没有找到那柄代表可汗权力地镇国之刃,他失望的走出帷幔,却见外面倒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全都是宋奇回下毒所杀。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封锁住老头子的死讯应当是很容易的事情,诏书容易伪造,可是那柄镇国之刃却要到哪里去找?他忽然想起乌兰纳芮匆匆离去的情景,难道……

完颜兀都向乌蒙丸道:“马上让人将王宫戒严,都赭有没有回来?”

乌蒙丸低声道:“前往追击王妃去了!”

完颜兀都双目一亮,他对都赭一向都拥有着强大的信心,身边高手之中论到单打独斗的功夫。都赭当属第一,假如那柄匕首真的在乌兰纳芮手中,都赭一定可以帮他拿回来。可是他仍然还不放心,转向宋奇回道:“你去。骑我地马过去,一定要帮助都赭将她给我截下来!”

风雪漫天,女真王城的大街之上一辆四驾马车正在风雪之中狂奔,驾车的人正是龙渊,乌兰纳芮得到镇国之刃和密诏之后,马上和龙渊、云瑶一起离开,他们前往的目地地是崇候府,到了那里就可以获得娘家人有力的支持,进而联系到四名顾命大臣,在他们的支持下拥立完颜鸿泰上位。

马儿忽然传来一声嘶鸣。龙渊用力勒住马缰,前方黑水桥之上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风雪卷起他的衣袍,可是他整个人却宛如铁铸一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冰冷的目光凝固在远方的马车之上。强大的气势仿若要将天地万物踩于脚下。

乌兰纳芮从龙渊身后的车窗内探出头来,惊声道:“都赭!”

龙渊早在完颜兀鲁的府邸见过此人,虽然当时并没有看到他出手,却也清楚此人乃是完颜兀都手下地四大高手之一,知道他不好对付。

乌兰纳芮道:“从河面走!”黑水河冰面早已封冻,足以承载车马的重量。都赭虽然占据了拱桥,却无法封闭整条河道。

云瑶冷冷看了都赭一眼,依着她的脾气。本想和都赭一较高下,可是龙渊事先便嘱咐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要牢牢守在乌兰纳芮的身边,乌兰纳芮才是关键所在。

龙渊扬鞭在马背上挥出响亮的一记,四匹健马调转方向沿着河岸向北而行,都赭冷眼看着车马地举动,并没有急于行动。

马儿很快便恢复了刚才奔行的速度。龙渊正在寻找渡河地点的时候。雪地之中倏然刺出了六杆长枪,事发仓促。龙渊并没有意识到这从雪地之下突然发起的进攻。

四柄雪亮的长枪准确无误的刺入了骏马地腹部,还有两柄长枪分从左右刺入车厢。

车厢内云瑶一把拉住乌兰纳芮,腾空跃起,纤手将车顶轻松击碎,带着乌兰纳芮从上方的洞口窜出。

四匹健马哀鸣着扑倒下去,在雪地之上拖出四道触目惊心的殷红血线。马车在后方整个颠覆了过来,底儿朝天地从高处落下。

龙渊的身体箭一般窜了出去,腰间波斯弯刀脱鞘而出。

六杆长枪同时缩回雪面,然后有两杆长枪向空中的龙渊刺去,龙渊弯刀挥出,劈断枪尖,然后向雪面果断刺落,弯刀再度拔出雪面的时候,从雪面下带出一道鲜红的血箭。

另外四杆长枪的目标是云瑶和乌兰纳芮。

云瑶在空中将乌兰纳芮的娇躯向远方甩去,然后整个人轻飘飘落了下去,足尖竟然踏在闪烁着寒芒的长枪之上,娇躯在枪尖上做了一个曼妙无比地旋转,手中一蓬乱雨般地钢针向雪面下撒去,笑盈盈道:“埋在这里也算得上清雅!”

龙渊落地之时一脚重重踏了下去,将另外一名潜伏在地面下的枪手踏了个正着,虽然看不到敌人,可是他清楚地感觉到脚下骨骼断裂的声音,那名潜在的枪手被他踏得骨断身亡。

乌兰纳芮尖叫着落在雪面之上,娇躯稳稳落地,并没有受到损伤。

远处的积雪忽然排浪般向她的脚下席卷而来。

乌兰纳芮惊恐万分的向后退去,龙渊将她护在身后,云瑶冷冷看着前方,轻声道:“你带她先走,我来断后!”

龙渊点了点头:“小心!”

远处的雪面宛如爆炸一样分裂开来,二十名枪手从雪面下现出身来,手中红缨宛如二十朵怒放的鲜花,向衣袂飘飘的云瑶急刺而去。

云瑶叹了口气:“想不到我又要杀人了!”娇躯宛如鬼魅般闪入枪手的包围圈中,倏然又从圈中钻了出去,身后留下一团诡异的淡紫色烟雾,那群枪手明明看到了目标,可转眼之间,目标就已经消失,鼻息间嗅到奇异的香甜味道,一个个脸上忽然浮现出奇怪的笑容,宛如被魔鬼附身一般,枪手举起红缨向着自己的同伴疯狂刺去,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在云瑶的身后展开,云瑶甜甜笑道:“自己人打自己人,好残忍!”

后方又有十名枪手向她围拢而来,这片雪地成为了敌人最好的隐蔽之所。

龙渊带着乌兰纳芮向黑水河奔去,在他们走下冰面的一刻,一直在静观其变的都赭终于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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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五十一章【苦战】(中)

都赭从拱桥之上俯冲而下,双足在冰冻的河面之上以惊人的速度滑行,龙渊抓住乌兰纳芮的纤手拼命向前狂奔,想要在都赭追上之前登上对面河岸。(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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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赭双目寒光乍现,突然停下脚步,手中丈二红缨如风车般在手中旋转,然后枪尖向下,全力刺入冰冻的河面。

枪尖携带不可一世的霸道力量深深刺入冰面之中,以枪尖为中心,冰面宛如蜘蛛网一般的裂开,然后迅速向周边辐射而去。

无数条崩裂的裂隙飞速扩展开来。

都赭冷哼一声,身躯大鸟一般腾空而起,左足重重在已经开裂的冰面上踏了一记,然后再度腾空跃起。

龙渊和乌兰纳芮的脚下剧震,耳边听到冰面崩裂的声音,宛如天崩地裂一般,乌兰纳芮转身望去,却见原本封冻的河面正在不断开裂,冰面裂开的声音宛如猛兽摩擦的利齿,让她从心底感到无助,龙渊停下脚步,以冰面开裂的速度,他们绝没有可能在冰面裂开之前逃上对岸,面对如此严酷的现实,龙渊更表现出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的超凡勇气,搂住乌兰纳芮的纤腰,将她送到一旁一块长宽各有三丈的巨大冰块之上,低声道:“等我!”

乌兰纳芮看到龙渊坚毅的眼神,芳心一暖,过去龙渊的诸般可恶又可恨的行径在脑中竟然一扫而光。剩下地只有对他的关心,颤声道:“你小心一些……”

龙渊露出会心的微笑。

都赭在断裂的冰面之上翻腾跳跃,转瞬之间距离龙渊已经不到十丈,龙渊稳定心神,手握波斯弯刀向都赭冲去,面对强敌唯有上前,绝不可后退,否则他和乌兰纳芮都将陷于不复之地。

都赭挥动手中长枪插入右侧冰块之中。然后猛然挑起,那足有二百斤重量的冰块呼啸向龙渊的头顶飞去,龙渊身躯向右跳去,稳稳落在一旁的冰块之上,那冰块砸在刚才他立足之处,将下方冰层砸得四分五裂。

龙渊在断裂的冰面之上来回跳跃,瞬间拉进了和都赭之间地距离。两人的目光穿透风雪在虚空中率先相遇,彼此都被对手流露出的强大战意所震撼。都赭狂吼一声,手中长枪在漫天风雪中抖出一个枪花,红缨撕裂气流发出波!地一声巨响,一点寒芒闪电般向龙渊的咽喉刺去。

龙渊不慌不忙,波斯弯刀利用斩月七式之中的封字决,卷起一抹寒光迎击而上,刀刃翻卷向上,试图利用弯刀锋利的刀刃将对方长枪斩断。

刀枪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龙渊意外的是,波斯弯刀竟然无法斩断都赭地长枪。只是在长枪靠近枪尖的杆部留下了一道模糊的划痕,原来都赭的这条长枪通体都是玄铁打造,不但沉重异常。而且无坚不摧,龙渊的波斯弯刀虽然锋利,却也难以将之斩断。

都赭瞳孔骤然收缩,刚才在龙渊和他手下对决之时,他就已经看出对手的波斯弯刀乃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心中已经有了防备,刀枪撞击在一起的刹那,都赭手中枪全力下压,强大的压力让龙渊脚下的冰块猛然向水中沉去,龙渊地双足已经浸入冰冷彻骨的河水之中。

波斯弯刀一个逆时针的搅动。卸去来自都赭长枪地力量,然后迅速向下劈落,龙渊的目标并非是都赭,而是他脚下承载身体的冰块。

都赭脚下的冰块被波斯弯刀一分为二,他双腿刚一分开,便发力将断裂的冰块重新并拢,长枪戳向龙渊的心口。龙渊反转刀身。用坚韧的刀身。挡住了都赭全力一击。因为他脚下是浮冰的缘故,都赭这一刺将龙渊推得急速向后退去。都赭如影相随,腾入空中,长枪在猎猎风雪之中,直指龙渊的面门。

龙渊看似无意的挥出一刀,斩月七式在他地手中已经使用的越发纯熟,历经几次强大对手的磨砺,让他对刀法的感悟不断提升,挥刀之间,宛如闲庭信步。xiaoshuo520.com这一刀劈斩的角度极其巧妙,都赭的力量集中于枪尖之上,而龙渊的这一刀刚好劈砍在长枪地左侧,角度和力量恰到好处,都赭地一枪立时改变了方向,而龙渊利用他的力量,借着脚下地浮冰和都赭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都赭的枪法向来以凶猛强悍著称,在和对手的比拼中以攻击为主,几大杀招全都被龙渊破去,他出枪的速度反而变得越来越快,宛如疾风暴雨般向龙渊攻击过去。

龙渊在都赭强大的压力下反倒是越发自如,无论都赭如何强横,他都能轻描淡写的化解,斩月七式讲究的是自然之道,龙渊虽然是在断裂的冰面之上和都赭决战,力量又稍稍逊色于对手,可是正应了水能覆舟亦能载舟的道理,利用浮冰和水流的缓冲,他可以轻松化解都赭的强大攻击力,都赭的枪法虽然强横,可是在龙渊的精妙刀法面前短时间内很难取得胜利,他的体力却已经开始急剧损耗,出招的力量大不如前。

龙渊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都赭锐气消磨差不多的时候就是他反击的时刻。

都赭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他拉开和龙渊的些许距离,故技重施,挑起河面的浮冰向龙渊砸去,龙渊在水中来回躲闪,此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却是乌兰纳芮,她脚下的那块巨大浮冰从中崩裂,现在只剩下三尺见方的一块,娇躯在浮冰之上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坠入河水之中云瑶清除掉围拢她地十多名枪手。看到黑水河面的险情,正要前往增援之时,却听到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道:“这么歹毒的小姑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云瑶转身望去,却见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儒生静静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当下甜甜笑道:“这位先生好像是汉人哩,跑到这里凑什么热闹?”

那中年儒生正是宋奇回。他奉命赶到这里帮助都赭拦截大王妃乌兰纳芮,果然在黑水河畔追上了他们,刚才目睹云瑶用毒杀死了几十名己方武士,心中实则恼怒到了极点。

云瑶笑盈盈走向宋奇回,轻声道:“你长得好像我的一位失散多年的叔叔,却不知您高姓大名?”话未说完,罗袖轻挥,数百支毒针已经向宋奇回兜头盖脸罩了过去。

眼前人影一晃。那数百支毒针全都落空扎在了雪地之上,宋奇回却好端端地站在两丈之外的地方,冷冷看着云瑶:“出手便是杀招,你好歹毒!”

云瑶甜甜笑道:“难道你不晓得最毒便是女人心吗?”表面虽然平静,可是心中却是震骇非常,她向来对自己的出手相当自负,而且刚才又是在全无征兆的情况之下突袭,却想不到仍然被宋奇回轻松躲避了过去,此人的身法实在是匪夷所思。

宋奇回最为称道的就是用毒和轻功,他缓缓点了点头:“看在你是个小女孩的份上。走得远远的,我不杀你!”

云瑶笑靥如花:“那我当真要谢谢你了!”果真浅浅向宋奇回道了一个万福,空气中一股甜香地味道已然向宋奇回弥散而去。

宋奇回非但没有被毒倒在地。反而用力吸了吸鼻子:“天索罗香,这么珍贵的药材你竟然如此糟蹋!”

云瑶心中更是骇然,一阵冷风席卷着风雪袭来,云瑶留意到那雪花的反光微微泛起绯红之色,心中一凛,长袖在身前挥舞,将雪花挡住,娇躯疾退到五丈之外,惊声道:“桃花雪!”

宋奇回微笑道:“小丫头倒也有些见识!”,左脚斜斜向前踏出了一步。留下一个漆黑如墨的脚印。

云瑶如临大敌,美眸凝视宋奇回的举动,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宋奇回越走越快,黑色身影在雪地上疯狂奔跑起来,围绕云瑶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圆圈,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云瑶屏住气息。目光变得越发凝重。

雪花无声飘落。落入圆圈范围内的雪花竟也染上一层淡淡的黑气,云瑶静静站在圆圈中心。宛如一朵出污泥而不染地白莲花,俏脸之上带着纯净恬淡的微笑,宋奇回停下脚步的时候,她终于启动,娇躯向空中笔直地升腾而起,身下黑色的雪花发出蓬地一声闷响,向云瑶的娇躯笼罩而来。

云瑶早已看出宋奇回是利用奔跑在地面上布满毒砂,之所以选在他完成布置之后启动,是因为她要利用宋奇回的毒物反噬他自己。

云瑶身躯旋转起来,任凭毒砂落在她的身上,沾在她身上的毒砂因为她的急速旋转离心飞向四周,宋奇回惊诧万分,他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中了他的毒砂之后还有如此顽强的反击力量。

不少毒砂射在了他的右手之上,宋奇回急速后退,此时方才看清云瑶仍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甜丝丝的笑着,心中顿时明白,云瑶身上的衣物必然不同寻常,忽然感觉到手上被毒砂反射到的地方有些隐隐发痒,他垂头望去,却见手掌竟然在瞬间变成了惨绿色,右手食指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进而这个缺口迅速扩大,转瞬之间整根食指已经不见,宋奇回吓得魂飞魄散,他猛然抽出短刀,狠狠将右手切了下去,捂住带血的手腕向王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只掉在地面上地手掌,转瞬之间已经变得一点儿不剩,云瑶摇了摇头,俏脸儿却已经变得苍白无比,走了两步,忽然抚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她虽然利用宝甲躲过宋奇回地毒砂,可是毒砂遍布在空中的毒素却已经侵入了她地血脉,这一战可谓是赢得极其凶险,如果不是宋奇回过于托大,也不回被她利用毒砂布下的噬金虫所伤。

龙渊看到乌兰纳芮处境凶险,慌忙向她全速冲去,抢在乌兰纳芮落水以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饶是如此,乌兰纳芮的衣服也已经被河水沾湿。

都赭利用这难得的时机,长枪一抖,向龙渊的后心全力刺去。

龙渊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击,将乌兰纳芮推到一边,身体一个侧倾,左臂张开,那长枪失却了目标,从龙渊的腋窝自从直刺出去,龙渊死死夹住了枪杆,右手波斯弯刀反手挥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都赭的颈部斩去。这一招乃是龙渊机智应变的极限之作。若非有对敌人充分的估计,若非有超人的勇气,他怎敢做出这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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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苦战】(下)

都赭势在必得的一击被龙渊破去,突然拉近的距离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危险,双目因为惊恐和愤怒睁得滚圆,眼睁睁看着波斯弯刀的刀锋划过自己的咽喉,都赭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左拳全力轰击在龙渊的后心,这是他舍弃生死的全力一击,鲜血随着刀光飞起。(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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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虽然及时做出了反应,可是后背仍然不可避免的被都赭击中,他的身体向前俯冲,晃了晃,险些从浮冰之上落入冰冷彻骨的河水中,他单手扶住冰面,这才止住前冲的势头,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转身望去,却见都赭魁梧的身躯仍然站在那里,手中长枪却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在浮冰之上,然后滚入黑水河中,他张开双手,仿佛不甘心就此失去视为生命的长枪,这样的动作却让他失去了平衡,一个倒栽葱栽入河水之中。

龙渊抹去唇角的鲜血,一步步走向乌兰纳芮,乌兰纳芮含泪扑了过来,抓住龙渊的臂膀,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上河岸,转身望去,云瑶的倩影仍然在黑水河的对面站着,她静静望着龙渊,忽然扬起纤手晃了晃,然后转身向远方而去。

龙渊望着云瑶越走越远的身影,直到被风雪完全淹没,他虽然不知道云瑶为何会突然离去,但是相信她一定有充分的理由。“走吧!”乌兰纳芮紧握着龙渊地大手。在她印象中原本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此时已经变得冰冷,因为带着面具的缘故,乌兰纳芮并没有看到龙渊脸色的真正改变。

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龙渊和乌拉纳芮慢慢在雪地上走着,有生以来从未有一人能和乌兰纳芮如此接近,也没有人能够让她如此牵挂过。

当龙渊和乌兰纳芮抵达崇侯府的时候方才发现。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严峻,崇侯府已经被女真士兵里里外外围困起来,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其中。躲在巷子的拐角处,远远看着崇侯府地方向,龙渊不禁叹了一口气,完颜兀都比他想象中更加精明。从刚才在路途中对他们的阻杀就能够看出,他一定意识到了什么,十有**镇国之刃落在乌兰纳芮手中的事情已经被他知晓。

乌兰纳芮轻声道:“回不去了!”

龙渊点了点头,从眼前所见来看,完颜兀都应该初步掌握了黑沙城的局势,完颜博泰极有可能发生了不测。他望着乌兰纳芮,连他也不清楚下面应该怎么做。

乌兰纳芮道:“他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展开一场全程搜捕,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美眸望向远处:“离这儿三里地的地方有一处完颜兀都的别院,那儿曾经是他过去谈诗论赋地地方,如今早已荒废了下来,只有两个老头儿看着园子。”

龙渊心中暗赞乌兰纳芮头脑之清晰,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不见任何慌乱。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完颜兀都必然会掀起一场疯狂搜捕,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的地方,在这种特殊时刻,反倒是他的宅院最为安全。

龙渊和乌兰纳芮借着风雪的掩护向完颜兀都地别院行去。来到别院前,果然看到那别院周围并无士兵把守,龙渊从西侧院墙翻入,然后将乌兰纳芮拉了上去,乌兰纳芮过去曾经和完颜兀鲁多次造访过这里,对这儿的环境十分熟悉,带着龙渊来到前院,看到其中一间房内亮着***。

她向龙渊眨了眨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寒芒。龙渊马上明白。乌兰纳芮已经动了杀念。眼前这种非常时刻,心中绝对来不得半点仁慈。

龙渊凑在窗口。用唾沫沾湿窗纸,投破后向内望去,果然看到两个老头儿正偎在火炉旁打着盹儿,他抬脚踹开房门,挺刀冲了进去,不等两名老仆做出反应,刀锋已经先后刺入他们的胸口。

收拾了两名老仆,龙渊又将这座别院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信再没有他人留下,这才安心的将内外房门插好,和乌兰纳芮来到内宅之中,点燃火盆。

龙渊被都赭击中的这一拳受创非轻,刚刚坐下,又咳出一口鲜血,乌兰纳芮花容失色道:“你怎样了?”

龙渊摇了摇头道:“不妨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里面盛着诸葛运春送给他的伤药,服了一颗,盘膝坐在火炉旁默默调息。

再度睁开双目的时候,乌兰纳芮已经不在身边,龙渊舒展了一下双臂,感觉到痛楚减轻了许多,站起身来,正准备出门去找乌兰纳芮,却见她推门走了进来,已经换上了一身宽大的男子衣袍,原有的那身衣服已经在黑水河中湿透,在府邸中又找不到合适地衣服,只能胡乱找了一套将就换了,手中端着一碗刚刚做好的面叶儿,上面还有几块厚厚的牛肉片,龙渊经历这场苦战早已饿得不行,闻到美食的香气,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上前将那碗热腾腾地面叶儿接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乌兰纳芮托腮看着龙渊吃饭的样子呆呆出神,只觉着龙渊哪怕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是如此可爱,看到龙渊额头布满了汗水,拿出丝帕小心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龙渊抬起头来。看到乌兰纳芮如水般地明眸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情意,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他放下横扫一空的大碗,一把将乌兰纳芮的柔荑捉住。

乌兰纳芮象征性地挣脱了一下,随即被他轻轻拉入怀抱之中,四片灼热地嘴唇终于叠合在了一起,龙渊默默品味着乌兰纳芮唇角的清香。大手探入她宽敞地皮袍,肆意抚弄着伊人丝缎般光滑的肌肤,乌兰纳芮在龙渊的抚弄下,肌肤开始变得发烫。当龙渊试图进一步侵入她的禁地之时,乌兰纳芮抓住他的大手,美眸之中流露出无比惶恐的神情。她地潜意识之中仍然记得自己还是完颜兀鲁的妻子,正试图做着最后的反抗。

龙渊摇了摇头,脱下貂裘,将乌兰纳芮的娇躯推倒在地,嘴唇沿着她的俏脸吻到她的耳后,然后沿着她颈部美丽地曲线一直向下。吻过的地方,乌兰纳芮的衣衫一点点被他除去,曲线玲珑的玉体在火炉光芒的映照下流露出一种让人心醉的晶莹,乌兰纳芮紧紧闭上了双目,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宛如春日蝴蝶的翅膀,在风中微微悸动,忽然她咬紧了下唇,纤手紧紧抓住了龙渊的双臂,螓首向后用力扬起。娇躯刻意强调出一个绝美地曲线,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生命竟是如此美好……

雪落无声,长夜漫漫。龙渊和乌兰纳芮**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他们的手足相互缠绕,目光彼此纠缠,刚刚分开,嘴唇又再度叠合在一起。

乌兰纳芮捧起龙渊的面庞,美丽地双眸之中荡漾着幸福的泪水,她轻声道:“今日我才真真正正的做回自己……”

龙渊为她轻轻抹去泪水,拥住她柔腻光滑的身子,让她的娇躯和自己再无空隙。乌兰纳芮在龙渊的怀抱之中承受着他一波强似一波的攻击伐挞。昔日伪装的冰冷假面,早已被龙渊的热情所融化。

这一刻。她忘记了昔日地屈辱和不幸,忘记了宫廷争斗地残忍和冷酷,饱经沧桑的内心终于沉醉在暖融融地春意之中。

完颜兀鲁总觉得心神不宁,窗外初兰山的雪越来越大了,黎明就要到来,天却没有一丝放亮的迹象,自从他离开黑沙城之后,忽然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莫名感觉,随着离开日久,这种感觉变得越发强烈。

他披上狐裘,推开房门大声吼叫道:“越吉!”

越吉很快便来到他的身边:“殿下醒的好早!”

完颜兀鲁叹了口气道:“不知为何,我今晚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越吉微笑道:“殿下多虑了!”

完颜兀鲁道:“南疆那边有消息了吗?”

越吉摇了摇头。

完颜兀鲁向越吉又走了一步:“京都那边呢?”

越吉道:“先是说大汗病重,昨日又说病情已经缓解了。”

完颜兀鲁摇了摇头道:“不对……当初我离开黑沙城之时,御医曾经说过,我父汗已经没有几日的性命,算起来应该已经过了他的最后期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声道:“马上准备,我要立刻返回黑沙城。”

越吉劝道:“殿下,现在回去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完颜兀鲁道:“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担心父汗已经出了事情。”

“怎么会?殿下在宫中安插了这么多的手下,若是发生了这种事,一定会第一时间传到我们的耳中。”

完颜兀鲁不耐烦的叫道:“我让你去准备你就去准备,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越吉笑道:“属下遵命!”

完颜兀鲁返回房内,有些郁闷的将椅子一脚踹开,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不觉有些奇怪,想不到越吉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重新来到门前,拉开房门望去,却见门外已经被弓箭手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完颜兀鲁心中剧震,虎目圆睁,他心中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怒吼道:“越吉!你竟敢出卖我!”

越吉盔甲鲜明的站在风雪之中,恭恭敬敬向完颜兀鲁抱拳行礼道:“大殿下,请恕越吉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完颜兀鲁暴吼道:“混账东西,我待你如何?你竟然帮着老二来害我!”

越吉英俊的面庞上不见任何笑意,冷冷道:“殿下误会了,末将乃是奉了大汗的旨意而来,若是殿下忠于大汗前往南疆,可保你终生平安无事,想不到殿下竟然生出如此不忠不孝的心思,大汗早已预料到今日之事!”他展开一张诏书道:“完颜兀鲁接旨!”

完颜兀鲁傲然立于风雪之中,目光之中充满怨毒之色,他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岂能跪你?”

越吉朗声道:“这道密旨乃是大汗亲笔手书,你跪得不是我,而是陛下!”

完颜兀鲁哈哈大笑,心中实则痛苦到了极点,他机关算尽,想不到最终并非是败在老二之手,而是败在一个已经性命垂危形同朽木的老头子手里,他怎能甘心?

越吉见他不跪,也并不勉强,继续诵念道:“革去完颜兀鲁一切官职身份,贬为庶人,责他看守初兰山祖墓,永世不得入朝……”

下面的话完颜兀鲁已经听不清了,他只觉着天地万物都已经变得灰蒙蒙一片,他的雄心,他的壮志,他的江山,已经被这个老家伙完全击碎,剩下的这身血肉不知还能支持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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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逼宫】(上)

崇侯乌兰漠诺静静伫立在府邸箭楼之上,目光冷冷环顾府邸周围,他虽然早已被剥夺军权,可是府中仍有甲兵八百,这八百名士兵乃是经由他亲手训练出来,其真实的战斗力可以以一当百,崇侯府城墙坚固高阔,宛如城中之城,崇侯被完颜博泰冷落之后,又在城墙内部进行了加固,其目的就是为了防范有朝一日大汗的反目。www.65txt.com\

五子乌兰怒身高八尺,体态魁梧,整个人立在那里宛如一座铁塔一般,这也是崇侯乌兰漠诺留在黑沙城的唯一的一个儿子,其余四子全都被他悄然派往女真各地,以防日后遭遇不测。

想起女儿,乌兰漠诺心中涌起难言的愧疚,自从知道女儿所蒙受的屈辱后,这种愧疚就深深折磨着他,他后悔为女儿选择了一个王族作为归宿,完颜博泰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却无情的伤害了他和他的亲人,从那一刻起,他便发誓要让完颜家偿还这

乌兰怒看到父亲,大步来到父亲的身边,朗声道:“爹!他们一共来了三千人,将我们家全部围拢了起来!”

乌兰漠诺轻轻嗯了一声。

乌兰怒道:“爹!孩儿愿率三百人出去,将他们杀个一干二净!”

乌兰漠诺呵呵笑了起来:“不急!假如我们真的杀出去,他们一定会污蔑我们乌兰家谋反,想要攻破崇侯府,这三千名养尊处优的士兵根本不够!”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有没有你姐姐的消息?”

乌兰怒摇了摇头。*****

“鸿泰是我们最大的希望,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们都要保证他的平安!”

崇侯府外,一名身穿皮甲的将领高声喝道:“乌兰漠诺!快快开门投降,大汗看在你昔日功劳地份上,或可饶你满门性命!”

乌兰漠诺眯起双目,冷冷看着那名将领。他认得这个叫嚣的小子,原本是黑沙城东门副统领阿提多。是完颜兀都阵营中地一员。

听到一个守门副官居然敢直呼父亲的大名,乌兰怒咆哮道:“混账东西,你不要性命了吗?”

乌兰漠诺淡然一笑:“他本来就不要命,否则怎会愚蠢到跟在完颜兀都的后面。”

阿提多继续叫嚣道:“乌兰纳芮试图谋害陛下,尔等理当尽早投降,在大汗面前撇清关系……”

乌兰漠诺坚毅的面庞猛然一变,他伸出手去,身边副官将一张铁胎大弓交到他的手上,乌兰漠诺不慌不忙的将羽箭搭在牛筋和钢索绞制的弓弦之上。*****目光觑定阿提多。\\

阿提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他距离崇侯府有五百步的距离,乌兰漠诺就算再为强横,射程应当无法到达这里,他此时若是后退,在众多官兵面前岂不是失了面子。

乌兰漠诺冷哼一声,大手松开弓弦,箭镞宛如流星逐月般呼啸射了出去,阿提多看到空中倏然闪过地寒芒,心中瞬间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他挥动手中的护盾试图阻挡这远距离射来的一箭,可惜动作已经太迟了,箭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入阿提多的眼眶。镞尖进入颅内力道犹未停歇,余势射穿他的颅骨带血的镞尖钻出皮盔。

如此神威的一箭重重挫伤了所有围困崇侯府女真士兵的内心,他们惊慌地向后又退了百余步方才停下,阿提多的尸体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坐骑受惊后嘶鸣着向远方跑去,拖拽着他的尸体,在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地血线。

崇侯府内严阵以待的甲兵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老侯爷虎老雄风在,一箭就已经射杀敌军主将,这极大的振奋了崇侯府甲兵的信心。

对方阵营之中一骑马缓缓步出人群。却是完颜兀都手下四大高手之一的乌蒙丸,他手握鎏金铛,胯下乌骓马,整个人站在队伍最前方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双目怒视崇侯府箭楼的方向,大喝道:“乌兰漠诺,你身受王恩。*****不知感激朝廷。竟然拥兵谋反,有种的话。便出来跟我单对单打上一场,难道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只会缩在府邸之中做缩头乌龟吗?”他的出现重新振奋了己方的军心,身后士兵又开始鼓噪起来。

乌兰漠诺冷冷道:“不知天高地厚!怒儿!给我取他首级回来!”

乌兰怒大喜过望,抱拳道:“孩儿得令!”

崇侯府厚重地大门缓缓开启,乌兰怒身穿青铜盔甲,骑在一匹四蹄雪白的青骢马上缓缓步出,双手各自握着一把重达百余斤的宣花短斧,他是乌兰漠诺最小的儿子,今年方才十六岁,可是力量和武功却是众兄弟之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因为一直没有进入过军中,所以在女真国内的名声反而不如他的四位哥哥响亮。

乌蒙丸看到出来应战地是乌兰怒,满脸充满了不屑地神情,乌兰家果然没人了,竟然派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前来应战,就在他心中暗想地时候,乌兰怒忽然催动胯下青骢马宛如离弦利箭一般向他冲了过来。

乌蒙丸素来以力量和勇武闻名于女真,看到眼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好胜之心顿时被激起,他大吼一声,挥动鎏金铛向乌兰怒冲去。

两匹骏马高速狂奔,远远望去场地之中只剩下两道青黑色的光影。

彼此的目光中在空中交会,乌蒙丸内心剧震,他从未看到过如此霸道和凌厉的眼神,只觉着天地间一股巨大的杀气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压迫过来,他无法相信这股杀气竟然来自一个少年,再次发出一声狂吼,不但是为了振奋自己的精神,更是为了消除心中那莫名其妙产生的勇气。

鎏金铛以惊人的速度刺向乌兰怒,锋刃在和空气的高速摩擦之中温度迅速提升起来,边缘处露出异常明亮的光芒。

乌兰怒左手宣花短斧反手迎击出去,磕在鎏金铛的杆部,乌蒙丸全力施为的一击顿时宣告落空。双马交错,乌兰怒右手斧已经从下向上削了出去。斧刃从乌蒙丸地下颌切入,径直向上劈去,竟然将乌蒙丸的脑袋从中分成了两半。

乌蒙丸一张面孔被齐齐整整地削了下来,血糊糊白花花的东西从他的头腔中喷了出来。乌兰怒反手又是一斧头,将乌蒙丸坐骑的脑袋砍了下来。

在场出奇的宁静,乌兰怒充满杀机的双眼扫视围困府邸的几千士兵,猛然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那些士兵先是看到阿提多被杀,然后又亲眼目睹强横如乌蒙丸者竟然在一招之间就被乌兰怒削下了脑袋,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乌兰怒的这声咆哮已经击溃了他们最后地心理防线,竟有不少士兵争先恐后的向远方逃去。

站在箭楼之上的乌兰漠诺看到小儿子如此神勇,单凭一己之力就吓退了五千兵马,不由得抚须大笑。他并没有下令追赶,而是让人将乌兰怒叫了回来。

乌兰怒意犹未尽道:“爹!为何不追了,我刚想杀个痛快!”

乌兰漠诺笑道:“穷寇莫追,他们只是受了完颜兀都的蛊惑,咱们又何必自相残杀。”

乌兰怒充满担心道:“不知姐姐怎样了?”

乌兰漠诺道:“你姐姐向来智慧出众,我相信完颜兀都对付她没有那么容易。”他心中暗忖,若是完颜兀都制住了女儿。必然会利用她要挟自己,现在完颜兀都并没有这样做,等于证明女儿依然平安。他转向乌兰怒道:“帮我联系朝内大臣们,我倒要看看,完颜兀都的胆子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

完颜兀都听到乌蒙丸阵亡的消息,猛然在桌面上捶了一拳站起身来,他来回走了两步,脸上的表情越发显得阴郁。虽然他知道崇侯乌兰漠诺并不好对付,可是也没有想到他父子的武力竟然强横到如此的地步。

今晚的不幸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宋奇回受伤,然后是都赭被杀,现在又轮到了乌蒙丸。他手下地四大高手如今只剩下了瞎眼的金尧道和断手的宋奇回,更让他恼火地是,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仍然没有找到乌兰纳芮,这女人连同那柄镇国之刃一起,全都神秘的消失了。他几乎能够断定,镇国之刃必然在乌拉纳芮的手中。在他看来。老头子将镇国之刃交给了乌兰纳芮,等于将汗位传给了大哥。他一定是想接着乌兰纳芮之手将镇国之刃交给他。

宋奇回脸色苍白的看着主人,不知为何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预感到今次完颜兀都极有可能会全盘皆输。

完颜兀都低声道:“那女人究竟藏在了什么地方?”

宋奇回叹了口气道:“也许已经逃进了崇侯府!”

完颜兀都用力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让人将崇侯府重重围困,就算是一只鸟儿也飞不进去!”

宋奇回苦笑道:“殿下不要忘了,围困崇侯府的五千士兵已经散去了。”

完颜兀都怒道:“都是废物!我养着他们,纵着他们,全都是为了今日能够派上用场,想不到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宋奇回黯然道:“大汗的事情藏不住太久,也许明日他们就会前来逼宫!”

完颜兀都的嘴唇抽搐了一下,他大声道:“你以为我害怕他们吗?我是完颜家的纯正血脉,我才是女真国名正言顺地继承人……”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大哥:“为何最近没有听到大哥的消息?”

宋奇回道:“不知道,难道大汗对他也产生了疑心,在南疆对他下手了?”

完颜兀都冷冷道:“我不管他发生了什么,现在我想要的是乌兰纳芮,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找到她,必须找到她!”

完颜兀鲁派往南疆的影子,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帐之中,身边地短刀之上,血犹未干。

身为完颜兀鲁心腹地哈弥赤有些怜悯的看着他地尸体,缓缓摇了摇头道:“你不必怪我,要怪只能怪你选错了主人!”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密诏,这是老汗王亲自书写的诏书,早在三年前完颜博泰就看出儿子有异心,哈弥赤便是他派去潜伏在完颜兀鲁身边的另一颗重要棋子,今日他前来一是为了除去这个影子,二是为了控制完颜兀鲁在南疆的力量。

完颜兀都此时方才发现,黑沙城的形势竟然是如此的难以掌控,当他用伪造的遗诏宣称自己是汗位的继承者之时,朝内竟然响起了无数不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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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逼宫】(中)

完颜博泰必死无疑早已在众臣的意料之中,可是没有臣子相信他会将汗位传给完颜兀都。www.65txt.com

女真的官职体系基本和胡国相同,拥有最强大势力的北院大王完颜韬,南院大王完颜竟涵,丞相耶律同昙,全都没有出席朝会。

完颜兀都神情凝重的坐在那里,完颜竟涵没有前来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平素与他叫好的完颜韬和耶律同昙没有前来却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昨晚他已经认识到老爷子的心机和城府,可是老爷子终究死在了自己的手中,今日他方才意识到老爷子虽然死了,可是他的影响力却是仍然存在,自己单凭一张伪造的遗诏无法服众。

朝堂之上冷冷清清,缺少了镇国之刃,完颜兀都的这封诏书似乎没有任何的作用,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惶恐,双手用力抓着龙椅的扶手,一直以来他都渴望着坐在这里,可是真正当他坐上这个位子的时候,方才发现高处不胜寒,坐在这里竟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彷徨无助。

平章索尔哈上前道:“启禀二殿下,大汗既然传位于你,烦请殿下出示镇国之刃,二者缺一不可!”

完颜兀都怒斥道:“混账东西,那镇国之刃乃是我完颜家历代相传的宝物,岂能轻易出示?”大殿之中一片哗然,身为王子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的确让在场人哂笑。^^

完颜兀都说完这句话之后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道:“父汗病的糊涂了,那镇国之刃仍然未来得及向我交代,等到他情况好转,我马上向他求得之物。”

一个声音从殿外响起:“真是笑话,我女真国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传位,势必将诏书和镇国之刃一起传下,大汗就算病重也不至于忽略此事。”

完颜兀都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走上大殿,正是北院大王完颜韬,论辈分,他应当叫北院大王一声叔叔。过去完颜韬曾经多次表示会支持他继承大统,却不知今日怎会转而向自己发难,完颜兀都强压怒气,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道:“王叔,父汗病了这么多日,就算有所疏忽也是应当。”

完颜韬冷哼了一声。向前一步道:“大汗危在旦夕,我们先把镇国之刃的事情放在一边,我且问你,你为何派兵马将崇侯府围困了起来?”他位高权重,在完颜兀都面前也丝毫不留情面。

完颜兀都今日拿出这封伪造的诏书也是不得已而为,当初他地周密部署全都被父汗的突出奇兵打乱,面对这帮桀骜不驯的朝臣,心中怒意渐生。^^^^他在召集群臣宣读诏书之前便秘密在宫外设下埋伏。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甚至可以采取极端手段。

想起自己的伏兵,完颜兀都一颗心重新安定下来,冷冷道:“乌兰纳芮勾结御医,试图对父汗投毒,崇侯乌兰漠诺,无视王恩浩荡,竟然为虎作伥。蓄意谋反,我不拿他,天理难容!”

完颜韬哈哈大笑,朗声道:“好一句天理难容,可是我却听说想要谋反的并非是崇侯,而是另有其人!”

完颜兀都心中恼怒到了极点,怒视完颜韬道:“王叔。你扰乱朝廷。难道无视父汗的诏书吗?”

完颜韬道:“不敢!既然二殿下指责王妃谋反,就要拿出真凭实据。否则便是血口喷人,蔑人青白!”

“大胆!”完颜兀都拍案而起。

此时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冲了进来,惊恐叫道:“不好了……崇侯带领五百甲兵已经从正门杀入王城中来了!”

完颜兀都怒道:“现在还有人说我诬他谋反吗?”

他还没有说完,又有御林军统领前来禀报道:“二殿下,大事不好,南院大王完颜竟涵带着三千军已经攻破了西门。**

完颜兀都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如此的变化,他强装镇定道:“逆贼,都反了吗?”

完颜韬大声道:“事到如今,唯有大汗可安定王宫局势,二殿下还是速请大汗出来!”

平章索尔哈率领群臣同声道:“请大汗出来稳定大局!”

完颜兀都坐在那里,冷汗已经将脊梁完全湿透,他摇了摇头道:“父汗危在旦夕,如何上殿……”

完颜韬大声道:“大汗来不得,我们却能够去得,劳烦二殿下引路,我等去见大汗!”

完颜兀都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容我……容我禀告父汗之后,再做定论……”他心知大势已去,灰溜溜走下王座,惊慌失措地向后宫而去。

方才出了宫门,迎面遇到宋奇回,宋奇回满面愁苦道:“这次当真坏事了,几名老家伙竟然说动了御林军,御林军按兵不动,任凭他们长驱直入,已经杀入宫中来了。”

完颜兀都本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了汗位,却想不到自身的影响力在女真竟然如此薄弱,此时心中剩下的只有害怕,倘若父汗被杀之事被公诸于众,只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他惶恐不安道:“宋先生……我……我该怎样做?”

宋奇回叹了口气道:“而今之计,唯有先离开王宫再说,殿下先回到自己的封地,进可攻退可守,就算事情败露,也能够保全性命,日后再做他图。*****”

完颜兀都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心中却明白形势已经根本不由得自己掌控,若是现在不走,只怕今生今世也走不掉了,点了点头,召集心腹从王宫的北门匆匆溜走。

崇侯攻入王宫的消息已经传遍黑沙城地大街小巷,龙渊和乌兰纳芮从外面的骚乱之中已经明白女真国都发生了非同寻常的大事,两人悄然来到崇侯府,这才发现围困在崇侯府地兵马已经完全退去,乌兰怒并没有随同父亲前往王宫,带着三百名甲兵仍然在府邸留守。远远看到姐姐前来,慌忙让人打开府门,纵马迎了出来。

乌兰纳芮终于见到亲人,眼圈儿顿时红了起来,颤声道:“弟弟!”

乌兰怒平日里最亲的就是这个姐姐,他翻身下马抓住姐姐的双手:“姐姐!你受苦了!”

乌兰纳芮摇了摇头,用力晃了晃弟弟的手臂,这才想起身旁的龙渊。^^^^将乌兰怒引见给龙渊,乌兰怒抱拳道:“大恩不言谢,等今日之事过去之后,我必然好好请乔大哥痛饮一番!”

龙渊看到他性情憨直,心中也颇为喜欢,点头笑道:“一定!”

乌兰纳芮并没有看到父亲地身影。小声道:“爹爹呢?”

乌兰怒道:“完颜兀都诬你谋反,爹爹恼怒之下,联合了几位重臣已经杀入王宫去了。”

乌兰纳芮点了点头,秀眉微颦道:“弟弟,我们马上入宫!”

整件事中,龙渊所扮演地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他和乌兰纳芮地联盟更多的是为了营救陈武阳和狄惊雷,看到乌兰纳芮已经逐步掌握了局势。本想抽身离去。乌兰纳芮似乎已经猜透他的心思,小声道:“你哪里也不许去,随我入宫,等王宫之事平定之后,我自然会帮忙救人!”

龙渊只能点了点头。

女真王宫内,众臣哭声一片,完颜博泰和众妃的尸体终于被发现,想起可汗纵横一丝。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这些做臣子的怎能不伤心,怎能不难过?

崇侯乌兰漠诺和完颜韬、完颜竟涵、耶律同昙四人跪在最前方,其实在完颜博泰晚年之时,对这四位老臣子都冷淡下来,慢慢疏远了他们,他们四个也都是历经风浪的朝臣。担心完颜博泰因为忌惮他们而对他们下手。所以乐得清闲,如果不是崇侯联络。这些人也不会在非常时刻出山平乱。

乌兰纳芮带着密诏和镇国之刃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全都止住哭声,对女真人而言,这柄镇国之刃便象征着至高地王权,完颜兀都之所以最终事败,就摆在这柄镇国之刃上。

乌兰纳芮含泪宣读了遗诏,完颜博泰在遗诏之中将汗位的归宿说得清清楚楚,完颜兀鲁、完颜兀都两兄弟机关算尽,到最后仍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老头子居然把汗位传给了还不满四岁的完颜鸿泰,又命令南院大王完颜竟涵、北院大王完颜韬、丞相耶律同昙、崇侯乌兰漠诺联合辅佐,这四人也是他亲自指定的顾命大臣,他们四个位高权重,在女真国内拥有极高的威信,朝臣自然无人反对。

乌兰纳芮含泪道:“大汗临终之前交代,让我们女真人能够精诚团结,图谋发展,而不是一味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一个妇道人家虽然不懂得什么道理,可是却明白,只有家和方能国兴,若是终日都陷入内部争斗之中,我女真国距离亡国之期也不远矣!”

众人齐齐点头。

乌兰纳芮又道:“鸿泰年幼,日后还需诸位同心协力,辅佐他长大**!乌兰纳芮在此给诸位先行跪谢了!”她双膝一曲,竟然真的给众臣跪了下去,那帮臣子慌忙跪了下去,一个个眼中热泪盈眶,完颜韬率先大声道:“臣等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龙渊远远看着这帮女真君臣地举动,心中暗自发笑,可是又不得不佩服乌兰纳芮地手段,她这样做轻易就收买了臣子地忠心,再者说,崇侯乌兰漠诺德高望重,在女真朝野有着非同一般地影响力,不过龙渊又想到了另一层,这完颜鸿泰只是一个小孩儿,他当可汗,会不会有人不服气,脑海中联想到了自己,却不知黑压压跪在这里的朝臣中,有哪个会成为女真的萧逆寒。乌兰纳芮柔弱的肩膀,能否承担女真的江山?

北院大王完颜韬提议道:“完颜兀都狼子野心,竟然弑父,恳请太后下旨,就算搜遍整个女真也要将他抓出来,让他在大汗的灵前谢罪!”

他的提议马上得到群臣地响应。

乌兰纳芮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完颜兀都固然要抓,可是大汗尸骨未寒,当务之急乃是将大汗下葬,让大汗的英灵早入天国,其他的事情等这件事结束再说。”

龙渊望着乌兰纳芮泰然自若,应对得当,唇角不觉泛起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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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逼宫】(下)

众臣退朝之后,乌兰纳芮在龙渊的陪同下来到御花园中,坐在暖阁内看着窗外的雪景,因为乌兰纳芮此时的身份已经不同,龙渊不知不觉开始保持距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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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纳芮拿出一个绿玉瓶,交到龙渊的手中,龙渊微笑道:“什么东西?”其实他是明知故问,已经猜到这玉瓶中装着的十有**是阳关三叠的解药。

乌兰纳芮轻声道:“解药!”

龙渊看了看,打开玉瓶仰首饮了下去。

乌兰纳芮充满暧昧道:“你不怕我又害你?”

龙渊看到乌兰纳芮柔情脉脉的眼神,胆子顿时大了起来,这暖阁之中,只有他们两人在,大手握住乌兰纳芮的柔荑用力一紧,乌兰纳芮嘤!地一声扑入龙渊的怀抱之中,两人原本就是**,一点就着,彼此唇舌交织在一起,缠绵悱恻的吻了起来,亲吻良久,方才分开,乌兰纳芮美眸荡漾着浓浓春意道:“你当真不怕我杀你?你知道了那么多关于我的事情。”

龙渊微笑道:“你舍不得!”

乌兰纳芮芳心微颤,龙渊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里,她不是没想过在事情之后将龙渊除去,可是那只是她最初的想法,自从发生龙渊雪夜保护她撤离,舍生忘死的为她出手之后,她的一颗芳心已然系在了龙渊的身上。

乌兰纳芮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是我命中的魔星,说吧!你究竟是哪个?我才不相信乔八方就是你的本名!”

龙渊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缓缓揭去用来伪装的面具,英武而坚毅的面庞出现在乌兰纳芮的眼前,龙渊的真正相貌比起他伪装的乔八方要英武许多。

乌兰纳芮呆呆看着他,过了好半天,突然扬起粉拳向龙渊地胸口捶去。娇嗔道:“你这混账东西,骗得我好苦,好好的装成乔八方做什么,以后让我把你当成哪个?”

龙渊握住她的粉拳。微笑着附在她的耳边道:“以后,咱们欢好之时,你当我是乔八方就是乔八方。当我是龙渊便是龙渊!”

乌兰纳芮娇躯剧震,龙渊在此时终于揭示了自身地真正身份。一方面他不想继续欺瞒下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虽然知道乌兰纳芮狠不下心下手,可是仍然要做到万无一失,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乌兰纳芮会更加地忌惮,在某种层面上确保了自己的平安。

乌兰纳芮惊声道:“你好大地胆子……”美眸瞪得滚圆,实在难以想象以龙渊一方之主的身份,居然敢冒险前来女真。

龙渊微笑道:“常言道色胆包天,为了你就算再大胆的事情我也敢做!”

乌兰纳芮黑长的睫毛低垂下去。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娇羞之色,头脑却清醒异常,小声道:“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是为了陈武阳和狄惊雷,而不是我!”她顿了顿又道:“我已经让弟弟率兵前往法云寺。释放他们出来,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龙渊心中有些感动,乌兰纳芮对他的确有情有义。

乌兰纳芮道:“我这次夺权并非是因为我想要掌握女真权柄,而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两个,你不会把我当成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吧?”

龙渊微笑道:“只要你对我有情,对天下人无情又有什么关系!”

乌兰纳芮被他说得心花怒放,再度投身入怀,外面忽然传来通报之声。却是她的父亲崇侯乌兰漠诺到了。

龙渊本想告退。乌兰纳芮摆了摆手道:“你留在这里就是!”

崇侯乌兰漠诺见到龙渊内心微微一怔,乌兰纳芮向他引见道:“爹。这就是乔公子,此次若没有他,女儿决计活不到现在了。”

知女莫若父,崇侯乌兰漠诺看到女儿的眼神已经知道她和眼前地年轻人之间似乎有种欲说还羞的情愫,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女儿若是当真能够找到心中所爱,也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龙渊上前行礼道:“乔八方见过侯爷!”

乌兰漠诺笑了笑:“你救了我的女儿,等于救了整个女真,改日我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你!”他的目光转向女儿道:“乔八方立此大功,对女真可谓是功德无量,我有一个想法,不如由我举荐他在朝中为官如何?”他倒是想得周全,给龙渊一个身份,让他日后出入宫廷也自由一些,省的生出那么多的风言***,这个当爹的也算是用心良苦。

乌兰纳芮心中暗笑,这龙渊何等身份,岂肯屈尊在女真为官,可是想到龙渊肯定要离开自己,芳心中不觉又生出难言的惆怅。

乌兰漠诺道:“完颜兀鲁正在初兰山。”

乌兰纳芮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在她心中已经将完颜兀鲁视为必须除去的一个,她和完颜兀鲁虽然是夫妻,可是正是完颜兀鲁一手将她送给了完颜博泰,让她蒙受一生无法洗刷的耻辱,而且完颜兀鲁知道儿子地真正身份,这始终都是一个隐患。

乌兰漠诺道:“大汗在临终前让人剥夺了他地兵权,命令他终生在初兰山守墓,永世不得返回黑沙城。”在乌兰漠诺心中并不想将这个女婿赶尽杀绝,可是从乌兰纳芮的眼神中,他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完颜兀鲁绝对无法逃过此劫。

“我去看看他!”乌兰纳芮考虑良久说出了这句话。

初兰山上,完颜兀鲁独自坐在冰冷地石屋中,目光望着远方的雪岭,心中感慨万千,想昔日他纵横沙场。豪气干云,却想不到今日沦落到如此下场,这全都是因为一个女人……想起乌兰纳芮的名字,他的内心宛如被毒蛇咬噬一般剧烈的抽搐起来。这疼痛让他无法忍受,为了讨好父汗,他不惜牺牲心爱的女人。不惜蒙受屈辱,忍辱负重直到现在。甚至对着一个本应该称之为弟弟地儿子,他也表现出宽广的胸怀,做好一个父亲的本分,可是最终他仍然败了,败得如此惨痛,败得如此彻底……

他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香气,有些惊愕地望向门外,却见乌兰纳芮身穿黑色貂裘静静站在那里,美目中充满了冷酷和嘲讽。从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情,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自己和她这几年的夫妻竟然没有让她回忆地地方?

“你来了?”完颜兀鲁的声音虽然嘶哑,却显得异常镇定。

乌兰纳芮点了点头,缓步走入石屋内。完颜兀鲁这才留意到她地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打开食盒香气四溢,里面放着他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几样小菜,乌兰纳芮有条不紊的将菜肴取出,又取出酒壶,拿出两个青花瓷的酒杯,放在地面上。

完颜兀鲁低声道:“他们给我下了酥骨散,你不用担心我会反抗!”

乌兰纳芮静静看着完颜兀鲁,美眸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你让我蒙受屈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完颜兀鲁摇了摇头。坦然道:“我本以为最后站着的本应是我!”

乌兰纳芮冷笑道:“如果你是最后站着的那个。你会怎样对待我?”

完颜兀鲁拿起筷子夹了一味小菜放入口中,缓慢而用心的咀嚼着:“你做地菜还是那样好吃。只怕以后我再也尝不到这样的美味了……”

乌兰纳芮小声道:“记得那一晚,我也为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准备了你最喜欢喝的酒……”

完颜兀鲁的双目忽然湿润了:“不错!可是我却用酒灌醉了你!”

乌兰纳芮地目光痛苦的抽搐起来,她忽然扬起纤手狠狠给了完颜兀鲁一个响亮的耳光:“畜生!”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愤怒和屈辱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完颜兀鲁的表情平静而安祥:“我一直以为王位应该是对我最重要的,所以我不惜牺牲我喜欢的东西,我不惜采用一切的手段,可是当我发现有些人失去后竟然会让我如此的痛苦……”他拿起酒壶,自己斟满了一杯,仰首饮下:“这痛苦让我懊悔,让我将所有地注意力都集中在汗位之上,只有这样我地心理才会好过……”

乌兰纳芮紧紧咬住下唇。

完颜兀鲁又饮了一杯道:“有多少次,我看着鸿泰,多希望他是我的儿子……倘若他是我地儿子,我甚至可以放弃一切,放弃汗位,然而我心中却清楚,他不属于我……”他的目光痴痴看着乌兰纳芮:“原本你属于我,可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发现,你再不属于我了……”两行热泪沿着他的面颊缓缓滑落。

“我剩下的只有汗位了……所以我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里……我越是重视,心中就越是感到孤独,整个人变得患得患失……直到我被父汗一纸诏书剥夺所有一切的时候,我整个人才忽然放松了下来,我发现原来汗位对我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乌兰纳芮冷冷看着他。

完颜兀鲁道:“刚才你喂过我,如果最后站在这里的是我,我会怎样对待你?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假如我最终登上汗位,我一定会杀你和鸿泰,因为看到你们我就会感到屈辱,看到你们我就会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错,看到你们,我甚至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他的双目之中充满着悲伤和痛楚。

乌兰纳芮缓缓点了点头道:“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蒙受的屈辱,这些年的隐忍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鸿泰,如果没有他,我早已死了。”

完颜兀鲁摇了摇头道:“你是为了复仇,对我和父汗的仇恨才是支持你活到现在的理由!”

“不错!”乌兰纳芮尖声叫道。

完颜兀鲁深情的看着乌兰纳芮:“我想问你一句话,在你心中,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乌兰纳芮点了点头:“曾经有过……”

完颜兀鲁抓起酒壶,仰首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然后道:“父汗走了……我也走了……我只求你一件事,让女真的汗位留在完颜家的手中……”

乌兰纳芮望着完颜兀鲁饱含热泪的双目,心中对完颜兀鲁的鄙夷和仇恨终于渐渐消褪,她转过身去,低声道:“我会让鸿泰永远记得,他的父亲是你……”

酒壶从完颜兀鲁的手中跌落,他的身体缓缓向后方倒去,冷风吹拂,几片雪花儿飞入石屋之中,飞到他的脸上,许久都没有融化,完颜兀鲁失去生命神采的面庞上,犹自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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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拨云】(上)

龙渊将印象中可能的地方全都搜索了一遍,却仍然没有找到云瑶的踪影,算起来这小妮子已经失去下落整整三天了,龙渊知道,能够让她突然离去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云瑶极有可能受了伤,这个想法,让龙渊的内心始终处于忐忑不安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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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沙城的黄昏忽然失去了昔日的热闹与喧嚣,龙渊在黑沙城内已经寻找了整整一日,他和耶律峰在五斤客栈外碰头,从耶律峰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仍然没有任何的消息。

龙渊从心底叹了口气,他低声道:“不知她去了哪里?”

耶律峰小声禀报道:“云姑娘智计多端精灵善变,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希望如此……”龙渊沉默片刻,又道:“法云寺的情况怎样了?”

“乌兰怒已经控制了法云寺!”

龙渊道:“我两位兄长看来就快被放出来了。”乌兰纳芮仍然未归,这件事必须要等她回到黑沙城方才能够解决。

耶律峰道:“照理说,明天她应当回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此时看到一个身影向这边走了过来,远远从身影上已经认出,那人就是崔哲,心中猜到,崔哲此次仍然是为了独孤燕而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崔兄!”

这两日崔哲一直忙于营救同门的事情,可是突如其来的这场宫变,让崔哲原本筹划好的计划全都落空,在黑沙城中他并没有其他的朋友,只能硬着头皮再来求助于龙渊。

龙渊将崔哲请入房内,崔哲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毕竟龙渊在上次已经明确拒绝了他,这次过来实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硬着头皮道:“我想,我地来意王公子应当清楚……”

龙渊点了点头,接过耶律峰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示意崔哲饮茶。

崔哲端起茶盏却没有喝茶的意思。低声道:“我原本准备夜袭法云寺,可是……谁曾想乌兰怒率领两千军突然将法云寺控制住,我今日方才知道宫内竟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顿了顿又道:“宫里的事情王公子知道吧?”他隐约猜到龙渊和宫内的事情有关。

龙渊露出一丝狡黠地笑容。崔哲此次前来必然有人在幕后指使,他几乎可以断定那个人就是宋曦君,只有宋曦君见过乌兰纳芮,她应该能够从乌兰纳芮营救她的事情上,猜到两人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而今女真国地权柄在实质上已经掌控在乌兰纳芮的手中。所以她才会想到让崔哲出面请求自己。想到这一层,龙渊突然道:“是不是曦君让你来的?”

崔哲被他突然一问问得呆在那里,支吾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他并不善于作伪。

龙渊缓缓放下茶盏道:“她若有事,就让她自己来找我。崔兄请恕小弟还有要事在身,今日便不陪你了!”

崔哲听到龙渊下了逐客令,一张面孔涨的通红,从龙渊的话中他也听出事情存在转机,只要宋曦君亲自前来见他,龙渊说不定就会转变念头,会帮助他们救出仍然被困囫囵的同门,他起身向龙渊告辞。

崔哲刚刚离去,龙渊在后面悄悄跟了过去。他对宋曦君地落脚点大感好奇。想利用这种方式找到他们地藏身之处,可是方才跟了两条街道。便被崔哲发觉,崔哲闪入前方闹市的人群之中,龙渊顿时失去了他的下落,龙渊大感沮丧,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本想转身返回客栈,可是无意中到引蝶楼就在不远处,心中微微一动,难道他们仍然藏身在引蝶楼内,当下向引蝶楼前走了过去。

昔日车马川流不息的引蝶楼如今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门前的红灯已经被风雪吹得七零八落,大门之上封着醒目的封条,龙渊心中暗道:“越是危险地地方越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藏在这里定然不会有人想到。”他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绕着引蝶楼转了一圈,选定了后院僻静无人之处,从围墙翻了过去。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整个引蝶楼孤寂冷清,没有丝毫的亮光,龙渊方才迈了一步,不意踩到了一根枯枝之上,脚下发出咔啪声响,内心一惊,整个人迅速闪入右侧的大树后,过了许久,不见有动静,这才重新从树后走了出来,暗自舒了一口气,他在后院之中逐屋搜索,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内,龙渊暗暗惊奇,难道崔哲和宋曦君等人并不是藏身在这里?

晚风轻拂,带来森森的凉意,龙渊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引蝶楼之上,他遇事很少半途而废,既然来到这里,便要里里外外查他一个清清楚楚。

用弯刀切开后门的铜锁,龙渊进入引蝶楼黑漆漆的大堂之中,眼前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再不见昔日莺歌燕舞地情景,沿着楼梯缓缓走了上去,刚刚来到拐角处,倏然一道寒光划破黑暗,龙渊内心吃了一惊,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一缩,躲过对方的偷袭,眼前一团淡绿色地烟雾弥散开来,向他的身体包绕围拢过来,龙渊知道有毒,慌忙掩住口鼻,身体从楼梯之上倒飞下去,却见楼梯之上一名白衣少女正站在那里,娇躯摇摇欲坠,不是云瑶还有哪个,龙渊惊喜万分道:“云瑶!”

云瑶此时也已经知道来人是龙渊,她刚才一直都在强行支撑着身体,听到龙渊的声音。身躯顿时失去了力量,双膝一软瘫软到了地上。

龙渊冲上去将她的娇躯抱起,云瑶虚弱的抬起手来,将一枚绿色药丸塞入龙渊的口中,无力道:“这楼内我已经布下了……毒雾……你……”

龙渊点了点头,看到她自顾不暇。芳心中仍然牵挂着自己,内心不由得一暖,抱着云瑶的娇躯向后院走去。在后院中找了一间僻静地房间,将云瑶放在床上躺下,点燃红烛,室内顿时明亮了许多,借着灯光看到云瑶俏脸苍白,全无血色。昔日明澈的美眸如今也失去了神采。白皙的俏脸之上隐约笼罩着一层黑气,显然是中毒的征兆。

龙渊颤声道:“怎会如此?”他虽然知道云瑶一定受伤,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的伤势重到如此的地步,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怜惜。

云瑶无力靠在床头,淡然笑道:“想不到宋奇回地毒砂竟然如此厉害……我……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他。”

龙渊道:“那日你突然离去,我便猜到你一定受了伤。这两日到处寻找你,始终没有找到你的踪影,想不到你竟然躲到这里来了。”

云瑶点了点头道:“我虽然击败了宋奇回,可是也被他的毒砂所伤……我担心自己支持不了太久,所以就匆匆离开了那里……我不敢返回五斤客栈,想来想去,引蝶楼刚刚被封,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所以……所以我才来到这里藏身……想不到……终究还是被你找到了。”

龙渊道:“你擅长用毒。应该也会解毒地。”

云瑶听他如此说话。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虚弱道:“宋奇回的毒砂是他自己独门秘制。我这两日尝试着查出其中的配方……可是进境缓慢……估计还需要一些日子。”

龙渊轻声安慰她道:“不妨事,现在我已经来了,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云瑶芳心一暖,可是仍然瞪了他一眼道:“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行吗?”

龙渊呵呵笑道:“有些时候并不需要武功如何厉害。”

云瑶道:“看你得意的样子,是不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龙渊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云瑶说了这半天的话,精力明显不济,龙渊暗忖,这引蝶楼绝非久留之地,还是带着她尽快离开这里寻找一处安安静静地所在养伤,他小声将自己地盘算告诉了云瑶。

云瑶道:“既然你能够找到这里,别人也一定能够,引蝶楼是不能呆了……”

两人在引蝶楼内又等了一阵子,在夜深人静之时,从后墙翻出,云瑶受创甚重,举步维艰,龙渊将她负在身上,趁着行人稀少,回到了五斤客栈。

耶律峰早已等得心焦,看到龙渊返回,居然还找到了云瑶,又惊又喜的迎了上来,龙渊先将云瑶送到房内安顿下来,然后和耶律峰返回自己的房间,将云瑶的情况详细向他说了一遍。

耶律峰也是惋惜不已,低声道:“宋奇回可以称得上女真用毒第一行家,他的秘制毒药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破解。”

龙渊忧心忡忡道:“那该如何是好?她帮了我这么多忙,我怎能对她坐视不理?”

耶律峰道:“据我所知,宋奇回在二王子府邸中有一处炼丹房,平日里他深居简出,就是在那里炼制毒药。”

龙渊心中一动,也许能够在炼丹房中找到蛛丝马迹,可是现在完颜兀都的府邸不但被封,儿且有女真士兵严密把守,没有乌兰纳芮地手谕,只怕很难进入其中,眼前他所能做的唯有等待了。

龙渊担心云瑶的伤情,当晚留在她房内并未离去,云瑶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在自己的房内过夜,整个人显得腼腆了许多,好在龙渊在她的面前表现的极其守礼,言谈之中也显得本本分分。他将刚才和耶律峰的谈话向云瑶说了,云瑶点了点头:“虽然有希望,可是希望却极其渺茫……宋奇回不会那么傻,在炼丹房内留下解毒的心经……”

龙渊道:“无论怎样都要尝试一下,也许能够有惊喜的发现呢。”

云瑶神情复杂地看着龙渊,忽然小声道:“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龙渊微微一怔,这句话有数位少女对他如此说过,可是一向待他冷若冰霜地云瑶还是第一次如此说,龙渊点了点头,心中隐隐生出不祥之兆,云瑶向来好强,能够说出这句话,显见她中毒之深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他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云瑶看到他说地如此情深意切,心中也有些感动,嘴上却嗔道:“你有那个本事吗?”

“我虽然没有那个本事,宋奇回一定有,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抓到你面前为你治伤。”

云瑶轻声舒了口气道:“你放心我虽然一时半刻无法清除体内的余毒,可是也不会轻易毒发死去……过几天我应当会想出办法。”美眸瞄了瞄龙渊的面容,小声道:“你中的毒看来已经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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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拨云】(中)

乌兰纳芮的表现的确出乎很多女真人的意料,她并没有过多的参予到国事之中,将扶植新君上位之事交给了四位顾命大臣,她则将主要的精力投入到筹备已故可汗完颜博泰的葬礼之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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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是在乌兰纳芮返回当日的午后被她传召,见到她的时候,乌兰纳芮已经穿上了重孝,静静站在懿德宫中,双目凝望着横梁上万世隆基的匾额。

龙渊恭敬道:“乔八方参见太后!”

乌兰纳芮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目光在一旁宫女的脸上扫了一眼,贴身宫女沫儿识趣的退了出去。

龙渊抬起头来,这才留意到乌兰纳芮一双美眸微微红肿,想来最近的事情对她的打击颇大,心中不由得感叹,有些时候,报仇往往是一把双刃剑,除掉仇人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

乌兰纳芮的声音变得稍稍有些沙哑:“完颜兀鲁死了……”

龙渊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完颜兀鲁深悉内情,而且他对女真汗位拥有极大野心,这次实际上是他弟弟的完颜鸿泰继位,让他所有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他怎能甘心?留他在这世上,始终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乌兰纳芮必须除去他才能安心。龙渊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现在知道真正内情的可能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还有一个就是乌兰纳芮的父亲崇候乌兰漠诺,假如乌兰纳芮当真狠心的话,不排除对他们下手的可能。*****

乌兰纳芮的美眸中泛起一丝泪光,她小声道:“我终于报了仇,可是现在心中却是空空荡荡,仿佛我的魂魄早已脱离了我的躯壳,我不知自己该怎样做,我不知以后该怎样走……”

望着乌兰纳芮彷徨无助的目光,龙渊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情,想起乌兰纳芮对自己的种种情意。她做出这么多事真正的出发点无非是为了复仇,她对女真地王权应该没有过大的野心,龙渊张开怀抱将乌兰纳芮无助的娇躯紧紧抱在怀中,轻吻着她微凉的额头道:“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相信我!”

乌兰纳芮含泪点了点头,只有在龙渊面前她方才能够放下自己坚强的假面,两人温存良久方才依偎在锦团上坐下。乌兰纳芮道:“我依照你所说的话,将朝廷里面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四位顾命大臣。”

龙渊低声道:“这是眼前必须采取的策略,鸿泰年幼,势必会让女真的臣子们担心。以后王权会落入你的手中,落在你地手中就等于落入乌兰家的手中,一定会引起以完颜家为首的王族势力的不满,进而会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女真局势再度动荡起来。

乌兰纳芮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你的用心,可是就算我这样做,仍然会有人诋毁我们乌兰家。”

龙渊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乌兰纳芮道:“你我之间理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柔荑抓紧了龙渊的大手,美眸充满柔情的看着他:“难道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还要对我有所隐瞒吗?”

龙渊看到她妩媚神情,心中一荡。俯下身去捉住她丰泽的樱唇,用力吻下,乌兰纳芮红着脸儿挣脱开来,小声嗔道:“说正经事,不许胡闹。”

龙渊笑了笑放开乌兰纳芮,他也知道此时并不是胡闹地时候,正色道:“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是女真太后,所以对娘家方面千万不可像过去那般依仗。须知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的道理。”

乌兰纳芮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方才道:“完颜兀鲁死前曾经求我一件事……他要我将女真的汗位永远留在完颜家手中……”

龙渊沉默了下去。完颜兀鲁能够拥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

乌兰纳芮又道:“我答应了他。”

龙渊低声道:“这条路并不好走,鸿泰年纪尚幼,你要辅佐他**,须得做出比起他人更为艰辛的付出。抛弃你的欢乐,抛弃你的生活,甚至要抛弃自己地感情……”龙渊的双目充满伤感的凝望着她。乌兰纳芮笑得如此凄凉。宛如一朵风中地山茶花,其实在龙渊说出这番话之前,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她一字一句道:“能够报此深仇,我早已了无牵挂……”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看着龙渊的眼睛,美眸却不由自主湿润了。

龙渊将她冰冷的柔荑握在手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冷地小手。轻声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乌兰纳芮摇了摇头,然后凑了过去。轻轻在龙渊的嘴唇上吻了一记:“傻瓜,你是在奉劝我抛弃太后的权位!”

龙渊心中也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挑起乌兰纳芮曲线柔美的下颌,深情端详着她的俏脸:“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可以无牵无挂的长相厮守。”

乌兰纳芮柔声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要你和我心心相印,就算是无法日夜相守又有什么关系?”她和龙渊双手交缠,轻声道:“等到鸿泰大了,能够独当一面,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到时候你不会嫌我已经是一个老太婆了吧?”

龙渊微笑摇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都会等着你,在我心中你始终都是那样美丽,永远不会改变。\\\\\”

乌兰纳芮感动到了极点,投身入怀,静静体味着龙渊带给她地温暖。

烛光闪动,乌兰纳芮拉着龙渊地手来到凭栏之前,遥望着夜色苍茫的女真王宫,小声道:“完颜兀都仍然在逃,我得到消息,他已经逃亡了自己地封邑。正在召集兵马准备反攻黑沙城。”

龙渊低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乌兰纳芮道:“完颜兀都不除早晚都是一个心腹大患,可是大汗刚刚故去,不适宜调动兵马,我已经将他弑父之事昭告天下,我相信凡明白事理者绝不会站在他的一方。我和爹爹商量过,等到葬礼过后,再考虑发兵征讨。”

龙渊点了点头:“征讨完颜兀都固然可以达到目的,不过现在女真举国上下正处于人心浮动之时,掀起内战对你巩固权力并不是一件好事。”

乌兰纳芮秀眉微颦道:“依你之见……”

“不若派人行刺,只要解决了完颜兀都。其麾下的势力肯定会土崩瓦解,也就谈不上什么威胁了。****”

乌兰纳芮道:“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龙渊道:“今天我过来有几件事要找你,一是为了我两位义兄的事情。”

乌兰纳芮道:“陈武阳和狄惊雷目前在崇候府作客,你回头去找他们就是!”轻轻咬了咬下唇又道:“难道你担心我会利用他们要挟你吗?”

龙渊摇了摇头道:“从未如此想过,只是因为我的两位义兄跟我之间友情深笃所以才会如此关切,你千万不要多想。”

乌兰纳芮露出一丝浅笑:“瞧你紧张地样子,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意,对了,还有什么事情?”

“据我所知,这次从法华寺内获救的还有引蝶楼的那些人。是不是……”

乌兰纳芮马上意识到龙渊的真正目的,瞪了他一眼道:“刚才我还当你是关心自己的义兄,原来这次过来还要帮着宋曦君做说客,我已经查过那些人的底细,他们全都是高丽派来的探子,在没有查清他们的目地之前我怎可释放他们?别的事还好说,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龙渊看到她拒绝的如此坚决,只能暂时打消了让她放人的念头。低声道:“这两日我就要离开黑沙城了。”

乌兰纳芮美眸圆睁,惊声道:“这么快就走?”

龙渊点了点头:“我虽然离开黑沙城,却不是马上离开女真。”

“那你究竟要去哪里?”乌兰纳芮松了口气。

“玉龙城!”乌兰纳芮俏脸之上充满惊惶之色。那玉龙城乃是完颜兀都的封邑,龙渊去那里做什么?她忽然想起龙渊刚才所说的行刺完颜兀都的计划,难道他要前往玉龙城行刺完颜兀都?她用力摇了摇头道:“不可以,太危险了!”

龙渊其实这次前往玉龙城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刺杀完颜兀都,他还有两个重要的目地,其一是为了救治云瑶。完颜兀都前往玉龙城,宋奇回必然随同前往,以现在的情况,只有找到宋奇回逼他交出解药,方可彻底清除云瑶体内的毒素,其二玉龙城距离藏宝图标记的地点很近,龙渊既然前来女真。趁此机会就要将苍白山的事情彻查清楚。查明当初神武皇有没有在这里留下价值无可估量的宝藏。

乌兰纳芮并不清楚龙渊还有其他的想法,只觉得龙渊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芳心中自然感动无比,不无担心道:“我虽然执掌女真权柄,可是玉龙城却是完颜兀都的地盘,不说他手下如云高手,单单是他地两千铁狼军就已经让人难于应付,你何苦去冒性命之险。”

龙渊微笑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总要为你做一些事,再说,完颜兀都曾经约我腊八相会,我既然答应了他,便要遵守承诺。”

乌兰纳芮看到龙渊去意已决,心知无法改变他的念头,只能轻声嘱托道:“你一定要小心从事,若是遇到任何危险,千万记得回来……”

龙渊微笑点头。

离开王宫之后,龙渊径直前往了崇候府,他和两位义兄分别多日,对他们极其挂念,只有亲眼看到他们,方才能够彻底放下心来。

崇候乌兰漠诺知道龙渊前来,慌忙让乌兰怒将龙渊迎了进去,原来乌兰纳芮早已交代过了,乌兰怒陪着龙渊走入崇候府,龙渊仰望这位实质上的小舅子,不由得暗自赞叹,乌兰怒虽然才十六岁可是身高比起龙渊还要高上半头,身材壮硕,豹头环眼,整个人宛如铁塔一般雄壮,乌兰怒一斧劈死乌蒙丸之事已经传遍整个女真,龙渊见识过乌蒙丸地手段,乌兰怒能在一招之间将他杀死,必然神力惊人。

乌兰怒虽然对龙渊有所了解,可是心中却不明白为何父亲要对他如此的礼遇,毕竟龙渊还是一个汉人,龙渊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着龙渊。

龙渊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将军果然英雄盖世,风采超群!”

乌兰怒懂得一些汉话,可是龙渊这番话太过文绉绉,他是一句也没听懂,愕然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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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拨云】(下)

龙渊不免有些尴尬,正要向他解释,却听前方传来爽朗的笑声:“怒儿,我平日里让你多学一些东西,你总是不听,现在人家乔公子夸你,你都听不懂了!”却是崇侯乌兰漠诺到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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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怒满脸通红:“爹,孩儿知错了!”他虽然勇武粗犷,可是为人极其孝顺。

龙渊慌忙上前见礼,崇侯乌兰漠诺微笑道:“你我之间用不着客气。”

此言一出龙渊心头一怔,脸上不觉有些发烧,难道崇侯已经觉察到他和乌兰纳芮之间的暧昧情愫,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点明的,龙渊恭敬道:“侯爷德高望重,八方对侯爷的尊敬乃是由衷而发。”

崇侯乌兰漠诺暗赞龙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儿,笑着将他请入客厅。

崇侯府虽然占地颇大,城墙高阔,可是内部建筑却远远谈不上精美,房间陈设全都朴素之极。崇侯乌兰漠诺和龙渊分宾主坐了,龙渊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这次在下前来乃是为了两位朋友的事情。”

乌兰漠诺笑道:“太后已经吩咐过,现在你的两位朋友正在我府中做客。”他向乌兰怒道:“快去将两位特使请出来和乔先生见面!”

乌兰怒转身去了。

乌兰漠诺的目光上下审视着龙渊,龙渊在他的目光下多少显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干咳了一声道:“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侯爷。”

乌兰漠诺低声道:“我听说你不愿留在女真为官?”

龙渊自然明白他想要将自己留在女真。长伴在乌兰纳芮地身边。这种事情他肯定是无法答应地。轻声道:“八方素来闲散惯了。加上家有老母还需侍奉。怎能背井离乡。”

乌兰漠诺之所以多次出言挽留龙渊。是因为他看出龙渊和乌兰纳芮之间地感情非同一般。他对女儿何其了解。更因为一手将女儿推入了火坑心中始终充满了负疚。看到女儿因为龙渊而变得幸福。他也感到由衷地欣慰。在女真人地脑中并没有太多汉人传统礼仪地束缚。所以乌兰漠诺会产生让龙渊在女真为官。常伴女儿身边地想法。听到龙渊再度拒绝自己。乌兰漠诺地脸色变得阴沉下去。

龙渊之所以急于离开黑沙城也有这一方面地原因。他恭敬道:“侯爷放心。日后有机会地话。八方一定常来女真拜会您老人家。”

乌兰漠诺点了点头道:“乔公子要往哪里去?”

龙渊道:“返回中原。”

乌兰漠诺目光冷冷看了看龙渊道:“若是我硬要你留下呢?”

龙渊想不到这老侯爷竟然说出这种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可是若是自己处在人家的立场上或许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真挚道:“侯爷,在下的确有难处,无法长留女真!”

乌兰漠诺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原则继续道:“有何难处?”

龙渊被他问得是无可奈何。

乌兰漠诺看到龙渊仍然不肯说出原因,不禁怒道:“身为堂堂七尺男儿。有什么便说什么?我女儿怎会看上你这种窝囊废!”

龙渊不仅被乌兰漠诺的直率吓倒,这老侯爷当真是口无遮拦,这种逆天的话也敢说,不过看今日的情景,若是不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很难解围,他叹了口气道:“老侯爷,承蒙您看得起我,在下也不敢继续瞒您老人家,我的真名并非是乔八方,而是叫龙渊!”

此言一出。以乌兰漠诺之沉稳也是大吃一惊,他怎么都不能想象龙渊身为一方霸主竟然胆大如斯,居然来到了女真地心腹地带,难怪自己让他为官,非但女儿否决,连龙渊也是推三阻四,现在他总算明白了,想起女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够看得上眼的小子,却无法长相厮守。心中不禁为女儿感到难过。暗自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可怜的孩子……”得悉龙渊的真正身份之后。乌兰漠诺当然明白,自己无法将他留在女真,朗声向门外喝道:“上酒菜!”

龙渊诚惶诚恐道:“不必了。”

乌兰漠诺道:“难道陪我喝上两杯都不愿意吗?”

龙渊只能答应下来,心中暗自奇怪怎么乌兰怒去了这么久,还不见狄惊雷和陈武阳前来,大概乌兰漠诺是故意支开他,创造和自己单独相处地机会。

仆人送上几道小菜,一坛美酒,龙渊主动为乌兰漠诺斟满酒杯。

乌兰漠诺端起酒杯道:“无论怎样,能够坐在一起饮酒便是有缘,来,干了这一杯。”

龙渊陪他喝了一杯,又为他斟满酒杯。

乌兰漠诺望着酒杯道:“我这一生金戈铁马纵横疆场,快意恩仇,只凭心中喜好,可是有一件事却让我始终内疚于心。”深邃的目光落在龙渊的面庞上。

龙渊当然明白他所说的就是乌兰纳芮。

乌兰漠诺道:“我逼她嫁给了一个原不喜欢的人,是我一手将自己地女儿推入了火坑之中,从她婚后,我便从未见到她展露过欢颜……”他举起酒杯:“是你让我重新看到了她的笑容,所以,这一杯我敬你!”龙渊受宠若惊,端起酒杯跟乌兰漠诺碰了碰,仰首将美酒饮尽。

乌兰漠诺道:“救我女儿于水火之中,帮助女真平定宫乱。让女真的江山重新归于平静,你又立了一功,所以我还要敬你一杯。”

龙渊道:“侯爷,救她乃是我心甘情愿,当时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说句真心话,女真的社稷江山与我无关。我所关心地原本只有她一个人。”

乌兰漠诺双目一亮,大理石般轮廓分明地脸上展露出会心的笑容,龙渊能够说出这句话正对他的心思,他拍了拍大腿道:“好汉子,敢爱敢恨才是真英雄,来!咱们干了这一杯!”

龙渊陪他又饮了一杯。

乌兰漠诺道:“她虽然不说,可是我能够看出她舍不得你走。”

龙渊叹了口气道:“若是可以,我宁愿带她一起走……可是她放不下这里的一切,而我也放不开未完成的大业。”他和乌兰漠诺虽然都没有提及乌兰纳芮的名字,可是彼此心中都已经明白对方对乌兰纳芮地关心。

龙渊低声道:“我和她约定。等到大汗真正长大之时,便是我们长相厮守之日。”

乌兰漠诺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激动,能够听到龙渊说出这番话,足见龙渊对女儿的感情并无虚假。虽然他们短时间内无法相守,可是终有重聚之日,乌兰漠诺点了点头道:“我相信!”

龙渊为乌兰漠诺倒满酒,端起他地酒杯恭恭敬敬在他地面前跪了下去。

乌兰漠诺心中一惊:“这如何使得!”

龙渊道:“侯爷是她的父亲,在我心中已经将侯爷视为自己地父亲一样。这杯酒敬给侯爷,更是我对您的一个承诺,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对她的心意永不改变。”龙渊已经充分把握到乌兰漠诺的心理,知道这位老侯爷对女儿极其看重,原本这些话放在心里即可。可是龙渊选择当着他地面说出来,这样更有威力。他这一拜等于认乌兰漠诺是自己的老岳丈。

乌兰漠诺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伤,对龙渊的好感油然而生,伸手接过龙渊手中的酒杯,饮尽之后,一把将龙渊拉了起来,拍了拍龙渊地肩头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龙渊被乌兰漠诺慈父之心感动。

乌兰漠诺语重心长道:“日后我们两国之间永结盟约,但有用得上老夫的地方。老夫必尽力而为。龙渊暗自欣慰,此次前来女真收获颇丰。不但成功将两位义兄救出,还俘获了乌兰纳芮的芳心,更获得了崇侯乌兰漠诺的信任,日后等到他对付萧氏之时,女真必然会成为他的亲密盟友。陈武阳和狄惊雷来到客厅,见到龙渊之后,两人方才知道,这位结义兄弟竟然不远万里从巴蜀亲自赶来,为地是拯救他二人的性命,两人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惭愧,感动的是龙渊对他们如此情深义重,惭愧的是自己身为兄长和臣子非但没有完成龙渊交给他们的任务,反而为他增添了这么多的麻烦。碍于乌兰漠诺父子在场,两人虽然激动却仍然坚持控制自己地情绪。

乌兰漠诺微笑道:“两位特使来了,快请坐!”,在陈武阳和狄惊雷来临之前,乌兰漠诺已经让人添好了碗筷,邀请他们一起入座。

陈武阳和狄惊雷两人在龙渊的下首做了,乌兰怒也紧挨着父亲坐下。

崇侯乌兰漠诺举杯道:“这次的事情全都是因为完颜兀都而起,两位大人受委屈了,老夫代表女真向两位表示歉意!”

陈武阳和狄惊雷直到现在方才相信他们是真正脱困了,两人暗自佩服龙渊的手段,非但将他们营救出来,而且能够让这位贵为女真崇侯的乌兰漠诺向他们致歉,两人同时起身道:“侯爷客气了,事情如今已经拨云见日,从今以后,女真与巴蜀世代友好,共同进退。”

两人又向崇侯乌兰漠诺回敬了一杯,论到乌兰怒敬酒之时,乌兰漠诺道:“怒儿,你要跟你乔大哥多亲近亲近,刚才我已经收他为义子,日后你要以兄长之礼相待。”

龙渊心中暗笑,这位事实上的老岳丈对自己当真不错,他哪里收自己当义子了,只不过两人都是极其聪慧的任务,彼此一个眼神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龙渊暗自感动,乌兰漠诺这样做已经将自己当成女婿相待。

陈武阳和狄惊雷当然不知道乌兰漠诺和龙渊之间的默契,慌忙起身恭喜。

乌兰怒高高兴兴叫了一声大哥,他汉话虽然不好,可是这句大哥喊得还是极为标准,龙渊和乌兰怒碰了一杯,从腰间解下一颗随身带着地九龙镂空玉珠儿,交到乌兰怒地手中:“这个权当我送给兄弟的见面礼!”

乌兰漠诺一看就知道那九龙玉珠极其珍贵,慌忙让乌兰怒还给龙渊,龙渊笑道:“义父何须客气,这是我送给兄弟地东西,您老就不必过问了。”

乌兰漠诺看到龙渊出手如此大方心中也是极其喜欢,初始的时候,他想让龙渊留在乌兰纳芮身边,更多的是为女儿着想,可是后来知悉龙渊的真正身份之后,吃惊之余又感到欣慰,在他看来以女儿的身份,寻到心中所爱固然可喜,可是那人的身份地位也需得配得上女儿,龙渊乃一方霸主,这两年宛如冉冉升起的星辰般崛起于大陆的西北,这样的年轻人绝对当得起出众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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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见日】(上)

乌兰纳芮在这场宫廷斗争中最终胜出和他也拥有重要的关系,女真国的这场变乱虽然随着完颜鸿泰的最终上位而暂时平定,可是女真如今的状况可以用千疮百孔内忧外患来形容,这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作为后援,龙渊和乌兰纳芮的关系决定两国之间会有一个坚实而稳定的基础,乌兰漠诺想到这里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www.65txt.com

晚宴之后,龙渊带着陈武阳和狄惊雷一起离开了崇侯府,乌兰漠诺父子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府门外。

告辞之后,三人翻身上了乌兰怒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坐骑,彼此目光相望都流露出激动的光芒。

龙渊笑道:“两位哥哥辛苦了!”

陈武阳和狄惊雷同时道:“有辱使命,愧不敢当!”

龙渊哈哈大笑道:“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狄惊雷大声道:“兄弟的这份情义,做哥哥的会永远放在心里!”

陈武阳和狄惊雷虽然是一般想法,可是他并没有说出来,低声道:“石娃子呢?”

提起石娃子,狄惊雷脸上的笑容立时消散,比起陈武阳他更为关心石娃子的安危,毕竟石娃子是他的义子。

龙渊道:“他并没有落入女真人手中,可是我多方打探也找不到他的下落,相信不会有什么事情。”他看了看狄惊雷,安慰他道:“放心吧,用不了太久的时间我们就会找到他。”

三人纵马向五斤客栈的方向走去,因为牵挂石娃子的事情,狄惊雷沉默了许多。陈武阳向龙渊简略讲述了他们被完颜兀都关押后的情形,完颜兀都在整个过程中对他们还算客气,并没有对他两人用刑。

龙渊点了点头道:“完颜兀都之所以下手对付你们全都是因为萧氏地缘故。”

狄惊雷咬牙切齿道:“若是他落在我地手中。我绝不会放过他。”

说话间已经来到五斤客栈门前。三人翻身下马。却见客栈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初始时龙渊并没有留意。可是当他走过马车地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地声音:“乔先生!”

龙渊内心一怔。缓缓回过头去。却见车厢地棉帘掀起一角。宋曦君充满幽怨地俏脸从中露了出来。那驾车地车夫正是她地师兄崔哲。

龙渊这才想起昨日向崔哲所说地那番话。正是自己地那番话方才逼迫宋曦君不得不前来见他。当面恳请他帮助营救同门独孤燕那些人。

龙渊向狄惊雷和陈武阳道:“两位哥哥先回去。耶律峰在里面等着呢。我和宋夫人说两句话马上回去。”陈武阳和狄惊雷知道不便打扰。先行走入客栈。龙渊缓步来到马车前。向崔哲颔首示意。然后方才来到宋曦君地面前。淡然笑道:“你总算肯来见我了。”

宋曦君听到他这样说,心中实则复杂到了极点。当初龙渊将她从完颜兀都手中救出,自己连一个谢字都没有说,而且还通过崔哲转告龙渊,明确表示要和他保持距离,如今却要为了同门之事不得不过来见他。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如烟秀眉微微颦起,黑长的睫毛低垂下去,目光竟然不敢跟龙渊对视。

看到宋曦君楚楚可怜的样子,龙渊心中的不快立时一扫而光,心中暗骂自己。不知自己前世欠了宋曦君什么,一看到她心中就变得全无主意,只要她说一句话,自己肯定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他地声音软化了下来,轻声道:“不如去客栈说话。”

宋曦君摇了摇头,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指了指前方道:“咱们走走!”

两人沿着落满白雪的小街向前方走去,彼此肩并肩走着,却没有说话。崔哲识趣的候在客栈前并没有跟上来。冷风迎面吹来。宋曦君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龙渊解开黑色貂裘外氅。为宋曦君披在肩头,宋曦君并没有拒绝,轻轻咬了咬樱唇,俏脸之上浮现出羞赧难耐的神情,小声道:“其实我不该过来找你!”

龙渊轻声道:“你来找我,证明你仍然将我当成朋友,我心底欢喜得很呢。”

宋曦君听他这样说,芳心中不由得一暖,此时两人已经来到前方地拱桥前,并没有走向拱桥,而是缓步走上冰封的河道。

宋曦君美眸凝望星空,轻声道:“你曾经救了我两次,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龙渊摇了摇头:“我不要你感谢,更不要你将我视为恩人!”

宋曦君转过身正遇到龙渊明亮而热情的目光,她不敢与龙渊对视,美眸慌忙躲开龙渊的目光。她心中何尝不清楚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龙渊产生了情愫,然而这种微妙的感情变化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萧氏虽然害死了她的父亲,可是在她的心中萧牧野仍然是她的丈夫,她是个有夫之妇,传统地道德理念让她对这种突然产生的情愫甚至发生了一种羞辱感,她渴望见到龙渊,却又害怕见到龙渊,所以在龙渊从完颜兀都手中救下她之后,选择了远离,只有疏远龙渊方才有可能不再继续想这件事。宋曦君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美眸再度望向龙渊之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宛如秋日湖面般平静无波:“我想求你帮助我营救同门。”

龙渊叹了口气道:“原来我们之间除了这些便没有其他的话好说。”

宋曦君淡然笑道:“我们是朋友!”

龙渊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和宋曦君之间的距离,这样地距离让宋曦君感到一阵危险。龙渊的目光侵略性十足的看着她:“可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仅仅是朋友!”

宋曦君此刻却将目光投向空中的星辰,仿佛没有听到龙渊刚才的那句话,她轻声道:“我喜欢天空上的星辰,虽然无法触及,可是只要能欣赏到它柔和的光芒心中便已经满足。”

龙渊听出她这句话分明在暗示自己,喜欢的东西未必要得到才能快乐。他摇了摇头,忽然一把抓住宋曦君的手臂,在宋曦君错愕之间已经轻轻吻在她地樱唇之上。

宋曦君从未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表现地彬彬有礼的龙渊竟然会做出如此不敬地举动,一时间又羞又气:“你……”龙渊已经在刹那间向后撤退了两步,拉远了和宋曦君的距离。他微笑道:“我和你不同,我喜欢地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否则我会抱憾终生。”

宋曦君咬了咬下唇,只觉得樱唇之上仍然残留着龙渊的气息。俏脸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而变得有些发红。

龙渊道:“心中的欣赏固然是一种境界,可是彼此依偎的缠绵却是另外一种境界,我是一个俗人,无法享受你所说地那种境界的欢乐。对我而言我还是喜欢后者。”

宋曦君心中对龙渊又是恼怒又是无奈,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会采用这种无赖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子,真不知应该说他无耻还是说他无畏。

龙渊似乎猜透她的心意,微笑道:“无耻者无畏,曦君若是当真生我的气,我甘愿站在这里接受你的责罚。”

宋曦君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罚你?”想起自己曲折的命运,芳心之中一阵酸楚,美眸内隐现泪光。

龙渊看到她潸然泪下,以为是自己冒犯的缘故。心中一阵内疚,歉然道:“对不起……我……”

宋曦君转身望向远方,小声道:“刚才的事情我权当没有发生过……日后你再敢如此,我们便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龙渊知道她素来性情冷淡,自从经历家门剧变整个人变得更加孤僻,若是自己真地再做出不合礼节之事。肯定会触怒宋曦君,双手反剪在身后道:“我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你这可以放心了!”

宋曦君看到他虽然一动不动,可是一双眼睛却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其实龙渊的目光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因为刚才他的冲动一吻,让宋曦君的想法变得奇怪了许多。宋曦君道:“我师门之事还望你多多费

龙渊叹了口气道:“今天下午我在宫中已经向太后提及此事,可是不知她从哪里得知独孤燕乃是高丽的探子,所以并没有给我面子。当场就拒绝了我。”

宋曦君内心一沉。想不到事情竟然又发生了变化,独孤燕等人地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乌兰纳芮自然不会轻易放她们出来。

龙渊看到她流露出沮丧神情,轻声安慰道:“不如等我回来再说!”

宋曦君微微一怔,脱口道:“你要去哪里?”

“玉龙城!”

宋曦君秀眉微颦,玉龙城乃是完颜兀都的封邑,龙渊在这种时候去那里做什么?她心中想着可是并没有问出来,因为害怕龙渊误以为自己关心他。

龙渊道:“我答应太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带着完颜兀都的人头回来见她,若是天从人愿,我可以做成这件事,再向她提出释放你的同门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

宋曦君缓缓点了点头,内心一番斗争之后终于道:“你一定要小心!”

龙渊微笑道:“我知道。”心中不由得沾沾自喜,原来宋曦君还是关心自己的。

宋曦君又道:“玉龙城有我的一位师兄,你去那里可以到他那里落脚。”

龙渊点了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黑沙城经历这次宫变之后,风声紧了许多,我想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出去避避风头的好,若是独孤燕说出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情,只怕麻烦。”龙渊对独孤燕始终没有太多地好感。

宋曦君轻声道:“我师姐不会做出这种事!”

龙渊看着宋曦君在风中憔悴地模样,忍不住道:“其实你一个人始终这样漂泊下去并不是办法,若是你愿意,可以跟随我一起前往巴蜀,抛开过去的这诸般烦心苦恼之事,也算得上一种解脱。”

宋曦君没有说话,目光投向深远地星空,解脱?从她嫁入萧氏门中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就已经注定是一个悲剧,无论她怎样努力,始终摆脱不了命运的折磨,也许她今生今世都没有解脱的机会了……

星空中一颗颗繁星宛如正在眨动的眼睛,宋曦君的眼前仿佛看到了父亲慈祥而温暖的笑颜,芳心一酸,黑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然后迅速闭上,两颗宛如星辰般凄迷的泪水顺着她美丽的面庞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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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见日】(中)

清晨,龙渊一行离开五斤客栈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崔哲早已在门前等候,他一袭黑衣,静静站在雪中,手上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看来已经等了不少的时候。(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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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有些诧异的看着崔哲,不知他为何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崔哲轻声道:“师妹让我陪你一起前往玉龙城!”声音虽然不大,可是神情却显得异常坚决。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当真?”

崔哲点了点头又道:“就算你不让我去,我自己一样会过去。”

“也就是说,我无法拒绝了?”

崔哲反问道:“你会拒绝吗?”

龙渊大声道:“大哥,你又多了一个酒友!”

狄惊雷瞪大眼睛道:“谁啊?”

“我!”崔哲纵马和狄惊雷并辔而行。

龙渊微笑着摇了摇头,他明白崔哲前来的本意,无论是不是宋曦君让他前来,都证明崔哲想在完颜兀都的事情上帮自己出一份力,做为回报,龙渊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他将同门救出,龙渊宁愿相信是宋曦君让崔哲所为,至少证明宋曦君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也证明宋曦君还在默默的关心自己。

云瑶掀开车帘。露出苍白地俏脸。轻声呼唤龙渊道:“喂!究竟何时动身?”

龙渊笑道:“这就走。这就走!”萧牧远从未像这般惶恐不安过。自从女真国内政局变动之后。他没有一日能够安眠。

廖其园垂手站在他地面前。萧牧远不说话地时候他很少主动开口。最近他尤其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激起萧牧远地愤怒。

萧牧远地目光终于落在了廖其园身上:“你地话好像越来越少了。难道与本王之间就没有什么话好说吗?”

廖其园恭恭敬敬道:“臣不知大王想问什么!”

萧牧远胸中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蹿升起来。他狠狠在桌上拍了一记:“混账东西。平日里你不是自以为最懂得我地心思。现在却又说出这等混账话!”

廖其园看到他突然发怒,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萧牧远面前:“大王息怒,臣……真的不知说什么……”额头上冷汗已经簌簌落下。

萧牧远起身缓步走到廖其园身前,廖其园吓得连连叩头。

萧牧远怒道:“当初劝我和完颜兀都联手的是你,劝我滋扰女真边境的也是你。事情我已经做尽,可是你看看现在,女真的汗位竟然落在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身上,我非但没有将龙渊拖入泥潭。反而得罪了女真,现在蓝氏、梁氏对我虎视眈眈,就连女真也视我为敌,廖其园啊廖其园。我真不知道你是在帮我还是害我?”

廖其园磕头如捣蒜道:“大王,老臣对陛下之忠心可昭日月,大王可以斥臣愚鲁,却不可怀疑臣的一颗丹心呐!”说到动情之时,廖其园涕泪直下。

萧牧远骂了他一通心中的怒火也稍稍平息,看到他一把年纪哭成这般模样,心中也不觉一软,拂袖道:“哭什么?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廖其园心知这场风暴终于过去。擦干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抽了抽鼻子道:“臣也没有想到那完颜兀都竟然是如此一个废物,女真的江山居然落在一个女人地手中。”

萧牧远冷冷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倒是出个主意,我如何解决这件事?”

廖其园凑近萧牧远低声道:“女真经此变乱。虽然短时间内平静下去,可是其内部早已成为一盘散沙,咱们可以先派使臣过去趁着新君继位,向女真主动示好,无论他们怎样回应,萧氏又岂会害怕这样一个野蛮国度。”

萧牧远皱了皱眉头。

廖其园又道:“高丽国君已经和大王结盟,女真处于我们两国之间,胆敢有任何异动,咱们两国内外夹击。女真必败无疑。”

萧牧远瞪了他一眼道:“你少跟我扯这些。我究竟担心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

廖其园当然清楚萧牧远真正担心的还是蓝氏、梁氏两家。却仍然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大王请恕老臣愚鲁。”

萧牧远怒道:“左一个愚鲁,右一个愚鲁,你既然这么愚鲁,这兵部尚书的职位你看来也无法胜任了。”

廖其园这才道:“臣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大王看来威胁最大地乃是梁氏和蓝氏两家,可是大王有没有想过北方势力最大的是哪一个?”

萧牧远又皱起了眉头,廖其园在说胡国,对于胡人他天生拥有抵触感。

廖其园低声道:“蓝循最忌惮的也是胡国,假如咱们能够和胡国结盟的话……”

萧牧远目光一凛:“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将胡人引入中原,或将承受千古地骂名!”

廖其园阴险笑道:“非常时期,必然使用非常之计,胡国想要染指中原,无奈蓝氏阻住他南下的道路,咱们主动示好,胡人必然会视为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咱们双方结盟,胡国作为盟友可以向南威慑蓝氏,向东可以震慑女真,就算他日,胡国当真南下,咱们可以跟他内外夹攻,掠夺蓝氏的地盘,等到咱们大燕缓过这口气,到时候一样可以和胡人撕毁盟约。和他们一较短长。”

萧牧远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却想不出辩驳的理由,沉默许久方才道:“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廖其园重新跪倒在地上道:“大王,若是下定决心和胡人结盟,老臣愿舍得这身性命前往胡国出使!”

萧氏祠堂,萧牧远推着瘫倒在轮椅上的萧牧野缓缓来到祠堂之中,萧牧远低声道:“牧野,咱们好久没来看爹了!”

萧牧野宛如木头人一样躺在轮椅中,目光呆滞毫无光泽,他的心中却早已清明一片。当萧牧远背过身去,他地目光顷刻间变得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萧牧远恭恭敬敬向父亲地牌位叩了几个响头,低声道:“爹,我和牧野过来看您了。”

整个祠堂内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萧牧野的目光没有向父亲的牌位看上一眼,始终盯住萧牧远的颈部,假如他手中有刀,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斩断他的头颅。萧牧远!他毁掉了自己地梦想,毁掉了他的雄心,毁掉了他地家庭,毁掉了他的一切,随着身体的一点点恢复,他的仇恨和野心也如同冬日过后地野草般疯狂生长起来,终有一天,他会让萧牧远偿还自己失去的一切。

萧牧远喃喃道:“爹,孩儿无用。让萧氏落入如此窘境之中,四周强敌环视,儿不知该怎么办,儿不想成为千古罪人,可是除了这个办法,儿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主意。”他低声向父亲地灵位倾诉着。却不知道所说地一切已经全都落入了萧牧野的耳中。

萧牧野冷冷看着大哥地背影,萧牧远不是一个好的决策人,如果他处在萧牧远的位置上,绝不会选择跟胡人合作,梁氏、蓝氏两家的联盟在他眼中根本不可靠,蓝循可以称之为一个老虎,可是梁靖只不过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他既想获得利益,又不想付出真正的代价。只要挫了他的锐气。此人首先想到地就是如何保全自己,假如让他来处理这件事。他会选择首先打击梁靖,摧毁梁靖所有探伸到江北的势力,蓝循?假如蓝循当真敢趁机攻打萧氏的话,无论联盟与否,胡人都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萧牧远的头脑实在太糊涂了一些,和胡人结盟等于引狼入室,日后不但要遗臭万年,而且还会成为中原各大力量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萧牧远终于说完了心事,回到弟弟地身边,推着轮椅道:“牧野,告诉我,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你该如何做?”

萧牧野没有说话,目光望着前方青石缝隙中钻出的小草,毛茸茸、绿油油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胡国可汗拓跋恩照正坐在围栏前观赏着斗狗,看着场内狗儿疯狂的撕咬,他不时发出得意的笑声,本应在胡国王宫内举行的朝会也前所未有的转移到了斗狗场内,一帮文臣武将彼此不时目光相交,都露出无奈之极的表情。这位新继位地可汗兴趣之广泛在历代可汗中当数第一,可是单单对政事没有任何地兴趣。

拓跋恩照哈哈笑道:“快快,下注,下注!”

那帮臣子看到可汗既然发话,一个个也只能参予其中,两名内侍端着托盘开始点算赌金,就在活动进行的热火朝天之时,忽听远处护卫大声通报道:“西院大王到!”

听到这句话,那帮刚刚兴奋起来地臣子一个个慌慌张张回到了自己的队列,拓跋恩照也吓得脸色苍白,慌忙摆手示意那两名端着金子的内侍退下去。

可是没等他们退下去,西院大王拓跋烈就已经来到了现场,虎目冷冷环视众人,目光及处,众臣吓得一个个垂下头去,拓跋烈自从平定胡国内部叛乱之后,其权势在短期内已经攀上顶峰,兼之手握胡国兵权,整个胡国上下,再无人敢和他一争锋芒。

拓跋恩照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王兄来了,呵呵,刚好,我和诸位大臣们正在观赏斗狗……”因为拓跋烈帮助平定了他两位王弟的叛乱,拓跋恩照故而尊称他为王兄。

拓跋烈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他扬起马鞭指点着周围众臣:“大汗给你们俸禄,百姓供你们衣食,究竟是让你们做什么?”

没有人敢回应拓跋烈的话。

拓跋烈怒吼道:“是让你们为胡国效力,是让你们为百姓谋福,你们一个个都忘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

拓跋恩照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拓跋烈表面上骂的是众位臣子,其实骂的是他,他陪笑道:“王兄啊,他们是我叫过来的,我看大家在朝堂之上过于严肃,所以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边看斗狗,边议论国事,大家也算是其乐融融,你们说是不是?”

两侧众臣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回应。

拓跋烈的目光落在那两名端着装满黄金托盘的内侍身上,声音低沉道:“你们守在大汗的身边,不知奉劝大汗专注国事,反而诱导大汗寄情于玩物之中,今日之事,断断不能饶了你们!”

两名内侍吓得慌忙跪倒在地上:“大汗……”

拓跋恩照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眼睁睁看着四名如狼似虎的武士冲上来将两名内侍抓了下去。

拓跋烈怒视众臣道:“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胆敢诱导大汗,我必不饶他!”他的这句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流露出不可一世的霸气和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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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五十四章【见日】(下)

没有人敢当着拓跋烈的面说一个不字,因为每个人都清楚那样做的后果。www.65txt.com

拓跋恩照的双目充满了悲哀,面对拓跋烈,他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话:“大家都散了吧……”

所有大臣都在等着他的这句话,一个个如释重负的离开。

现场只剩下拓跋烈和拓跋恩照两个,拓跋恩照干咳了一声,低声道:“我只是想……”

拓跋烈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大汗只需记得自己的身份,你是胡国可汗,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凡事不可率性而为,一定要兼顾到自己的身份。”

拓跋恩照充满无奈的感叹着:“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个普通的百姓。”

拓跋烈大声道:“就算大汗想做,我也不会答应,当初老可汗在病榻前将大汗托付给我,让我辅佐大汗建立一番前世未有的千秋大业,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会做到。”

拓跋恩照叹了口气道:“王兄,你应当知道,我从小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什么大业,什么丰功,我全然提不起任何的兴趣,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日后无论什么事情,无需问我!”这句话既是对拓跋烈嚣张行径的默默抗争也是一种无奈。xiaoshuo520.com

望着拓跋恩照远走的背影,拓跋烈也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这就是胡国的可汗,一个长于马背之上的英雄家族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庸碌无为不思进取的废物,倘若胡国的权柄当真落入他地手中,别说南进中原,就算是自保只怕也未必能够。

返回王府的时候。在门前看到周龙山的车马,拓跋烈心中一动,这个妹夫正值新婚燕尔,自己特许他七日的假期,想不到方才过去了一日就已经回来了。

对于周龙山,拓跋烈是发自内心的欣赏,自从躲了周龙山这个帮手,他可谓是如虎添翼,想当初他之所以留下周龙山,是为了有朝一日对付蓝氏的一颗棋子。想从周龙山处获知蓝氏的军情和机密,可是接触下来,却发现周龙山的价值远非如此,他为人睿智、谋略出众,对于天下时局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对于兵法战术更是烂熟于心,可以说自己能够在短时间内稳稳掌控了胡国兵权。成为胡国第一权臣,周龙山的出谋划策居功至伟。

周龙山和拓跋凌燕夫妇二人正在七巧阁内等着,饭菜也已经做好,只等拓跋烈回来用饭。

拓跋烈人还没有走入房内,爽朗地笑声已经先行传了进来:“你们两个,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出去玩耍一番,来这里做什么?”

周龙山身穿黑色貂裘和一袭红色狐裘的拓跋凌燕听到他的声音,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迎上前去。

周龙山笑道:“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多玩一阵子。可是没曾想半路上遇到了一位故人,所以只能回来了。”

拓跋烈看了看满面喜色的妹子,心中也感到一阵安慰,说实话将妹子嫁给周龙山的确抱有一定的私心。想要将周龙山更好的收拢到自己地身边,让他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效力,难得的是竟然促成了一桩如此美满的姻缘,妹子对周龙山也是一往情深,这让拓跋烈欣喜不已。

“故人?什么故人?”拓跋烈不解的问,此时方才留意到客座上还坐着一位中年人。他觉得那人看起来有些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那中年人看到拓跋烈,满脸堆起笑容,上前拱手行礼道:“拓跋大王好!”

周龙山笑道:“大哥,我正要给你引见,这位是燕国兵部尚书廖其园,廖大人!”

拓跋烈顿时想了起来。当初他前往东都之时曾经和廖其园打过照面。不过并没有对此人做过太多的留意,周龙山这么一说。xiaoshuo520.com他方才想了起来。慌忙自责道:“看我这记性,竟然连廖大人都忘了,该打,该打!”

廖其园早就听说过拓跋烈的威名,本以为是一个强横不近人情的人物,却想不到此人表现的如此和蔼,心中又惊又喜,他前来乌库苏城,本想商谈议和之事,却想不到巧遇周龙山,过去周龙山曾经代表蓝循一方出使过东都,商谈三家和盟之事,廖其园和他有过几次接触,想不到如今地周龙山已经贵为西院大王拓跋烈的心腹军师,更娶了他的妹子做老婆,几乎每一个胡人都已经将拓跋烈视为胡国的真正主人,也就是说,周龙山实际上已经成为胡国驸马,周龙山何等人物,和廖其园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套出他地真正来意,这样的机会他又岂肯轻易放过。所以中途打消了出去游玩的念头,带着廖其园直接来见拓跋烈。

周龙山邀请众人入座道:“今天这一桌酒菜,全都是我和廖大人联手做得,不知大哥习不习惯汉人的口味。”

拓跋烈连连点头,拓跋凌燕为众人斟满美酒。

拓跋烈举杯向廖其园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廖大人远道而来,还亲自做了如此丰盛的饭菜,我这个做地主的实在汗颜啊。xiaoshuo520.com”

廖其园笑道:“我和龙山兄弟性情相投,方才聊到厨艺,一时心痒难忍,所以下厨献丑了。”

周龙山道:“快尝尝,看看你们能不能够分出,哪道菜是廖大人做得,哪道菜是我做得!”

拓跋烈逐一品尝,赞不绝口。这可不是刻意奉承,廖其园虽然声名不好,可是地的确确烧得一手好菜,拓跋烈对廖其园有过了解,知道此人变节大康之事,对于叛徒他向来没有太多的好感,今日看到周龙山如此殷勤待他,相信周龙山必有深意,所以也对廖其园表现的相当客气。

席间廖其园几次想谈到国事,却都被周龙山轻轻带过。几人推杯换盏,喝了约莫一个时辰,廖其园不胜酒力已经醉了,周龙山叫仆从扶廖其园去别院歇息。

拓跋烈和周龙山则移步来到隔壁的茶室,酥油茶早已煮好,满室飘荡着一股浓郁地奶香。

喝得虽然是酥油茶,用得却是景泰蓝茶盏。拓跋烈眼皮儿翻了翻,低声道:“说来听听,你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周龙山笑了起来,他不慌不忙的将酥油茶饮尽,放在几上,轻声道:“廖其园不远千里而来,人家不是为了找我,而是为了找你!”他和拓跋烈之间因为多了拓跋凌燕这层关系更显亲密,私下地时候两人没有什么隔阂。xiaoshuo520.com更像朋友,像兄弟。

拓跋烈摇着茶盏中地奶茶道:“廖其园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他背叛大康跟了萧氏,在萧氏也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只不过是一个溜须拍马,指着蒙骗过日子地人物,真不明白,你为何会对他这样客气?”

周龙山低声道:“廖其园过来是为了替萧氏结盟的,燕国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中原蓝氏、梁氏联手将目标放在萧氏的身上。随时都可能向他们发动进攻,北方女真内部混乱,可是女真与萧氏之间也素来不睦,我听说萧氏和女真的完颜兀都勾结,这件事已经败露,现在地女真是太后乌兰纳芮当家,因为这件事她肯定更加的憎恨萧氏。”

拓跋烈微笑道:“你这么一说。萧氏的处境还真的不妙。有些四面楚歌的味道。”

周龙山笑道:“根本就是四面楚歌,他们现在的处境如同他们所在的位置一样。周围全都是强敌,放眼望去,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他们现在是最需要朋友地时候。”

“所以他们才会找到我?”

周龙山点了点头。

拓跋烈来回走了两步,低声道:“想不到……”

周龙山有些迷惑的看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想不到。

拓跋烈又道:“想不到中原竟然会有势力主动向我示好,我还以为都像巴蜀龙渊一般,就算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也要怀疑我的动机,推敲我的目的,到最后竟然拒绝我的好意,你说这个龙渊蠢不蠢?”

周龙山没有说话,可是心中却明白龙渊不蠢,萧牧远蠢才对,自己处于拓跋烈的立场,所以凡事看得更加清楚,萧牧远这样做无异于主动引狼入室,日后必遭汉人千古唾骂,龙渊应该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答应和拓跋烈联盟之事。

拓跋烈道:“我一直都在为难,究竟应该从何处打开缺口,萧牧远啊,萧牧远,你终于帮助我解决了这个难题。”他转向周龙山道:“我不喜欢廖其园这个家伙!”

周龙山却笑道:“他的一手饭菜做得如何?”

拓跋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错,当真不错,日后我若是一统天下,一定会留下他地性命,让他做我的厨子!”廖其园做梦也不会想到拓跋烈会有让他当厨子的念头,他喝了不少的酒,加上酒量本来就平平,回去睡了一会儿,朦胧中有人扶他起来,喂了醒酒汤,喝完之后,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举目四望,却见周龙山笑眯眯地站在床前:“廖大人怎样了?”

廖其园慌忙坐起身来:“我没事……”拍了拍额头尴尬笑道:“刚才喝多了让你们见笑了。”

周龙山故意板起面孔道:“廖大人哪里话来,咱们如此投缘,在我心中早已将廖大人看成了自己的大哥,岂会有哂笑之

廖其园看到他说的如此认真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动。

周龙山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他的手中:“多喝些,免得口渴。”

廖其园点了点头,头脑恢复清明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我的事情,周兄弟可跟大王提过?”

周龙山没有说话,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抿了抿,反问道:“廖大人这一路过来,想必十分地辛苦吧?”

廖其园点了点头,仍然将话题转了回去:“大王知道我的来意吗?”

周龙山心中暗自发笑,想不到这廖其园居然是个急性子,他故意叹了口气道:“我说过了,可是大王……”

“大王怎样说?”周龙山起身走向窗前,缓缓将窗户关上,然后回到原位坐下,压低声音道:“请恕我直言,大王以为燕王凡事太过优柔寡断,并不是一个可以与之共谋大业的朋友……”

第一百五十五章【慈母】(上)

廖其园内心一震,难道拓跋烈要拒绝此次前来和谈的提议,若是如此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岂不是全部白费,他慌忙分辩道:“那是因为大王对我家主公并不了解,他……”

话未说完,周龙山已经打断他的话语,微笑道:“廖大人一颗忠心,可鉴日月,燕王能有你这样的忠臣,实在是三生有幸!”在说出三生有幸四个字的时候,他刻意加重了语气。www.65txt.com

廖其园低声道:“那是我这个做臣子的荣幸。”他酒意渐渐褪去,听到周龙山如此说话,心中渐渐升起不悦之情。

周龙山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一样,叹了口气道:“现如今,像廖大人这样忠心不二的臣子不多了……”

廖其园听出周龙山话里有话,他原本就是极其狡诈之人,觉察到周龙山的言外之意,自然心中一动,低声道:“为主公尽忠乃是我们每一个做臣子的本分,兄弟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周龙山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他缓缓摇了摇头道:“过去我也如聊廖大人一般想法,可是现在我方才发现自己原来错得如此厉害,想当初我父亲一颗忠心可昭日月,到头来还是落得一个被奸臣赶尽杀绝的下场。”

廖其园暗自捏了一把汗,他当然记得,当初周安泰是他的对头,周安泰之死跟他也有相当的关系,从周龙山的表现来看,他应当并不知道这件事,这也是不幸之万幸,若是让周龙山知道此事,他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周龙山表面上毫无异样的看着廖其园,其实他早已清楚廖其园也是谋害父亲的真凶之一,对他而言就算杀死廖其园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解去心头之恨。可是他不能这样做,真正的元凶乃是萧逆寒。乃是当初眼睁睁看着父亲身死而不顾的小皇帝龙渊,就算杀掉廖其园也无法报仇。

廖其园自然不知道周龙山的心思如此复杂,还以为周龙山将所有地仇恨都算在了萧逆寒身上。

却听周龙山又道:“我投奔蓝氏之时。以为蓝氏可助我报杀父之仇,然最后又是如何?”他目光之中迸射出凛然杀机,看得廖其园也是内心一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次前来求和或许是一个错误,昔日礼部尚书周安泰的儿子周龙山现在在胡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是他根本没有预料到地,萧逆寒是当初害死周安泰的真凶。如今的燕王萧牧远乃是萧逆寒地儿子。周龙山怎会帮助一个杀父仇人的儿子,他越想越是后悔,自己怎会如此倒霉,竟然接了一个如此愚蠢至极的任务。

周龙山从廖其园突然变得复杂的表情已经猜想到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心中暗暗发笑,可是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低声叹了口气道:“我曾经立下誓言,今生今世绝不会放过萧逆寒和龙渊二人,那萧牧远乃是萧逆寒的儿子,廖大人以为我应不应该帮他?”

廖其园无言以对。

周龙山笑道:“我不会帮他,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方才能大块于心。”他森然道:“我要将萧氏子子孙孙赶尽杀绝。”

廖其园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周龙山拍了拍他地肩膀道:“廖大人,现今地中原早已沦为一盘散沙。恕我直言。萧氏乃是蓝氏、梁氏三强之中最不成气候的一个,无论你帮与不帮。无论你怎样忠义,终究也摆脱不了败亡的结局。”

廖其园默然无语,过了许久方才道:“大王对我有知遇之恩……”

周龙山哈哈大笑了起来:“知遇之恩?知遇之恩跟性命想比究竟哪个重要?”

廖其园呆呆看着周龙山。

周龙山道:“我亡命天涯之时被拓跋烈所救,此人的眼界抱负非同一般,胸怀和能力更是当世之罕见,我心中已然将他当成了我地主人,别人骂我也罢笑我也罢,我都不会在乎,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我今生今世愿为拓跋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胡人如何?汉人又如何?蓝循与拓跋烈人品高下,我心中已有评断,萧牧远如何?廖大人为他如此奔忙,他心中究竟又念着你几分好处?”

廖其园被周龙山问得垂下头去,过了许久方才叹了一口气道:“也许我错了……”他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前来胡国而懊悔。xiaoshuo520.com

周龙山早已看穿了廖其园的心思,低声道:“廖大人请恕我直言,萧氏必亡。”

廖其园承认周龙山所说的是事实,可是仍然忍不住辩驳道:“那倒未必。”

周龙山哈哈大笑道:“蓝氏、梁氏已经成为姻亲之盟,萧氏是他们首要打击的目标,萧牧远自以为聪明居然勾结女真完颜兀都,这件事闹得天下皆知,女真太后乌兰纳芮也欲杀之而后快,事实上已经陷入群敌环视之中,以萧牧远之能,焉能覆手为雨,翻转乾坤?”

廖其园神情黯然,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

周龙山道:“廖大人你既然喊我一声兄弟,我这个当兄弟的便推心置腹的跟你说几句话。”

廖其园诚挚道:“兄弟但讲无妨。”

周龙山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廖大人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和胡国联盟,如今胡国的权柄事实上掌握在拓跋烈地手中,我不瞒你,他多次已经表示要南下扫荡中原,让胡人地铁蹄踏遍中原江山的每一个角落,今次你来议盟,对他是一个机会,他自然没有拒绝地理由,可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廖大人须知道我家主公的本意。”

廖其园自然估计到了这一点,对周龙山的坦诚也十分欣赏。

周龙山又道:“或许你们只是想在短时间内利用胡国的影响力威慑各方,可是话容我说在前头,这样的算盘你最好不要打。”

廖其园低声道:“既然如此,看来这次这盟是结不成了。”

周龙山微笑道:“那要看廖大人的出发点在哪里呢?”

廖其园低声道:“恕我愚鲁,不知兄弟指地是什么?”

周龙山道:“若是出发点为了萧氏。这件事不谈也罢,若是出发点是为了自己……”

廖其园其实早已从周龙山的话中听出了他真正地用意。等到周龙山将话全部说透,心中已然有了回数,叹了口气道:“我身为人臣……”

周龙山声音陡然变得大起来:“那萧氏根本就是篡国谋逆的臣子。大康的罪人才对!”

廖其园有些惊恐地看着周龙山,此时他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身上所蕴含的力量,他抿了抿嘴唇,过了好久方才道:“兄弟教我该如何做!”

周龙山抓住廖其园的手掌,装出推心置腹的模样道:“其实你我一见如故,很大的原因是咱们的境遇相似。空有志向。明珠暗投,廖大人,我觉得统治国家地无论是胡人还是汉人,只要能够让百姓过得平安。让国家能够安定,那又有什么区别,咱们做臣子地,只要能够找到赏识自己的主公,只要能够寻找到能够发挥自己能力的一方天地,那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廖其园心中早已被周龙山说动,感叹道:“愚兄空活四十几载,比起兄弟地见识差得何止千里。”

周龙山微笑摇头。

廖其园双手握住周龙山的右手道:“兄弟。我有一个恳求。若是你看得起我,咱们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周龙山谦虚道:“只怕做兄弟的高攀不起!”

“是我高攀才对!”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取了香炉,八拜为交,无论是廖其园还是周龙山心中都明白,他们的结拜根本就是利益上的结合,廖其园老奸巨猾当然清楚周龙山是想利用自己,把自己当成叩开中原大门的敲门砖,周龙山内心对廖其园恨得牙痒痒,可是现在毕竟不是杀他的时候,终有一日,他要将廖其园的首级割下放在父亲地灵前,告慰他地亡灵。黑暗中,萧牧野扶着墙壁慢慢走着,每走一步,他都要探出手去将轮椅拖拽过来,以便来人时,随时都能退到轮椅上,以防被他人识破。

虽然只走出了短短的五步,他地身上已经满是汗水,用力喘了几口气,然后艰难的退回轮椅之中,唇角流露出欣慰的笑意。他看到了希望,一天天他正在好转着,他相信距离自己复仇的一日已经不远。

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萧牧野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不过仅仅是瞬间,马上又放松了下去,他静静躺了下去,房门开启,一缕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他眯起双目,看到纵雪美好无瑕的倩影,心中泛起一丝温暖,能够感受到亲情的时候,只有纵雪前来的时候,每一次当萧牧远惺惺作态的推着他东走西走,他恶心的就要作呕。

纵雪明澈的美眸荡漾着晶莹的泪光,表情忧伤而怆然,从她的神情萧牧野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事情,长期失去行动自由已经让萧牧野学会了控制,他自信足以应付一切的突然变化。

纵雪掩上房门,将那缕阳光阻挡在房外,她默默走到兄长的面前,含泪道:“二哥!”

萧牧野点了点头,他虽然恢复的情况十分神速,可是在妹子面前却没有做更多的表露,这让他有种负疚感,如果不是妹子的帮助,他不会有今日的成果,可是过去发生的一切实在太残酷,让他变得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即使是面对纵雪,他也有所保留。

纵雪握住他的手臂,泪水簌簌落了下来,哭了许久方才泣声道:“娘不行了……太医说,她老人家……已经捱不过……今日……”

萧牧野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悲伤,可是他仍然没有说话。

纵雪抽抽噎噎道:“娘只想见你,在她心中最牵挂的只有你一个……”

萧牧野的双目湿润了,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母亲居住的方向。

纵雪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见娘?”

“是……”萧牧野的声音生硬而陌生,他讨厌说话,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是自己的声音。

“我这就带你去见她老人家!”纵雪抹干眼泪,推着萧牧野向门外走去。

刚刚走入洒满阳光的通道,就看到萧牧远冷冷站在前方的道路中央,目光宛如鹰隼般盯住纵雪:“你要带他到哪里去?”上月更新很少,厚颜要几张月票!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五章【慈母】(中)

纵雪冷冷看了萧牧远一眼,却并没有理会他,继续推着萧牧野向前走去,萧牧远一把抓住纵雪的手臂:“回答我!”

纵雪充满鄙夷的看着他:“你除了会在自家人面前耍威风,还有什么本事?”

萧牧远的脸涨红了,他扬起手掌,纵雪无畏的仰起俏脸,目光显得如此陌生如此冷漠,萧牧远犹豫再三,这一掌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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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纵雪厉声道。

萧牧远从心底颤抖了一下,居然真的向后撤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纵雪推着萧牧野向外走去。

萧牧野自从瘫痪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望着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母亲,心中涌现出无尽酸楚,纵雪屏退众人,将房门紧闭,这才来到母亲身边,小声唤醒她,含泪道:“娘……我把二哥带来了……”

萧老夫人虽然性命垂危,可是神志却依然清醒,竭力睁开双目,当她看清床边的萧牧野,两行浑浊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满是皱纹的面庞缓缓滑落,伸出干枯多褶的手掌想要触摸萧牧野的面庞。

纵雪推着萧牧野向她更靠近了一些,萧老夫人的掌心终于落在他的脸上,深情抚摸着萧牧野的面庞,嘶哑着喉头道:“儿啊……你受苦了……”

萧牧野表情木然,纵然心中有千般感动,他却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萧老夫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为娘知道……定然是牧远害了你……娘没用,管不了那个逆子……”说到中途,她剧烈咳嗽起来。咯出两口鲜血。

萧牧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感情,一把抓住母亲地右手。萧老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浮现出欣慰地笑容,儿子已经开始恢复。他的行动等于告诉自己,距离他康复之日已经不远。

萧老夫人忽然又想到大儿子牧远,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牧野岂不是又危险许多,她含泪道:“纵雪!”

纵雪流着眼泪来到娘亲的身边,萧老夫人一手抓住她。另外一只手抓住萧牧野。一字一句道:“等我死后,你带着二哥马上离开东都……”

纵雪含泪点头。

萧牧野心中却暗道:“对不起娘,不除萧牧远我绝不离开东都。”他本想开口说话,可是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萧牧远地怒斥之声:“混账东西。竟然敢阻拦我去见娘!”

萧老夫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她放开儿女的手臂,无力道:“纵雪,你……让他也进来吧……”

萧牧远走入房内,慌忙挨着纵雪向母亲跪了下去,纵雪有些厌恶的向一旁让了让。

萧牧远含泪道:“娘!”

萧老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你娘……若然你爹活到现在,也一定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萧牧远用力咬了咬下唇,室内的全都是自家人。他所做的一切。现在每个人地心里都明白,面对他们。萧牧远地确有深重的负疚感。

萧老夫人挥了挥手道:“纵雪,你推你二哥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他说……”

纵雪点了点头,推着萧牧野离开。

萧牧远等到他们离去之后,向母亲叩了三个响头道:“娘,儿的确做错了很多事,可是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萧家考虑,都是为了完成爹爹地遗志。”

萧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她怒道:“做坏事永远都有千万个……理由,我不明白,当大王就那么好,为了登上王位,你可以不问妹子的幸福,你可以不问兄弟的死活,你就算当上了大王又如何?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究竟有没有意思?”

萧牧远无言以对。

萧老夫人道:“你爹的野心毁了大康……可是他一定没有想到,他的野心会让你继承了过去,毁掉了萧家……毁掉了你的兄弟……”她说到怒处,扬起手向萧牧远打去,这样的距离本来打不到萧牧远脸上,可是萧牧远慌忙探过头去,任凭母亲在脸上打了一掌。

萧老夫人摇了摇头:“你给我记住,我死后,不让你在我地灵堂前守灵,日后也不要你到坟前拜祭我,我……没有你这样地儿子……”

萧牧远虽然在人前坚强,可是在母亲面前却表现的相当地脆弱,泪水沿着面庞滚滚滑落,他连连叩头道:“娘,孩儿错了,孩儿错了……”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完便沉默了下去。

萧牧远跪了许久不见母亲说话,这才含泪抬起头来,却见母亲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伸手一探声息全无,这才吓得大声悲号道:“太医,太医……娘……”

萧老夫人终究还是去了,萧牧远哭得如此伤心,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失去母亲,失去弟妹,失去朋友,剩下的还有什么?王位?江山?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费尽心机方才得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如此重要?

灵堂已经设好,他却没有去,虽然他明明知道这样的行为会遭到很多人的唾骂,可是他不敢去,也不能去。也许娘亲就希望他接受这样的惩罚,这样娘亲的在天之灵也许会好过一些。

一个人躲在黑暗地书斋之中默默流泪。萧牧远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错了?”他想不通,自己为了萧家辛苦打拼,为了完成父亲地遗愿而不择手段。到头来竟然被人全部否定,他觉得伤心,觉得委屈。他开始觉得迷惘,他不知道自己日后该怎样走下去,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玉龙城外小队车马正缓缓经由城门通过。城门处地盘查明显严格了许多。龙渊和崔哲并辔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两人翻身下马,准备接受守门士兵的盘查,此时从城内远远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师兄!”

龙渊举目望去。来的是一位身材中等的敦实汉子,身穿棕色貂裘,腰间带着一根镶金玉带,手上拿着一个雕工精美地鼻烟炉,从他地打扮来看就知道此人富贵非常。

那些守门的士兵看到来人全都露出了笑脸,其中的头目道:“金大爷,您老怎么有功夫来这儿啊!”

被称为金大爷的汉子正是崔哲地师弟金宣昊,他是这玉龙城内数得着的富商。在玉龙城一带面子很大。他乐呵呵走向那名头目,跟他握了握手。趁机将一锭白银塞了过去,那首领悄悄捏了捏银子,顿时眉开眼笑。

金宣昊道:“这几个全都是我的朋友!”

那首领哈哈大笑道:“既然是金爷的朋友,全都是能够信得过的,兄弟们散开了!”

那些卫兵顿时闪开了一条道路,龙渊心中暗赞,这位金宣昊虽然是崔哲的师弟,可是眼皮要比崔哲活络许多,在玉龙城能够得到他相助想必一切都会变得容易许多。

进入玉龙城方才发现这座女真第三大城池果然名不虚传,街道笔直广阔,道路整齐洁净,虽然女真政局动荡,可是从路旁行人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惊慌悲愁之色。他们或谈笑风生,或怡然自得的走着,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战火迫近之事。

龙渊举目西望,玉龙城外就是高耸入云地苍白山,山顶白雪皑皑,云层聚集在半山腰处,龙渊暗忖,难道祖宗留下地宝藏就埋藏在这座苍白山中?

金宣昊一旁笑道:“王公子,那座山便是女真第一高峰苍白山了,其中草木茂盛,溪流颇多,景致处处,这次若是有空一定要好好的去逛一逛。”

龙渊笑道:“一定一定!”

谈话间已经来到金宣昊位于南城昌隆街地府邸,府邸占地约三十余亩,围墙全都是青灰色的花岗岩砌成,大门外立着两个巨大的石狮,门前栽植着两颗巨大的银杏树,走入黄铜打造的大门,走入其中,先看到的是一个宽敞之极的院落,院落之中栽植着各种名贵的花木,一条青石小径从花木丛中穿行,直通中院的院门,龙渊不禁赞道:“金兄的府邸真是阔气!”

金宣昊哈哈笑道:“我没什么本事,都是蒙祖上荫护,留下来大笔的家财,所以生活的还算安逸。”

云瑶此时也从马车上下来,龙渊关切的走了过去,轻声道:“怎样,累不累?”

云瑶摇了摇头,看到眼前满园的景致也不禁心旷神怡。

金宣昊走过来道:“我已经为几位准备好了房间,王公子和夫人就住在东院!”

这么一说云瑶的俏脸不禁红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冒认龙渊的夫人,想不到这件事被耶律峰老老实实传了出去,所以金宣昊会做出如此安排,可是在众人面前当然不能点破,心中有些羞怯还有些点点丝丝的甜意。

龙渊却是泰然处之,好像对这个假凤虚凰的游戏颇为享受,众人在仆佣的引领下先返回各自的住处稍作休息。

金宣昊为龙渊和云瑶安排的是一座幽静的院落,院内共有五间房舍,可是卧室却只设了一处,望着室内的那张大炕,龙渊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云瑶看到他的神情已经猜到他心中定然没有想什么好主意,轻声啐道:“今晚开始,你睡地上,我睡大炕!”

龙渊瞪大了双目,忿忿不平道:“凭什么?这炕足有两丈宽度,你一个人都要霸占吗?”

云瑶也瞪大了双目,一幅蛮不讲理的模样。

龙渊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率先屈服道:“我怕了你了,今晚我睡地下就是。”

云瑶这才微笑道:“听话才是好孩子!”

龙渊又神秘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我去洗澡,你要不要同去?”

云瑶扬起手掌,怒叱道:“信不信我用噬金虫将你吃个干干净净?”

龙渊吐了吐舌头,倒退着走向门外:“我随便说说,别当真,你别当真!”

望着龙渊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云瑶的俏脸之上方才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忽然头脑感到一阵眩晕,云瑶慌忙扶住一旁的书桌,慢慢在椅子上坐下,额头冷汗簌簌而落,俏脸顷刻间变得苍白,一双纤手微微颤抖,一种无法形容的麻痒感觉在吞噬着她的内心,云瑶痛苦的颦起双眉,宋奇回的毒砂如此厉害,是她当初没有预料到的。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五章【慈母】(下)

金宣昊因为龙渊一行的到来,特地准备了丰盛的酒宴,晚宴地点设在聚风堂,位于府邸的内宅,除了云瑶抱病不出以外,其他人全都应邀出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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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宣昊对自己谦恭有礼的态度,龙渊就已经猜到一定是崔哲向他专门交代了什么,酒过三巡,金宣昊举杯向龙渊道:“王公子是我师姐的救命恩人,等若是我的救命恩人,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但请差遣,不必客气。”

龙渊微微一笑,举杯和金宣昊碰了碰,然后道:“今次我们来到玉龙城,人生地疏,很多事都要靠金兄关照,金兄不要嫌麻烦才好。”

金宣昊率先干了这一杯,真诚道:“王公子无需客气,当我是自家兄弟就是。”

龙渊点了点头,也将杯中酒饮尽,低声道:“完颜兀都来到玉龙城之后有什么动向?”

金宣昊道:“深居简出,玉龙城除了进出城门的盘查变得比昔日严密了一些,其他的并无异样。”他顿了一下又道:“自从他返回玉龙城之后,从没有公开露面过,很难说他现在究竟在不在这里。”

龙渊轻轻嗯了一声,完颜兀都的低调隐忍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从这件事来看,当初在黑沙城完颜兀都之所以失败,很大一部分原因应当归于乌兰纳芮的突出奇兵,这场政治斗争中,完颜兀都并没有将全部的实力展示出来,同时也意味着,他在这场失败中真正蒙受的损失并不大。xiaoshuo520.com至少在玉龙城方面,他已经最大程度地保存了实力。

陈武阳道:“完颜兀都此人足智多谋,很难对付!”

金宣昊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他在玉龙城的口碑很好。这里地百姓多数都站在他的一边。”

龙渊道:“金兄可否帮我查清完颜兀都的动向,另外一件事就是找到王府地详图。”

金宣昊想了想道:“找到王府的详图并不难,可是完颜兀都的动向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查到。一个人若是真心想躲起来,别人很难找到,更何况这个人是完颜兀都,玉龙城原本就像他自己家一样。”

龙渊微笑道:“尽人事听天命,我相信狐狸就算再狡诈,也会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众人同时点头,龙渊打了一个哈欠道:“夜了。是时候散场休息了。”

晚宴之后。金宣昊和崔哲来到他平日里修炼武功的静室之中,金宣昊目光灼灼道:“师兄,咱们门中的事情为何要假手别人?他们能够信任吗?”

崔哲道:“王公子为人任侠仗义,多次对我们施以援手,此人绝对可以信任。”

金宣昊苦笑道:“师姐这么说,连你也这么说,看来我只能信你们了。”

崔哲又道:“本来咱们门中的事情原不必麻烦人家,可是现在独孤师妹她们落入了女真王室手中。王公子和太后过从甚密,想要营救她们必须要太后发话,所以……”

金宣昊道:“兜了一个圈子,原来你是想求人家帮忙。”

崔哲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地笑容:“实在没有其他地办法,唯有用完颜兀都的性命才能将师妹她们交换出来。”

金宣昊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若是让师傅知道,不知要恼怒成什么样子。“

提起师傅,崔哲的目光也变得黯淡下去:“希望瞒得一日是一日。”

龙渊轻轻敲了敲房门,许久未见有人回应。他向周围看了看。确信无人跟着,这才嬉皮笑脸道:“娘子。我回来了。”逗弄云瑶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大快事,又过了好半天方才听到云瑶有气无力道:“房门又没有关上,你……你进来就是……”

龙渊听出她声音有异,慌忙推门走了进去,却见云瑶一张俏脸苍白如纸,无力靠在床头,胸前衣襟还染上了点点咳出的血迹。

龙渊看到眼前情景,不禁大吃一惊,骇然道:“我去叫医生。”

云瑶出声制止住他,小声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病情,找来那些庸医又有什么用处?”

龙渊想想也对,云瑶本身就是一个下毒解毒的高手,她都难以化解的毒性,就算是找来医生也一定束手无策。当下打来一盆温水,打湿毛巾,小心为云瑶擦去唇角地血迹。

云瑶一双美眸静静凝望着龙渊的面庞,忽然道:“把面具揭掉!”

龙渊一怔,不明白云瑶这句话的真意,愕然道:“什么?”

云瑶轻声道:“我才不要一个陌生人帮我。”

龙渊这才明白了过来,乐呵呵点了点头,将人皮面具揭去,又为云瑶泡了一杯清茶送到她手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云瑶看着龙渊,不知为何芳心却是一酸,眼圈儿突然红了,双手捧住茶盏,慌忙垂下头去,黑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两颗晶莹的泪珠儿落在茶盏之中。

龙渊看到她突然落泪,还以为是她伤口又痛了,慌忙道:“怎么了?是不是毒性又发作了?”

云瑶摇了摇头,扭过头去,悄悄摸去泪水,转过身来轻声道:“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伺候过我,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龙渊笑道:“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这样伺候过别人。不过我却习惯得很!”

云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为我端茶送水是不是觉得委屈?”

龙渊摇了摇头道:“非但没有感到委屈,反而开心欢喜的很呢!话说回来。咱们认识了这么久,现在又住在一起,晚上还要睡在一个房间内。我总不能看着你这个样子无动于衷。”

云瑶何尝不知道龙渊是故意羞她,美眸狠狠瞪了龙渊一眼,心知若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小子还不知要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冷不防打断龙渊地话道:“有件事我始终想问你,安妙婵是不是你救走地?”

龙渊被她问了个猝不及防,怔了怔方才道:“哪个安妙婵。我怎么不认得?”

云瑶冷笑看着他。这家伙睁着眼睛说瞎话地本事是越来越大,看来只要不将他抓个现形,他是咬死口不会承认,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和龙渊数度相处已经让她明白,龙渊不想说地事情,就算自己磨破嘴皮也没有任何用处。嘴唇儿轻轻抿了抿,毒性再度折腾起来。心中痒痒地难受至极,忽然看到龙渊的大手就在身边,心中忽然生出一阵狠劲儿,抓住龙渊地大手,樱唇凑了过去就是狠狠的一口。

龙渊哪料到这小妮子该出口时就出口,被咬的一声惨叫,拳头高高扬起,可是看到云瑶一双美眸充满无辜看着自己的样子。这一拳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再看自己的左手,手背被她咬出一个血淋淋的伤口。还算这妮子口下留情,否则,手背上的这一块肉定然被她咬掉了。

龙渊哭笑不得道:“你脑子有毛病啊!”

云瑶得意洋洋地仰起俏脸道:“只要你骗我一次,我就咬你一次!”

完颜兀都喝了很多地酒,可是他的头脑却仍然清醒,尽管他希望醉去,醉倒以后至少可以暂时忘记黑沙城的失败,头脑越清晰,痛苦就变得越深刻,他的脑子里充满着黑沙城的影像,他不甘心,辛苦了这么久,筹划了这么久,到最后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空!多么绝妙的讽刺,

一直以来他都将完颜兀鲁视为前进路上最大的对手,可是却没有想到他的父汗竟然直接绕过了他们,将汗位交到了孙子辈地完颜鸿泰手中,想想他和大哥之间多年的争斗何其的无聊,何其的可笑,完颜兀都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声音极尽呜咽,此时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完颜兀都强自控制住内心中悲伤的情绪,有些愠怒的吼道:“什么人?”

门外响起宋奇回的声音:“是我!”

完颜兀都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宋奇回地手臂在上次和云瑶对决之时已经斩断了一只,如今只剩下一只左手,他有些同情地看着眼前的主人,低声道:“黑沙城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完颜兀鲁死了!”

完颜兀都内心一震,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若是他登上汗位,首先对付地也会是完颜兀鲁这个竞争对手,可是如今登上汗位的毕竟是完颜鸿泰,他是完颜兀都的儿子,而且根本没有成年,如今的太后,乌兰纳芮又是完颜兀鲁的妻子,他们没有理由杀他啊!原本完颜兀都以为完颜兀鲁的境况要比自己好得多,至少他没有像自己失败的这样彻底,可是现在看来,完颜兀鲁比起自己更加的凄惨,内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过了许久,他方才声音低沉道:“他怎样死的?”

宋奇回道:“听说老可汗下了一封遗诏,让他在祖宗灵前自杀,所以……”

完颜兀都摇了摇头,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完颜兀鲁的性格,他没那么容易死,完颜兀都几乎能够断定,完颜兀鲁一定是被人害死,他想到了乌兰纳芮,想到了乌兰纳芮身后的崇侯乌兰漠诺,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难以描摹的惊恐,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完颜家的江山危险了,也许用不了太久,这女真国将会变成乌兰家的天下,他开始埋怨父汗的糊涂,无论他和完颜兀鲁怎样争,这江山毕竟跑不到外姓人的手中,现在好了,老头子糊涂到将江山给了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孩儿,这岂不是等于给了乌兰家一个大好的机会。

宋奇回冲完颜兀都阴晴不定的神情之上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低声道:“乌兰纳芮的确有些手段,那四位顾命大臣也颇具实力,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是铁了心为乌兰纳芮效力了……”

完颜兀都缓缓走了两步道:“我不明白,她为何要杀他?”

宋奇回叹了口气道:“权力很容易改变一个人,女人也是一样。”

完颜兀都道:“他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为何要自己作践完颜家的家业?到头来他又能落到什么?”

宋奇回默然无语,他当然明白完颜兀都口中的他指的是死去的可汗完颜博泰,在政治斗争中,他很难说清谁对谁错,可是他知道,完颜兀都是他的主人,为了主人,就算是失去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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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五十六章【攻毒】(下)

龙渊坚信完颜兀都早晚都会露面,对他而言更紧迫的是找到宋奇回,眼看云瑶一天天的虚弱下去,假如不能及时找到解药,后果不堪设想。(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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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惊雷、陈武阳、耶律峰、崔哲围坐在龙渊的周围,已经过去了两日,事情仍然没有任何的头绪。

狄惊雷感叹道:“想不到完颜兀都如此狡猾,难不成他真的害怕了,根本没有到玉龙城来过?”

龙渊摇了摇头道:“他一定会来,玉龙城已经是他最后的势力范围,他没有理由放弃。”

陈武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换成是我,我也不会放弃!”

龙渊的右掌轻轻在茶几上击了一下,而后方才道:“完颜兀都藏得很深,可是他的那帮手下未必能够藏得如此隐秘,咱们还是多多留意他的手下。”

崔哲道“王公子放心,我师弟已经开始让人着手进行这件事。”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响起金宣昊的声音:“师兄!”

崔哲起身将房门打开,看到金宣昊面露喜色的走了进来,低声询问道:“怎么?有消息了?”

金宣昊点了点头道:“虽然没有找到完颜兀都,可是今日上午在长乐药铺发现了宋奇回的踪迹。”

龙渊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站了起来:“宋奇回?”

金宣昊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不过他的一只手断了,在长乐药铺中配了一些药物,然后匆匆离去。我让手下跟踪他。发现他最后去了城西的军营。”

龙渊皱起眉头,宋奇回去军营做什么?身为完颜兀都最为信任的手下,他一定知道完颜兀都地下落,而且极有可能就在完颜兀都地身边,难道说。完颜兀都就藏身在军营之中,龙渊越想这件事越是大有可能,假如完颜兀都当真藏在军营之中,那么对付他就会变得困难许多,龙渊沉思片刻。方才问道:“宋奇回还会去那间药铺吗?”

金宣昊道:“那药铺的老板和我相交非浅,我私下里问过他。宋奇回需要的药物之中还有几种暂时没有,须得两天后方才到货,到时候宋奇回一定会去拿!”

龙渊欣然笑道:“看来这个缺口就要从宋奇回的身上打开了。”

金宣昊道:“若是动了宋奇回,必然惊动完颜兀都,这玉龙城就不会平静了。”

龙渊淡然笑道:“若是动了宋奇回,能够惊动完颜兀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就是想逼他出来!”两日之期一转眼就已经过去,龙渊等人在长乐药铺周围设下重重埋伏。可是直到黄昏之时,方才看到宋奇回不慌不忙的前往药铺而来。

龙渊和狄惊雷二人扮成路人,他们易容之后很好地隐藏了自身行藏,以宋奇回之能也无法将他们轻易认出。

宋奇回在药铺之中取了药材,他为人警惕,向周遭看了看,这才收好药材,走出门外,登上一直在等待着他的马车。缓缓向正西军营方向驶去。

龙渊和狄惊雷等到宋奇回离去。这才分别跨上自己的骏马,远远尾随着宋奇回的马车。

龙渊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用不了太久,黑夜就会来临,看来上天也在帮助自己,借着夜色的掩护,对宋奇回下手应该容易许多。

从这里前往城西军营,要通过一片名为黑松林地地方,那里地处偏僻,附近除了一座土地庙,再也没有其他的建筑,就算是白日里也很少有人从那儿通行,更不用说夜色朦胧地时候。

陈武阳、耶律峰和崔哲三人早已埋伏在这条通往军营的必经之路上,他们已经守候了整整一天,宋奇回的马车刚才从这里经过之时,他们并没有发动进攻,因为在预先制定好的计划中,伏击选定在宋奇回返回的途中。xiaoshuo520.com

夜幕降临,宋奇回乘坐的马车终于缓缓出现在黑松林的道路之上,月光透过树荫在马车上留下斑驳的树影,宋奇回双目微闭,左手轻轻在大腿上叩击着,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那晚和云瑶决战的画面,自己之所以失去右臂,全都是过于轻敌的缘故。那小妮子比起自己想象中更加强大,更加狠毒。他用力咬紧了下唇,失去右手,让他的本领大打折扣,对他而言这是痛苦,也是耻辱。他的毒砂竟然被云瑶避过,这让他对自己下毒的本领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宋奇回咬牙切齿的骂道:“小妖女,若是让我再遇到你,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耳边隐隐传来马蹄声,宋奇回掀开车帘向后方望去,却见夜色之中,两骑马正加速向自己追赶而来,宋奇回皱起眉头,凭着直觉他几乎可以断定,那两名骑士是冲着自己来的,慌忙向车夫低声命令道:“快走!”

车夫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扬起鞭子,狠狠在马臀之上抽了一记,骏马一声狂嘶,向前方箭一般窜了出去。

在后方追赶马车的正是龙渊和狄惊雷二人,龙渊选择在这里暴露行藏,就是为了造成宋奇回地恐慌,让宋奇回将注意力集中在马车之上,而忽略了前方地埋伏。马车全速狂奔,倏然从树林中射出一支利箭,镞尖从左侧骏马的眼中射入,深深钉入它地颅脑之中。那匹骏马哀鸣一声。身体轰然倒地,马车的一边顿时倾斜了下去,右侧骏马仍然拖着马车继续狂奔。

陈武阳和崔哲两人同时从松林之中腾跃而出,手中长矛向马车地车厢内刺入。

车厢发出蓬!地一声巨响,车厢门板四散飞出。一团绿蒙蒙地烟雾向四周蔓延辐射而出,驾驭马车的车夫首当其冲吸入毒烟,他脸色顿时变成了惨绿色,四肢不断抽搐着,从车上一头栽了下去。落地之时已然送命。

那匹拉着马车强自潜行的骏马,也被毒烟所迷。偌大的身躯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周身肌肉抽搐不已,口鼻之中涌出大量地白沫。

陈武阳和崔哲对发生的状况早已有了准备,两人同时向后退去。

宋奇回宛如一只黑蝙蝠一样从破损的车厢中升腾而起,稳稳落在一旁的树枝之上,身躯在树枝上随风起伏,不等他做好准备,头顶又是一阵风声飒然,宋奇回抬头望去。却见耶律峰从大树的顶端俯冲而下,手中长剑直指他地天灵盖。

宋奇回冷哼一声,左手长袖挥出,又是一团绿蒙蒙的烟雾向耶律峰笼罩而去。

耶律峰地身体在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躲过毒烟,落在宋奇回右侧的树枝之上。短时间内三名高手先后向宋奇回发动了进攻,可是全都被宋奇回击退。一是因为宋奇回下毒的功夫的确厉害,还有重要的一点是,龙渊想要从宋奇回的手中得到解药。所以特地交代他们。务必要活捉宋奇回。

宋奇回足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身体已经鸟儿一般向土地庙的方向飞去。

耶律峰站稳脚跟之后。抽出弓箭瞄准宋奇回的腿部又是一箭射出,宋奇回身体在虚空之中,居然不可思议地拔高一尺,足尖准确无误的踢在箭矢之上,耶律峰暗自惊叹,他的箭术就算在神射手如云的女真也称得上一流,可是想不到非但没有伤到宋奇回,反而让他将箭矢踢飞,这宋奇回的轻功的确出神入化。

陈武阳和崔哲又从左右发动进攻,宋奇回在两人的夹攻下,不得不向树林中撤退,此时龙渊和狄惊雷也已经来到,两人弯弓搭箭向宋奇回连续射击。

面对宋奇回这样一个用毒高手,必须尽可能保护自己,免得中毒。

狄惊雷是所有人中箭法最高的一个,羽箭宛如连珠炮般射向宋奇回,宋奇回虽然失去一条手臂,可是他的行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在空中回旋闪避,竟然在羽箭地缝隙中来回穿行。

陈武阳、崔哲、耶律峰三人也忌惮他地毒烟,也利用弩箭进行射击。

宋奇回没有料到有人竟胆敢在玉龙城内围攻自己,惊慌之中,抽出一支信号箭,抽出尾端,一道红色的响箭向天空中窜去,利用这支响箭,他在召唤自己地援军。

此时他已经退到大树之下,好不容易躲过狄惊雷连续射来的两箭,气息开始变得越发急促,他已经看出这些人的目的只是活捉自己,并没有真正施以杀手,所以他才能够支持到现在。就在他考虑如何继续拖延下去的时候,头顶之上一张大网兜头盖脸的罩了下来,原来龙渊等人对宋奇回射击,目的就是将他逼迫到预先所设的机关埋伏之中。

宋奇回避无可避,被大网罩在其中,他怒吼一声,全力想要挣脱出大网,可是越挣却是越紧,网上有无数小刺刺入他的肌肤,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传遍全身,宋奇回惊得魂飞魄散,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字眼,天煞夺魂网,他的意识瞬间已经变得模糊,整个人陷入昏迷之中。

陈武阳带上特制的手套,将宋奇回的身体拎了起来,耶律峰从树林中牵出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龙渊露出欣慰的微笑,今日对宋奇回的伏击相当成功,他低声道:“尽快离开这里,敌人的援军很快就会到达。”完颜兀都派出的援军在龙渊等人离开不久就已经来到了黑松林,松林之中只剩下毙命的车夫,和两匹已经死去的马儿,因为中毒而死,车夫和其中一屁骏马的死相都是惨不忍睹,唯有宋奇回不知去向。

当完颜兀都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宛如暴怒的狂狮一样冲了出去,一脚将那名前来禀报的将领踹到在地,怒吼道:“混账东西,敌人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你们还毫无察觉?”所有人都不敢作声。

完颜兀都不仅仅是因为宋奇回的失踪而发怒,他内心之中不但生气而且害怕,宋奇回被伏击一事已经证明,敌人已经来到了玉龙城内,他的严令盘查,并没有将敌人封锁于玉龙城门之外,现在敌人已经潜入,而且躲在暗处,可能随时随地都会向他发动伏击,今天的宋奇回,也许就是他明天的下场,完颜兀都的危机感变得越发强烈,他明白,乌兰纳芮已经稳定了阵脚,终于将下一个铲除的目标瞄准了自己!继续忽悠两张月票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六章【曙光】(上)

宋奇回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处在一间清幽洁净的小屋内,他首先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绳索,躺在松软温暖的火炕之上,窗前的方桌之上,放着一只香炉,正袅袅飘出轻烟,室内弥漫着一股沁人肺腑的香气,宋奇回嗅了一下,马上从香味之中分辨出香炉中的燃香是酥骨绵肌香,他缓缓从床上爬起,费了好一番力气,方才成功坐起,靠在床头,左手落在已经麻木的双腿之上,用尽全力捏了捏,仍然毫无知觉。www.65txt.com宋奇回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少女的俏脸,就是那丫头害得自己失去了右手,现在的一切十有**还是她的安排。

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宋奇回抬起头。

房门轻响,龙渊搀扶着云瑶缓步走入房内,云瑶显得精神萎靡不振,这段时日以来,宋奇回的毒砂一直都在折磨她。

宋奇回望着云瑶俏脸之上隐隐透出的黑气,不由得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他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何要设下重重圈套,费尽苦心来活捉自己,原来是为了给这个小妮子解毒。

龙渊拉了一张椅子让云瑶坐下,然后走到宋奇回面前道:“交出解药,我放你一条生路。”

宋奇回呵呵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龙渊一双虎目充满凛然杀机的望向宋奇回:“假如你不答应,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宋奇回冷冷道:“我宋奇回平生最不害怕的就是威胁,既然已经落在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交出解药,你不必做梦了。”

龙渊怒极。噌!地一声抽出腰间弯刀。

云瑶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不必动气。他原本就是一个老顽固,老怪物,你先出去,容我单独跟他说两句话。”

龙渊点了点头,狠狠瞪了宋奇回一眼,这才离去。

室内只剩下云瑶和宋奇回两人。云瑶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端到宋奇回的面前道:“宋先生喝茶吗?”

宋奇回早已闭上了双目,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可是茶叶的香气却传入他地鼻息之中,他内心微微一怔。忍不住又睁开双目,看了看那茶盏之中。却见茶面之上飘荡着三朵色彩各异地小花,宋奇回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充满错愕的望向云瑶:“七色花……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云瑶轻声道:“天下间认得此物的本来就不多。”

宋奇回的嘴唇忽然颤抖了起来:“鬼……域……你……”

云瑶点了点头,缓缓道:“其实你下毒的手法和我源自同门,如果我没猜错,你应当是百草圣人地门下。”宋奇回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他盯住云瑶冷森森道:“你既然猜到了我的出身,为何还要对我下此毒手?”,如果不是云瑶他当然不会失去右手。这个仇恨他断然不会轻易忘记。

云瑶淡然笑道:“宋先生难道忘记了,是你自己斩掉了自己的手臂,我又没有逼你,其实我只是想吓退你,并没有当真要伤害你,想不到你如此不禁吓!”

宋奇回那里肯信,当时如果不是他果断出手,只怕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尘土。

云瑶又道:“天煞夺魂网的威力你应当知道,你的性命只剩下两日。我跟你做个交易。你拿出毒砂地解药,我将夺魂网的解药给你。然后放你离开,咱们之间两不吃亏,你看如何?”

宋奇回沉吟片刻方才道:“现在我落在你们地手中,你自然会这样说,若是我为你解毒后,你再反悔,我岂不是……”

云瑶笑道:“我说过的话断然不会反悔!”

宋奇回终于点了点头道:“咱们一言为定!”当下他将毒砂解药配方告诉云瑶,云瑶也按照当初的承诺将天煞夺魂网的解药给他。龙渊一直都在门外等待,看到云瑶出来,紧张的迎了上去:“怎样,他交代了没有?”

云瑶看到他如此紧张自己,心中也是一暖,轻声道:“他将解药的配方给了我。”

“太好了!”龙渊欣喜异常。

云瑶又道:“不过我怀疑他十有**在其中动了些手脚。”

龙渊怒道:“这混账东西当真歹毒,落到这步田地居然还想害人。”

云瑶道:“他对完颜兀都忠心耿耿,我看得出他已经抱定必死之心,就算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龙渊恨恨道:“我这就去杀了他!”

云瑶道:“你不必生气,也不必担心,其实在他昏迷的时候,我已经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些解药,这方子,我只是用来对比,确定一下解药无误,我相信这次一定能够将解药配制出来。”

龙渊这才松了口气道:“这样最好不过。”

云瑶说完先行返回自己的房间。

龙渊推门又走了进去,看到宋奇回坐在火炕之上,双目紧闭,宛如入定一般,不禁怒道:“宋奇回,你若是胆敢在解药上做任何地手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宋奇回唇角流露出一丝残酷笑意:“我在解药上下了毒那又如何?毒砂的药性这两日就会发作,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肯定不会好过吧?”

龙渊冷笑道:“云瑶若是出了任何的事情,我就算寻遍天涯,也要将你的祖宗八代找出来。将你地家人全部杀尽。”

宋奇回丝毫没有惧怕龙渊地威胁。淡淡道:“我宋奇回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唯一牵挂的只有我地主人,你杀我又如何?折磨我又如何,我都不会在乎,更何况,只要我想死。随时都可以死去,你可以困住我,却无法阻挡我死亡!”他睁开双目,目光平静地看着龙渊道:“知不知道我为何还要苟活下来?就是为了看看她死后,你会如何伤心。你会如何难过!”

听到他这样说,龙渊反倒平静了下来。低声道:“你会死,完颜兀都也是一样,假如可能的话,我会让你活到亲眼看着完颜兀都死地那一天!”

云瑶将煮好地汤药倒入木桶之中,室内弥漫着药草的香气,两名美貌婢女按照云瑶的吩咐向木桶中添着热水。

龙渊在一旁看着她们的举动,双目中充满担忧之色。

云瑶轻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龙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等着看美人沐浴!”

云瑶轻声啐了一口,俏脸露出一抹娇羞之色,芳心中却生出一丝莫名的酸楚。她地时间所剩不多,宋奇回给她的配方虽然做出改动,可是她仍然从其中推测出正确地药方,今次利用药浴逼毒,或许是她最后的机会,平心而论,她并没有足够的把握。

她看了看龙渊,一直以来,她和龙渊之间的关系在敌友之间模糊不清。可是在生死关头的一刻。心中忽然生出对龙渊的无限眷恋,她此时方才意识到。原来龙渊在她的芳心之中不知不觉已经留下了印记,正是因为龙渊她才不远万里从巴蜀随行而来,这是无法仅仅用保护石娃子的理由解释得通的。

龙渊从云瑶复杂地目光中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抿了抿嘴唇,低声道:“看来我还是暂时回避的好。”

望着龙渊转身离去的背影,云瑶的美眸忽然模糊起来,不知为何,她忽然生出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只觉得这可能是和龙渊相处的最后一刻,脱口道:“其实我这次前来女真……并非是为了石娃子……”龙渊魁梧的背影猛然停顿了一下,他的双目湿润了,然而,他终究没有回过头去,因为他害怕看到云瑶此刻的表情,他地唇角抿起一个坚毅地弧度,然后低声道:“我明白……”

房门在龙渊的身后关闭。

云瑶含泪绽放出春花带露般地笑靥,她转向两名婢女轻声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先帮我穿的齐齐整整的再说……”

龙渊站在院落之中,凝望着夜空中高远的明月,月光如此美丽如此迷人,却又遥不可及,让人无法触摸,云瑶的最后一句话等于向他表明了心中的情愫,而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偏偏在这种时候,龙渊忽然想起云瑶闯入引蝶楼冒充他妻子的情景,又想起在鬼域之中和云瑶初次相逢的景象,唇角流露出酸涩的笑容,其实他早就应该明白云瑶的心意,从巴蜀追随他来到女真国境,绝非是一个石娃子可以解释的清楚。

龙渊无法预知今晚的结果会是如何,从云瑶的那番话中,他已经意识到今晚的事情并不乐观,云瑶对解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害怕悲剧,假如云瑶当真出了什么事,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能否承受这样的打击。

龙渊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到陈武阳和狄惊雷都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因为刚才想得实在太过投入,竟然没有发觉他们的到来。

陈武阳和狄惊雷来到龙渊的身边,分别握住他的一条手臂。

狄惊雷道:“若是小妖女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将宋奇回一刀刀切成碎片。”

陈武阳安慰龙渊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云姑娘一定不会有事。”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发觉自己总会带给周围人各种各样的不幸,难道我当真是一个不祥之人?”

狄惊雷大声道:“呸!大吉大利,跟你在一起我不知多开心,多幸运,如果没有你,我和老二此刻已经被完颜兀都那个混账东西害死了,你是我们的幸运星才对!”

陈武阳道:“这些年我们风风雨雨走过来,经历过比现在更为困难,更为凶险的场面,你都一样闯过来了,仔细想想,其实上天一直都站在你的一边,我相信这次一样会顺利渡过!”

龙渊的目光一亮,陈武阳的话不无道理,更为凶险的事情他都曾经经历过,这次他一定不会失败。

狄惊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只要你有信心,这世上便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你,看你这么喜欢小妖女,我以后也不跟她计较了,当她是弟妹一样看待。”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大哥又胡说八道,我跟她只是朋友,没有你想得那层关系!”

狄惊雷和陈武阳都是一脸的诡异,狄惊雷笑道:“鬼才相信!”

龙渊正要分辨之时,忽然听到云瑶房内传来婢女的惊呼之声。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六章【曙光】(中)

龙渊神情骤变,他转身向房内冲去,来到门前,一名婢女已经惊慌失措的冲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她……”

龙渊走入房内,却见云瑶身穿贴身娈衣躺在木桶之中,俏脸煞白,美眸紧闭,不知是死是活,那桶中的水已经变得乌黑。(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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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大骇展臂将云瑶从桶中抱出,将她放在炕上,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冰冷异常,鼻息也是极度微弱,看到她如此情景,龙渊变得六神无主,由于紧张他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云瑶……你醒醒……”

云瑶陷入昏迷之中,无论龙渊怎样呼唤都没有半点的反应。

龙渊咬了咬牙,忽然起身向门外走去。

一直守在门外的狄惊雷和陈武阳二人看到龙渊双目血红的走了出来,心知不妙,龙渊径直朝着关押宋奇回的房间走去。来到门前,一脚将房门踹开,却见宋奇回仍然端坐在那里,神情平静,脸上不见任何慌张,看了看龙渊道:“是不是她已经死了?”

龙渊勃然大怒,抽出弯刀抵在宋奇回的脖颈之上,怒吼道:“我要将你这奸贼碎尸万段!”

狄惊雷和陈武阳两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龙渊如此冲动,彼此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过去打扰他。

龙渊大吼道:“交出解药!”

宋奇回淡然道:“解药我已经给她了!”

“你这混账,一定在解药中动了手脚。”

宋奇回呵呵笑道:“我既然答应了她就不会做这样麻烦的事情,她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她的体质和常人不同,鬼域中人对于各种毒药有着非同一般的抵抗力,这是因为她们自小便服用各种药物增强体质,凡事有利自然也就有弊,我的解药虽然可以化解毒砂的毒性,可是却引起了她体内药性的失衡,她就算死去。也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龙渊听到他这样说,整个人渐渐冷静了下来,宋奇回所说的确有些道理。

身后陈武阳道:“三弟,冷静,现在就算你杀了他也于事无补。”

狄惊雷道:“宋奇回,你一定有法子救她是不是?”

宋奇回眯起双目,脸上充满了诡异地笑意,他一字一句道:“她如今这个样子,至多活不过十二个时辰,就算是神仙复生也难救!”

龙渊听到这里。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悲痛。挥手一拳狠狠击中宋奇回的面颊,将他打得昏死过去,他转身向狄惊雷道:“大哥,这畜生便交给你了,无论用怎样的方法都要让他说出实话!”

狄惊雷点了点头,心中却明白宋奇回刚才所说的话只怕是真的,就算真的杀了他。也没有什么用处。云瑶静静躺在床上,整个人一动不动。龙渊看在眼里,心中酸楚不已,想不到这个向来争强好胜的小妮子竟然落到如此的模样,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会发生这件事,想到这里,更是深感歉疚,他握住云瑶冰凉的纤手,触摸到她微弱不定地脉息。

似乎感应到龙渊手掌地温热,云瑶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龙渊惊喜叫道:“云瑶!”

云瑶虽然听到龙渊在呼唤自己,可是一双美眸却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芳心中暗暗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可是耳边分明听到龙渊的声音,她的纤手下意识握紧了龙渊的手掌,从龙渊的身上感受到他的力量,努力许久,云瑶终于缓缓睁开美眸。

龙渊看到云瑶终于苏醒欣喜万分道:“你终于醒了!”

云瑶点了点头,无力道:“辛苦你了……”话刚一说完,人又晕了过去,龙渊刚刚升起地一线希望顿时又告落空。

此时狄惊雷、陈武阳、崔哲、金宣昊全都赶了过来。看着悲伤莫名的龙渊。一个个全都束手无策,金宣昊小心建议道:“不如……我去请个大夫回来……”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玉龙城地大夫能够救治云瑶的毒伤。权且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思。

龙渊叹了口气,颓然道:“没用的。”

陈武阳道:“不如我试试,看看能否用内息帮她逼出余毒!”

龙渊让到一旁,陈武阳上前探了探云瑶的脉息,只觉着她的脉息若有若无,宛如空中浮云漂浮不定,这分明是内息行将耗尽的征象,若是当真用内息帮她逼毒,只怕有可能造成云瑶经脉寸断,陈武阳不敢做如此冒险,神情变得沉重起来。

龙渊从陈武阳的表情上已经意识到了他无能为力,内心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黯然道:“你们都去吧,我想静一静!”

众人都明白龙渊此刻地心情一定不好过,一个个默默退出了房间。

龙渊掩上房门,双手将云瑶的纤手捧在手心,望着她神采黯淡的俏脸,一颗心刀绞般疼痛,他将云瑶冰凉的纤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之上,喃喃道:“我不知该怎么办,不知谁还能够救你……”说到这里他的话忽然中断,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摩挲利的名字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圣僧摩挲利既然能够解去妙婵体内的寒毒,一定也有办法治好云瑶,可是龙渊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此去吐蕃有万里之遥,就算到那里能够顺利找到摩挲利,可是云瑶却已经熬不住那么久地时间了。

人往往在绝望之时会想起很多曾经忽略过地事情,龙渊忽然想起摩挲利曾经送给自己的佛经,他向来对佛经没有什么兴趣,一直以来虽然将佛经带在身边,可是从未仔细研究过,此时看到云瑶性命垂危。方才又记起这件事,慌忙返回自己地房间从行李之中找出那本佛经,佛经原为梵文,摩挲利在旁边的空隙之中用蝇头小楷一一标注,过去龙渊哪有时间去留意这件事,现在实在是山穷水尽方才开始仔仔细细看了下去,开头的三页全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佛法,龙渊心中不禁失望,想不到摩挲利送给自己的果真是普普通通地佛法,他耐着性子随意向后又翻了几页。却发现之间所写的东西却忽然变得古怪。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龙渊点燃红烛,凑在烛光前仔细看去,所记载的内容竟然是男女欢好之术,龙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这摩挲利如此古怪,身为佛门中人竟然写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正要将佛经抛到一边的时候。忽然听到云瑶发出轻声呻吟,他俯身望去。xiaoshuo520.com却见云瑶秀眉微颦,露出无限痛苦之色,昔日充满神采的明眸此刻也变得毫无光泽,龙渊关切道:“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茶!”

云瑶摇了摇头,目光无意中瞥到龙渊手中的佛经,当那字迹从朦胧渐渐清晰之时,云瑶的美眸不由得睁圆了,她惊声道:“你……你手里是什么?”

龙渊将佛经送到她面前道:“佛经!”

云瑶凑在那经文上看了看。俏脸之上不禁流露出羞涩无比的神情,可是龙渊惊奇的发现,生命地气息在瞬间似乎重新回到了她地身上,心中不禁又惊又喜,难道这经文果然有古怪?

云瑶让龙渊将经文翻到首页,然后逐页翻给她看,看了几页,俏脸之上的羞涩之意也变得越来越浓,轻轻咬了咬下唇道:“这东西你究竟从哪里得来?”

龙渊照实说道:“大悲寺圣僧摩挲利送给我的。”

云瑶不无幽怨的看了龙渊一眼道:“一定是你陪那妖女去大悲寺疗伤之时他给你的。”

龙渊看到云瑶醋意十足的样子。心中竟然生出一缕温馨。小妮子之所以这样说正是因为她在乎自己的缘故。

云瑶从龙渊忽然变得热切地眼神中顿时意识到了他心中所想,黑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垂了下去,小声道:“这是孽缘决,和玄天宝典乃是一脉相承,两者最大地不同是……”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皱了皱眉头,须知道这孽缘决乃是一部合体双修的秘籍,以她云英未嫁之身,这种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来的。

龙渊何等聪明,单单从云瑶的表情之中已经意识到这孽缘决必然涉及到男女之事,难怪摩挲利会毫不吝惜的将这部秘籍送给自己,身为佛门弟子就算他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龙渊巧妙的问道:“云瑶,这孽缘决对你有无用处?”

云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好半天方才说道:“玄天宝典和孽缘决都是天下间至玄至妙的武功心法,我不知道……”她的话多少有些前后矛盾。

龙渊从其中已经领略到她真正想要表达地含义,缓缓点了点头,再看云瑶,发现她因为刚才说了一通话,又已经累的晕了过去。

龙渊借着烛光将孽缘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方才发现孽缘决乃是一部难以想象的功法,孽缘决以合体双修为主,无论之前基础如何,双修之后,都将之前的功力全都化解为零,一切都会重新开始,阴阳相依,相辅相成,修习双方必须心意相通,方才能够事倍功半,龙渊暗自忖道:“这岂不是非要夫妻方才能够修行的功法?”看了看已经昏迷过去的云瑶,一时间又有些拿捏不定,若是按照孽缘决所说,自己岂不是要先占有云瑶的身体,方才能够依法修行?就算自己无心趁人之危,可是若是当真对云瑶做出这件事,岂不是让她误会自己?

龙渊内心矛盾之极,凭心而论,若是娶得云瑶这样一个妻子他自然是心甘情愿,可是在这种状态之下,心中毕竟有着诸多顾虑。

云瑶自从睡去以后始终昏迷不醒,龙渊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无论怎样呼唤她都毫无反应,想起云瑶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龙渊心中不禁紧张起来,他忽然想起当初夺去苏红袖贞操之事,同样是为了救人,可是这次地目地比起上次要单纯许多,他的确已经毫无办法,可是又无法确定这孽缘决对云瑶当真有用,从开篇地散功开始,孽缘决存在着相当的危险性,龙渊并不在乎自己的武功,对他而言武功在争夺天下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是微乎其微,可是云瑶在全无知觉的情况下,自己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无论真正的出发点如何,都难免有欺暗室之嫌。龙渊犹豫许久,望着云瑶清丽无伦的俏脸忽然道:“我心中喜欢你,我相信你也一定是喜欢我的,今日所为全都是为了拯救你的性命!就算你真的要怪我,我用一辈子偿还你就是!”这句话既是他的真心表白,又是他说服自己的理由,龙渊下定决心,伸出大手慢慢落在云瑶的衣襟之上……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六章【曙光】(下)

雪落无声,长夜漫漫,当清晨的第一缕霞光从窗格之中投射到室内,云瑶终于从悠长的梦境之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娇躯正紧紧缠绕在龙渊的身上,芳心之中又是羞涩又是恼怒,用力推开龙渊,双腿间却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龙渊竟然如此卑鄙,趁着自己失去意识之时,夺去了她女儿家的贞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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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清醒过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看到云瑶醒来,大喜过望道:“你终于醒了……”

云瑶怒极,一双美眸闪烁着泪光,挥手狠狠给了龙渊一个耳光,可是她的出手竟然全无力道,这并非是因为伤重,而是因为体内毫无内力的缘故,龙渊若是在平时定然可以从容躲过这一掌,可是现在的动作明显变得迟缓了许多,虽然做出了闪避的动作,脸庞还是被云瑶的手指扫中,好在云瑶的手上并没有什么力量,打在脸上并不疼痛。

云瑶的这个动作让披在身上的锦被滑落,藏在其中的春光顿时外泄,毫无保留的展露在龙渊面前,她又羞又急,一把抓起锦被,挡在胸前,芳心中无限委屈,泪水沿着皎洁的面颊簌簌而落。

锦被全都被云瑶拽了过去,龙渊**裸缩在火炕的一角,整个人显得滑稽之极,云瑶看到他的模样,俏脸不禁又红了起来,咬牙切齿道:“禽兽!”

龙渊丝毫没有动气,甚至没有感到任何的内疚,虽然光溜溜坐在那里,可是整个人却显得像极了一个得胜的将军。让云瑶更感愤怒的是,他居然还露出恬不知耻的微笑:“看来这孽缘决对你地伤情果然有效!”

云瑶怒道:“我宁愿死也不愿被你这淫贼玷污我的清白……”想起自己糊里糊涂的失掉了女儿身,芳心中又感到悲不自胜。嘤嘤哭了起来。

龙渊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只是想救你,其他地事情我并没有考虑过那么多。”

云瑶含泪抬起头来,怒道:“你占尽了便宜,还要装出假惺惺的样子,你好无耻!”

龙渊一幅无辜透顶的模样:“我占了什么便宜?这孽缘决的开篇分明是个化功**,我辛苦修来的武功也被化了个干干净净。现在跟普通人无异,我真的是想救你,若是贪图美色,我何须采用这种手段,再说对一个毫无自觉地女人下手,又有什么味道。”

云瑶听到他居然还振振有词,心中愤怒更甚。挥手再度向龙渊打来,这次龙渊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她的皓腕。

如果在过去,云瑶的武功在龙渊之上,定然可以轻易挣脱,现在两人的功力都因为孽缘决而化去,可以说都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龙渊毕竟是男子,天生膂力强于云瑶,云瑶又挥出另外一只手掌,双臂都让龙渊握住,动弹不得。麻烦的事锦被又从娇躯之上滑落下来。

龙渊一双虎目不由自主的被云瑶的娇躯所吸引,目光变得越发明亮。

云瑶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怒道:“你再敢如此亵渎于我,我便死!”

龙渊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次前来女真不是为了石娃子!”

云瑶芳心一颤。黑长地睫毛不由自主垂了下去。

龙渊在她耳旁轻声道:“为何不敢看我?”

云瑶的声音忽然变小:“因为你让我感到恶心!”忽然感到一股热力迫近自己,云瑶不禁脸红心跳,龙渊强有力的臂膀将她压倒在炕上,虎目盯住云瑶道:“你恨我也罢,爱我也罢,今次我一定要救你……”

云瑶的娇躯内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热力,她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开龙渊的侵袭,可是接踵而来的热吻让她地娇躯不由自主的软化下来,龙渊刚一放脱她的手臂。云瑶就朝着他的面庞打了一掌。一下,两下……云瑶打得越来越轻。最后,她雪白的小手终于轻轻落在龙渊坚实的背脊之上……龙渊失去了武功,却得到了欢乐,其中的滋味不足与外人道也,他神情气爽的走出房间,每个人从他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一定是云瑶地病情得到了好转,没有人能够猜得到他是利用何种方法救治的云瑶,龙渊走出来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宋奇回,割掉他的脑袋,让崔哲悄悄丢到军营附近,同时附上一封信。

完颜兀都望着宋奇回失去生命光彩的头颅,整个人陷入莫大的悲痛之中,宋奇回是他最信任的手下,也是最有能力的助手之一,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完颜兀都怎能不感到难过,难过之中又夹杂着莫名地恐惧,宋奇回轻功卓绝,下毒地手段更是超一流水准,可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竟然连动静都没有,就已经死去。

完颜兀都拿起那封信,双目中流露出刻骨铭心地仇恨,缓缓撕开信封,从中抽出信笺。这封信竟然是龙渊所写,信中直认宋奇回是他所杀,用意是报复完颜兀都对他两位义兄的无礼,让完颜兀都难以想象的是,龙渊竟然在信尾处约定,腊八清晨,在玉龙城和他相会。

完颜兀都用力揉碎了那封信,然后扔到了一边,他让人将铁羽军统领成藩叫来,低声道:“龙渊已经来到了玉龙城,无论你采取怎样的行动,都要将他给我找出来,我让他死!”

龙渊、狄惊雷、陈武阳三人坐在花厅之中。狄惊雷不解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用宋奇回激怒完颜兀都,现在整个玉龙城风声鹤唳。盘查比起过去不知要严格多少倍。

龙渊笑道:“他手下的铁羽军人数和实力都十分强劲,只有将他们调出来,军营才会空虚,我们才能有机可乘。”

陈武阳道:“完颜兀都绝非善类,他未必猜不到你的打算。”

“猜到又如何?他怕死!宋奇回的头颅让他感觉到这玉龙城也非安全之地,越是临近腊八他就会越紧张。他在明,我们在暗,我敢保证,腊八他必死无疑!”

入夜,龙渊准时来到云瑶地房内,云瑶看到他仍然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龙渊反手掩上房门道:“你我虽然没有举行过大礼。可是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用把我当成仇人看。”伸手已经不由分说将云瑶抱了起来。

云瑶一声娇呼,挥拳在他胸口打了一下,然后软绵绵靠在他的胸前,任由他将自己抱到了炕上,龙渊笑道:“我曾经听人家说过。女孩子越是性情冷淡,成为女人之后越是热情如火,现在看来……”

云瑶伸手封住他地嘴巴怒嗔道:“你不得胡说。”

龙渊的大手已经趁机探入她的衣襟,把玩着云瑶丰挺而温润的胸膛,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开始练功疗伤吧。”

云瑶俏脸飞起两片红晕,什么练功之说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其实化去体内功力之后,她的伤情已经可以痊愈。这两日,龙渊根本就是借着练功疗伤的名义和她缠绵,两人何时真正练过什么武功,想起这件事,云瑶羞到了极点,暗怨自己居然被他蛊惑,贪图男女之欢,日后还有何面目回去面对鬼域门人。她轻轻挣脱开龙渊地魔掌,神情瞬间变得清冷。小声道:“在你心中是不是将我当成了一个随意的女人?”

龙渊摇了摇头:“天地良心。有些话我藏在心里始终没有对你说,为你解毒的确是一个借口。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想对你图谋不轨,因为我喜欢你。”

云瑶俏脸一红,龙渊如此无耻的话语却激起她芳心中柔情万种,轻声啐道:“你果然是一个无耻淫贼。”

龙渊重新搂住她的纤腰道:“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无耻一些也是应当。”

云瑶道:“我既然已经成为你的女人,你就要堂堂正正地将我明媒正娶。”

龙渊点了点头道:“等我们回到巴蜀,我马上向佘婆婆提亲。”

云瑶又道:“我曾经发过誓,一日没有报父母的深仇一日就不会嫁人。”

龙渊道:“你是我的老婆,你爹娘就是我爹娘,你的大仇自然也是我的大仇,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云瑶心中无限感动,主动偎依在龙渊的胸前道:“你待我真好!”其实她对龙渊早生情愫,开始只是无法接受在糊里糊涂地情况下**于他,可是芳心深处并无遗憾。

龙渊吻了吻她的俏脸道:“咱们练功吧。”

云瑶啐道:“你好厚的脸皮,终日打着练功的旗号伐挞人家,何时见你真真正正练过什么功。”俏脸流露出几分羞涩,更显得妩媚之极,龙渊看得心曳神摇,凑了过去,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凡事都要有个熟悉过程,只有我们彼此熟悉了对方,练功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云瑶抓住他的大手道:“我不管,今日开始你就要老老实实的修炼孽缘决。”

龙渊点了点头道:“随时随地等候你的差遣!”

云瑶羞不自胜狠狠在他地手臂上拧了一记,马上就遭到龙渊得寸进尺的全面报复……

原本龙渊以为孽缘决只是一个普通的双修之法,可是没想到真正修行之后方才发现,修炼之时他和云瑶之间竟然可以脉息相连,短短两日一种全新的内力在他们的身体内已经衍生出来,而且进展神速,以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半个月,他失去的内力就会重新恢复。

云瑶的精神和体力也一天天好转,脸色也恢复了昔日的红润,五日之后,她第一次走出了房间,和龙渊并肩站在花园之中沐浴在温暖地阳光下。

她眯起美眸看了看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清新地空气,感叹道:“想不到这一次可以死里逃生。”

龙渊笑道:“多亏了圣僧送给我的秘籍。”

云瑶红着脸儿啐道:“一个出家人竟然送这么无聊地东西给你。”

龙渊道:“反正他留着也没有任何的用处,送给我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云瑶小声道:“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要祸害在你的手中。”

龙渊微微一笑,忽然想到等回到回龙沟,将孽缘决教给红袖她们,若是大家全都能够学会,一起修炼岂不是进境更加神速,创出这孽缘决的一定是位空前绝后的智者,竟然能够创出这种寓教于乐,乐此不疲的功法。

最近遇到点麻烦事,更新不太稳定,抱歉!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七章【有敌】(上)

“除掉完颜兀都之后!”

云瑶小声道:“完颜兀都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想杀便杀吗?”

龙渊笑道:“我跟他约定在腊八相见,腊八就是他的送命之日。www.65txt.com”

云瑶看他说得这么有把握,不禁好奇道:“你怎么能够如此确定?”

龙渊微笑着搂住云瑶的纤腰:“我虽然没有办法,可是你一定有,过两日我只需送上一封书信,你在书信之上喂好毒药,那完颜兀都只要碰到书信,岂不是就死翘翘?根本不用费事。”

云瑶啐道:“你果然会打如意算盘,就算我答应帮你,这封沾染毒药的信件难道一定可以送到完颜兀都的手中?”

龙渊点了点头道:“一定可以!”

此时狄惊雷也走入院落之中,看到两人亲昵相依的样子,慌忙又缩了回去。

龙渊笑道:“大哥进来,我们正说话呢。”

云瑶慌忙推开龙渊。

狄惊雷这才乐呵呵走了进来,向云瑶点了点头,过去他还从未对云瑶如此客气过,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龙渊的缘故,云瑶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们说吧,我先回去了。”

狄惊雷道:“没事,反正我说的事情跟大家都有关系。”

云瑶这才停下脚步。

却听狄惊雷道:“我刚刚听说。从黑沙城来了一万兵马,正在向玉龙城行进。”

龙渊微微一怔,他有些诧异道:“怎会如此?”乌兰纳芮明明已经决定短期内不对玉龙城用兵,怎么又会突然改变主意?

狄惊雷道:“我已经打探清楚,领兵地是乌兰怒!”

龙渊皱了皱眉头,乌兰怒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次前来玉龙城是一定要拿下完颜兀都了,转念一想。乌兰纳芮之所以派他前来,十有**是为了震慑完颜兀都,并转移他的注意力,对自己下面的行动只有好处。

龙渊低声问道:“他们大概几日到达这里?”

狄惊雷算了算道:“最多五日。”

龙渊眯起双目道:“看来,我们要提前行动了。”

云瑶并不知道龙渊此次前来女真还另有一番目的,假如乌兰怒率军抵达了这里,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许多,龙渊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寻找宝藏,就会变得困难许多。

狄惊雷能够猜到龙渊的心思。其实在心底,他始终感到惭愧,此次龙渊将如此重任委托给他们。他和陈武阳非但没有顺利完成,反而累得龙渊从巴蜀辛苦来到这里营救他们。

龙渊道:“听说这玉龙城有家酒楼不错,中午我请大家去喝酒,正好回请一下金宣昊。”龙渊所说的酒楼位于玉龙城的闹市中心,名为英雄楼,以牛羊肉闻名,龙渊一行人在正午时分来到英雄楼,在顶层定了房间,金宣昊对这里极熟。点菜要酒全都是他一手包办,可是龙渊有言在先,今日这一顿一定要他来付账,金宣昊看到他如此坚持,只能打消了请客地念头。

坐在英雄楼的顶层,举目东望,可以清晰的看到完颜兀都的王府,王府外有两队士兵来回巡逻,王府四周的角楼之上也有守卫站在那里时刻望。

龙渊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道:“当真是戒备森严,完颜兀都是想告诉天下人他就在王府之中吗?”

陈武阳笑道:“狡兔三窟,他一定听说过这个故事。”

金宣昊用餐刀将全羊分开,刀法纯熟,下手极快,众人的目光顿时被他所吸引了过去,却见金尧道双手挥舞,宛如花丛中的蝴蝶一般,刀刃在全羊之上来回行进。顷刻之间已经将一只烤的皮焦里嫩的黄羊分解开来。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难度,可是这要建立在他对黄羊地解剖结构极为熟悉的基础上。而且下刀适度,轻重缓急一定要掌握得当。

在场人中不无用刀高手在内,陈武阳就是一流刀手,可是看到金宣昊的表现也不禁暗自赞叹。金宣昊将分隔好地羊肉首先敬献给龙渊,龙渊笑着接受,由衷道:“金兄的刀法果然炉火纯青。”

金宣昊谦虚道:“献丑了,我的刀法对付牛羊还行,若是当真交手,我肯定不会是王公子手下的一合之将!”

龙渊哈哈大笑:“我可不是什么高手,你看走眼了。”

崔哲在一旁露出有些奇怪的神情,他曾经和龙渊有过交手的经历,知道龙渊的武功刀法路数诡异,但是精妙卓绝,可是最近从龙渊的步法和眼神之中明显感觉到他如同一个寻常的普通人,究竟是什么让他产生了如此大地退步?

陈武阳和狄惊雷也感觉到龙渊的退步,可是两人比崔哲看得更加深刻,龙渊犀利的眼神如今变得温暖平和,这种平和是真正宗师级高手方才能够达到的境界,龙渊显然不是什么宗师级的高手,可是他的心境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龙渊很快又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惊奇的消息:“七天后我们将返回巴蜀。”

崔哲听到这一消息顿时变的目瞪口呆,龙渊要走?他若是走了岂不是等于放弃对付完颜兀都。那么他地同门该怎么办?他想要忍住,可是终究无法忍耐下去,开口道:“王公子难道就这样放弃?”在他看来在七天之内铲除完颜兀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龙渊微笑道:“我从不轻易放弃,崔兄放心,临走之前,一切自然云开雾散。”

云瑶在一旁静静凝望着龙渊,龙渊此刻流露出的信心让她怦然心动,她和龙渊之间的那层隔阂一旦戳破。彼此的感情与日俱增,此时她方才知道其实在内心深处早已对龙渊情根深种,望着龙渊的样子,云瑶的唇角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可是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脸上地笑容又突然褪去,秀眉微颦,一丝阴云笼罩在她地眉头。

龙渊端起酒杯道:“我可以向崔兄保证,你地同门一定会平安返回。”

午后忽然刮起了凛冽的寒风。天空转瞬之间变得阴郁下来,细小地雪粒夹杂在风中,全力扑来。拍打在脸上好不疼痛。

龙渊和云瑶并肩走在玉龙城的大街之上,手中的油布伞上已经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面儿,龙渊展开臂膀,轻轻揽住云瑶的纤腰,云瑶并没有抗拒,然而表情却显得沉重了许多,龙渊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变化,轻声道:“在想什么?”

云瑶轻声道:“有些事就像做梦一样。”

龙渊意味深长道:“只要是美梦,又何必在乎?”

云瑶抬头凝望龙渊。

龙渊道:“我曾经经历过最坏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事情就算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被打到,就一定有翻身地机会,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沟壑。”他用力握住云瑶的纤手:“相信我,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担。”

云瑶心中一阵感动,其实龙渊无论说不说这句话。她都能够明白他的心意,雪越下越大,两人徜徉在漫天飞雪之中,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寒意,暖融融的情意温暖着他们的胸膛。

沿着城墙悠然散步之时,云瑶忽然留意到墙角上的一个符号,因为沾染风雪地缘故,符号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云瑶伸手将风雪抹去。那符号变得清晰起来。

龙渊凑了过去。看到那墙角上刻着一个六角星,旁边还有两颗十字星环绕。从刻画的痕迹来看,这符号应当是刻上去没有多久,他低声道:“这符号你认得?”

云瑶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石娃子就在附近!”

龙渊大喜过望,一直以来都没有石娃子任何的消息,狄惊雷将石娃子视为己出,他虽然不说,可是龙渊从他忧郁的目光中已经觉察到狄惊雷始终在为这个干儿子担心,如果可以找到石娃子,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大喜事。

云瑶抽出短剑在符号的周围又刻下几个符号,轻声道:“假如石娃子看到符号,一定会回来找我们。”

龙渊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免得错过了这小子。”

云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鬼域的联络方法这么没用,放心,咱们只管离开。”

龙渊看到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猜到云瑶一定有独门的联络方式,这符号或许代表某种文字,已经将他们所在地位置告诉了石娃子。

回到金宣昊的府邸,龙渊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狄惊雷,狄惊雷喜不自胜,原地跳跃了起来,大喜道:“这龟儿子总算有消息了。”

龙渊笑道:“石娃子如此机灵,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出事。”

陈武阳也微笑点头。

狄惊雷抿起嘴唇,脸上浮现出歉疚之色,他走到龙渊面前道:“三弟,有句话我压在心底好久了,这一次我连累你了。”

龙渊一手搂住陈武阳的肩膀,另外一条手臂搂住狄惊雷,笑着道:“咱们是什么?咱们是兄弟!是兄弟就不要说这种客气话,大哥,二哥,若是这次落难的是我,我相信你们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前来救我。”

狄惊雷和陈武阳激动的点了点头。

陈武阳一直在关心龙渊在酒楼中说过的事情,低声道:“三弟,你当真打算在这七日内向完颜兀都下手?”

龙渊道:“乌兰怒率军五日后就可以抵达玉龙城,以他的实力,拿下玉龙城绝没有任何的疑问,所以我不是七日内对完颜兀都下手,而是五日之内。”

陈武阳和狄惊雷同时低声道:“只怕可能性并不是太大。”他们都知道完颜兀都手下高手如云,而且本人又狡诈多智,想要对付他并没有那么容易。

龙渊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微笑道:“这件事并不用我们出手,等完颜兀都一死,我们马上离开玉龙城,将这个烂摊子交给乌兰怒去应付,等到他将玉龙城攻下来,我们已经在苍白山中了。”

陈武阳听到龙渊说得这样充满信心,知道他一定有必胜地把握,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低声道:“看来你这次前来玉龙城地主要目的并非完颜兀都。”

龙渊淡然笑道:“完颜兀都死或不死和我并没有太多地利害关系,我只是顺便出手对付他,地图的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毕竟咱们万里跋涉,不能空手而归。”

狄惊雷愕然道:“就算是找到了什么宝贝,咱们也带不走啊!”

龙渊笑了起来:“我生性好奇,这件事弄不明白,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七章【有敌】(中)

入夜,龙渊和云瑶对坐在烛火前方,石娃子并没有消息。www.65txt.com

龙渊有些诧异道:“难道这小子并没有看到你留的记号?”

云瑶摇了摇头道:“他既然在那里留下记号,就一定会回去看,耐心一些,也许石娃子觉着对你有愧,不好意思前来见你。”

龙渊想了想,云瑶的话的确有几番道理,轻声叹了口气道:“这傻小子,我怎会跟他一般计较。”双目狡黠的转了转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还是练功吧。”

云瑶红着脸儿啐道:“今日不可……”

龙渊追问道:“为何不可?”

“就是不可!”云瑶含羞起身想要逃开。

龙渊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不依不饶道:“你如此懒惰,何时才能恢复功力?”

云瑶咬了咬樱唇,声如蚊呐道:“人家不方便……”

龙渊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云瑶看他笑得如此无耻,狠狠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一记作为惩戒。龙渊将她揽入怀中道:“那我今晚便老老实实搂着你睡觉!咱们不脱衣服,老老实实聊天就是!”

云瑶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芳心中充满甜蜜,自然不会拒绝情郎的要求。

烛光悄然熄灭。

龙渊和云瑶相拥而眠,半夜时分,云瑶却突然从梦中惊醒,手臂死死抓住龙渊,龙渊被她惊醒,借着月光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之上满是晶莹的汗水。

龙渊料到她一定做了噩梦,温柔安慰道:“是不是做了噩梦?”

云瑶点了点头。扑入龙渊宽阔温暖的怀抱中道:“我梦到……梦到自己被丢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里面有无数毒物在咬噬着我地身体,我……”向来坚强的她此时忽然变得极其脆弱,无声啜泣起来。

龙渊笑着拥紧了她的肩头,小声道:“我说过,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云瑶含泪道:“我是鬼域圣女,若是佘婆婆她们发现我……我已经**……她们一定不会放过我……”

龙渊早就知道鬼域的门规极其诡异奇怪,可是并没有想到里面还有针对圣女必须保持贞洁的律令,云瑶的恐惧想必来自于此。他轻声道:“佘婆婆应当不是坏人,只要我们将这件事坦然相告。她没理由拆散咱们这对有情人。”

云瑶点了点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此时忽然听到一个冷森森的声音道:“奸夫淫妇。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居然还想着为自己开脱。”

龙渊和云瑶都是大骇,他们两人虽然武功已经失去,可是这几日修行孽缘决也有所成,不至于连房内潜入敌人都没有觉察到。

龙渊伸手抓向放在床侧的弯刀。没等他抓住刀柄,一缕劲风隔空投射过来,撞击在他的胸口,他整个人顿时软绵绵失去了知觉。

几乎在同时云瑶地穴道也被制住。

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现在他们的床头,一手抓住龙渊,一手夹住云瑶,竟然似毫不费力,轻轻飘飘出了房门。

此时月上中天,皎洁地光芒笼罩在那怪人的身上。她身姿窈窕,竟然是一个女人。因为黑纱敷面的缘故,看不清她的容貌。带着龙渊和云瑶腾空跃上围墙,夜色之中几个起落,转眼之间消失在巷尾的马车之中。

龙渊和云瑶被扔在了车厢之中,两人脸对脸贴在一起,都无法动弹分毫,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苦笑,想不到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房内,而且像捆粽子一样带了出来,可他们甚至连袭击者的面目都没有看清。更猜不出她的来路。

马车在雪地之上踯躅行进。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进入一座阴森的古庙之中。

龙渊率先被从车厢内拖了出来。扔在了雪地之上,没等他缓过气来,云瑶的娇躯也飞了出来,重重撞在他的身上,痛得龙渊险些没闭过气去。

那蒙面黑衣女子静静立在他们的面前,一双冰冷的寒眸充满杀意的盯住他们,目光先是看了看龙渊,然后回到云瑶地身上,低声道:“把飞羽令交给我!”

云瑶内心剧震,此时方才意识到眼前人是谁?美眸之中流露出惊恐的神情,然后目光瞬间变得坚定。

黑衣女子扬起手狠狠击打在龙渊地颈侧,龙渊眼前一黑,昏厥在雪地之上。她这才解开云瑶的哑穴,威胁道:“你若是不把飞羽令交给我,我就将这小子一刀刀活活剐死在你面前。”

云瑶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抓错了人?”

黑衣女子嗬嗬怪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极其生硬刺耳,宛如夜枭一般,一把揭开蒙面的黑纱。云瑶看得真切,却见她的脸上全都是触目惊心的瘢痕,吓得云瑶失声尖叫起来。

黑衣女子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鬼域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和回忆,就算闻到你们的气味,我也能够分辨出你的身份!“

云瑶美眸圆睁,充满不可思议道:“卢蕈儿,你……你不是早已死了吗?”原来眼前这丑怪的黑衣女子正是在她之前地鬼域圣女卢蕈儿。

卢蕈儿凄厉道:“你自然希望我死掉,你们鬼域,每一个人都希望我死掉,可惜我没那么容易死。”

云瑶看到她这般丑怪模样,隐然猜到定然有极其不幸地事情在她的身上发生。她对卢蕈儿地了解仅仅限于她是上任圣女,后来因为触犯了鬼域律令而被迫自杀,想不到她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卢蕈儿道:“按理说你应当叫我一声师叔。”

云瑶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镇定了下来,冷冷道:“你早已被逐出门墙,咱们自然没有任何的关系。”

卢蕈儿凄厉笑道:“我被逐出门墙?想当初我只不过是和宽哥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落得如此下场,你身为鬼域圣女,竟然和男子厮混在一张床上,想必早已失去贞操,按照鬼域律令。你的下场要比我凄惨千倍万倍。”

“鬼域怎样处置我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你老人家费心了。”面对卢蕈儿。云瑶不成流露出半点示弱。

卢蕈儿道:“我不跟你废话,交出飞羽令,我就放了他,否则,我会先杀了他。后杀了你!”

云瑶点了点头,她轻声道:“你当真会放了我们?”

卢蕈儿傲然道:“我说过的话,何时反悔过!”

云瑶道:“想要飞羽令,你总得先解开我的穴道再说。”

卢蕈儿点了点头,手指虚空点去,一缕强劲的指风撞击在云瑶的胸口,云瑶身体感到一松,果然恢复了自由,心中却更加的震骇。单单从卢蕈儿隔空解穴地本事来看,她的功力早已进入宗师级地境界。莫说是现在她和龙渊都已经失去武功,就算是他们的武功都处在最为鼎盛的时候,也不会是卢蕈儿的对手。她暗自思忖着,究竟该如何方能从今日的困局中逃脱出去。

“快点!”卢蕈儿忍不住催促道。

云瑶从腰间地围束之中慢慢取出一支闪烁着绿光的羽毛,美眸望定卢蕈儿,忽然扬起手,那绿色羽毛向卢蕈儿疾飞过去,厉声道:“拿去!”

卢蕈儿一把向羽毛抓去,可是手指还未触到羽毛,神情却是骤然一变。当下化指为掌。一股无形掌力拍在飞羽令之上,那飞羽令上抖落下一团绿色雾尘。向云瑶席卷而去。

云瑶扔出飞羽令的同时,夹带着无数铄金虫,想要出其不意的制住卢蕈儿,谁成想卢蕈儿如此厉害,已经及时识破了云瑶的阴谋。

云瑶袖口拂出,她虽然功力尚未恢复,可是驱虫用毒的本事并没有落下太多。在扔出飞羽令的刹那已经解开了龙渊的穴道,她和卢蕈儿的武功源自同门,所以解穴并不能难住她。

龙渊从地上腾跃起来,云瑶提醒他道:“快逃!”

龙渊怎肯一个人逃走,一把抓住云瑶地手臂,两人向院门处逃去。

卢蕈儿并没有马上追赶,拾起地上的飞羽令,双目顿时充满了怒火,厉吼道:“小贱人,竟然敢骗我!”,那飞羽令竟然也是假地。

她的身体螺旋般升腾而起,在半空中一个高速的俯冲,抢在龙渊和云瑶之前已经封锁住了门口,冷冷看着他们道:“想在我的手里逃走,哪有那么容易?”

云瑶看到道路被她阻挡,反倒冷静了下来,轻声道:“卢蕈儿,我们门中的事情,就在我们内部解决,何苦牵连到外人!”

“外人?从你跟他上床的那刻起,他就是鬼域中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你已经被逐出鬼域,算什么鬼域中人?”

卢蕈儿尖声道:“我乃云英未嫁之身,比起你我更有资格统领鬼域!”

龙渊听到卢蕈儿的这句话,看到她丑怪的面容,差一点儿没吐出来,他已经领教过卢蕈儿高深莫测的武功,心知凭着真本领,他和云瑶肯定逃不出去,这座古庙看来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他们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过来帮忙。

卢蕈儿地这句云英未嫁却提醒了龙渊,龙渊地手慢慢解开了腰带。

卢蕈儿好奇的看着他,心中暗忖,难道飞羽令藏在他地身上?

谁成想龙渊嬉皮笑脸道:“卢蕈儿,你再不走,我就把裤子脱下来!”

“你!”

卢蕈儿一张丑怪的面孔涨的通红,更显得诡异可怖。

龙渊叹了口气道:“若是我死了,人家一定会说,你卢蕈儿贪图我英俊将我先奸后杀。”他的双手竟然真的松开,裤子从身上掉了下去。

卢蕈儿尖叫一声,一转身扭过头去,双手捂住双目竟然不敢向龙渊看上一眼。

龙渊岂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和云瑶夺门冲了出去。

卢蕈儿只是出于害羞,方才着了龙渊的道儿,等她反过神来,龙渊和云瑶两人已经逃出二十余丈,卢蕈儿跺脚骂道:“无耻下流的东西,今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她拥有足够的把握,龙渊和云瑶肯定逃不出去。

就在她冲向大门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一侧冲了上来猛然将房门关上。

卢蕈儿硬生生停下脚步,怒道:“你做什么?”

夜色中,一个少年毫无惧色的和她对望着,大声道:“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不可以伤害他们!”

卢蕈儿怒道:“可是……”

那少年低声道:“别忘了,是我救了你的性命,你若是想杀他们,须得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七章【有敌】(下)

卢蕈儿和那少年对视良久,目光终于还是软化下来:“石娃子,我答应过你三件事,这算一件!”

原来那少年竟然是石娃子,石娃子面对卢蕈儿如此厉害的魔头,竟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之色,守住庙门,毅然道:“你和我有言在先,我救你性命,你帮我做三件事,现在我就要你放过他们两个。(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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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蕈儿怒道:“那小子我可以放过,我绝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

石娃子平静道:“你自己说过的事情,便要信守承诺。”

卢蕈儿目光中的火焰终于渐渐退去,她冷冷道:“我何时反悔过。”

龙渊和云瑶亡命奔跑,足足跑出三里多地方才敢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卢蕈儿并没有追赶上来,彼此对望一眼,同时流露出庆幸的笑容。云瑶吐出娇俏的舌尖,意思是好险,美眸不由自主的望向龙渊的下身,俏脸却浮现出一丝嫣红,如果不是龙渊急中生智,想出脱裤子的办法吓住了卢蕈儿,两人还不知要被困到什么时候,樱唇微微动了动,轻声嗔道:“这么无耻的办法也只有你才能够想得到。”

龙渊撩起外袍,充满无辜道:“我只是吓吓她罢了,是那个老孤婆自己没有脑子,轻易就相信了,让我脱裤子,她肯我也不肯呢。”

云瑶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却明白现在并非是调笑之机,两人都是衣衫单薄。可怜这时偏偏又下起雪来,此时已经是深夜,他们分辨不出身处何方,担心路途之中卢蕈儿又追赶上来。寻了一间破旧无人的茅屋走了进去。

茅屋之中好在还有一些木材,龙渊找了一个陶盆,将木材折断放在其中点燃,微笑道:“咱们就在这里凑合一夜,等天明了再走。”

云瑶点了点头,偎在龙渊的身边。两人地脸上都是一脸幸福,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彼此周身也慢慢温暖起来,龙渊道:“那卢蕈儿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对你如此仇视?”

云瑶幽然叹了口气道:“卢蕈儿本是鬼域圣女,可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名叫荀宽的男人,而被鬼域不容。后来听说她和荀宽全都死了,我从未想到。她至今仍然活着……”

龙渊内心一沉,卢蕈儿爱上荀宽便遭到如此横祸,云瑶和自己已经突破了男女之间的最后屏障,这件事若是让鬼域中人发觉,其后果岂不是更加严重?他默默折断一根枯枝扔到火盆之中,低声道:“我看那鬼域你还是不要回去了。”

云瑶心中一暖,知道龙渊是处于关心自己方才说出这句话,轻声道:“佘婆婆她们待我恩重如山,无论如何我都应该给她们一个交代。”龙渊道:“她若是肯原谅你最好,若是敢伤害你。我绝不会饶她!”

云瑶摇了摇头道:“我门中地事情你最好不要过问。我惹下的祸端,自然由我来承受。”

龙渊和云瑶失踪的事情。直到第二天清晨方才被人发觉,狄惊雷、陈武阳全都是大吃一惊,不过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慌,毕竟龙渊曾经有过类似失踪的先例,当初在拥蓝关之时,龙渊便和妙婵无声无息的走了,这云瑶身上地气质和妙婵有种说不出的相似,两人都是极其诡秘。

正午时分,龙渊果然和云瑶一起平安返回,他们并没有交代昨晚失踪之事,别人自然不好想问。

等到龙渊返回自己房内,陈武阳方才跟了过来,掩上房门低声道:“三弟,你昨晚究竟去了哪里?”

龙渊早已和云瑶商量好了,不将昨晚发生地事情说出来,免得其他人担心,微笑道:“我和云瑶出去观雪,所以晚了。”

陈武阳叹了口气,他了解龙渊的性情,知道龙渊凡事都喜欢率性而为,出去观雪也大有可能。陈武阳道:“昨晚我们收到了石娃子的信。”

龙渊内心一怔:“他在哪里?”

陈武阳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那封信递给了龙渊,龙渊展开一看,原来石娃子是提醒他们尽快离开玉龙城,有敌人可能会对他们不利。

龙渊起身走了两步,他低声道:“这小子既然身在玉龙城,为何不过来见我们?”

“也许他有苦衷。”

龙渊闭目盘算了一会儿,这才道:“准备一下,咱们随时离开这里。”其实从昨晚的事件发生之后,龙渊就感觉到玉龙城并非久留之地,不论别的,单单是卢蕈儿那身出神入化地武功已经让他感到莫名危机,假如卢蕈儿当真要杀他们,只怕狄惊雷和陈武阳两人加起来也不会是对手。

完颜兀都这两日过得并不平静,他始终在考虑腊八和龙渊相见之事,过去了这么多天,他始终没有发现龙渊任何的消息,这让他更加地烦躁不安。

眼看距离腊八只有七日,完颜兀鲁站在客厅的屋檐下欣赏着院中的雪景,雪景虽然很美,可是他却没有品味到任何地情趣。

铁羽军首领成藩来到他的面前。恭敬道:“殿下,探子刚刚回报,乌兰怒率领一万军距离玉龙城还有三日的距离。”

完颜兀都不耐烦的摇了摇头,转身想走。却听到成藩又道:“刚刚又在军营外收到了一封信!”

完颜兀都停下脚步:“是龙渊吗?”

成藩恭敬道:“末将不敢开启,所以并不知道。”

完颜兀都伸手接过他呈上地信笺,展开信笺,却见上面只写着一行字:“明年腊八,便是你的忌日!”完颜兀都勃然大怒,用力将信笺扯碎。然后狠狠扔在地上,怒吼道:“他龙渊有什么本事?竟敢如此嚣张?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来!”

成藩道:“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你讲!”完颜兀都愤愤然道。

成藩叹了口气道:“其实无论龙渊来与不来。都不是殿下首先要对付的敌人,眼看乌兰怒地大军压境,我们最为迫切地是寻找到对付他的方法,我听说乌兰怒骁勇善战,有万夫不当之勇……”:

“够了!”完颜兀都粗暴地打断了成藩地话。他握紧双拳道:“他乌兰家有什么了不起,窃国乱贼而已成藩心中暗自感叹。其实以目前完颜兀都的实力并不应当选择和乌兰家硬碰硬地抗争,而是应该另想他策,可是完颜兀都根本不会接受自己的意见。

完颜兀都看到他仍然站在那里,不耐烦道:“你还有事情吗?”

成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殿下,玉龙城虽然城墙高阔,可是城内百姓的向背还很难说,最近乌兰氏一直都在散布谣言,说二王子是害死大汗的真凶,玉龙城表面虽然平静可是内里却是已经开始人心浮动。乌兰怒率一万精兵而来。这只是乌兰氏地先头部队,如果受阻。一定会有大军随后而来,咱们硬碰硬跟他们拼,最终的结果只能有一个,就是被困在这玉龙城内,一旦合围形成,再想突围出去就难上加难了,更何况咱们储备地兵粮本来就不多。”

完颜兀都虽然生气可是头脑并不糊涂,听了成藩的这些肺腑之言,他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拍了拍成藩的肩膀,低声道:“依你之见,我应当怎样做?”

成藩道:“殿下难道忘记了咱们身后的苍白山,只要咱们进入苍白山,就算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顺利找到我们,苍白山内沟壑纵横,林丰木盛,还有多处牧场,咱们以苍白山为据点,可以不断出击,趁机壮大自己的力量,等到时机成熟,再图反攻不迟。”

完颜兀都缓缓点了点头,成藩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可是让他放弃自己辛苦经营的玉龙城,还真有些不舍得。

成藩看出完颜兀都的犹豫,低声道:“殿下应该早做决断,错过时机,后悔晚矣。”

完颜兀都正要开口只是,忽然感到胸口一窒,眼前金星乱冒,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成藩及时察觉到,一把搀住完颜兀都地臂膀。

却见完颜兀都地脸色顷刻间笼上了一层黑气,一双手掌肤色变得发黑,显然是中毒的征兆,完颜兀都惊声道:“不要碰我,那封信有毒!”

成藩内心大骇,他和完颜兀都并没有肌肤上地接触,那封信虽然是他带来的,可是其中的内容他却并没有看过,想不到敌人竟然会利用这样的方法暗算完颜兀都,他内心一阵愧疚,双膝一曲跪倒在地道:“是属下害了殿下……”

完颜兀都胸口的疼痛变得越来越剧烈,他艰难的摆了摆手道:“快去找大夫……”

成藩这才回过神来,匆忙向门外奔去。

完颜兀都看着地面上被撕碎的那封信,此时方才明白毒药一定是暗藏在信纸之中,自己震怒之中撕开信纸,不但肌肤沾染了毒药,而且呼吸中也吸入了不少的毒素。若是宋奇回还活在世上,留在自己的身边,肯定不会中了敌人这样的圈套。完颜兀都越想越记起宋奇回的好处,整个人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没过多久,成藩就带着几名玉龙城顶尖的大夫赶了过来,他们轮番为完颜兀都诊病之后,全都束手无策,这毒药乃是鬼域秘制,这帮大夫看看寻常的病症还可以,解毒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勉强。

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却始终拿不出一个正确的反感,成藩不由得大怒道:“今日若是救不了殿下,我将你们一个个全都满门抄斩。”

几名大夫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般乞求道:“将军,我们的确是医术陋薄,无能为力啊……”

完颜兀都意识中还保持着一丝清明,苦笑道:“他们不懂救治的方法,你又何必……逼他们……也许……上天注定我命该如此……放他们走吧……”

成藩虎目布满血丝,内心自责不已,今日之事全都是因为他疏忽引起,若是完颜兀都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算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他大步走出门去,大吼道:“把玉龙城所有的大夫都给我找来,我就不信,没人救得了殿下!”求几张月票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八章【避让】(上)

雪后初晴,玉龙城内却笼罩上一层肃杀阴森的气氛,完颜兀都中毒之事已经在城内散播开来,成藩几乎将所有的大夫带到了军营之中,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眼看完颜兀都已经气息奄奄,命悬一旦。(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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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宣昊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前往府邸中向龙渊等人禀报,可是等他回到龙渊居住的院落时,却发现龙渊等人并没有在院子里,只有崔哲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雪地之中,目光呆呆望着天空,若有所思。

金宣昊愕然道:“王公子他们呢?”

崔哲叹了口气道:“走了!”

“什么?”金宣昊有些难以置信,就算龙渊要走,他们至少也要跟自己打一个招呼,没想到竟然选择不声不响的离去,这未免有些太没有礼貌,转念一想,又联想起完颜兀都中毒将亡的事情,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马上发觉其中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低声将完颜兀都的事情告诉了崔哲。

崔哲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他说过要杀完颜兀都,自然会完成使命,完颜兀都中毒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定是王公子做的。”

金宣昊愤愤然道:“就算完颜兀都死了,师姐他们能够被平安放出来吗?”

崔哲扬起手中的一封信:“这封信是他亲笔所书,让我交给乌兰纳芮,我想她自然不会勉强咱们……”

金宣昊沉默了下去,龙渊的为人做事简直如同云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以他的智慧断然无法揣摩龙渊的心意。好在这样地一个人并不是自己的敌人。

龙渊的确走了,在听说完颜兀都中毒,整个玉龙城内风声鹤唳的时候,他和云瑶、耶律峰,以及两位义兄一起已经从玉龙城的南门离去。

卢蕈儿的出现让龙渊感到一种深重地危机,他在一夜之间已经做出了决定。杀死完颜兀都之后,马上离开玉龙城,至于那份神武皇留下的宝藏,暂且让它继续埋藏在地下,宝藏固然重要,可是自己和朋友们的安危更加重要,他不可以继续冒险下去。以他和云瑶目前的状态。再次遇到卢蕈儿只能面对死亡。

陈武阳策马来到龙渊身边,和他并辔而行,从龙渊选择离去,陈武阳就已经猜度到龙渊已经放弃了继续留下来寻找宝藏,低声问道:“咱们往哪里去?”

龙渊眯起双目道:“取道宣城。然后经关中返回巴蜀!”陈武阳重重点了点头,心中感到一丝宽慰。龙渊变得越发成熟了,已经开始懂得权衡利害,不再像过去那般率性而为,然而同时他心中又感觉到迷惑,那晚龙渊和云瑶究竟遭遇了什么?让他突然改变了既定的计划,他好像在逃避什么?究竟是什么对手让他如此害怕?

龙渊转身看了看队尾处的狄惊雷,他仍然在不时回头向玉龙城的方向张望着,目光中流露出不舍之意,龙渊马上猜到狄惊雷仍然在牵挂着石娃子,低声向陈武阳道:“你替我多劝劝大哥。石娃子如此机灵。应当不会有事。”

陈武阳点了点头。

此时云瑶掀开车帘,向龙渊招了招手。龙渊凑了过去,云瑶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咱们先往西,我留下一些标记然后在折返往南。”

龙渊明白她是想用标记迷惑卢蕈儿,以免卢蕈儿尾随追来,轻轻点了点头道:“也好。”

完颜兀都躺在床上,整个人轻飘飘地宛如漂浮在云端,眼前众人地身影都显得缥缈虚无,他无力道:“难道这次我要死了……吗?”

守在他身边的众将看到主公如此一个个不禁落下泪来。

成藩含泪道:“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完颜兀都凄惨笑道:“我死不足惜,可是看着我完颜家的江山落在外姓之手,我怎能瞑目,我有何颜面……去见我泉下的列祖列宗……”说到伤心之处,涕泪齐下,一时间周围手下全都嚎哭起来。xiaoshuo520.com

就在众人悲伤绝望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都滚开,让我看看!”

所有人都是一怔,随即大怒起来,却看到一名身穿灰袍地蒙面女子出现在大门前,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瘦削少年,正是卢蕈儿和石娃子。

几名武士挥舞着长枪从一旁围追了过来,卢蕈儿冷冷扫视他们一眼,屈起手指凌空虚弹,几股强劲地气流凌空撞击在那些武士的胸口,几名武士同时发出一声惨叫,胸口如遭重锤袭击,口吐鲜血的摔倒在地上。

众人看到她如此神勇,一个个顿时生出同仇敌忾之心,抽出武器向卢蕈儿围拢上去。

“住手……”完颜兀都虽然神智模模糊糊,可是仍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时期,他及时喝止住一帮手下,双目望向卢蕈儿,竭力想看清楚她的模样。

卢蕈儿缓步向完颜兀都走去,众人还想阻拦,又被完颜兀都喝止。

卢蕈儿来到完颜兀都的床前,宛如万古冰潭般的眼眸冷冷审视着他的面庞。一股凛冽地阴森寒气迫得完颜兀都就快透不过起来。

完颜兀都并没有感到任何恐惧,他淡然笑道:“你是我仇人吗?可是……我却不知道……你是哪个……若是你想杀我……便动手吧……”

卢蕈儿冷冷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为何要杀你?”

她观察了一下完颜兀都的脸色,然后伸手将他已经变得乌黑的手掌拿起。

完颜兀都惊声道:“姑娘小心!”人之将死,其心也善,他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无辜。

卢蕈儿看了看他地手掌。低声道:“这贱人果然歹毒!”说完忍不住回头向石娃子看了一眼,石娃子暗暗叫苦,他虽然阻止了卢蕈儿去杀龙渊和云瑶地念头,可是今日完颜兀都中毒之事传的满城风雨,卢蕈儿坚持要过来看看,想不到他中地毒果然是鬼域秘制。石娃子虽然不知道云瑶为何一定要杀完颜兀都,可是从眼前的情景来看。只要是云瑶想做的事情。卢蕈儿一定会反对,这完颜兀都八成是要得救了。

完颜兀都听到卢蕈儿的这番话也感到奇怪,难道害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假如真的是女人,那么龙渊跟这件事又有何关系?

卢蕈儿低声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完颜兀都从她的话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生机。他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连连点头道:“求姑娘救我……”

卢蕈儿点了点头。转向周围众人道:“全都给我滚出去!”

这下成藩那帮人是彻底听明白了,心中虽然恼怒,可是刚才看到卢蕈儿神鬼莫测地本领,想来她真的有救完颜兀都的本事,一个个强忍着愤怒退出门去。

石娃子本来也想退出去,却被卢蕈儿叫住:“你去把门关上!”

石娃子按照她的话将房门关上。

卢蕈儿向完颜兀都道:“你很幸运,天下间能为你解毒的不会超过三个人。”她让石娃子扶着完颜兀都坐起来,双手晃动,指缝之中已经多出了数根明晃晃地银针:“可能会有些疼痛。”

完颜兀都道:“无论结果如何,我绝不会埋怨姑娘。姑娘尽管放手施为!”

“好。还算有些男子气概!”

完颜兀都点了点头,缓缓闭上双目。他本来已经抱定必死之心,现在终于有人能够救他,就算是怎样的风险都值得尝试一下。

卢蕈儿出手宛如闪电,手中银针沿着完颜兀都周身地各大穴道刺了进去,石娃子也是第一次看到她为人疗伤,出手之快,认穴之准,实在是前所未见,他静静看着卢蕈儿的举动,心中不由自主生出钦佩之情。

一轮穴道刺罢,卢蕈儿一掌拍在完颜兀都的百会穴之上,然后旋转他的身躯,右手抵在他的后心之上,石娃子撤到一边。

却见随着卢蕈儿的内力透入完颜兀都的身体,完颜兀都的头顶开始散发出缕缕飘渺的烟雾,那烟雾越来越浓,到最后已经完全成为黑汽,刺入完颜兀都身体的银针开始剧烈颤抖起来,随着卢蕈儿内力地催发,银针一根根被从肌肤之中逼得倒退出来。

石娃子看得目瞪口呆,以卢蕈儿地这身内力,只怕佘婆婆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如此强悍地人物偏偏要与鬼域为敌,日后只怕麻烦的事情还有很多。

卢蕈儿的手掌终于脱离了完颜兀都的身体,完颜兀都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可是胸口的窒息感已经消失,整个人宛如虚脱般靠在棉枕之上,喘了口气,挥袖拭去满头满脸的汗水,坚持想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卢蕈儿面前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真诚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卢蕈儿站在那里受了他的跪拜,低声道:“你体内的毒性虽然化解,可是想要复原如初,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开一付调理的方子,按照方子上的药物调养,一段时间之后,你定然无恙。”

“姑娘救命之恩,完颜兀都没齿难忘!”

卢蕈儿淡然道:“我救你一命,并非平白无故,日后我会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完颜兀都直言道:“完颜兀都的性命是前辈救得,就算让我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

卢蕈儿点了点头,不无欣赏的看着完颜兀都:“希望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卢蕈儿刚刚离去,成藩等人就冲入房内,却见完颜兀都仍然躺在床上,一时间不知他是死是活,成藩小心翼翼道:“殿下……”

完颜兀都挥了挥手道:“其他人先出去,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其余人按照完颜兀都的吩咐退了出去,成藩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完颜兀都这才重新坐了起来,看到他脸上的黑气已经褪去,成藩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完颜兀都真的逃过了一劫。

完颜兀都道:“你说的很对,这玉龙城守不住,守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马上准备撤退。”

成藩大喜道:“是!”

完颜兀都又道:“我伤愈的事情先不要说,对外人散布,只说……我已经死了……”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八章【避让】(中)

完颜兀都的死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女真,龙渊他们得知完颜兀都死讯的时候已经来到女真边境,再往南就是崇州,已经属于过去大康的疆界。www.65txt.com

当晚他们就在女真的那座边陲小镇延丰集留宿,晚饭过后,龙渊和云瑶两人携手来到镇外的草场之上漫游,此时夜色已经深沉,月朗星稀,北风吹动,已经枯黄的草儿宛如金色波浪般起伏,发出沙沙的声音。

两人在干枯的草地上坐下,云瑶螓首一歪靠在龙渊的肩头,眼看就要回到中原,她的心中也颇多感慨,此次的女真之行,她虽然是处于关心龙渊而来,可是并没有想到两人的关系会在这次的旅程中发展到如此的地步。以她的身份做出这种违反门规的事情,返回鬼域之后,一定会遭到门中的惩罚。随着归期临近,云瑶的内心也变得越发沉重。

龙渊虽然觉察到她的心思,可是并不愿主动提及,毕竟云瑶早已说过,鬼域中的事情不想让他过问,一切还是等回去以后再说。

龙渊轻抚云瑶的秀发道:“完颜兀都果然死了,看来你的毒药真的很奏效。”

云瑶轻声道:“鬼域的毒药乃是独门秘制,想要化解自然没有那么容易。”

龙渊忽然想起了卢蕈儿,那个女魔头的武功的确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希望她不要再度寻来,毕竟谁也不想有一个这么可怕的敌人。完颜兀都的死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能够,其实龙渊当初并没有将他赶尽杀绝的意思,之所以选择将完颜兀都毒杀,一个重要地原因是因为乌兰纳芮。完颜兀都一日不死,乌兰纳芮在女真的地位就不会彻底稳固,龙渊必须帮助她。

云瑶道:“明天我想先走一步。”

龙渊微微一怔。有些错愕的望向云瑶道:“为什么?咱们都是前往巴蜀。为何要分道而行?”

云瑶轻轻拍了拍龙渊地面庞,秀靥之上浮现出诱人地笑容:“乖。我怎舍得离开你,只不过我还有一件重要事去做,所以不得不和你分开。”

龙渊知道她定然有事情瞒着自己,可是她不想说,自己也不好追问。只能点了点头道:“你重伤初愈,一个人又没有人照顾。我怎能放心的下。”

云瑶笑道:“这些日子我地体质已经完全恢复,武功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昔日水准,可是……”她本想说通过孽缘决的修炼,武功进境神速,可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开口。

龙渊看出云瑶去意已决,再说也是无用,轻声道:“你万事皆要小心,我去宣城办完事之后,马上就会返回巴蜀,希望那时候你已经回去了。”云瑶依偎在龙渊的怀中柔声道:“放心。我一定先你一步到达。”

龙渊忽然又道:“不成!”

云瑶充满错愕的望着龙渊:“什么不成?”

“咱们若是分开。那孽缘决该如何修炼,岂不是刚刚有点起色。马上就荒废了下来。”

云瑶红着脸儿啐道:“早知你没安好心,孽缘决有不一定非得……那样做……才能够修炼……”孽缘决只是在开始阶段需要男女之间互通经脉之气,渡过初阶之后就可以单独修炼,龙渊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之所以这样说意在逗弄云瑶。看到云瑶如此忸怩,龙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龙渊之所以选择回程之时经过宣城,一是为了拜会许久未见的姑母,还有一个重要地原因,就是要面见唐翰,并让唐翰成为自己坚实的盟友。唐翰虽然是他地姑父,可是他为人老谋深算,从始至终并没有对龙渊承诺过任何事,就算偶然有所表露,也很少付诸实施,他就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始终在权衡着事情的利弊,有效的保持着和龙渊,以及各方势力间的距离,尽量做到不偏不倚,这也是他仅凭宣城一隅就可以固守数十年的原因之

龙渊对唐翰的作为并不满足,他需要的并不是一个这样理性的姑父,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甘心为自己付出一切地助手,此次前往宣城,他要和唐翰摊牌,让唐翰进一步靠拢向自己,只有这样,他才拥有和蓝循抗衡地资本。

宣城和龙渊前次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多地不同,虽然处在各大势力的交叉点之上,可是宣城却并没有遭到无辜的战火,唐翰很好的保全了自己的同时,也保全了这座祖上留下的城池。

龙渊此次的出现实在太过突然,唐翰和长公主龙德蓉都没有想到他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两人的心情却是各不相同,龙德蓉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唐翰却是表面喜悦,心中却暗自嘀咕,每次这位前小皇帝来临总会给他惹来不少的麻烦,这次过来肯定又有事情来麻烦自己了,平心而论,他从未有出卖过龙渊的意思,可是他也不想更多的参与到龙渊的复国大业之中,在他看来自己和大康之间的联系全都是因为妻子龙德蓉,假如没有这个原因存在,他才不愿意招惹麻烦,以免将宣城这块平静的乐土卷入战火之中。

龙渊首先送上了他带来的礼物,送给唐翰的是一把金刀,送给姑姑龙德蓉的乃是一串价值连城的祖母绿项链。

龙德蓉乐得眉开眼笑,唐翰也是退让了一番,收下了龙渊的礼物。

众人退下以后,他们三人在花厅中落座。

龙德蓉握住龙渊的大手,仔细端详着这个侄儿。眼圈儿又红了起来,含泪道:“长大了,果然长大了。我们龙家总算出了一个真正的王者。”

龙渊呵呵笑道:“姑姑别肉麻了。今次我来没有别地意思,就是为了来看望你们两位老人家。”

唐翰何其老道。从龙渊的话中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心中暗道:“你的目地若是如此单纯才怪!”他地目光落在龙渊送给他的金刀之上,从刀鞘地装饰纹路之上已经看出,这柄金刀并不属于中原之物,十有**应该来自女真。平静道:“渊儿是从巴蜀过来的吗?”

龙渊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我刚刚从女真回来。”

唐翰内心一怔。最近女真接连发生变故,这龙渊又从那里回来,难不成这些发生的事情全都跟他有关?心中对龙渊不由得又高看了一眼,每次相见总能发现发生在他身上惊人的变化,这小子随着年龄的成长,当真是一天天成熟老练起来,短时间内他能够从亡国之君,再度崛起于巴蜀成为一方霸主,足见他地确拥有过人之能,难道说大康的国运果然未尽。这小子当真可以覆手为雨。逆转乾坤?

龙德蓉关切地握住龙渊的手掌道:“你去那劳什子地方干什么?”

“遇到了一些麻烦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在姑母面前。龙渊并不愿意过多的提及国事,他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向其他,目光瞄向姑母的肚子道:“前些日子我听说姑母有了身孕,快将宝宝抱出来给我瞧瞧。”

提起宝宝,龙德蓉眼圈儿又红了起来。

龙渊看到她神情不对,方知自己问错了话,有些尴尬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德蓉叹了口气道:“我怀他五月的时候,不幸小产了,看来上天始终不愿意赐给我们这个孩子。”

唐翰也是一脸低沉,虽然他们已经有了养女弄玉,可那毕竟不是嫡亲骨血,两人做梦都想有个孩子,谁成想这次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最后的结局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龙德蓉显然因为这件事又伤心起来,摇了摇头道:“你们爷俩说说话,我去看看弄玉。”龙渊望着姑母的背影,心中不由得生出歉意,充满内疚对唐翰道:“对不起,姑父大人!”

唐翰笑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上天注定的事情,我们谁都不会埋怨,再说,如果不是你,我们还没有弄玉这孩子呢。”

龙渊笑道:“弄玉怎样?”

“已经四岁了,听话,可爱,任何人见到她都会喜欢她。”看得出唐翰对这个养女极为疼爱。

龙渊笑了笑,暗自感叹,看来人生中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他又联想起喋露,如果不是翡翠关地事情,他和喋露地孩儿此刻已经会叫爹爹了。

唐翰低声道:“女真的事情跟你有无关系?”

龙渊故意沉默了一会儿,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完颜兀都向我发出的邀请,想必姑父已经听说了?”

唐翰点了点头道:“这件事闹到天下皆知,不过我一直都听说你在巴蜀,并没有听说过你动身前往女真的消息。”内心中对龙渊隐藏自身行迹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

龙渊笑道:“如果我大张旗鼓的前往女真,只怕走在半路上就会被别人追杀。”

唐翰道:“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完颜兀都会想对付你,巴蜀和女真山高水长,你们之间又向来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下手对付你,又有什么好处?”

龙渊道:“并非是他想对付我,而是萧牧远想对付我,两人在一些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唐翰低声道:“萧牧远是不是想通过对付你,而转移蓝氏和梁氏对他的注意?”

龙渊暗赞唐翰老谋深算,这些事原本十分隐秘,可是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真正奥妙所在。

唐翰道:“蓝氏、梁氏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首先要对付的目标就是萧氏,我看萧牧远这次有难了。”

在三大势力之中,龙渊最恨的就是萧氏,正是萧逆寒一手夺去了他的皇权,更将大康推入土崩瓦解的地步,可以说如今的窘境,全都是萧氏一手造成的。

龙渊低声道:“假如萧氏被他们两方联手消灭,那么这次中原的格局必定要发生改变了。”

唐翰叹了口气道:“中原继续纷乱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现在胡国一天天壮大,女真通过此次政变,也许会就此焕发青春,在这么斗下去谁都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战祸。”

龙渊反问道:“姑父以为战火会烧到你的头上吗?”新的一周,别忘投推荐票!:)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八章【避让】(下)

唐翰并没有马上回答龙渊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天下大乱,我安能独善其身?”

龙渊了解唐翰的性情,知道他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内心却不一定这么想,缓缓放下茶盏道:“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揣摩的东西。www.65txt.com”

唐翰觉察到龙渊话里有话,脸上不禁有些微微发烧,好在龙渊并没有和他继续探讨下去的意思,起身告辞道:“姑丈,我先回驿馆,明日再来登门拜会。”

唐翰却挽留道:“其实我还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

龙渊听他这样说,只能重新坐了下来。

唐翰道:“有件事你只怕还不知道,蓝循和梁靖相约在富麓城相见。”

龙渊微微一怔,这件事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诧异道:“什么时候?”

“腊月十九!”

龙渊默默算了算,然后目光一凛道:“就是今天?”

唐翰缓缓点了点头道:“就是今天,这件事极为隐秘,没有太多人知道,老夫也是被邀者之

富麓城外积翠山上,蓝循和梁靖对坐在飞芦亭内,望着正前方那条飞流直下三千尺,宛如银龙般的瀑布呆呆出神,微风轻动,从瀑布的水流上吹起飘渺的雾气,随风飘到他们的周围,远远望去,两人的身边宛如笼罩着淡淡地雾气。xiaoshuo520.com朦胧间,他们如同云端的仙人。

蓝循的目光神秘而虚无,他和梁靖相约在这江边小城相聚,目的就是为了向对方表明心迹,让彼此内心获得更多的信任,确认他们的下一个行动。

梁靖地目光宛如下方的古潭一般深邃。从蓝循邀请他在富麓城相见,他就已经猜到蓝循地真正用意。他和蓝循同殿为臣,虽然过去因为处世的态度不同所以没有深交。可是对彼此地性情都是极为了解,梁靖知道蓝循表面上正义凛然,可是其人野心勃勃,当初大康危难之时,他据守关中。视朝廷危难于不顾。

蓝循一样了解梁靖,当初大康危难之时。梁靖稳坐江南,拒不出兵,其人自私到了极点,平心而论,蓝循不愿和这样的人合作,可是眼前的形势却逼着他不能不去跟他合作。他微笑道:“多年不见,楚王风采依然!”

梁靖呵呵笑了起来,从蓝循对自己的称呼,已经表明他承认楚国的地位,想想在三大势力之中。唯一没有称王地就是蓝循。而蓝循却是他们三家之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个。梁靖私下里将蓝循这样地作为归结于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可是这种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当面说出来的。梁靖微笑道:“蓝大将军也是威风凛凛。雄风犹在!”

客套过后,梁靖将话题转到正题,轻声道:“大将军此次约我相见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蓝循端起茶壶,倒满了两杯苦茶,端起其中一杯递给了梁靖:“其实这次我原本还邀请了一位朋友,可惜他并没有来。”

梁靖眯起双目,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一股苦涩的滋味在他的喉头融化开来,他并不喜欢这种味道,砸了砸嘴唇把茶盏放下:“哪个?”

“宣城唐翰!”

梁靖不禁笑道:“唐翰?长公主的驸马,护国大将军?”

蓝循听出梁靖口中的讥讽之意,可是他并没有丝毫的动气,微笑道:“我和唐翰是多年的老友,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

梁靖道:“唐翰虽然勇武,可是实力毕竟有限,我想象不出,他能够帮到我们什么?”

蓝循笑着将苦茶饮尽,然后将空杯放在石桌之上:“唐翰在宣城经营数十年,屹立不倒,其人能力出众,胆识过人,若是能够和我们站在同一立场,对我们地下一步行动将大有帮助。”

梁靖笑道:“可惜他并没有来。”

蓝循叹了口气道:“其实在我邀请他之前就已经想到是这个结果。”

梁靖这才感到其中另有玄机,既然蓝循早已知道唐翰不会来,又为何邀请他?蓝循道:“我一直都在怀疑这巴蜀地龙渊究竟是不是昔日大康的君主,现在我终于能够确认了。”

梁靖心中暗道:“还要你确认,我早就知道了。”

蓝循看到梁靖始终在保持沉默,心中更骂他是一只不折不扣地老狐狸,低声道:“他果然就是陛下!”

听到蓝循说出这两个字眼,梁靖唇角的肌肉没来由抽动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了镇定道:“陛下?在我看来陛下早已死了!”

蓝循重新将苦茶添满:“现在只有你和我在这里,有些话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他对梁靖的遮遮掩掩终于表现出不满。

梁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瀑布:“假如他还活着,你和我全都是篡国谋逆的奸臣贼子,假如他还活着,这天下仍然是姓龙的,假如他还活着,大康就没有亡!”他霍然转过头来,深邃的双目中透出逼人的寒芒:“所以,老夫以为,他已经死了!”

蓝循抿起嘴唇,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坚毅的弧线:“可是他仍然活着!”

梁靖意味深长道:“任何人终究会有死的那一天,你我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蓝循将茶盏凑到唇边却没有喝下,迟疑片刻重新将茶盏放下道:“你以为我们应当怎么办?”

梁靖低声道:“明年春天,你我合兵攻打萧氏,一举将之歼灭!”

蓝循摇了摇头道:“我忽然发现首要的大敌乃是巴蜀!”

梁靖苦笑道:“可是我们已经错过了对付巴蜀的最佳时机,当初在吐蕃人入侵巴蜀之时,我派丘朗前去,试图趁他后方空虚之时攻入巴蜀,可惜天意弄人,竟然让我的水师铩羽而归,经过拥蓝关之战,此子的实力已经跃上一个台阶,现在就算你我合力对付他,就算能够消灭他,也会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梁靖曾经和龙渊交手,自然充分体会到龙渊的厉害,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换来了眼前的和平局面,并不想率先打破,更何况他和巴蜀之间的接壤处最多,若是打仗,他逆流而上,首当其冲,蒙受的损失必然难以估量。

蓝循道:“假如放任他发展下去,只怕不久的将来他羽翼丰满之后,便会卷土重来!”

梁靖干枯的手掌摆弄着茶盏,低声道:“抛却他今时今日的实力不言,单单是巴蜀的特殊地形,你我合力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攻下,一旦掀起战争,势必陷入胶着的状态之中,时间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难道你不担心萧牧远趁着这个机会换过起来,一旦他恢复了元气,我们的麻烦可又多了一个。”

蓝循皱了皱眉头,梁靖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不知为了什么,他始终对龙渊抱有极大的警惕,龙渊成长的过于迅速,假如现在不出手对付他,只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梁靖道:“最近楚国的商船在海上遇到了不少的麻烦,我经过多方查探方才发现,一切竟然都是萧牧远搞出来的,这小子已经觉察到我们想要对付他的事情。”

蓝循道:“萧氏现在四面楚歌,就算我们不出手,女真早晚也会对他出手。”

梁靖低声道:“中原的肥肉,没理由让外人拿去!”

蓝循缓缓点了点头。

梁靖又道:“只要你我同心,一定可以在三个月内将萧氏拿下,到时候稳固了中原的大半江山,龙渊就算有通天之能,想要率兵冲出巴蜀也是难上加难。”

蓝循敏锐的从梁靖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梁靖似乎已经被龙渊打怕了,他这句话分明是不想去招惹龙渊,只要将萧氏消灭,便安于现状,只要龙渊不招惹他,他肯定是不会主动去发动战争的,蓝循看到梁靖的满头白发,又看到他已经佝偻的肩背,心中暗叹,梁靖果然老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小。

蓝循端起茶盏:“好,咱们就一言为定,今春咱们厉兵秣马一举攻下萧氏!”

梁靖点了点头,端起茶盏和蓝循碰了碰,仰首一饮而尽。

萧牧远霍然从床上坐起,身上已经满是冷汗,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中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惊恐,他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几乎每夜都要重复噩梦,几乎每夜他都无法安眠。

他披上衣服,来到窗前用力推开了格窗,窗外竹影婆娑,院落之中月光朦胧,萧牧远长舒了一口气,眼前忽然浮现出亡母的面孔,他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身为人子,在娘亲逝去之时却无法尽孝灵前,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可是这痛楚在他的内心中却依旧清晰。

自从登上王位之后,他仿佛陷入一个无休止的诅咒之中,他将此归结为报应,这是他的报应!

萧牧远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拉开房门,沿着曲曲折折的道路向萧牧野所在的院落走去。

负责照顾萧牧野的共有四名仆佣,全都是萧牧远的心腹,看到萧牧远深夜前来,负责守夜的奴仆慌忙起身向他行礼。

萧牧远摆了摆手,低声道:“他睡了吗?”

那奴仆点了点头道:“一直睡着呢!”

【升龙卷】第一百五十九章【荣归】(上)

萧牧远缓步走向帷幔之后,却见萧牧野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目睁得很大。www.65txt.com

萧牧远在床边坐下,握住萧牧野的右手,低声道:“二弟……我很痛苦……”

萧牧野听得真真切切,可是仍然一动不动。

萧牧远说着说着,泪水竟然落了下来:“娘死了,她老人家不让我在灵前尽孝,身为长子,我……我有何面目去见泉下的爹娘……”

萧牧野一颗心却如同亘古不变的玄冰,无论萧牧远如何凄惨,他都不会融化半分。

萧牧远说了好一会儿,方才留意到旁边的茶几之上有一封信,他拿起那封信,从信封上的字迹已经看出这信应该是纵雪所书,内心不觉微微一震,带着满心的好奇拆开信件,却见上面写着:“二哥:我走了……娘她老人家仙逝,这东都再也没有值得我牵挂的……无论大哥怎样,都和我再无关系……”

萧牧远虎目瞪得滚圆,内心中充满震惊,他想不到连纵雪这唯一的妹子都离开了自己,他成了孤家寡人,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信纸从他的手上飘落,萧牧远呆呆看着萧牧野的面庞,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他举起双手:“我辛辛苦苦殚精竭虑,有那件事不是在为萧家考虑?你们一个个都离开了我,全都当我像仇人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他双目血红,宛如疯魔一样。(www.wjxsw.com)死死盯住萧牧野地面庞,咬牙切齿道:“就算只剩下我一个又如何?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这条路既然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会走下去!”

萧牧野的表情一如往常的木然。萧牧远却从中看出了嘲讽。他怒吼道:“你在嘲笑我吗?你虽然不说,可是我心中明白!”一股说不出地恐惧和仇恨笼罩了他地内心。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双手颤抖着拿起一旁的枕头,向萧牧野的脸上蒙去:“娘走了,纵雪走了。你也去吧!”

两滴冰冷的泪水从萧牧远地脸颊滑下。就在他全力下压地时候。一丝冰冷从他地左胸透入,直刺他的心脏,随之这冰冷的感觉迅速扩展到了全身。他错愕地增大了双目,张开了嘴巴。双手放开枕头,一步步向后退去,一柄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他地心口,直至没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襟,萧牧远捂着胸口,震骇莫名的看着前方。

一直都在沉睡的萧牧野此时坐了起来,他的脸上充满了鄙夷的神情。

萧牧远摇了摇头:“老二……你……”双膝一软,身体跪了下去。

萧牧野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你的妻子儿女,你死后,我不会追究任何事。萧牧远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在死亡来临的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内心是如此的安稳,如此的平静:“这……王位……本该是你……的……二弟……”他用尽最后的力量,艰难道:“从出手对付你开始……我便……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萧牧野走下卧榻,来到萧牧远的面前站直了身躯,神情复杂的看着大哥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他伸出右手,为萧牧远合上了双目,低声道:“大哥,你一路走好……”

“萧牧远死了!”唐翰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龙渊。(www.wjxsw.com会员手打上传。)

龙渊也是震骇万分:“怎么死的?”

唐翰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刚刚收到的消息,只是说他突发疾病,连后事都没有来得及交代就死了,奇怪的是,萧家老二萧牧野瘫痪多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然重新站了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听到萧牧远离奇死亡,龙渊并没有感到半分欣喜,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萧牧野神奇的康复,而同时萧牧远死亡,其中难道拥有着不为人知的内情,难道是萧牧野下手杀掉了他?龙渊越想这件事越是大有可能,如果不是萧牧远,萧牧野也不回沦落到这种地步,萧牧远杀死了萧牧野的岳丈宋京石,逼走了他的妻子宋曦君,将萧牧野身边的亲信大肆清扫,这些全都是不共戴天之仇,龙渊的眼前忽然浮现起宋曦君清丽绝伦的俏脸,不知道宋曦君听说他康复的消息之后会怎样做?

唐翰叹了口气道:“萧逆寒坏事做尽,如今萧氏日益凋零,看来上天果然报应不爽。(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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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从不相信什么报应之说,淡然道:“萧氏发生如此剧变,我看梁氏、蓝氏绝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唐翰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龙渊道:“姑丈,上次我跟你提及,日后从女真采购骏马的事情。”

唐翰微笑道:“你放心,这件事全都包在我的身上。”对唐翰而言,因为龙渊和女真的和盟,让他更少了西北方的一个大敌,也去了一块心病。

龙渊道:“姑丈对我的恩德,龙渊绝不敢忘。”

唐翰听到龙渊这样说,心中感到有些惭愧,其实他也是在最近方才下定决心,坚决的站在龙渊一方,过去在龙渊最为艰难的时候,他并没有帮到龙渊什么,他低声道:“渊儿,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尽一个大康臣子地本分。这江山本来就是你的,我是你的姑丈又是你的臣子,我不尽力,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你,面对你的姑母。”

龙渊心中一阵温暖。他胸怀宽大。虽然唐翰过去曾经有过明哲保身地做法,可是现在毕竟已经站在自己地一边,龙渊并没有挂怀,轻轻拍了拍唐翰的肩头道:“有姑丈相助,相信我收拾河山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门外忽然传来龙德蓉的声音:“你们爷儿俩一见面就聊个没完。(wWw.wjxsw.Com)难不成把我这个做姑姑的都忘了?”

两人笑着抬起头来。却见龙德蓉身穿金色长裙缓步走入房内。果真是雍容华贵,气质高雅,龙渊赞道:“姑母越来越漂亮了。”

龙德蓉啐道:“你这小子。只会油嘴滑舌,难怪红袖那么一个美人儿会被你骗到手中。”

龙渊呵呵笑了起来。其实被他骗到手中地又何止红袖一个美人儿,想起红袖现在只怕已经生了,心中不觉生出几许牵挂,几许歉疚。

龙德蓉道:“你这次为何没有带红袖同来?”她和苏红袖虽然仅仅见了一次,可是对苏红袖地好感极深。

龙渊这才将苏红袖有了身孕之事告诉了龙德蓉,龙德蓉大喜道:“你这小子,连这件事都不对我说,天哪,这可是咱们龙家地大喜,你何时返程,我跟你一起过去,我一定要亲眼看看小宝宝。”

龙渊笑道:“明日回去,姑母若是想去,便准备一下跟我走吧。”

唐翰没想到龙渊走得这么急,错愕道:“这么快?”

龙渊点了点头道:“巴蜀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蓝循和梁靖全都是老狐狸,他们口口声声要打萧氏,我也不能麻痹大意,须得做好防御他们进攻我的准备。”

唐翰道:“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傻,巴蜀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蓝循精通兵法战术,不会将你列为首先对付的目标地。(www.wjxsw.com)”

龙德蓉打断他们的谈话道:“聊了这么许久,难道你们都不饿吗?走,快去吃饭,我叫了陈武阳和林珊吃饭。”

龙渊诧异道:“陈武阳和林珊?”

龙德蓉美眸圆睁道:“有什么奇怪,我看他们两个如此相配,所以就帮他们撮合了一下,林珊地意思我已经问过了,陈武阳是你结拜兄弟,你去搞定!”

龙渊和唐翰对望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想不到这位长公主还有当媒人的本事。萧牧野坐在大殿之上,目光冷冷扫视众臣,没有人敢和他的目光相对,一个个都低垂着头颅,萧牧远身死,萧牧野康复,一切如此突然,所有人都隐然猜到其中的内情,可是谁也没有证据,谁也不敢点破。

萧牧野低声道:“我今日将你们召到这里来,一是为了告诉你们我已经康复,二是向你们表明,无论你们过去曾经做过什么,想过什么?我都不会追究,一切都一如既往,这东都仍然是东都,绝不会有流血和屠戮之事发生。”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对于萧牧野的手腕众人都是清楚的,他性情冷酷,做事雷厉风行,在他康复掌权之后,萧牧远的那帮亲信全都担心他会秋后算账,却想不到他会这样说,会这样轻易就放过了他们。

只有萧牧野自己清楚,常年的卧床不但磨练了他的意志,更磨练了他的心态,他曾经想过要杀尽当初参与谋害他的臣子,可是如果那样,只能将萧氏进一步推入水火之中,天下三强,萧氏、蓝氏、梁氏,现在萧氏在不断的内耗之下已经成为三强中最弱的一环。

刚刚从胡国出使返回的廖其园也在其中,他率先朗声道:“大王英明!”群臣争先恐后的附和。萧牧野缓缓摇了摇头,他一字一句道:“有件事我想了好久,决定从今日起撤掉燕国这个名字,我也不是什么大王,你们若是敬我,便叫我一声大将军,天下四分五裂,什么燕王?根本是自欺欺人!”此言一出,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众臣一个个开始窃窃私语。

萧牧野摆了摆手道:“没有什么其他事,就各自散去吧。”

此时廖其园上前一步道:“臣有要事启奏!”

萧牧野看了看他:“说!”

廖其园道:“臣此次出使胡国,跟胡国北院大王拓跋烈会面,他愿意和我们结盟,这便是我缔结的盟约。”廖其园恭恭敬敬将盟约呈上。

萧牧野展开盟约看了看,盟约之上所列的条款倒是公平,他眯起双目,想了想,方才道:“其他人退朝,廖其园留下!”

等到众人走后,萧牧野的眼神陡然变得严厉,怒喝道:“廖其园,你究竟收了胡人的什么好处?”

廖其园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大将军英明,我……我可是全心全意为萧氏着想,绝没有出卖萧氏利益的想法。”他心中暗自后悔,当初他是萧牧远的近臣,现在萧牧野得势,自己压根就不应该留在东都。

萧牧野冷冷道:“和胡人结盟,亏你想得出来,那些胡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进攻我中原,你想让我萧氏沦为千古罪人,落下永无休止的骂名吗?”

廖其园颤声道:“臣不敢……”

萧牧野的神情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低声道:“你起来吧!”

廖其园善于察言观色,站起身,低声道:“可是臣以为现在萧氏的局势并不容乐观,蓝循和梁靖两个老儿都想落井下石,我听说他们新近在富麓城会面,谋划对付萧氏的事情,也许过不了太久的时间,他们的大军便会合力攻打我们,和胡国结盟虽然是下策,可是毕竟有了他们这个强有力的盟友做保障,可以震慑蓝循,让他不敢肆无忌惮的攻击我们。”

萧牧野眯起双目,低声道:“廖其园,你是我大哥最为看重的臣子……”话还没有说完,廖其园又已经跪了下去,他最怕萧牧野翻出旧账,可是萧牧野偏偏要提起。

廖其园连连叩头道:“臣罪该万死,要杀要剐全凭大将军发落,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萧牧野冷冷道:“我说过要杀你吗?我刚才在众臣面前已经说过,过去的事情,我绝不会追究,对你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廖其园无论你过去做过什么,只要从今日开始老老实实为我萧氏尽力,我绝不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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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五十九章【荣归】(中)

萧牧野道:“梁靖和蓝循虽然结盟,可是他们的关系绝不会像现在表现出的那样牢不可破,廖其园,我想让你前往楚国出使,会会梁靖那个老匹夫,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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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其园激动道:“臣愿为大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年三十,整个梓潼城到处悬红挂绿,处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诸葛运春和虹影并肩站在梓潼城的东门城墙之上,眺望着东北方。

虹影望着诸葛运春带着淡淡忧思的面庞,小声道:“是不是在担心主公?”

诸葛运春缓缓摇了摇手中的羽扇,微笑道:“主公哪里会让**心?女真先后传来完颜兀鲁完颜兀都两兄弟的死讯,我想这件事十有**和他有关,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几日他应该回来了。”

虹影和诸葛运春相爱相知多年,对他的心思揣摩的最为透彻,轻声道:“可是我分明看到你的心中有事!”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我新近听说萧牧远死了,萧牧野重新把持萧氏权柄。而且取消了燕国地封号,今春十有**中原会有一场剧变。”

虹影道:“无论中原发生如何变故,只要我们固守巴蜀,外面的风浪应该影响不到这里。”

诸葛运春低声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身处其中。无人可以幸免!”

此时一名军士激动地跑了上来。大声禀报道:“启禀军师,主公回来了!”

诸葛运春微笑道:“刚刚说到主公,主公就到了。(歪歪书吧)”他转向那军士道:“主公现在到了何处?”

“已经到了北门外!”

诸葛运春大喜过望道:“快去禀报几位夫人,让她们前去迎接主公!”

龙渊此时已经通过了北门进入梓潼城内,长公主龙德蓉此次跟随他一起前来。目睹梓潼如此雄关。不由得啧啧称奇。更想到龙氏终于有了复兴的希望,美眸之中不由得泪光涟涟。

龙渊离开巴蜀之事一直都没有张扬,他离开这期间一直由梅朵假扮成他。兼之深居简出,是以外人并不知道内情。龙渊向姑母介绍着周围的情景,此时远处一支队伍向他迎来,行在最前方的正是他地军师诸葛运春。

龙渊微笑着抬起头来。

诸葛运春率领那帮及时赶到地将领,全都翻身下马,参拜道:“参见主公!”

龙渊笑着向他们引见道:“这是我的姑母!”

“参见长公主殿下!”

龙德蓉连忙让众人起身。

诸葛运春一行前脚刚到。

后面梅朵、虚慧妍、芊若、紫芜、喋露等一帮女眷就迎了出来,看到龙渊平安归来一个个喜极而泣,可是碍于人多,心中纵有万般柔情,也不敢轻易表露,龙渊将她们一一介绍给长公主认识。

长公主龙德蓉拉拉这个又看看这个,一时间喜不自胜,这个侄儿不但打下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也俘获了这么多美貌佳人的芳心,让她怎能不开心。(WJXSW.COM)

龙渊留意到苏红袖并没有在迎接自己的队伍之中,将虚慧妍拉到一边,小声道:“红袖呢?”

虚慧妍掩饰不住心中地喜悦,附在龙渊地耳旁小声道:“宝宝前日生地,红袖姐姐自然不方便出门迎接你,我们也没有将你回来之事告诉她,目的是让你给她一个惊喜!”

龙渊连连点头,听闻红袖已经顺利生产,心中早已迫不及待,大声道:“我先回去看红袖,回头咱们再说话。”

喋露撅起樱唇道:“早就知道你心中记挂着红袖姐姐多一点。”

众人同时笑了起来,喋露被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可没有吃醋的意思,只是……”

龙德蓉笑着握住喋露地纤手,笑道:“我就喜欢喋露爽直的性子,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宝宝,毕竟这是我们龙家地未来和希望。”

一行人来到苏红袖的住处,自从龙渊走后,苏红袖和喋露诸女就暂住在刘禄禅昔日的帅府,步入苏红袖所在的院落,龙渊便听到小儿的啼哭之声,他有生以来内心还从未如此激动过,到现在起,方才觉察到自己还不知道那孩儿是男还是女,转念一想,无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红袖和孩子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红袖抱着孩儿静静站在窗前,温柔的阳光透过窗格投射在她的身上,为她的周身笼罩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如此圣洁如此美丽,当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望去,整个人顿时凝滞在那里,美眸随即荡漾起两圈涟漪,幸福的泪光在明眸中闪烁。(www.wjxsw.com)

他们彼此幸福的凝望着,龙渊慢慢来到她的面前,充满激动和好奇的看着襁褓中的小生命,这是他和红袖的结晶,这是他生命的延续。

说来奇怪,那孩子见到了父亲居然停下了哭泣。黑宝石般明亮地大眼睛惊奇的看着龙渊,然后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龙渊的一颗心顿时被融化了,他第一次明白为人父原来是如此的幸福。

苏红袖小声道:“是个男孩,我还没有给他起名字呢!”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想过。就叫他龙兴邦!”

苏红袖笑道:“好俗气地名字。不过我喜欢!”

龙渊微笑道:“兴邦,快快长大,帮助为父尽快收复咱们龙氏地江山!”

苏红袖嗔道:“大康从你的手中分裂,收复江山自然是你的责任,难不成你还要将这个责任推卸到孩子的身上?”

龙渊哈哈大笑:“不敢!不敢!”

这时候门外响起长公主龙德蓉的声音:“我可以进来看看我地乖孙儿吗?”

苏红袖惊喜异常:“原来姑母大人也来了!”

龙德蓉和众女出现在房内。(Wap.YYs8.Net)脸上露出和蔼地笑容道:“龙家添了一位小王子。我怎能不来呢!”

龙渊笑着将兴邦交到姑母地手中。然后来到虚慧妍和芊若的身边,一手搂住一人的肩膀,微笑道:“今晚是除夕。咱们好好吃个团圆饭,这安排完晚宴地事情。可要交给你们两个了。”

龙渊和亲人相见之后,来到将军府白虎堂内,诸葛运春一早就在这里等着他,看到龙渊进来,诸葛运春慌忙起身行礼。

龙渊笑道:“诸葛先生,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客气,坐!”

诸葛运春这才坐下。

龙渊道:“我离开的这段日子,有劳诸葛先生了。”

诸葛运春笑道:“主公何必跟我客气,这段日子巴蜀平静地很,臣下乐得逍遥,反倒是主公深入敌境,时刻处于危险之中,让臣等担心的很呢。”

龙渊笑道:“好在一切还算顺利,这次不但将大哥二哥平安救了回来,而且和女真之间也缔结了盟约,以后我们又多了一个盟友。”

诸葛运春笑道:“主公这次收获的可能不止女真这个盟友,长公主亲自来到巴蜀只怕不单单是为了看望小公子的吧?”

龙渊笑着指了指诸葛运春:“当真什么都瞒不住你。”他又将这次和唐翰的会面成果告诉诸葛运春。

诸葛运春欣喜道:“当真是可喜可贺,有了驸马不遗余力的相助,主公的大业指日可期。(YY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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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却叹了一口气。

诸葛运春充满好奇道:“主公因何叹气?”

龙渊道:“此次前往女真我方才发现,完颜兀都之所以出手对付我,都是因为萧牧远从中做了手脚,是他蛊惑完颜兀都利用我的两位兄长将我引入女真,想伺机将我铲除,从而造成巴蜀混乱。”

诸葛运春剑眉皱起,低声道:“蓝氏和梁氏正在筹谋对付萧氏,萧牧远这样做是想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巴蜀的身上,从而获得喘息之机。”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

诸葛运春感叹道:“萧牧远也算得上是机关算尽,可惜他仍然没有逃过一死。”

龙渊道:“这一路我始终在想,我派两位兄长前往女真之事极其隐秘,那萧牧远又是怎么知道的?”

诸葛运春内心一凛,从龙渊的语气中他已经知道,龙渊一定对内部产生了怀疑,其实诸葛运春也想过他们内部出了内奸的可能,可是这种事情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时,是不好说出来的,是以龙渊虽然这样说,他还是理智的保持沉默。

龙渊道:“诸葛先生对这件事怎么看?”

诸葛运春道:“臣不好说,也不想说!”

龙渊笑骂道:“滑头,你怎么越来越像谢庸那个老滑头了?”

诸葛运春道:“主公心里想得其实臣下心里也想过,不过现在我无凭无据,随便说人家就是内奸,岂不是有辱人清白之嫌?”

龙渊眯起双目:“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是这口气我却咽不下去,无论花费多大的精力,我都要查出这个奸细!”

诸葛运春道:“有些事值得做,有些事却不值得,就算主公花费精力也未必可以查清楚这件事,而且查清楚这件事对主公也未必有什么好处。”

龙渊听得头大:“你痛痛快快跟我说,究竟应该怎样处置这件事?”

诸葛运春道:“假如换作是我,我就当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反正现在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损失,主公此行也算是因祸得福,就算当真有内奸要害你,反倒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龙渊哈哈大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他的笑容渐渐收敛,心情沉重的站起身走了几步,叹了口气道:“不提也好,今儿是三十,咱们好好过个团圆年!”

当晚龙渊在府邸摆下两桌酒宴,出席的除了长公主龙德蓉和龙渊的众位娇妻之外,还有诸葛运春虹影夫妇,狄惊雷、春岚夫妇,陈武阳和未婚妻林姗、徐允浩夫妇,宗霆汉、陈化、耶律峰。

众人向长公主和龙渊分别敬酒之后,各自返回自己的位置开怀畅饮。

长公主龙德蓉看到龙渊能有今时今日的声势,想起败落的大康终有复兴的希望,心中一酸,不由得又落下泪来,喋露和虚慧妍在她的身边小声劝慰。

龙德蓉抹去眼泪道:“我不是伤心,我是太高兴了,大康遭此大难,可是上天毕竟眷顾我龙氏,渊儿英明神武,又有你们这帮忠心耿耿的大臣将军,我相信大康的复兴已经不远了!”她端起金樽起身道:“这杯酒,我代表龙家敬在座的将军!”

众人慌忙站起,诸葛运春笑道:“长公主折杀我们了,阴晴圆缺、潮起潮落乃是自然常见之事,大康国运兴隆,纵然短期内处于低落,可是在主公的带领下,我们必将尽快走出困境,还大康一个朗朗乾坤!”

龙德蓉赞道:“好一句还大康一个朗朗乾坤!来,咱们为了大康,共同干了这一杯!”

众人同声响应。

龙渊微笑看着姑母,这位姑母的性子比起龙氏的诸多男儿还要刚烈许多,想起自己当初离开宣城之时,身边只有陈武阳狄惊雷和赵子服相伴,现如今经过努力,总算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其中的辛苦和感动,他仍然历历在目。

临近午夜,爆竹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苏红袖已经率先离去去照顾兴邦了,虚慧妍和其他诸女也适时离去,陪着长公主一起去挑灯聊天。

剩下全都是清一色的男子,龙渊让奴仆重新上菜,两桌拼成一桌,大声道:“今晚是除夕,咱们不醉无归!”

狄惊雷率先响应道:“不醉乌龟!谁不喝醉谁是乌龟!”

众人同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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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五十九章【荣归】(下)

清晨龙渊被爆竹声吵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却见自己躺在梅朵、芊若和喋露之间,三女粉臀玉股交织在一起,显得香艳无边,朦胧中记起自己昨晚大醉之后溜了进来,荒唐情景依稀可见。www.65txt.com

芊若也已经醒了,眯起美眸偷偷看了看龙渊,俏脸之上浮现出羞赧的嫣红。

龙渊笑着捏了捏她的酥胸,低声道:“怎么就你们三个陪我?”

芊若啐道:“你这个魔星一回来就让我们不得安宁,红袖姐姐要照顾兴邦,慧妍和紫芜陪长公主聊天,所以只能我们三个遭殃了。”

龙渊呵呵大笑:“享受才对!”

喋露和梅朵也被他们的对话声吵醒,两人伸出手来捏住龙渊的耳朵道:“荒唐透顶的家伙!”

龙渊慌忙讨饶,好不容易才让她们放过自己。

洗漱之后走出房间,发现小桂子已经站在门外规规矩矩等着,龙渊笑道:“你小子何时过来的?昨天我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

小桂子道:“启禀主子,昨儿娘娘让我去西山上香。”

“西山?”龙渊微微一怔。

小桂子马上解释道:“主子离开的这段时间,娘娘他们在西山修了一座庙,里面供奉着列代先皇的牌位,现在还没有完全竣工,不过主殿已经起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心中为苏红袖诸女的细心所感动,回想起来自从离开康都之后,自己一直都忙于复国大计,反倒忽略了这件事,有些愧对先皇,他转向梅朵道:“咱们用完早饭也去西山上香,今儿是年初一,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YYS8.NET)”

梅朵三女同时点了点头。

小桂子引领着他们来到东厅吃饭。龙渊这才发现姑母早已经到了,正在和虚慧妍、紫芜坐在一起说这话儿,苏红袖抱着兴邦坐在一旁微笑倾听着,看到龙渊进来,几人都站了起来。

龙渊先给姑母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走到儿子的面前捏了捏他粉嘟嘟的小脸,不禁赞道:“越看这小子越像我,真是英俊啊!”

听到他的这番话,喋露忍不住笑道:“他是你种下的种。当然像你了!”她说话素来直来直去,虽然说的是真理,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引得众人同声大笑,苏红袖更是臊了个俏脸通红,轻咬银牙啐道:“臭丫头,看我回头不扯破你那张嘴皮。”

龙德蓉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牵住喋露地纤手道:“我就喜欢喋露这孩子的性子。”

有了长公主撑腰。喋露得意的向苏红袖扬起了俏脸。

用饭的时候,龙渊提起要前往西山上香之事,马上就得到了长公主的响应。

众人吃完早饭,那边祥贵也已经备好车马,出了梓潼城,直奔西山而去,西山只是梓潼城外的一座小山,位于三山环抱之中,南邻小湖,山色秀丽。(WWW.wjxsw.com)水色清新。

到了山脚下,沿着曲折的山路拾阶而上,走了约半个时辰,就看到了庙宇的飞檐。

一切果然如祥贵所说,这座家庙还没有完工,不过大殿已经建好,龙渊取了香烛第一个步入大殿为列祖列宗上香。他跪在那里,心中忽然想起上次为先祖上香还是在康都太庙,如今却已经来到西南梓潼。虽然大康的版图缩小了不少,可是让他欣慰地是,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有了真正属于他的地盘和势力,比起昔日做傀儡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的目光在祖宗灵位上注意扫过,来到神武皇灵位的时候,不觉停顿了一下,想起上次灵位之中所设下的玄机,唇角自然流露出一丝笑容。虽然他没有彻底查出****图其中的秘密。可是在那张图纸地引领下前往女真,得到的收获也是一笔无法估量地巨大宝藏。

目光来到父皇的灵位前。龙渊心中几许唏嘘,对于父皇的模样他已经记不起来多少了,毕竟父亲离去的太早,他恭恭敬敬叩了几个响头,心中默默道:“列位先皇安心吧,龙家有后了!”

走出大殿,长公主引领着那帮女眷进入大殿之中上香。

诸葛运春和狄惊雷、陈武阳三人都在院落中等着,龙渊朝他们走了过去,微笑道:“你们何时过来的?”

诸葛运春道:“主公前脚来,我们后脚就跟了过来了。(www.wjxsw.com会员手打上传。)”

龙渊点了点头道:“既然来了,就去给列代先皇上柱香吧。”

诸葛运春三人点头答应。

等到众人全都上香出来,祥贵引领着大家前往位于庙宇东侧的竹林别院休息,龙渊则在诸葛运春和陈武阳的陪伴下围绕这座家庙查看一下工程的进度。

整座庙宇占地面积虽然不大,可是规制却没有丝毫马虎,都是按照康都太庙的格局所建,龙渊对一切感到满意,缓缓点了点头道:“诸葛先生何时开始筹划这件事的。”

诸葛运春笑道:“这主意可不是我想出来地,最早还是苏将军想起的主意,她说要在这里修建一座家庙,为龙氏祈福,我一琢磨,这件事倒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龙渊双目一转:“绝妙的主意?我看不出绝妙在哪里?”

诸葛运春轻摇羽扇道:“主公打算为这座庙宇起什么名字?”

龙渊微感错愕的看着诸葛运春,可随即马上又会意过来,笑道:“你是说这是太庙?”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可不敢为主公做主,太庙不仅仅是主公凭吊列祖列宗的地方。也是以此唤醒大康遗臣忠心的地方,太庙建成之后,主公可以在此隆重祭祖,以此唤醒大康臣民地忠心和拥戴。(万卷书屋)”

龙渊微笑道:“好主意!”

诸葛运春道:“主公打算日后和蓝氏、梁氏如何相处?”

龙渊眉头微微皱起,梁氏和蓝氏是和他直接相邻的两家,是他昔日地臣子,更是他现在最为强大的对手,和梁靖一方在经过七重峡大战之后,暂时处于平静缓和期。和蓝循却始终没有什么联络。

诸葛运春道:“在主公看来,梁靖、蓝循、萧牧野全都是乱臣贼子!”

龙渊点了点头道:“不错!”

“此一时彼一时,主公现在是不是还当自己是大康的国君?”

龙渊内心一怔,过了好久方才摇了摇头道:“我早已经忘记了那个身份!”

诸葛运春微笑道:“我看主公未曾忘,而且从未忘!”不等龙渊说话,他继续道:“若是主公忘了,为何当蓝氏向你示好之时。你将之拒绝,若是主公忘了。为何会对萧氏、梁氏始终耿耿于怀?”

陈武阳插口道:“这些国仇,岂能忘记!”

诸葛运春哈哈大笑道:“仇恨越大,越是要忘记的好,只有忘记了,才能保持心态的平和,才能正确的看待形势,才能审时度势,看准时机出手给敌人以最致命的一击。”

龙渊不觉笑道:“原来你跟我过来,是为了教训我地。(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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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运春微笑道:“臣不敢!”

龙渊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地山林:“说忘记。又岂能忘记,很多事情已经在我地心头留下疤痕,岂是短时间内能够愈合的。”

诸葛运春道:“臣观眼前天下之形势,扑朔迷离,捉摸不定,梁氏、蓝氏、萧氏都存在着相当地变数。

龙渊指了指前方的大石:“咱们坐过去说话!”

陈武阳和诸葛运春跟着他走了过去,在大石上坐下。

诸葛运春道:“梁氏现在拥有的土地最多,兼之据有长江天险,土地肥沃。人民富庶,表面上看,梁氏应该是最有希望地一支力量,可是仔细一想,梁氏的变数也是最大地一个。”

龙渊专心致志的听着诸葛运春的话。

诸葛运春道:“梁靖多疑,对于手下人的任用很难达到以诚相待,推心置腹的地步,这一点从他借机削弱丘朗的兵权就能够看出。不过他在江南经营多年。其人在领地的威信很高,只要他活着就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龙渊低声道:“不过梁靖春秋已高。看来他应该没有多少时日了。”

诸葛运春笑着点了点头道:“主公英明,这就是我所说的最大变数,梁氏的最大变数就是梁靖,生老病死乃是人之规律,任何人都无法与之抗衡,只要梁靖身故,梁氏必然成为一盘散沙,他地唯一继承人梁轩宇根本就是一个废物,无论才德都不可能统帅江南,梁靖手下英才济济,可是越是如此,梁靖身故之后的危机也就越大。丘朗此人自视甚高,拥有江东第一名将的称号,上次他虽然兵败七重峡,可是那并非是因为他自身的缘故,而是因为梁轩宇被我们擒住,他不得不接受失败的现实,假如没有梁靖的制擎,丘朗会怎样做?我专门研究过此人,丘朗表面温和,实则拥有相当大的野心,梁靖死后,整个江东再无一人能够制住此人。”

龙渊道:“有机会我倒要和此人好好联络联络。”其实他过去在东都见过丘朗,只是没有做过更深层的接触。

诸葛运春又道:“萧氏的情况足可用每况愈下来形容,可是新近内部政权却是风云突变,萧牧远突然身故,萧牧野掌握萧氏权柄,取消燕国封号,不再沉迷于所谓地燕王称号,而且他放过了所有当初对付他的臣子,这一系列的改变就是萧氏的变数。”他望向龙渊道:“以萧牧野过去遭受的痛苦,他居然能够放下仇恨,单单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经过这件事的磨练,他比起萧牧远要高明许多。”

龙渊不无惭愧道:“这萧牧野比我的胸怀还要强上许多。”

陈武阳道:“他怎能比得上你,他是私仇,你是国恨!”

诸葛运春和龙渊同时笑了起来,陈武阳说得很有道理。

诸葛运春道:“假如蓝氏和梁氏联手攻打萧氏当真能够实行,萧氏就算有所改变,也很难逃过这次败亡的噩运,毕竟蓝氏和梁氏联合之力过于强大。”

龙渊摇了摇头道:“我却不这么看,蓝氏和梁氏虽然很强,可是联手之后力量却未必成倍增加,因为他们各有各地盘算,都想保存自己地利益,这样的合作我不看好。”诸葛运春道:“梁靖这次看来应该很有诚意,也许这只老狐狸真地打算在老去以前好好的为子孙留下一番基业了。”他声音变得有些低沉道:“其实梁氏和蓝氏若是当真合作,所威胁到的不仅仅是萧氏一家,他们口口声声要对萧氏出手,也不排除向我们联手攻击的可能。”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也有过这方面的顾虑,假如他们转而对付我们,局面将会变得凶险许多。”

诸葛运春道:“这种可能性虽然很小,可是并不能完全排除,所以主公必须暂时舍弃仇恨,就算他们不对付我们,也要做出一些手段,让梁氏和蓝氏相互猜忌,从而分裂他们的联盟。”

龙渊陷入沉思之中。

诸葛运春道:“蓝氏的战斗力虽然强大,可是他们毕竟北面还有胡国这个大敌,蓝循不敢腾出所有的力量进攻萧氏,也就是说主公的机会有很多。”

龙渊道:“依你之见,梁氏和蓝氏我更应该和哪一家联络,缓解和谁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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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章【智者】(上)

诸葛运春微笑道:“其实分化梁氏和蓝氏最好的方法就是向两方主动示好,越是如此,他们彼此之间就会相互猜忌,以主公今时今日的实力,无论是蓝循还是梁靖都对你十分忌惮,你和任何一家结盟,都可以左右天下大势的走向!”

龙渊呵呵笑了起来,他也曾经有过这个念头,可是从心底对蓝循和梁靖的排斥让他始终无法将之实行。(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想了想又道:“以诸葛先生之见,我应当先向谁人示好?”

诸葛运春摇了摇羽扇,笑眯眯道:“其实主公的身份无论蓝循还是梁靖全都心知肚明,他们之所以到现在都不肯承认主公的地位,全都是私心使然,梁靖和蓝循相比较而言,蓝循对主公的威胁还要更大一些,可是蓝循此人镇守关中对主公还有一个大大的好处。”

龙渊点了点头道:“有他镇守关中至少向北能够防御胡国的入侵,让中原暂时处于稳定之中。”

诸葛运春道:“主公既然不想和胡人联盟对付蓝循,便证明主公仍然将中原列强当成是自家人关起门来的内斗,既如此,主公不妨尝试缓和与蓝循之间的关系。”

龙渊苦笑道:“他现在兵强马壮,地盘辽阔,哪里会将我放在眼里。”

诸葛运春微笑道:“蓝循不是傻子,主公的实力他应该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要不然他早就出兵巴蜀了。”他低声道:“我有一计,可让蓝循进退两难。(wap.yys8.net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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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凑了过去。

诸葛运春却没有马上说出他的计策,拿出羽扇扇了扇。

连陈武阳也忍不住责怪他关键时刻卖起了关子。

诸葛运春故意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件事只怕要为难主公了。”

龙渊笑道:“我倒要听听你怎样为难我。”

诸葛运春这才神神秘秘道:“我听闻蓝循有个女儿……”

龙渊马上明白了诸葛运春的意思。慌忙摆手道:“不成。那蓝芷云我是见过的,她和周龙山早有婚约,更何况我根本看不惯她那趾高气扬地样子,不成,绝对不成。”

诸葛运春哈哈大笑起来:“主公差矣。那蓝循一共有三个女儿,大女儿蓝芷云与周龙山早有婚约,义女蓝纾秀因为政治地目的。嫁往梁氏。是梁轩宇的妻子,小女儿蓝芷霖却是云英未嫁之身,我让人调查过,蓝芷霖年方二八,美丽动人,温柔娴淑。知书达理,是蓝循的掌上珠,心头肉,当初梁氏向蓝氏提出和亲之时,原本目标就是蓝芷霖,可是蓝循出于私心让蓝纾秀替代她前往梁氏和亲,足见对这个小女儿的疼爱。”

龙渊神情有些怪异地看着诸葛运春:“说得那么好,干脆你去向蓝芷霖求亲得了,何必将我拖入其中。(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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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运春笑眯眯道:“属下目光短浅,心胸狭窄。胸中只能承载虹影一人的深情。哪比得上主公胸怀日月,目光远大。更何况主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只需一个眼神,便引天下美色竞折腰,我等哪有那个本事。”

陈武阳睁大双目向诸葛运春竖起了拇指:“诸葛先生于我心有戚戚焉。”

龙渊看了看诸葛运春又看了看陈武阳,忍不住呸!了一声,然后站起身道:“诸葛运春啊诸葛运春,我今日方才知道你拍马屁的水平如此拙劣。”他走了两步,又转过头笑道:“不过我喜欢!无论成与不成,难为难为蓝循那老儿也好!”

诸葛运春和陈武阳看到龙渊走远,同时转过脸来,相视一笑,诸葛运春向陈武阳道:“主公答应了,这提亲地事情陈将军责无旁贷吧?”

陈武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诸葛运春啊诸葛运春,你就不能让我在梓潼消停两天。”

诸葛运春微笑道:“今儿才是初一,你消停两天后再动身,毕竟人家林珊姑娘刚到巴蜀,你这做地主地应当多陪人家两天。”

陈武阳老脸发热的看着诸葛运春:“你少说一句会憋死?”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没说,比如昨晚大家喝醉之后,你陈大将军一个人溜到了哪里?梓潼周三泰的麻辣烫味道怎样?又比如……”

陈武阳听到这里,红着脸已经逃走了。(手机用户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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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中只剩下诸葛运春爽朗的大笑声。

陈武阳在正月十八抵达了天水城,他这次带领了一支五十人的团队,十辆装满礼物的马车,当然诸葛运春并没有让他一个人前来,伏原在抵达天水前一天和陈武阳地使团队伍会合,陈武阳虽然沉稳善战,可是口才却不怎么样,让他充当媒人的角色并不合适,诸葛运春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将正在汇水源的伏原调了过去。

陈武阳原本是将团队分散开来,以免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可是和伏原相见之后,伏原马上让他们全都换上盔甲官服,衣甲鲜明浩浩荡荡的向天水城而去。

陈武阳有些不明就里,可是他也知道伏原智慧超群,是己方阵营中几可和诸葛运春、赵子服相提并论的优秀人物,他既然选择这样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仍然忍不住问道:“伏先生,咱们为何要如此张扬?”

伏原笑道:“从巴蜀一路走来低调一些是应该的,毕竟这条道路险峻,盗贼遍布。低调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咱们马上就到天水城,已经没有盗贼抢劫的担忧,张扬是为了让主公向蓝氏小姐求亲之事传遍天下,尤其是要让梁靖那个老乌龟知道,他知道之后肯定心中害怕。(万卷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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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武阳这才明白他地意思,不禁笑了起来。他低声道:“经伏先生提醒。我茅塞顿开,原来此次地和亲真正的目地并非联姻,而是破坏梁氏和蓝氏之间的关系。”

伏原微笑道:“诸葛军师出棋往往让人出乎意料,真是令我佩服。”他这句话是由衷之言,自从上次在七重峡一战之后伏原对诸葛运春已经是心悦诚服,他两人相识虽然不长。可是伏原和诸葛运春都视对方为知己,是以诸葛运春将这次如此重要的任务委托给了伏原,而伏原也二话不说就从汇水源赶来关中和陈武阳会和。走入天水城前地官道,伏原和陈武阳马上就感觉到这里不同寻常的严肃气氛,过往行人无论男女老少脸上全都表情严峻不苟言笑,途中风景虽美,却很少有驻足观望者,伏原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从百姓的表情就能够推断出蓝循对这块土地统治之严厉。

陈武阳也和伏原想到了一起,低声道:“蓝循素来以铁腕治军著称。想不到他对待百姓也是一样。”

伏原淡然笑道:“铁腕治军可。铁腕治民却是万万不可!”

说话间一队身穿黑色盔甲地士兵和他们对面经过,这是一支押送囚犯地队伍。(万





屋)七辆囚车内坐着遍体鳞伤的囚犯,一个个蓬头垢面鲜血淋漓,让人惨不忍睹。

伏原他们向一旁避过,等到那支队伍经过之后,方才重整阵型继续向天水城前进,没走了几步又见一支骑兵队向他们疾驰而来,从对方骑兵的目光之中,伏原已经看出这次是朝着他们来得,他和陈武阳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不慌不忙的停下脚步,陈武阳做了一个手势,下令手下人全都停了下来。

统领那队骑兵的乃是天水南门统领匡奢,从伏原一行的旗帜上他已经看出这队人马来自巴蜀。因为伏原一行进入巴蜀之后刻意张扬地缘故,现在龙渊向蓝氏提亲之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无论是巴蜀还是关中的百姓大都已经知道这件事。

匡奢也得到蓝循的命令,让他刻意留意巴蜀的提亲队伍,一旦见到马上将之迎入天水城内。

匡奢策马来到伏原一丈以外的地方立定,微笑望定伏原,抱拳行礼道:“来得可是巴蜀使臣?”

伏原礼貌还礼道:“在下巴蜀遣婚使伏原奉我家主公之命特地前来求见蓝大将军!”

匡奢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手势,身后一百名骑兵分成两列护卫在伏原的车队两侧,他则调转马头和陈武阳伏原并辔向城门缓缓而去。

几乎在伏原一行入城的同时,蓝循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他停下正在召开的军机会议,脸上笼上了一层阴云,关于龙渊向他的女儿求婚之事,他也是新近听说,可是这消息传播的却是极为迅速,龙渊地遣婚使臣还没有抵达天水,消息就已经传地满天

那名负责送信的将领道:“大将军,我们该如何处置那些使臣?”

蓝循听到处置一词,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想了想方才道:“先安排他们去西风驿馆歇息,没有我地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他们。”

“是!”

送信的将领走后,蓝循端起茶盏咽了口苦茶,清了清嗓子这才道:“巴蜀龙渊派来的遣婚使臣已经抵达天水城,据称是为了向我的小女儿芷霖提亲的。”

此言一出整个军机堂内如同炸了窝一般,其实多数将领都已经风闻此事,可是因为害怕是捕风捉影,没有人敢在蓝循的面前提及这件事,现在蓝循主动说了出来,证明这件事确确实实,他们方才敢出声议论。

情绪最为激动的乃是蓝洛,他身为蓝循的长子也是整个蓝氏未来的当家,这几年蓝循放给他的权力逐渐多了一些,目的就在于培养他,在大小军情的议论中,往往第一个发言的也是他。蓝洛大声道:“爹!这件婚事万万不可答应,他在这种时候派来遣婚使根本是看到咱们蓝家势大,害怕咱们攻打他,所以想利用求婚之事向我们乞和,其动机险恶,抛开国事不谈,将我妹子许配给这样一个阴险小人,她又怎会幸福?”

蓝循没有说话。

此时赵锐虎也站了起来:“大将军,我同意大公子的意见,干脆将这狗屁遣婚使杀他个一干二净,将他们的头颅送往巴蜀,让龙渊知道咱们蓝氏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蓝循皱了皱眉头,他越是沉默反而越没有人敢说话了,一会儿整个会场就静了下去,连掉一根针都能够听到,每个人都在等着蓝循自己说话,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意见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蓝循的目光越过右侧第一排的将领,落在后方的一名灰袍儒生身上,低声道:“赵无涯,你怎么不说话?”他点名的那名男子乃是他帐下的谋士之一,今年方才十九岁,过去赵无涯一直都在边关出谋划策,因为他足智多谋,引起了蓝循的注意,新近才将他调升,让他有资格参予高级将领的会议,他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是赵锐虎的堂弟,不过两人一文一武,性情全然不同。

赵无涯听到蓝循叫他的名字,才硬着头皮站起身来,细声细气道:“我想这件事是大将军的家事,所以不好开口说话。”

蓝循虎目一凛,怒道:“什么混账话?你难道认为这件事仅仅是我的家事那么简单吗?”

赵无涯居然真的点了点头道:“其实本来应该很简单,只不过大家都想复杂了!”

蓝循听出他话里有话,向他招了招手道:“你走过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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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章【智者】(中)

赵锐虎素来知道蓝循喜怒无常,他这位兄弟虽然多智可是毕竟年轻,若是不小心惹到了他,只怕小命儿也保不住,慌忙斥道:“无涯,不懂就不要胡说,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

蓝循怒道:“我跟赵无涯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了?”

赵锐虎慌忙告罪。(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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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涯却仍然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轻声道:“在我看来原本就是有人向三小姐求亲,这件事的取决权在于三小姐的父亲,也就是大将军您啊!”

蓝循皱了皱眉头道:“你说的真简单,可是那个求亲者动机不纯!”

赵无涯微笑道:“那就更简单了,大将军若是看出他动机不纯,您大可一口将他拒绝。”

所有人心中都是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赵无涯这个小白脸还是有些本事的。

可是蓝循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缓和,他又道:“龙渊将求亲之事宣扬的天下皆知,这件事现在只怕不是我蓝家自己的事情,而是关系到天下形势的一件大事了。”

赵无涯充满机智的应答道:“如果大将军以为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事,无涯反倒敢说点意见了。”

蓝循点了点头道:“你讲!”

赵无涯看了看左右,又苦笑道:“想讲,可是又有些顾虑!”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一表面文弱,内里狡猾到了极点的主儿,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敢跟蓝循讨价还价,而且方式又如此巧妙和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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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久违的笑意:“你只管说。我恕你无罪!”

赵无涯松了一口气,先向蓝循深深做了一揖,然后又向众人做了一个罗圈揖,清了清嗓子道:“小子无状,诸位将军原谅则个。”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蓝循道:“龙渊向三小姐求亲,这件事既是将军地家事也是关乎天下形势的大事。他如此张扬,其用心就是想闹得人尽皆知,蓝氏和梁氏刚刚结盟,现在他在这种时候突然出此一招,必有非同寻常的含义。”赵无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向蓝洛看了看,微笑道:“大公子说龙渊怕了蓝氏,我看未必。当初他西拒吐蕃十万大军。东抗梁靖和楚裂天的十多万水军都不见任何退缩。这时候怎会害怕?关中与巴蜀之间山川险恶峻岭重重,就算我们兵强马壮,可是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巴蜀也不可能,他又怎甘示弱?”

蓝洛忍不住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赵无涯笑道:“我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就事论事。龙渊的用心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假如蓝大将军拒绝了这桩婚事,对梁靖算是有了一个交代,可是我敢保证龙渊必然会马上向梁靖一方示好。”

赵锐虎嘟囔道:“那梁靖又没有女儿。”

蓝循点了点头道:“梁靖为人多疑,龙渊这次求亲的目地乃是为了让我和他之间生出芥蒂,破坏我们两家的和盟啊。(wap.yys8.net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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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涯笑着摇了摇头道:“虽然有这种目的,可是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梁靖再糊涂,也应该能够看清大局,除了我们蓝氏。他没有更合适的合作对象。”

蓝循道:“说了半天。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究竟是应当拒绝还是答应呢?”

赵无涯道:“答应还是拒绝只能大将军自己定夺。我这个做属下的职责就是帮助分析分析形势。”

蓝循看出赵无涯定然有所顾忌,挥了挥手道:“大家都散去吧,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再说。”

众将离开了军机堂,赵锐虎擦去额头的冷汗,向身边赵无涯心有余悸道:“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吓了我一身地冷汗,大将军地脾气你是知道地,若是出言不逊,连我也保不住你。”

赵无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此时一名内侍快步追到他的身边,低声道:“赵先生留步,大将军还有事情要问你。”

赵无涯早已算准了蓝循一定要找他,点了点头,向赵锐虎眨了眨眼睛,赵锐虎慌忙嘱咐道:“千万不要乱说话。”

“知道了!”

蓝循仍然坐在军机堂内没有离去,看着赵无涯去而复返,唇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你话都没有说完,干嘛急着要走?”

赵无涯看了看周围,整个军机堂内除了他和蓝循以外在没有其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有些话打死我我也不敢说。(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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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故意板起面孔道:“你若是不说,我便真的将你打死!”

赵无涯知道蓝循只是说说而已,心中并不害怕。

蓝循指了指一旁的软凳示意他坐下。

赵无涯来到凳子前坐了下去,低声道:“大将军想问的,我心里都明白,可是在我说出自己地意见之前,有几句唐突之言希望大将军给我一个答案。”

蓝循笑道:“那赵锐虎忠厚老实,怎么有你这个舌灿莲花的弟弟,好,反正只有你我二人在场,你只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赵无涯道:“龙渊自称大康的真龙天子,天下人都说他是一个冒名之辈,是个伪帝,大将军怎么看?”

这个问题实在是大胆至极,连蓝循也没有想到他敢于这样问,不由得感到一阵错愕。愣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只知道他是龙渊!”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龙渊就是大康昔日的皇帝,说他伪帝也罢,说他冒充也罢,只不过是蓝循等人为自己窃国寻找的一个理由,连蓝循自己都明明白白龙渊是谁。可是到手的权力没有人愿意轻易抛弃,蓝循承认他是龙渊已经足够坦诚了。

赵无涯又道:“以大将军来看,若是梁氏和蓝氏联盟,一举拿下巴蜀有几分把握?”

蓝循不由得苦笑道:“赵无涯啊赵无涯,你每个问题都问的如此尖刻,让我费尽思量啊!”他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方才竖起右手地食指缓缓摇晃了一下:“没有把握!”说完这句话他睁开双目:“龙渊今时今日的实力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纵然梁氏跟我合力可以将之消灭。(wWw.wjxsw.Com)也无法在短期内达到目的。战争只会无休止地拖延下去。梁靖为人极其自私,一旦战事陷入僵局,他一定会明哲保身,陷我于孤立之中,到时候胜负更加难定。”

赵无涯微笑道:“大将军将形势看得如此清楚,看来我根本就是多虑了。”

蓝循道:“我现在才发现龙渊实在是一个不世出地人才。当日我过于小视他,任凭他坐大,错过了剿灭他的最好机会。”其实他现在何尝不想剿灭龙渊,可是在现实面前他不能不有所顾虑,毕竟身后还有胡国这个大敌。

赵无涯道:“在我看来龙渊这次虽然意在破坏梁氏和蓝氏地联盟,可是对蓝氏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蓝循道:“对我有什么好处?”

赵无涯低声道:“龙渊想利用蓝氏,可是只要我们把握得当,大将军一样可以利用龙渊,在眼前的形势下,多一个朋友毕竟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蓝循听到这里冷冷笑道:“朋友?龙渊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把我当成朋友!”他拂袖转身离去。(手机用户请访问

http://wap.yys8.net)只留下赵无涯一个人站在军机堂内。赵无涯望着他的背影,唇角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

赵无涯走出军机堂。这才发现赵锐虎始终在等着他,看到赵无涯出来,赵锐虎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怎样?大将军有没有说什么?”

赵无涯微笑不语。

赵锐虎了解这位兄弟的脾气,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用尽方法也问不出来,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但愿你没有得罪大将军才好。”

赵无涯笑道:“其实大将军对这件事早有回数,我只是就事论事,又怎会得罪于他?”

赵锐虎忍不住问道:“大将军到底打算怎么做?是拒绝还是答应?”

赵无涯神神秘秘道:“用不了太久你就会知道答案。”

蓝循返回府邸之后第一个遇到是大女儿蓝芷云,现如今龙渊向蓝芷霖求亲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蓝芷云自然已经知道,轻声叫了一声爹爹,樱唇轻动欲言又止。

蓝循知道她有话说,指了指前方花园内地卵石小径道:“有什么话咱们边走边说。”

蓝芷云点了点头跟在父亲身后走了几步,小声道:“我听闻巴蜀龙渊地遣婚使臣已经到了。”

蓝循嗯了一声,在小亭前停步,目光望着亭边吐蕊地迎春花,顾而言他道:“春天已经来了!”

蓝芷云咬了咬樱唇,自从周龙山出走事件之后,她和父亲之间就已经产生了深深的隔阂,虽然父亲很少在她的面前表露不满,可是像现在这种单独相处谈话的机会却已经是少之又少。她小声道:“不知爹爹作何打算?”

蓝循低声道:“纾秀那孩子嫁入梁氏,原本是我的错,我亏待了她,是我为了和梁氏联盟才牺牲了她的幸福。”

蓝芷云道:“爹爹原本是打算让芷霖嫁过去地。”

蓝循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自私,让纾秀代替芷霖出嫁,对她是何其的不公?”

蓝芷云轻咬下唇,其实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父亲,想当初她也曾经想让纾秀替她嫁给周龙山。

蓝循深深看着蓝芷云,这个女儿曾经是他的骄傲,可是自从周龙山的事情之后,他开始觉察到女儿内心中的自私和冷酷,开始厌恶她,疏远她,可如今他忽然意识到,女儿身上的这一切正是自己给她的,既然她不喜欢周龙山,为何自己非要将这场婚姻强加给她?为什么不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望着女儿清减许多的面孔,蓝循充满怜惜道:“芷云,你瘦了!”

蓝芷云内心一颤,曾几何起父亲已经没有在她的面前这般和颜悦色,听到父亲慈和地声音,蓝芷云鼻子一酸,两行泪水簌簌落了下来:“爹……”

蓝循爱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举步来到亭内石桌旁坐下,又拍了拍一旁地凳子,示意蓝芷云也坐过来。他轻声道:“芷云,你对巴蜀求婚之事怎么看?”

蓝芷云道:“龙渊此人心机深厚,凡事必有其背后的目的,他之所以求婚,更多的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绝不是爱慕我那可怜的妹子。”

蓝循点了点头:“我明白!”

蓝芷云小心问道:“也就是说爹爹已经决定要拒绝他了?”

蓝循又摇了摇头:“你的事情,纾秀的事情都让我感到后悔,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们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不快乐,这样的事情我不想重演,从今以后,你们的事情由你们自己做出决定,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蓝芷云从父亲的话中敏锐的觉察到了某种玄机,假如父亲想拒绝的话,早已果断的表明态度,到现在为何还要说尊重芷霖的意见?难道说他的心中也在犹豫,仰或是他已经悄然倾向龙渊一方,这场联姻对他也十分有利?蓝芷云一时间猜不透父亲的真正想法。

蓝循又叹了口气道:“芷霖那孩子自从纾秀的事情之后,一直都在生我的气,龙渊求婚的事情,还是你这个当姐姐的去对她说吧。”

蓝芷云点了点头,应承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问道:“爹爹难道不担心梁氏那边的感受吗?”

蓝循微笑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真正稳固的关系,全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之上,等你长大一些就会慢慢明白了。”看到某些书友对我要票颇有微词,其实票对我没啥用,但是多一点总是心里好受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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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章【智者】(下)

蓝芷云虽然点头,可是她并没有真正了解父亲的这句话,因为她没有朋友,在这世上她没有真正的朋友,甚至连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都没有,即使是她的嫡亲妹子,彼此之间也很少交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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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这位最小的妹子之间好像天生就有着某种道不明的矛盾关系,她甚至以为,在芷霖的眼中,纾秀那个干姐姐也比自己这个嫡亲的同胞要亲上许多,所以她更多的时候宁愿向大哥说话,也不愿意和这个小妹多说,可是父亲既然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她也只有硬着头皮去做那么一回。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蓝芷霖右手挽了一个剑花,将长剑潇洒的插入鞘中,转过身去,剪水双眸落在蓝芷云的身上,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姐姐!”

蓝芷云笑了起来,她之所以发笑是为了掩饰内心中的那种生疏感:“小妹!练剑呢?”话一出口,蓝芷云就暗暗责怪自己,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没话找话。

蓝芷霖将长剑抛给身边的婢女,接过一方棉巾擦去额头细密的汗水,轻声道:“这两日心烦意乱,所以才想起练剑,这么久没有碰,想不到竟然生疏了。”

蓝芷云微微一笑,心中暗忖,这两日龙渊求婚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芷霖肯定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难怪她会说自己心烦意乱。蓝芷云故意叹了一口气道:“这两日到处都在传着一件事,妹子可曾听说了?”

蓝芷霖点了点头道“满城风雨,我又怎能会不知道?”

蓝芷云悄然观察她的神情,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是忧,轻声探问道:“你心中究竟是怎样想的?”

“从纾秀姐姐的事情发生以后。(YY書吧

)我就已经明白,咱们这些做女儿的命运根本就不由得自己做主,他想怎样,就怎样了。”蓝芷霖口中地他指的自然是父亲蓝循。

蓝芷云却了解这个妹子的性情,这番话显然不是她的由衷之言。她小声试探道:“爹说全看你的意思。”

蓝芷霖美眸猛然一亮,她从姐姐地语气之中觉察到了什么,原来姐姐此次前来是为父亲充当说客,蓝芷霖唇角露出一丝酸涩的笑容:“有什么话,他不好当面对我说吗?”

蓝芷云轻声道:“自从纾秀那件事之后,爹爹心中总是觉着有些歉疚,所以……”

蓝芷霖冷冷道:“所以他觉着不敢面对我是吗?”

蓝芷云看着妹子的双眸,忽然生出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她马上又意识到在父亲的眼中她看到了同样的神情。他们兄妹三人之中最像父亲的仍然是芷霖,她正想解释。

蓝芷霖却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说了,我心中早已做出决定,我答应这门婚事!”

“什么?”蓝芷云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诧,她万万想不到向来倔强,不愿轻易屈服的妹子竟然会如此痛快地答应这门婚事,她想不通其中的缘由。(WWW\.wjxsw\.com)

蓝循听到女儿的回复之后,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异,似乎这一切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蓝芷云看到父亲那张古井不波的面庞。忍不住问道:“爹,难道你当真按照她的意思,让她嫁给龙渊?”

蓝循慢慢仰起头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过了好半天方才反问道:“她既然喜欢,我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可是那龙渊……”蓝芷云本想说龙渊是大康的皇帝,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蓝循道:“龙渊无论人品还是智谋都是年轻一代中地佼佼者,芷霖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蓝芷云猜不透父亲心中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可是她敢肯定。父亲一定有自己的盘算。答应这门婚事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父女二人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蓝循方才打破沉默道:“无论怎样,这都算的上一件好事!”

伏原和陈武阳一行在驿馆中已经呆了整整一天,蓝氏一方虽然对他们极尽礼遇,可是至今仍然没有任何的高级官员前来跟他们会面,更不用说安排和蓝循相见之事。

陈武阳有些愤愤然道:“主公人品气质哪一点配不上他的女儿了,这老家伙难道要故意消磨下去?”

一直在旁边养神的伏原睁开双目,微笑道:“陈将军莫急。(www\.wjxsw\.com

会员手打上传。)女儿是人家的。人家自然要好好考虑一番,咱们是来求亲。又不是来抢亲,耐心一点原是应该地。”

陈武阳将椅子拖到伏原地身边坐下,用胳膊肘轻轻捣了伏原一下,低声道:“伏先生,依你看,这蓝循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伏原神秘一笑:“我又不是蓝循,我怎么知道?”

陈武阳道:“伏先生满头满脑的鬼主意,又怎会不知道?”

伏原瞪了陈武阳一眼,这才笑眯眯道:“我看这事儿有门,蓝循并非表面上那么风光,此人虽然贪慕权势,可是有一点却值得肯定,他北抗胡虏多年,从未因一己之私而忘却民族大义。鉴于此,胡国在他身后始终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中原四分五裂,他虽然有一统之心,却无一统之力。因此他不敢轻易得罪主公,更何况主公的真正身份是大康之主,无论是梁靖还是他蓝循心中都清清楚楚,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蓝循有这么个女儿也算他的福气,他将女儿嫁给主公,等于给自己也留了一条后路,日后若是败在主公手下,因为蓝芷霖的缘故。主公必然不会对蓝氏斩尽杀绝,除了蓝循之外,蓝家上上下下或可保平安。”

听伏原剖析地如此透彻,陈武阳频频点头,他们两人正商量的热闹,忽然听到门外有人传话道:“蓝大将军到!”

伏原和陈武阳对望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一丝微笑,看来事情果然不出伏原地所料,不来则已。(Wap.YYs8.Net)一来就是关中之主蓝循,陈武阳心中对伏原更是佩服,两人整理好衣袍,慌忙迎了出去。

蓝循此次前来只有赵无涯一人随行,因为是会见巴蜀使臣,蓝循也没有身穿甲胄,而是穿着一身灰色长袍,虽然如此。一身虎威犹在。站在那里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伏原暗自赞赏,目光落在赵无涯身上,却见赵无涯面如冠玉,气质儒雅,俨然是一个文弱书生,却不知他怎能获得蓝循地这般信任。

伏原恭敬道:“巴蜀遣婚使臣伏原、陈武阳见过蓝大将

蓝循淡然笑道:“免了!”

伏原和陈武阳只是作了一揖,他们当然不会给蓝循做跪拜之礼。蓝循心中明白眼前的两人比起自己这个叛臣更加名正言顺一些。自然不会介意,向他们做了一个邀请地手势一起来到房内说话。

四人分宾主坐定。伏原微笑道:“原本应该我们去大将军府上去拜谒的,怎敢劳驾大将军亲自前来。”

蓝循接过驿馆官员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道:“我府上人多眼杂,反倒是在这儿说话清净。”他打量了一下伏原,目光又来到陈武阳的身上,低声道:“你是龙渊的结义兄弟?”

陈武阳心中暗骂,蓝循果真是个逆贼,明明知道主公的真正身份,却敢直呼其名,实在是欺君犯上,可是他为人冷静,知道这种时候是不可以发火的,淡然道:“那是主公看得起我!”

蓝循哈哈笑了起来。(WWW\.wjxsw\.com)

伏原趁机将礼单递了过去。

蓝循看都未看,就将礼单放在桌上,淡然道:“芷霖是我最小的女儿,也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她地幸福是我最看重的事情。”

伏原连连点头,心中暗道,随便你说什么,只要答应这门婚事,我就算万事大吉。

蓝循发了一通感慨,然后目光转向赵无涯道:“无涯,把我让你起草的东西念给他们听听。”

赵无涯点了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卷事先拟好的条约,清了清嗓子。

蓝循嫌他麻烦,摆了摆手道:“很简单,我要的聘礼是梓潼和周围三关,若是龙渊答应,我便答应这门亲事,如果他……”

不等蓝循说完,伏原已经开口打断他的话道:“大将军放心,主公一定会答应,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将军可不可以将天水城以南的土地送给我家主公作为嫁妆呢?”

蓝循没想到伏原大胆如斯,勃然大怒,一双虎目杀气腾腾的望向伏原。

连陈武阳都感到呼吸猛然一窒,伏原却宛如没事人一样,微笑道:“大将军答应了这件婚事,主公和大将军就是一家人了,不如这样,主公将巴蜀列关都送给大将军当聘礼,大将军把康都以西汉中以南的土地还给主公当嫁妆,两家和和睦睦从此并为一家如何?”他用字极其巧妙,一个送,一个还,暗示出龙渊才是真正地大康主人。

蓝循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大胆!”

伏原嘿嘿笑道:“蓝将军这么大的脾气啊,气大伤身,您马上就是当岳丈的人,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就要当外公,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

连一旁的赵无涯都为伏原捏了一把汗,别忘了这是蓝循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蓝循只消跺跺脚就会让伏原的人头落地,可是伏原谈笑风生冷嘲暗讽,全无半点惧怕的表现,为伏原担心的同时不觉又生出几分佩服,若是换成自己处在同样地情况下,这样地话是万万不敢说的。

伏原却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根本不知道何谓危机,其实他心里早已将形势看得清清楚楚,蓝循不敢轻易动他,从蓝循今日主动登门更可以确定,蓝循已经准备将女儿嫁给龙渊,有了这一点作为保障,伏原有恃无恐。

蓝循看着伏原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想不到龙渊离开康都之后,身边竟然集结了这么多优秀的手下,难怪他会在短时间内宛如星辰般崛起于大康西南,从两手空空成为雄踞一方的霸主,隐然已经有了与他和梁靖叫板的实力。

赵无涯上前一步道:“看来伏先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大将军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件婚事?”

蓝循点了点头。

伏原却道:“这位小兄弟,想来你还没有成家吧?”

赵无涯听到话题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乐呵呵点了点头道:“不敢瞒伏先生,在下并未成亲。”

伏原道:“常言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两者虽然重要,可是若想日后幸福,也须得双方你情我愿,至于什么聘礼,什么嫁妆根本就无关紧要。”

蓝循当然能够听出伏原这句话表面上是向赵无涯说实际上是冲着自己,还么等他开口,赵无涯已经摇头答道:“伏先生错矣,聘礼虽不重要,可是代表着男方地诚意,若是连这么丁点地诚意都没有,又岂会尊重女方,还谈什么幸福?”

伏原微笑道:“赵大人好一张利口,不过蓝大将军还没有看过我们的礼单,又怎么知道我家主公没有诚意呢?”

经他提醒,蓝循地目光这才重新落在礼单之上,缓缓打开礼单,却见上面列着此次带来礼物的详单,蓝循对礼物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再往下看,方才看到一行小字,上面写着:有日胡人若是南下,朕绝不趁人之危!“

关于写作速度的问题,写三宫1写了一年,一共写了一百六十万多点,这本2写了十个月已经一百五十多万了,速度比起上本还是快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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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一章【暗斗】(上)

蓝循内心一阵激荡,他对龙渊的笔迹十分熟悉,一看就知道是龙渊亲笔所写,龙渊了解他的心思,虽然在中原蓝循有着多个强敌,可是真正的隐患来自身后,胡国才是他最强大的对手,他一直都在担心,若是日后胡人南侵,南方的龙渊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举兵北上,龙渊的这句话等于是一个承诺,他不会趁人之危,蓝循也留意到他用上了一个朕字,分明是要告诉他,他才是大康的真正主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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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缓缓点了点头,转向赵无涯道:“替我好好招待两位特使!”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伏原是何其多智的人物,一看就知道蓝循放弃了刁难他们的念头。

蓝循走后,赵无涯和伏原、陈武阳三人重新落座,赵无涯让人换过茶水,微笑道:“我早就听说过伏先生的大名,可是让我迷惑的是,过去伏先生在楚裂天的麾下效力,可是转眼功夫又侍奉了新的主人,有句话好像叫做……”

“忠臣不事二主!”伏原笑眯眯接口道。

赵无涯呵呵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伏原望着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书生,笑容不变道:“伏某只记得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在我心中主公才是我的知己,是他赏识我信任我,并委以重任,昔日伏某只是明珠暗投,今日方才是弃暗投明。”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赵无涯,意味深长道:“赵大人还年轻,日后一定有机会体会到我地心情。(Wap.YYs8.Net)”

赵无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伏原的确是个出众的人物,更难得的是,此人如此足智多谋,又舌灿莲花,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辩才。赵无涯道:“可能两位还需在天水多多呆上几日。”

伏原道:“多呆几日并不是问题,我想蓝大将军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赵无涯道:“不但要让你们满意。蓝大将军满意才是真正的满意!”

两人望着对方的眼睛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蓝循坐在书房之中,用鹿皮轻轻擦拭着他的利剑,昏暗的室内中秋水般地剑刃显得越发森寒,蓝循放下鹿皮,手指在剑刃之上轻轻弹了一记。寂静之中发出铮!地一声轻响。剑身颤动起来,余音绕梁许久不绝。

蓝循双目之中的光芒比起剑刃更加冷酷,自从和伏原会面之后,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的复杂,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非表面上那样的威猛雄壮,虽然拥有了土地。虽然拥有了权势,可是自己却连儿女地幸福都保障不了,他想起了远在南郡地纾秀,想起了至今仍然郁郁寡欢的芷云,想起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芷霖,他不明白芷霖为何如此痛快的答应嫁给龙渊,可是无论怎样。答应这件婚事,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是一种政治上地利益交换。(www\.wjxsw\.com)

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蓝循警惕的收起长剑,厉声道:“什么人?”

“我!”

蓝循从声音中听出,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小女儿芷霖,他惊喜的站起来,拉开房门,却见芷霖端着一个托盘,托盘内放着为他煲好的参汤。蓝芷霖看了看父亲。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触,自从纾秀远嫁楚国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过来找父亲。

“芷霖!”蓝循惊喜地将女儿迎入房内。

蓝芷霖从托盘中取出参汤放在父亲的书案上,轻声道:“听说爹一个下午都闷在这里,连饭都没吃,所以煮了些参汤给你送来。”

蓝循连连点头,端起参汤,喝了一口赞道:“好香!”

蓝芷霖微笑着,看着父亲将参汤喝完,这才道:“爹爹想吃什么,只管告诉女儿,这两天,女儿为您做!”

蓝循听出了女儿的言外之意,他怔怔的看着女儿,低声道:“听你这句话,好像咱们父女两个再也无法相见似的。”

“爹爹不是已经答应了龙渊的提亲,女儿不日就要嫁往巴蜀,此去山穷水复,虽有相见之日,可是毕竟不能像昔日那样朝夕侍奉于爹爹身前。”

让蓝循失望的是,从女儿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太多的伤感,他点了点头道:“假如你不开心,我可以拒绝这件婚事。(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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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芷霖道:“爹爹误会了,女儿没有不开心,若是我不开心,我根本就不会答应这件事。”她的唇角弯起一抹甜美地笑容:“他在女儿地眼中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蓝循内心如同受到一次重重地撞击,他这才意识到芷霖并没有真正原谅自己,她之所以答应龙渊的提亲不仅仅是因为欣赏龙渊,而是要离开自己,远离自己的束缚,这可怜的孩子,难道她没有意识到,龙渊未必会给她自由,更难保证给她幸福吗?

蓝循低声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蓝芷霖点了点头道:“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绝不会后悔!”伏原和陈武阳得悉蓝循已经答应将女儿嫁给龙渊之后。两人地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只要将聘礼送过去,然后商定婚期,择一个良辰吉日,护送蓝芷霖返回巴蜀即可,彼此的心情已经放松许多,这两日蓝循手下的将领邀请他们的酒会不断,他们也不好拒绝。

连蓝家大公子蓝洛也因为妹子的事情主动在乘风楼设宴和两位遣婚使臣把酒言欢。

因为蓝洛的特殊身份,伏原和陈武阳对待这件事也颇为看重,两人准时到了乘风楼。发现到场的还有赵锐虎和赵无涯兄弟,此外还有几名蓝循身边的高级将领,其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就是蓝芷云。(wap.yys8.net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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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赵无涯和伏原他们交往频繁,最为熟识,笑着将伏原和陈武阳邀请入座。

伏原问候过蓝洛和蓝芷云后方才坐下。说实话。蓝洛并没有引起伏原的太多注意,反倒是蓝芷云目光中地隐隐杀机让伏原警觉,他早就听说过蓝芷云此女,也知道蓝芷云为人冷酷刁蛮,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小心,千万不要让这妮子挑起事端。

越是担心什么。往往就越会发生什么,酒过三巡,蓝芷云忽然道:“伏大人,听说龙渊已经有了几位妻子,我妹子若是嫁过去岂不是要受委屈?”

伏原微笑道:“蓝大小姐此言差矣,其实男人三妻四妾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像我家主公这种英雄人物自然有美人倾慕。”

蓝芷云怒道:“胡说八道。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要从一而终?”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多数都感到尴尬,连蓝洛也不例外,要知道蓝洛的妻妾加在一起也有六人之多,虽然知道妹妹是故意挑事,可是内心中也不禁责怪她的出发点不对。

蓝芷云看到无人为自己说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触动了这帮男子地敏感神经,不经意中将立场划分为男女,反倒是让自己孤立起来,想想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伏原地误导。(wap.yys8.net会

员手打上传。)这家伙实在狡猾。一句话就避重就轻,将自己的话题导向误区。蓝芷云也非寻常人物。她马上冷静下来,一双美目冷冷盯住伏原道:“伏大人,却不知我妹子此次前往巴蜀是嫁给他做妻呢?还是做妾?”这句话的确切中了问题的要害,伏原若是说做妻,回去后等于得罪了龙渊身边的一帮红粉知己,若是说做妾,那蓝氏岂肯失了这个颜面。

伏原不慌不忙的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道:“好久!”

蓝芷云料到他想稀里糊涂蒙混过去,步步紧逼道:“还请伏大人回答我地问题!”

伏原笑眯眯道:“我家主公说过,只要是嫁给他的女子,他便一视同仁,绝无偏颇,所以自然不存在什么妻妾的问题,蓝大小姐满意吗?”

蓝芷云冷冷道:“怎么可能,嘴上说没有偏颇,心中又怎会没有偏颇,他心中装着那么多的女人,我妹子又怎能得到幸福?”

伏原微笑道:“说句冒犯的话,蓝大小姐不是我家未来的主母,幸不幸福需要自己亲身去体会,这件事只能等日后去问她了。”他这句话表面上听起来没有什么,可是细细一品却是暗藏讽刺。

蓝芷云当众被他如此奚落,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正要发作,忽听一旁响起大笑声,却是赵无涯,赵无涯抚掌赞道:“伏先生说得不错,幸不幸福,开不开心必须当局人自己才能知道,咱们千万不要因为以后那虚无缥缈地事情而影响到酒兴。”他受蓝循所托,务必要照顾好这两位遣婚使臣,所以看出苗头不对,马上出来调和。

蓝芷云狠狠瞪了赵无涯一眼,心中暗道:“你这小子究竟站在何人立场,为何帮着敌人说话?”

伏原又道:“其实我家主公蓝大小姐是见过的。”

蓝芷云微微一怔,在她的印象之中并没有和龙渊相见的经历,伏原道:“蓝大小姐仔细想想,昔日萧、梁、蓝三家在东都会盟之时,蓝大小姐代替蓝公子前往东都会盟,我家主公刚好也前往东都。”

蓝芷云芳心一震,失声道:“王远镇!”

伏原笑道:“看来蓝大小姐还记得我家主公呢!”

蓝芷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心情也是宛如海潮一般起伏不宁,她原就该一早想到的,那王远镇来自西荒,三家会盟之时他去添什么乱,他是龙渊,如此简单的事情直至今日她方才想到,蓝芷云越想越是可笑,自己竟然当面被龙渊骗过。想起龙渊当初在东都的种种表现,此人的确是人中翘楚,妹子答应嫁给他也算不错,不知为何蓝芷云心中却感到一阵心烦意乱,眼看妹子有这样的归宿,她竟然没有任何地欣慰之感。

伏原道:“若是有机会,大小姐可去巴蜀看一看,我想主公若是见到大小姐前去,一定会开心得很。”这句话实在是歹毒之至也狂妄之至,隐然含有龙渊要把蓝家姐妹大小通吃地意味。

赵锐虎第一个跳了出来,冷冷道:“在伏大人眼中有些人或许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在我眼中却是一钱不值。”

伏原笑道:“赵将军究竟是在夸奖自己地眼光呢,还是贬低我家未来主母的眼光呢?”自从知道这件婚事确定下来之后,伏原的气势比起初来关中之时要强盛许多,任何事都不轻易落在下风。“你……”赵锐虎乃是一介武夫,哪里能说过伏原。

赵无涯笑道:“我大哥说的是谁?伏先生说得又是谁?你们这么一说,弄得我糊涂起来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蓝洛开口道:“希望我这位未来的妹夫能够对我妹子好一些,我生平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妹子,若是有人胆敢欺负她,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有怎样的实力,我蓝洛都不会放过他。”

伏原故意叹了口气道:“蓝大公子这个大哥当得真是辛苦,其实有些时候小两口的事情还是人家自己解决,你这个做大舅子的参与太多反倒不好,就算你帮妹子打了妹夫,搞不好到头来连妹子也得罪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众人虽然都知道伏原说得在理,可是仔细一品其中总是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没有人敢真正笑出声来。

蓝洛怒视伏原,可是伏原仍然是一副浑不在乎的模样,端起酒杯道:“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别只顾着说话,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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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一章【暗斗】(中)

两帮立场不同,利益不同的人坐在一起喝酒,其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不欢而散。(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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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原和陈武阳离去之时,只有赵无涯将他们送到门外,至于蓝洛那帮人已经毫不掩饰对伏原的不满,没人愿意相送。伏原笑眯眯向赵无涯拱了拱手道:“赵大人不必相送,早些回去吧,省的别人说闲话。”

赵无涯颇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伏先生这又是何必,咱们两家既然已经结亲,有些事情还是能让就让。”

伏原道:“赵大人难道看不出今晚他们是借着这桩婚事来欺负我们吗?”

“怎会,怎会呢?”赵无涯虽然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明白蓝循、蓝芷云这些人对双方和亲一直抱有反对态度,正因为如此伏原和陈武阳两个遣婚使自然受到他们的敌视。

伏原微笑道:“算了,反正我们过两日就要离开天水,再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不知蓝大将军可定下来何时送蓝小姐过去?”

赵无涯低声道:“已经让人去看日子了,这两天就会有明确的结果。”

伏原点了点头,拍了拍赵无涯的肩膀道:“赵大人年轻有为,只可惜……”他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赵无涯当然明白伏原想说什么,微微一笑道:“人各有志,伏先生和我的志向不同,咱们谁也不用说谁。”

伏原笑着摇头离去,陈武阳快步跟上。(wWw.wjxsw.Com)等到远离赵无涯之后,陈武阳方才低声道:“伏先生刚才表现的寸步不让,其实对蓝氏兄妹,咱们好像不用那么强势。”

伏原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有联姻这件事作为依仗,咱们自然不用怕他们什么,巴蜀地面子是断断不能丢掉的,若是有丝毫示弱,等日后回到梓潼。少不得会被主公一通训斥。”

陈武阳笑了起来:“伏先生大才,跟你在一起,我的脑子始终有种不够用的感觉。”

伏原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不高明的地方,真正的智者和别人在一起要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而不是像我这般咄咄逼人,过于外露。”

陈武阳道:“性情不同勉强不来,我觉着伏先生这样很好!”

伏原大笑起来。

此时前方一名小童打着灯笼迎着他们走了过来,看到他们,远远站在那里候着。等陈武阳和伏原经过之时方才恭恭敬敬道:“敢问两位可是巴蜀来的遣婚使臣伏大人、陈大人?”

伏原和陈武阳都没有见过这名童子,相视一笑。陈武阳饶有兴趣道:“你认得我吗?”

那小童甜甜笑道:“我虽然不认得两位,可是我家主人却是认得两位的“你家主人是哪个?”

“关中商人汪福隆!”

伏原和陈武阳这才明白为何这名小童会找到自己,原来是汪福隆的指使。(手机用户请访问

http://wap.yys8.net)他们两人在巴蜀之时和汪福隆曾经多次见面,伏原早在楚裂天麾下效力地时候就和汪福隆打过多次交道。他笑道:“汪老板在哪里?”

那小童指了指前方灯火摇曳的酒墟:“前方的十八里铺,汪先生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只等两位大人的大驾。”

汪福隆笑容可掬的站在十八里铺门前,头顶酒墟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爽朗的笑声,汪福隆道:“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两位老友,汪某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陈武阳和伏原对望了一眼。伏原忍不住斥道:“汪福隆啊汪福隆,无论是我在芙城还是后来追随了主公,哪次你去做生意,我都将你当上宾相待,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和武阳来到这里已经五天,你身为地主居然做起了缩头乌龟,直到今日方才出现。”

汪福隆依旧笑眯眯道:“伏兄勿怪,福隆原本就是生意人,自然要权衡利弊。确信没有任何危机才敢现身。有道是无商不奸,伏先生仔细想想便不会怪我了。”

伏原哈哈大笑。汪福隆将两人请入酒墟之中,走入酒墟,伏原和陈武阳这才发现今次前来的并不仅仅是他们两个,靠近西窗的八仙桌旁还坐着两人,一人是谢庸,一人是骆东来。

谢庸乐呵呵道:“伏老弟别来无恙?”

伏原和陈武阳当真是又惊又喜,两人慌忙上前向谢庸见礼,伏原和谢庸之间可谓是相交莫逆,过去他们分别在楚裂天和铁中豪地阵营之中,历经波折之后,现在两人终于站在了同一立场,虽然谢庸明里不愿在龙渊的手下效力,可是每当龙渊遇到麻烦地时候,他总会倾力相助绝不退却。(www\.wj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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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福隆笑道:“咱们今晚老朋友汇聚一堂,好好喝一点,好好聊一聊,都敞开了喝,全都算在我的账上。”

谢庸瞪了他一眼道:“所有人中就数你最有钱,不算在你账上难不成让我这个穷老头帮你结账吗?”

伏原骂道:“我们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你就请我们在这种地方喝酒?真是小气到了极点。”

无论别人怎样说,汪福隆还是那幅笑眯眯的模样:“地方虽然简陋,酒菜却是关中第一,你们马上就会尝到真正地美味!”

炉火熊熊,几人围在桌前品着白水羊肉,喝着关中高粱酒。很快都有了几分醉意。

谢庸是唯一一个喝茶的人,若是比拼酒量,他肯定立于不败之地,他喝茶地样子倒是和品酒无异,轻轻抿了一口热茶道:“蓝循答应将女儿嫁给公子,当真是一件大好事。”

伏原道:“好什么?”

谢庸笑道:“公子宅心仁厚,娶了蓝家小姐,日后蓝家的罪孽就减轻了不少,他日蓝循兵败。(歪歪

書吧)蓝氏几百条人命应当可以保全,蓝循打得好算盘。”

伏原笑了起来:“谢先生以为蓝循怕主公吗?”

谢庸啃了一口羊肉道:“他纵横沙场几十年,什么凶险的场面没有见到过,怕过谁来?”

伏原道:“可是我听先生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蓝循怕主公啊!”

陈武阳和汪福隆也同时点了点头,他们也有同样的看法,只有骆东来一个人仍然继续喝酒吃肉,好像众人的谈话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谢庸道:“一个人若是偷了别人地东西,虽然嘴上强硬。可终究还是心虚的。”

众人顿时明白,谢庸是在指蓝循。蓝循强行霸占了关中的土地,又夺下康都,对龙渊而言,对整个大康而言。无论蓝循今时今日地势力再大,他仍然只是一个窃贼罢了,心虚肯定是难免的。

伏原叹道:“谢先生说得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他心虚,这次的事情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不过……”伏原笑道:“抛开诸多的因素不谈,主公的人才样貌可都是上上之选,蓝循找了这么一个女婿也算得上是心满意足。”

汪福隆始终笑眯眯的陪着。仔细倾听,但是不发表自己地意见。

陈武阳道:“他自然心满意足了,主公答应他不会和胡人前后夹击他,让他去了一块心病。(手机用户请欢迎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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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庸道:“公子果然是高瞻远瞩,恩怨分明,和蓝循只是关起门来地私怨,可是胡人却是外敌,就算没有和亲这件事,公子也不会和胡人联手对付蓝氏。”

伏原道:“这一来中原地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了,蓝氏和梁氏联盟。蓝氏和我方和亲。真正被孤立地只有萧氏了。”

谢庸微笑道:“政治上地事情原本就如同过家家一样,今儿好了。明儿又翻了,眼前看到的未必作数。”

骆东来端起酒杯总算说了一句话道:“大伙儿这么久没见一起干了这一杯,喝到肚子里才是真的!”

众人同声大笑,饮完之后,陈武阳问道:“谢先生怎会来到关中?”

谢庸道:“我和老骆两人去了一趟西域,前些阵子听说红袖生了,所以特地打算赶回巴蜀探望他们母子。”

陈武阳知道谢庸对苏红袖如同亲生女儿一样,微微一笑道:“这次谢先生一定要多住些日子了。”

谢庸点了点头道:“这次会长住一阵子,打算到回龙沟好好欣赏一下春天的景色。”想起回龙沟地美景,谢庸双目之中流露出神往之色。

伏原道:“谢先生对未来怎么看?”

谢庸道:“局势的事情你和诸葛运春都比我看得透,我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笑而,不过公子这一手的确漂亮,梁靖那个老家伙现在心里一定不会好过。”

伏原乐呵呵道:“天知道他在想什么?”

梁靖独坐观星台之上,浑浊的双目呆呆望着正北方,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整整半个时辰,两名宫女远远站在观星台的角落,这种时候,没有人敢打扰梁靖的沉思。

梁靖很愤怒,在得悉蓝循答应龙渊和亲的要求之后,他一颗心便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虽然和蓝循在富麓城有过一番推心置腹地交谈,并定下开春合力进攻萧氏的大计,可是蓝循和龙渊之间的突然亲近让他仍然有些措手不及。早在龙渊放出向蓝芷霖求婚之时,梁靖便已经有所觉察,不过他认为,蓝循十有**会拒绝龙渊的这次求亲,而蓝循却没有如他所愿。

梁靖的双手狠狠在石栏上拍了一掌,他想到孙儿梁轩宇先前的求亲对象也是蓝芷霖,可蓝循却将义女纾秀许配给了他们梁家,如今比较方知,蓝循是如此的厚此薄彼。

梁靖在心中暗骂:“蓝循啊蓝循,你竟敢如此辱我!”屈辱感固然是一个原因,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感到危机,蓝氏和龙渊的联姻只是表面,蓝循如此看重龙渊,绝不是因为龙渊曾经是大康昔日的皇帝,蓝循既然敢抢夺他地土地,就不会对这个废帝有所顾忌,如今地龙渊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傀儡皇帝,梁靖曾经多次在他的手下吃亏,对龙渊地实力相当清楚,蓝循想必是也看到了龙渊的实力,所以才会迈出和亲的一步。而龙渊和蓝循的联盟已经成为中原最强大的一支力量,梁靖甚至担心蓝循会不会对自己倒戈相向。

想到这里梁靖不禁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怒道:“丘朗怎么还没有来?”

两名宫女惊慌失措道:“大王,已经让人去宣了!”梁靖正要发火,此时丘朗卓尔不群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观星台上,梁靖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向丘朗远远点了点头。

丘朗从梁靖阴郁的脸色已经猜到他心情不好,他前日方才回到南郡,几次想要觐见,都被梁靖推说身体有恙而拒之门外,今晚不知为何又主动让人将他宣到这里,丘朗也听说了龙渊和蓝氏联姻之事,心中隐然猜测到,梁靖突然让他前来,十有**和这件事有关。

丘朗快步向前,向梁靖行跪拜之礼道:“臣丘朗参见大

不等他跪下,梁靖便一把拖住他的手臂道:“丘朗,这里没有外人在,你我之间不必拘泥礼节!”

丘朗起身站在梁靖面前,关切道:“大王的身体好些了吗?”

梁靖叹了口气道:“老毛病了,一到初春便喘个不停,年轻时还不觉得,可是人老了就禁不起折腾了。”

丘朗微笑道:“大王春秋正盛,想来只是国事繁重,心绪不宁的缘故,过些日子就会恢复如初。”

梁靖不禁笑道:“你这小子何时当起大夫来了?”月底了,有票的兄弟别浪费了,另外有兄弟问这本要写多少字,估计二百万朝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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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一章【暗斗】(下)

丘朗看到梁靖心情转好,这才小心问道:“大王找我来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梁靖意味深长的看了丘朗一眼,目光中包含着几分不悦,以丘朗的智慧,不会猜不到自己找他来的目的,这种时候,当着自己的面玩弄心计,根本没有什么必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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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朗马上从梁靖的表情中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臣大胆猜上一句,是不是因为蓝循将女儿嫁给龙渊的事情?”

梁靖心中暗责他明知故问,神情却有所缓和,低声道:“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等于承认自己就是在为这件事烦心。

丘朗道:“臣以为龙渊之所以前往蓝氏求亲,从根本上来说,他的目的并非是想和蓝氏联盟,而是想要分化楚国和蓝氏的关系,假如大王因为这件事而对蓝氏产生罅隙,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

梁靖冷冷道:“龙渊有这样的盘算很正常,可是蓝循那个老儿刚刚跟我结盟,这边就去跟龙渊和亲,着实可恨到了极点。”

丘朗笑道:“臣以为,如果蓝循拒绝了龙渊,龙渊会转而向我们提出联盟,他的目的就是让梁氏和蓝氏互相猜忌,所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YY书吧)”

梁靖点了点头。

丘朗又道:“大王所担心的,无非就是蓝氏和龙渊通过这件亲事之后成为联盟,可是在我看来。他们之间不可能形成盟约,因为他们的出发点不同,利益也不同,终有一日彼此间还会有兵戈相见地时候。”

梁靖道:“照你这么说,反倒是我多虑了。无论他们两家怎样,我是不是只要装作看不见呢?”

丘朗道:“大王误会了。当务之急乃是对付萧氏,萧氏的土地对蓝氏来说是无可拒绝的诱惑,只要大王和蓝氏合力拿下萧氏,无论是楚国还是蓝氏在力量上都会有一次飞跃,龙渊能力再强,也终究逃不脱偏安一隅的命运,大王又何须在乎?”

梁靖默然不语,龙渊显然没有丘朗说的那么好对付,可是龙渊和蓝循相比。显然他更看重地那个是蓝循。

丘朗又道:“蓝循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想必也通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我想他一定会给大王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在短期内,在对付萧氏地问题上,他必须要和大王保持一致的立场。(YYS8.NET)”

梁靖有些心烦意乱的摇了摇头道:“想起这些事情总是让我烦躁不安,看来我真的老了,肩上的担子已经变得越来越重。”

丘朗心中一动。可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恭敬道:“若是大王当真累了,可以让轩宇回来,有他在您身边,至少有人可以帮你解忧。”

“那个不肖的东西?”梁靖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留意丘朗的表情变化,过了一会儿方才道:“让他回来也好。我不在他地身边看着他,还不知那个混账东西会搞出什么事情来,丘朗,明天你亲自走一趟,去把他给我接回来。”

“是!”丘朗恭敬从命。

丘朗离去之后,梁靖的心情非但没有因此而得到放松,反而变得越发烦躁起来。他索性让人备了车马。径直往虚无我的府邸而去,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会想起这位老朋友,这阵子虚无我一直抱病在家,梁靖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他了。(Wap.YYs8.Net)

虚无我这次并非是装病,整个人半靠在床上,形容枯槁,身体消瘦,自从月前中风之后,曾经寻了楚国最有名的大夫来看,可是几经治疗,却没有见到丝毫缓解。

纾秀伺候在虚无我的床前,正小心喂他吃着燕窝粥,虚无我保全了她的清白,纾秀将虚无我视为自己在南郡的唯一亲人,无微不至的关心着他地身体,以此偿还着虚无我对她的深情厚谊。

听闻梁靖前来,纾秀本想退出去,虚无我却摆了摆手道:“没事,你就坐在这儿,有你这孩子在我身边,我心里才踏实。”

纾秀温婉笑道:“爷爷不让我走,我便留下!”

说话间梁靖已经走了进来,自从虚无我中风之后,他也是第一次过来探望,看到虚无我病得如此之重,也不禁微微一惊,愕然道:“怎会病得如此之重,难道没有请大夫吗?”

虚无我呵呵笑了一声,拍了拍床榻,示意梁靖走过来坐。(www\.wj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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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虽然贵为楚王,可是在虚无我这个老朋友面前从来没有任何的架子,来到床沿坐下,望着虚无我衰老的面庞,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凄凉感触,他这是触景伤情,看到眼前的虚无我忽然想起自己的年纪也已经不小,也许距离虚无我这般模样已经不远了。

虚无我对梁靖极为了解,从他地表情上已经看出他的心事,低声道:“是不是有心事?”

梁靖叹了口气道:“你这一病,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周围的臣子要么是阿谀奉承,要么就是蠢蛋,我今天方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帮手实在少得可怜。”

虚无我呵呵笑了起来,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动,自己背着梁靖做过不少对不起他的事情,难为梁靖还一直将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看待,他低声道:“有什么牢骚,只管对我说说,我就算帮不到你,能够听听也算帮你解忧了。”

梁靖看了一旁地纾秀一眼,虚无我笑道:“她是我孙女儿,又不是外人,你何必顾忌?”

梁靖笑道:“我一大把年纪了,还会顾忌一个小丫头吗?”

纾秀嫣然笑道:“大王和爷爷先聊着,我去给你们煮茶,有些不方便我听地话,趁着这会儿说完,不要紧的话留着等我回来再说。(Wap.YYs8.Net)”

梁靖和虚无我同时笑了起来,望着纾秀远走地背影,梁靖不由得又发出一声感叹:“这么好的女娃儿,可惜轩宇没有福分。”

虚无我咳嗽了一声道:“这孩子跟慧妍倒有几分相似,只是比慧妍更有主见,日后我若是去了,你们梁家可不能欺负她。”

梁靖佯怒道:“当我什么人?说过的话还会反悔吗?”

虚无我笑道:“君无戏言,你是大王说话当然会算数,不过你那个孙子我却不敢保证。”

提起梁轩宇,梁靖又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丘朗去接他了,希望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他能够长进一些。”

虚无我道:“说句不中听的,照我看,轩宇并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你想将自己的这片基业交给他,只怕……”

梁靖自然明白虚无我担心的是什么,他低声道:“除了轩宇我还能找到谁来接替我?难道我老梁家的江山要拱手送给外姓吗?”

虚无我微笑道:“这些还言之过早,你春秋正盛,身体健壮,至少还有三十年的大王可做。”

梁靖摇了摇头道:“什么千岁万岁全都是些狗屁话,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两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我现在害怕的不是蓝氏,也不是萧氏,更不是什么龙渊,我只害怕阎王爷,说不准那天将我这条老命收了过去,到时候,这楚国怎么办,我们梁家怎么办?”只有在虚无我的面前,他方才会流露出真正的感情,说出心中深深的顾虑。

虚无我也是颇多感慨:“说的是,人都难免一死,这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谁都逃不过去,王侯将相,布衣百姓,死后无非是一堆白骨,一捧黄土。”

梁靖感叹道:“人越老越是怕死,我最近变得瞻前顾后,凡事都犹豫不决,蓝循将小女儿许配给了龙渊,你知不知道?”

虚无我笑道:“这件事闹得整个天下都沸沸扬扬,我就算不想听,也不断有消息传到我耳朵里来。”

“你怎么看?”

“就算蓝循将女儿许配给了龙渊,也不代表蓝氏和巴蜀结盟。”

听到虚无我也这样说,梁靖松了口气,低声道:“可是这件事为日后中原的格局增添了变数。”

虚无我又咳嗽了一声道:“这里只有咱们老哥俩儿,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龙渊是什么人,他是什么身份,咱们全都心知肚明。”

梁靖默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

虚无我道:“蓝循自然也清楚,因为龙渊的身份,注定他不会跟任何的一家结盟,他之所以向蓝氏提亲,无非是想分化蓝氏和梁氏之间的关系,而蓝循答应了他的求亲,一是证明蓝循在眼前不想多树立敌人,二是证明蓝循害怕龙渊,他害怕有朝一日会被龙渊击败,蓝氏宗族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小女儿或可在日后保住蓝氏一族的性命,所以说,这也是蓝循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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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二章【千山】(上)

梁靖低声道:“蓝循这老狐狸,战事还未开始,他便已经先为自己考虑了,让我如何能够信任他?”

虚无我看着梁靖,心中不觉生出几许同情,这位老友虽然也是一代枭雄,只可惜后代之中却无人为继,不可不谓之莫大的悲哀。www.65txt.com

梁靖继续求教道:“以你来看,日后我当如何处置和龙渊之间的关系?”

虚无我道:“现如今的天下,分裂早已成为定局,最强者当属蓝氏和你,萧氏曾经为三强之一,可是经历这连番剧变之后,已经逐渐衰落,无力与你们两家抗衡,龙渊这两年苦心经营,巴蜀已经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虽然短时间内仍然不可能忘及你们的项背,可是他的潜力却是不容置疑。”

梁靖默默点了点头。

虚无我喘了口气道:“萧氏必亡,蓝氏、梁氏、龙氏三家必成鼎足之势,如果天下能够维持这样的现状,你们都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事情也就好办了许多,只可惜……”

梁靖当然明白他在可惜什么,就算他和蓝循答应,龙渊也不可能接受大康四分五裂的事实,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弃收复失地,一统江山的想法,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梁靖昔日的雄心在不只不觉间已经减弱了许多,他甚至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如果能够维持眼前的局面也未尝不是一件大好事。

虚无我道:“龙渊的实力谁都不可以忽视,不过想要对付他,须得等到消灭萧氏之后,只有那样你们方才没有后顾之忧。(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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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目光一动,低声道:“你是说,我先联盟蓝氏消灭萧氏,然后继续和蓝氏合力灭掉龙渊?”

虚无我道:“龙渊绝非常人,很多事情未必可以瞒得过他的眼睛。”

梁靖微笑道:“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在灭掉萧氏以前。我必须要跟龙渊做朋友。”

虚无我心中暗自冷笑。只要梁靖和蓝循没有将首要打击的对象瞄准龙渊,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灭掉萧氏?只怕那时候龙渊羽翼已丰。到头来,梁靖只是空想罢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梁靖这才起身离去。

等到梁靖离开。这边纾秀方才端着清茶进来。

虚无我笑道:“你这丫头说是去煮茶,可为何现在才进来?”

纾秀笑道:“看到你们商量国家大事,我这个小丫头自然要回避一下。否则岂不是太没有眼色?”

虚无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清茶品了一口,低声道:“你爹爹已经将芷霖许配给了龙渊。”

纾秀虽然早已听说过这个消息。可是现在亲耳从虚无我的口中听到方才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想不到我妹子终究无法逃过这种命运。(万





屋)”当初她代替蓝芷霖嫁入梁氏,目地就是为了让芷霖逃过这不幸地命运,想不到最后芷霖仍然走上了自己的老路,沦为父亲政治上的一颗棋子,这让纾秀感到伤心,同时对一直尊敬地父亲产生了一丝不快。

虚无我察觉到纾秀忧伤的情绪。低声道:“龙渊胸怀广阔。人才出众,你妹子嫁给他也算得上一个很好的归宿。”

纾秀温婉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地命运。真正的幸福是面对命运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无论龙渊为人怎样,我相信这件婚事都不是芷霖地选择。”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蓝芷霖在母亲地灵位前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泪水宛如珠串般滑落,如水月光,勾勒出蓝芷霖绝美的轮廓,仿佛为她的娇躯披上一层银色的薄纱。她自小好强,可是自从纾秀替她嫁入梁氏之后,她方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风雨中飘摇的一叶孤舟,命运全然不由得她所掌控。

昔日心中慈爱的父亲,却因为政治的利益而先后将纾秀和她出卖,想到出卖这个字眼,蓝芷霖地唇角流露出一丝凄凉地笑意,龙渊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她虽然听说过无数次关乎于他的传奇,可是在她看来,龙渊和自己无关,如果不是政治地原因,也许今生今世她不会找到与他的交集,她之所以如此痛快的答应了龙渊的求婚,主要是因为她已经厌恶呆在这里,厌恶日复一日的充当父亲政治上的筹码。(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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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可以结束,我希望一切到此为止。”蓝芷霖默默想到,希望一切都随着她嫁入巴蜀而风平浪静。可是远离关中的同时,是不是可以远离忧伤和惆怅?她没有把握,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

蓝芷霖离开之日定在二月初六,出乎意料的是,女儿出嫁之日,蓝循并未出城相送,送蓝芷霖离开天水城的是她的哥哥蓝洛和姐姐蓝芷云。

因为有了上次纾秀前往楚国被伏击的经历,所以这次蓝循派出护送女儿的人马显然加强了许多,唯一相同的就是这次仍然由赵锐虎充当护卫统领,这支达到五百人的护卫队缓缓走出天水城的时候,吸引当地的百姓争相前来观看。

伏原和陈武阳也在队伍之中,两人落在队尾处,笑眯眯看着周围的情景,好像眼前一切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伏原在人群中找到谢庸和骆东来的身影,微笑着抱拳向他们告辞,其实之前谢庸也已经决定要前往巴蜀,只不过不好和伏原他们同行。

陈武阳望着策马行进在队伍最前方的赵锐虎。低声道:“五百人护送。看来蓝循十分看重这次的和亲。”

伏原笑道:“看重的是他女儿罢了!”双目转了转又道:“真是奇怪,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前来相送,怎么没有看到他地影子?”

陈武阳道:“大概是他心里不好过。(wap.yys8.net会

员手打上传。)害怕别人看到他伤心地样子。”

伏原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蓝循正站在天水南门箭楼之上,凝望着逶迤南去的车马,内心充满沉重和痛苦。他忽然发现自己失败到了极点,作为臣子,他无法流芳百世。作为父亲,他一样无法称职。甚至连女儿的幸福都无法给与。

赵无涯静静候在蓝循地身后,低声道:“大将军不打算去送送小姐?”

蓝循摇了摇头:“徒增悲伤!”既然伤心何必相见?

赵无涯叹了口气:“希望此次和亲可以换来两家的长期和平。”

蓝循目光一凛,忽然转向赵无涯道:“你以为可能吗?”

赵无涯诚惶诚恐的垂下头去:“属下不知……”

蓝循地唇角浮现出一丝难耐的苦笑:“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好父亲,今天我方才发现,自己不是……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纾秀默默站在庵堂中为远方的父亲和妹子祈福,虽然她身在南郡,可是心中始终牵挂着远方地蓝氏。如果没有蓝氏。她便无法活到今日,在她心中只有感恩。(万卷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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纾秀刚刚将燃香插入香炉之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侍女的惊呼之声:“小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纾秀慌忙冲了出去,却见那侍女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不停,好不容易方才稳定住情绪,颤声道:“老爷他……他吐血了……”

虚府虽然很大,可是虚无我身边并没有太多地亲人,虚翰良在去年被梁靖调往北方临水城,如今府邸之中只剩下虚无我和纾秀这一老一小两个,所以发生任何事,家里的下人都会第一时间向虚慧妍禀报。

纾秀快步向虚无我的房间走去,走入房内,却见一名侍女正端着鎏金痰盂走了出来,痰盂之中全都是鲜红色的血水。

虚无我半靠在床前,虽然止住了吐血,可是整个人仍然虚弱无比,面如金纸,气息奄奄,看到纾秀进来,朦胧之中竟然以为是孙女儿回来了,颤巍巍伸出手去,无力道:“慧妍……你……你总算回来看我了……”

纾秀微微一怔,知道虚无我生平最疼的就是那个名叫虚慧妍的孙女儿,可是她也知道虚慧妍早在康都之时就已经病故,难道老人家因为病重头脑糊涂了,所以才误将自己当成了她,当下握住虚无我干枯的手掌道:“爷爷,我回来了。”

虚无我老泪纵横,用力握住纾秀地手掌,过了一会儿方才有力说出话来:“慧妍……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巴蜀地日子过得习不习惯?”

纾秀越听越是糊涂,难道虚慧妍根本就活在这世上?听老人家的意思,她不但活着而且还似乎已经成亲,嫁入了巴蜀。

过了好一会儿,虚无我方才清醒了一些,终于意识到眼前是纾秀而不是慧妍,他难以掩饰目光中地失望,苦笑道:“爷爷老糊涂了,连孙女儿都分不清楚了,看来……我撑不了几天了……”

纾秀柔声安慰他道:“爷爷身体硬朗得很,只要稍作调理,一定可以健壮如昔。”

虚无我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情况最是清楚,低声感叹道:“过去在大康之时,我忌惮萧逆寒的权势,时常称病不去上朝,等来到南郡,我又觉得愧对于先王,所以继续称病,现在已经不用装了,上天也看不过去我的那些手段,准备随时收我过去了。”

纾秀听到他如此说话,鼻子一酸,美眸中涌出晶莹的泪花,小声道:“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上天应该可以看得到……”

虚无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现在想要补偿,却已经是有心无力……纾秀,你帮我写封信,让翰良即刻返家,若是晚了,只怕他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纾秀含泪点头。

虚无我说了这么多也有些累了,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纾秀为他掩好被褥,小声交代侍女要留意老人家的动静,这才离开准备去给虚翰良写信,又有人前来禀报说兵马大都督丘朗前来探望虚老爷子的病情。

纾秀秀眉微颦,以老爷子眼前的情况是不方便招待客人的,她小声向那名侍女道:“让大都督去花厅等候,我马上过去见他。”

看到婷婷走入花厅宛如出水芙蓉般清纯可人的纾秀,丘朗的双目不由的一亮,他微笑起身道:“纾秀姑娘,别来无恙?”

纾秀淡然笑道:“托大都督的洪福,纾秀这段日子过得还算逍遥自在。”

丘朗将带来的礼物,放在几上,轻声道:“听说老相国身体不好,所以丘朗特地前来探望。”

“真是不巧得很,相国大人刚刚睡去了,要不要我去叫醒他?”

丘朗连忙摆手道:“既然已经睡去,就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了。”其实他这次前来虚府的主要目的并非是探望虚无我,而是为了见见纾秀,自从上次丘朗和纾秀相识,不知不觉间已经对这个秀外慧中的少女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纾秀对他这位大都督好像并没有什么兴趣,每次相见都是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让他产生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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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二章【千山】(中)

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让丘朗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欣赏感,他微笑道:“纾秀姑娘在南郡还过得惯吗?”

纾秀点了点头:“于我而言,自由便是最大的快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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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纾秀姑娘感到自由吗?”

纾秀花瓣般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虚相国待我如同亲生孙女儿一样,跟随在老人家身边,谈古论今,闲暇时描摹书画,也是一种难得的乐趣。”

丘朗低声道:“难道你打算今生今世都这样度过?”

“如果可以这样安静恬然的度过,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丘朗抿起嘴唇,藏在心中的那句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纾秀看了看他:“大都督这次返回南郡难道是专程为了探望相国的病情?”

丘朗笑道:“如果不是有事情发生,我怎敢擅自返回南郡?说起来这件事还都是因为蓝大将军而起。”

纾秀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淡然道:“这件事我倒也听说了,只不过是和亲而已,大王只怕多虑了。(YY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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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朗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国与国之间许多时候都是敌友难分,今日是朋友,保不准明日就会成了敌人,反之亦然,我只希望政治上的纷争不要影响到你。”

纾秀温婉笑道:“大都督多虑了,纾秀如今只是一个安于现状的弱女子,有谁会难为我呢?”

丘朗双目之中流露出灼热的光华,他郑重道:“只要纾秀姑娘记得丘朗这个朋友,无论发生任何的难事。我都会站在你地身边。”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无异于是对纾秀最真诚的表白。

纾秀芳心中也有些感动,美眸凝望了丘朗一眼,表情却一如往常那般淡漠:“多谢大都督关心,纾秀相信自己还可以照顾自己。”

丘朗难掩内心中的失落,纾秀每次都对自己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让他每次都产生强烈的挫败感。以他的名望和身份,放眼楚国内外,又有哪个少女不为之心动,可纾秀却偏偏当他石头人一样。

萧牧野虽然重新夺回大权,可是他却无一日能够安眠,长期的失眠让他消瘦了许多,时间已经是午夜,他仍然坐在灯下翻看着卷宗,没有丝毫地睡意。(万卷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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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恭敬站立的礼部尚书荀良也已经困得不行。可是萧牧野没有发话,他也不敢擅自离开。

萧牧野重重抛下卷宗道:“蓝循和龙渊联姻,蓝循和梁靖联盟,在他们心中是不是已经吃定了我们萧家?”

荀良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低声道:“龙渊和蓝循联姻未必是坏事。也许因此会让梁靖和蓝循之间产生裂痕,他们联盟之事或许会就此作罢。”

萧牧野摇了摇头,然后又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荀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向萧牧野告辞离去。

萧牧野的双目落在烛焰之上,低声道:“夜枭!”

一个身影鬼魅般从屋顶上方沿着墙壁溜了下来,夜枭一身黑衣,脸色苍白,目光中充满仇恨的看着萧牧野。

萧牧野淡然笑道:“你恨我?”

夜枭没有说话。

萧牧野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看你的妹子,不过前提是你老老实实帮我做事!我大哥给你的好处。(WWW\.wjxsw\.com)我会加倍给你,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的委屈。”

夜枭仍然怒视着他。

萧牧野笑道:“我大哥有你这个忠心的奴才,九泉之下也应当感到欣慰,这样,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便放过你,放过你地妹子。”

夜枭终于开口道:“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谁?”

“蓝芷霖!”蓝氏与巴蜀之间有秦岭相隔,走入其中但见峰峦叠嶂。山峦起伏,身在山中,不知何处才是路途的尽头,因为蓝循对这次的和亲极为重视,兼之有了上次送纾秀时被伏击的经历,他派赵锐虎亲领五百名精锐武士沿途护送。

这一来伏原和陈武阳的担子倒是减轻了许多,赵锐虎并不想让他们过多地参予到内部中去,所以陈武阳和伏原也乐得清闲,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落在队尾断后。

黄昏时分,队伍在山林中扎营。(WwW\.WjxsW\.Com)这条穿越秦岭的古道很少看到路人经行。道路很多处都已经荒芜,幸好赵锐虎的队伍中有一名经验丰富的向导。为他们省却了不少的周折。

陈武阳让手下在小溪旁扎营,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伏原取出他的鱼竿坐在小溪旁的巨岩之上垂钓,不到半个时辰居然钓上了五尾足有二斤重的青鱼,陈武阳乐呵呵帮助他将青鱼收入竹篓之中。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伏原收起鱼竿,向陈武阳道:“让人给赵将军送两条青鱼过去。”

陈武阳笑道:“他终日板着个面孔,仿佛我们欠他钱似的,我可不去。”

伏原呵呵笑道:“毕竟咱们还要一路同行,缓和一下关系也是必要地。去吧!”

没过一会儿陈武阳便回来,那两尾青鱼果然送了出去,伏原这边已经将剩下三条青鱼剖洗干净,架在篝火上烤了起来,一股诱人的鲜香气息随着夜色悄然弥散开来。

伏原笑道:“回来地正好,咱们哥俩喝上几杯。(YY书吧)”

陈武阳苦笑道:“娘的,给他送鱼过去连个谢字都不说。仿佛我们该他似的!”

伏原不禁大笑起来,指了指身边的大葫芦道:“我从关中带来的高粱酒,管他什么,咱们喝得开心最好!”

两人在篝火旁盘膝坐下,伏原拧开酒塞,先灌了一口,然后将葫芦递给陈武阳。

陈武阳仰首饮了一口,擦干唇角的酒渍道:“这一路倒是平静地很,再有三天咱们就能够抵达巴蜀境内。心里就踏实了。”

伏原眯起双目,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忧虑,低声道:“我总觉着这一路太顺利了,太平静了。”

陈武阳啃了一口鱼肉道:“伏先生在担心什么?”

伏原道:“蓝家三小姐嫁给主公之事乃是影响到天下未来格局地大事,就算梁靖无动于衷。萧氏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蓝循的仇人本来就很多。”

“你在担心会有人在途中下手?”

伏原点了点头道:“我总觉着事情不会如此顺利,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陈武阳向远处赵锐虎的营地看了看,离开天水之后,他们虽然是一路同行,可是每到宿营之时,赵锐虎和他们分的清清楚楚,赵锐虎带来的五百人形成一个独立的团体,将陈武阳他们排斥在外,陈武阳有些无奈道:“他根本将我们当成敌人看待。我们根本无法介入保护蓝家小姐的事情。”

伏原将酒葫芦塞上,然后拍了拍陈武阳的肩头道:“小心点总是好的,赵锐虎这帮人眼中蓝芷霖是他们地三小姐,可是在我们眼中,她是咱们未来地主母,若是出了任何的差错,让你我如何向主公交代?就算无法在蓝芷霖身边防护,咱们帮忙巡视周围还是可以做到地。”

陈武阳点了点头道:“最可气的是赵锐虎那混账说我们若是靠近阵营一样当成敌人射杀。”

伏原呵呵笑道:“女生外向。等三小姐成了咱们地主母,这小子想耍威风也耍不成了。”

陈武阳不禁笑道:“还是伏先生阴险!”

伏原笑骂道:“你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月上梢头,惊起两只停歇在树林中的山鸟,翅膀震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清晰非常,两道寒光从营地中嗖嗖!射了出去,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鸟儿的颈部,两只山鸟从高空中坠落。

赵锐虎手中弓弦仍然在嗡嗡震个不停,虎目之中灼灼生光,身边武士低声道:“赵将军,您回去休息吧。我来值守下半夜。”

赵锐虎点了点头。又在营地周围巡视了一周,确信毫无异样。这才返回营帐休息,上次护送纾秀,中途被人伏击,赵锐虎的手下几乎牺牲殆尽,他将那件事引以为生平的奇耻大辱,今次蓝循不计前嫌仍然将护送女儿和亲的任务交给了他,赵锐虎感动之余,也明白肩上的担子极重,这一次他绝不可以出任何地差错,这一路之上,他凡事都亲力亲为,连巴蜀一方的陈武阳和伏原等人,也不被允许介入保护蓝芷霖的任务之中。

赵锐虎临走入营帐之前,举目向陈武阳的营地望去,对方的营地篝火已经熄灭,大概他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赵锐虎不屑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巴蜀前来的这帮武士根本就是徒有其表,他打了一个哈欠,转入营帐之中进行短暂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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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二章【千山】(下)

赵锐虎射杀山鸟的时候,陈武阳并没有入睡,按照事先的安排,他是下半夜当值,因为他知道赵锐虎往往会在后半夜休息,这种时候往往是一个人最容易疲惫和麻痹大意的时候,必须有一个足够冷静的人出来巡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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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武阳率领两名武士沿着小溪开始搜索巡视,因为无法介入蓝氏的核心防护区,他们不得不扩大搜索的范围。搜索一周之后,陈武阳在蓝氏军营的西北方停步,一切都很平静,并没有任何有敌来袭的征兆,陈武阳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陈将军!”一名武士在小溪边向他招手,陈武阳快步走了过去,却见那小溪边印着一串清晰的脚印,脚印上的水渍还没有完全退去,沿着这串脚印一直可以追踪到北方的树林之中。

陈武阳在树林前方停步,假如敌人当真就潜伏在树林中,他们这么贸贸然闯进去肯定会找到伏击,陈武阳正在犹豫是否进入之时,蓝氏营地南侧的树林突然燃起了冲天大火,这一切全无征兆,陈武阳怒吼道:“有人伏击!”赵锐虎在失火的那一刻已经惊醒,他冲出营帐举目望去,却见东西南三处地方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因为他们营地的南侧和树林距离最近,有三座营帐被大火引燃。赵锐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蓝芷霖的安危,他大吼道:“保护小姐!”

负责保卫蓝芷霖的是一支二十人的精锐武士小队,他们守护在蓝芷霖营帐的周围,在火起之后,蓝芷霖也已经从睡梦中惊醒,穿上她的皮甲。(万





屋)手握长剑带着两名侍女从营帐中冲了出来,美眸圆睁,望着周围冲天而起的大火,轻声道:“敌人终于来了!”

二十名武士环围在蓝芷霖周围,他们马上接到了赵锐虎地命令,掩护蓝芷霖向北方撤退。

陈武阳远远已经看到了蓝氏阵营的变动,此时伏原也已经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来到陈武阳处跟他会和,看着远方的情景。不觉眉头一皱道:“敌人意在引起咱们的慌乱,三方起火,独留北方通路,想必他们已经在北方设下埋伏。”

陈武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赵锐虎向北转移,岂不是正中了敌人的圈套?”

伏原道:“必须阻止他!”

话刚一说完,陈武阳就已经率人冲了出去。

赵锐虎带着手下的五百名士兵护卫着蓝芷霖慢慢向北方山路撤退,他手下的这帮士兵全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训练有素,撤退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地慌乱。

陈武阳率人挡在山路当中,赵锐虎看清是陈武阳。大踏步来到队伍的最前方,怒吼道:“你要干什么?”

陈武阳仍然保持着相当的礼貌,拱手道:“赵将军,现在三方起火,唯有北方平静。可是这条小路势必要从山林中经过,敌人八成就潜伏在山林中等着伏击我们,所以咱们还不如按兵不动的好。(wap.yys8.net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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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锐虎冷冷道:“按兵不动,难道要等着别人来攻打咱们吗?让开!”

陈武阳虽然性情平和,可是面对赵锐虎如此无礼的态度,心中也不禁升起怒火,他怒吼道:“你有没有脑子?你的性命不当紧,可是蓝小姐的安危却是马虎不得。”

“我家小姐,我自然会全力保护。”

陈武阳冷笑道:“全力保护?只有蛮力没有能力又谈得上什么保护,上次你送纾秀小姐前往南郡。手下损失殆尽,现在看来绝非偶然。”陈武阳这句话说得可是刻薄之至。

赵锐虎一张脸涨的通红,大手握住刀柄,双目布满血丝道:“你再不让开,我便一刀剁了你的脑袋!”

陈武阳寸步不让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两人之间的冲突就在一触即发地时候,忽然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道:“敌人就在眼前,咱们自己的阵营就已经率先乱了起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你们两个一个是巴蜀名将,一个是关中勇士,难道连职责是什么都分不清楚了吗?”

一身戎装的蓝芷霖英姿飒爽的分开武士走了过来。

陈武阳和赵锐虎听到她如此说话,脸上都是一热,目光同时垂了下去。

赵锐虎低声道:“让开!”

陈武阳仍然没有退缩,拱手向蓝芷霖行礼道:“蓝小姐,山火根本就是敌人地圈套。(万卷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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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伏原气喘吁吁的从后方跑了过来,大声道:“都别争了,现在必须要走了!”

众人都是微微一怔。顺着伏原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火势随着风势迅速扩展起来,连北方的山林也已经被火势蔓延。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浓烟滚滚升腾。

赵锐虎怒气冲冲瞪了陈武阳一眼道:“都是你这厮误事!”

蓝芷霖道:“赵将军不得无礼,陈将军说得对,北方这条道路必有敌人埋伏,就算咱们要走,也不可选择北方的道路。”

伏原欣赏的点了点头道:“我刚才在上方观察火势,以西方的火势最弱,而且小溪就在其中,咱们还是从那里突破!”

赵锐虎充满不忿道:“难道西方就没有敌人埋伏了?”

伏原道:“敌人一定在观察着咱们的动向,可以说,咱们到那里他们马上就会跟过来,不过总好过从他们埋伏的地点经过地好。”

定下主意之后,众人护卫着蓝芷霖向西行去,陈武阳率领手下武士在前方开路,此时火势已经完全蔓延起来,山岭之中到处都弥漫着浓烟,熏得他们睁不开眼,好不容易才从中找到了火势最弱的地方。(WwW\.WjxsW\.Com)他们一边用武器拨开燃烧的树枝,一边掩护蓝芷霖迅速逃离,走不多久终于来到小溪旁,看到小溪之后,已经被烟熏火燎折磨了半天的士兵都欢呼雀跃的冲了上去。

伏原大声阻止,因为他知道敌人也一定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沿着溪流逃离山火是最好的途径,可是那冲入小溪地全都是赵锐虎地手下,他们又怎会听伏原的号令?

率先冲入小溪的士兵刚刚喝了几口水。便惨叫着倒了下去,却见他们脸色惨绿,死相极惨。赵锐虎这才知道河水中有毒,慌忙大吼道:“远离小溪,千万不可以靠近,更不可以饮用!”此时发令已经稍稍迟了,喝水的十五名士兵已经死去,冲入水中还有近三十名士兵,肌肤沾水的地方瘙痒无比,他们不顾蓝芷霖在场。已经撤开自己的盔甲,用力抓挠起来。

陈武阳和伏原对望了一眼心中都发出一声感叹,想不到敌人竟然如此歹毒。

赵锐虎看到手下那帮士兵已经挠的身上布满血痕,伤口处涌出黄色的黏液,实在是可怖到了极点。他慌忙下令不得让那些中毒地士兵靠近队伍,率领其他人护卫着蓝芷云沿着小溪继续向前行去。

伏原下令让手下人扯下一块衣服,用随身携带的水壶打湿,然后蒙在口鼻上,这是为了避免吸入太多地烟尘,也是为了防止敌人释放毒烟,而造成更大地损失。(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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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锐虎损失了这么多的手下,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惭愧,他向来对手下要求严明,可是这场突如其来地山火却让他发现手下根本不听号令。反观陈武阳一方,没有发生任何的伤亡。这证明陈武阳治军之严,远远超出他,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陈武阳号令手下,准备好弓箭,只要小溪中发生任何的动静,便立刻射杀。绝不迟疑。

赵锐虎默默看了陈武阳一眼,心中也不禁暗自佩服,陈武阳遇事之冷静的确在自己之上。

所有士卒都陷入紧张的情绪之中,生恐敌人突然发动袭击,唯有伏原仍然是那副轻松自如地样子,他低声向陈武阳道:“敌人的数量应该不会太多,他们没有赢的机会。”

说话间,燃烧的山林之中忽然弹射出数个黑乎乎的圆球,初时他们以为那是石块,可是当圆球飞到他们地队伍上方。随之射出数支火箭。准确无误的命中圆球,圆球遇火爆炸开来。伴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光四散飞出,士兵躲闪不及,又有数十人被火焰灼伤,现场一片惨呼之声。

赵锐虎怒道:“刘正带领一百人进入前方山林,把那些混账给我揪出来!”

伏原听到赵锐虎的命令,慌忙上前阻止道:“赵将军,千万不可,敌人的目的就在于分化我们,一旦我们的队伍分散开来,他们就会展开下一步攻击。”

赵锐虎目睹手下接二连三的手上,心中早已恼火非常,伏原的话他哪里肯听,大吼道:“刘

刘正上前听令。

此时蓝芷霖也来到他们的身边,轻声道:“赵将军,我以为伏先生说得有理,越是如此咱们越是不可以分开。”

燃烧地树林之中此时又有数支羽箭射出,蓝芷霖身边的一名武士不及逃开,被当胸射中,惨叫着倒了下去。赵锐虎对蓝芷霖的意见自然要表示出应有的尊重,点了点头道:“大家加快行军速度,尽快离开这里!”

陈武阳率领手下武士守护在蓝芷云的周围,经过刚才的事件,他对赵锐虎的真正能力有所质疑,所以不管对方反对与否,已经介入保护蓝芷云的核心。

沿着小溪迅速向上行进,或许是敌人看到他们始终没有分开,并没有冒失地发动进攻,在山火中摸索了半个多时辰后终于走出了山火围困的地方,来到山岭的空旷之处。

转身望去,他们刚才宿营的地方已经陷入火焰和浓烟的包围之中,伏原在溪水中舀了一瓢,仰首喝了一口。

陈武阳惊呼道:“伏先生!”因为距离遥远,想要阻止已经不及。

伏原笑道:“不妨事,这儿是溪水的源头,加之是活水,纵然他们在其中下毒,现在早已冲淡了。”

看到伏原饮水之后并无任何异样,那帮早已被烟火熏得口干舌燥的士兵这才蜂拥而上,饮水解渴。

赵锐虎默默来到伏原和陈武阳的身边,经过刚才这件事他整个人显得沉默了许多,毕竟一场山火就让他损失了近一百人,而且他连敌人的模样都没有见到,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和讽刺。

伏原仍然是那副笑眯眯地样子,微笑道:“赵将军可好?”

赵锐虎低声道:“以伏先生看敌人还会前来吗?”

伏原眯起双目看了看周围,然后向上方走去,赵锐虎和陈武阳都跟着他地脚步向山上走去,来到上方山峰驻足,伏原低声道:“这一带较为空旷不利于潜伏,敌人应该不会在这里发动攻击,可是咱们再向前走,就是千叠嶂,那里地形复杂,峰峦叠嶂,地形险要,处处都是伏击的大好所在,如果不出意料,他们会选择在那里对我们进行攻击。”

陈武阳道:“看来这一路仍然无法平静。”

伏原道:“走过千叠嶂,就可以到达巴蜀境内,主公应该会派人前来接应我们,敌人再强也不足为虑。”

赵锐虎此时已经没有昔日地嚣张,对伏原心悦诚服,虚心讨教道:“伏先生,咱们应当怎样应对这些敌人?”

伏原道:“千叠嶂的地形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想顺利经过那里,必须先让人扫清障碍。”他的目光落在陈武阳的身上,低声道:“而且这件事必须马上进行,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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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三章【狭路】(上)

陈武阳点了点头,他主动请缨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做!我和弟兄们负责清理障碍,赵将军和伏先生负责保护蓝小姐。www.65txt.com”

赵锐虎本是个不甘心落于人后的角色,可是想起此次肩头的重任,只能按捺下前去杀敌的念头。低声道:“陈将军小心!”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向陈武阳示好。

陈武阳微笑着点了点头,他胸怀坦荡,并没有因为赵锐虎之前的冷遇而产生记恨之心。

伏原道:“武阳,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他们的注意力一定会集中在大队人马上,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对付蓝小姐,你们只需做到尽量掩饰好行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攻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明白了!”

陈武阳从手下人之中挑选了十名顶尖好手,之所以没有投入更多的力量是因为人数越少越容易藏匿他们的行踪,以免被敌人发现。在夜色和烟尘的掩护下,陈武阳一行悄然向千叠嶂的方向潜行。

夜枭趴伏在一棵大树之上,他身穿褐色的潜行衣,和树干的颜色极其类似。如果不仔细观看,几乎会将他和大树混为一体,他地双目穿透烟雾,透射出阴冷的光芒,在他的周围还有二十名手下,这二十人全都是他一手培训出来的一流杀手,当初正是萧牧远给他提供了丰厚的资金,他方才能够组建起这样的一支队伍。他奉行士为知己者死的准则,可是萧牧远却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足够回报的时候就已经离去,他怀疑萧牧远地死因和萧牧野有关,可是没等他调查出真相。(www\.wjxsw\.com

会员手打上传。)萧牧野就已经拿捏住他的软肋,并以此为威胁,让他不得不前来行刺。

望着蓝氏的队伍开始缓缓向西南一动,夜枭却始终一动不动。

潜伏在他身边的卢桀终于忍不住道:“师兄,咱们不动手吗?”

夜枭摇了摇头:“敌众我寡,现在还不是动手地时候。”

卢桀低声道:“师兄。你是不是有心事?”

夜枭目光一动,过了许久他方才道:“抢在他们前面抵达千叠嶂,那里地形险要适合伏击,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三师弟他们已经过去了!”

夜枭微微一怔:“我倒忘了!”

卢桀心中却掠过一丝阴云,他很少看到师兄表现成这个样子,难道他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千叠嶂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这一带地形险要,峰峦叠嶂,群山之中只有一条古时栈道可以通行,若是镇守其间,等于扼住这一带的咽喉。占尽地利之势。

陈武阳率领十名手下在黎明刚刚到来之时就已经潜入千叠嶂,这支队伍中负责侦查前哨的是轻功出众的林晨,他自小在蜀中山区长大,对于山野的环境极为熟悉,林晨从栈道之上发现一块山泥,山泥之上印着一个清晰地足印,他示意陈武阳等人停下脚步,在周围仔细看了看,这才返回陈武阳身边低声道:“将军,有人先于我们抵达了这里。(YY书吧)”

陈武阳皱了皱眉头。他们片刻不停的行军,想不到仍然被敌人占到了先机,环视上方栈道,角度已经变得越来越陡峭,而且多处被草木掩盖,便于潜伏,假如他们继续走下去,被伏击的危险一定大增。

林晨道:“再往前走就是三折岭,那里地形最为险要,我想敌人十有**会在那里伏击。”

陈武阳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绕过这段栈道。直接抵达山峰的上方?”

林晨想了想。指向右前方:“那儿有座山崖,想要绕过三折岭。就必须从山崖上直接攀岩上去,不过……”

陈武阳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看出选择这条道路一定是危险重重,他低声道:“你可以爬上去吗?”林晨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周围的队友道:“周彪也可以,不过其他人很难攀上这座山崖。”

陈武阳笑道:“好,其他人先原地潜伏起来,我和周彪跟你一起过去,咱们三个攀上山崖之后然后放绳子下来。”

林晨道:“将军,我们带的绳子的长度不够,只有先爬上山崖,寻找到敌人的位置,然后清除障碍,这样弟兄们才能上来。(WwW\.WjxsW\.Com)”

“好就这么办!”

等他们来到悬崖边,陈武阳方才明白林晨为何会这么说,眼前的悬崖足有百丈,笔直耸入天空之中,宛如刀削,让人惊叹地是,崖面上竟然没有生长任何的植被,显得异常光整,越是这样越是无处落脚,难以攀附。

林晨和周彪都是攀爬的高手,两人用绳索和陈武阳相互连接在一起,林晨率先启动,从岩石的缝隙中一点点向上爬去,开始的时候进行的还算顺利,可是爬到中途的时候,上方已经没有可以落手的地方,林晨抬头望去,却见上方十多丈的地方都是光溜溜一片,他向右望去,终于在右侧看到一块凸出的岩石,距离他也有六丈左右。

林晨吹了一个呼哨,下方地陈武阳抬起头来,他马上看清了地形,轻声道:“你过不去,我将周彪荡过去!”

周彪的体重在三人之中最轻,他马上回应道:“我试试看应该能够抓住那块岩石!”

三人经过短暂的准备,陈武阳一手抠入石缝之中。另一支手臂拎起绳索,周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陈武阳一声低吼,在周彪放开攀附处之时,开始全力荡动绳索,周彪地体重只算中等,可是在山崖之上。陈武阳一手要控制住自己的体重,另外一只手臂还要荡动周彪,所承受的压力比起平地之上不知要大出多少倍,来回荡动几周之后。(万卷書屋

会员手打上传)周彪的身体越飞越高,他竭力将右臂探出,可是距离那块凸出的岩石始终还有一尺的距离。

陈武阳额头见汗,连续又荡了两次,周彪仍然没有触到那块岩石,周彪忽然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在陈武阳再次将他荡起,即将升到最高点之时,他果断地将缚在身上地绳索斩断。

林晨紧张的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好友摔得粉身碎骨地景象,直到耳边传来陈武阳的欢呼,他这才睁开双目,看到周彪已经成功抓住那块岩石,周彪得意地向他们眨了眨眼睛,从身后取出备用绳索,在手中转了转。抛向林晨,林晨一把抓住。

周彪将绳索的另一端在凸出的岩石上拴好,微笑道:“好了!”

林晨和陈武阳先后从另外一边转移到了周彪的身下,三人在悬崖之上完成了这次惊险的换位。

向上继续攀升,并没有遇到更多的障碍,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成功地攀上了崖顶,一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躺倒在山崖上的草地之上,陈武阳趴在崖边向下望去,却见白云在半山腰飘荡。下面的士兵都变成了一个个的小黑点,不由得生出一种隔世为人的感觉。

短暂的休息之后,林晨开始在峰顶观察周围的地势,此时朝阳刚刚升起,林晨目力超强,发现在三折岭的方向折射出一道道反光,他马上分辨出,那些反光来自于兵器,他小声将这一发现告诉了陈武阳。(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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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武阳眯起双目,低声道:“看来敌人就潜伏在三折岭。可是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数目。以咱们三个很难保证将他们全部消灭。”

周彪指向下方凸起的一处道:“那里距离三折岭很近,而且应当可以看清三折岭内部地情景。我们先去那里,然后近距离的观察敌人,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陈武阳和林晨同时点头,三人利用草木的掩护悄然下行,其实他们位于山上,敌人潜伏在三折岭处,很难留意到上方的动静。

三人顺利抵达了那片区域,趴在草丛之中小心翼翼向下张望,透过树丛的缝隙,林晨悄然推算着敌人的数目,他和陈武阳同时伸出手指,林晨伸出的是五个,而陈武阳伸出的是六个,也就是说下面最少潜伏着五名敌人。

他们上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每人都带着弓箭,这是为了远距离射杀敌人,陈武阳对自己地箭法有足够的信心,他伸出两根手指,表示自己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射杀两名敌人。

周彪也伸出一根手指。

林晨的射术一般,他向陈武阳露出一丝苦笑,陈武阳点了点头,附在他耳边道:“尽人事听天命!”

三人选定自己的目标,同时拉开弓弦,镞尖在阳光下反射出阴冷的光芒,每个人的内心中都是极为紧张,他们并不清楚敌人的具体数目,在蓝氏的大批人马到达这里之前,他们一定要清除这个巨大的隐患。

陈武阳第一个松开了弓弦,羽箭在虚空中发出一声尖啸,嗖!地一声向树林中射去,一名潜伏在大树枝桠之上地杀手还没有做出反应,咽喉就已经被射穿,整个人被硬生生钉在树枝之上。

周彪也射出一箭,将一名潜伏在栈道旁地杀手当胸射穿。

林晨的一箭就没有那么幸运,只是射中了敌人地左肩,并没有一击致命,树林之中发出凄惨的吼叫,随即,有两支羽箭向上方射了过来。

那名被林晨射伤的杀手挣扎着想要寻找隐蔽的地方,没等他走到安全的地带,陈武阳补射的一箭已经追风逐电般射至,这一次正中杀手的右目,镞尖贯脑而

连续射杀三名敌手之后,陈武阳低声道:“周彪掩护我们!”他已经贴着矮小的树丛向敌人的埋伏处冲去,林晨跟着他的身后冲了上去。

两支羽箭先后射到,陈武阳利用手中长刀将羽箭震开。

周彪准确把握住树丛中闪动的人影,又是一箭,将那名偷袭陈武阳的敌人射杀当场。

陈武阳和林晨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入敌人隐藏的树林之中,地上躺着四具尸体,其余的敌人却不见踪影。

陈武阳和林晨背靠背站在树丛之中,周围突然沉寂了下去,寂静的让人感到恐惧。陈武阳忽然叫道:“小心!”他用肩头将林晨挤开,手中长刀从下向上一个斜削,和对方居高临下的一刀正面相撞,双刀交错,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陈武阳的膂力明显强于对手,在对手突袭的情况之下,仍然将对手震得后退三步,不等对手发动第二次攻击,陈武阳的身体已经如影随形的追了上去,一刀刺向对手心口。

对方应变也是极快,手中刀身平转,利用宽阔的刀背挡住了陈武阳的致命一击,可是他没有想到陈武阳出刀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刀尖撞击在他的刀身之上,将刀身撞击得紧贴在他的胸口上,宛如有一柄巨锤击打在他的胸口,他感到呼吸一窒,嗓子一甜,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陈武阳身躯拧转,刀锋已经划出一道弧光,切斩在对手的咽喉之上,瞬息之间高下立判,生死已决,失去头颅的尸体咚!地一声倒在陈武阳的足下,鲜血仍然从断裂的脖腔中没完没了的冒着。

林晨身后的树皮却突然动了起来,那是一名潜伏在树干上的杀手,因为身穿和树皮同色的衣物,兼之他利用龟息之术,没有发出任何的呼吸心跳声,所以很好的隐蔽了自己。

他出手迅捷无比,手中剑宛如毒蛇吐信一般刺向林晨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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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三章【狭路】(中)

林晨从陈武阳骤然改变的神情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身体向右偏移,就是这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从死亡的边缘逃离出来,利剑从他的左肩刺入,雪亮的剑锋透体而出。www.65txt.com

几乎就在同时,陈武阳已经冲到他们的面前,一道从那名杀手的头顶劈落,硬生生将他的头颅劈成两半。

短时间内已经连续经历数场生死搏杀。

林晨捂着肩头的伤口,惊魂未定的喘息着。

陈武阳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仔细在他们的周围搜索了一遍,确信再无埋伏的敌人在此方才放下心来,他向远处的周彪做了一个手势,周彪知道陈武阳和林晨已经得手,从上方的潜伏地点迅速和他们会和。

林晨的伤势不轻,周彪为他清理止血包扎之后,让他在树下躺着歇息。

陈武阳则迅速回到刚才悬崖之上,向一直守在下方的八名手下发出信号,没过太久的时间那八名手下就已经从山下上来,经过三折岭的时候,这些武士无一不是心惊胆颤,这段道路极其艰险,只要有一人守住隘口,己方就算人数众多也很难从这里通过,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YY书吧)

陈武阳和周彪并肩站立于栈道之上,脸上的表情都是欣慰之极,如果不是他们抢先占据了有利的地形,这次只怕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周彪望了望日头,有些奇怪道:“怎么他们还没有赶过来?”

陈武阳微笑道:“有伏先生在根本不必担心。”他暗自猜想到,伏原一定在刻意放慢队伍行军的速度,以确保这次通过三折岭万无一失,比起刚才,陈武阳的心情已经放松了许多,控制了三折岭等于将整个局势控制了大半,敌人再强,也不可能轻易突破他们的防线。

夜枭凝望着三折岭的方向。向来沉稳的双目隐然有了一丝波动,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师弟走了这么久可是至今仍然没有发出讯号。

卢桀也觉得有些不对,低声道:“师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发出讯号?”

夜枭皱了皱眉头道:“老三做事向来沉稳,我想应该不会有事。(www\.wjxsw\.com

会员手打上传。)”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名负责望风的手下来到夜枭的面前:“大哥,蓝氏地队伍已经快到这边了,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够抵达三折岭。”

夜枭一拳击打在树干之上。树身发出蓬地一声巨响,随即夜枭又化拳为抓,五指深深陷入树干之中,从时间推算。他派去三折岭的那些人应该早已抵达,而且潜伏好身形,可是根据眼前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全都发生了意外,对手的精明和强大超出了夜枭的想象,他在瞬间已经做出了决定。放弃前往三折岭阻击的计划,他转向卢桀道:“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僻静之处,夜枭方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何要带着弟兄们前来冒险吗?”

卢桀从夜枭凝重的表情隐然猜到事态远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低声道:“师兄,我相信你一定有不得已地理由。(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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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道:“我妹子被萧牧野控制,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刺杀蓝家小姐全都是因为萧牧野所迫。”

卢桀怒道:“他好卑鄙!”

夜枭苦笑道:“无毒不丈夫,昔日大王对他做得太绝,他有今日的作为并不稀奇。”叹了口气又道:“从重重迹象看,蓝氏对我们的行动已经有所觉察。三折岭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只怕师弟他们已经率先被蓝氏铲除。”

卢桀双目中掠过一丝悲痛莫名的神情。

夜枭拍了拍他地肩头道:“走吧,假如我死了,至少还有你为我报仇,替我救出我的妹子,假如我能够侥幸活下去,我会去跟你会和卢桀听到夜枭这样说,已经明白夜枭对活下去不抱希望,他低吼道:“大师兄,我们可以不听萧牧野的号令。我们可以去救你妹子……”

夜枭摇了摇头道:“现在的萧牧野已经很难对付,想让我妹子活下来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蓝芷霖。(手机用户请欢迎访问

http://wap.wjxsw.com)师弟,我不想你陪着我送死,咱们若都不在了,这帮兄弟又有谁来统领?”

卢桀悲不自胜,夜枭轻声道:“走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还是由我自己了断。”

卢桀终于还是走了,带走了所有地弟兄。夜枭虽然留下。可是他并没有在千叠嶂进行最后的伏击。

蓝芷霖顺利的越过了秦岭,顺利的让每个人都无法相信。甚至出乎了伏原的意料之外,是以,伏原和陈武阳再度相见之时,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一定会潜入巴蜀。”

伏原和陈武阳的表情都显得异常凝重,这帮杀手只要潜入巴蜀,等于威胁到了龙渊的安危,一日不将这些杀手找到,一日他们就会寝食难安。萧牧野冷冷看着跪在面前的廖其园,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冷漠和不屑,对于廖其园这样一个臣子,他到现在都看不清此人地真正心思,他不但奸诈而且贪婪,可是自从萧牧远死后,他开始变得忠心耿耿,尽职尽力。(YY書吧

)自己让他出使梁氏,他明明有逃走的机会,可是却仍然回到东都,不知他是真正忠心呢还是舍不得自己留在东都的财富?

萧牧野并没有让廖其园起身,冷冷道:“此次的南郡之行如何啊?”

廖其园老老实实答道:“启禀大将军,国书已经让人送了过去,可是梁靖那个老贼已经下令不让萧氏使臣进入南郡一步,臣无用,连南郡的大门都没有进去就被他们赶了回来。”

其实萧牧野早就听说了廖其园在南郡大门被赶出来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淡淡然道:“廖其园,看来我看错了你。”

廖其园厚着脸皮道:“大将军,其实这次无论是谁出使,结果只会和我们一样,因为梁靖根本就不想跟我们谈判,他想要的是萧氏的全部土地,他和蓝循就像两只恶狼,将我们萧氏当成了那块肥肉。”

萧牧野哈哈大笑,笑声许久方住,目光宛如冷电般投射在廖其园身上:“廖其园,你怨天尤人的本领倒是天下第一。”

廖其园浑然不怕萧牧野对他地冷嘲热讽,他低声道:“臣此去也不是一无收获,据臣所知,虚无我那个老家伙已经病入膏肓,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送命了。”

萧牧野不屑道:“他死了跟我有何关系?梁靖也只当他是个普通的朋友,何时重用过他?他死了对梁靖有何损失?他死了对我又有何帮助?”

廖其园道:“大将军并不知道梁靖和虚无我的关系,他们两个不但是君臣,更是将心比心的知己。梁靖遇到任何大事,首先去请教的也是虚无我。”

萧牧野不耐烦道:“那又如何?难不成梁靖离开虚无我就不能独当一面?虚无我死了他们老梁家也要垮了不成?”

廖其园神秘笑道:“的确有这种可能,有道是大厦将倾,一木难支,虚无我的死只是一个开头,我觉着这正是老梁家衰落的开始,梁靖的年龄比起虚无我也差不许多,这梁氏一族,还不是梁靖在那里撑着,他若是死了,必然要传位给梁轩宇,可那个梁轩宇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梁氏传给了他,等于自取灭亡。”

萧牧野没有说话,向前走了两步,默默咀嚼着廖其园地这番话,仔细想想也地确很有道理。

廖其园又进言道:“我听说梁靖对丘朗疏远了许多,民间传闻,丘朗此人素有野心,梁靖不死则已,梁靖若是一死,丘朗必然作乱。”

萧牧野哈哈大笑起来:“廖其园啊廖其园,那些民间的传言,你也相信?”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民间地传言一旦形成气候,也由不得梁靖不信。”

萧牧野听出了端倪,低声道:“你是要制造丘朗的谣言?”

廖其园点了点头,他低声解释道:“不是现在,我打听到,虚无我至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性命,也就是说,在蓝氏和梁氏合兵攻击我们之前,虚无我就会死去,他死后,梁靖最倚重的臣子自然就是丘朗,而梁靖此人疑心向来很重,虚无我之死想必会对他的心情造成打击,我们在这种时候制造流言,就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若是丘朗被他所疑,梁氏的内部必然出现动乱。”

回来晚了,少了点,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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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三章【狭路】(下)

萧牧野此时不得不重新审视廖其园,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厉害,难怪他能够历经三任主人仍然屹立不倒,自己之所以没有下手杀他,或许也是因为意识到了他仍然有些作用。www.65txt.com

萧牧野的目光反倒让廖其园感到有些不安,他垂下头去:“大将军,若是属下说得不对请主公尽管责罚。”

萧牧野叹了口气道:“最近任何事都变得不顺利,前些日子,我派夜枭去行刺蓝芷霖,可是他去了这么久,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我听说蓝芷霖已经进入巴蜀境内,看来这次的刺杀行动十有**又要落空了。”

廖其园皱了皱眉头道:“大将军,臣以为就算杀掉龙渊也未必是解决眼前困局的根本办法,想要化解危机唯有在短时间内增强自身实力,让其他列强不敢对我们再动心思。”

萧牧野淡然笑道:“说的容易,真正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他顿了顿又道:“龙渊不久就要大婚了,蓝氏和梁氏如若不出意外,近日就会联手攻我,萧氏自来到东都,如今是最困难的时候。”

廖其园拜伏在地上大声道:“无论萧氏面临怎样的危机,我廖其园誓与萧氏同在。”

萧牧野听到他这番稍嫌夸张的话,毕竟还有些感动,缓缓点了点头道:“你有这样的心思最好……”赵锐虎一行护送蓝芷霖终于抵达梓潼,在队伍进入梓潼城之时,龙渊亲帅一千将士迎接,虽然在心底深处他对这桩婚事并无兴趣。(www\.wjxsw\.com

会员手打上传。)可是因为眼前局势的缘故。他对蓝芷霖却是相当的看重,毕竟他和蓝芷霖的婚姻代表着短时期内和蓝氏趋于和平,他无需面临蓝氏和梁氏两家地合兵。从而可以得到修生养息,全力发展。这对刚刚稳定下来地他而言极其重要,

虽然人逢喜事,可是龙渊的表情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轻松,身处龙渊旁边地诸葛运春微笑提醒道:“主公今日喜事临门,为何郁郁寡欢。若是有心事还是说出来的好。”

龙渊叹了口气道:“利用一个女人达到我的目的让我总觉着有些内疚。”

诸葛运春微笑道:“主公此言差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主公若是觉得内疚,尽可对蓝家小姐好一些,那岂不是一桩美事?”

龙渊瞪了诸葛运春一眼:“如今我方才发现,你才是最阴险的一个。”

诸葛运春笑道:“多谢主公赞誉!”此时蓝氏送亲队伍已经来到他们的前方,车队明显放慢了行进地速度,伏原向一旁的赵锐虎道:“那位便是我家主公。”

赵锐虎虽然知道龙渊就是昔日的大康皇帝,可是他却从未见过,毕竟以他的官阶来说。龙渊在位之时他还没有机会进入朝堂。平心而论,赵锐虎对这位昔日的小皇帝仍然保持着几分敬畏,在见到龙渊之前他已经多次考虑自己应当向他怎样施礼?

远望龙渊,却见龙渊正值青春年少,相貌英俊,气宇轩昂,赵锐虎也不禁暗自赞叹,抛开这次和亲的政治目的不言。(万卷書屋

会员手打上传)龙渊和蓝家小姐的确是相配。

沿途观看的梓潼百姓发出阵阵欢呼,在他们看来这次的和亲不仅仅是主公地一件喜事,更意味着关中势力最大的蓝循已经向主公示弱低头。

蓝芷霖被欢呼声所惊动,透过车帘的缝隙,她偷偷向外望去,却见两旁的百姓衣着光线,面带笑容,有此可见他们应当生活的相当富足。她的芳心中对龙渊此人也充满了好奇,过去在听到的消息之中,她知道龙渊是一个被灭国的君主。后来又知道他传奇地经历。知道他星辰般崛起于西荒的英雄事迹,她和纾秀过去曾经谈论过国事。她们两人对父亲后来的自立都有一种羞愧的看法,毕竟忠君爱国的想法深植于她们的心底,纵然自立于关中的是她们的父亲,可是她们仍然认为这件事会在历史上留下不好的一笔,是以在听到龙渊提亲之初,蓝芷霖就迅速下定了决心,决定嫁给龙渊,其中包含着很多恕罪的成分在内。

赵锐虎在伏原和陈武阳地陪伴下来到龙渊地身边,深深一揖道:“关中蓝氏遣婚使臣赵锐虎参见公子!”,他的确不知该怎样称呼龙渊,龙渊虽然有了很大地一片势力范围,可是他并未称王,过去虽然是一国之君,可是现在大康已亡,他自己又未重新称帝,就算他称帝,赵锐虎身为蓝循的将领,也无法像过去那般称呼他。(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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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龙渊并不介意,淡然笑道:“赵大人辛苦了!”

说完这句话,他策马前行,来到蓝芷霖的马车前,然后拨转马头,来到左侧车窗处俯下身去,微笑道:“蓝小姐一路跋涉,想必辛苦了。”

蓝芷霖听到龙渊温暖而清朗的声音,原本忐忑不安的内心顿时稳定了许多,她对龙渊充满了好奇,悄悄将车帘又拉开了一些,从缝隙中向外望去,不意龙渊也在向里面看来,两人的目光相遇,蓝芷霖俏脸绯红,慌忙又将车帘放了下去,龙渊虽然没有看清蓝芷霖的模样,可是蓝芷霖刚才的惊鸿一瞥却已经将龙渊看得清清楚楚,一颗芳心突突跳个不停。龙渊道:“请蓝小姐入城休息!”

众人得令之后队伍继续前行。

龙渊策马和蓝芷霖的马车保持一致,蓝芷霖不敢再掀车帘,透过车帘向外望去,看到龙渊骑在马上英武不凡的身姿。想起自己从今日起命运就要和这个陌生人联系在一起。内心中泛起几许惊慌几许期待。

车队进入梓潼城围观的百姓更多,不断有百姓欢呼着向他们投掷鲜花,以表示对这位蓝家小姐地欢迎。(YY書吧



就在众人都陶醉于欢乐地海洋之时。倏然,一支闪烁着寒芒的利箭向龙渊呼啸射去,没有人能够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有人会行刺主公,这并不是最好的刺杀时机,杀手选择这种时候,显然没有考虑到退路。难道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越是如此,杀手才变得越发可怕。

龙渊前后虽然有武士保护,可是他们毕竟没有预料到在这种时候会有人胆敢行刺,龙渊第一个反映了过来,他地身体向后仰倒,躲过羽箭,可是羽箭去势不歇,射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车厢内的蓝芷云。

龙渊显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他探出手去。徒手将高速行进的箭身抓住,高速行进的箭身被龙渊硬生生握住,箭杆高速的摩擦让龙渊手心地皮肉焦灼,龙渊强忍剧痛,挥动手臂抛下箭镞,怒吼道:“抓他出来!”

陈武阳和赵锐虎几乎在同时冲向人群,就在此时,车厢右侧的人群之中。三名灰衣武士如同鬼魅般向车厢投射而去,显然刚才左侧的射击只是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真正的攻击此时方才掀开序幕。

在梓潼,龙渊才是所有人保护的重点,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几乎所有武士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而位于车厢中的蓝芷霖此时反倒被疏忽了。

三名武士的目标恰恰就是蓝芷云。(万\卷\書\屋)

龙渊从未在自己地地盘上受到过这样的挑衅,他的怒火彻底被激起了,身躯从马背之上腾跃而起,越过保护他的武士的头顶。在空中已经将波斯弯刀抽出。一刀劈在车厢之上,将车厢的左侧劈开。蓝芷霖一声惊呼,龙渊的大手已经握住她的左臂,全力向怀中牵拉,与此同时,三柄寒光闪闪地长剑已经从车厢的右侧刺入,剑身刺入之处,剑气激发,木屑乱飞。

龙渊搂住蓝芷霖的娇躯,原地一个旋转,手中波斯弯刀划出一个曼妙的半圆,斩月七式威力果然不同寻常,刀光在他和蓝芷霖的身前形成一个弧形光盾,三柄刺来的长剑先后击落在光盾之上,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除了中间的那柄剑以外,其余的两柄剑全都被锋利的波斯弯刀绞碎。

三名灰衣人看到一招没有得手,同时扬起左手,暗藏在袖中的弩箭发射,一道道蓝色光芒激发而出,破空之声尖锐无比,二十四支剧毒地弩箭先后射到,距离最近地四名武士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用身体挡住了那些弩箭,仍然有两支弩箭越过人墙,射向龙渊,龙渊用刀身磕开。

正中那名灰衣人显然是这次行动地主角,他做了一个手势,身边两人分别冲向左右阻挡前来营救的武士,他则挥剑如影相随般攻向龙渊。

龙渊从此人的出手已经看出他的剑法非比寻常,这些日子,龙渊一直苦练刀法,勤学不辍,斩月七式不知不觉中已经进阶到一个全新的阶段,他的内力虽然曾经损耗,可是在女真和云瑶合体修炼孽缘决之后,内力迅速得以恢复,而且更胜往昔。

波斯弯刀和对方的利剑撞击在一处,刀剑同时都是一震,让龙渊诧异的是,对手的长剑也是一柄宝刃,和他的弯刀接触在一起,并没有半点损伤,而且剑身宛如灵蛇般攀附刀身而来。

灰衣人近距离挥起左手又是几点寒星射向龙渊,仓促之中龙渊收回弯刀,以刀身磕开对手的暗器,一手将蓝芷霖推向身后。

此时陈武阳和赵锐虎发现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转而向龙渊的身边冲来。

那灰衣人冷哼一声,手中剑宛如疯魔般向龙渊刺来,龙渊不慌不忙应对他的招式,以斩月七式中的碎月式,刀身化作一片光芒向灰衣人的肩头斩落。

谁成想那灰衣人面对龙渊的杀招竟然不闪不避,剑身仍然笔直向前,竟然是一招同归于尽的剑法。

龙渊内心一惊,他自然不愿和对方同归于尽,脚步后撤,试图拜托对手,却想不到灰衣人手中剑竟然从中分裂开来,剑身之中射出一蓬银针。

龙渊哪里能够想到对手的长剑之中还有机关,只能仰仗波斯弯刀形成的光盾阻挡骤雨般飞来的银针,虽然出手及时,仍然有一根银针射中他的右臂,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龙渊的手臂一阵酸麻,波斯弯刀竟然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灰衣杀手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手中长剑重新合二为一,闪电般向龙渊的胸口刺去。

周围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眼看龙渊已经无法逃离对手的致命一剑。

千钧一发的时候,斜刺里一个身影冲了上来,用身躯挡在龙渊身前,灰衣人刺出的惊天一剑闪电般刺入了她的胸口,形势瞬息万变,当那人的身影缓缓倒下之时,众人方才发现,她竟然是蓝芷霖。

龙渊望着那带着鲜血的剑尖从蓝芷霖身后透出来,整个人陷入巨大的震惊和悲痛之中,他爆发出一声怒吼。

陈武阳和赵锐虎几乎在同时杀到,在那名灰衣杀手没有来得及从蓝芷霖身上抽出长剑之时,他们手中的长刀便双双刺入了了那名灰衣人的体内。

灰衣人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倒去,此时他的几名同伴已经落入龙渊手下武士的重重包围之中。

龙渊抱着蓝芷霖的娇躯,身上染满鲜血,怒吼道:“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蓝芷霖俏脸苍白的躺在龙渊怀中,气若游丝,美眸紧闭,不知是死是活,龙渊沾满鲜血的手掌轻抚她的俏脸,内心中悲不自胜,他不明白蓝芷霖为何会这样做,心中默默道:“芷霖,你一定要醒来,不要让我抱憾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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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四章【流言】(上)

龙渊的手臂被银针射中,幸运的是,这根银针并未淬毒。www.65txt.com

龙渊过人的冷静和理智马上表现了出来,他下令严密封锁蓝芷霖受伤的消息,蓝芷霖所中的一剑贯穿了她的娇躯,龙渊手下虽然高手如云,可是真正称得上医术精绝的却没有一个,看着仍然插在蓝芷霖胸口的利剑,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没有人敢轻易拔出这柄剑,生怕这样会加速蓝芷霖的死亡。

诸葛运春利用磁石将龙渊手臂上的银针吸出,龙渊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感到骨肉中一阵刺痛,他的内心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定,低声道:“蓝小姐怎样了?”

诸葛运春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让陈化去请我的老师,如果他老人家能够及时赶到,也许还有办法。”

从诸葛运春犹豫的口气之中,龙渊已经敏锐的觉察到,他对这件事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这样做,多少有些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

龙渊起身向内室走去,诸葛运春看着龙渊的背影,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杀手行刺的确出乎他们的意料,连他都没有想到会有人胆敢在欢迎蓝芷霖的仪式上进行刺杀,这几人全都抱定了必死之心。蓝芷霖仍然昏迷不醒,伤口的鲜血暂时止住了,苏红袖和虚慧妍两人陪在她的身边,梅朵在一旁用磁钵研磨着一种黑乎乎的药膏,这是来自吐蕃秘制的藏药,刚才她已经在蓝芷霖的伤口上涂抹了一些。

看到龙渊前来,苏红袖关切的站了起来,扶住龙渊的手臂道:“你的伤势怎样?”

龙渊摇了摇头道:“诸葛先生已经将银针取出,针上并没有淬毒!”

苏红袖这才放下心来。(www\.wjxsw\.com

会员手打上传。)扶着龙渊来到蓝芷霖地床前,龙渊望着蓝芷霖苍白的俏脸,心中一阵难过,自己和这个未婚妻子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现在她却已经是生死未卜,平心而论,龙渊对蓝芷霖并没有任何的感情,甚至因为蓝循的缘故,对蓝芷霖还有些许厌恶。可是刚才如果不是她为自己挡了那一剑,现在受伤的只怕是自己。龙渊不想欠她,更不想欠蓝家。

苏红袖能够体谅到龙渊此刻极其复杂的心理。轻声道:“芷霖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梅朵一旁道:“现在最麻烦的就是如何将这柄剑取出,外面虽然没有出血,可是她的体内的出血一定无法止住,再耽搁下去,只怕神仙也难救她。”

龙渊充满悲伤道:“我已经想尽办法。这梓潼城内所有地医生我都请来了,可是我仍然想不出半点方法。”

他感到一种就快窒息过去的感觉,甚至没有勇气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他转过身,快步走出房门,邱富海负手站在门外,看到主人走出,慌忙迎了上来,关切道:“主子,蓝家小姐怎样?”

龙渊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

邱富海内心一沉。他自然明白蓝芷霖对龙渊代表地意义,若是蓝芷霖死去,巴蜀和蓝氏刚刚缓和的关系势必重新陷入冰冻时期。(wWw.wjxsw.Com)

他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龙渊和他相处多年,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有话要说,不耐烦道:“有什么你便说出来,不要吞吞吐吐的。”

邱富海双膝一曲在龙渊的面前跪了下来,低声道:“主子。奴才知道一人或许能够救蓝小姐。”

龙渊怒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

邱富海道:“奴才不敢说!”

龙渊当真是被他给气了个半死,指着邱富海的额头骂道:“你老糊涂了是不是?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快说!”

邱富海道:“让奴才说可以,不过主子要答应,只要他救了蓝小姐,主子日后一定不可以追究他昔日地罪孽。”

龙渊微微一怔,想不到邱富海这个老家伙在这种时候跟自己提起了条件,心中这个怒啊,可是看到他说得这么有把握,想必这老家伙一定有办法。他点了点头道:“你让他出来。只要他能够救蓝小姐,我便当他是大功臣。给他加官进爵,只要他活着一天,我便不会追究他的任何错事。”心中不由得疑窦暗生,这邱富海究竟说的是谁?

邱富海这才又刻了个头站起身来:“老奴这就去请他!”

“快去!”

没过多久,便看到邱富海带着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男子匆匆走来,当龙渊看清那人的面庞,当真是百感交集,他真是没有想到,这邱富海带来的人竟然是昔日宫廷中的太医柳思变,难怪这邱富海刚才会如此嗦嗦,邱富海和柳思变两人是昔日太后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他们都知道太后和萧逆寒有染,怀上身孕玷污皇室的事实,时过境迁,龙渊此时的心态早已和过去大大不同,更何况,当日在康都地时候,柳思变曾经在左驰的府邸救过他和苏红袖的性命,就算没有刚才邱富海的恳请,龙渊也不会杀他灭口,龙渊快步迎向柳思变。(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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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变含泪跪倒在龙渊面前,颤声道:“陛下!罪臣柳思变叩见陛下!”

龙渊一把将他搀起:“柳先生,我想的你好苦!”

君臣之间顾不上叙旧,柳思变带着药箱匆匆走入内室之中。

柳思变进去为蓝芷霖治伤之时,龙渊蹬着邱富海,低声骂道:“老滑头,柳思变究竟来了多久,你竟敢一直都瞒着我?”

邱富海嘿嘿笑道:“主公去女真的时候,我偶然在城内遇到的,抓住他就没让他走。”

龙渊叹了口气道:“你可能并不知道,他曾经在康都救过我的性命。就算你不求我那些话,我也不会为难他。”

邱富海点了点头。

龙渊又道:“过去了这么久,始终风平浪静,你和柳思变我都是信得过地。(wap.yys8.net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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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富海感激涕零,知道龙渊这句话等于是对他们两人口风的最大肯定,也就是说,龙渊已经打消了灭口的念头。

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方才看到柳思变疲惫不堪的从房内走出,来到龙渊面前又跪了下去。龙渊不等他全礼就将他拉了起来,关切道:“蓝小姐怎样了?”

柳思变脸上露出欣慰地笑容道:“臣下幸不辱使命,蓝小姐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

龙渊闻言大喜过望。他拍了拍柳思变的肩头道:“我一定要重重的赏你!”

柳思变跪下道:“陛下,臣不求赏赐,只求能够侍奉于陛下身边,此生心愿足矣!”

龙渊感动的点了点头:“日后你和邱公公都留在我的身边,看到你们,我心中温暖许多。”

两名昔日宫廷中的老臣听到龙渊如此推心置腹地话语。都感动地痛哭流涕。

龙渊让邱富海带着柳思变下去休息,自己重新来到蓝芷霖的床前,却见那柄长剑已经被柳思变取出,蓝芷霖地伤口也已经包扎完毕,苏红袖和虚慧妍、梅朵的脸上都带着欣慰的笑容。

龙渊展臂将虚慧妍和梅朵拥入怀中:“辛苦你们几个了。”

苏红袖温婉笑道:“真正辛苦地是芷霖,比起她为你做的事情,我们再辛苦一些有算得上什么?”

龙渊心中一阵感动,在三人的脸上逐一亲吻了一记,轻声道:“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累坏了。(WWW\.wjxsw\.com)”

苏红袖笑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轮流过来照顾芷霖,过会儿,紫芜和芊若过来,明天是喋露和梅朵……”

龙渊感到无比欣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离开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低垂,来到前院,看到陈武阳和伏原两人陪同赵锐虎仍然在那里焦急的等待,身为关中遣婚使臣。赵锐虎这次担负的任务极其重大,这次虽然在梓潼城内发生了刺杀事件,可是他仍然有着不可推卸地责任,假如蓝芷霖出了任何的差池,蓝循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龙渊将蓝芷霖已经渡过危险的消息告诉了他们,赵锐虎这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龙渊轻声道:“赵将军辛苦了一天,也回去休息吧,这两日让我二哥陪你在周围四处游玩一下,我相信,芷霖一日未醒。你也不会心安。等她恢复了以后,你再回去怎样?”

赵锐虎其实就是这么想的。拱手道:“只是这样一来打扰公子了。”

龙渊笑道:“芷霖马上就是我的妻子,咱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又转向陈武阳道:“二哥,照顾赵将军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赵锐虎虽然和龙渊见面的时间短暂,可是从龙渊的言谈举止,以及对手下人的态度之中已经看出了些许奥妙,龙渊在短时间内能够重新崛起绝非偶然。

陈武阳和赵锐虎走后,伏原向龙渊道:“主公恕罪,这次梓潼刺杀之事,是伏原的失职。”

龙渊淡然笑道:“事情已经过去,我们也全都平安,这件事我不想再提。”

伏原道:“刺杀主公地刺客仍然活着!”

龙渊双眉一动,当初他也是在一怒之下才命令杀光这帮刺客,事后也并未关心这些刺客的最终结果,现在蓝芷霖已经平安渡过危险,他的情绪也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此时伏原告诉他仍有刺客存活,让他心中生出一探究竟的**。

“刺客在哪里?”

“诸葛先生的府邸,诸葛先生和狄将军正在问讯。”

龙渊点了点头道:“咱们去看看!”

龙渊抵达之时,夜枭已经重新昏迷过去,他虽然身上被陈武阳和赵锐虎刺了两刀,可是他的体质强健,并没有因此而送命。

龙渊看了看床上的夜枭,转向诸葛运春道:“怎样?”

诸葛运春摇了摇羽扇道:“主公,咱们出去说话。”

龙渊和诸葛运春伏原三人来到院内的石桌旁落座,府上地下人送上清茶。

龙渊抿了一口清茶,感觉自从遇刺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此时方才完全清醒过来,叹了口气道:“无论这次的刺杀是谁筹划的,我都不会放过他。”

诸葛运春道:“这名刺客的口很紧,无论我们怎样讯问,他都不说一个字,加上他身体伤势很重,自身又全无生念,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伏原道:“就算他不开口,也能够猜到,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十有**就是萧氏!”

诸葛运春微笑道:“何以见得?”

伏原道:“蓝循绝不会狠毒到刺杀自己的女儿,他既然答应和亲,就不会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梁靖方面似乎也没有刺杀蓝小姐的理由,毕竟他和蓝循之间是同盟关系,马上就要联合对付萧氏,更何况他出手刺杀等于得罪了蓝氏和我们两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去做。”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伏兄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这名杀手肯定来自萧氏。”

龙渊怒道:“萧牧野那个混账东西,我还没有找他,他倒先找我的晦气来了。”

诸葛运春道:“刺杀之事已经发生,所以我们要因势利导,力求将这件坏事变成好事。”

龙渊和伏原同时望向诸葛运春。

诸葛运春道:“虽然这件事摆明是萧氏干地,我们却不能这么说,我建议,让人放出风去,说杀手承认是梁氏派来地,趁着这个机会让梁靖那个老家伙焦头烂额,他自然不会当这个冤大头,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十有**会分别向蓝氏和我们解释,然后我们再将真相透露出去,让他更恨萧氏,而蓝循那个老家伙也会因此而在对梁靖地关系之上摇摆不定。伏原充满钦佩道:“诸葛先生果然高妙!”

龙渊则笑道:“够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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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四章【流言】(中)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梁靖这次再也忍不住了,他抓起面前的紫檀木雕花座椅扔了出去,年轻时候的梁靖曾经是大康四大名将之一,虎老雄风在,暴怒之下,双臂的力量何其惊人,沉重的座椅撞击在客厅的格窗之上,立时将格窗洞穿,在院落中坚硬的青砖地面上摔得七零八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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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怒吼道:“萧氏小儿竟敢诬我!”

丘朗静静站在一旁,目睹梁靖如此暴怒,他并没有出言劝阻,他知道,梁靖之所以如此生气,不仅仅是到处都在流传着,他才是这件行刺事件的主谋,更主要的原因是,蓝氏和龙渊之间的突然走近,让他生出了莫名的危机感。

梁靖好不容易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向丘朗道:“马上派人前往关中和巴蜀,替我解释这件事。”

丘朗笑了起来:“大王息怒,臣以为,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梁靖眉头皱起,充满问询的目光落在丘朗的脸上。

丘朗道:“这件事只需用脑子想一想,就会清楚是什么人做得,外面的流言虽然很盛,可是任何人只需冷静的想想,就会明白,我们楚国派出杀手究竟有什么好处?大王以为蓝循和龙渊都是傻子吗?”

梁靖听丘朗如此说,不觉笑了起来:“如此说来,反倒是我多虑了。”

丘朗微笑道:“为今之计,大王与其主动解释,还不如坦然处之,静观其变,流言终究是流言,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会真相大白。”

梁靖深有感触道:“我手下臣子众多,可是真正能够帮得上我的只有你啊!”

丘朗谦虚的摇了摇头道:“虚相国才是真正的栋梁之才,丘朗怎能及得上他老人家的万

提起虚无我,梁靖地情绪瞬间又低沉了下去,低声道:“他只怕捱不了太久的时间了。”他之所以为虚无我伤感,更多的原因是兔死狐悲。

丘朗悄然观察着梁靖表情的细微变化,在他看来,梁靖已经衰老了,无论他曾经是如何威猛的一只老虎。无论他还剩下多少雄风,有个事实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老了!

在柳思变的治疗下,在苏红袖诸女的精心照料下,蓝芷霖的身体迅速康复了,伤口处留下一道红色的细痕。再过一些时间,伤口应该可以完全愈合,娇嫩地肌肤上不会留下太深的创痕。

短短几日,蓝芷霖和苏红袖诸女已经是相当地熟络,其中尤以她和苏红袖、虚慧妍之间最能谈得来,说起来她们三人在幼小时曾经多次见面,那些愉快的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

这日是蓝芷霖受伤以后,第一次下床,她换上了虚慧妍为她准备的蓝色长裙。在梅朵和虚慧妍地陪伴下走入外面的花园。

巴蜀的春天来得比关中要早许多,和煦的阳光温暖的照在她们的身上。脚下的绿草已经吐出了绒绒的绿意,花园中的迎春花悄悄绽放,春风轻柔,吹拂在蓝芷霖地俏脸之上,雪白的肌肤中透出健康地红晕。梅朵赞道:“芷霖,你生的好美!”

蓝芷霖轻笑道:“你不要取笑我了,我可比不上你们几个。”

说话间看到龙渊正从远处的小径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阳光般灿烂,遇到龙渊灼热的眼神,蓝芷霖有些羞涩的垂下头去。虽然在她卧床期间。龙渊每天都过来探望她,可是她还没有和龙渊正式说过话。

梅朵和虚慧妍都是聪颖过人。看到龙渊出现,马上想到要促成他们两人单独相处,彼此交递了一个眼神,同时笑道:“你陪公子好好聊聊,我们两个去准备午饭。”

蓝芷霖阻止不及,却看到两人已经消失在园门之外,抬头望去,龙渊已经来到她的面前,蓝芷霖虽然生性开朗豁达,可是毕竟是云英未嫁之身,面对着的又是自己的未婚夫君,大康昔日的国君,一颗芳心不觉忐忑不安。螓首低垂,有些忸怩道:“芷霖参见……公子!”

龙渊笑道:“你不必跟我如此生分,不如你叫我龙大哥,我叫你芷霖就是!”

蓝芷霖点了点头,可是这龙大哥是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看到龙渊如此和蔼,一颗心也安定了许多,当初她离开关中之时,害怕龙渊因为父亲地事情而迁怒于自己,现在看来,龙渊并不是一个心胸狭窄地人,至少现在没有表现出任何要报复自己的苗头。

龙渊指了指前方地水榭道:“那儿凉快,咱们去那边说话!”

蓝芷霖偷偷看了龙渊一眼,却见他身穿蓝色绣龙长袍,头戴紫金发冠,身躯高大,相貌英武,一双虎目顾盼之间充满慑人的魅力,皮肤因为常期日照的缘故,呈现出古铜色,这色泽让他显得更加健康,一看就知道他并非养尊处优之人。

龙渊也在悄悄打量着蓝芷霖,蓝芷霖的相貌和蓝芷云有几分相似,可是她的身材比起蓝芷云更高,肌肤宛如娇雪般洁白,眉宇间却少了蓝芷云的高傲和冷漠,明澈的美眸中流露出些许羞涩的神情,花瓣般的樱唇微微抿起,表露出少女特有的矜持。龙渊体恤她重伤初愈,刻意放慢了脚步,终于从一前一后变成了肩并肩走着。

蓝芷霖知道龙渊在悄悄观察自己,螓首垂得更低,一不留神,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在地,龙渊及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微笑道:“小心一些。”

蓝芷霖美眸和他相对,俏脸红的更加厉害:“谢谢!”

龙渊被她的天真逗得不禁大笑起来:“应该说谢谢的本该是我才对!”他放开蓝芷霖的手臂,礼貌地让她在九曲长桥之上先行,轻声道:“那天如果不是你为我挡了那一剑,受伤的一定是我。”

蓝芷霖走在龙渊身前,整个人自然了许多,听到龙渊这样说。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可爱的笑容,可是她生怕被龙渊发觉。马上笑容又迅速隐去,轻声道:“换做任何人都会那样做,更何况,你……你……”她本想说你是我未婚的夫君。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龙渊微微一笑,陪着蓝芷霖来到水榭中坐下,望着前方碧波荡漾的水潭,深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道:“看到你终于康复,我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若是你出了事情,岂不是要让我内疚终生。”他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虽然他和蓝芷霖之间还谈不上什么男女之情。可是蓝芷霖在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救了他的性命,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正因为此,他开始重新审视他和蓝芷霖之间地关系,既然上天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他就要好好对待她。无论她的父亲是谁,无论她地父亲曾经做过什么。

蓝芷霖对龙渊一直抱有深深的好奇,虽然和他坐得如此之近,仍然觉得龙渊和自己之间遥不可及,她虽然年轻,虽然单纯,可是也清楚自己和龙渊这次的婚姻参杂着太多的政治。参杂着太多地利益成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以怎样的方式和龙渊相处,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有没有幸福可言。

龙渊道:“我已经让诸葛先生看过日子。再过七天是个吉日,咱们就定在那日成婚。”

蓝芷霖从初时见到龙渊的羞涩中解脱了出来,轻声道:“一切全听公子安排!”

龙渊暗自里叹了一口气,蓝芷霖肯定明白这次的婚姻意味着什么,眼前的女孩,她的命运根本不由得自己做主,成为自己和蓝循利益交换的筹码之一,他默默决定要善待这个女孩,既然娶了她就有责任让她幸福开心起来。

龙渊笑道:“刚刚说过不许再这么生分了!”

蓝芷霖这才含羞称呼了一声:“龙……大哥……”当她喊出这一生龙大哥后,芳心中没来由加速跳动起来,感觉和龙渊之间的距离也随着这一声称呼拉近了许多。

“芷霖,我希望你能够在这里生活地开心快乐,我绝不会让外面的风风雨雨影响到你。”

龙渊地这席话让蓝芷霖心头又是一热。

远处邱富海慌慌张张向他们这边赶了过来,龙渊皱了皱眉头,这个老家伙越来越没有眼色了,自己跟未婚妻才说一会儿话,他这边就跑来打扰,难不成当真老糊涂了?

邱富海来到两人面前恭敬道:“老奴参见主子,主母!”

龙渊倒不觉得什么,蓝芷霖毕竟还没有正式过门,听到他的称呼,俏脸不禁又红了起来。

龙渊笑道:“说吧,又有什么事情?”

邱富海道:“一是赵将军求见主母,二是南郡那边来了一位故人!”

龙渊微微一怔,赵锐虎求见蓝芷霖倒没有什么,可是南郡那边来人,是不是形势又有了什么变化,他起身道:“邱公公,你陪蓝小姐过去和赵将军见面,我去会会那边南郡的老友。”

邱富海点头称是,等到龙渊走远,他才来到蓝芷霖面前将她搀起,恭恭敬敬道:“主母小

蓝芷霖终于忍不住,红着脸儿道:“邱公公,我还没有过门呢。”

邱富海何其的老道,看到蓝芷霖羞涩的神态已经知道她心中责怪自己,嘿嘿笑道:“主母来到巴蜀,便等于嫁入了龙门,从今以后,你就是奴才的主母,奴才自然会尽心尽力的伺候,主母放心,在外人面前,我还是称呼您蓝小姐。”

蓝芷霖嗤!地笑出声来,却不易牵动了胸前伤口,手抚胸口,秀眉微颦,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来。

邱富海充满关切道:“主母没事吧?”

蓝芷霖摇了摇头:“想来是伤口没有完全愈合的缘故,过些日子应该会好起来的。”

邱富海感叹道:“主母这次为主公舍生忘死,这等深重的情意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奴才真是感动至极。”

蓝芷霖虽然贵为名门千金,可是像邱富海这种久居深宫八面玲珑地人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被邱富海地言辞引得又笑了起来:“邱公公好夸张!”

邱富海微微一笑道:“其实过去老奴曾经见过主母。”

蓝芷霖诧异道:“当真?”

邱富海点了点头道:“记得那时候小姐才只有三岁,跟随蓝夫人入宫面见太后,好一个粉雕玉凿的女娃儿,太后见到你之后不胜欢喜,还曾经戏言,要将你收入宫中,给陛下当媳妇

听到邱富海地故事,蓝芷霖不禁俏脸发烧,虽然她不知这件事是真是假,不过朦胧中,母亲带着自己入宫这件事是有的,假如当初太后当真说过那句话,自己和龙渊的缘分岂不是早就注定,一想到这里,芳心之中多了几分羞涩,又多了几分欣喜。

邱富海悄悄观察着蓝芷霖的表情,他是个十足的老狐狸,蓝夫人带着蓝芷霖入宫是有的,可是太后并没有说过让她给龙渊当媳妇儿的话来,君无戏言,太后若是当真说了也一定算数,他之所以编造这个故事,意在促成蓝芷霖对主子更加的死心塌地,这小妮子毕竟是蓝循的女儿,虽然嫁给了龙渊,却保不准她有其他的心思。在邱富海的心中主人只有一个,过去是龙渊,现在是龙渊,将来仍然还是龙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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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四章【流言】(下)

赵锐虎看到蓝芷霖在邱富海的陪同下安然来到花厅,俏脸之上虽然还带着慵懒的病容,可是从她的脸色看,整个人已经就快康复,赵锐虎一颗高悬多日的心终于落下,他向蓝芷霖深深一揖道:“属下保护小姐不利,还望小姐治罪。(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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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芷霖见到赵锐虎心中不由得想起远在关中的亲人,昔日没有离开家人之时,她还没有这样的感触,可是一旦离开,方才知道自己并未来得及向父亲表露亲情,人总是会长大的,短短的时间内,蓝芷霖从远嫁到受伤,整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她开始觉察到,父亲在伤害自己的同时,她也在伤害父亲,心中生出的这缕歉疚,只怕今生今世也没有机会当面向父亲表达了。

蓝芷霖暗自调整了一下情绪,微笑道:“赵将军何出此言,这一路走来,你尽职尽力,你和兄弟们的辛苦我看得清清楚楚,这次的刺杀事件之事一个意外,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赵锐虎感动的点了点头。

蓝芷霖道:“我的婚期定在了本月十六,赵将军喝了这杯喜酒再走吧。”说到这里芳心中忽然感到一丝酸楚,虽然她风风光光嫁到了巴蜀,可是这次送亲的队伍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亲人在内,按理说她的大哥蓝洛当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到最后又改变了念头,她私下里曾经多次想过这件事,或者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这桩亲事不满,又或者是父亲担心龙渊出手对付大哥,所以并没有让他前来

赵锐虎道:“属下只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蓝芷霖微微一怔,俏脸之上立时写满了失落之情。

赵锐虎虽然粗心,可是也能够看出蓝芷霖的失望,他解释道:“小姐遇刺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现在想必已经传入大将军耳中,我一日不回去向他当面解释这件事,他就会一日无法心安,而且这件事以讹传讹,大有烽火燎原之态,所以我务必要将这件事的真相道出,以免大将军一怒之下而迁怒于人。”

蓝芷霖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件事的确紧要。你打算何时走?”

赵锐虎道:“属下这次前来一是探望小姐的伤情,而是向小姐告辞的。”

蓝芷霖轻声道:“一路顺风!”说完这句话,她转身便离开了花厅,只留下赵锐虎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邱富海紧跟着蓝芷霖走了进去,看到蓝芷霖在回廊中停下脚步,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他凑了过去,将一方雪白的丝帕递给蓝芷霖。

蓝芷霖擦去脸上的泪痕,凄凉道:“让邱公公见笑了。芷霖来到这里,忽然觉得所有亲人都将我遗弃了。邱富海微笑道:“刚刚离家,而且一走就是那么远,思乡必然是难免的,等到主母正式过门。日后和主子两情相悦,心中思乡的情愫自然会冲淡不少。”

蓝芷霖红着眼圈看了看邱富海,她和龙渊之间始终隔着一堵无形的高墙,能不能够像邱富海所说地那样,还很难说。

从南郡赶来的人是徐世维,他此次前来是特地向虚慧妍禀报虚老爷子的病情的。他风尘仆仆来到梓潼,连水都没有顾得上喝一口,便前来见虚慧妍,将虚无我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告诉虚慧妍。

虚慧妍和爷爷的感情极其深笃,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陷入莫大的悲伤之中,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尽快赶回南郡,在爷爷离世之前,跟他见上一面。

龙渊走入房间之时。正听到虚慧妍悲悲切切的哭声,苏红袖和紫芜、芊若三人正在一旁劝慰着她。

看到龙渊前来徐世维慌忙行礼,对于龙渊的身份他是清楚地。

龙渊摆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过度拘泥礼节。”问明情况之后,他也是心情沉重,这虚无我虽然曾经对不起他,可是虚慧妍却是和他患难与共的红颜知己,自从虚无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后,便开始悔悟,默默为龙渊做了不少的事情。龙渊也曾经想过。如果将来他们这对君臣见面,他一定不会继续追究他的错处。想不到虚无我终究没有熬到他们见面地那一天,更无法亲眼看到大康复国了。

虚慧妍珠泪涟涟道:“我要去南郡,见爷爷最后一面。”

龙渊没有说话,转向徐世维微笑道:“徐先生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了,祥贵,还不快带徐先生下去休息。”

徐世维摇了摇头道:“多谢公子盛情,只是在下不敢在此停歇,我将这件事告诉小姐之后,马上就要踏上归程,老爷子还在等着我呢。”说到这里,两行热泪簌簌而下,虚无我对他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为了前来通风报讯,他才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候离开老主人。

龙渊感他忠义,向祥贵道:“小贵子,马上下去为徐先生准备行装快马,另外派几名武士沿途护送,确保徐先生尽快返回南郡。”

“是!”

徐世维道谢后离去,心中却是郁闷不已,他原本打算能够和虚慧妍一起离开,可是看龙渊的意思,好像并不想放行,小姐虽然姓虚,可是嫁给了龙渊,任何事就要看夫家的脸色,若是龙渊执意不肯,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徐世维离去之后,虚慧妍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龙渊叹了口气,在房内走了几步道:“慧妍,你若是返回南郡,只怕要危险重重。这些日子,想必南郡的上上下下都在关注你爷爷地事情,他老人家已经没多少时日,面对如此大悲,你能否控制心中的感情,你能否保证不露出半分的马脚?”

虚慧妍含泪道:“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去,我要见爷爷最后一面……”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苏红袖在一旁悄悄向龙渊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龙渊不要继续说下去。

龙渊摇了摇头,离开了房间,前脚走出,苏红袖后脚便跟了过来,轻声道:“你当真不打算让慧妍回南郡吗?”

龙渊苦笑道:“我何时说不让她去,可是就算要去,也要仔细筹划一下。”

苏红袖道:“听徐世维所说,虚老爷子只怕耽搁不了多少时候了。你这一犹豫,若是让慧妍错过了和他老人家见上最后一面,她在心中岂不是要怨你一辈子?”

龙渊点了点头,一时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低声道:“我去找诸葛运春。看看他能不能有什么办法!不等龙渊去找诸葛运春,诸葛运春自己已经寻上门来,龙渊最看不得他任何时候都是那慢吞吞的模样,一把抓住他地手臂道:“我正要找你呢!”

诸葛运春笑道:“主公等我说完再说!”

龙渊不解的看着他。

诸葛运春道:“南郡来了一名使臣!”

龙渊道:“我知道,他是徐世维,虚家的。并不是什么使臣。”

诸葛运春摇了摇头道:“我说得和主公说得并不是一个人,这次来得是南郡梁靖的特使杨超!”

龙渊并没有想到梁靖也会派特使前来,微微一怔道:“他派特使前来做什么?”

诸葛运春微笑道:“因为前些日子的刺杀事件,到处都传言是梁靖主使,其实大家都清楚这件事跟梁靖并没有任何地关系,乃是萧牧野主使,梁靖想必为此大动肝火,这次派特使前来,是邀请主公在下月十八相会于流花城。\\\\\\”他顿了顿又道:“一同受邀的还有蓝循。梁靖想必是要联合你们两家攻打萧氏,借着刺杀事件,唤起你们地同仇敌忾之心,力求一举将萧氏歼灭。”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这老家伙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诸葛运春道:“主公打算拒绝吗?”

龙渊缓缓走了两步,流花城位于梁氏、蓝氏和他的地盘之间,距离汇水源不远,龙渊的水师精锐大多集中在汇水源,梁靖既然邀请他们在那里相见,足见他有相当的诚意,这次应该不是一个圈套。他反问诸葛运春道:“你以为我应当拒绝吗?”

诸葛运春道:“主公的事情我可不敢做主。现在我想洗耳恭听主公刚才找我做什么?”

龙渊微笑道:“在前往流花城之前。我想先去一趟南郡,你以为如何?”

诸葛运春笑眯眯道:“其实去南郡也未尝不可。不过主公若是想将此次的行程做到万无一失,必须先做好一件事。”

龙渊看了看诸葛运春:“你少卖关子,快说!”

诸葛运春微笑道:“主公还记得七重峡的战事吗?”

经他提醒,龙渊的脑海中豁然开朗,他低声道:“你是说,先设法控制住梁轩宇。”

诸葛运春呵呵笑道:“梁轩宇是梁靖地死穴,而且这个死穴一定屡试不爽。”

龙渊哈哈大笑。

诸葛运春继续进言道:“自从七重峡事后,在梁氏地地盘上我们已经发展出一支秘密力量,这支力量的最重要地任务就是负责监控梁轩宇的动向,可以说,只要我们想对付他,一定可以将梁轩宇控制在手中。”

龙渊对诸葛运春的欣赏溢于言表:“诸葛先生真是上天赐给我地贵人!”

诸葛运春笑道:“这件事上我可没有半分的功劳,梁氏、萧氏两处的谍报全都是伏原负责,主公若是赏赐,也要赏赐他才对。”

龙渊道:“这次的南郡之行,你有什么看法。”

诸葛运春道:“我听说虚相国病重,就知道夫人一定会去,其实这件事也是一个机会。梁氏的内部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稳定,从种种迹象来看,梁靖和丘朗之间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和睦,虚无我死后,势必让梁氏内部的权力分布出现失衡,而权力地重新分配,会产生新的矛盾,我几乎可以断定,丘朗会是这场风波的受害者。”

龙渊低声道:“丘朗这个人,并不好对付,我和他曾经有过接触,此人是个难得的将才。”

诸葛运春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上次七重峡之战,我之所以能够退去他们的水军,并非是因为我比丘朗更强,而是因为丘朗的短处被我捉住,他害怕我伤了梁轩宇的性命,所以他不得不撤军。”龙渊微笑道:“看得出你很欣赏他。”

诸葛运春道:“这次的南郡之行,主公要特地留意这个人。”

龙渊道:“我算了算,到下个月十八,还有三十七天,这段时日已经足够我往返于南郡和流花城之间了。”

诸葛运春道:“秦晖去过南郡,这次主公务必要把他带上。”

龙渊点了点头道:“流花城那边会谈地事情,你交给赵子服!”

诸葛运春微微一怔,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龙渊的口中听到赵子服的名字,本以为龙渊是故意回避,想不到今日又提起了这个名字:“子服还在回龙沟!”

龙渊道:“他休养的也够了,是时候让他走一走看一看了。”

诸葛运春从龙渊突然变得犀利的目光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摇动了一下羽扇。

龙渊又道:“这段时日,你只需对外宣称我病了,其他的事情都交给红袖去应付。”

诸葛运春恭敬道:“属下谨遵主公命令!”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又道:“可是主公的大婚怎么办?”

龙渊此时方才忆起自己和蓝芷霖七日后成亲的事情,禁不住呀了一声:“坏了,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到呢!”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五章【情网】(上)

苏红袖听完龙渊的决定之后,不觉微微一怔,她虽然早就预料到龙渊会答应让虚慧妍前往南郡,可是却没有想到龙渊这次也要一起前往,她轻声道:“芷霖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

龙渊笑道:“我打算让梅朵留在这里,代我成亲,这样刚好可以迷惑他人的耳目。(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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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袖白了龙渊一眼道:“你顾着自己的大事原本无可厚非,可是因为大事而忽略了人家芷霖我可不答应,让梅朵代你?女人一生中婚姻的意义何其重要,在这样的时候你竟然能够想出如此荒唐的主意,就算芷霖答应,我也不肯答应。”

龙渊笑着将苏红袖揽入怀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苏红袖轻声道:“你刚才说梁靖约你和蓝循在流花城相见?”

龙渊点了点头:“下个月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不如将芷霖带在身边,让她父女有个团聚的机会岂不是一件好事?”

“她重伤初愈岂能长途跋涉?”

苏红袖道:“我问过柳太医,芷霖的伤势并无大碍,若是你未曾完婚便将她一个人抛下不理,反倒会让她生出郁闷,这样对她的恢复更是大大的不利,不如你带着她一起前往南郡,一来可以让她散散心,二来也可以增加你们彼此之间的了解,三来可以让他们父女团聚,这等三全齐美的事情你何乐而不为呢?”

龙渊笑道:“想不到我的苏大将军讲起道理来比打仗更加厉害。”

苏红袖摇着他的臂膀娇声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龙渊笑着点了点头:“你已经安排好了,由不得我不答应。”

蓝芷霖听苏红袖说完,俏脸之上已经蒙上一层娇羞之色,她咬了咬樱唇道:“让我和龙大哥一起去……那怎么可以?”

苏红袖笑道:“有什么不可以?你们反正已经是夫妻,一起出去再自然不过。”

蓝芷霖对苏红袖诸女待自己如同姐妹,心中也是暗暗感激。当初她离开关中之时,曾经担心过自己日后当如何与龙渊的诸多妻妾相处,现在看来这种顾虑根本没有任何的必要。

苏红袖握住蓝芷霖的手臂道:“从你冲上去救了他开始,我们就已经将你当成了姐妹,这次让你去,不单单是为了散心,更是为了帮助他排忧解难,下月十八。你父亲也要前往流花城会盟,有你在场,一切应该方便的多。”

蓝芷霖此时方才明白苏红袖这次决定所包含地深意,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去……”虚慧妍归心似箭,龙渊让她和徐世维连同十名精挑细选的武士率先启程,途中让他们在蓉郡会同秦晖一起前往南郡。自己则和蓝芷霖、耶律峰、宗霆汉、陈化随后而行。

他们行进的速度虽然不慢,可是仍然比不上虚慧妍等人的日夜兼程。

离开梓潼南行。在金浔江登上早已准备的商船,顺水而下,竟直向下游驶去。

这是离开巴蜀境内的第一个夜晚,明月当空,银色的光芒洒满江面,站在船头远远望去。微风轻动,宛如揉碎了满江的碎银。春日地夜晚如此温柔并不特别,可是特别的是昔日汹涌澎湃的江涛也突然变得驯服起来,龙渊负手立在船头,双目遥望着空中的那阙明月,思绪随着水流无限延展出去。自从康都被破。他的命运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岁月的磨砺让他整个人从青涩变得成熟,他开始反思自己地过去,昔日他知道大康的败亡乃是必然,现在开始学会考虑这必然的败亡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自己又当如何去改变,思想的逐渐成熟,让他对很多问题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换在过去。他将萧逆寒、蓝循、梁靖这些人会视为不共戴天地仇人,可是现在却有了全新的想法。

正如他当初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原谅虚无我一家,可是因为虚慧妍的出现,他渐渐放下了对虚氏的仇恨。跟蓝氏和亲的同时,他对蓝循的仇恨也不如昔日那般强烈,这并非是因为蓝芷霖救了他性命地缘故,这是因为他发现仇恨并非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或许蓝循和梁靖的自立,其中包含着对大康失望的成分,假如他可以重塑这种信心。或许他和其中的一些人会有重新坐在一起的机会。

望着漆黑的水面。龙渊露出一丝笑容,内心暗暗道:“看来我的胸怀变得越发广阔了。”迎面吹来的江风让龙渊下意识地裹紧了斗篷。站在身后守护着他的耶律峰低声道:“主人,江面夜冷风寒,小心受凉。”

龙渊微笑道:“你看我像个弱不禁风的人吗?”

耶律峰笑着摇了摇头。

龙渊转身走向船舱,经过蓝芷霖的房间之时,心中忽然一动,他们虽然有了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蓝芷霖和他之间一直都在保持着距离,龙渊从不强人所难,念及伊人因为救自己,而重伤初愈,心中自然生出怜惜体恤之情。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举手轻轻敲响了蓝芷霖的房门,敲了老半天,并没有人回应,龙渊皱了皱眉头,难不成这妮子睡得这么沉?连外面的敲门声也听不到?算算时间,只不过刚刚吃过晚饭半个时辰,还不到就寝的时候。

此时宗霆汉从斜对面的船舱内探出头来,小声道:“主公,蓝小姐出去欣赏夜景了!”

龙渊微微一怔,刚才自己也在船头欣赏夜景怎么没有看到她?看到宗霆汉手指的方向,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笑容。原来蓝芷霖去了船尾,自己在船头,难怪两人并没有遇到。

其实蓝芷霖刚才走上甲板只是看到了龙渊,虽然她已经习惯了称呼龙渊为龙大哥,可是两人之间的那种陌生感仍然没有消除,和亲让他们突然从两个素昧平生地男女变成了一对夫妻,而这对夫妻还没有来得及举行婚礼,便远离巴蜀。蓝芷霖并不清楚这次前往南郡地目地,她也没有问,心中明白这次和龙渊地出行,是苏红袖诸女的努力,她们想借此拉近自己和龙渊之间的感情。

可是一看到龙渊那卓尔不群的身影,蓝芷霖就会生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在她的心底深处。龙渊仍然是大康的天子,而父亲地所作所为让她有种深重的负疚感,所以她默默的选择了船尾,站在船尾,静静看着远方星星点点的渔火,蓝芷霖明澈而深邃的美眸中闪烁着清冷的泪光。她不知自己因何流泪,可是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快乐。

“想家了?”龙渊温暖地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蓝芷霖的美背下意识的挺直,伸出纤手仓促抹去泪痕,这才转向龙渊。

龙渊笑着来到她的身边站立,双手扶住凭栏,望着刚才蓝芷霖注视的方向。轻声道:“关中是个美丽而富庶地地方,那里民风淳朴,等有一天我跟你一起过去,你一定要带我好好游历一番。”

蓝芷霖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丝浅笑。

龙渊望着她有些苍白的俏脸,轻声道:“你重伤初愈,不适合在风中久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他解下斗篷,体贴的为蓝芷霖披在肩头。蓝芷霖垂下螓首,一缕长发从她的刘海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俏脸,为她娇柔的姿容平添了几分慵懒地风姿。

龙渊伸出手去,为她将发丝拢起,指尖有意无意的触摸在蓝芷霖温润如玉的俏脸之上。

蓝芷霖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许多,她从未和任何男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更何况这个男子已经是他的夫君,她不能不多想,不能不心跳加速。

龙渊的目光从蓝芷霖娇羞荡漾的眼眸滑落下去。停留在她花瓣般娇艳的樱唇之上。内心中悄然提醒自己道,这是我地妻子。我应该待她更好一些,他缓缓低下头去。

蓝芷霖似乎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一颗芳心小鹿般乱撞,美眸含羞闭上,黑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就在此时,陈化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响起:“公子小心!”

龙渊微微一怔,正要责怪这陈化出现的不是时候,却看到黑暗的江面上几条摇曳着渔火的小船正迅速逼近他们大船。不等龙渊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大船撞击在一艘小船之上,船身发出剧烈的震动,蓝芷霖立足不稳,惊呼一声竟然从甲板之上倒翻了下去。

龙渊眼疾手快,抢在蓝芷霖没有落入江中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蓝芷霖整个人悬在江面之上,低头望去,却见脚下江水滔滔,不禁一阵头晕目眩,心中更是骇然,无法控制住惊恐的情绪,大声尖叫起来。

龙渊大声道:“芷霖,不要向下看,你看着我!”

蓝芷霖抬起头,正看到龙渊坚定而温暖的眼神,芳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龙渊单臂用力,全力一拉,将蓝芷霖地身躯拉回甲板,蓝芷霖显然受了惊吓,人虽然回到甲板之上,却仍然是惊魂未定,扑入龙渊温暖地怀抱之中嘤嘤啜泣起来。龙渊轻抚香肩,低声劝慰,目光却在留意那几条渔船的动向。此时陈化和宗霆汉、耶律峰率领武士已经赶到了这里,宗霆汉怒道:“这帮该死地水贼,居然惹到了我们的头上。”

从渔船之上有数支飞抓向上方扔来,勾在船舷上,十多名黑衣人沿着绳索向上攀援而来。

龙渊这才明白原来他们竟然遇到了水贼,从周围的船只来看,这些水贼的势力并不大,发起攻击的只有几十多人。宗霆汉和陈化同时弯弓搭箭,瞄准两名正在攀爬的水贼射了下去,那两名水贼身在半空中,无法闪避,被来箭射了个正着,惨叫着从半空中摔落下去,掉入江水之中瞬间不见。

此时龙渊手下的二十多名武士已经守住关键位置,羽箭接二连三的向下射去,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那帮水贼马上就意识到这次遇到了硬点子,很快便放弃了继续攻打大船的打算,不一会儿就重新返回他们的渔船。

龙渊他们也没有继续追赶,看到那些水贼走远,马上开始检查大船的情况,刚才的撞击是水贼利用盛满石块的小船撞击大船所致,船底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底舱不断进水。当晚想要继续前行已经没有可能,宗霆汉建议到浅水处落锚,连夜修补大船,等船只修补好了之后继续前行。

龙渊担心那些水寇去而复返,让陈化和耶律峰加强当晚的防守,等一切布置完成之后,方才陪着蓝芷霖返回她的舱房。

谁成想蓝芷霖竟然受了风寒,刚才险些落水又受了惊吓,刚刚返舱竟然发起烧来。

龙渊让人给她煎药后,亲自喂她服下,蓝芷霖昏昏沉沉睡去,夜半醒来之时,发现龙渊仍在自己的舱内,趴在桌上竟然已经睡着了。

蓝芷霖咬了咬樱唇,此时她的体温已经降了下来,整个人也变得清醒了许多,回忆起夜间发生的事情,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她蹑手蹑脚的走下床来,取了自己的披风,小心翼翼的来到龙渊的身前,想要为他盖在肩头。披风还没有落在龙渊身上,冷不防龙渊猛然抬起头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五章【情网】(中)

蓝芷霖被龙渊的这一声厉喝惊得呆在那里,美眸之中顷刻间涌出晶莹的泪花,芳心中实则是委屈到了极点,她无非是出于关心想要为龙渊盖上披风,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从龙渊的这句话中,她敏锐的觉察到龙渊对她并不信任,一种难言的酸楚充斥在她的心中。

当龙渊明白蓝芷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内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歉疚,他太紧张了一些,也太敏感了一些,唇角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歉然道:“我……”

“你当我想要加害于你吗?”不知为何,蓝芷霖内心中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她觉得委屈,她觉得愤怒,龙渊和父亲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只是将自己当成了获取政治利益的工具。

龙渊想要解释。

可是蓝芷霖并没有听他的解释,转身拉开舱门向外跑去,龙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想不到这件事会激起蓝芷霖这么大的反应,他没有立刻追出去,蓝芷霖正在气头上,也许让她冷静冷静更好。

龙渊起身离开了蓝芷霖的舱房,正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惊呼之声:“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龙渊心头骇然,他马上想到了什么?难道蓝芷霖性情如此刚烈,因为这件事竟然投江自尽?他第一时间向外面冲去,却见几十名武士全都站在甲板上,向漆黑的江面中眺望,却没有一人下去救人。

龙渊顾不上多想,迅速将长袍脱去,推开围观的士兵,纵身跃下。

当那群武士意识到主公跳了下去,这才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水性好的几人也随之跳了下去。还有人开始放下舢板。

初春的江水仍然冰冷刺骨,龙渊从高处跃下,方才浮出水面。一个大浪打来,他躲避不及,被大浪推离了数丈,他喘了口气,举目四望,发现在自己西侧二十多丈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小点,他奋力向前方游去,大声道:“芷霖,不要惊慌。我来了……”他地声音被风吹的断断续续。

夜风凛冽,原本柔顺的江涛变得迅猛了许多,龙渊地水性虽然上佳,可是在波涛汹涌的江水之中毕竟不能像小河中那般自如,费了好大力气,方才拉近了距离。可是一个大浪打来,又将两人之间分开了许多。

此时随着龙渊下水的几人都已经游到龙渊的身边,龙渊手指前方之人,示意众人赶快去救他,可是风高浪急,没等他们靠近。那个小白点已经沉入江面,再也寻不到踪迹,龙渊一颗心凉到了极点,脑海中变得空空荡荡,一个声音反复对他自己说道,蓝芷霖就这么没了?

一名武士搀住龙渊的臂膀:“主公,找不到了,咱们上去吧!”

龙渊怒视那名武士,一把将他推开。又在水中寻了一会儿,体力已经无法为继,此时陈化带着两名武士划着小舢板来到他的身边,大声道:“主公上船吧!”

在众人的苦劝之下,龙渊终于答应上船,又让陈化划着舢板在周围寻了一遍,陈化自然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心中暗自奇怪主公何以如此紧张,在黑暗的江面上又找了老半天,龙渊心中地希望渐渐消退。他默默道:“我原不该如此对她……”

龙渊回到甲板之上。所有人都看到他悲伤莫名的表情,陈化小心翼翼道:“公子。还继续搜吗?”

龙渊茫然点了点头道:“继续找,就算找不到活人,也要找到她的尸首……”说到这里,心中一阵酸痛,眼圈儿竟然红了。

“主公快去更衣吧!”宗霆汉低声劝道。

龙渊的情绪实则低落到了极点,他摇了摇头,推开宗霆汉,走了两步,目光落在远处,整个人宛如入定一般呆在那里。

蓝芷霖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一双妙目望定了龙渊,闪烁着两点星辰般的晶莹,唇角却带着一丝会心地笑容。龙渊不能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惊喜万分的大叫了一声,他快步冲了上去,不顾周围众目睽睽,一把将蓝芷霖揽入怀中,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道:“我还以为,刚才跳下去的那个人是你。”

蓝芷霖美眸之中涌出幸福的泪水,俏脸紧贴着龙渊冰冷地面庞,刚才对龙渊的那一点怨恨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龙渊的身份何等尊崇,刚才竟然为了自己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这怎能不让她感动。\\\\\\

此时水下的寻找也终于有了收获,落水的原是一名武士,因为晚间修船,劳累后多喝了几杯,没成想出去小解的时候失足落了下去。可巧他落水之时正是蓝芷霖冲出门外的时候,所以才造成了这场误会。

蓝芷霖看到龙渊仍然浑身湿漉漉的,小声道:“龙大哥,快回去换衣服,免得着凉。”

龙渊点了点头,这才在蓝芷霖地陪同下返回船舱。

龙渊沐浴更衣换上干爽的衣袍走出来,却发现蓝芷霖已经亲手准备了姜汤,关切道:“喝了这碗姜汤,可以驱寒。”

龙渊将那碗姜汤喝了,体内暖烘烘的好不舒服,却见蓝芷霖坐在自己的对面,清晨的阳光从窗格中透入,为她绝美的娇躯笼上一层金色的轮廓,俏脸微微有些发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风寒未退的缘故。

龙渊伸出手,蓝芷霖芳心一阵慌乱,可是她却没有躲避,任凭龙渊温暖的手掌落在自己光洁的额头之上。

确信蓝芷霖地体温已经降了下来,龙渊方才微笑道:“好了。不烧了!”说完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昨晚他毕竟一夜未眠,此刻方才觉得有些乏了。

船只已经修葺完好。重新启程。

蓝芷霖小声道:“龙大哥休息吧。”她起身想要告辞,柔荑却被龙渊一把捉住。

龙渊双目盯住蓝芷霖道:“芷霖,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蓝芷霖想了想,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龙渊笑道:“如果我们没有出行,今日原本是咱俩地大喜之日。”

蓝芷霖这才想起果然如此,今日梅朵和芊若两个要冒充自己和龙渊在梓潼成亲,俏脸流露出几分欣喜几分羞涩。

龙渊牵着她地手儿,一点点将她拉到自己地面前,用额头紧贴在她的前额之上。灼热地双目望定了蓝芷霖,轻声道:“我说过要今日娶你,便不可食言。”

蓝芷霖一颗芳心宛如小鹿儿般乱撞,强自鼓起勇气道:“那又如何?”

龙渊道:“咱们就在这里拜天地如何?”

蓝芷霖含羞道:“可是……并无傧相……”

龙渊笑道:“不用傧相,咱们两人拜天地,关他人何事?”他寻了块红绸蒙在蓝芷霖的螓首之上。拉着她一起跪下,自行说道:“一拜天地……”

蓝芷霖心中充满了幸福与甜蜜,随着她对龙渊的了解发现龙渊并没有任何的架子,而且心地善良,对她更是极尽呵护,得夫如此。\\\\\\心满意足。

夫妻对拜完毕,揭开盖头,龙渊笑道:“还有合卺酒没喝呢!”,可惜舱内并没有美酒,龙渊想了想,把蓝芷霖做好的姜汤倒了两碗,端到蓝芷霖身边,微笑道:“将就一些,咱们就喝姜汤吧!”

蓝芷霖含羞和龙渊交叉手臂。将姜汤喝了,心中又是欣喜又是觉得有趣,龙渊虽然是一国之君,可是大大的有趣。

龙渊喝干了姜汤,然后砸吧砸吧嘴唇道:“真好喝,我看你做的不是姜汤,根本就是**汤。”

蓝芷霖忍不住笑道:“喝了**汤你日后可不许欺负我。”

龙渊笑眯眯看着蓝芷霖,却见她眉目如画,清丽动人,越看越是喜爱。看得蓝芷霖又将螓首垂了下去。小声嗔道:“有什么好看?”

龙渊低声道:“合卺酒喝了,接下来咱们该干什么了?”

蓝芷霖一颗心怦怦直跳。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咬了咬樱唇道:“我……怎么知道?”

龙渊捧住她吹弹得破的俏脸道:“你喜欢我吗?”

蓝芷霖红着脸儿点了点头,龙渊慢慢凑了过去,嘴唇轻轻覆盖在蓝芷霖的樱唇之上,蓝芷霖娇躯宛如触电般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感觉到龙渊灼热地舌突破了自己的嘴唇,进入她温热的檀口内。

蓝芷霖的罗衫一点点被龙渊褪去,偶尔象征意义的阻挡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当她晶莹温软地玉体完全呈现在龙渊的面前,龙渊的双目中露出无限柔情,手指轻轻触摸在蓝芷霖胸膛上的那道红印之上,不由得想起在梓潼城前,蓝芷霖不顾一切为自己阻挡那一剑的情景。

蓝芷霖的娇躯宛如风中百合,在龙渊地抚摸下不禁发出一阵阵的颤栗,龙渊的唇一点点从那道红色的伤痕开始亲吻下去,让她的娇躯在热吻中开始放松,在热吻中开始融化,她也开始生涩而娇羞的回应。

忽然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热力,自己守护多年的那方天地被这股热力一点点撕裂开来,她的纤手用力搂紧了龙渊地身躯,芳心在疼痛和幸福中放飞,她知道从今日起她的生命将和龙渊交汇在一起,永不分离……登高远眺已经成为蓝循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独立城头,江山无限,仿佛一切都被他踩在脚下,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可是随着这种感觉同时生出的还有一种孤独感,他感到孤独!

蓝循叹了口气,今日是女儿大婚之日,身为父亲却无法出现在婚宴当场,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的三个女儿没有一个得到真正的幸福,每每念及这件事,蓝循就会感到一阵内疚,成就大业难道一定要牺牲亲人的幸福吗?每当这时候,他就会寻找理由,告诉自己想要得到就一定要付出。可是他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对亲情对友情他还很在乎,正是这种在乎让他时常处于矛盾之中,时常处于困惑和内疚之中。

赵无涯陪着赵锐虎从远处向他走了过来,赵锐虎风尘仆仆,回到天水之后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便前来向蓝循交代。

蓝循冷冷看了赵锐虎一眼,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赵锐虎已经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快和愤怒。

赵锐虎屈膝跪在蓝循地面前,低声道:“大将军,卑职有负将军所托,请将军治罪。”

蓝循没有说话,只是冷冷打量着眼前地赵锐虎,他瘦了许多,看得出这次的出使让他也遭受了不少地苦头,赵锐虎是一名猛将,他的忠诚也毋庸置疑,可是蓝循开始发现自己的手下真正可用的智慧型人才真是太少,他感到一种危机感,比起龙渊手下那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他的手下显然逊色了许多,他的目光从赵锐虎脸上又转移到赵无涯的脸上,假如这次让赵无涯去出使,其结果会不会更加顺利?

赵无涯看到蓝循久久没有说话,低声打破沉默道:“大将

蓝循凌厉的眼光将他制止,然后声音低沉道:“这里没你的事情!”

赵无涯有些尴尬的向蓝循告辞,内心中为大哥的命运担心不已。

蓝循等到赵无涯走后方才道:“芷霖怎样?”

“小姐为龙渊挡了一剑,不过现在已经恢复如常,卑职来此之前和小姐见面之后方才离开。”

蓝循的脸上仍然不见任何笑容,他低声道:“赵锐虎,你可知道我让你去做什么?”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五章【情网】(下)

赵锐虎心中惴惴不安,不敢回答蓝循的问题。(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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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怒道:“你是遣婚使臣,出使巴蜀便是代表了我们蓝家,无论如何你都要留到小姐大婚之后,你这样匆匆离开,芷霖成婚之日放眼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她的内心该怎样孤单,她又会怎样难过?”

赵锐虎惭愧道:“卑职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尽早来见大将军,说明小姐受伤之事,以免大将军担心。”

蓝循叹了口气:“儿行千里,我这个做父亲的怎能不担心?”他转过身去,望着正南的方向,双目中流露出无尽惆怅,伸手轻轻拍了拍箭跺:“现在到处都在传言是梁靖派出的杀手。”

“卑职并不那么认为。”

蓝循冷笑道:“只要有脑子的人就能够想到,刺杀芷霖对梁靖没有任何的好处,我看这件事十有**是萧家老二搞出来的,这笔帐我一定会跟他算!”

刺杀失败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东都,让萧牧野意外的是,外面的消息并没有说这件事跟自己有关,似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梁靖,他感到庆幸之余又觉得有几分好笑,梁靖这个老家伙真是倒霉。这笔帐居然被推到了他的身上,此去行刺地那帮人除了先期回来的卢桀几个,其他人全都落入了龙渊的手中,新近传来的消息说,这些人全都被杀了,他们的死活萧牧野并不在乎。不过有一点让他相当的满意,夜枭那帮人并没有出卖自己。

萧牧野正盘算着这件事地时候,贴身侍卫李忠武前来通报说,卢桀又来了。

自从卢桀返回东都以后,他先后求见了三次,全都被萧牧野拒之门外,因为萧牧野知道卢桀前来肯定是为了夜枭妹子的事情,萧牧野想了想道:“让他进来吧!”

卢桀见到萧牧野之后马上跪了下去,红着眼圈道:“卑职特来向将军请罪。”

萧牧野淡然笑道:“你何罪之有?这次你牺牲了不少的弟兄。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开

卢桀心中暗骂萧牧野猫哭耗子,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低声道:“这次我们门中损失过半,大哥也被龙渊杀死了,内部乱成一团,弟兄们也没有心境继续支撑下去。所以卑职特地向公子请辞!”

萧牧野点了点头道:“歇歇也好,回头跟忠武出去支些银两,作为兄弟们的返乡之资。”萧牧野表现的慷慨大方。卢桀终于将话题绕到了夜枭的妹子身上:“我们这次走想在大哥的家乡为他修一座衣冠冢,所以请将军恩准让夜娴君跟我们一起离开,为大哥守灵。”

夜枭既然死了,萧牧野留着夜娴君也没有什么用处。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卢桀的请求。

卢桀欢天喜地地离开之后,李忠武来到萧牧野的身边,低声禀报道:“将军,我听说梁靖下个月在流花城和蓝氏、龙氏三家会盟,我看这件事十有**是为了对付我们。”

萧牧野冷笑道:“梁靖那个老乌龟,一直都在跟我们萧家作对,当真以为我们萧氏就那么好欺负吗?”

李忠武道:“这次他们三家会盟必然会对萧氏不利,将军还是及早考虑对策的好。”

萧牧野眯起双目低声道:“我已经有所动作,高丽剑圣黄庚落曾经欠过我一个很大的人情。这次我要让他们血染流花城!”

乌库苏的春天来得比中原要晚上许多,周龙山和拓跋凌燕肩并肩躺在宛如海洋般起伏的草原之上,望着空中缓缓飘荡地白云,周龙山的双目中闪烁着几许迷惘几许思念,嘴唇中噙着一叶青草,慢慢品味着来自于青草上苦涩和清香混杂的味道,微风吹过,草叶上的一颗晨露飘落在他的脸上,朝阳之下璀璨生光,仿佛一颗迷离的泪水。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胡国两年。这段时间他亲眼目睹了胡国在拓跋烈地手下变得强大,国力蒸蒸日上。而拓跋烈也已经成为胡国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这个谋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和拓跋烈不仅仅是主仆,更是知己和朋友,在他的生命中还从未遇到一个如此尊重他的主公,士为知己者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为拓跋烈鞠躬尽瘁,可是随着胡国的强大,他的心头却生出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他预感到,随着胡国地强大,终有一日拓跋烈会将触角伸向富庶的中原,到时候他将何去何从。

离开蓝氏虽然是迫不得已的结果,可是对蓝氏的仇恨并不代表着他要报复整个中原,他的父亲为大康而死,他们周家几代忠良,如果他一手将胡人引入中原,那么他日后还有何面目去面对他的列祖列宗,他会是一个罪人,一个为中原汉人千古唾弃的罪人。

拓跋凌燕拉过周龙山的大手,轻轻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之上,脸上露出温柔而满足的笑容,轻声道:“有没有觉察到他在踢我呢。”

周龙山笑了起来,他小心抚摸着妻子地腹部,感受着那幼小生命地波动。一种温馨而幸福地感觉充满了他地胸臆,他现在无疑是幸福的,有了爱他的妻子,即将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同时又获得了主公的信任,得到了自己可以施展抱负地一方天地。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拓跋凌燕小声道:“我猜一定是个儿子,他好顽皮!”

周龙山微笑道:“儿子女儿我都喜欢,这只是开始,以后我们还要更多的孩子,每天回到家里热热闹闹济济一堂,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老婆孩子热炕头。”

拓跋凌燕格格笑了起来,伸手刮了刮周龙山的鼻子道:“你这混球难道把我当成了专门下崽的母猪吗?”

周龙山紧握她的柔荑,深情道:“世上哪有你这么美丽的母猪!”

拓跋凌燕啐道:“你才是猪呢!”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拓跋凌燕举目望去。却见她的大哥拓跋烈和扎哈一起纵马而来,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道:“我这个大哥当真是讨厌得很,连一点清净都不给我们。”

周龙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笑道:“没有要紧事他不会找过来,你去看看下人们将烤羊准备好了没有!”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老大不乐意的离开了。

拓跋烈翻身下马。望着妹子的背影笑道:“怎么?这妮子怪我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周龙山虽然来到胡国日久,可是仍然不习惯他们这种直白的说话方式,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的大舅子,红着面孔道:“只是出来散散心,下人们正在准备烤羊呢,回头一起吃饭吧。”

拓跋烈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盘膝在周龙山的身边坐下,扎哈也在一旁坐了,取出水囊递给拓跋烈。

拓跋烈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可见他来得匆忙,路上连水都没顾得上喝,抹干虬须上的水珠道:“刚刚收到消息梁靖邀请蓝循和龙渊下月在流花城相聚。”

周龙山笑道:“梁靖那个老滑头忽然变得积极主动起来,过去他凡事都等着别人先动作,做事四平八稳,这次那么主动。八成发生了什么变故。”

扎哈道:“根据得到的消息,龙渊前些日子在梓潼城外遇刺,传言是梁靖做得,梁靖邀请他们相见十有**是为了解释这件事。”

周龙山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梁靖刺杀龙渊有什么好处,他做这件事等于同时得罪了龙渊和蓝循两个,他没那么愚蠢,还不至于做出这种傻事,我看三家这次相见是为了定下攻打萧氏的大计。”拓跋烈在大腿上拍了一记道:“我也是这么看,假如三家联手攻打萧氏。我看萧牧野这次十有**就要完蛋。”

周龙山看着拓跋烈双目中流露出的兴奋和期待。马上就明白拓跋烈一定动了南进中原地主意,只要中原战事一起。他就会趁机向蓝氏发动进攻。

拓跋烈微笑道:“龙山,照你看,咱们有没有机会夺下蓝氏的北部三关?”

周龙山低声道:“有机会!可是也要看战局的发展,只要萧氏能够支持一个月以上,必然将这次战事拖入夏季,到时候我们就有了机会。”

拓跋烈低声道:“为何一定要等夏季?”

周龙山微笑不语,他岔开话题道:“那个女真王子最近过得怎么样?”

拓跋烈怔了怔:“你不提起我险些将完颜兀都那个家伙忘了,这小子终日都在我赐给他的宅子里厮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周龙山道:“在大王看来女真和蓝循的北部三关那个更重要?”

拓跋烈愣了一下,并不明白周龙山为什么忽然将这两者扯到了一起。

周龙山道:“汉人有句古话,攘外必先安内,女真胡国在过去曾经是密不可分的一体,我记得大王过去曾经立下宏愿,要在十年内一统北方,中原若是打了起来,大王可假意向蓝氏出击,真正的主力攻击女真,出其不意必然能够大获全胜。”

拓跋烈赞道:“好主意!不过……若是萧氏因此而被他们三家吞并,他们的实力岂不是更加坐大?”

周龙山道:“三足鼎立,战事早晚还要发起,大王很快就会有更好的机会,当务之急乃是稳定后方,拿下女真,一统整个北方版图之后,便可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中原发动全面攻击。”

拓跋烈点了点头。

此时拓跋凌燕在远处呼喊周龙山去帮忙,周龙山笑了笑,起身去了。

拓跋烈望着周龙山地背影,脸上流露出几分失落,他低声道:“我这个妹夫对中原仍然不能忘情,在他心中仍然将自己当成汉人,他日我若南下,只怕他不会全力帮我。”

扎哈愤愤然道:“大王待他恩重如山,他岂能这般三心二意?”

拓跋烈笑道:“不可否认,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只要他尽心尽力的帮我攻打女真,修整内政,强大胡国,也等于帮助了我,扎哈,你们日后要更加的尊重他,决不允许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敬,否则我决不饶你。”

扎哈恭敬的点了点头。

拓跋烈又道:“流花城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听之任之,这帮汉人若是和盟只会给我们造成麻烦,萧氏毕竟也是我们名义上的盟友。”

扎哈道:“大王打算怎么办?”

拓跋烈道:“还是让忽速台去走一趟,和龙渊见见面,套套近乎,你跟他一起去,梁靖那边也要联络联络,那老乌龟奸猾得很,唯利是图,只要我们给他点好处,他肯定会欣然接受。”拓跋烈之所以没有提和蓝循会面的事情,是因为他知道蓝循和他之间处在对立的两面,根本没有坐在一起和谈地可能。

扎哈道:“忽速台和龙渊是结拜兄弟,见面应该很好说话。”

拓跋烈眯起双目道:“龙渊是个人物,我敢断言,日后中原地霸主必然会是他,无论是蓝循仰或是梁靖全都不是他的对手,娘地!看来我和龙渊今生今世都没可能做朋友了!”语气中流露出大大的惋惜。

扎哈并不认同拓跋烈的看法,不屑道:“一个被灭了国的小皇帝能有什么本事!怎么配与大王相提并论?”

拓跋烈道:“你不可小视龙渊,寻常人遇到灭国这等重大的打击就算侥幸活命也必然深受打击就此沉沦,而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重新站起来,并打下自己的一方天地,足以证明他是个智慧和勇气兼备的英雄人物,我相信能与我一争短长者必然是他!”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六章【春殇】(上)

完颜兀都身穿白袍,黑发披散在肩头,前额之上已经多了几缕白发,女真王权之变对他的打击是极其深重的,他本以为大权已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谁曾想凭空生出如此之多的枝节,自己竟然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乌兰纳芮!想起这个名字完颜兀都的双目中就迸射出怨毒之光。(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他一直将大哥视为王位争夺战中最大的对手,可是想不到真正的敌人却是这个女人。

完颜兀都缓缓抽出匕首,撸起左臂的衣袖,隐藏在长袖中的手臂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匕首锋利的刃缘划过他的左臂,鲜血在刺痛中汩汩留下,完颜兀都的内心却因此而好过了许多,这一刀仿佛是割在别人的身上,跟他毫无关系。

“龙渊!”完颜兀都咬牙切齿道,他无法忘记,正是龙渊的出现才让他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龙渊的出现将他事先的布局全部打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让乌兰纳芮有机可乘,也是龙渊舍命保住了乌兰纳芮的性命。完颜兀都甚至都恨起了已经死去的萧牧远,假如不是萧牧远想利用自己对付龙渊,那么龙渊想必还在巴蜀好好的呆着,自己又怎会多了一个如此强劲的对手?

完颜兀都手中的匕首直射出去,将虚空中一只正在飞行的牛虻钉死在前方墙壁之上,他仿佛看到自己一刀刺入龙渊胸膛的情景,唇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冷笑,完颜兀都猛然回过头去,却看到卢蕈儿一身黑衣宛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他慌忙跪倒在卢蕈儿的身前。恭敬道:“师尊,您何时到地?”

卢蕈儿冷冷看了他一眼:“一段日子没有见你,想不到你仍然如此浮躁!”

完颜兀都咬了咬嘴唇,脸色苍白道:“弟子无论如何都忘不了那段仇恨,忘不掉龙渊带给我的痛苦!”

卢蕈儿叹了口气:“也是,这样的仇恨落在谁身上都无法轻易忘记。”她不觉联想起了自己,想起自己当初被鬼域逐出门外,沦落到如此地步的情景,她无法原谅鬼域中的任何人。

完颜兀都道:“师尊,弟子忍辱偷生。来到这里就是想利用胡人的力量报仇雪恨!”

卢蕈儿低声道:“到时候只怕你就算报了仇也无法复国。”

“那又如何?我已经失去了,我现在所要的只是那贱人的性命。只是所有背叛者都付出代价,就算女真血流成河,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完颜兀都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了起来。

卢蕈儿漠然道:“如果你学不会冷静,别说是复仇,就连是否能够活下去也成为问题!”她阴冷的目光落在完颜兀都地面庞上:“不要妄想依靠别人。除了你自己以外,没有人可以帮助你!”她将一卷发黄的书籍扔向完颜兀都道:“这里面记载着我多年武功地心得,好好修习,日后必然可以派上用场。”

完颜兀都感激涕零,在他如此落魄的境况下也只有卢蕈儿真正帮助自己,无论卢蕈儿究竟拥有什么目的,完颜兀都都不会介意,他暗自下定决心,日后一定会尽可能的回报卢蕈儿。

卢蕈儿转身正要离去。

完颜兀都低声道:“师尊往哪里去?”

卢蕈儿明眸之中隐现一丝杀机。低声道:“我去找龙渊,她既然如此看重他。一定不会对他的死活坐视不理,我要用龙渊地性命换取飞羽令。”

石娃子躺在草丘之上,双臂枕在脑后,悠闲自得的望着空中的飞鹰,他的目光少了几分年少轻狂,却平添了一些沉稳,经历的磨难越多,一个人的成长就越快。

“你来了!”石娃子平静道。

卢蕈儿在他身后两丈处停下脚步,双目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欣赏几分惊奇,这孩子的耳力之灵敏已经达到一流高手的境界。她自诩轻功称得上宗师级。刻意隐藏行踪,仍然被石娃子发觉。

卢蕈儿在石娃子的身边坐下。冰冷地手掌轻轻拢起被风吹乱的长发,低声道:“为何不逃?”

石娃子笑道:“你在我地身上种下奇毒,我若是逃等于自寻死路,留在你身边还有一线生机。”

卢蕈儿冷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孩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子,为了性命,你可以奴颜婢膝的讨好我,为了活下去,你可以放弃自尊,像一只摇头乞怜的野狗!”她语气一缓又道:“你可以求我给你解药,我曾经答应过你,会帮你做三件事,只要你求我,我一定给你!”

石娃子哈哈大笑,他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站起身来,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卢蕈儿,天下间利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对待救命恩人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你越是想让我求你,我便越不求你。”

卢蕈儿道:“你体内的毒素越积越深,等到深入肺腑的那一天,就算你求我救你,我也无能为力了。”

石娃子微笑道:“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你杀死了救命恩人一定会内疚,而且我发觉你最近很少能够睡上一个安稳觉,是不是在担心,我会在你睡梦中对付你?”石娃子地脸上流露出和他年龄并不相称地成熟:“卢蕈儿,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明白仇恨的滋味,我和别人不同,我不怕死,假如这世上真地有厉鬼。我便是厉鬼转世,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想尽一切方法除去你!”话音刚落,他一拳向卢蕈儿打去。

卢蕈儿对石娃子地猝然出手早有准备,脚步一个后撤,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左手宛如甩鞭一样给了石娃子一个响亮的耳光,鲜血沿着石娃子的唇角滴落下来,石娃子的力量却在瞬间增大了许多,他挣脱开卢蕈儿的手腕一脚向卢蕈儿的下阴踢去。\\\\\\身为男子他的出手的确不够光明磊落,可是他所面对的乃是已经跻身宗师级高手地卢蕈儿。卢蕈儿又羞又恼,一掌切在石娃子的腿上,只听到喀嚓一声,石娃子右腿地骨骼竟然被她一掌拍断。

石娃子闷哼一声坐倒在草地之上,因为疼痛。额头上宛如黄豆般大小的汗水滚滚滑落。

卢蕈儿撸起他的裤腿,用两根木棍将石娃子的断腿固定,冷笑道:“这好像是你第三次被我打断腿了!”

石娃子一双虎眸蒙上一层可怕的血红色,卢蕈儿和他目光乍一接触,内心竟然一震,这孩子地目光变得越来越可怕,杀气越来越重,石娃子一字一句道:“卢蕈儿,终有一日。我会杀掉你!”

龙渊抵达南郡之日,细雨绵绵。南郡青灰色的城郭在细雨的洗刷下显得格外清新,沿着护城河栽种的垂柳,绿影婆娑,随着清风细雨悠然荡漾,目光之所见,无一不是婉约温柔的景致,龙渊身穿蓝色儒衫,手执黄油布伞,唇上刻意黏贴上去的八字须,为他平添了几分成熟。

蓝芷霖穿着楚国少女最为常见的素色长裙。一袭轻纱拂面。纤腰宛如风中摆柳,玉手轻挽龙渊的手臂。两人一边欣赏着南郡的景色,一边闲庭信步走入南郡城内。

耶律峰、宗霆汉、陈化一干武士全都分散开来,在这斜风细雨地湿润天气中混入南郡城内。

龙渊治下的巴蜀正处于迅速地发展期,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和南郡相比,眼前的南郡更多出几分奢华与安逸,无论守门的将士,还是路过的行人,脸上全都露出一种幸福和安乐的表情,从他们的脸上找不到激情,找不到愁苦。

从遍布酒肆的荷风街经过,耳边丝竹之声不断,间或传来莺莺燕燕的诱人歌喉之声,不时可以看到酒醉后摇摇晃晃的公子富贾当街轻狂的场景。

龙渊心中暗道:“这梁靖老儿倒是快活,外面地风雨并没有影响到这片安乐地土地。”他又想到,越是安逸的地方,百姓和战士地斗志便会越弱,南郡温暖舒适的天地无法磨砺一个人的斗志。

龙渊和蓝芷霖在与荷风街一桥相隔的细柳巷春雪客栈住下,耶律峰、宗霆汉也在同一间客栈投宿,其余武士则分别在周围的客栈住下,这是为了避免引起外人的太多注意。

春雪客栈的老板名叫韩世邦,乃是伏原派来潜入南郡内部的探子,他虽然不知龙渊的真实身份,可是也从伏原的事先交代中明白龙渊在巴蜀一定是位极有身份的人物,龙渊此次前来化名黄武吉,乃是前来贩卖茶叶的商人。

安顿之后,韩世邦将龙渊夫妇请入后院饮茶,恭敬道:“黄公子这次前来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前两天秦将军先行抵达了这里,将伏先生的意思全都转告给了我,公子在南郡的事情全都包在我的身上。”

龙渊点了点头,伏原选派前来南郡的这些人全都是军中精挑细选的人才,韩世邦表面上显得市侩油滑可是骨子里却透出一种过人的精明,龙渊对手下人向来都是抱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他开门见山道:“虚无我怎样了?”

韩世邦低声道:“听说已经不成了,最近这两天只怕熬不过去了。”

龙渊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想起虚慧妍,这两日她因为爷爷的事情一定心情悲痛,自己又不在她的身边,不知伊人要憔悴成什么样子。

韩世邦道:“虚府这两日已经开始准备丧事,我们之前便开始安插人手,虚无我的棺木、寿筵全都有我们的人介入,公子若是想去,今晚会有人送寿衣的布料,公子可以跟随他们过去。”

龙渊叹了口气,心情凝重的站起身来,韩世邦善于察言观色,从龙渊对虚无我的关注之上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可是他们组织的原则极其严明,上方不说明的事情,他们绝不可以去询问。

返回房间之后,龙渊推开格窗,外面的细雨仍然没有停歇,春愁河在客栈前方缓缓流过,龙渊轻轻拍了拍窗台,轻声道:“这细雨绵绵的湿润天气让我的一颗心也觉得汗津津的!”

蓝芷霖莞尔一笑,从身后抱住龙渊的身躯道:“你是不喜欢南郡的天气还是在担心慧妍姐姐?”

龙渊一转身将她拥入怀中:“都有一些!”

蓝芷霖道:“我从未来过南郡,这两日我打算到处看一看,玩一玩,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做,不要管我!”她这句话一语双关,充分体谅到龙渊复杂的内心,虽然他们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可是毕竟她是蓝循的女儿,她敢断定龙渊前来南郡不会是游玩那么简单,可是她又不能表示出太多的关心,她期待龙渊对自己的关爱和信任,所以更不想他怀疑到自己。

龙渊何尝不明白蓝芷霖的苦心,心中一阵感动,轻轻挑起蓝芷霖的下颌,在她樱唇上印下甜蜜的一吻,小声道:“你只需晚上乖乖的回来陪我睡觉就成,怎么玩我不管你!”

听到龙渊如此露骨的情话,蓝芷霖俏脸绯红,芳心中却是欣喜异常,龙渊看到艳光四射的蓝芷霖,心中欲念大动,大手探入她的长裙,撩拨着她湿润的所在。

蓝芷霖刚刚体会到男女欢爱的好处,哪里能够禁得起龙渊这个情场老手的撩拨,娇嘘喘喘道:“不理你了,你总是欺负人家。”

龙渊微笑道:“那这次让你欺负我好不好?”

两人耳鬓厮磨之际,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蓝芷霖慌忙从龙渊的怀中挣脱开,龙渊笑嘻嘻骂道:“不知是哪个没有眼色的东西。”扬起声音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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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六章【春殇】(中)

敲门的是秦晖,得到龙渊抵达南郡的消息,他第一时间过来求见,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打扰了主公的好事,进来后,恭恭敬敬向龙渊行礼道:“秦晖参见公子!”

蓝芷霖此时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并非是她故意冷遇秦晖,而是因为刚才被龙渊一番折腾,俏脸之上红潮未退,就连身上的衣裙也有些凌乱,她自然不想外人看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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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龙渊意识到了这一点,搂着秦晖的肩膀离开了房间,来到隔壁耶律峰的房间内。

秦晖一头雾水的问道:“我还没有见过主母呢!”

龙渊低声道:“她是蓝循的女儿,有些话在她面前不方便说。”心中却是偷笑不已。

耶律峰掩上房门,龙渊和秦晖来到桌前坐了,迫不及待道:“慧妍这两日怎样了?”

秦晖心中暗自好笑,龙渊此次前来果然是为了虚慧妍,而不是为了见虚无我最后一面,想来虚无我当初的误国行径仍然让他有些耿耿于怀。他小声道:“公子放心,虚姑娘好得很,只是要照顾虚老爷子,这两日辛苦一些,人也憔悴了一些,不过精神倒是极好,见到老爷子之后,她安心了许多,现在扮作蓝纾秀的丫鬟,日夜伺候在虚老爷子的榻前。”

龙渊点了点头,感叹道:“日夜照顾想必她辛苦得很。”秦晖道:“今晚送寿衣的布料过去,公子准备前往虚府吗?”

龙渊早已下定决心前往虚府,虽然他对虚无我的生死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可是虚无我毕竟是虚慧妍的爷爷,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去探望一下他,在他临死前给他一个安慰。

虚无我多数的时间都处在昏迷之中,虚慧妍自从抵达南郡之后。便始终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以此补偿自己平日不在爷爷身边地歉疚之情。

蓝纾秀也一直没有离开虚无我的左右,在她看来虚无我不仅仅是一位可敬的长者,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虚无我,她一定无法摆脱梁轩宇的纠缠,得到清净的生活,而虚无我的即将辞世,又让她的未来突然变得暗淡起来。

虚无我无力的睁开双目,他剧烈的咳嗽着。干枯地手掌捂住嘴唇,身体发出一阵阵战栗。虚慧妍含泪轻轻为他捶着瘦削的肩背。

过了许久,虚无我的咳喘方才过去,他摇了摇头道:“我不成了……”一手握住虚慧妍,一手拉住蓝纾秀,混浊的双目中流露出无限怜惜。

纾秀拿了两个软垫垫在他的身后,让他能够斜靠在床头,虚无我道:“我死后……你们不可在……南郡久留……”

虚慧妍含泪摇了摇头道:“慧妍哪里都不去。就在爷爷身边陪着您老人家。”

虚无我道:“他若是知道你仍然活在世上……以他多疑的性情一定会迁怒于我们虚家。你留在这里,反倒是害了……”下面的话他虽然不说,虚慧妍也已经明白。

虚无我又转向蓝纾秀道:“纾秀,你虽然不是我亲孙女儿……可是……老夫……老夫……却当你是嫡亲孙女儿一样……”

蓝纾秀咬住樱唇,用力点头。两行晶莹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虚无我道:“纾秀……我听说……你爹……他要去流花城……我死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够保护你……你去……去……”

蓝纾秀看到他说地辛苦。含泪道:“爷爷放心,纾秀会去流花城找爹爹!”

虚无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将她们两人的手放在一起:“你们都是好孩子,上苍待老夫何等恩宠,送给我两个如此可爱孝顺的……的孙女儿……可老夫……却……却不懂得珍惜……”说着说着竟然老泪纵横,他心中想说地并不是这件事,而是他想着自己身受三代皇恩,非但没有为大康尽忠,反而犯下误国大罪,泉下有何面目去见列位先皇。内心中唯一的安慰。便是自己地这个孙女儿嫁给了龙渊,也算是对旧主唯一的补偿。

虚慧妍早已猜到了爷爷的想法。可是她此时并不知龙渊是否已经来到了南郡,更没有把握,龙渊是否愿意前来见他老人家。

此时一名丫鬟来到室内,小声向两人道:“大人让小姐过去。”

她口中的大人乃是虚翰良,蓝纾秀轻声道:“什么事情?”

那丫鬟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蓝纾秀点了点头道:“还是我去吧!”

蓝纾秀来到前厅,发现虚翰良正站在那里挑选寿衣的布料,看到蓝纾秀,他赶忙道:“纾秀,你帮我看看!我还有事情去准备,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他便离开了前厅。

蓝纾秀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布料前,专心致志的看了看布料,从中挑选出合意的料子,交给裁缝道:“尽快做出来,午夜之前一定要将寿衣赶出来。”

那裁缝接过衣料,一双深邃的双目却盯住蓝纾秀道:“这么重大的事情是不是要经过虚老爷子的同意?”

蓝纾秀微微一怔,正要斥责这裁缝大胆无礼,可是看到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地表情,低声道:“劳烦蓝小姐引路,我去见见慧妍!”

蓝纾秀内心猛然一惊,虚府上下除了虚无我、虚翰良父子以外就只有她知道虚慧妍地身份,这裁缝因何会知道?他究竟是谁?芳心中顷刻间转了千个万个念头,却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印象,她咬了咬樱唇,却见龙渊已经将衣料交给站在墙角地另外一名裁缝。微笑着向她眨了眨眼睛。

蓝纾秀带着满心的迷惑走出前厅,龙渊落后她半步,确信周围无人偷听,这才又低声道:“芷霖这次也来了,她很想见你呢!”

蓝纾秀此时的心情实在可以用惊心动魄这四个字来形容,她无法想象,以龙渊的身份竟然敢深入梁氏腹地,此人地胆色可不是一般的大。这两日她和虚慧妍无所不谈,可是虚慧妍的话语之中并未流露出关于龙渊的半点消息,是以她很难想象龙渊会突然出现在虚府。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虽然心情起伏,可是蓝纾秀在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唇角保持着矜持的微笑,美眸却在悄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她明白龙渊此时出现在南郡绝不方便暴露身份,自己应当尽可能的配合他,她轻声道:“我妹子好吗?”

龙渊点了点头:“很幸福!”

蓝纾秀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到龙渊充满自信地目光。龙渊和她见面之后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感到吃惊。如果芷霖跟在他的身边能用这三个字形容,不可不谓她的幸运,可是很幸福这三个字又有哪个女人可以真正得到。向来温柔娴淑的纾秀居然少有的说出了一句刻薄话儿:“这句话只有她亲口对我说才算!”

龙渊笑了起来,此时他们两人已经进入内宅,来到虚无我的寝居之前。有了蓝纾秀的引领,龙渊地行动自然畅通无阻。

虚慧妍看到蓝纾秀领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单从他地身形就已经认出龙渊来了,他果然来了,美眸之中荡漾着感动的泪光,龙渊在门前站定,微笑看着虚慧妍,虚慧妍眼圈儿先是红了,然后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扑入龙渊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中,低声啜泣起来,龙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傻丫头。哭什么?我来了,有任何事都有我帮你!”

虚慧妍含泪点了点头。龙渊捏着她地下颌让她抬起头来,伊人这段时间的确憔悴了许多,苍白了许多,他充满怜惜道:“就算是为了老爷子,也要顾着自个儿地身体,累病了我会心疼的。”

室内除了昏迷的虚无我,就只有蓝纾秀这一个外人,蓝纾秀将他们两人的情话听得清清楚楚,芳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好气,龙渊这个家伙难怪能够俘获虚慧妍如此出众女孩儿的放心,一张嘴巴就好像涂了蜂蜜一般那么甜那么腻,想想芷霖那个小丫头如此单纯善良,自然经不住他这张嘴巴的甜言蜜语,很幸福这三个字或许没有夸张。

蓝纾秀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中尴尬的很,好在龙渊和虚慧妍体谅到她的处境,很快就分开,龙渊缓步向虚无我走去。

虚慧妍有些担心的拉住龙渊的手臂,龙渊却向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害怕。

虚慧妍留在那里和蓝纾秀并肩站着,两人内心中地感觉大不相同,虚慧妍充满了感动又充满了担心,她为龙渊肯亲自前来而感动,又为龙渊是否肯原谅爷爷而担心,而蓝纾秀心中充满地全都是好奇,不知这位昔日的大康国君和虚无我这位三朝元老,同时又是大康地罪臣说什么?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虚无我和自己的父亲蓝循一样都等于背叛了大康,可是虚无我的孙女儿,自己的妹子却都嫁给了龙渊,这件事难道只是一件巧合,仰或是他们这两位老臣子心中出于对大康亏欠的缘故?

龙渊坐在榻前,望着形容枯槁的虚无我,心中感慨万千,他许久都没有说话,静静端详着虚无我,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将大手轻轻覆盖在虚无我的左手之上。

或许是感受到龙渊手掌的热力,虚无我花白的眉毛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双目,首先看到的是龙渊那双充满睿智的深邃双目,锐利的目光仿佛直视到他的心里,虚无我干涸的嘴唇没来由颤抖了一下,他用力抓住龙渊的大手,喉结一上一下不断蠕动着,两行混浊的泪水沿着沟壑纵横的面庞缓缓滑落。

“陛下……”虚无我带着哭腔悲声低语着。

“相国安好?”龙渊这四个字一点点击中了虚无我的内心,虚无我止不住泪水,一面摇头一面道:“臣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无颜见到陛下……”

龙渊将他瘦削的手掌合在双手之中,看着他的目光中只有同情,没有仇恨,这颗曾经雄踞于大康政坛的风云人物,此时已经是摇摇欲坠,他的生命宛如风中的残烛,再也无力支撑下去。

虚无我想说话,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想起身在龙渊面前跪拜谢罪,却无力做到。

龙渊按住他的肩头,低声道:“虚无我,你可知罪?”

虚无我点了点头。

龙渊道:“你身受三代隆恩,高居相国之位,不知为国分忧,不知为民解难,大康存亡之际,却只顾一己之私,乃是误国大罪!”

虚慧妍和蓝纾秀都没有想到龙渊进去后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可是随后就听到虚无我如释重负的回答道:“臣知罪……”两人顿时明白,龙渊之所以这样数落虚无我的罪过,乃是在他临死之前,让他毫无牵绊的离去,将过去的罪孽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又同时为龙渊的智慧与宽容叫好。

龙渊道:“朕决定从今日起,免去你的官职爵位,有生之年永不录用,虚翰良不但是你的儿子也是大康的重臣,明知你做错,却不知从旁提醒,朕也免去他的官职,终生不得入朝为官!相国……你可有异议?”

虚无我多日困扰在内心之中的负罪感全都化为感动,他含泪道:“老臣不敢……”他纵横官场数十年,龙渊这番话的深意他自然明白,虚翰良并不是为官之才,让他远离政治更是一件好事。龙渊表面责罚了他们父子,实际上等于原谅了他们。知道龙渊终于宽恕了他的罪孽,虚无我整个人松弛了下去,仿佛时刻都会睡去。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六章【春殇】(下)

龙渊看到他的样子,已经明白虚无我弥留在即,轻声道:“大康不用你担心,不久以后,朕必然重振大康,一统江山!慧妍不用你担心,她和我患难与共,我有生之年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www.65txt.com”

虚无我含笑点头,他抓住龙渊的手腕,一字一句道:“臣将天下之形势,梁氏之短长……全都……全都记下……”

龙渊心中一阵感动,虚无我之所以这样做,更是抱着赎罪的心理,天下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梁氏,他留下的这些文字,将对自己日后攻破梁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龙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掌,却发现虚无我花白的头颅已经歪在一边,唇角犹自挂着一丝安祥的笑容。

龙渊低声道:“虚相国……”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虚无我已经咽气了。

蓝纾秀和虚慧妍闻声走了过来,发现老人家已经离世,全都是悲痛不已,两人也都是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明白龙渊还在这里,此时不能失声痛哭。

虚慧妍强忍悲痛向蓝纾秀道:“姐姐,帮我送公子出去!”

龙渊知道梁氏一方的重要人物很快就会到来,自己确实不适合继续留下,搂住虚慧妍的香肩,轻声道:“你不要太伤心了,一定要注意身体。”

虚慧妍点了点头,泪水又簌簌落下。蓝纾秀陪着龙渊来到前院,龙渊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转向蓝纾秀道:“慧妍这两日就劳烦蓝姑娘多多照顾了。”

蓝纾秀点了点头:“我当慧妍自己亲生妹子一样,这些事情自然是该去做的。”

龙渊正欲向蓝纾秀告辞,却发现丘朗陪着一人正向这边走来,内心不觉一怔,丘朗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可是他身边那人竟然是原大康兵部尚书廖其园,现在廖其园乃是在萧氏的阵营之中,却不知他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龙渊知道丘朗乃是梁靖手下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担心被他看出破绽,恭敬向蓝纾秀作揖道:“衣服做好之后马上就送过来,在下告退!”

蓝纾秀点了点头。

龙渊走过丘朗身边之时,丘朗忍不住向他看了一眼,只觉着此人的举止似乎有几分熟识,可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蓝纾秀轻声道:“大都督来探望相国吗?”

丘朗道:“听说相国病情加重,所以特地前来探望,这位是相国的故友,燕国兵部尚书廖其园。廖大人,特地前来探视老友。”

廖其园过去乃是萧逆寒的门下。充其量也就是称呼虚无我一声老师,丘朗说他是虚无我的老友。连他自己都感觉脸上有些发烧。

蓝纾秀对廖其园的名字早有耳闻,也知道他并非是虚老爷子的什么老友,过去他们在大康同殿为臣之时,还处于对立面,她淡淡然道:“小女子见闻浅薄。既不知什么燕国,也不知相国有这么一位老友。”

廖其园尴尬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纾秀小姐了。说起来我和尊父蓝大将军也是几十年地老相识了。”

蓝纾秀一张俏脸表情冷淡,虚老爷子刚刚离世,她心情糟到了极点,根本提不起心境跟他们多说话,美眸盯住丘朗道:“相国他老人家撑不了太久了,这种时候,两位还是请回吧,免得回头冷落了你们。”

丘朗涵养极好,虽然遭到蓝纾秀的冷遇,英俊的面庞上仍然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他微笑道:“廖大人。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还是先回去吧!”

廖其园心有不甘的向院门看了一眼。只能跟着丘朗离开。

刚刚出了虚府,天空中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廖其园用袍袖遮着脑袋跟随丘朗一起钻入了马车,他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位蓝家小姐对我如此敌视,难道我过去在哪里得罪过蓝循吗?”

丘朗呵呵笑道:“纾秀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今日的表现有些一反常态,我看……虚相国八成已经不行了。”他挑起车帘,正看到龙渊纵马从他们的车马旁冲入风雨之中。

廖其园顺着他地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龙渊模糊的背影,充满迷惘道:“有什么特别吗?”

丘朗低声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又想不起来!”

廖其园道:“大都督,大王何时才准备见我?”

丘朗笑道:“廖大人此次前来无非是为了化解萧氏地危机,大王将接待你的任务交给了我,由此可见,他根本就不想跟你见面。”

廖其园充满失望道:“我肩负使命而来,若是见不到大王,这次岂不是要空手而返?”

丘朗不无嘲讽道:“想不到廖大人对萧牧野忠心得很呐!”

廖其园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战火再起,天下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些,老百姓好不容易才又几天地平静日子可过,大家相安无事该有多好?干吗非得要一统天下?”

丘朗微笑道:“只可惜你不是他们,你的想法永远都不能实现。”

龙渊回到春雪客栈,一身衣衫都已经被雨水淋湿,在门前刚好遇到了外出游玩刚刚返回的蓝芷霖,虽然她带着羽扇,身上的长裙也淋湿了不少地方,两人相视一笑,手挽手返回房内。

蓝芷霖关心纾秀的近况,迫不及待问道:“可见到我姐姐了?”

龙渊一边点头,一边脱去被雨水淋湿地长袍,蓝芷霖红着脸儿过来帮他,却被龙渊一把抓住,撤开她的裙带。将她潮湿地湖绿色长裙从领口整个儿褪了下去。

蓝芷霖一声娇呼,娇躯被龙渊强有力的臂弯抱了起来,落下之时已经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龙渊被风雨浸染的微凉地身体已经压了上来,吻住她的樱唇,轻声道:“我们取取暖,千万不要着凉了。”

蓝芷霖一双诱人的雪白美腿常春藤般缠绕在龙渊的膝弯,一手扯下罗帐,将满床春色悉数掩住……

虚无我之死早已在梁氏上上下下的预料之中。当晚虚无我的死讯公布之后,梁靖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虚府。和他一起同来地还有梁轩宇和大都督丘朗。

老友地死亡对梁靖的打击显然是巨大地,他瘦了许多。头上又增添了许多的白发,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望着老友地灵位,内心中生出无限感伤,早在大康未亡之时。虚无我高居相国之位,便对他百般回护。虽然朝内早有人说他割据一方拥兵自立,甚至有人提出要发兵征讨他,在虚无我的帮助下,这些危机全都一一化解,可以说,如果没有虚无我,就不会有他梁氏今日地大好局面,虚无我对他有恩,正因为如此,虚无我蒙难之时他毫不犹豫的施以援手。

梁靖伫立在灵堂之中。思潮起伏。过了许久,方才向身边的梁轩宇道:“去。给相国叩三个头!”

梁轩宇有些错愕的望向爷爷,虽然虚无我过去曾经身居相国高位,可是在楚国他只不过是一个赋闲在家的糟老头子,对楚国也没有任何地贡献,他梁轩宇可是未来的楚国国君,爷爷不是老糊涂了吧,竟然让自己给一个臣子下跪?

梁靖地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快去!”

梁轩宇被梁靖的一声怒喝吓得哆嗦了一下,慌忙在虚无我的灵位前跪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磕了三个头,暗自骂道:“老东西,居然让我跪你,你配吗?”

丘朗也走了过去,向虚无我的灵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梁靖走到虚翰良的身前,看着悲伤哭泣的虚翰良,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道:“翰良,人都会有这一天,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

虚翰良忍住悲痛点了点头,向梁靖拜谢道:“多谢大王恩德!”

梁靖低声道:“有什么需要只管向我说!”

虚翰良恭敬道:“臣只有一事相求,老父生前曾经说过,翰良并不适合为官,继续勉强担当下去只能误国误民,所以求大王收回翰良的官职,让翰良以后当个自由自在的百姓。”

梁靖暗自沉吟,虚翰良的确没有什么本事,留他在身边也帮不到自己,再说虚无我死后,按理说他还要守孝三年,这三年自然是为不了官地,当下点了点头道:“就照你说地办,俸禄不会少你的,你安安心心为相国守孝吧!”

“多谢大王!”虚翰良含泪拜伏。

梁轩宇地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在盯着纾秀,发现蓝纾秀一身孝服更显清丽动人,秀眉微颦,美眸含泪,让人不禁生出怜爱之心,他这边色授魂与的看着,表情却全都落入丘朗的眼中。丘朗心中暗骂梁轩宇劣性不改,他当蓝纾秀是仙子一样的人物,看到梁轩宇如此猥琐的眼神,心中自然有些生气。

梁轩宇虽然没有什么大智慧,可是坏心眼儿倒是不少,他低声向梁靖请求道:“爷爷,虚相国待我就像亲人一样,我一直都很尊敬他老人家,不如这两日我便留在这里,看看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他这边还没有说完,那边虚翰良就慌忙推辞道:“不必了,怎敢劳驾殿下……”

梁靖却点了点头道:“留下也好,我和相国情同手足,按理说你也应当陪着一起守灵,去吧!”

丘朗冷眼看着梁轩宇,心中暗骂这小子十足混账,从梁轩宇双目中透出的得意他已经猜到这小子心中的真正想法,他对纾秀深有好感,心中暗下狠心,倘若梁轩宇当真敢对纾秀无礼,自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龙渊靠在蓝芷霖温软柔腻的娇躯之上翻看虚无我送给他的那些东西,其中虚无我对梁靖的性情脾气,以及对梁氏兵力的强弱进行了详尽的分析,更留下击破梁靖的方法,和龙渊相同的是,虚无我也认为梁靖终究抗不过一个老字,王位若是传到梁轩宇之手,这梁氏等于从此败亡了。

龙渊看到精彩之处,禁不住伸出手掌在蓝芷霖酥胸之上捏了一记,芷霖原本就是睡意朦胧,被他这一下捏醒,啐道:“已经是午夜了,你究竟让不让人睡了?”

龙渊笑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蓝芷霖托起香腮强打精神道:“什么好主意?”,陪着龙渊折腾了半夜,整个人也乏了起来,禁不住打起了哈欠。龙渊笑道:“国家大事!”

蓝芷霖皱了皱鼻翼道:“什么军国大事我一听就是头痛,现在对我而言最想见到的只有姐姐。”提起纾秀,她不禁想起,现在虚无我故去,姐姐在南郡的最大靠山没了,日后她在南郡岂不是处境艰难?

龙渊看到她仇上眉头,将她温软的娇躯拥入怀中道:“纾秀心思缜密,秀外慧中,她在南郡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蓝芷霖道:“我担心梁轩宇对她不利,现在虚相国死了,梁靖难保不会重提那件亲事!”

龙渊冷笑道:“梁轩宇算个什么东西,岂能配上纾秀?”语气颇为不平。

蓝芷霖有些怪异的看着龙渊,忍不住笑道:“你那么生气,是不是喜欢上我姐姐了?”

龙渊故意板起面孔道:“小妮子不得胡说,我哪里有过那样的心思?”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七章【吊孝】(上)

任何男人都喜欢听到美女对自己青睐有加的事情,龙渊也不例外,他半信半疑道:“真的?”

蓝芷霖点了点头,格格笑了起来。www.65txt.com

龙渊这才会意过来,这小妮子八成是故意编织谎言,恶狠狠道:“哪有女人把自己的丈夫向外推的道理,看我如何惩治你!”

翌日清晨,龙渊一早起来,却见蓝芷霖仍然如春日海棠一般甜甜美美的睡着,禁不住微笑着摇了摇头,小妮子昨晚被自己折腾的够呛,她虽然自幼习武可是并无内力根基,他虽然中途习武,可是自从和云瑶修行了这个古怪的孽缘决之后,越是经历**之事,精力反倒越发旺盛,可见这套心法的确有独特的地方。龙渊穿好衣服推开东侧格窗,看到小院之中,秦晖静静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杆长枪,枪尖斜斜指向地面,双目却望向阴沉沉的苍穹,似乎正在感悟着什么。

龙渊悄然走下楼去,来到小院子中。

秦晖因为想得太过入神,竟然没有觉察到龙渊的出现。

龙渊低喝一声:“看枪!”手中长枪从秦晖地后方闪电般刺向他的

秦晖非但没有躲闪。身体反而向后冲去,在中途身体一个向左的高速闪躲,卖开一个空当。利用手臂将长枪死死夹住。唇角泛起微笑道:“公子何时也学会偷袭了?”

龙渊笑道:“你地武功好像又更近一层!咱们两个切磋切磋!”

秦晖知道龙渊这段日子勤修苦练,武功突飞猛进,肯定是想通过和自己的切磋验证一下他的真正实力。当下点了点头道:“公子还是用刀!”

龙渊却摇了摇头道:“我发现无论是刀枪棍棒,真正比拼起来无非是攻守二字。这攻守地道理大同小异!”

秦晖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之情,单从这句话中已经可以觉察到龙渊非同一般地进境,他向后退了一步,单手擎起手中的长枪道:“属下斗胆了!”

龙渊调整呼吸的节奏,排除脑海中的杂念。陷入一片空明之中,英俊的面庞上不见任何地笑意。

秦晖的双目陡然一亮。射出两道宛如急电般地光芒,而手中的长枪也在同时追风逐电般向龙渊刺去,他的武功最大的特征就是稳准狠辣,当然面对龙渊之时,他必须留有几分余地,注意控制下手的尺度。

周围的世界在龙渊的视野中变得一片空白,龙渊的眼中只剩下秦晖黑色的身影,这道剪影之中,最明亮的就是那枪尖发出地光华。

龙渊发出一声清越地吼叫,身躯不闪不避。手中长枪以同样的动作迎向秦晖。双枪以惊人地速度和力量在虚空中相撞,针芒般的枪尖撞击在一起。两股强大的力量透过枪杆,在枪尖接触处全面碰撞,长枪上的红缨因为受到内力的激发,宛如火焰般膨胀起来,在空中炸响,发出波!地一巨象。

短暂的碰撞之后,枪头颤抖着交错离开,宛如灵蛇般向对方的枪杆攀援而去。双枪交错之时,秦晖和龙渊同时以内力反震对方的枪杆,瞬间的交错之后,长枪彼此分开。

龙渊和秦晖也在同时向后各自后退了一步,龙渊的唇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他当然清楚秦晖在和自己交手的时候保留了几分实力,即便如此自己的武功也是突飞猛进。

秦晖暗自赞赏,刚才针锋相对之时自己的确留了两分力道,可是枪杆交错以内力相拼却是实打实没有留有任何的余地,想不到龙渊的内力竟然强劲如斯,龙渊在女真时曾经失去内力,而今只不过寥寥数月,他的内力不但得以恢复,而且似乎更胜往昔。秦晖实在想象不出这世上有怎样厉害的武功,竟然可以做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

龙渊率先发起了第二波攻击,长枪在双臂的抖动下,在空中幻化出漫天枪影,向秦晖的身躯笼罩而去。

秦晖露出一丝笑意,龙渊的这一式枪法是得自他的所传,若要破去此招,必须从分辨出枪影的虚实,他毫不犹豫的向枪影之中刺去,准确无误的挡格在枪尖之上,于此同时他的左手拍击在枪杆之上,一股内力震荡着送入枪杆,枪身弓成弧形。

双枪分合之际,枪杆相贴,分别刺向对方的胸口,两人身体同时侧移,避过对方的这次进击,又心领神会的同时一个横扫。

枪杆几乎在同一时刻轻轻沾在对方的衣服之上,力量都控制的极为巧妙,彼此都凝力不发,迅速后撤数步重新拉开双方的距离。

龙渊笑道:“再来!”他挺枪向秦晖再度冲去,秦晖格开他的这次攻击,开始后撤,这一轮攻守,龙渊攻击的锋芒更胜,或许是为了躲避龙渊的锋芒,秦晖完全采用了守势。无论龙渊的攻势如何汹涌,他都宛如海中礁石屹立于对方攻势的暴风骤雨之中。

秦晖留意龙渊的攻势,他的枪法虽然是自己所传,可是细细一看,又有其独特之处,龙渊最大的进步不仅仅是内力方面的增强,而是他开始所说,武功无非是攻守之道,而龙渊在进攻之时的节奏把握的恰到好处。

龙渊觑准时机。凝聚全力地一击宛如长江大河般向秦晖倾泻而下,秦晖赞了一声好!身躯向后疾退,龙渊攻势依旧。可毕竟启动晚了一步,只能看着秦晖拉远了距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原地旋转起来。手中枪向外辐射刺出,瞬息之间。已经易受为攻。

龙渊被秦晖逼得连连后退,一直推到院子的东南角,再也无路可退,身体以左足为轴,原地旋转。长枪从身体后方穿过刺向空中地秦晖,这是一招回马枪。原本是应用于马上的招式,经过秦晖的改进,用于平地短兵相接之时作为奇招使用。

秦晖一声朗笑,用枪杆格开了龙渊地这次反击,反手将长枪插入地面。

龙渊也是松了一口气,也学着秦晖的样子将长枪插入地面。

秦晖笑道:“公子地武功可谓是一日千里,这等进境,属下自叹弗如!”

龙渊呵呵笑道:“我自己是什么斤两,自己心中清楚得很,如果你拿出全力。我怎能是你的对手!”

秦晖道:“就算我拿出全力。或可在招式之上胜过公子,可是论到审时度势。论到最终决胜,鹿死谁手还未必可知。”他说的是实情,龙渊今次和他比拼的是并不擅长的枪法,假如龙渊以弯刀应对,仰仗兵刃之利,再加上他霸道玄妙地斩月七式,秦晖也很难保证自己能否胜出。

龙渊心中也感到一丝得意,论武力,秦晖之勇猛不逊色于狄惊雷,头脑之冷静不逊色于陈武阳,最难得的是,他拥有两人都无法企及地一面,秦晖的感情从不会因为外力而波动,让龙渊欣慰的是,这三人全都是自己最忠诚的手下。

远处耶律峰静静站在院门处,刚才龙渊和秦晖交手之时,他也在悄然观察,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以龙渊今时今日的身手已经可以与秦晖比肩,也就是说已经超过了他,他深深为龙渊今日之成就而感到欣慰。

小楼之上,已经醒来的芷霖观看到了这场比拼的全部过程,随着接触的加深,龙渊在她心中的形象越发完美,不知不觉中,她的一颗芳心已经完全扑在龙渊地身上,她甚至开始设想,是不是有机会让龙渊和父亲握手言和,在她看来,这天下原本就是龙家地,父亲割据一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假如自己可以说动他,或许可以抵消他过去犯下的罪孽。虚无我地事情又让她看到了这件事的莫大希望,龙渊既然可以原谅虚无我,就有可能原谅父亲,她相信龙渊的胸怀,可是父亲呢?他会不会念在父女的情分上放下野心和贪欲?她没有把握,毕竟父亲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方才利用她的婚姻,虽然结果是好的,眼前的她是幸福的,可是父亲的真正心意究竟是什么,她仍然无法揣摩清楚。

龙渊和秦晖擦去额头的汗水之后,来到院落的大槐树下落座,槐树的树干因为浸透了潮气呈现出黑乎乎的色彩,树叶却舒展着悦目的鲜嫩,微风吹过几滴晨露从树叶上飘落,滴落在两人的面庞之上,让他们感到一丝丝的沁凉,天空变得越发的阴沉了,云层沉甸甸的,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一样。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实在不喜欢这南郡的天气,到处都潮乎乎的一片,从抵达这里,我还没有好好见过一次太阳。”

秦晖笑道:“习惯了就好,一方水土一方人,公子自小在北方长大,后来又去了天府之国,短时间内自然无法适应这里的天气,不过这样的天气也不错,到处湿润清新,随处可见生命的浓浓绿意。”

龙渊微笑道:“你何时也变得那么文绉绉了?”

秦晖道:“其实我闲暇的时候也很喜欢看书,只不过比不上公子的文采罢了。”

龙渊哈哈大笑,停下笑声,他向周围看了看,目光转了一周之后方才回到秦晖的身上,他低声道:“我在这里最多逗留五日,五日之后我要动身前往流花城。”

秦晖听他这样说心中已经猜到,龙渊一定是让自己留下来保护虚慧妍了,毕竟五天连虚无我的头七还没有过去。他低声道:“公子放心,南郡的事情,我会安排妥当,一定将夫人平平安安的送回去。”因为在南郡的缘故,他们的称呼也全部改变。

龙渊摇了摇头道:“慧妍那里我倒不担心,她外柔内刚,悲痛过后,心中应当明白该怎样做,我准备让她过完头七就返回巴蜀。”他望向秦晖道:“我想让你在这里继续留下来!”

秦晖看到龙渊表情如此凝重,隐然觉察到他一定有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压低声音道:“公子尽管吩咐!”

龙渊向秦晖凑近了一些:“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秦晖眉头一动。

“梁轩宇!”龙渊停顿了一下又道:“而且要在我和梁靖、蓝循全都抵达流花城之时方才动手。”

秦晖顿时明白,龙渊决定杀梁轩宇绝不是突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所做的决定,杀死梁轩宇直接打击的人就是梁靖,梁轩宇一死,梁靖就再也没有后代能够继承他的位置,对梁靖的打击不言而喻。

龙渊还有一层深意,他之所以兴起这个念头主要是看了虚无我留下的那些东西之后,方才产生的想法,从中龙渊了解到,梁靖表面上相信丘朗重用丘朗,内心深处对丘朗却是百般猜忌,而梁轩宇的死,会让梁靖对丘朗的猜疑达到极点,以此破坏两者的矛盾会起到从内部分裂梁氏的目的。

秦晖低声道:“公子放心,秦晖一定不辱使命!”

龙渊刚刚回到房内,韩世邦就前来求见,他前来是向龙渊禀报虚府的情况,落座后恭敬道:“这两日前往虚府吊唁的王公贵胄络绎不绝,不过虚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需用的东西多是由我们送,出入自然容易许多。”

龙渊点了点头道:“你安排一下,今晚我们过去一趟。”

蓝芷霖听得真切,却不知龙渊话中的我们有没有包括她在内,她前来南郡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姐姐纾秀见上一面,可是考虑到龙渊有要事在身,她一直没有将这个请求说出来,害怕耽误龙渊的正事。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七章【吊孝】(中)

韩世邦又道:“公子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廖其园现在正住在城东的水镜行馆,他来到南郡已有数日,其目的是为了调和梁氏与萧氏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不过梁靖一直都没有见他,而是将接待他的任务交给了丘朗,梁氏上上下下也没有人待见他。www.65txt.com”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廖其园此人,早在康都之时龙渊就已经又过了解,更因芊若之事和他反目,后来遭到廖其园纵火烧毁惜春楼的报复,可以说除了萧逆寒以外廖其园是他最为讨厌的一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多年,龙渊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经有所不同。他想了一会儿,低声道:“韩老板,回头你陪我去水镜行馆走一趟,我想会会这个廖其园。”

韩世邦恭敬道:“我马上安排!”

廖其园坐在水镜行馆之中,独自面对着一局残棋,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有生以来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惶惶不安如同丧家之犬的感觉,萧牧野虽然没有杀他,可是廖其园知道萧牧野也不会重用他,更不会相信他,出使胡国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现在来到了梁氏却被梁靖冷遇,看来就算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见到梁靖,廖其园叹了口气,捻起一颗棋子,自言自语道:“将!”

身后响起亲信武士廖凯的声音:“老爷,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廖其园抬起头来,从廖凯的手中接过那封信,撕开一看,却是一封邀请自己前往水月轩赴宴的请柬,署名处写着王尚二字,廖其园想了许久始终想不起自己认识的人中有人叫这个名字,他低声道:“那人在何处?”

廖凯道:“他说在右侧的水月轩等您,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位女子,长得倒是倾国倾城。”

廖其园不满的瞪了廖凯一眼,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提到女人便是一副色授魂与的样子,简直上不了台面,他点了点头道:“好,我到要去会会他!”

水月轩和水镜行馆毗邻,龙渊包下了水月轩的东楼二三两层,将闲杂人等全都请了出去。只等廖其园的到来。这儿也是水月轩最好地位置,站在窗前可以看到碧波万顷的水月湖。

廖其园走上三楼雅阁,隔着珠帘便看到一名男子背身站在那里,似乎正眺望着远方水天一色的景象。廖其园皱了皱眉头,这背影对他而言并不熟悉,他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可是每个人都拥有强烈的好奇心,廖其园也是如此,他正在犹豫是不是挑帘而入的时候。一双白嫩无瑕的素手轻轻撩开珠帘,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眉目如画清丽动人地女郎挑开珠帘,向廖其园嫣然笑道:“这位想来就是廖大人了。我家相公等你很久了。”

廖其园还以一个礼貌的笑容,举步走入房内,廖凯本想跟着走进去,却被那女郎拦在门外,轻声道:“这边由我来照顾,这位将军就不必跟随了!”

廖凯想要发怒,可是对这如此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又发作不起来。韩世邦从一旁走来,笑着搂住廖凯的肩头道:“咱们兄弟俩在隔壁乐呵乐呵,千万别耽误了主人的正事!”

此时廖其园心中的好奇已经完全被勾起,他挥了挥手示意廖凯不要跟进来。

那美丽女郎自然就是蓝芷霖,她引着廖其园来到桌前。此时龙渊方才回过脸来,经历多年,龙渊的体型外貌和过去已经大大不同,更何况他事先经过巧妙的易容,廖其园虽然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熟识,想了好久方才想起此人乃是在虚无我府邸上擦肩而过地裁缝。

可是看到眼前满桌的珍馐美味,这派头,这气场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裁缝能够做到的,廖其园暗自猜度对方地身份。

龙渊的脸上带着淡然自若的笑容,八字须微微扬起。别有一番成熟的气度。他微笑道:“一别多年,廖大人别来无恙?”

廖其园听到他的声音。内心中没来由颤抖了一下,他错愕的目光盯住龙渊的眼睛,当他从对方地眼睛中找到那丝熟悉的神情,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一般,宛如泥塑般站在那里,竟不敢动一丝一毫。

龙渊缓缓坐下,微笑向廖其园道:“廖大人坐!”

廖其园心中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承认他的身份,他打心底后悔自己为何要如此好奇,为何要到这里来?

龙渊看到廖其园仍然不做,也没有继续勉强他,转向蓝芷霖道:“芷霖,给廖大人上茶!”

廖其园听在耳中,龙渊等于间接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他和蓝芷霖地婚事天下皆知,可是谁都不会想到他居然大胆到敢潜入梁氏的核心南郡。

廖其园脑海中迅速回想着过去,想起自己过去对龙渊和大康所做的一切,就算有一千颗脑袋也不够砍,龙渊此来一定是找自己算账的,他甚至想到要不顾一切的逃离这里,可这个念头马上又被他否定了。

龙渊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品着香茗。

廖其园仍然泥塑般站在那里。

蓝芷霖看着眼前极为怪异的一幕,想笑却又不敢笑。过了好久廖其园终于在内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竟然缓缓在龙渊的面前跪了下去,然后重重在地上叩头,一个、两个、三个……当他叩到第五个的时候,龙渊放下茶盏,慢条斯理道:“免了!”

廖其园低声哽咽道:“臣万死难辞其咎……”

龙渊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叩击:“谁对谁错,有时候很难说得清!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将我当成过主子,自然也谈不上背叛,假如换在过去,我一定要杀你而后快。可是现在想想,就算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处,大错已经铸成,我杀了你就能改变已经发生过地一切吗?”

廖其园已经听出了龙渊这句话地弦外之意,龙渊并不想杀他,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廖其园绝非常人,他同时还捕捉到另外一点,龙渊不想杀他并非是因为不恨他,而是因为他还有利用地价值,相通这个道理之后,廖其园的胆色又壮了许多,他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和龙渊对望。

龙渊的目光中果然没有任何地杀意,他指了指对面的座椅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廖其园慢慢站了起来。向龙渊又行了一礼,这才偏坐在龙渊的身边。

龙渊道:“你在南郡的处境我很清楚,梁靖不会见你,你本着为萧氏求和的目的而来。可是我敢断言你无法达成目地。”

廖其园低声叹了一口气。

龙渊又道:“你帮助萧牧远害过萧牧野,萧牧野虽然饶了你的性命,可是我相信不知哪天他还会想起此事,会连本带利的跟你算这笔帐。”

廖其园黯然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心中却道:“任你舌灿莲花,也不过是想利用我而已,我若是倒向你,他日你不知要比萧牧野狠心百倍!”想起龙渊当初和他在惜春楼前狭路相逢。毫不犹豫杀死他两名手下的事情,心中不寒而栗,虽然经过了这么久,这件事带给他的震撼仍然没有消褪半分,从心底他是敬畏这个小皇帝的。

龙渊道:“一个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廖其园微微一怔。不知龙渊为何突然问出这句话。

龙渊自问自答道:“我以为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失去自我,失去价值,在任何人地眼中他都如同敝履一般。”

廖其园耳根发热,他何尝听不出龙渊说得就是自己,在萧氏、在梁氏、甚至在胡国的眼中他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说不定随时萧牧野就可以杀了他,他虽然贪婪,可是也希望自己的存在拥有价值,龙渊地这句话刚好戳中了他的痛处。

龙渊笑道:“你不必心惊,在我看来。你对我有用。而且大大的有用。”

廖其园默然不语,心中却感到一丝喜色。

龙渊道:“你跪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原谅了你,不过你罪孽太深,想要洗清罪孽必须有所作为,一念之差可以让一个人遗臭万年,也可以流芳千古,你是聪明人,日后的路该如何去走,你心中应当明白。”龙渊停顿了一下,示意蓝芷霖为他们斟满酒水,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廖其园表面上平静可是心中却已经激动万分,想不到龙渊居然如此重视自己,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算不上忠臣,可是在眼前地处境下,龙渊让他看到了一条全新的出路,流芳千古,就算廖其园再卑鄙,他也想流芳千古,他当然不想遗臭万年。

龙渊端起酒杯和廖其园碰了碰,廖其园何其奸诈,酒到唇边却不敢马上喝下,他生怕酒中有毒,可是看到龙渊已经喝了下去,若是自己不喝反倒显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旁蓝芷霖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忍不住点破道:“廖大人害怕公子下毒吗?若是真想杀你,何须如此麻烦?”

廖其园老脸通红,仰首将杯中美酒干了,分辨道:“臣下只是心中羞愧,当不起陛下的这杯酒,更当不起陛下如此看重……”说着说着竟然留下两行泪来。

龙渊当然知道他表演的成分居多,微微笑了笑道:“萧牧野地形势不用我说你心里也应当清楚,我想要什么,你也应当清楚!”

廖其园自然清楚,龙渊要的绝不是一个萧氏那么简单,他要的是整个中原,他要的是昔日失去的所有江山,假如自己当真可以帮助龙渊收拾山河,这岂不是大功一件?这样的功劳是不是可以抵消过去自己的罪孽,想到这里廖其园不禁有些心动。

龙渊一直都在留意廖其园的表情变化,他低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过去错在选错了阵营,而我却错在不懂得发现臣子的长处,我既然可以跑去过去的一切前来见你,你难道还放不下心中地那点顾虑吗?”

廖其园听到这里,再不能无所表示,龙渊说得不错,他现在已经成为一只敝履,一个在别人眼中可有可无地人,而龙渊的出现让他发现自己地价值,也发现了新的机会。假如换在过去,廖其园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因为他绝不相信龙渊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也不相信龙渊会赦免他过去的罪孽,可是现在他第一次兴起了要追随龙渊的念头,他抬起头,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龙渊知道他已经动心,又道:“我今日在这里许下誓言,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有生之年决不会追究,他日复国之后,你便是我的开国功臣!”这句话多少有些空泛,可是在廖其园听来却是大大的感动,这句话已经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疑云清扫一光。

廖其园扑通一声在龙渊的面前跪了下来,含泪道:“陛下,廖其园有生之年,必竭尽全力,精忠报国,若是敢有半点背叛之心,让我永无来世轮回,断子绝孙……”这个誓言不可谓不恶毒,蓝芷霖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可是芳心中却不觉想起了父亲,说起来父亲和廖其园的处境也差不多,假如他愿意改过,龙渊是不是也肯给他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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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七章【吊孝】(下)

廖其园表完一番忠心之后,方才离去。(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龙渊和蓝芷霖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廖其园的车马离去,蓝芷霖忍不住问道:“龙大哥,你当真如此相信他?”蓝芷霖虽然一直人在深闺,可是对廖其园这个人的口碑还是略有耳闻。

龙渊笑道:“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相信都不能相信廖其园。”

“那你为何还要找到他?你不害怕他会泄漏你的身份?”

龙渊摇了摇头道:“廖其园凡事以利益为先,善于权衡利弊,眼前的局势下,他没有了其他的选择,而且……”龙渊转向蓝芷霖道:“我相信任何人再固执再无耻,他终究也不想遗臭万年,我给了他一个重塑自我的机会,廖其园没理由放弃!”

龙渊说得不错,廖其园离开水月轩之后,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他并不相信龙渊完全宽恕了自己,也很难想象在若干年后,龙渊一旦复国成功会怎样对待自己,可是任何事都存在一个比较和选择,在廖其园看来,萧氏已经日薄西山,而龙渊却是一轮初升的朝阳,无论继续追随萧氏还是倒向龙渊,对廖其园而言都有赔上性命的危险,可是在他和龙渊再次相见之后,不知为何,他已经相信,而今的天下必然会重新落入龙渊的手中,单单从龙渊目光中看到的自信和笃定是他从未在萧氏兄弟眼中看到过的。

想到这里廖其园的唇角泛起一丝得色,无论走了多少的弯路,最终他还是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只要自己能够带给龙渊利益,过去的错误也许当真可以被彻底忘记,就算他不忘又如何?这分裂的天下想要重新收复还不知要渡过多少的年月,自己还不知能不能够活到天下一统地时候,用自己剩下的生命去换一个好名声应该是十分的划算。

廖其园忽然发现自己很在乎死后的名节。正因为此,他本来就应该是一个忠臣,想着想着,廖其园感觉自己伟大了起来,这么多年在萧氏忍辱负重,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天。

龙渊和蓝芷霖在当晚又来到虚无我的府邸,龙渊此次前来一是吊孝,二是专程向虚慧妍辞行的。

南郡的达官显贵大都已经前来虚府吊唁完毕,现在府中已经不像昔日那般戒备森严,不少城内的百姓商贾也前来吊唁。这和虚无我来到南郡之后平易近人的亲民作风不无关系。

韩世邦陪着龙渊、蓝芷霖三人进入灵堂之中。

因为来往吊孝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地出现初始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等到亲属答谢之时,蓝纾秀方才第一个发现了龙渊的到来,当她留意到龙渊身边的蓝芷霖地时候。美眸不禁圆睁起来,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

蓝纾秀借着安慰她的时机来到她地身边,握住她的纤手。虚慧妍虽然是虚无我名正言顺的孙女儿,此时却只能扮作蓝纾秀的丫鬟跪在一旁。

龙渊望着日渐憔悴的虚慧妍,心中一阵酸楚,近在咫尺,却无法与心爱人相见,不可谓不是一种遗憾。

蓝纾秀和妹子双手静静相握,蓝芷霖小声道:“注意身子……”

蓝纾秀点了点头。在这种时候满腹的话儿是无法说出来的。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叫嚷之声,众人都是一怔,虚府执事徐世维快步赶了出去,却见门外梁轩宇正在殴打一名仆人,他怒吼道:“混账东西。没长眼睛吗?”,原来梁轩宇出去吃饭,却被厨房地伙计一不小心泼了一身的热汤,他奉命在这里守孝,原本就窝了一肚子气,指望借机能够一亲纾秀的芳泽,却想不到这里气氛压抑肃穆,那纾秀更是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他不禁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这两日的怒气全都冲着那倒霉地仆人发泄出来。徐世维强忍悲愤。上前劝道:“梁公子。这奴才不懂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吧!”

梁轩宇怒气冲冲瞪了徐世维一眼:“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龙渊在一旁看着心中怒不可遏,梁轩宇这个王八蛋当真一点人性儿都没有,心中更加坚定铲除他的决心。

此时连虚翰良都惊动了,他踉踉跄跄冲了出来,看到是梁轩宇闹事,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因为熬了多日,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低声道:“梁公子,他只不过是个下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有什么错都由我来担当!”

梁轩宇仍然不依不饶道:“你来担当,你但当得起吗?”

龙渊紧握双拳,如果不是顾及场合,他早就痛殴这混账一顿。

就在陷入僵局之时,一道白影闪过,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清脆至极的耳光,却是蓝纾秀冲了过去,扬手给了梁轩宇一记重重的耳光,她出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打得梁轩宇整个人懵在那里,他根本没有想到有人敢向他动手,而且动手的竟然是蓝纾秀。

蓝纾秀打完这一记耳光,婷婷站在远处,俏脸之上笼罩着一层凛然不可侵犯的冰冷神情,明澈的美眸冷冷盯住梁轩宇:“梁轩宇,枉你还是楚王子孙,我看你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虚相国尸骨未寒,楚王和他情同手足,相交莫逆,这才让你留在此地守灵,以儿孙之礼事之,你可以问一问,这虚府地上上下下哪一个想留你在这里?既然大王有此情义,虚家就必须给大王这个情面。你既然留下,就应当执子孙之礼,何事为大?逝者为大,你咆哮灵堂,无礼扰乱老人家地清净,你想做什么?你想告诉我们什么?就算你对虚府不满,也要等到过了老爷子的忌日,你刚才地这番做派,还算是人吗?”蓝纾秀一番话儿义正言辞的说了出来,在场人无不暗暗叫好。

龙渊一双眼睛望定了蓝纾秀。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冷静坚定的少女,这样出色地一个女孩为何决定牺牲自己前来南郡?

梁轩宇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捂着被打红的面颊,大叫道:“贱人。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虚翰良怒吼着挡在蓝纾秀面前,他气得浑身瑟瑟发抖,大声命令道:“给我将这个混账东西赶出去。我不想看到他,老爷子也一定不想看到他!”

早已忍耐多时的虚府仆佣,一个个摸着棍棒冲了上来。

梁轩宇表面强横,心中早已被蓝纾秀的那一记耳光打破了胆子,不等别人赶他,自己就抱着脑袋一溜烟向大门外跑去。蓝纾秀鄙夷的看着梁轩宇远去的背影,转过身去。正与两道灼热的目光相遇,她马上分辨出目光的主人乃是龙渊,俏脸不觉有些热了,唇角报以礼貌的一笑,却发现龙渊从衣袖中悄悄向她竖起了拇指。

因为发生了梁轩宇的插曲。虚府地来宾显然害怕会招来报复,一个个迅速离去,整个虚府冷清了许多,可这样也好,龙渊刚好得到了和虚慧妍单独相见的机会。

虚慧妍和蓝纾秀在徐世维的引领下来到了西院,早已在这里等待的龙渊微笑着,虚慧妍含泪扑入他的怀中,龙渊轻吻她地俏脸,目光却透过她的肩头看着不远处的蓝纾秀,纾秀地脸儿红了。她迅速垂下头去。走向早已在那里等着她的蓝芷霖。

姐妹两人走入房内,手牵手对面坐下。

蓝芷霖道:“姐姐。你瘦了!”

蓝纾秀微笑道:“这两日忙于老爷子的丧事,自然清减了一些,不过等忙完这件事,我会很快恢复的。”

时间紧迫,蓝芷霖马上回到正题道:“姐姐,虚相国离去之后,你在这里的处境只会变得越发危险,那梁轩宇又对你图谋不轨,我看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蓝纾秀缓缓摇了摇头道:“妹妹,我不能走,梁靖虽然答应不让我嫁给梁轩宇,可是他却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离开,你们这次本来就冒了极大的风险,若是带着我走,只会给你们带来天大的麻烦。”

蓝芷霖急得连眼圈都红了:“可是,你留在这里我怎能心安!”

纾秀淡然笑道:“我早已接受了这个命运,能够在南郡清净地生活那么久,我已经满足了,梁轩宇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他奈何不了我。”她话锋一转,轻声道:“他待你如何?”

提起龙渊,蓝芷霖的俏脸不禁红到了耳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看到妹子的神情,纾秀已经明白龙渊所说的很幸福所言非虚,心中暗道,这个龙渊当真会哄女孩子,以芷霖的天真烂漫只怕今生今世也逃不出他地掌心了。

“姐姐,这两天我跟他就要前往流花城,到时候还可以见到爹爹呢!”

“哦?”蓝纾秀应了一声,她想了想方才道:“芷霖,答应我一件事,这次前往流花城,你和爹爹之间只谈父女之情,绝不涉及其他的事情。”

“为什么?”蓝芷霖不解道。

蓝纾秀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从蓝芷霖的表现来看,她十有**会劝说父亲归顺龙渊,可是以她对义父的了解,蓝循此人性情倔强,宁折不弯,就算意识到自己做错,也不会轻易回头,芷霖又何必徒增烦恼,事实上,蓝纾秀在关中之时很少去考虑事情的对错,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做好蓝循的女儿,可是命运将她推到了这里,成为均衡政治利益的一颗棋子,当初她代替芷霖而来,却没有想到最终芷霖的命运和她一样,不过芷霖又比她幸运的多,她遇到了龙渊,想起龙渊地名字,蓝纾秀地脑海中不禁出现了龙渊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这是一个让人看不透心思地男子,他迎娶芷霖显然拥有他的目的和野心,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也许可以说他将政治和感情分得很清,至少在目前没有让芷霖感觉到被他利用。

“姐姐,你在想什么?”

蓝纾秀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妹子如此幸福,自己缘何会为了她的未来命运如此担心?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蓝纾秀不敢继续想下去,她轻声道:“总之你记住我的一句话,如果想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就不要介入他们的事情!”

蓝芷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姐妹俩走出门外的时候,龙渊已经送走了虚慧妍,站在大树下似乎在想着什么。

经过龙渊身边的时候,蓝纾秀忽然道:“芷霖,我想和他单独说两句话!”

蓝芷霖有些错愕的看着姐姐,随即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轻轻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了院门。

龙渊望着蓝纾秀,这是一个拥有着非凡智慧的少女,她留下来和自己单独交谈,显然必有深意,脸上保持着礼貌的笑容道:“姐姐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蓝纾秀心中颇感无奈,这句姐姐虽然有套近乎之嫌,可是喊得也是名正言顺,龙渊现在的身份的确是她的妹夫。蓝纾秀道:“过两天,流花城就会成为天下瞩目的地方。”

龙渊微笑道:“姐姐若是喜欢,咱们可以结伴前去!”

蓝纾秀淡然一笑,星眸流露出捉摸不定的光华:“就算去我也不敢和你一起前去,若是公子和我义父一旦发生了什么不快,我岂不是成为了你手中的人质!”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八章【城外】(上)

龙渊哈哈大笑。www.65txt.com

蓝纾秀冷眼看着他,心中暗道:“龙渊也不过如是,用笑声来掩饰内心的尴尬!”

龙渊笑容忽然收敛,轻声道:“姐姐定然是以为,我这次带芷霖同行是想利用她,以她为质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停顿了一下双目盯住蓝纾秀道:“我从不利用自己的女人,芷霖是我的妻子,我就不会让她介入我和令尊的政治争斗之中,此去流花城,我只是想让他们父女见面,以慰离别之情,你若是多想,我也没有办法!”

蓝纾秀道:“我怎样想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你能够对芷霖好一辈子,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开心了。”这句话说得颇有些老气横秋,连蓝纾秀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

龙渊微笑道:“你并不了解我,这也难怪,你并不是我的女人!”

蓝纾秀被他一句话说红了俏脸,秀眉微颦,心中暗怒这龙渊大胆轻薄,抬起头时却见龙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外,芳心中不禁又生出一丝惆怅,像龙渊这种气魄的男子的确是她生平仅见,她向来目光高傲,到现在能够让她心动的也只有一人而已,蓝纾秀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马上决定不继续想下去,有些烦恼还是不去招惹的好。梁轩宇很生气,可是他并没有去虚府寻仇,就算他再蠢,也明白虚无我在爷爷心中的地位,现在去闹事,只怕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然而让梁轩宇恼火的是,蓝纾秀掌掴他的事情,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传遍了整个南郡,这让他感觉到颜面无存。他不敢出门,更不敢去见爷爷,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梁轩宇龟缩在家里躲避风头的时候,丘朗居然主动登门,这是梁轩宇始料未及的,自从他和丘朗翻脸之后,两人便很少来往,丘朗这次前来不知是何目地。梁轩宇从心底是害怕这个表哥的,随着他对王位的渴求。他对丘朗地仇恨也越积越深,他甚至以为丘朗会是他登上王位的最有力对手,虽然丘朗没有任何的资格。

梁轩宇最终还是答应和丘朗见面。

丘朗此次前来乃是奉了梁靖之命,因为梁靖正在准备前往流花城的事情,对这个混账孙子也颇为头痛。

“大都督找我什么事?”梁轩宇仍然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

丘朗冷冷看着他,看得梁轩宇心中有些发毛,直到看得他将目光垂了下去,丘朗方才低声道:“大王让我告诉你。假如你再敢去虚府闹事,他会将你永远放逐,有生之年再也没有返回南郡的机会!”

梁轩宇咽了一口唾沫。

丘朗向前一步,双目之中流露出逼人寒芒,吓得梁轩宇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丘朗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记住!”说完便转身离去。

等到丘朗离去之后,梁轩宇方才愤愤然跺着脚骂道:“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用这种口气说话,等我……”他本想说等我登上王位之后第一个就要杀了你。可是这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梁靖孤独的坐在铜雀楼之上,两旁铜雀飘起袅袅香烟,将他忧伤的面孔隐藏在烟雾之中。老友的离去让他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未来,坐在铜雀楼上,外面正飘着细雨。南郡的江山景色如此朦胧,朦胧的充满了诗意,梁靖望着这湿润的天地,他地眼睛也变得有些湿润了,在他心中,这片土地等同于他的生命,他早已将自己和大康看成两个不同的部分,自从他掌控这片土地之后,这里就是梁家的,可是他活着能够保证。若是死了呢?死后这片美丽富饶的疆土还会不会姓梁?他不知道。他也无法保证。他的那个孙子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伤心,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失望。让他怎能放心将这片疆土交到他的手上?

一阵冷风吹来,烟尘般的雨雾飘落在他的脸上,梁靖裹紧了长袍,明日他就要前往流花城,他要和蓝循、龙渊相见,他要联合两者将不断衰落的萧氏彻底击垮,这件事如果能够成功,楚国地江山会变得更为壮阔,这偌大的版图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可是轩宇他能够胜任吗?

梁靖越想越是难过,自己辛苦一生,劳碌一生,究竟是为谁而忙?他无法继续再想下去,因为那样只会让他更加的痛苦。

他理了理纷乱的情绪,低声道:“曾狮虎!”

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灰衣男子缓步来到他的身边,深深一揖道:“大王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咱们就走!”

曾狮虎愕然道:“大王不打算参加相国的葬礼了?”

梁靖黯然摇了摇头道:“徒增悲伤,算了,有些时候怀念放在心里就够了,这两日这南郡让我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我连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曾狮虎明白梁靖八成是为了孙子胡闹的事情烦恼,不参加虚无我地葬礼,十有**是不好意思面对虚家人,他默默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准备!”龙渊一行是在十六地晚间抵达流花城外的,他们从陆路抵达,可是因为路上稍稍耽搁了一些,等来到流花城时,城门已经关闭,他们唯有在城外歇息一晚,等到第二日才能入城。

流花城外河流纵横,却少有客栈,他们在周围寻了许久。方才在流花城西找到了一个渔村,从村民手中租下了几间干净地房子。

渔村的旁边就是桃花江,这里水流平缓。水面宽阔,盛产各类鱼虾,靠近江畔的地方居然有一间小小的酒馆,龙渊叫上蓝芷霖和手下前往酒馆吃饭。

因为外人很少到达渔村游玩,所以酒馆的生意平日里颇为清淡,那老板本想关门,想不到又有生意上门。忙不迭的将龙渊一行请入酒馆。

龙渊笑道:“我们从外地刚刚来此,因为错过了入城地时机,所以才在渔村留宿,今儿想在这里好好喝上一番,不知有什么上好的下酒菜?”

那老板笑道:“桃花江盛产鱼虾,我这儿鱼虾全都是最为新鲜的!”

龙渊笑道:“拿手地好菜只管端上来,再拿两坛好酒,我们好喝个痛快!”虽然是乡村野店。可是那店老板的手艺却颇为不俗,龙渊经历连日奔波,的确有些疲惫,不经意之中多喝了两杯,蓝芷霖虽然是女儿家,可酒量也是不弱,陪着几人一杯杯的饮下。喝到最后反倒是她最为清醒。

离开酒馆的时候已经是霜华漫天,龙渊望着远处满江银灿灿粼光荡漾的情景,心中不觉一动,他握住蓝芷霖的纤手道:“我们去江边欣赏月色!”

宗霆汉、陈化、耶律峰三人本想跟去,可是龙渊瞪大了眼睛道:“我们两个散心。你们也要跟上来吗?”

宗霆汉已经喝多了,大着舌头傻笑道:“不敢,打扰了公子地好事我等可担当不起!”若非喝多他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蓝芷霖嗔道:“宗大哥胡说什么?”

陈化笑着拉着宗霆汉走开。

龙渊看了耶律峰一眼,他知道耶律峰肯定不会离去,不过他识趣得很,知道保持和自己的距离,龙渊拖着蓝芷霖的纤手摇摇晃晃的向江边走去,望着眼前月满拦江的景色,龙渊不禁触景生情,高声吟诵道:“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蓝芷霖自幼饱读诗书。马上就听出这是诗仙太白的一首《峨眉山月歌》,轻笑道:“你诗兴大发,看来今晚的心情不错!”

龙渊呵呵笑道:“诗兴大发,嗯嗯,此时却是水性大发!”他果然有些醉了,感到尿意急迫,解开裤带对着满江地江水钟情流淌。

蓝芷霖虽然和他已经成为夫妻,可是龙渊这般癫狂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俏脸不禁红了起来,扭过身子,那可怕的哗哗声仍然不断传来,龙渊此时望着满江的波光居然还能够诵出一句:“疑是银河落九天!”

蓝芷霖又是害羞又是好笑,看到龙渊的醉态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龙渊听到她发笑,转过身来。

蓝芷霖发出一声娇呼,这该死的醉猫,竟然有几滴落在了她的长裙之上。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龙渊果然是诗兴大发。

蓝芷霖给了他一个暴栗:“去你地杏花雨,老老实实给我坐下,清醒清醒!”

好说歹说,龙渊总算肯安分的在江滩巨石上坐下,蓝芷霖打湿了丝帕,用清凉的江水为龙渊擦拭额头让他的酒意尽快褪去。

龙渊拉着蓝芷霖的纤手,将她拥入怀中,不无感慨道:“有些时候我常常会想,若是能够这样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倒也逍遥,倒也自在!”

蓝芷霖深情的看着爱郎,伸出春葱般的手指轻点着他的鼻尖:“虽然我也很想,可是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龙渊睁大了眼睛。

“因为你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龙渊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摊开双臂,仿佛要将这无垠的水天拥抱于怀中一样,沉醉的吸了一口气道:“我是不是一个好人?”

蓝芷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龙渊却摇了摇头:“我希望多年以后,别人不用好或者坏来评判我!”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而明亮,仿佛可以穿透这浓浓的夜色,拨开这重重地黑幕,看到他一统江山地未来。

蓝芷霖望着龙渊的美眸中充满了崇拜。

此时此刻,卢蕈儿和石娃子一起也坐在桃花江畔,和龙渊凝望着同一轮明月,篝火熊熊,映红了石娃子年轻地面孔,短短的半年之间,石娃子成熟了许多,折断的右腿在卢蕈儿的妙手医治之下竟然神奇的痊愈了,他忽然站了起来,手中的枯枝向前方刺去,这次的目标并不是卢蕈儿,石娃子已经明白自己不会是卢蕈儿的对手,所以他没必要自找苦头。卢蕈儿冷冷看着石娃子,这是个奇怪的孩子,他的意志就像经年日久的老竹,坚韧的不可思议,坚韧的让卢蕈儿都感到害怕,她无数次动过杀死石娃子的念头,可是每到最后她都将之否决,自从石娃子说过终有一日要杀死她之后,整个人突然变得平和了起来,眼中也看不到过去那种凶狠的戾气,他开始醉心于修行武功,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主动求教于卢蕈儿。而卢蕈儿也是有求必应,她会指出石娃子的不足,并在关键之处进行点拨。

两人的关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师徒。

石娃子练完剑法之后,将木棍投入篝火之中,重新在原处坐下,他笑眯眯看着卢蕈儿,忽然道:“你杀不了龙渊!”

卢蕈儿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石娃子。

石娃子又道:“那个飞羽令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到你一个前辈高手,一个自诩为宗师级别的人物,想要用卑鄙的手段去胁迫人家?”

卢蕈儿淡然道:“鬼域的事情你不会懂!”她已经将石娃子的挑衅和讥讽当成了一种磨练。

石娃子忽然道:“我很奇怪,你这辈子究竟有没有被男人喜欢过?”

卢蕈儿内心宛如被毒蛇咬了一般,明眸之中流露出怨毒的光芒。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八章【城外】(中)

卢蕈儿忽然伸出手去,这一切却早已在石娃子的计算之中,他灵巧的一个后仰躲过了卢蕈儿志在必得的一掌,然而卢蕈儿的手掌却又闪电般击了回来,以手背在他的脸上打了一记,石娃子被打得在原地滚了三圈,爬起来之后,抹去唇边的血痕,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容,卢蕈儿终究还是被他激怒了,她也不是全无弱点。www.65txt.com

看到石娃子眼神中的得意,卢蕈儿方才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圈套,狠狠盯住石娃子:“再敢如此,我必杀你!”

石娃子哈哈大笑起来,他懒洋洋舒展了一下筋骨:“明日还要入城呢,懒得跟你废话!”,说完居然来到篝火旁躺下,旁若无人的睡下。

卢蕈儿望着他那张稍嫌青涩的面孔,内心中一阵迷惘,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年轻人,他难道当真不怕死吗?卢蕈儿默默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人会不怕死,石娃子也不会例外。

蓝循早在阴历十五就已经抵达了流花城,此刻正坐在流花城的凤凰台上,一面饮酒一面欣赏着空中的月色,赵无涯和男装打扮的蓝芷云分别坐在他的左右。

蓝循为人本来就不喜多言,自从纾秀和芷霖先后远嫁之后,他整个人变得越发沉默寡言。虽然是三人饮酒,可多数时间都处于沉默之中。

蓝芷云几次想打破沉默,可是看到父亲深沉凝重地表情,又马上打消了这一念头。

蓝循终于打破沉默道:“赵无涯,依你看龙渊会不会来?”

赵无涯笑了笑:“属下实在想象不出他有什么不来的理由?”

蓝循点了点头,冷峻的目光向远方望去,从黑暗中惊起数只山鸟。蓝循的目光追逐着那两只鸟儿的身影,直到它们完全不见,方才叹了口气道:“他来不来根本不重要。”

蓝芷云小声道:“爹爹以为他会参加围攻萧氏的事情吗?”

蓝循沉吟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假如换成是他。他也不会加入这件事,就算利用这次的机会可以将萧氏彻底消灭,龙渊也不会从中得到太多地好处,一来他和萧氏并无直接接壤之处,二来,他刚刚在巴蜀扎稳根基,现在也不是对外大规模用兵的时候,再者。击败萧氏之后,蓝循和梁靖必然将首要的打击目标锁定在龙渊的身上,他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蓝芷云轻声道:“只是可怜了我的妹子,跟在龙渊地身边,怕是要终日忍气吞声了。”

提起蓝芷霖,蓝循心中一阵歉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胸中的不快散去,他低声道:“看来我们是最早抵达的,梁靖身为主人,只怕还在路上呢。”

赵无涯道:“听说虚无我过世了,梁靖和虚无我相交莫逆。只怕是因为这件事耽搁了。”

蓝循不屑道:“梁靖这种人会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说完这句话,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失落,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现在连两个女儿都已经远嫁,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蓝循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向赵无涯道:“传令下去,留意这两日流花城内外的动静,看看有什么特殊人物抵达这里吗?”

赵无涯道:“将军放心,安全方面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龙渊一行在第二日上午进入流花城。梁靖虽然仍未到达。可是已经为蓝循和龙渊安排好了住处,龙渊的住处在凤凰台不远处地松涛阁。松涛阁建立在流花城的碧落山之上,是流花城位置最高的地方,站在松涛阁之上极目远眺,整个流花城尽收眼底。

龙渊入城之后直奔松涛阁,来到松涛阁之前,他们已经卸去伪装,来到松涛阁前,听到消息的赵子服、李伯年慌忙出来迎接,他们是接到龙渊命令之后,先行抵达流花城作为前站。

龙渊翻身下马,将马缰抛给身后的耶律峰,大笑着向两人走去。

李伯年和赵子服慌忙向龙渊躬身行礼,龙渊伸出手去分别捉住两人的手臂:“伯年兄,赵先生,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李伯年一直在汇水源负责水军操练,他恭恭敬敬道:“伯年在汇水源,距离流花城本来就不远,接到公子的命令便赶了过来,是来到流花城最早地一个。”

赵子服直到现在不知龙渊为何让自己从回龙沟来到流花城,面对这个城府极深的主子,赵子服还是充满警惕的,从龙渊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赵子服保持着谦恭地微笑:“主公,子服已经好久没有和您相见了。”

龙渊笑眯眯道:“我也很想赵先生啊!”他转过身去,引出蓝芷霖,将这位新夫人介绍给众人认识。

流花城城守林致予听闻龙渊前来的消息也早已在松涛阁等候,微笑迎出,恭恭敬敬道:“在下流花城守林致予,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龙渊淡淡然看了他一眼道:“林大人在流花城做城守好像有些日子了吧?”

林致予微微一怔,不知龙渊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他迟疑了一下方才答道:“算起来已经有七年了!”

龙渊的双目陡然闪过凛冽的寒光,他沉声道:“记得六年前的春天,你曾经返回康都述职,我在人和殿设下酒宴。为你们接风洗尘,林大人不胜酒力,撞坏了人和殿地九叠腾龙错金炉,差一点丢掉了脑袋!”

林致予脸色苍白,他怎能不记得这件事,如果不是小皇帝宽宏大量,赦免了自己的不敬之罪。\\\\\\只怕在七年前就已经被砍下了脑袋,眼前的龙渊高大魁梧,相貌英俊,眉宇之间流露出不可一世的威仪与霸气,和昔日他印象中的那个懦弱毛孩根本就是两番模样。不知为何,林致予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地害怕。龙渊刚才地这番话等于表明了自己就是大康地君主,林致予身为他昔日地臣子又该怎样应对。

林致予咬了咬下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龙渊道:“有句话我想问你,你究竟侍奉的是大康呢?还是侍奉的梁靖?”这句话等于将林致予逼到了绝境。

林致予苦着脸垂下头去,他怎能回答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无法回答,平心而论。林致予还不是一个叛国的奸臣,大康亡后,他只想守住这一方百姓,老老实实地当好城守,面对这位昔日的大康之主,他本该下跪行礼,可是想到梁靖他不由得一阵胆寒。

龙渊看到了他脸上的踌躇和痛苦。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开个玩笑,我不会难为你!”他大步向松涛阁中走去。

林致予呆呆站在原地,望着龙渊卓尔不群的身影,心中忽然涌起无限内疚,龙渊今日的作为显然证明他这次前来流花城极其高调。他的身份便是大康之主,即便是再高调也是应该。

回到自己的房间内,蓝芷霖忍不住道:“龙大哥,你刚才逼得那个林大人好紧,我看他都快要哭出来了!”

龙渊微微一笑,他并没有说话,来到摇椅上坐下,轻轻晃动着摇椅,他清晰地把握到林致予地矛盾,这证明林致予心中仍然还记得大康。记得自己这个真正的君主。天下间像他这般想法的臣子一定还有很多,也许收复天下比起自己过去的预想还要容易一些。

蓝芷霖却充满忧虑的看着龙渊。假如龙渊见到父亲的时候也是这般做派,到时候情形该如何尴尬,她又该何去何从,脑海中忽然想起纾秀的话,让她不要介入龙渊和父亲之间地事情,她默默道:“假如龙大哥和爹爹发生冲突,难道我真的可以无动于衷吗?”

龙渊从蓝芷霖的表情中已经觉察到了她内心究竟在担心什么,微笑着从摇椅上坐起身来,来到蓝芷霖的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芷霖,我之所以带你前来流花城,并没有其他的目地,我只想让你们父女相见,以慰思念之情,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担心。”

蓝芷霖芳心中一阵感动,美眸深情凝望龙渊道:“这两日你们就要见面,我只怕……”

龙渊微笑道:“傻丫头,怕什么?我只知道他是你的父亲,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蓝芷霖含泪点头,她虽然单纯可是也明白,想让龙渊和父亲和好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可能。

龙渊又道:“我听说他就住在不远处的凤凰台,回头我让耶律峰他们护送你过去,你们父女俩好好聊聊!”

龙渊对蓝芷霖越是体贴,蓝芷霖心中越是感到歉疚,父亲对龙渊做出如此不义之事,难为他还如此宽宏大量。

午后龙渊果然让耶律峰和宗霆汉两人护送蓝芷霖前往凤凰台,他一直将蓝芷霖送出门外,蓝芷霖对他却是依依不舍,龙渊不禁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那么缠绵做什么?你们父女多日未见,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好好聊聊,晚些回来也无妨。”

蓝芷霖点了点头,这才依依不舍的乘车前去。

龙渊转身返回松涛阁,却见赵子服在院落中站着,显然在等着自己,龙渊微笑道:“赵先生不去午睡,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晒太阳吗?”

赵子服讪讪笑道:“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着主公!”

龙渊点了点头,指向前方大树下的石桌:“咱们那边坐!”

两人在石桌前坐下,赵子服低声道:“主公,有句话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上次翡翠关的事情,全都怪子服无能,方才……”

龙渊神情突然一凛,冷冷道:“我不想再提起那件事!”

赵子服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内心中泛起极其复杂地滋味,自从那件事之后,龙渊显然开始对他疏远,而龙渊地女真之行如此顺利也超出了他的想象,从龙渊返回巴蜀之后,今日他方才得见,他实在揣摩不透龙渊地真正想法,假如龙渊发现了什么?可是他在表面上并没有任何的表露,而且三方会盟这么重要的事情,专门让人将他从回龙沟请来,足见龙渊在心中还是重视他的。

赵子服在那里不停胡思乱想着,龙渊的表情在片刻间也缓和了下来,低声道:“赵先生,这次蓝循和梁靖显然是想和我结盟,共同对付萧氏,依你之见,我们应当怎么做?”

赵子服在前来流花城之前已经做足了功夫,龙渊的这个问题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习惯性的咳嗽了一声道:“主公,属下以为,蓝氏、梁氏对付萧氏才是第一步,假如萧氏被灭,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你。”

龙渊轻轻哦了一声,赵子服的这番话并没有太多惊艳的成分,任何人都能想到这一点。

赵子服又道:“不过,这结盟对我们也有好处,三家结盟,只是名义上,他们当真攻打萧氏若是向主公借兵,主公大可趁机向梁靖借路,他若肯借,主公刚好有了一个深入梁氏腹地的大好机会!”

龙渊眉峰一动,赵子服的眼光果然独到,他想了一会儿又道:“你看蓝循和梁靖的诚意究竟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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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八章【城外】(下)

赵子服道:“谈到诚意二字,蓝循梁靖只对自己有诚意,对于主公,哈哈……”

他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龙渊却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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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服低声道:“其实主公心里应该早已有了回数,这次的流花城之行,窃以为多看少说,少说不做为妙!”

龙渊笑道:“子服啊子服,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心思!”

赵子服心中一暖,可是这温暖感转瞬即逝,脑海中忽然又出现了刀无艳凄艳哀婉的可怜模样,一颗心顿时又充满了仇恨,龙渊若有丝毫尊敬自己,怎会做出那等无耻之事?

龙渊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赵子服的心理变化,低声道:“平心而论,我并不想他们两家和盟,正如当初东都之盟,他们的同盟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萧氏支撑一天就能够牵制他们两方的力量一天,相对而言我也就多了一天的发展机会。”

赵子服微笑道:“主公既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不如静观其变,也许未来存在着无限良机呢!”

头顶树叶忽然发出沙沙声响,风突然变得急切了许多,龙渊低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几日流花城不会平静!”蓝循端详着女儿。虽然分别不过数月。可是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女儿地成长。或许一个女孩子成为人妻之后,总会有这样地一个成熟过程。

父女两人彼此对望,超乎寻常的平静,在来此之前,蓝芷霖曾经无数次想象见到父亲时该如何的激动,可是一旦见到,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控制住内心的感情,发现自己的心底深处原来存在着如此强大的理智。

“想不到你居然也会来!”蓝循的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惊奇的成分,芷霖的到来在他来看只是龙渊的一个伎俩,一个为了提防自己对他不利而采用地一个手段。蓝循无法评价龙渊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可是他知道自己并不开心,一个可以利用自己妻子的人,对他的女儿绝不会太好。

蓝芷霖轻声道:“因为听说爹爹过来,所以我才要求龙大哥带我前来。”

蓝循淡淡然笑了笑,望着女儿那张熟悉又稍显陌生的俏脸,他忽然生出一个很奇怪的想法。现在的芷霖究竟站在自己一边还是站在龙渊一边?他低声道:“晚上一起吃饭,你姐姐也到了!”

此时门外已经传来蓝芷云的声音,蓝循向门外看了一眼,然后道:“你们姐妹俩先聊着,我找赵无涯还有些事情。”

望着父亲远走地背影。蓝芷霖芳心中涌起无限失落,父亲表现出的冷淡在她的意料之外。

姐妹相见,自然是相见甚欢,蓝芷霖也不像过去那般处处和姐姐顶撞,毕竟是同胞的姐妹,蓝芷云见到妹子也真情流露,眼圈儿发红握住妹子的纤手,两姊妹并膝坐下,蓝芷云含泪道:“芷霖,他待你好吗?”

蓝芷霖点了点头。唇角露出幸福地微笑。

蓝芷云相信妹妹的笑容并没有任何的伪装。看来龙渊并没有亏待她,可是她一直都是这场政治婚姻的坚决反对者。对龙渊此人她从心底抱有仇视的态度,她坚信龙渊就算对芷霖好也只是虚伪的表象,其人用心之险恶,目的之阴狠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可是看到沉浸在幸福中的芷霖,蓝芷云原本酝酿好的那番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到最后汇成一句:“但愿他是真心!”

蓝芷霖温婉笑道:“龙大哥自然是真心!”

蓝芷云道:“他对这次地会盟持什么态度?”

蓝芷霖摇了摇头道:“我从不干涉他地大事!”

蓝芷云有些惊奇的看着妹妹,难道这就是过去那个无忧无虑地小妮子,短短的数月之间,她竟然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居然有了一些城府,蓝芷云惊奇之余又感到有些失望,从这句话就能够觉察到,在不知不觉中蓝芷霖已经站在了龙渊的阵营中。

家宴和谐而平淡,然而平淡中还是可以看出其中的精心之处,桌上的饭菜都是蓝芷霖昔日喜欢吃的,这都是蓝循的安排,他刚才出去并非是为了议事,而是特地嘱咐厨房准备女儿爱吃的饭菜。

蓝芷霖望着父亲,发觉父亲的鬓角又增添了几根白发,看得出他过得并不快乐,她伸出竹筷夹了一个鸡腿放在父亲的碗中。

蓝循笑了起来,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女儿,轻声道:“此情此景忽然让我想起了你们小的时候,那时候只要我练兵回来,你们两个就会腻在我的身边,像两个小跟屁虫似的!”

蓝芷云笑道:“是芷霖才对,那时候我已经长大了!”

蓝循望向她,低声道:“在我眼中,你们始终都是小孩子,就算经历再多,成长再快,始终都还是我的女儿,只不过……”蓝循端起一杯酒,默默饮了下去,过了好半天方才道:“只不过咱们父女要想再像过去那样相聚,机会已经很少。”

蓝芷霖忽然脱口道:“一定还有机会!”她的美眸突然变得明亮,其中充满了希望。

蓝循马上明白女儿要说什么,他的目光回避着女儿地视线:“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蓝芷霖咬了咬樱唇。想要劝说父亲地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在这时候却被父亲拒绝,她明白即便说出来也没有任何地作用,父亲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

蓝循亲自将女儿送到松涛阁外,远远看到松涛阁门前,一个卓尔不群的身影立在那里,蓝循的内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触,他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是能够断定,那人一定就是龙渊。

蓝芷霖和父亲道别之后,在远方下了马车。小鸟般欢快的向龙渊奔去。

望着女儿轻快的步伐,蓝循的唇角终于泛起一丝微笑。

龙渊也看到了蓝循,因为夜色的笼罩,他看不清蓝循的面容,可是蓝循魁梧地身影宛如山岳般泰然而立,虽然相隔很远,龙渊仍旧感受到了他那非同一般的气势。萧氏、梁氏、蓝氏之中,真正能够让龙渊视为对手的也只有蓝循,在他看来,蓝循才是其中最有实力的一个。

蓝芷霖虽然只出去了一个下午,可是看到龙渊却感觉到如同分别许久一样。偎依在龙渊的怀中,感觉着那份温暖和亲切,此时方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一颗芳心全然牵系在了龙渊的身上,也只有在龙渊的身边内心才会有那种踏踏实实地感觉。龙渊并没有追问蓝芷霖父女之间发生的事情,对于蓝芷霖的家事他并不想做过多的干涉。反而是蓝芷霖主动道:“赵无涯和我姐姐都过来了。”

龙渊淡然一笑,蓝芷云算不了什么,可是他从伏原口中听说过赵无涯的名字,知道赵无涯是个厉害地角色。

来到后院,李伯年刚巧经过,看到两人慌忙上来见礼。龙渊笑道:“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的繁琐礼节。算了!”他看到李伯年目光闪动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讲,轻轻拍了拍蓝芷霖的香肩道:“芷霖。你先回去休息,我和伯年兄说两句话。”

蓝芷霖点了点头,举步走入房内。

李伯年看到蓝芷霖进去以后,这才恭恭敬敬向龙渊道:“主公,按照事先的计划,我们的人都已经抵达了流花城。”

龙渊笑道:“多少人?”

李伯年压低声音道:“按照军师的吩咐,一共分八批,来了五百人,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这些人的水性上佳。”

龙渊又道:“退路选好了?”

李伯年点了点头道:“选好了三条退路!”他补充道:“军师说过,除了主公以外,此事不得透露给任何人!”

龙渊赞道:“做得好,这两日伯年兄要多多辛苦了!”

李伯年呵呵笑道:“如果不是遇到主公,伯年此刻还在大江上做强盗呢,为了主公再辛苦也觉着踏实!”

龙渊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耶律峰方才走进院落,表情凝重地来到龙渊身边,压低声音道:“主人,你有一位老朋友要见你!”

“谁?”龙渊略感惊奇道。

耶律峰道:“崔哲!”

“崔哲?”龙渊地确感到有些意外,自从和崔哲在女真分别之后,本以为他会返回高丽,却想不到他竟然来到了这里,这帮高丽武士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中原的纷争他们也要插一脚吗?

“他在哪里?”

“向晚亭!”

崔哲静静站在向晚亭中,一身黑色长袍随着山风飘起,露出腰间高悬地长剑,身躯笔直挺立,宛如冷峻的山岩。

龙渊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崔兄!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做做?”

崔哲转过身去,面孔上并没有任何的笑意,目光炯炯盯住龙渊道:“我这次前来是特地通知你一件事!”

龙渊看到他神情凝重,知道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否则崔哲也不会突然来见,他仍然保持着微笑道:“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崔哲向龙渊走了一步,低声道:“我师尊明日就要到了!”

龙渊微微一怔,崔哲的师尊是高丽剑圣黄庚落,是中原武林以外顶尖的宗师级人物之一,却不知他来流花城做什么?内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他低声道:“咱们是朋友,你的师尊自然我也要尊敬,等前辈来了之后,我来做东,请他喝酒。”

崔哲一字一句道:“他要杀你!”

龙渊内心剧震,黄庚落要杀他,该不是开玩笑吧?可是看崔哲的表情哪里有开玩笑的意思,再想想崔哲向来为人严峻不苟言笑,何时开过玩笑呢?龙渊实在想象不出黄庚落有杀自己的理由,自己曾经多次救过他的门人,在这一点上非但和黄庚落无仇,反而对他有恩。

崔哲叹了口气道:“我师尊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也只能遵从他的意愿。”

龙渊微笑道:“我了解!”

崔哲看到龙渊在此刻仍然能够保持如此恬淡自如的心境,不由得生出敬佩之心,无论任何人听到高丽剑圣黄庚落要杀自己,肯定要吓得魂不附体,天下间能够保持这份临危不乱的也只有龙渊了。崔哲低声道:“你现在离开应该还来得及!”

龙渊哈哈大笑道:“我为何要离开?你师尊是何方神圣?他想做什么?便可以做得成吗?”龙渊虽然相信黄庚落拥有惊世骇俗的剑术,可是绝不相信黄庚落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领,在他眼中黄庚落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江湖武夫,自己一定有办法对付他!

崔哲从龙渊倔强的表情已经明白,他绝不会轻易离开,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正想继续劝说之时,却听龙渊道:“曦君来了吗?”

崔哲微微一怔,不知龙渊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件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来了!”

龙渊的唇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向崔哲道:“你师尊有高丽剑圣之称,想来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物,他想杀我,我便给他一个机会,三天之后我在积水潭前恭候他的大驾,劳烦崔兄将我的话转告给他!”

崔哲目瞪口呆,他知道龙渊大胆,可是想不到龙渊竟大胆到如此的地步,他见识过龙渊的武功,清楚以龙渊今时今日的实力根本没有向师尊挑战的任何可能,他不由得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

外出应酬回来晚了,抱歉!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九章【君臣】(上)

龙渊抿起嘴唇道:“你以为我会怕一个江湖武夫吗?”双目之中迸射出凛冽寒光,看得崔哲也是心中一颤,他和龙渊有过不止一次的交往经历,深知龙渊为人城府极深,足智多谋,从不打无把握之仗,难道他已经有足够的把握对付自己的师尊?这个念头刚刚在崔哲的心中产生,马上又被他否定,在崔哲看来师尊乃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即便龙渊贵为一方霸主,师尊若是想取他的首级也如同探囊取物。www.65txt.com他暗自为龙渊惋惜,低声道:“你自己保重!”

龙渊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道:“若有可能,我想和曦君见上一面!”

崔哲的背影停顿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挺直,低声道:“爱莫能助!”

龙渊露出一丝失落的微笑,当崔哲的身影渐渐远去之时,他方才低声向耶律峰道:“跟上他,查清黄庚落所有弟子的下落,三天之后,我要将和他所有有关的人全部掌握!”

耶律峰这才明白龙渊并非一味逞强,他对这位高丽剑圣黄庚落有着足够的重视,从这一刻起,龙渊已经为三天之后的决战开始做出准备了.

李伯年、宗霆汉、陈化、赵子服四人全都被召集到松涛阁的书房之中,听说黄庚落的事情之后,每个人都是表情凝重,陈化道:“黄庚落此人我早就听说过,据说他是高丽第一剑客,他的剑法已臻化境,确然可以跻身宗师级别。”

宗霆汉同时点了点头,他也听说黄庚落的威名。低声道:“主公约他三日后在积水潭相见,难道真的想去赴会吗?”

龙渊点了点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岂可出尔反尔,更何况。就算我现在不去见他,他也一定会跟着我地脚步追到巴蜀,到时候只怕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赵子服乍闻黄庚落之事心中也是一惊。然后生出淡淡的喜悦,可随后这喜悦又化成一点点的迷惑,虽然对黄庚落并不了解,可是赵子服却已经先行看到了结局,他认为龙渊绝不会死在黄庚落地手中,龙渊何许人也,他乃是一代天骄,人中翘楚,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江湖武夫的手中,岂不是太过容易。也不是证明自己看走了眼。赵子服想了想方才道:“主公这一手便被动为主动地手法的确高妙,你约他三日后相见,那黄庚落既然有高丽剑圣之称,又是一派宗师,必然自重身份,也就是说,这三天内他不会主动上门挑事。主公可确保三家会盟不受他的影响。”

龙渊的确有着这种考虑,不禁微笑道:“还是赵先生最了解我。”

赵子服道:“假如黄庚落真的如此厉害,主公还需尽早做好准备的好!”

宗霆汉道:“此次我们带来的人中,有一百人装备了诸葛神弩,到时候我率领他们先去埋伏。只要那黄庚落敢来,我们就让他变成一只箭猪。”

陈化笑了笑,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提醒宗霆汉道:“以黄庚落的武功,只怕我们的一百张诸葛神弩未必可以伤到他!”

宗霆汉不屑道:“我不信他会有这么厉害!”

陈化叹了口气道:“莫说是一百名弓弩手,就算加上我们几个一拥而上也未必是黄庚落地对手。”

赵子服咳嗽了一声道:“我不懂什么武功之道,本没有资格评论这件事,可是事关主公安危,我便胡乱说两句……”他停顿了一下方才又道:“不管来的是谁,凡事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人和全都被主公占尽。就眼前来说。唯有地利一样还需筹划。”

龙渊笑道:“地利也能够筹划了?”

赵子服笑眯眯点了点头道:“主公提出在积水潭相见,我想不单单是我们一方会在积水潭方面下足功夫。黄庚落也一定会先行了解那里的情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主公应该不会介意在这件事上耍一些手段吧?”

龙渊笑道:“说来听听!”

赵子服低声道:“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到时候,可以改变见面的地点,让黄庚落疲于奔命,另一方面要寻找黄庚落的弱点,并针对他的弱点进行打击,力求占据主动。还有,我们身在流花城,这里是梁靖地地盘,主公若是出了任何的差错,他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我想他绝不想黄庚落在这里任意胡为,主公可以利用他的力量打击黄庚落!”

这一点和龙渊的想法不谋而合,龙渊不禁微笑着想到,这赵子服地确很有本事。

梁靖抵达流花城之后听说的第一件事就是黄庚落要杀龙渊,而龙渊约定三日后和他在积水潭相见,梁靖不禁皱着眉头道:“这黄庚落究竟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居然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公然挑衅?”

曾狮虎道:“黄庚落乃是高丽第一剑客,素有高丽剑圣之称,据我说知,此人的剑法确已到了万军之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的境界。”

梁靖不屑的哼了一声:“一个江湖人物而已,未免也太过神话了!”他缓缓走了两步,虽然黄庚落要杀龙渊跟他的关系并不大,可是这流花城毕竟是自己的地盘,龙渊若是在这里出了任何的事情,整个巴蜀必然会归咎到自己地身上,现在这种时候,梁靖可不想承担这么大地责任。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向曾狮虎吩咐道:“加强松涛阁地警戒,马上在流花城内开始大规模地搜捕,一定要在黄庚落向龙渊下手之前将他找到。”

曾狮虎不禁暗自苦笑。梁靖对于这些顶尖高手还是缺少最基本的认知,他以为单凭手下那帮士卒就能够将黄庚落拿住,曾狮虎虽然明知不可能可是表面上也不好点破。只能点了点头道:“大王放心,我马上去办!”

梁靖又道:“只要龙渊离开我大楚的疆域,他是死是活便跟我没有关系,可是他一日在我地土地上,我就要保证他的安全!”

曾狮虎道:“黄庚落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为了龙渊只怕我们会付出不少的代价。”

梁靖地瞳孔骤然收缩,从曾狮虎的话中,他听出了对黄庚落的忌惮,有些生气的吼叫道:“那就调旋风十八骑过来,我倒要看看那个黄庚落究竟有什么了不起?”

曾狮虎心中暗叹。在梁靖面前谈论江湖事显然是不明智的行为,他点了点头,默默告退。

黎明时分,卢蕈儿站在和松涛阁相对的山峰之上,从这里能够看到松涛阁外面的情景,松涛阁山下布置了许多的兵马,这是梁靖为了保证龙渊的安全连夜调拨过去的。

卢蕈儿地眼神宛如清晨幽谷中的迷雾。让人捉摸不定,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她方才道:“真是奇怪,那个老怪物跟龙渊有什么仇恨?居然不远万里的跑过来杀他?”

石娃子抱着双臂坐在一旁大树的枝桠上,身体随着晨风上下微微起伏。他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你不是一直都想劫我三叔当人质吗?现在是个大好的机会,他和黄庚落约好后天在积水潭决战,你刚好可以把握住这个机会。”

卢蕈儿地眼珠狡黠的转了转,冷笑道:“小子,你是不是想求我去救你的倒霉三叔?”

石娃子哈哈笑道:“就凭你?你连黄庚落都打不过,怎么好意思说出救人这个字眼?”

卢蕈儿和石娃子相处日久自然知道他在用计激自己,冷冷道:“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黄庚落想杀之人,很难有活命的机会,我才不会管他地死活呢。”

石娃子叹了口气道:“说来说去还是你怕了黄庚落。害怕就是害怕。不用找什么借

卢蕈儿勃然大怒道:“混小子,黄庚落算个什么东西。别人怕他,我却不会怕他!”她一时气急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不觉又有些后悔,马上又道:“龙渊落在我手里也是死路一条,难道你不为你的倒霉三叔担心吗?”

石娃子充满骄傲道:“这世上除了我自己以外,我对三叔最有信心,我相信能够击败他的人根本没有出世!”

卢蕈儿咬牙切齿道:“马上我就会让你看到龙渊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摇尾乞怜的样子!”

石娃子笑了笑再不说话,他对卢蕈儿的脾性摸得已经相当清楚,当务之急是利用卢蕈儿化解掉龙渊最大的危机,只要卢蕈儿出手对付黄庚落,龙渊转败为胜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龙渊、蓝循、梁靖这三个昔日的君臣,今日的对头终于坐在了一起,梁靖将他们第一次会面的地点选在紫霞宫,这里和凤凰台、松涛阁地距离相同,在位置上各自据于三角地顶端。

紫霞宫乃是当初大康帝王的行宫之一,梁靖选择这里和龙渊会面,实则另有深意,他要提醒龙渊面对现实,今时今日地天下,早已非龙氏一家的天下,这紫霞行宫也早已易主。

龙渊和蓝循的车马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了紫霞行宫,他并没有让蓝芷霖同行,因为他不想落人口舌,被人以为自己利用蓝芷霖的性命要挟蓝循。

蓝循虽然对和龙渊的会面早有准备,可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和龙渊相遇也显得有些错愕,眼前的年轻人高大英俊,剑眉朗目,双目之中充满海洋一般的智慧,蓝循看着龙渊,脑海中却回忆着昔日那个畏缩在龙椅之上唯唯诺诺的小皇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

龙渊平静的看着蓝循,没有愤怒没有激动,他实在太过平静,平静的让蓝循感到惊奇,如此冷静的年轻人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蓝循内心虽然波涛般起伏,他的面孔却仍然如同山岩般冷峻,不苟言笑,稳如泰山,如果说龙渊是深不可测的海,那么蓝循就是那座岿然不动的巍峨高山,海纳百川,高山仰止,彼此的目光在虚空中相遇,并未撞击出任何的火花,反而同时露出了一丝微笑。

“岳父大人好!”龙渊极有礼貌的说出了这句话。

蓝循内心的阵脚彻彻底底被龙渊打乱了,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和龙渊相见的情景,却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开局,如此平静,又如此自然,宛如和煦的春风迎面吹过,没有敌对,没有仇视,眼前的龙渊根本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少年,他以女婿的身份问候了这句话,而这句话却将一个难题抛给了蓝循,他是蓝循的君主,一日为君,终身为君,蓝循又该怎样去称呼他呢?

蓝循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梁靖那夸张的大笑声已经传了出来,梁靖站在紫霞宫的门前,一十九阶台阶让他的身躯显得有些高大,站在那里可以俯视两位天下闻名的霸主,这种感觉让梁靖十分的得意,他大笑道:“本王来迟了,希望我的出现没有打扰你们翁婿两人的谈话!”

他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龙渊以同样的微笑看着他,忽然道:“平南王!想不到咱们第一次会面居然是在这里!”

梁靖的笑容忽然凝结在脸上,龙渊以平南王称呼他,显然这次就是以大康国君的身份前来,他之前已经听说了龙渊当面呵斥林致予的事情,难道龙渊这小子想将那件事重演在自己的身上?梁靖看着龙渊深不可测的笑容,蓝循望着神情有些尴尬的梁靖,三个人的表情都有趣极了!

【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九章【君臣】(中)

梁靖毕竟是个其奸巨猾的老狐狸,他哈哈大笑,借以掩饰内心的尴尬,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道:“两位请!”

龙渊仰首阔步走在最前方,丝毫没有礼让的意思,这样一来梁靖和蓝循都落在他的身后,仿佛他的跟班一般,这的确算得上无礼的举动,可是梁靖和蓝循对望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一丝苦笑,两人心中自然不会认为龙渊有任何无礼的地方,因为在龙渊面前,他们本来就理亏,现在他们所拥有的土地根本就是抢占人家的,窃贼在失主的面前总会感觉到理亏。www.65txt.com

进入紫霞宫,三人依次落座,随同龙渊前来的是只有赵子服一个,蓝循身边则有赵无涯和男装打扮的蓝芷云,梁靖原本有四名武士随行,看到人家如此姿态,自己若是跟着这么多的武士反倒显着太过小家子气。

四名美婢鱼贯走入宫内,为他们献上香茗,龙渊捻起景泰蓝茶盏,轻轻抬起盖碗,一缕茶香直入肺腑,他微笑道:“这茶具果然精品,乃是景德镇所产的景泰蓝,若是我没记错,应当是五年前进贡的那批。”

梁靖听出龙渊今日说话句句刺耳,心中也不禁有了些怒气,心下暗道:“你昔日是皇帝,可现在不过是个落魄的君主,论实力,论声望你还比不上我呢,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一味的数落我?”他淡然道:“光阴如梭,物是人非,这世事的变化实在让人难以预料!”

蓝循低声接口道:“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这世上许多的事情。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清楚?”

龙渊冷眼望着这两个老臣子,心中暗骂他们够卑鄙,吞占了自己地江山社稷不说,还口口声声世事难料沧海桑田。当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梁靖和蓝循全都心知肚明,这天下就是你地怎地?现在在我们手中,想让我们顺顺当当的还回去没门,其实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让龙渊接受眼前的现实,天下三分,各自守住自己的那块地盘,短时间内井水不犯河水。

蓝循向赵无涯瞥了一眼,赵无涯立时会意,向前走了一步。轻声道:“自康都沦陷后,这天下便陷入连年不断地争战之中,这一切全都是萧逆寒那贼子祸乱朝纲的缘故,萧贼不除天下难定,大将军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和诸位大王商量围剿萧氏之事。”

梁靖马上接口道:“蓝大将军当真于我心有戚戚焉,萧贼不除,这天下的百姓仍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除萧贼,我们怎能对得起一方百姓,又如何面对他们的殷殷热望。”说到这里,他被自己就快感动的哭了,眼圈儿居然有些发红。

可偏偏在他最动情的时候。一串笑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众人同时举目望去,发笑的并非是龙渊。而是龙渊身后又瘸又瞎的赵子服。

蓝循刚想呵斥他无礼,可是想到刚才自己手下的赵无涯已经先行开口。龙渊地手下自然有资格说话,只能将呵斥的话咽了回去。

赵子服笑道:“诸位勿怪,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假如这萧氏当真打下来,那么咱们三家该如何瓜分呢?”

梁靖和蓝循都是一怔,赵子服虽然笑得不合时宜,可是这句话问得却是极为实际,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想对方先说话,最后还是梁靖开口道:“平分!”

这句话等于没说一样。

赵子服道:“萧氏和巴蜀并无直接接壤之处,我家主公得到的地盘中间必有土地相隔,不知你们哪位愿意在自己的疆土之上开出一条道路,让我家主公的车马可以直接抵达东海之滨!”

梁靖暗骂赵子服狂妄,当真若是开了这条道,岂不是要从自己的地盘上横贯而过?虽然知道赵子服是有意为难,心中的愤怒也就快按捺不住。

蓝循冷冷道:“说是三家会谈,怎地会有那么多不相干地外人?”他也听不下去了,率先出口呵斥赵子服。

赵子服一只独目斜睨蓝循,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冷笑道:“这里不相干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

龙渊心头暗爽,微笑道:“既然蓝将军这么说,子服,你还是先退下吧!”他这样一来,梁靖和蓝循也不得不做出同样的举措,将身边的随从屏退。

偌大的宫廷之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三人都端起茶盏,做出漫不经心地样子,品味着香茗。

梁靖率先打破沉默道:“这里已经没有外人,我想下月对萧氏用兵,不知两位怎么看?”

蓝循和梁靖早已在对付萧氏地问题上达成了默契,这句话其实是问龙渊。

龙渊仿佛没听见一样,慢条斯理的喝着香茗,直到两人都将目光落在他地脸上,方才慢慢将茶盏放了下去,低声道:“想不到咱们会有一日能够平起平坐!”

蓝循和梁靖有些心虚的将目光同时垂了下去,心中暗道,这小皇帝当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过去地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三番两次的提出,难道今日非要跟他们分出个君臣座次吗?

龙渊道:“在商议和盟之前,有件事我想问你们!”梁靖微笑道:“公子请说!”这句公子是在暗暗提醒龙渊今时今日的身份。

龙渊冷笑道:“我是谁,你们两个心中清楚吧?”

梁靖望向蓝循,没想到蓝循居然真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清楚。明白!”蓝循既然这样说,梁靖也就不继续伪装下去,也点了点头道:“清楚得很!”

龙渊怒火中烧,这两人当强盗都当得这么明目张胆。\\\\\\

蓝循道:“我是一个军人,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虎目毫无畏惧地迎向龙渊:“对我而言,大康已经亡了!”

梁靖暗叫痛快,这句话本该是自己说出来,他接口道:“如今地形势乃是天命所致,并非我等存心祸国,大康自开国以来,历经多世,由盛到衰,至大康末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内有流民揭竿而起,外有胡虏虎视眈眈,国以何为大,国当以民为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向背绝非你我所能掌握。今日之局势公子或许不应该问我们,而要去问问天下的百姓。”他这番话说得振振有词,居然将自己谋逆篡国说成了民心所向,当真是颠倒黑白。

人厚颜如此,无耻如此。龙渊还能说些什么。他哈哈大笑,霍然起身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萧氏之事改日再议!”说完便拂袖而去,根本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

梁靖和蓝循面面相觑。过了许久,梁靖方才骂道:“小子无礼,我们对他礼让三分,可是他却咄咄逼人。”

蓝循却没有说话,摇了摇头,也起身离去,龙渊的强硬让他始料未及,可是他并没有龙渊今日的表现而改变初衷,因为他知道,这一步既然已经走出去,便不会再有回头地机会。

蓝循没有想到的是,龙渊居然在紫霞宫外等着他,依然是那幅宠辱不惊的模样,英俊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蓝将军好!”

先后两次问候,第一次称呼他为岳父,而第二次却叫他蓝将军,不知两次不同的称呼中蕴藏着怎样的含义。

龙渊指了指前方横亘于高崖之间的栈桥,和蓝循一起走了上去,来到栈桥的中心停下脚步,山风迎面吹来,栈桥随着冷风来回荡动,蓝循望着龙渊低声道:“陛下能有今日的作为,臣倍感欣慰!”

龙渊笑了笑,丝毫没有因为蓝循称呼为自己陛下而感到惊诧,双手扶住铁索道:“这里只有你我翁婿二人,有什么话只管敞开了说。”

蓝循抿了抿嘴唇低声道:“我不希望芷霖介入太多。”

龙渊大笑起来,他双目凝视蓝循:“你不了解我,我从不牺牲自己地亲人!更不会为了政治目的出卖感情!”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让蓝循感到一阵愧疚,比起龙渊的气魄,自己差了不止一点。

龙渊道:“抛开其他的事情不谈,你我之间毕竟有一层翁婿的关系,假如我给你一个救赎的机会,你会不会接受?”

蓝循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方灰暗的云层:“我做过地事情,就不会后悔,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往日的大康,也许你应当接受现实,以你今时今日的实力想要一统江山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蓝循转向龙渊一字一句道:“权力果然是世上最为可怕地东西,一旦你拥有,便无法承受失去他地痛苦,你应该懂得!”他是在说龙渊,也是在说自己。

龙渊淡然笑道:“在我眼中权力没有那么重要,可是祖宗留给我的东西,绝不能在我地手上丢掉,这江山我是要定了,谁都不可以阻止我!”

蓝循笑了起来,龙渊果然长大了,这几年,大康虽然四分五裂,表面上看他的权势被削弱分裂,可实际上,他终于拥有了自己地势力,终于拥有了这么大的底气,蓝循开始明白为何这场政治婚姻,会让芷霖如此满意,短短的时间内为何他会让芷霖如此倾心,龙渊果然是人中之龙。不过蓝循并不相信自己会败在他的手里,割据一方,成为关中霸主之后,蓝循更坚信,天下并非一定要姓龙,蓝家一样可以坐稳天下。

蓝循道:“看来这次三家联合攻打萧氏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了?”

龙渊反问道:“你以为我会参与其中吗?”

蓝循意味深长道:“假如我是你,一定不会答应,而且,刚好可以趁着我们向萧氏出兵,后方空虚的时候,对我们发起攻击。”

龙渊笑道:“这个提议不错,我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蓝循道:“你虽然占据了巴蜀,击败了吐蕃,挫败了梁靖,可是你仍然不能否认一点,你的运气当真很不错。”一句话将龙渊的辛苦努力全盘否定,好像如果没有运气,龙渊走不到今日这一步。

龙渊道:“你的运气也不错,胡人中途罢兵,反贼内讧不战而败,你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了康都,现在又招了一个我这么好的女婿,真是羡煞天下人!”

向来不苟言笑的蓝循听到这里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龙渊道:“否极泰来,运气太好的时候或许就会急转直下,今日你拒绝了我,只怕从现在开始,运气就会一点点离你而去。”

蓝循抚须笑道:“大家的机会都一样。”他话锋一转:“我听说高丽剑圣黄庚落已经赶来流花城杀你,好像有些人的运气已经开始变坏了。”

龙渊不屑道:“一个江湖武夫根本不值一提,若是你蓝大将军存心想杀我,我倒会谨慎一些!”

蓝循目光之中流露出森然寒光,他冷冷道:“可惜我不舍得女儿年轻轻的就开始守寡!”

龙渊的目光陡然变得咄咄逼人,他和蓝循对视着:“等我拿下关中之时,必然治你谋逆之罪!”

蓝循坦然道:“若是他日我成为你阶下囚徒,只求你赐我一个全尸!”

龙渊点了点头:“你毕竟是我的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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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六十九章【君臣】(下)

蓝循的目光因为龙渊的这句话而变得温暖起来,他低声道:“多谢陛下!”

龙渊暗自叹息,刚才的这番谈话已经证明,蓝循决意继续沿着他的道路走下去,拒绝了自己给他的机会,自己和蓝循之间必将如这座对立的山崖,永远对立下去。www.65txt.com

蓝循低声道:“芷霖从小任性,被我宠惯了,还望陛下多多让着她。”

龙渊笑道:“芷霖对我很是体贴,我会好好待她一生一世,你尽管放心。”

蓝循望着龙渊,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相信龙渊的胸怀,芷霖的命运一直高悬在他的心中,如今总算可以落地。

龙渊和蓝循的一举一动早有人反馈到了梁靖的耳中,梁靖紧皱着眉头,在室内缓缓踱步,他有些担心,龙渊如此强势,是不是有人在他的身后撑腰?蓝循和龙渊之间有了翁婿的这层关系之后,蓝循的内心会不会产生变化,所有这一切都深深困扰着他,让梁靖食不知味。

身后曾狮虎静静站在那里,他不但是梁靖的近臣,也是梁靖手抚养成人,是梁靖身边极为重要的一个亲人。

梁靖的目光转了转,终于道:“狮虎,你说他们两个究竟会不会串通一气对付我?”

曾狮虎摇了摇头,低声道:“大王,以臣来看,蓝循应该不会和龙渊联手,蓝循素有雄才大略,他现在据有关中。掌控中原多数地带,其实力可以说是天下诸强之中最为壮大的一个,在如此大好的形势下,他岂能甘心俯首称臣?”

梁靖抚须道:“我也是这么想,蓝循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机会,怎肯将到手的东西白白送出去,再者说。走到这一步。就算想回头,日后龙渊也一定不会饶他,他应该没有那么蠢!”梁靖眯起双目:“我只是担心蓝循吃里爬外,趁着这次对付萧氏的时候,趁机削弱我地力量。”

曾狮虎对梁靖的性情极为了解。从这句话中已经听出他多疑的老毛病又犯了,可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低声进言道:“蓝循应该明白,和龙渊联手只会让他进一步坐大,而龙渊绝不会安于现状!”

梁靖点了点头,忽然感到头脑一阵晕眩,慌忙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歇了好半天方才恢复清明。不由得叹气道:“老了,真是老了……”

曾狮虎望着梁靖,心中不觉升起一抹悲哀,他自小便是孤儿,幸亏梁靖将他抚养成人。在他心中当梁靖就是自己的父亲一样。想不到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也会有衰老的一天!

梁靖低声道:“若是龙渊能够接受现实,天下三分倒也不失为一个绝佳的选择!”

曾狮虎暗自叹息。梁靖果然老了,老得已经丧失了雄心。老得野心已经开始渐渐泯灭,老得安于现状,老得再无逐鹿天下之心,楚国会有怎样的将来,曾狮虎望向窗外地天空,原本清朗地天空忽然变得黯淡下去。

细雨敲打在宽阔而碧绿的芭蕉叶上,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

龙渊一身白衣坐在茶室之中,静静品味着蓝芷霖为他烹煮的雨前新茶,茶色碧澄,茶香袅袅,龙渊的双目微闭,一副极其陶醉地模样,蓝芷霖一双妙目却时不时的看着龙渊,芳心中充满了迷惑和问询,虽然暗自提醒自己不要过问政治上的事情,可是心中仍然为龙渊和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而感到好奇。

龙渊终于睁开了双目,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我已经决定了,攻打萧氏的事情,我不会介入!”

蓝芷霖微微一怔,随即展露出一个迷人的笑靥,她虽然不知道龙渊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她并不喜欢战争,能够不打仗,总是一件好事。

龙渊看似漫不经心道:“这两日机会难得,你抽时间可以多去岳父那里走一走,叙叙父女感情,姐妹之情,我看得出,他心中十分牵挂着你。”

蓝芷霖心中一酸,她忽然明白今次若是和家人别后,他日相见不知会在何时。

门外传来耶律峰的声音,龙渊起身穿上木屐缓步走了出去,一身黑衣地耶律峰静静站在门外,龙渊指了指前方滴水的长廊,沿着长廊慢慢行走,耶律峰跟了上来,低声道:“主人,崔哲和三名同门都在流花城北城的鸿运客栈落脚,我们已经将那里严密监视起来,不过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黄庚落和他们有过任何接触。”

龙渊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方才道:“不急于对他们下手,黄庚落和我在积水潭会面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

耶律峰又道:“我和李伯年、宗霆汉看过积水潭周围的地形,可以在周围设下一些机关,而且水中也可以派我们的武士事先潜伏,到时候向黄庚落发动突然袭击。”

龙渊笑了起来:“这样做,好像卑鄙了一些!”他驻足不前,目光落在不断滴水地屋檐之上,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次我一定要将黄庚落这个祸患彻底清除!”他虽然口口声声称黄庚落为江湖武夫,可是心中对黄庚落却从未轻视过,崔哲地武功都如此厉害,黄庚落的武功更是惊世骇俗,有这样一位宗师级地高手始终想伏击自己,龙渊怎能安寝,他必须趁着这次的机会将黄庚落除去,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耶律峰低声道:“我始终想不透,黄庚落和主人无冤无仇,为何他会对您动了杀念?”

龙渊苦笑道:“我也搞不明白!”

此时陈化地身影出现在园门处,他顶着小雨一路跑了过来。来到龙渊的身边,低声道:“主公,有位女子在门外求见!”他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因为他素来都知道这位主公风流成性,到处留情,有女子找上门来也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龙渊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惊奇地,她是谁?”

陈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龙渊道:“我去看看!”内心没来由突然跳得剧烈起来。

走出松涛阁的大门,却见远方的古柏之下。一位身穿湖绿色长裙的女郎。手执红伞静静伫立在烟雨之中,如烟双眉,剪水明眸,不是宋曦君还有哪个?龙渊在走出大门之前已经猜想到来人会是宋曦君,现在心头的想法被证实。内心的这份激动实在难以形容,他与宋曦君,仿若烈火和玄冰,无论他表现出怎样的热情,而宋曦君始终都是冷冷冰冰,拒绝融化。

从宋曦君的眼神中仍然找不到任何地温情和暖意,她向龙渊微微颔首道:“公子别来无恙?”

龙渊点了点头,满腔满腹地话儿遭遇到宋曦君淡漠的眼神竟然无法说出。他干咳了一声,顾而言他道:“想不到下雨了……”

宋曦君的美眸之中掠过一丝惊讶,龙渊接下来的话让她有些忍俊不禁。

“你吃了吗?”

宋曦君摇了摇头,花瓣般的柔唇弯起一抹动人地弧线,睿智如龙渊。也有这种手忙脚乱的时候。

龙渊深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酒墟:“我陪你去吃点饭!”

“不用!”宋曦君冷冷淡淡道。

龙渊苦笑道:“我发现你拒绝我似乎已经成为习惯!”

宋曦君凝望龙渊深邃的双眼,轻声道:“我师尊已经来了!”

龙渊并没有感到任何的错愕:“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要杀你!”

龙渊笑了起来。

“你不害怕?”

“我为何要害怕?”龙渊地声音忽然变大。他望着宋曦君明澈的美眸大声道:“我和你师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不曾亏欠他什么。是他主动上门滋事,杀我?哈哈,我就给他这个机会!”龙渊的双目射出逼人寒芒:“好像天下人都已经将我当成一个死人,我倒要看看最终死在这里的是谁?”

宋曦君的明眸中掠过一丝慌乱和痛楚,她从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更没有想到师尊会出手对付龙渊,她轻声道:“我师兄他们住在鸿运客栈,你是不是让人跟踪监视他们?”

龙渊微微一怔,马上意识到一定是耶律峰那些人地行踪被崔哲发现,不觉感到有些心虚,仿佛偷东西被人捉住了手脚一般,又干咳了一声,借以掩饰心中地尴尬。

宋曦君道:“我师尊想要杀你,可是我师兄念在和你的交情,特地前来通知你,若是你因此而生出其他地想法,是不是有些让人心冷?”

龙渊咬了咬下唇道:“非常之事采用非常之手段也无可厚非!”

宋曦君扬起苍白的俏脸,她轻声道:“我师尊最看重地就是我,你以我的性命去要挟他岂不是更加的有效?”

龙渊的内心仿佛被人猛抽了一记,他瞪圆了双眼,然后愤怒的摇了摇头,怒吼道:“宋曦君,你当我龙渊是什么人,从我们相识之日开始,我何尝有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作为?我便是利用天下人,也不会卑鄙到去利用一个女人,更何况……”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之中充满悲伤之色:“我一直喜欢你!”

宋曦君的俏脸变得更加苍白,她的纤手颤抖起来,虚弱到竟然无法握住那把红伞,山风吹过,红伞从她的手中脱手飞了出去,在漫天的细雨之中翻腾转折,一直飘落到远方的天际,宋曦君的明眸之中闪烁着两点清冷的晶莹,分不出究竟是雨还是泪。

龙渊向前走了一步,宋曦君仿佛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向后退了一步,尖叫道:“你不要过来!”丰挺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龙渊的脚步停在那里,站在风雨中呆呆看着宋曦君的俏脸。

宋曦君的眼圈儿渐渐红了,她轻声道:“你没有见过我师父,不知道他的厉害……”

龙渊低声道:“他没有见过我,所以才敢说出杀我的大话!”

宋曦君摇了摇头:“是牧野让他杀你,我师尊曾经欠他一个人情,他无法拒绝!”

龙渊的双目中迸射出愤怒的光芒,萧牧野!这混账东西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动黄庚落刺杀自己,他的目光又落在宛如风中百合般颤抖的宋曦君身上,心中生出无限爱怜,又夹杂着对宋曦君的深深歉意,自己误会了宋曦君,她能够主动来到这里通知自己,显然是关心自己的安危,更何况想要刺杀自己的是她的夫君,想到这里龙渊的内心不觉生出一股暖意,宋曦君还是在乎自己的。

宋曦君道:“我今日前来,便是还你一个人情,你以我为人质,师尊一定会有所忌惮,到时候你以我的性命要挟他放弃杀你,他一生言出必行,只要答应,就不会继续为难你。”

龙渊内心之中百感交集,以宋曦君的矜持和高傲,能够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话实在难能可贵,虽然她从未主动在自己面前表露过情意,可是这番话等于是最深情的表白。

龙渊摇了摇头,平静道:“我不会那么做!”

宋曦君不解道:“为什么?”

龙渊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不要你还什么人情,我要你欠我这份情义,我要你欠我一生一世,除非你用自己的余生来陪伴我,我才会答应,咱们才算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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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七十章【纠缠】(上)

听似霸道无理的一句话,在宋曦君的耳中却无异于最真挚缠绵的情话,她不敢继续面对龙渊,转过身去,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www.65txt.com

龙渊并没有追赶上去,望着宋曦君在雨中渐渐朦胧的倩影,他的双目也变得朦胧起来。

南郡同样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秦晖隐身在裕王府西侧的大树之上,整个人都已经被雨水浸透,可是他却仍然纹丝不动,整整五天了,自从梁靖离开南郡之后,梁轩宇似乎突然转变了性子,龟缩在裕王府内,闭门不出,今天已经是流花城三家会盟之日,按照龙渊的计划,在会盟期间,他将下手除去梁轩宇。

雨水沿着秦晖坚毅的面庞缓缓滑落,秦晖已经将裕王府的全部情况深深印在脑海之中,杀死梁轩宇是他必须完成的使命,因为主公正在流花城等待着梁轩宇身亡的消息,并利用这一消息打击梁靖的内心,从精神上击垮梁靖。

雨越下越大,秦晖终于开始启动,刺杀未必要选择在夜晚,阴暗的雨天更容易让守卫地神经麻痹。

裕王府地四角拥有四座塔楼。每座塔楼之上都有两名士兵负责警戒。阴云密布,风起之时,一道夺目的闪电长蛇般撕裂天际。秦晖计算好角度,宛如大鸟般从大树之上飞掠而下,足尖在围墙上轻轻一点,随后身躯一个翻转。隐入王府花园的树影之中。

看似轻松的一跃,其实是秦晖苦侯两个时辰的结果,跃出的一瞬,风雨刚好扑入塔楼之中,闪电掠过天际。让守卫地视线处于瞬间的失明之中,这稍纵即逝的时机,被秦晖抓住,成功潜入王府之中。

秦晖之前已经做足了功夫,对裕王府的一切可谓是了如指掌,就算闭着眼睛他也能够寻找到梁轩宇的居处。他地第二个目的地是厨房,借着大雨的掩护,秦晖穿过花园。来到位于东侧的厨房,此时正值上午,五六名佣工正在厨房中忙碌着,一名护卫站在厨房的门廊下呆呆望着外面的大雨。

秦晖躲在一旁,模仿猫儿的叫声。

那护卫被叫的烦躁。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骂道:“该死地畜生,跑到这里叫起春来。”他大踏步向秦晖藏身的位置走去。

刚刚靠近拐角。秦晖的左手已经准确无误的捂住他的口鼻,右手用力。拧断了他地颈椎。拖着那名护卫地身体来到后方的柴房中,秦晖事先已经观察过,柴房内并没有上锁。

进入柴房,迅速将那名护卫地衣服扒下,然后穿在自己身上,又将护卫的尸体藏在柴堆之中,秦晖活动了一下筋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慌忙腾空而起,身躯倒悬在房梁之上,刚刚完成藏身地举动,就听到柴房的大门发出吱嘎声响,两名仆人走了进来。

仆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妙龄美婢,她怒冲冲斥道:“你们真是无用,连火都能弄熄,若是耽搁了王爷吃饭,激怒了他,后果你们自己担当。\\\\\\”

两名仆人诚惶诚恐的抱起柴禾,忙不迭道:“春香姐姐不要生气,我们这就去生火!”

一滴雨水顺着秦晖的额头滑下,秦晖慌忙伸手将那滴尚在虚空中的水滴抓住。

好在几名仆人并没有发现这室内还隐藏着一人,那个名叫春香的美婢怒道:“还不快去生火,非要等到王爷怪罪下来吗?”

两名抱着柴禾的仆人匆匆离开了柴房,那名美婢向周围看了看,反手掩上了房门。

秦晖也没有想到她会继续留下来,用衣袖擦拭着额头,避免雨水流下来,让那名美婢发觉。

此时那美婢走到西侧的橱柜前,拉开橱柜,从中摸索出一个蓝花布包,然后取出一些粉末洒落在柴禾之上。

秦晖内心一怔,不知那名美婢究竟在做什么,他屏住呼吸仔细望去,却见春香一张俏脸上带着诡异莫测的冷笑,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方才慢条斯理的掩上房门离开了柴房。

秦晖确信她已经离去,这才重新溜了下来,手指蘸了些许的粉末凑在鼻子上一闻,脸色不禁一变,这些粉末竟然是硫磺,那美婢竟然要纵火?秦晖越想越是蹊跷,她究竟是谁?来到裕王府中纵火,此女的胆子不小,难道她也要对梁轩宇不利?

带着满心的迷惑,秦晖凑在窗格中向外望去,却见那名叫春香的美婢,打着一把雨伞婷婷袅袅向茶房走去,从秦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清茶房外面的情景,等了好一会儿,方才看到春香出来,她端着茶盘,身后一名仆人给她打着雨伞,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院门。\\\\\\

秦晖心中大奇,这女子的行径实在太过诡异,他迅速做出决断,取下墙上悬挂的油布伞,拉开房门,快步跟了上去,因为下雨,再加上秦晖本身穿着护卫的服色,所以并没有人留意到这个突然潜入的不速之客。

出了院门。就看到春香带着那名仆人已经进来到梁轩宇所住地院门前。

秦晖快步追了上去。梁轩宇住在东院,院门遮雨檐下站着两名武士。

春香端着托盘来到门前甜丝丝道:“两位大哥辛苦了,这么大地雨,为何不到屋里面去歇一歇?”

两名武士和春香显然也是极为熟识,其中一人呵呵笑道:“大王交代,让我们确保殿下的安全。有什么闪失我们可担待不起。”

春香一双妙目转了转,从托盘中拿出几块茶点递给那两名武士,娇柔婉转道:“你们真是辛苦,这是我刚做的茶点,两位大哥尝尝吧!”

两名武士乐呵呵点了点头。\\\\\\接过茶点。

春香已经走入院落之中。

秦晖正在考虑如何进入东院之中,却见那两名武士刚刚吃下茶点便软绵绵瘫倒在地。秦晖心头一阵骇然,春香公然对两名武士下毒,看来她必定要对梁轩宇不利,想不到还有人和自己一样抱有相同的目的。

无论如何春香已经为秦晖扫清了门前的障碍,秦晖从正门而入,经过那两名武士身边地时候,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发现两人竟然已经中毒身亡,此女下手之狠辣让人惊叹。

进入这座三进三出的小院,秦晖终于来到梁轩宇的寝居前,因为有人捷足先登的缘故,秦晖并没有贸然进入。他在窗口投破窗纸向其中望去。

却见梁轩宇**着上身躺倒在地面之上。床上还有一名赤身**地女子,不过从那女子惨白的面容来看。显然已经不活了。

春香站在室内,一双美眸冷冷盯住梁轩宇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你,只是想麻烦你跟我出去走一趟。”

梁轩宇被人制住了哑穴,无法开口,吓得身躯瑟瑟发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昔日在府中温柔顺从的小丫鬟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春香看着梁轩宇的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是没用,这楚国的江山若是交到你的手上,只怕要很快败落。”她向身后的那名仆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仆人将梁轩宇从地上拉了起来,为他穿上衣袍,推着梁轩宇向门外走去。

春香拉开房门,仆人压着梁轩宇率先从门口走出,此时一支羽箭宛如追风逐电般撕破雨雾,向梁轩宇呼啸射去,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箭地速度。

春香美丽的瞳孔骤然扩大,她根本没有想到有人还在后方伏击。

镞尖从梁轩宇的心口射入,从他的后背钻了出去,一蓬血雾从创口之中喷射而出,梁轩宇睁大了双眼,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望着前方烟雨,只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他竭力想看清杀手地样子,可惜他还没有看清,生命就已经离开了他地躯壳。

梁轩宇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春香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她地娇躯一拧,宛如灵蛇般冲向雨中,右手挥出,数道凛冽的寒光向雨雾之中射去。

射杀梁轩宇地正是秦晖,他对自己的箭法向来都很有信心,尤其目标是梁轩宇这种脓包,而且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射杀目标。

秦晖刚刚完成射杀的动作,就看到了穿破雨雾向自己飞来的六柄飞刀,这高速射出的飞刀来自于那名叫春香的婢女,单从飞刀飞行的角度和力量上,秦晖已经感觉到此女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手中的长弓在空中虚点,连续撞击在六柄飞刀之上,飞刀强大的力量竟然将秦晖手中的长弓崩断。

而秦晖也在这一瞬间撤到了安全的地带。

春香发出一声怒斥,手中多出一柄秋水般的弯刀,娇躯腾跃到半空之中,宛如苍鹰搏兔般向秦晖俯冲斩杀而去。

秦晖不见任何的惊慌,背在身后的双手迅速将短枪组合在一起,成为一杆长约一丈的精钢长枪,斜行向上挑刺而出,在昏暗的天幕中划出一道耀眼夺目的轨迹,与春香手中的弯刀准确无误的撞击在一起,金属刺耳的鸣响中,两人的身体分开数丈。

春香却在后撤的过程中又射出三柄飞刀。

秦晖不想恋战,他以长枪拨落飞刀,向裕王府的西北角飞奔而去。

春香怒斥道:“哪里走!”

闪电中,雨声中,忽然传来武士惊恐的大叫声:“有刺客!”

塔楼之上的箭手,弯弓搭箭,羽箭宛如连珠炮一般向秦晖和春香射去,身后的那名仆佣躲避不及,被羽箭射中胸口,惨叫着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无法活命了。

秦晖的身躯宛如流星般向西北角墙下掠去,他奔行的速度丝毫不受羽箭的影响,几支射向他的羽箭全都被他用长枪磕飞。

此时柴房的方向升起火焰,秦晖推测出在这裕王府中春香不仅仅有一个同党,她究竟是何人?为何也要对梁轩宇不利。

春香对这个突然杀出的不速之客恨到了极点,樱唇紧咬,发足向秦晖追去,心中发誓,今日一定要将这名坏了自己大事的家伙抓住。

两人一前一后狂奔不已,塔楼之上羽箭不断。

二十名武士听到动静向这边围拢过来,此时秦晖已经靠近围墙,手中长枪伸出,枪尖点在青石地面之上,身体借势一个腾跃,已经飞跃到院墙之外。

春香的轻功竟然在秦晖之上,不利用任何的工具,身体就已经轻飘飘飞了过去,在半空中,用弯刀自如的拨落了两支射向自己的羽箭,宛如鸟儿般向刚刚落地的秦晖飞掠而去。

秦晖暗叫不妙,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那么难缠。

远处传来隆隆马蹄声,一支二百人的骑兵队伍接到命令正朝他们的位置狂奔而来。

春香身在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娇躯已经越过秦晖的头顶,手中弯刀划出一片凄迷的光华,向秦晖劈头斩落。通过刚才的交手,她已经清楚自己的力量稍稍逊色于对手,必须借用空中俯冲的力量,她的优势在于灵动的身法。

秦晖以长枪格开她的这一记进攻,想不到她身躯根本没有落地,借着秦晖枪挑的力量,身躯在空中一个翻腾,再度向秦晖攻击而来。

听着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秦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怒道:“你究竟有完没完?难道要跟我拼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吗?”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章【纠缠】(中)

梁轩宇被杀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大都督府,丘朗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在焦伟琴之上,余音绕梁许久不绝,从他的表情并没有看出太多的波动,明澈而深邃的双目一如往常一般镇定。www.65txt.com

“大都督!这件事该怎么办?”尉迟达面带不安道,他是丘朗手下的四大虎将之一,也是楚国顶尖的高手。

丘朗平静道:“既然已经发生,便只有顺其自然!”他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走向窗前,望着窗外下得正急的风雨,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给我查清楚,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人做的?密切注视朝廷中这两日有什么异动!”

“是!”

尉迟达走后,丘朗来到书架处,右手轻轻落在笔筒之上,顺时针旋转了两周而后逆时针旋转一周,书架缓缓移动开来,从中露出一个黑色的洞口。

丘朗点燃烛台,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了下去,走下石阶,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前方突然透出天光,丘朗上方的穹顶,全都是透明的水晶,上方水波荡漾,不时有游鱼来回徜徉,竟然是来到了一面湖泊的下方。

向前又走了百余部,出现了一座圆形拱门,两名紫衣武士守在那里,看到丘朗两人同时行礼。

丘朗走入拱门,他的另外一名亲信,四大虎将之一的顾奔流微笑着迎了上来:“都督来了?”

丘朗点了点头:“他怎么样?”

话音未落已经听到右侧小屋中传来乒乓不绝的摔打声,顾奔流无奈的摇了摇头。

丘朗走入小屋,看到满地杯盘狼藉,一名男子身穿白衣,披肩散发的站在那里,双目血红,手中犹然高举着一个青瓷花瓶。正是裕王梁轩宇。

丘朗微笑道:“轩宇,何事惹得你如此生气?”

梁轩宇缓缓放下花瓶,双目之中充满怨毒之色,他一步步走向丘朗道:“丘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我囚禁在这里。若是让我爷爷知道,一定会要了你的狗命!”

丘朗呵呵笑了起来,然后扶起倒在地上的太师椅,坐了下去,目光冷冷审视着眼前地梁轩宇,淡然道:“今日上午,裕王府发生血案。我安排在王府之中你的替身被人杀死了!”

梁轩宇一张面孔顿时失去了血色,恐惧随着他的神经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刚才的怨气顷刻间已经全部被恐惧所取代。他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了下去,头颅也慢慢垂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低声道:“什么人做得?”

丘朗摇了摇头道:“不清楚,想杀你地人实在太多,想要在短时间呢搞清楚这件事并不容易。”这句话明显包含着嘲讽。梁轩宇虽然听出了其中的味道,却不敢动怒,假如不是丘朗事先将他从裕王府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出来,恐怕此刻他早已经死了。

丘朗不屑的看着眼前这个废物,在梁靖走后,他便考虑到梁轩宇极有可能会被人暗杀。他并不在乎梁轩宇的死活,他真正在乎的是自己,假如梁轩宇被杀,那么矛头极有可能指向仍在南郡的自己,梁靖为人多疑。极有可能会将这件事算在自己地头上。就目前而言,他还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丘朗低声道:“总之你给我记住。在大王回来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否则出了什么差错,我也保不住你!”

梁轩宇急得就快哭出来了,他哀嚎道:“我日日夜夜就困在这间小屋之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怕不等爷爷回来,我就会疯了!”

丘朗冷冷道:“疯了总比死了的要好!”他并不想和梁轩宇继续废话下去,起身出门而去,身后传来梁轩宇无可抑制的咆哮声。

顾奔流陪着丘朗一直来到石阶下,丘朗握住他的手臂道:“东流,这两日辛苦你了!”

“为了都督,奔流就算再辛苦都心甘情愿!”顾奔流真挚道。

丘朗笑了笑:“你这是为了大王!”

“在奔流心中只有都督!”丘朗地双目猛然亮了一下,然后重新恢复平静,笑着拍了拍顾奔流的肩膀:“他再闹事,便给他点教训!”

“射!”伴随着一声怒吼,五十名骑射手瞄准正在缠斗的秦晖和春香同时施射,羽箭宛如飞蝗般射向他们,两人只能暂时停下缠斗,利用手中的兵器将羽箭拨开。

秦晖跃上高墙,随即一个大步的跨越落在不远处的屋脊之上,春香咬住樱唇,如影随行向他的身后赶来。

那五十名骑射手从右侧街巷绕行。

梁轩宇的死讯短时间内已经传遍了整个南郡,南郡四门戒严,而且街巷之中全都是兵马,他们挨家挨户地开始搜寻杀手的下落。

空无一人的院落之中,秦晖和春香彼此对视着,两人目光中的杀意正浓,可是却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因为门外正传来急促地马蹄声。

秦晖地出现让春香的计划全盘落空,而春香地出现却将秦晖撤退的方案全都打乱。

马蹄声刚刚远去,春香缓缓举起弯刀。秦晖冷冷道:“胡闹下去,对我们都没有任何地好处!”他不想和这个女子继续纠缠下去,对他而言杀死梁轩宇意味着任务的完成,他不想节外生枝。

春香恨恨点了点头,此时又有马蹄声奔雷般传来,而且距离他们藏身的民宅已经越来越近,两人对望了一眼。然后目光同时望向院中的那口深井。

在房门被踹开的刹那,秦晖和春香的身躯同时冲入了深井之中,两人地身躯同时沉入水面之下,黑暗中,秦晖仍然提防着春香,害怕她随时在水下对自己发起攻击。长枪已经变成了两根。枪尖瞄准了春香,而春香手中的弯刀也在防备着秦晖。

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十名士兵进入院落之中开始仔细搜查,他们仔仔细细搜遍了屋里屋外,又将目标锁定在深井之中。

两名士兵将头探入井口,其中一人将手中的火把扔向深井,借着火光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异常。他大声道:“将军!应该没事!”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尉迟将军有令,逐家逐户搜索,猪圈水井任何一个角落不得放过!”

秦晖和春香本以为搜索就这样过去,可突然间听到拉开弓弦地声音,心中都是一沉。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十多只羽箭从井口射向下方的水面。

假如是在平地之上以他们的武功一定可以轻松避过这些羽箭,可是这是在水下,移动和闪避的速度都要缓慢上数倍。羽箭连续射完三轮方才停歇。

秦晖肩头感到一阵剧痛,一支羽箭射中了他的身躯,可是因为担心被那些士兵发觉,他仍然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内心只盼着这轮箭雨尽快过去。有生以来,秦晖从没有这样无助的感觉,能否存活下去,也许只能寄希望于上天。\\\\\\

过了好一会儿,又有一支火把扔了下来。那些士兵看到水面确实没有异样。这才退了出去。

秦晖听到脚步声远去,第一时间浮出了水面。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假如再晚上一刻。只怕他要窒息在水面之下,一支羽箭深深射入他的右肩之中,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渗出。

秦晖强忍疼痛,猛然将箭杆折断,这一动作带动了**内的镞尖,痛得秦晖浑身发抖,他不敢马上将镞尖拽出,因为这支羽箭入肉极深,他害怕拔出镞尖之后鲜血会无法止住。

疼痛缓解之后,秦晖方才发现春香仍然没有浮出水面,他内心一怔,以他的内息在水面下那么长时间几乎就快窒息过去,春香的气息何以比自己更加幽长,他犹豫了一下,仍然潜入水下,借着微弱地天光,看到一个身影正蜷曲在水下的井壁之上,他游了过去,发现春香的十指深深抠入井壁的砖缝之中,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秦晖用尽全身的力量方才将她的手从砖缝中拉开,拖着她浮到水面之上,双臂箍住她的小腹,全力压下,连续几个动作之后,春香方才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黄水,双目迷朦,好半天方才醒悟过来,竟然是秦晖救了她。

她只是略同水性,刚才那些士兵前来之时,因为害怕暴露,所以利用双手扣住井壁的缝隙,谁成想那些士兵竟然羁留了这么长地时间,迷迷糊糊晕了过去,如果不是秦晖救她,只怕她的一条性命已经丢在了井下,春香的身上也被射中了一箭,她伤在左腿,箭镞虽然没有伤及筋骨,可是入肉极深,痛彻心扉。

刚才还斗得死去活来的两人,此刻却因为同时陷入困境,彼此间的敌意也消退了许多。

连秦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要出手救这名女子,心中只是觉得若是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死了,肯定是一种遗憾。

春香看着秦晖,如果不是眼前地这名男子,自己肯定要在水下窒息死去,心中对他地仇恨已经淡去,左腿处仍然一阵阵难忍的疼痛,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右腿被射中了,只怕……”想要爬上井口还需求助于秦晖,可是这种话说出来也需要相当地勇气。

秦晖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井口,此时天色变得越发暗淡,雨下得越来越大,他忍住肩头的疼痛,双手攀附着井壁地砖缝,一点点向上方爬去,井壁布满青苔,湿滑无比,加上秦晖肩头受伤,无法向过去那般动作自如,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方才爬到井

秦晖寻找到井绳,垂了下去,春香抓住井绳,在秦晖的帮助下爬上了井口。

两人都是身受箭创,爬上井口已经是身心俱疲,接二连三的动作又牵动了伤口,支持着来到房内,秦晖插上房门,从窗口向外望去,低声道:“他们刚刚搜查过这里,一时半会不会再来!”

春香道:“希望如此!”

秦晖的目光垂落下去,却见春香的右腿仍然插着一支箭镞,整条裤腿已经被鲜血染红,其实他的情况比起春香也好不到哪里去,断箭仍然插在肩头。

春香道:“我帮你取出断箭!”

秦晖点了点头,脱下上衣,露出肌肉虬结的健美身躯,春香望着秦晖的后背,俏脸不禁一热,慌忙垂下头去,利用火石生了一小堆火,抽出匕首在上面炙烤,等到匕首发红,方才小声道:“你忍着些!”

秦晖没有说话。

春香的美眸之中忽然掠过一丝杀机,可是这杀机却稍闪即逝。

秦晖低声道:“假如你想杀我,这是个最好的机会!”

春香猛然扬起匕首,划出一道清冷的光芒。

秦晖的肩头猛然一阵疼痛,他用力咬住嘴唇,双拳紧握,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一个雪亮的镞尖被春香准确无误的挑出,,然后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绿色的玉瓶,从中倒出黄褐色的药膏,涂抹在秦晖的伤口处,说来神奇,药膏涂上之后,出血马上停止,可是疼痛却没有丝毫减轻,秦晖剧痛之下,一拳狠狠击打在前方的木椅之上,将木椅打得七零八落,木屑四处飞散。

春香冷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痛的话就叫出来,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

秦晖紧闭双目,过了好久,剧痛方才有所缓解,他抬起手臂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转身笑了笑道:“你放心,这点小伤我还捱得住!”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章【纠缠】(下)

春香为秦晖包扎好伤口,轻声道:“你最好回避一下!”

秦晖马上明白她是要处理腿上的伤势,点了点头,起身出门,反手将房门掩上,此时又是一个霹雳闪过,将整个天地照耀的白茫茫一片,秦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右肩,剧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他的右手短时间内无法施展出力量了。www.65txt.com秦晖抬起头,遥望阴郁的天幕,雨没有任何的停歇的迹象,这可能是对他唯一有利的地方。梁轩宇之死显然引起了南郡巨大的震动,此时的南郡风声鹤唳,想要顺利逃出去只怕难于登天。看来要隐藏在南郡之中,等到风头过去之后,再考虑出城的事情。他又想到了春香,虽然他并不知道此女的身份,可是他相信她和自己抱有相同的目的。

秦晖并不想和春香多做纠缠,如果两人都留下来,只怕目标会更大,更容易暴露。他想了想,现在也许是离开的最好时机,想到这里,秦晖回身向房门看了看,来到西墙处,一个有力的腾跃,单手抓住围墙,借着按压的力量,身体已经来到围墙之上,从秦晖的位置向外望去,却见整个天地都笼罩在雨水之中,分不清东西南北,他深吸了一口气,沿着围墙向正南方行去。秦晖清楚眼前的形势,即使是在暴雨的掩护下,他也不可能逃得太远,前行几十丈找到一个无人的院落便纵身跃下。

春香忍痛拔出羽箭,包扎好伤口,从门缝中看到院落中已经空无一人,秦晖早已人去楼空,美眸之中流露出些许失落,她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比起秦晖,她的情况还要更加不妙,如果就这样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只怕很快就会招来楚军的注意。这种时候冒险离开,显然是不值得的。

春香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内心中开始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夜色渐渐降临,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春香找了一根桌腿,支撑着身体慢慢走向门外。失血让她口干舌燥,她想找一些水喝。

刚刚拉开房门,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犬吠之声,春香微微一怔,慌忙又将房门关上。

风雨之中犬吠之声却变得越来越清晰,春香一颗芳心怦怦跳动起来,倘若在平时。任何凶险的场面她都不会害怕,可是现在她身受重伤,在这种情况下遭遇敌人显然是极为不幸的事情。她默默祈祷,但愿那些恶犬不要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犬吠声越来越近,分明是朝着她藏身地地方而来,宅子地大门再次被踹开,春香从门缝中看到,十多名士兵簇拥着一位铁塔般雄壮的汉子走入院落之中,有两名士兵手中还牵着两头凶猛的狼犬。她暗叫不妙。看了看房间四处,能够藏身的唯一地方就是房梁,她咬了咬樱唇,强忍疼痛腾跃而起,双手抓住房梁。一个旋转翻身而上。腿部的伤口却因为她的动作而崩裂开来,痛得她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房门被一股距离撞击开来。早已腐朽的门板被这股力量撞得破裂飞起,两头狼犬已经率先冲入房内。

春香芳心一沉。这些狼犬地嗅觉极其灵敏,即使她藏身在房梁之上,只怕也难以躲过它们的追踪。

两头狼犬早已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凶残的目光投向房梁,爆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嚎叫。

春香知道自己的行藏已经暴露,咬了咬樱唇,右手一挥,两柄飞刀追风逐电般分别射向两头狼犬。

房内突然响起一声闷雷似的低吼,一道寒光分袭在两柄飞刀之上,将飞刀击落在地,却是那名身材雄壮地将军及时杀到,他正是丘朗手下四大虎将之一的尉迟达。目光冷冷落在春香的藏身之处,大吼道:“出来吧!”

春香咬了咬樱唇,美眸用力闭了一下,娇躯从横梁之上飞掠而下,手中弯刀呼啸劈向尉迟达,尉迟达单手举起大剑径直向弯刀迎去,刀剑交错发出当!地一声巨响,尉迟达身躯纹丝不动,春香被震得娇躯颤抖,一个倒飞单足落在地上,她的右腿受创颇重,根本无法发力,攻击力大打折扣。

尉迟达看到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女人,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春香强忍疼痛,单足顿地,娇躯宛如旋风般冲向尉迟达,她试图逼退尉迟达,冲出房门,可是尉迟达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他早已看出春香想逃脱出去,心中暗道:“有我在此,你插翅难飞!”觑定春香的来路,又是一剑劈了过去。尉迟达的招式表面看上去平淡无奇,可是他胜在力量极大,而且出招精准,这一剑仍然劈在弯刀之上。

春香只觉着一股大力从弯刀传来,宛如重锤撞击在她的心口之上,踉踉跄跄向后退了数步,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花容惨淡,芳心之中更是黯然,面对尉迟达这种强劲的对手,她想要突破地机会几乎等于零,更何况在院落中还有十多名虎视眈眈的武士。

尉迟达冷冷道:“束手就擒,我饶你一条性命!”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几声惨呼。尉迟达内心一怔,这惨叫声分明来自于他的手下,想不到这名女子还有帮手。虽然知道已经有敌人来到院中,可是尉迟达却并没有因此而乱了阵脚,他挥动大剑全速向春香冲去,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发起进攻。

春香的力量远远逊色于尉迟达,更何况她又受了箭伤,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尉迟达正面交锋,没有任何胜利地机会,狭窄地空间内,却又无处闪避。只能咬牙和尉迟达硬拼了这一招。刀剑再度相遇,尉迟达全力施为的一剑震得春香手臂一麻,弯刀竟然脱手飞了出去,身躯也宛如断了线地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击在墙壁之上,然后又摔落在地面之上,望着尉迟达渐渐临近的脚步。春香苍白地俏脸之上露出凄楚地笑容,也许一切就此结束了……

尉迟达唇角地肌肉却突然牵动了一下,他手中大剑猛然向后挥去,挡在刺向他后心的枪尖之前,一股凛冽的杀气将他的须发吹起,尉迟达在阻挡对手致命一击的同时,身体向前跨出一步。顺势转过身来。秦晖静静站在细雨之中,左手坚定的握着一杆雪亮的长枪,他地脸色也十分的苍白,可是目光却一如往常那般坚忍镇定,雨水打在锋利的枪尖之上,溅起一层迷朦的水雾,然后又汇集成一颗颗水珠滴落下去,换在平时秦晖是不屑于采用偷袭的方法,可是他的右肩有伤。攻击力大打折扣,面对尉迟达这样强大的对手,他不敢托大。

院落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士兵的尸体,鲜血流淌的到处都是,两头狼犬似乎也被眼前凄惨的景象震惊。发出低声的呜鸣。这些士兵都是在尉迟达攻击春香的时候,秦晖在短时间内刺杀的。想要营救春香,就必须率先铲除其他的对手。而尉迟达刚才的想法是先杀掉春香。然后可以一心一意地对付秦晖,显然最后秦晖还是稍胜一筹。

尉迟达目光中流露出凝重之色,对待有实力的对手,他向来都是谨慎的,从不会一丝一毫的托大。

秦晖慢慢向后方退去,这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给尉迟达留出一定的空间。

尉迟达马上明白了秦晖地意思,他居然舍弃了春香,缓步走出大门,雨雾遮住了这长宽约五丈地残破院落,院落却无法遮住两人周身弥散出的强大杀气。

彼此地目光在飘满雨丝的空间中相遇,如此犀利,如此冷酷,宛如刀剑相遇,撞击出千万点火花。

秦晖一言不发,可是手中枪已经宛如出海蛟龙般戳向尉迟达地胸口,尉迟达爆发出一声闷雷般的低吼,手中大剑在灰暗的空间中挥舞出一道亮丽的弧线,漫天飞舞的细雨被他的剑气劈开,长枪穿越层层雨雾,枪尖和空气摩擦发出毒蛇般的嘶嘶声。

枪快!

剑猛!

尉迟达的一剑准确无误的劈斩在秦晖的枪尖之上,这不但要拥有出众的刀法精确的眼力,更要拥有强大的信心和出众的胆色。

秦晖的左手毕竟无法像右臂一般自如,长枪颤抖了一下,他的右脚也向后退了一步,力量的比拼证明秦晖要稍逊一筹。

尉迟达的眼神却变得越发凝重,因为对手是左手握枪,假如对手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自己很难占到上风。越是遇到高手,越是激起尉迟达的好胜之心,他的双目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这一次他改为双手握剑,面对眼前的对手,任何的实力保留都是愚蠢的,他要尽全力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大剑以惊人的速度向秦晖奔行而去,剑锋未到,凛冽的剑气已经从四面八方向秦晖包围过去,面对如此威猛的一剑,秦晖也不敢硬挡其锋,长枪在空中抖出一个圆形,颤抖的枪尖接二连三的和大剑撞击在一起。尉迟达步步紧逼,秦晖在他的强势追击之下步步后退。

秦晖的身后就是院墙,他已经没有退路,数日之前,秦晖和龙渊比武之时便有着近乎相同的一幕,秦晖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就在尉迟达再次一剑劈下之时,他以左手挥动长枪挡住这惊天一击,而在同时,长枪竟然从中断裂,一直没有使用的右手握住短枪的枪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戳向尉迟达的胸口。

尉迟达没有想到他形同虚设的右臂突然焕发了生机,秦晖的这一击杀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生死关头,尉迟达的身体硬生生向左移去,这偏移出的数寸却拯救了他的性命。

枪尖插入了他的右胸,剧痛让尉迟达惨呼一声,他的身体极其蛮横的向前冲去,左拳击中秦晖的胸口,将秦晖的身体打得向后倒去,撞在被风雨侵蚀透的土墙之上,土墙无法承受这样大的压力,轰然坍塌了下去。

秦晖被尉迟达的这一拳打得几乎就要窒息过去,他捂着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

尉迟达的身体也匍匐在泥水之中,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从地面一点点爬起。

春香艰难的走出了房门,她的手中握着那柄曾经失落的弯

尉迟达听到了她的脚步,可是伤痛却让他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他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秦晖在雨中费力的呼吸着,望着尉迟达充满不甘心的面孔,他的内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怜悯,假如这样剥夺尉迟达的生命,对他太不公平!他的目光望向春香。

春香举起弯刀,凛冽的刀锋正要斩向尉迟达雄壮的头颅。

秦晖摇了摇头。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春香却读懂了他的意思,明白了他的内心,弯刀缓缓放了下去,然后又举起,用刀柄狠狠砸在尉迟达的颈后,尉迟达眼前一黑便趴倒在泥水之中。

春香一瘸一拐的走向秦晖,她伸出纤手,将满身创伤的秦晖从土墙的废墟中扶起,冷冷道:“我本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秦晖英俊的面庞上露出难得的笑意:“我本想走的,可是发觉忘了一件东西,所以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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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一章【心计】(上)

南郡的雨仍然在下,流花城的雨却已然停歇,天虽然没有放晴,可是云层深沉的颜色已经褪去,这样的天气让人的心胸不由得开阔高远起来,松涛阁的前方来了三位骑士,这三人虽然都穿着汉人服饰,可是身材高大魁梧,虬须卷发,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士,他们正是从胡国千里迢迢赶来的忽速台和扎哈,还有一人是扎哈的兄弟窝塔尔,这次扎哈带他前来也是为了增加历练。www.65txt.com

忽速台望着松涛阁上方的匾额,灰蓝色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鞭扔向窝塔尔。

门前的守卫早已留意到他们三个,微笑道:“几位大人有事情吗?”

忽速台长期在中原和胡国之间往返经商,汉话十分的熟练,乐呵呵道:“劳烦你进去禀报公子,他的安答来了!”

守卫也知道安答的含义,龙渊的结拜兄弟,他可不敢怠慢,慌忙转身进去了。

不多时就听到院落之中传来爽朗的大笑声,笑声刚落,龙渊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松涛阁的大门前,满面喜色道:“忽速台安答!”

忽速台张开双臂,两兄弟来了一个亲切的拥抱,龙渊出门之时已经看到了扎哈,早在东都和拓跋烈初次相识之时,他就已经见过扎哈,不过那时候他是易容,经历多年,体态又魁梧了许多,想必扎哈一定不会认识自己。

扎哈和窝塔尔恭恭敬敬向龙渊道:“扎哈、窝塔尔参见公子!”

龙渊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套,快快请进!”

一行人进入松涛阁内,在客厅之中落座,忽速台看到龙渊身后的耶律峰,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昔日自己手下地奴隶,如今竟然成了龙渊的贴身护卫。

龙渊看到忽速台和扎哈同来,心中就已经明白了他这次前来的目的。记得上次忽速台曾经受了拓跋烈的委托前来和自己结盟,结果被他拒绝,这次忽速台应当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吧?

忽速台果然没有提起结盟的事情,只是和龙渊叙叙旧情,等到晚饭的时候,龙渊邀请他们在府邸用饭,胡人性情豪爽。并没有太多的客套,龙渊一方叫来李伯年、宗霆汉相陪。

酒足饭饱,忽速台提出要参观这松涛阁,龙渊明白他地心意,起身陪着他走了出去。

来到花园小径之中,忽速台驻足不前,低声道:“兄弟。我不瞒你,这次拓跋兄弟让我过来看看三家会盟的情况,而且他让我告诉你,他想和你联手逐鹿天下。”

龙渊微微一笑,轻声道:“逐鹿天下?这天下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何要和一个外人共同逐鹿?”

忽速台叹了口气道:“来此之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拒绝,不过拓跋兄弟提出,他帮你一统中原。你帮助他灭掉女真,日后以阴山为界,永结兄弟之邦。”他充满期待的望向龙渊,在他看来这等互利互惠的条件,龙渊应当不会拒绝。

龙渊笑道:“大哥还不了解我的性子。我做任何事。都不喜欢假手于人,别人的事情我也懒得去理会!”姑且不论他和乌兰纳芮之间地亲密关系。单单是两方的盟约,龙渊就不可能倒戈帮助胡国对付女真。更何况拓跋烈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想找到一个日后进军中原的借口。以龙渊的智慧,怎能被他蒙蔽。

忽速台望着龙渊,从龙渊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和拓跋烈相似的东西,那是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龙渊倔强而高傲地眼神让忽速台明白,这样的人是很难妥协的,幸好他和龙渊和拓跋烈都是朋友。明白了龙渊的想法,忽速台就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念头,他低声道:“其实我过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你不会答应,你和拓跋烈很像!”

他虽然没有说出龙渊和拓跋烈究竟像在什么地方,可是龙渊却已经明白了,他和拓跋烈都是那种雄心万丈的人物,当初他在东都第一次听到拓跋烈的胡笳声,就已经了解到拓跋烈的心胸,拓跋烈志在中原,不然他何以会对中原的风吹草动如此关心,这让龙渊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迫切地危机感,他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一统中原,否则一旦等到拓跋烈羽翼丰满,他将携麾下铁骑入侵中原,一个分裂的大康怎能与之抗衡?

龙渊的这番忧虑是无法向忽速台诉说的,他抬起头,空中乌云散尽,一轮明月高悬空中,清冷地光华静静笼罩着大地,这光芒如此静谧如此安祥,在这样地光芒下,人的心情会不由自主地放松起来,龙渊露出一丝微笑:“安答!我听说拓跋烈在胡国已经大权在握,胡国的大汗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这究竟是不是事实?”

忽速台没想到龙渊会这样问,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想了想方才道:“他很有能力!”这句话颇有些所问非所答,龙渊哈哈大笑起来,就算忽速台不说他也明白。

忽速台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他也问道:“有句话我不知该问还是不该问,你究竟有没有打算和他们两家结盟?”

龙渊看了看忽速台,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假如别人偷了你的东西,侮辱了你的尊严,你还会跟他客客气气,携手合作吗?”

“我不会!”

“我也不会!”忽速台一行前来流花城,按照拓跋烈的授意。他们这次不但要和龙渊接触,还有一个重要地联络对象就是梁靖。

同样的条件同样的方法,在梁靖眼中就比龙渊有吸引力的多。

梁靖观赏着扎哈带来的厚礼,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微笑道:“特使请用茶!”

扎哈并没有端起茶盏,而是取出拓跋烈委托他带来的密函,恭恭敬敬交到梁靖的手中,低声道:“楚王请看。这是我家大王让我带来的密函!”

梁靖看了看那密函,封面上地胡文他是不认得的,拆开信封展开一看,一行行清秀飘逸的字体迎入眼帘,他不觉微微一怔,想不到拓跋烈竟然写得一手如此高超的书法,就算是汉人之中也很难见到。其实梁靖想错了,这封信是拓跋烈口述,由周龙山执笔,周龙山的书法自成一格,隐然已经进入大家的境界,梁靖发出如此感叹也并非偶然。

看完那封密函,梁靖整个人陷入沉默之中。拓跋烈提出要和他联手共逐天下,胡国的实力他是知道地,假如他和胡国南北夹击,对付蓝循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他也清楚胡人的野心,跟他联手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入侵中原,梁靖不能不好好的考虑这件事,他完全可以拒绝,可是拓跋烈这样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同盟者是可遇而不可求地。

扎哈低声道:“我家大王说过。楚王乃是最有实力统一中原的一个,他愿与楚王联手共逐天下,楚王得中原,大王得女真,到时候两方以阴山为界。世代友好。永不侵犯,楚王以为如何?”

梁靖呵呵笑了起来。他缓缓端起茶盏,凑到唇边啜了一口。\\\\\\心中盘算着,龙渊和蓝循对于同盟之事并不热衷,在对付萧氏的问题上,只怕没有那么顺利,假如和胡国联盟,日后对于扫平两家有着极大的好处,更何况胡国跟自己相隔遥远,就算他们想要南侵,横亘在中原大地上的长江也会将他们的铁骑阻挡在长江北岸,他们的骑兵虽然厉害,可是在水中,只怕连一成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想到这里梁靖笑得越发开心,他慢慢放下茶盏道:“有机会的话,我想和你地大王见上一面!”

扎哈马上明白了梁靖这句话的含义,喜出望外道:“我一定将楚王的话转告给他!”

蓝循虽然身在流花城,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两位对手的情况,胡国使臣先后与龙渊和梁靖接触的事情也已经传到了他地耳中。

赵无涯将得到地情报一一禀报之后。

蓝循浓眉紧锁,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拓跋烈果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不单单是想分裂这次的三家会盟,最终地目的是想入主中原。”

赵无涯低声道:“我听说这次前来地胡国使臣忽速台和龙渊是结拜兄弟!”

蓝循看了赵无涯一眼道:“那又如何?”

赵无涯道:“有了这一层关系,他们之间岂不是……”话没有说完,可是言外之意蓝循已经了然于胸。

蓝循淡然笑道:“你担心龙渊会答应他们的联盟?跟胡国联手夹击我?”

赵无涯没有说话。

蓝循用力摇了摇头道:“他绝不会这样做!”蓝循站起身,向前跨出两步,虎目之中闪烁着灼灼光芒:“我虽然不了解现在的龙渊,可是我相信他的胸怀和眼光在历代大康帝王之中屈指可数的一个,对于大康的土地,他比任何人都要珍视,哪怕是一草一木,他都不会白白交给胡人!”

赵无涯低声道:“将军对他有如此信心,可是若是胡人南进,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

蓝循坚毅的面庞之上充满冷傲之色:“当年我能带着兄弟们将胡人挡于关外,现在一样可以,我还没有老!”

赵无涯道:“一旦战事发起,就算龙渊不会落井下石,也难保梁靖不会这样做!”蓝循叹了口气道:“龙渊虽然做事狠辣果断,可是为人毕竟光明磊落,梁靖却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日后假如有人会在我身后捅上一刀,那个人一定会是梁靖!”

赵无涯低声道:“将军打算怎样处理这次的会盟?”

蓝循道:“从龙渊的表现已经能够看出,他对于这次的会盟根本没有任何的诚意,就算勉强加入同盟,也不过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绝不会当真出力!”

赵无涯道:“假如将军联手梁靖攻打萧氏,龙渊未必不会趁虚而入!”

蓝循的唇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龙渊不会那么傻,他在现在攻打我等于自毁长城,我在一日,可以将胡人的风雨全部挡住,我若是不在,他将直接面临和胡国的战争,就算他有趁火打劫的心思,打劫的目标也会是梁靖!”

赵无涯的眼中流露出钦佩的光芒,看似粗犷的蓝循其实心思缜密,对于天下的形势有着深刻的理解,这就不难理解,他为何能够成为雄踞一方的霸主。想想这次的流花城会盟可能会成为一个空有其名的噱头,无论是蓝循还是龙渊,都没有任何的诚意,而梁靖更是一个凡事都为自己盘算的老狐狸,这样的联盟怎能牢固?

蓝循的目光投向苍茫的夜空,他低声道:“明天将会是我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日,无论联盟成功与否,我们都要即刻返回关中。”

“这么快?”赵无涯颇感惊讶。

蓝循点了点头:“我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心中片刻不宁。”

“是不是因为黄庚落要杀龙渊之事?”

蓝循摇了摇头:“以龙渊的本事,黄庚落能够杀掉他才是笑话!”蓝循似乎对龙渊充满了强大的信心。

赵无涯不由得暗暗苦笑,蓝循既然如此看重龙渊,推崇龙渊,又为何仍然要坚守关中,放弃成为一个流芳千古的功臣机会呢?这句话他不敢问,也不能问,望着蓝循魁伟雄壮的身影,他又向自己暗自解释,拥有如此广阔的地盘,如此强大的实力,换成是任何人也不会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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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一章【心计】(中)

丘朗第一时间来到尉迟达的面前问候,这不单单是因为尉迟达是他最信任的将领,更因为尉迟达曾经救过他的性命,在他心中尉迟达是楚国有数的高手之一,能让尉迟达受伤的人应该是少之又少。(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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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达看到丘朗亲自前来,心中一阵感动,充满愧疚道:“属下有负都督所托,请都督治罪!”

丘朗确信尉迟达生命无碍,这才感到心中宽慰,微笑道:“什么混话?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责备的?换做是我,只怕比你的下场还要惨烈呢!”

尉迟达知道丘朗是故意在宽慰自己,心中越发对丘朗感到敬重,他低声道:“此人的右手已经受伤,可是左手枪法不在右手之下!”想起发生过的生死决战,尉迟达仍然心有余悸,他吸了一口气,黯然道:“假如不是他最后一刻放手,只怕,我再也没有见到都督的机会。”

从尉迟达的话中丘朗推测到,一定是对方在最后一刻放过了尉迟达,他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好好休息!”

走出门外,丘朗在大树下停下脚步,低声向身后的罗虎灿道:“他们一定逃不出去,加派人手,就算将南郡掘地三尺也要把杀手给我找出来!”

罗虎灿点了点头,又道:“裕王的事情?”身为丘朗最信任的四大虎将之一,罗虎灿也知道裕王梁轩宇仍然活在世上的事情。

丘朗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寒意:“消息就这样传出去,一切顺其自然!”

罗虎灿内心一沉,低声道:“可是大王那边……”

丘朗淡然笑道:“消息传到流花城还不知道要多少时候,现在绝不可以透露半点的风声!”丘朗根本不会在乎梁靖会怎么想,他甚至能够想象出梁靖得知梁轩宇死讯之后伤痛欲绝的情景,心中竟然感到些许的快意,瞒着他又怎样?到时候之只需说自己是为了梁轩宇的安危考虑。一切自然可以搪塞过去。

南郡地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大街小巷处处都遍布着警戒的士兵,暗夜之中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犬吠声,还有士兵严厉的呵斥声。

秦晖伤得很重,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吐血。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尉迟达一拳的威力非同小可,震伤了秦晖的五脏六腑,以他现在地状态,只怕连一个最普通地士卒都敌不过。

春香望着秦晖越来越缓慢的脚步,美眸中流露出无限忧虑。

两人藏身在墙角,前方一支骑兵队正冒雨经过,秦晖擦去唇角的鲜血,他摇了摇头道:“你走吧。不要管我!”

春香诱人的樱唇倔强的牵动了一下,她用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伸出手抓住秦晖的手腕,从秦晖的脉息中可以推断出,他的内伤极其严重,应该无法支撑太久了。

春香咬了咬下唇,她指了指前方地土地庙,搀扶着秦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

土地庙早已废弃。庙门残破不堪,围墙也已经坍塌,两人从院墙的缺口中走了进去,春香扶着秦晖来到神龛后坐下,连续的激战和奔波已经耗去了秦晖全部的力量。他靠在神龛后。低声道:“我走不动了,这里到处都是楚兵。他们随时都可能找到这里来……”

春香点了点头:“保重!”俏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漠,说完这句话竟真的转身离去。

望着她消失在夜幕中的倩影。秦晖忽然感到一阵失落,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人家凭什么要为自己留下,暗自叹了一口气,手中握住长枪,靠在神龛之上竟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还没等他睡去,又听到犬吠和马嘶之声,秦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想利用长**持着自己站起身来,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双臂都使不出任何的力量,心中黯然忖道:“只怕这南郡自己是出不去了!”

未几果然有士兵进来搜索,从脚步声可以听出应当有十人以上,秦晖心头黯然,想不到自己终究没有逃过此劫。

忽听一人道:“娘地!这片地方我们里里外外搜寻了四遍,今晚看来不想让我们睡了!”

一人嘘了一声道:“小声一些,上面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能有什么办法!”

那群士兵继续向大殿走来。

秦晖抽出贴身短剑,心中暗道,拼得一个算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这般宵小之辈手中。

就在形势万分危急之时,忽听一个沉稳的声音道:“西边的巷口有可疑人经过,你们快快去查看!”

那群士兵匆匆转身去了。

秦晖松了一口气,却听到外面仍然有脚步声不断迫近自己,刚刚放下的心又高悬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神龛地侧面,双目冷冷盯住秦晖。

秦晖和他对望着,手中紧握短剑,悄然凝聚着全身地力量试图发动最后一次攻击。

那将领点了点头道:“跟我走!”

秦晖内心一怔,却见那人向他扬起手,亮出手中的一柄弯刀,那弯刀正是属于春香之物,秦晖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难道春香落在了他地手中。

“我不会害你!”他看出秦晖已经虚弱之至,大步走到秦晖身边,一把将秦晖扶了起来,从他的举动来看,他对秦晖应当没有恶意,否则不会暴露出这么大地破绽给秦晖,只要秦晖愿意。手中的短剑在这样的距离下可以百分之百的命中他的心口。

秦晖并没有发动进攻,在那人地搀扶下从土地庙东侧的缺口走出,一辆车马停在那里,驾车的是一名体态魁梧,颌下生满髭须的壮汉,那将领拉开车门。将秦晖塞入其中。反手将车门关上,向那壮汉低声道:“快走吧!”

壮汉扬起长鞭抽打在马背之上,马儿嘶鸣一声向正东方向行去。

秦晖进入车厢内整个人便处在深深的震惊之中,车厢内坐着一个绝美贵妇,她身穿紫色宫装长裙,饰以金丝精绣云纹,高堆云鬓,秀眉弯弯。一双明澈凤目之中流露出荡人心魄的妩媚眼神,不过这妩媚之中又夹杂着说不出地冰冷,俏脸含威,充满拒人于千里之外地意味,冷冷看了看秦晖道:“你老老实实的坐着,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应声!”

马车在黑夜中高速行进,秦晖静静坐着,内心中被眼前所见深深困扰着。从春香离去的那一刻起,事情仿佛突然发生了变化,破庙中出现的将领,马车中神秘的女子全都跟他素不相识,可是他们分明又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恶意。他们正在营救自己这个陌生人。秦晖冷静的分析着,这一切一定和春香有关?她究竟是谁?为何她要潜入裕王府?

马车被巡逻的士兵拦下。一名将领道:“接大都督命令,一切过往车马须接受盘查!”

那车夫怒道:“放亮你地招子。看看这是谁的车马?”

那将领冷冷道:“谁都一样!”他挥了挥手,手下士兵向马车围拢过来。

秦晖一颗心怦怦直跳,他并不想连累无辜,却见那身边的宫装女子不见任何慌张,慢慢掀开车帘,向外面看了看,轻声道:“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气魄,原来是罗大将军!”

拦住马车去路的正是罗虎灿,罗虎灿看到车窗中露出的那张魅惑众生的俏脸,整个人也是一怔,他慌忙抱拳道:“王妃娘娘,属下不知娘娘深夜从此经过,唐突之处还望海涵!”,他已经认出这名马车内的女子乃是梁靖的宠妃李蓉蓉。

秦晖内心剧震,他万万想不到营救自己地会是梁靖的王妃。

李蓉蓉冷冷道:“罗大将军好像在责怪我啊,我娘突发急病,我回娘家看看有何不可?”

“末将不敢!”

李蓉蓉道:“你想查,我便让你仔细查查,力士!将马车停到路边,让罗大将军仔仔细细的盘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漏过!”

罗虎灿面露尴尬之色,慌忙挥了挥手,示意身后士兵让出一条道路,李蓉蓉的父亲乃是楚国太师李国权,说来好笑,这李国权的年纪比起梁靖还要小上许多,如今女儿嫁给梁靖,却成为梁靖地岳父。罗虎灿清楚李蓉蓉在梁靖心中地位置,得罪了她等于得罪了梁靖,这样的麻烦他是不能招惹地,否则不仅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会给丘朗带来巨大的麻烦。

李蓉蓉冷冷看了罗虎灿一眼,轻声道:“罗将军很识大体!”

力士挥鞭大吼一声,马车从士兵让开地通路之中向太师府高速行去。

罗虎灿望着远去的车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罗虎灿第一时间将这件事禀告了丘朗,丘朗听闻李蓉蓉连夜返回太师府也是微微一怔,他低头沉思一会儿方才道:“这么巧,李夫人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这李蓉蓉深更半夜的跑回家去,难道仅仅是为了探病?”罗虎灿低声道:“都督是不是怀疑李蓉蓉有古怪?”

丘朗笑了起来:“一直以来,我倒是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李国权也只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废物,不过今晚的事情的确让人不能不多想,虎灿,你留意太师府的动静,希望李蓉蓉跟这次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

罗虎灿点了点头,又道:“假如她和这件事有关系怎么办?”

丘朗意味深长道:“就算有关系,你觉得大王会相信她还是相信我们?”

罗虎灿默然无语,梁靖对李蓉蓉的宠爱可谓是天下皆知,答案不言自明。

丘朗微笑道:“这件事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就算有她参予,可是她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想不到这楚国还有这么多我看不清的地方。”

秦晖不知何时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间装饰华美的房间中,从房间的陈设来看,这里一定是女子的绣楼,空气中充满着淡淡的清香气息,窗格紧闭,紫檀木桌上烛火在轻轻跃动,秦晖稍稍动弹了一下,不意触动了身上的伤口,两道剑眉不禁紧紧皱了起来。

他看了看身上,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吸了口气,慢慢坐起身来,脑海中回忆着发生过的事情,还没等他的思绪连贯起来,房门发出一声轻响,李蓉蓉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换上了一身湖绿色的长裙,洗去铅华,取下了繁琐的首饰,看起来十足是一个清纯的少女。

秦晖却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子,却是梁靖的宠妃,落在她手中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李蓉蓉将一碗草药递到秦晖的手中,轻声道:“这草药对你的内伤有好处!”

秦晖接过草药,大口喝了下去。

李蓉蓉忽然道:“你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秦晖淡然笑道:“如果你不出现,我此时只怕已经死了!”仰首将草药喝了下去。

李蓉蓉望着秦晖坚毅的面庞,美眸之中流露出欣赏之色,她轻声道:“不愧是龙渊手下的第一猛将!”

秦晖心头骇然,这次李蓉蓉是真真正正让他感到震惊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面庞,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具早已被剥去,难怪李蓉蓉会轻易识破自己的身份。

李蓉蓉优雅的摇了摇头,在一旁的红木长椅上坐下,美眸盯住秦晖,轻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刺杀梁轩宇,知不知道马上两国之间就会面临一场血雨腥风?”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一章【心计】(下)

身份既然已经被对方识破,秦晖的心中反倒平静了下来,李蓉蓉不会平白无故的营救自己,她身为梁靖的宠妃,居然冒着风险营救一个杀掉梁轩宇的凶手,这未免太不可思议,营救自己的背后一定藏着许多的玄机。www.65txt.com他悄然整理了一下思绪,淡然道:“是春香让你救我?”

李蓉蓉冷冷道:“我不认识什么春香!”

秦晖当然不会相信李蓉蓉的说辞,他点了点头,双目缓缓闭上道:“既然我已经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李蓉蓉笑道:“杀你?我还没有兴趣,等到大王回来,我将你交到他的手中,看看他如何处置你!”说完她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秦晖英俊的面庞流露出一丝苦笑,虎落平阳,自己居然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威胁,他并不担心李蓉蓉会将自己交给梁靖,也不害怕她会将这件事泄漏出去,心中默默盘算着,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恢复体力,尽快从这里逃离出去。

李蓉蓉出门后便看到了在书斋前等待她的父亲,李国权今年四十二岁,虽然正值壮年,可是却已经是满头白发。在女儿嫁给梁靖之后,他从吏部尚书直接升为太师。为楚国百官之首,可是他心中却明白。自己这个太师当得有名无实,梁靖对于权力可谓是严防死守,他身为太师却没有太多的权力可言。

李蓉蓉来到父亲身边,轻声道:“爹!”

李国权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步入书斋,李蓉蓉跟着他走了进去,反手将书斋的房门掩上。

父女二人在书桌地两侧坐下,李国权叹了口气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要招惹这样的麻烦!”他所指地是李蓉蓉冒着风险营救秦晖之事。

李蓉蓉秀眉微颦,低声道:“女儿身不由己!”

李国权微微一怔,然后压低声音道:“是不是三月初三威胁你?”他所说的三月初三乃是一个杀手组织。

李蓉蓉点了点头:“我如果不救他,她就会将整件事地真相宣扬出去,到时候老头子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李国权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他们竟然这么不讲信义!”

“这件事和三月初三无关,我看只是春香自己的问题!”

李国权咬牙切齿道:“看来我要找老狐狸好好的谈一谈了!”

李蓉蓉道:“这场风波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渡过,爹爹这两日最好不要有任何的异动,丘朗不是寻常人物,他应该会借着这次的事情有所作为。”

李国权冷笑道:“丘朗又如何?这次梁轩宇死了。老头子震怒之下,第一个对付的就会是他!”

李蓉蓉摇了摇头:“爹爹千万不要小看丘朗!”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父女二人脸色同时一变,李国权闪电般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身躯鬼魅般闪向门外。他的身法之快捷如同闪电。单从他的身法来看,李国权地武功绝对是一流境界。

李蓉蓉则沉静的多。仍然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慢慢向门外走去。

太师府侍卫挑着灯笼四处搜寻。李国权一问,却是有不速之客潜入太师府之中。

李蓉蓉秀眉颦起,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闯入太师府,她忽然想到了秦晖,这件事会不会和秦晖有关?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不禁加速跳动,向秦晖藏身的小楼走去。

太师府内正忙于捉贼之际,丘朗亲自率领一千名铁骑兵来到太师府前,他严令士兵守住太师府的各个出口,这才和罗虎灿一起大踏步走向太师府的大门。

不等他们走上石阶,太师府的大门就已经缓缓打开,李国权傲然峙立在大门处,目光冷冷盯住丘朗,不无讥讽道:“大都督深夜带着千军万马来到敝居,难道要将我这里踏平吗?”

丘朗脸上仍然带着谦和友善地笑容,面对这位楚国第一高官,他还是要表现出必要的尊重,微笑抱拳道:“太师,刚才我们收到消息,有刺客进入太师府,所以特地过来帮忙。”

李国权冷笑道:“刺客?我怎么不知道?”

丘朗早已料到李国权不会让自己轻易进门,恭敬道:“太师应该知道裕王殿下今日被刺的事情,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追踪刺客一路来到这里,有人看到他们消失在太师府中。”

李国权怒道:“照你的意思是我窝藏了刺客?”

“太师误会了,我只是害怕那刺客要对太师不利,所以……”丘朗停顿了一下,不无威胁道:“太师应该明白,若是大王回来这件事无法交代清楚的话,咱们都不好办!”

李国权还要坚持,此时一名仆人来到他身边,附在他地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李国权面色一变,他狠狠瞪了丘朗一眼道:“你想查我,今日我便让你查,若是你查不出什么,日后我一定会在大王面前参你滥用军权之罪!”

丘朗微笑点头,他和罗虎灿率领五十名武士进入太师府中,丘朗早已调查过,李蓉蓉地马车从进入太师府后,就没有任何人离开,他坚信李蓉蓉的马车中又玄机,而且几乎能够断定杀手就藏在马车之中,今日他不惜得罪李国权也要前来搜查,其目地就在于借此将李国权搬倒。就算无法达到目的,也要将李氏家族拖入泥水之中。

李国权内心忐忑不安。刚才那亲信是前来替女儿传话,李蓉蓉他放丘朗等人进来。他不明白女儿这样做地用意何在,可是他对女儿很有信心,知道女儿智慧出众,既然敢让丘朗进府,就会有应对他必然的把握。

丘朗成功进入太师府中,可是心中却变得有些忐忑,李国权这样轻易就放他们入府,反倒让他开始怀疑。难道李国权已经将那名刺客转移?想想根本没有任何地可能,他低声向罗虎灿道:“带人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一个角落都不可以放过!”

罗虎灿低声领命,其实搜查太师府是件极其麻烦地事情,他们一方面要搜的仔细,一方面还要尽可能的做到不要惊扰到李府上下,要知道李蓉蓉毕竟是梁靖的第一宠妃。

在太师府中搜了大半个时辰,仍然一无所获,还有一处没有搜到的地方就是李蓉蓉暂时居住的绣楼。

李国权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丘朗。丘朗望着小楼上的灯光,轻声道:“看来王妃娘娘仍然没有安寝!”

李国权怒道:“有你们在这里乱搜一通,谁又能睡得着?丘朗微笑道:“既然王妃还没有睡去,我等叨扰了她地睡眠,自当向她当面请罪!”

李国权那会不知道丘朗的盘算。心中暗骂他当真是过份之极。嚣张至极,可是刚才女儿让人嘱咐他。无论丘朗有任何的举动都不得阻止,只能强忍怒气。看着丘朗一步步走向小楼。

丘朗来到李蓉蓉门前,却见门前的地面上竟然有一滴鲜血,虽然鲜血早已凝固,可是丘朗仍然一眼就辨认出来。他内心一震,随即涌起无限欣喜,看来那刺客十有**就藏在李蓉蓉的房内,这李蓉蓉也太不小心,居然留下了这么大的破绽。

室内忽然传来李蓉蓉的尖叫。

丘朗和罗虎灿对望一眼,神情都是一变,难道他们想错了,是刺客要挟李蓉蓉,丘朗抬脚踹开房门。

李蓉蓉正坐在浴桶之中,玉臂轻伸,乌发流苏,宛如出水芙蓉一般舒展着**的娇躯,丘朗和罗虎灿内心都是一沉,慌忙垂下头去,然后听到李蓉蓉的尖叫声。

丘朗刺客地内心宛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尽在其中,李国权宛如疯魔一样冲了上去,先是拉上了房门,然后一把抓住丘朗的领口,咆哮道:“丘朗,你这个无耻小人,居然敢侮辱我的女儿!”

丘朗此时是百口莫辩,不过他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着平静,这的确难能可贵,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太师高明,今日发生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他向罗虎灿大声道:“撤兵!今日起,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师府,违者格杀勿论!”

从丘朗地这句话,李国权已经听出他已经认输,他当然心知肚明,更深谙见好就收地道理,放开丘朗的衣领道:“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

丘朗意味深长道:“张扬出去,于你于我,甚至对于王妃娘娘都没有任何地好处!”他再不理会李国权,转身向楼下走去。

一群人灰溜溜离开了太师府,罗虎灿回身怒视太师府的大门,低吼道:“真他娘地窝囊!那刺客十有**就藏在她的房中!”

丘朗微笑道:“虎灿,话千万不可以乱说!”他抿起嘴唇,回忆着刚才所看到的香艳一幕,不觉露出神秘的笑容,李蓉蓉果然厉害,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留意这个女人,想不到她居然来了这一手,现在回想起来,门前的那滴鲜血一定是她故意所为,目的就是引自己进入其中,她一定是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方才发出的那一声尖叫,这环环相扣的阴谋将丘朗引入局中,丘朗暗赞,此女心思之缜密实乃世间罕见。

罗虎灿愤愤然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么结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丘朗意味深长道,在发现了李蓉蓉的秘密之后,丘朗并不想继续和她争斗下去,杀敌一万自损五千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做,不过他能够断定,李蓉蓉应该不是刺杀事件的始作俑者,她的背后一定另有他人。

李蓉蓉设计逼走丘朗的时候,秦晖就躺在她的瑶床之上,对于发生的一切他知道的清清楚楚,诧异于李蓉蓉智慧的同时,他内心中又生出难言的感激,一个女子能够做出这种牺牲的确难能可贵。

李蓉蓉再次来到秦晖面前的时候,已经穿戴齐整,美眸如冰冷冷在秦晖的脸上扫了一眼:“假如你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晖不由得苦笑,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难以捉摸,不知她为何要救自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春香冷冰冰的俏脸,不知她现在究竟在何处?是不是已经脱离了危险?

咋闻噩耗,梁靖整个人呆在那里,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方才道:“轩宇死了!”声音出奇的平静,可是随即他的双目又增大,露出伤痛欲绝的光芒:“轩宇死了,他们说轩宇死了!”混浊的泪水沿着他的面庞缓缓滑落,他颤巍巍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捂住胸口,身躯摇晃了一下,直挺挺向后方倒去。

“大王!”曾狮虎慌忙抢上前去,伸手扶住梁靖,这才发现梁靖的身躯正在不住的颤抖。

梁靖只觉得天空突然黯淡了下来,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也变得如此苍白,他的生命仿佛被从躯体中突然抽吸了出去,整个人变得空荡荡没有一分力量。

曾狮虎低声劝慰道:“大王,现在到处都是流言四起,没有证实之前,千万不可轻信啊!”

梁靖双手抓住曾狮虎的肩膀,吼叫道:“流言?我也希望这是流言,可是……”话未说完,喉头已经哽咽起来,莫大的悲痛笼罩着他的内心,土地、财富、权力,一切对他而言似乎已经不在重要了。

曾狮虎提醒道:“大王莫忘了今日还要和他们商谈会盟之事!”

梁靖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想竭力迫使自己从悲痛中冷静下来,嘶哑着喉头道:“我……会去……”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二章【论战】(上)

梁轩宇遇刺的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楚国,身在流花城的龙渊和蓝循自然听说了这个消息,两人的心情却是迥异,龙渊对此早有准备,当初他授意秦晖行刺梁轩宇,其目的就是给于梁靖最深重的打击,让他处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蓝循对此却是深感愕然,他自身可以撇开关系,疑点放在了萧牧野和龙渊的身上,当然他最怀疑的还是萧牧野,打击梁靖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杀掉梁轩宇,萧牧野不可能对三家会盟毫无反应。

第二次的和谈仍然在紫霞宫,龙渊和蓝循抵达的时候方才发现梁靖早已经到了,仅仅一夜之间,梁靖的须发已经全白,昔日时时刻刻布满笑容的面庞此刻却变得冷酷至极,双目之中充满凄凉和痛楚,梁轩宇的死意味着他从此失去了未来,任何人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因为消息还没有完全被证实,蓝循和龙渊都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梁靖也没有说,议题仍然围绕着三家和盟进攻萧氏开始。

梁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他让曾狮虎将拟好的协议分发给龙渊和蓝循:“攻打萧氏的计划和方案我已经拟好,两位请过目。”

蓝循展开协议。

龙渊却无动于衷,左手落在协议之上轻轻推到一边:“我已经慎重考虑过,这件事我方不会参与其中。”

梁靖冷冷看着龙渊,表情中早已没有了昔日的谦和和隐忍。

蓝循仔仔细细看完协议道:“我答应!”

梁靖缓缓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想参加的本王双手欢迎,不想参加的,我也不想勉强!”

龙渊微笑道:“多谢你的盛情款待,明日我赴约之后就会离开流花城。”

蓝循也低声道:“我已经定在下午出发,关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必须回去处理。而且对付萧氏的事情,我也必须尽早准备了。”

梁靖自己也是归心似箭,他要尽快赶回南郡,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默默下定决心,无论这次的事件是谁指使,他都要让那个潜在的凶手付出百倍地代价。得悉孙子的死讯之后,梁轩宇明显精神不济。会谈有了结果,他马上起身离去。

蓝循和龙渊并肩走出了紫霞宫。

在宫门前龙渊停下脚步,蓝循也跟着他停了下来。低声道:“听说梁轩宇死了!”

龙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奇,淡然笑道:“那种人死或不死都没有任何的分别!”

“对你或许是这样,可是对梁靖却不是这样!”

龙渊深表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要走了?”

蓝循道:“流花城并非久留之地,梁靖的平静只是表象,一旦这只老狐狸疯狂起来,后果很难想像!”

龙渊笑了起来,对他而言梁靖的事情以后才去考虑,眼前最大地威胁是高丽剑圣黄庚落。

蓝循凝望龙渊的面庞。低声道:“有些事情没必要硬碰硬去做!”

龙渊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是黄庚落地事情,平静道:“逃避不是办法,难道你想看着我带着芷霖狼狈逃窜,惶惶然不可终日?”

蓝循不想,从龙渊坚毅的眼神中他读懂了其中的含义,也许龙渊早已有了应对黄庚落的方法,转头想想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他?是因为他是旧主,还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女婿?蓝循先后将两者全都否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龙渊是个让人尊敬的对手,他不想这样的对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龙渊返回松涛阁地道路之上,默默想着明日和黄庚落见面的事情,如今梁靖已经得知了孙子被杀的噩耗,遭受如此大的打击。他自然顾不上自己的事情。龙渊闭上双目靠在座椅之上,眼前却不由得浮现出宋曦君的俏脸。那日宋曦君能够舍弃一切前来和自己相见,又说出那番话。足见她对自己的情意。

龙渊正在深思之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听到耶律峰在外面说道:“崔哲!”

龙渊挑起车帘,看到崔哲一个人站在前方,挡住了马车前行的道路,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道:“崔兄找我有事吗?”

崔哲点了点头:“我想和你单独说话!”

龙渊爽快道:“好啊!”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跟我来!”崔哲向前方的空地走去,龙渊跟在他地身后走了过去,可是他忽然留意到崔哲肩头的肌肉收缩了起来,顿时意识到崔哲这次前来绝不是说话这么简单。

锵!地一声,崔哲长剑出鞘,宛如水银泻地般向龙渊攻去,龙渊向后微微撤了一步,可是仍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他逼迫而来,这压力让他就快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继续后退,想要拔刀,对方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强大的剑意让龙渊节节后退。

耶律峰也没有想到崔哲会突然向龙渊发起进攻,他怒吼一声向崔哲冲去,可是冲到中途又硬生生停下脚步,因为他看到崔哲地剑招忽然一缓,假如崔哲想对龙渊不利,完全没有必要在占尽先机地情况下给对手喘息的余地,而且他地眼神中找不到任何的杀机。

在崔哲剑招稍缓之机,龙渊成功将弯刀抽出刀鞘,斩月七式中地举头望月一招攻向崔哲,弯刀将长剑成功封住,这才终于稳下脚步。

崔哲冷冷道:“好刀法,看看这一招!”他手中长剑一颤,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而后长剑在龙渊面前的空间中幻化开来,一剑变成两剑,两剑化为四剑,到最后龙渊的眼前全都是剑影寒光,龙渊挥出一记月光普照,利用弯刀在自己地身体周围形成无形的光盾,以此阻挡崔哲无所不在的攻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短短的时间内,刀剑连续撞击了几十次。龙渊握刀的手腕微微发麻,原本无懈可击的刀盾,也因为撞击的力量而露出缺口。

崔哲手中剑势又是一变,万千剑影化为一个,径直刺向那缺口之中。

龙渊虎目圆睁,在最后关头,使出斩月七式最厉害地一招,月满拦江。刀盾的光影也全都褪去,只剩下手中的弯刀,和崔哲地手中剑撞击在一起。

崔哲并没有继续发起进攻,而是缓缓收回了长剑,还剑入鞘,向龙渊做了一揖:“得罪了!”

龙渊此时已经明白崔哲前来的本意,他是利用攻击让龙渊对黄庚落的剑法有所了解,龙渊心中一阵感动,感动之余。又觉得些许的惭愧,崔哲用心良苦的帮助自己,而自己却想着利用他要挟黄庚落,的确不够光明磊落。

崔哲道:“我的落叶剑法只修炼了三层火候,刚才那两招乃是剑法的精华所在。我师尊地功力比我强上百倍。出剑的速度更是惊世骇俗,他若是用这两招对你。你没有任何的机会化解。”

龙渊默然不语,崔哲的这番话并没有任何的危言耸听。刚才切磋之时。崔哲也没有使出全力,假如崔哲全力以赴,自己只怕也挡不住他的攻击,龙渊心中原本存在的一丝侥幸现在已经完全消失,在黄庚落的面前,他没有任何的胜利机会,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地对手。

崔哲叹了口气道:“明日之约你没有机会!”

“谢谢!”

崔哲又叹了口气,转身向远方走去,他今次前来和龙渊相见之后,马上就会离开流花城,因为他不想看到师尊杀死龙渊,毕竟他早已将龙渊当成了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他不明白师尊为何要杀龙渊,可是他知道一点,只要师尊想杀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逃脱。积水潭,潭水澄澈,由上方神龙湫瀑布常年冲刷而成,神龙湫从百丈高崖之上垂直冲落,惊涛阵阵,远远望去如同银河落于九天,积水潭四周弥散着的水汽,阳光投射呈现出彩虹般的七色光带,煞是美丽。

黄庚落站在积水潭旁地巨石之上,烟雨,飘洒在他地周围,可是他周身的衣衫却没有任何潮湿地地方,在他的身体周围有一层护体罡气,这层罡气风雨不透,将水汽和雨丝阻挡在外。

约定地时间已经到了,可是龙渊却没有到来,黄庚落内心充满了不屑,想来龙渊是怕了,表面上答应自己,真正的目的是拖延过会盟的时间,然后趁机逃走。

黄庚落心中暗怒,就算杀到巴蜀,也一定要将龙渊的头颅带回来,原本他受萧牧野所托刺杀龙渊,还有些许的歉意,毕竟龙渊对他的门下有恩,自己前来杀他的确有恩将仇报之嫌,可是黄庚落最恨不讲信誉之人,龙渊胆敢欺骗他,单单是这一件事就足够他死一百次。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却是龙渊的谋士赵子服,赵子服看到刀锋般伫立于巨岩上的黄庚落,内心不由得一惊,单单是这份气势已经是他生平仅见,他敢断定,龙渊若是黄庚落硬碰硬的比拼,倒霉的一定会是龙渊。

黄庚落的目光落在赵子服的身上,赵子服不急不缓的走着,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来到黄庚落身前恭恭敬敬做了一揖道:“这位一定是黄老先生了!”

黄庚落微笑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哪个?”

“在下赵子服,乃是公子的属下,今次前来是奉了公子的命令,特地告知黄老先生,公子要迟上一个时辰才能过来。”他一面说话一面观察着黄庚落的表情,发现黄庚落始终带着淡淡笑容,清癯的面庞之上不见任何怒意,单单是这份心态已经少有人能够做到,赵子服暗暗佩服,他虽然不通武功,可是看到黄庚落流露出的气度,心中暗赞,这才是宗师级高手应有的风范。

黄庚落平静道:“为什么?”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公子新婚,这次夫人跟随公子一起前来,公子想到今日赴黄老先生的约会不知是否还有生还的机会,所以想多陪陪夫人。”

黄庚落心中暗笑,博同情吗?老夫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段也太过一般了。

赵子服又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夫人刚刚有了身孕,公子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黄老先生能否理解?”

黄庚落点了点头,居然微笑道:“龙渊至情,老夫也深深感动,一个时辰罢了,成人之美,我当然理解!”

赵子服暗赞黄庚落的胸怀,一瘸一拐的爬上黄庚落所在的巨石,以他的身手爬上去可不容易,等来到巨石之上,额头上已经见汗。

黄庚落冷眼看着赵子服,对于龙渊的这个谋士他也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今日却不知赵子服想做什么?

赵子服解下身后背着的布包,里面居然是棋盘和围棋,他将棋盘放在巨石的平整处,微笑道:“子服担心黄老先生等得心焦,不如咱们来下一局棋!”

黄庚落笑道:“赵先生雅兴,可惜老夫不懂下棋!”

赵子服独目之中流露出狡黠的光芒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黄庚落内心一怔,这赵子服当真是胆大之至,狂妄之至,要知道自己举手之间便可以要了他的性命,他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黄庚落摇了摇头道:“老夫不想下!”

赵子服目光陡然一凛道:“黄老先生不给我面子吗?”

黄庚落的涵养的确超人一等,到了这种时候仍然看不出有动气的迹象,平静道:“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何要给你面子?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二章【论战】(中)

赵子服呵呵笑道:“天下间都说你黄老先生是高丽剑圣,心胸气度都是超人一等,可我看,你也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

黄庚落再好的涵养也不能忍受赵子服在他的面前如此狂妄,冷冷道:“你胆子很大!”

赵子服微笑道:“黄老先生的胆子也不小,一人一剑竟敢挑战一国之君,难道你没有想到这样做的后果?”

黄庚落冷笑凝望赵子服。www.65txt.com

赵子服不慌不忙的将棋盘摆在巨岩之上:“这世上任何人都不是孤零零一个,我们有朋友,有亲人,都说宗师级的高手可以漠视一切,放开一切,黄老先生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

“你在威胁我?”

赵子服微笑着将一张地图在黄庚落的面前展开。

黄庚落看清地图之后,眉头不禁一动,地图上标记的地方全都是他的弟子,亲人分布之处,赵子服将这幅地图展示给自己的目的就是威胁他。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天下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决战,公子既然应战,我等身为属下无力阻拦,便必须做好为公子复仇的准备,这地图之上标记的地方居住着你的弟子,你的女儿,你的外孙,还有你黄氏宗族的所有成员,在公子决定与黄老先生会面的同时,我等便发动了全部的力量,只要公子有任何事情,我敢保证这天下间和黄老先生有关的一切人都会从此消失!”

黄庚落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他此时开始感觉到龙渊的实力,唇角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他们既然是我的弟子,我地亲人,就必须时刻做好这样的准备。”停顿了一下目光盯住赵子服道:“我会留下你的性命,让你亲眼见证究竟是谁付出的代价更大。”

赵子服诧异于黄庚落的强横,他低声道:“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何要做这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黄庚落深邃的双目遥望苍穹,他整个人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岩,没有任何地人世间情感。过了一会儿方才道:“不如我们下一盘棋!”

赵子服笑道:“好!”

两人各自捻起棋子竟然在这巨岩之上下起棋来。

“搞不懂这老怪物在搞什么?”卢蕈儿藏身在远方大树之中,明眸冷冷看着巨岩上的黄庚落,她实在无法想象,以冷血阴狠著称的黄庚落现在的脾气居然变得那么好,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死瘸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耐性。

石娃子在一旁冷冷道:“单单是黄庚落的这份心境你已经比不上了,看来他地武功比起你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放屁!”卢蕈儿恶狠狠骂道。

石娃子仍然没有放弃对她的刺激:“你曾经说过真正的宗师级高手必须做到心如止水,这黄庚落就已经拥有了这样的修为。你烦躁易怒,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看来你连宗师的门槛都没有跨进去呢。”

卢蕈儿此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你只看到了表象,我表面生气,可是心中未必生气,我知道你时刻都想激怒我,看到我生气,你心里就会无比快乐。你这孩子太可怜,我实在不忍心剥夺你这仅有的快乐,看到你沾沾自喜的样子,我不知有多么的好笑。”

石娃子笑得越发开心:“想不到你的脑子终于有开窍地一天。”

卢蕈儿面孔一板:“闭嘴!”

她越是这样说,石娃子却偏偏不会住嘴,笑嘻嘻道:“黄庚落想杀我三叔,你却要劫持我三叔要挟云瑶,不知你们两个究竟哪个更厉害一点?照我看,你打不过黄庚落。今日只怕性命也要丢在他的手上,可惜,可惜,原本我想亲手杀了你的。”

卢蕈儿再也按捺不住,伸手制住了石娃子的哑穴。石娃子虽然不能说话。可是脸上仍然带着那幅幸灾乐祸的笑容,卢蕈儿又恨又恼。一拳打在石娃子的鼻梁上,打得石娃子仰头倒在地上。鼻血长流。

黄庚落慢慢落下一子,微笑望着赵子服道:“你带着棋盘而来,我还以为你当真是个中高手,可是没想到你根本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棋手。”

赵子服笑道:“黄老先生不就喜欢恃强凌弱吗?”

黄庚落淡然道:“一个时辰又已经让你消磨过去,龙渊怎么还没有现身?难道他害怕了,不敢来?”在他看来赵子服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以此给龙渊充足的逃离机会。\\\\\\

赵子服正要出言驳斥,却看到龙渊卓尔不群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远方山道之上,他大喜过望道:“我家主公来了!”话刚一出口,内心却感到一阵诧异,在刚才刹那之间,他竟然忘记了对龙渊地仇恨,心中剩下的只有关切,他不希望龙渊死去。

黄庚落微微点了点头,龙渊敢前来赴约,足见他的胆色出众,单单从这一点就已经难能可贵。

赵子服站起身悄然踏上离去的道路。

黄庚落并没有阻拦他,对他而言今日的目标就是龙渊,其他任何地人和事都与自己无关。龙渊和赵子服擦肩而过,唇角露出一丝会意地微笑:“多谢!”

赵子服摇了摇头,显然不接受龙渊的道谢。

从龙渊出现起地那一刻,黄庚落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

在距离黄庚落仍有五十丈地时候,龙渊停下脚步。高声笑道:“黄老先生,不如咱们就此罢手如何?”从他的身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恐惧和害怕,似乎他根本没有将黄庚落放在眼里。

黄庚落微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话音刚落,周围的树丛之中万箭齐发,无数羽箭飞蝗般向黄庚落的身躯射去,黄庚落早在和赵子服下棋之时就已经觉察到这积水潭周边的树林之中布满埋伏,内心中自然早有准备,冷哼一声。身躯从巨岩之上直坠而下,射向他的羽箭顷刻间丧失了目标,然而仍有不少羽箭追逐他在虚空中行进的身躯,黄庚落并未拔剑,长袖旋动,身躯螺旋般旋转起来,在身体周围瞬间形成一个无形漩涡。高速行进地羽箭只要靠近这漩涡,便石沉大海般失去影踪。

这轮箭雨刚刚射罢,黄庚落的身躯还未落入潭水之中,双手之中抱着无数被他没收的羽箭。

龙渊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知道黄庚落已经跻身宗师级境界,却没有想到他的武功竟然如此惊世骇俗,单凭一双肉掌就没收了他事先安排在树林中两百名弓箭手的射击。

瀑布入潭的水面忽然浮起二十多个黑点,那是早已埋伏在瀑布下的武士,这二十六名武士同时举起连弩。这种诸葛运春改进地高效攻击武器同时发威,弩箭穿破水汽,射向仍然没有落入水面的黄庚落。

表面上看去,黄庚落已经落入了天罗地网之中。

黄庚落发出一声冷哼,双臂微震,手中的羽箭向埋伏在水潭中的武士射去,他虽然是空手投掷而出,可是那些羽箭比起劲弩激射的力量还要强大,一时间水潭之中传来惨呼不断。\\\\\\潭水在瞬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黄庚落的左脚清点在水面之上,随即身体冉冉升起,目光锁定远方的龙渊,今天他要杀掉这个狡猾的小子。

身后的光影突然黯淡下来,阳光似乎被某种巨物遮住。黄庚落回身望去。却见刚才他立足地巨石正向他的头顶滚落。

“好卑鄙!”黄庚落心中怒骂,他的右掌在巨石上击了一记。然后迅速弹开,在空中来回翻转。落地时已经在积水潭的东岸之上,巨石坠入积水潭中,激起冲天巨浪,水花四散,将周围的草丛和树木尽数沾湿。

黄庚落的双手忽然感到一丝麻酥酥的感觉,垂头望去,却见掌心之中隐然泛出一股黑气,回头想想,一定是赵子服在围棋和棋盘上喂毒,所以自己在下棋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中了他的圈套,黄庚落再好地涵养也不由得动怒,龙渊怪不得敢来,他在积水潭做足了功夫。

龙渊微笑道:“黄老先生,若是你迷途知返,我们或许还可以成为朋友!”

黄庚落怒吼一声,内里潜运,将双手沾染的毒素缓缓逼了出去。

埋藏在林中的陈化高声叫道:“射!”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向黄庚落射去。

黄庚落怒吼道:“竖子我必杀你!”,他宛如一支离弦之箭,向龙渊高速冲去。

看到黄庚落如此威势,龙渊内心中也是一慌,可是他仍然没有挪动脚步,脸上微笑却在不知不觉中褪去。

空中一面无形大网兜头盖脸向黄庚落笼罩下去,黄庚落看都不看大网,身体毫不减速的向前方冲去,寒光一闪,大网洞穿,黄庚落几乎没费任何地力量便破去了对手地这次阻击。

黄庚落终于拔剑,虽然隔着二十丈的距离,可是龙渊仍然能够感到他凛冽地剑意。

龙渊的反应多少有些出乎黄庚落地意料之外,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是龙渊仍然没有逃离的意思,反而握紧刀柄,缓缓将波斯弯刀抽了出来。

黄庚落暗忖,他竟敢跟我一对一决战?他不相信,龙渊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因为他另有所恃,可是龙渊显然不是前者,看来他还有应对自己的方法。

龙渊大踏步向前方冲去,黄庚落也在高速急冲,整个人如同一把锋利的长剑,目标瞄准龙渊的心口,就在两人的距离迅速接近的时候。

龙渊竟然一脚踩空,然后身体坠落下去。

黄庚落哪会想到在他们即将交手之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心中暗骂龙渊无所不用其极,他唯有向那个地洞走去,只要地洞不是另有出口,他就可以将龙渊拿住。

刚刚走了两步,他的脚下也是从一空,黄庚落的身体急坠而下,这是一个陷坑,下方布满尖锐的枪尖,黄庚落这边坠入地洞,那边就有十多名士兵围拢过来,手中诸葛神弩瞄准地洞施射。

第一轮刚刚射罢,就看到黄庚落的身躯重新跃出,一道弧光闪过,十多个大好的头颅便脱离了他们的躯体,鲜血从断裂的脖腔中喷射出来。

黄庚落这次是动了真怒,假如龙渊堂堂正正的和自己见面,他至少会留给他一个全尸,可是龙渊表面上装的光明磊落,背后却尽是一些阴谋诡计,实在是个宵小之辈,黄庚落怎能再忍,一剑诛杀想要落井下石的十二名剑手之后,却发现龙渊已经从积水潭消失,这狡诈的小子一定是从地穴中逃走了。

黄庚落大踏步冲向龙渊坠落的地穴,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黄庚落,认不认得他?”

黄庚落抬头望去,却见耶律峰站在正南方的土丘之上,手中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因为那头颅披头散发根本看不清究竟是哪一个。

耶律峰叹了一口气道:“崔哲,要怪就怪你师傅,自不量力!”

黄庚落脸色铁青,他虽然无法证实死的究竟是不是崔哲,可是从刚才的一连串伏击来看,龙渊的确是阴狠狡诈,因为自己的事情,对崔哲下手也有很大的可能。他恨恨点了点头,身躯凌空飞起,手中长剑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剑尖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直取耶律峰的咽喉。

耶律峰在黄庚落起步的同时,全力将那颗头颅向他掷去,他身体的两侧发出蓬蓬声响,两块巨石激发而出,射向空中的黄庚落。

发现月票这东东,要了虽然不多,可是不要是没有的……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二章【论战】(下)

两团可争日月的光辉闪过,原本完整的巨石顷刻间已经化成四处飞散的齑粉,内息引起的气流从黄庚落的周身向四面八方膨胀爆裂开来,发出波地一声巨响。www.65txt.com烟尘散去,黄庚落已然将那颗头颅握在手中,他此时分辨出这颗头颅并不属于崔哲,心中一宽,可随即又被难以遏制的愤怒所占据,龙渊着实可恶到了极点,竟然利用这种手段干扰自己的心神,以黄庚落的超人镇定,此时也无法保持平和的心态了。

深邃如千年古潭般的双目迸射出冷酷的光芒,左手挥出,那颗头颅呼啸投掷而出,林中一名不及闪避的弓弩手,被头颅撞在了脑袋上,登时颅骨碎裂,脑浆四散而飞,可见黄庚落这一掷之力何其惊人。

弩箭仍然接二连三的向黄庚落射去,黄庚落的目标锁定在龙渊身上,他并不想在这些武士身上耗费太多的精力,右足一点,身躯旋转升腾而起,向龙渊刚才坠落的地穴冲去,来到洞穴前方,看清洞穴之中并没有龙渊的踪影,其中一定有隧道通往别处。

此时龙渊的身影已经从百丈之外再度冒了出来,宗霆汉擅长机关之术,这地洞便是宗霆汉神不知鬼不觉在短时间内开挖出来的。

黄庚落看到龙渊现身,勃然大怒道:“小子,哪里去!”

龙渊向他笑了笑,快步进入前方竹林。

黄庚落身法奇快,瞬间已经冲到竹林边缘。他料定龙渊会在竹林之中设伏,刚才现身是为了引他进入其中,黄庚落艺高人胆大,浓眉紧锁,面孔之上杀气已经越来越浓。

随着一声呼啸,竹林之中几十根削尖的毛竹向黄庚落激射而来,黄庚落怒视前方,手中剑芒急闪。那一根根地毛竹在他的面前竟然寸寸而断,这些毛竹大都有碗口粗细,质地坚韧,斩断一根都困难,可是黄庚落竟然可以在顷刻间将几十根毛竹尽数斩断,可见他的剑法已经厉害到了何等的地步。

藏身在竹林之中的宗霆汉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向身后武士低声道:“准备!”

黄庚落冷眼看着前方竹林,一步步向其中走去,散乱的一地的竹叶被他周身凛冽的杀气激起。周围宛如吹过一阵萧瑟地狂风,竹叶从地上旋转升腾,飘飞在半空之中,萦绕在黄庚落的身体周围。黄庚落双目离合之间,手中细窄的长剑向前挥出,一股霸道无匹敌的剑气直冲前方,剑气过处,青竹纷纷倒地,三名隐藏在竹林之中静候伏击的武士被剑气穿过身体。身躯从中分裂开来,殷红色的血雾伴随着惨叫弥散在竹林之中。

绿竹掩映,血色触目惊心。

黄庚落缓缓走入这条以剑气开拓出的道路,目光冰冷彻骨。

“放!”伴随着宗霆汉的一声怒吼,无数削尖的青竹射向黄庚落地身体,黄庚落在对手发动围攻的同时,身体已经腾龙般向空中冲去,手中长剑在周身形成一面坚不可摧的护盾,凡是靠近他的青竹全都被他斩成碎段。

黄庚落双足落在纤细的竹枝之上。身体宛如一片羽毛那般轻盈,在高空中轻易锁定了龙渊所在的位置,他冷哼一声,身躯如苍鹰般翱翔而起,回旋于竹林之中。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龙渊俯冲而去。

龙渊根本没有想到黄庚落的剑法如此霸道。当他看清上空中黄庚落的身影之时,心中暗叫不妙。以他今时今日地实力绝不是黄庚落的对手,他转身向后方全速逃去。在他的身后陈化还布置了最后一道陷阱。

黄庚落暗道:“龙渊,你不会再有机会了!”俯冲的速度骤然加快,和龙渊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四名武士不顾一切的阻挡在龙渊身前,不等他们出招,黄庚落冰冷的剑锋就已经斩断了他们的头颅。

浓烈的血腥让龙渊周身地汗毛竖立起来,他已经判断出,自己不可能逃出黄庚落的这次攻击,龙渊猛然停下脚步,腰间波斯弯刀横空而出,以斩月七式中最高妙的一式镜花水月向黄庚落迎击而去。

刀光宛如大浪淘沙般在碧绿的竹林之中卷起千堆白雪,耀眼的光芒即使是在黄庚落无所不在地剑光之下也没有暗淡下去,黄庚落地目光微微一颤,手中的剑势竟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如狂涛巨浪般击打在龙渊地弯刀之上。

难以形容的强大力量沿着波斯弯刀传导到龙渊地臂膀之上,龙渊的右臂在瞬间已经麻木,波斯弯刀在空中旋转着飞了出去,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两步重重坐倒在地上,他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此时半边身体已经麻木无比,几乎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在此之前,龙渊已经渐渐对自己的武功产生了信心,可是遭遇到真正的宗师级高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武功竟如此不堪一击,内心中充满了沮丧,沮丧还在其次,黄庚落已经来到了眼前,自己的性命已经有一半交到了他的手中。之所以落到如此境地,跟他轻敌有着莫大的关系,他设下重重圈套,想要将黄庚落这个隐患诛杀于流花城中,日后再不受他的滋扰,可是没有料到黄庚落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竟然将他的埋伏全部清除。

黄庚落挺起长剑,正欲进击之际。右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凄凉地声音:“师尊!”

黄庚落微微一怔,却见身穿白色武士服的宋曦君静静站在竹林之中,美眸含泪,手中短剑正横在她娇雪般的肌肤上,她一字一句道:“假如你不放过他,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黄庚落剑势一顿,可是强大的压力却将龙渊迫得喘不过气来,黄庚落冷冷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今日我必杀之!”

宋曦君点了点头,短剑向下压入肌肤,殷红色的鲜血已经沿着她的粉颈部缓缓滑落。

黄庚落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缓和,他挺起长剑向龙渊地胸膛刺去。

一道青芒呼啸射出,正挡住了黄庚落出剑的轨迹,托!地一声,黄庚落的剑锋正刺中了那青影所在,那青影竟然是一截青竹,宛如剑鞘般将黄庚落的长剑套住。剑气激发,青竹从中破开。

龙渊却借着这难得的时机,一个骨碌远离了黄庚落。

黄庚落并没有马上去追赶龙渊,他的目光向上望去,青竹之上,一个灰衣老者正躺在一根竹枝之上,随着微风荡漾起伏,脸上盖着斗笠,看不清他本来的面容。可是黄庚落的脸色却突然改变了,原本被他杀气激起的片片竹叶,竟然缓缓落了下去。黄庚落没有想到,龙渊地身边竟然还潜伏着这样一个高手,单凭对方刚才用青竹破去自己全力一剑的举动,就可以推测出对手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

宗霆汉率领武士将龙渊重重掩护起来,龙渊惊魂未定的向黄庚落望去,却见黄庚落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躺在竹枝上假寐的老者身上。

黄庚落沉声道:“在下高丽黄庚落,请先生指教!”

那老者在竹枝之上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慢慢坐了起来,此时黄庚落的内心由惊奇已经转变成凝重,即便是他也不能做到那老者这般自如。

老者缓缓取下斗笠,露出花白的头颅,慈和的面容望向龙渊道:“小子。当真没用得很。这一招镜花水月使得就像娘们一样,让人家一剑就给破去。还差一点要了你地小命,以后别说是我的徒弟。我可丢不起那人!”

龙渊这才认出这位生死关头救了自己性命的老者竟然是自己的恩师百里千尊,内心的喜悦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知道百里千尊只要出现,今日自己算安全了,黄庚落就算再厉害,只怕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黄庚落的内心却是一沉,原来这老头儿是龙渊的师父,看来今日有他在这里自己是杀不了龙渊了。

百里千尊目光转向黄庚落之时,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一个高丽人,能够将剑法修炼到如此地地步也算难得,看你的心境应该是到了宗师级的境界,可是一个宗师级高手,竟然会和一个小辈过不去,你丢不丢人?”

黄庚落老脸一热,这百里千尊说话毫不留情,训斥他如同训斥一个孩童一般,他不由得恼怒起来,冷冷道:“徒弟如此脓包,师父也好不到哪里去!”

百里千尊哈哈大笑,身影倏然从青竹上消失,当众人再看之时,他已经来到了地面之上,笑眯眯望着黄庚落道:“我这人最是护短,谁要是欺负了我的徒弟,我第一个就不会答应,高丽剑圣?嘿嘿……”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在我眼中屁都不是!”

从黄庚落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任何地怒气,他知道对方正在刻意激起自己地愤怒,向后撤了一步,缓缓举起长剑道:“请拔剑!”

百里千尊微笑道:“我过去曾经用过兵器,不过那是刀!”

黄庚落淡然笑道:“一样!”

百里千尊笑道:“有点意思,其实对付你……”他向上看了看,右手凌空虚抓,捻起一片空中落下的竹叶,轻描淡写道:“这已经足够了!”

黄庚落在高丽武林地身份何其尊崇,就算在中原武林,也很少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眼前地百里千尊竟然不给他半分的情面,每句话中都透出一股轻蔑,黄庚落就算耐性再好也无法按捺下去,长剑一抖,发出宛如龙吟般的剑啸声,凄迷冷艳的光影宛如银河般向百里千尊的身躯笼罩而去。

没有人能够形容百里千尊的速度,所有人还集中在他的身影上的时候,眼前忽然失去了他的踪影,再看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黄庚落的身后。

青翠欲滴的竹叶从黄庚落的后颈扫过,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出现在黄庚落的肌肤之上,他手中的长剑却在嗡!地一声后失去了踪影。

龙渊虽然在场,却没有看清战局。

黄庚落却知道,他败了,仅仅在一招之间,他就败在了对方的手下,他击飞了龙渊的弯刀,对手也用手指弹飞了他赖以成名的长剑,而后又以神鬼莫测的速度潜入了他的身后,假如想杀他,此刻黄庚落的头颅已经脱离了身体。

那片沾有黄庚落鲜血的竹叶慢慢从他的眼前飘过,黄庚落顷刻间苍老了许多,目光中充满了颓丧和失落,他本以为自己的剑法可以纵横天下,可是遭遇到真正的对手时方才发现自己还不如一片竹叶,他的声音虚弱无力:“敢问先生大名!”

“山野村夫不提也罢!”百里千尊笑容依旧,他的脸上没有嘲讽和鄙夷。

黄庚落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转身向远方走去。

百里千尊忽然道:“知不知道你我最大的分别是什么?”

黄庚落停下脚步,想了许久又摇了摇头。

“对我而言剑早已成为负累,而你却要凭着他纵横天下!”

黄庚落的眉头缓缓展开,他转过身去深深一揖:“多谢先生指教!”直到黄庚落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之外,众人方才听到黄庚落畅快淋漓的大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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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三章【天威】(上)

卢蕈儿仍然留在藏身之处,刚才那场触目惊心的大战她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以黄庚落之能,都无法应对百里千尊的一招,她还有自知之明,现在冲出去对付龙渊只能是自取其辱。www.65txt.com

石娃子虽然不能说话,可是眼神中充满了嘲讽,显然是在笑话她。

卢蕈儿心中恨极,可是又无可奈何,伸出手指在石娃子身上狠狠戳了一记,石娃子顿时感到宛如成千上万只蚂蚁爬上他的身体,周身又痒又痛,实在难受到了极点,可是穴道被制又动弹不得,那种百爪挠心的滋味让他生不如死。

卢蕈儿心中暗暗道:“我不可以这样算了!”目光投向远方,唇角忽然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黄庚落离去之后,龙渊这才笑眯眯来到百里千尊的面前,恭恭敬敬道:“徒儿给师父磕头!”他作势要跪下去,可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托住,让他根本无法做出动作。

百里千尊的表情平静无波道:“我可没答应让你做我徒弟,刚才只是吓吓那个什么剑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师父可不能出尔反尔!”龙渊这次可是诚心诚意的要拜师,百里千尊的本事若是学到了一成,下次什么高丽剑圣再寻来,自己就能将他解决掉了。

百里千尊微笑道:“你放心。经此一役,他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不过那女孩儿对你倒是真地不错!”

经他提醒龙渊这才想起刚才舍生忘死前来营救自己的宋曦君。转头看去,伊人的身影早已不见,心中隐然生出一阵失落。

百里千尊道:“斩月七式你虽然使地似模似样,可是只具其形。不具其势,这也难怪,你根本不适合修炼武功,旁骛太多。”

龙渊微笑道:“其实徒儿也已经很刻苦了,只不过平日里无人指教,所以始终不得其门而

百里千尊瞪了他一眼道:“听你的话是责怪我没有用心教你了?”

龙渊呵呵笑道:“不敢!”

“好吧!我就教你一天,免得传出去让人知道你是我的徒弟,却终日被人追杀,堕了我的名声!”

龙渊大喜过望,慌忙恭恭敬敬将百里千尊请入松涛阁。

早在龙渊赴约之前。就已经让手下人准备离开事宜,这流花城并非久留之地,他自然清楚,百里千尊也不想龙渊因为他改变计划,让龙渊即刻启程,和龙渊一起乘船逆流而上,向巴蜀境内而来,这样一来,原本说过好好教龙渊一天变成了好多天。

不过龙渊一路好酒好菜伺候着。百里千尊也乐得享受,闲下来指教龙渊地全都是斩月七式,只是帮助龙渊进一步了解这套刀法,对于别的武功却丝毫没有涉及。

这日已经来到了巴蜀境内,看完龙渊演练完一套刀法。百里千尊饮了一口茶道:“有点意思了!”

龙渊笑眯眯来到他的身边:“师父。你看我这套刀法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还教我点别的绝招?”

百里千尊脸色一板道:“差不多了?差得远才对!”

龙渊被他呵斥习以为常。仍然候着脸皮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饭要一口一口吃。刀法要一天一天的练,可是我进步如此之慢,今后出去若是被人欺负了,还不是丢了您老人家的脸面,有没有什么一招制敌的绝招,就教给我那么一手两手,徒儿以后也能给您壮壮脸面。”

百里千尊不禁笑了起来:“你小子当真是好厚的脸皮,软磨硬泡倒是很有一套。”他眯起双眼,凑到龙渊耳边道:“你的内力很奇怪嗯,是不是修炼了什么歪门邪道地功夫?”老头子一脸暧昧神情。

龙渊咳嗽了一声,这才将前往吐蕃之时遇到摩挲利,传给他心经的事情告诉百里千尊。

百里千尊听完之后,方才骂道:“那个老秃驴,自己不能练,就将这歪门邪道交给你,他***,改日让我遇到他,一定打掉他的门牙。”

龙渊笑道:“师父跟摩挲利大师很熟?”

百里千尊道:“熟个屁,看到他那张死人面孔我就烦!”

龙渊听他连续说了几遍歪门邪道的功夫,心中暗想:“难道这孽缘决于我有害?”小声将顾虑说给了百里千尊。

百里千尊摇了摇头道:“这东西对你是没有什么害处的,不过教人宣淫总不是什么好事,***,这个老秃驴当真不是个好东西。”他连续骂了几句之后,心头好像畅快了许多,咽了口茶水道:“这孽缘决原本就是一个风流情种所创,不过此人虽然风流可是并不下流,孽缘决也和那些邪恶龌龊的采补之术大有不同,男女同修,对双方都有好处。”他目光转了转,看到远处在船尾欣赏风景的蓝芷霖,不觉笑道:“老秃驴将这本孽缘决交给你,也算给对人了。”

龙渊脸皮虽厚,此时也不禁一阵发热,干咳一声道:“徒儿日后一定勤加修炼!”

百里千尊道:“这种功夫我虽然没有练过,可是却知道这是提升内力最快地一种方式,而且于身体绝无害处。”他放下茶盏道:“你的武功勉勉强强也能算得上一流,可是遇到宗师级高手仍然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龙渊笑嘻嘻道:“下次我便抬出您老人家的名号,我看谁敢不给你地面子!”

百里千尊忍不住敲了龙渊地额头一记,骂道:“这次算你命大。你和黄庚落比武地事情传地沸沸扬扬,而我恰巧就在附近,若是换在别处。只怕……”

龙渊也不禁一阵后怕,假如百里千尊没有及时出现,这次只怕小命儿要玩完,日后看来还要多多提升自身地武力。

百里千尊道:“这样吧。你既然喊我师父,我终不能没有什么表示,我就传给你一套步法,日后就算遇到了什么高手,你打不过他,逃命总是可以的!”

龙渊大喜过望,只要能够保住性命,他就有反败为胜地机会,这样地武功不但要学,而且一定要学。

百里千尊道:“这步法名叫鱼翔步。是根据水中游鱼的身法转化而来,我再教你三日,掌握多少,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龙渊于武功方面的悟性本来就可谓超群,他提升速度之所以太慢的原因还是如百里千尊所说旁骛太多,一个终日牵挂天下事的人又怎可能沉下心来潜心修武?不过百里千尊所授的这套鱼翔步总在变化莫测灵动诡异,龙渊的性情恰恰适合修习这样的步法。

百里千尊原本打算教他三日,可是没想到龙渊仅仅花了两天的功夫就已经将这套鱼翔步修习地纯熟,可谓得到了其中大半精髓。连百里千尊也不得不为他的这份超人悟性所折服。

清晨。两人在这大船甲板之上,一个追一个逃,龙渊身法变幻莫测,时而急速前进时而急转突停,百里千尊虽然有一身震铄世人的武功。可是面对龙渊自然不可能使出。单纯用步法追击龙渊,两人在甲板之上整整转了三圈。百里千尊方才成功抓住龙渊的手臂,他微笑道:“不坏。不坏!假以时日,天下间能够抓住你的已经没有几个了。”

听他这样说,龙渊内心中涌起无限欣喜,有了这套鱼翔步防身,自然不会怕甚么高丽剑圣。

百里千尊低声道:“你自己保重!”

龙渊微微一怔,再看时,百里千尊已经从大船之上跳了出去,身躯在虚空中连续两个回转,轻飘飘宛如落叶般落在江面之上,身躯居然没有沉入江面之下,龙渊看得真切,百里千尊的足下踏着一块小小的木板,他回身一笑,内力催发,江水宛如排浪般向两旁分去,转瞬之间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晨霭之中。

在甲板上看到眼前情景的将士无不咂舌,这样卓绝的轻功他们只是从传说中听到,没想到竟然可以亲眼目睹。赵子服目瞪口呆地来到龙渊身边,喃喃道:“一苇渡江不过如是!”

龙渊笑道:“我看天下间能够做到的只有恩师一人而已!”

赵子服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龙渊,心头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懊悔,自己当初为何要帮助龙渊对付黄庚落,假如自己从旁协助,现在的龙渊只怕已经死了,他越想越是后悔,头颅低垂了下去。

龙渊忽然道:“赵先生有心事?“

赵子服慌忙摇头道:“我是在想流花城地事情!”

龙渊微笑道:“很好办,把流花城地事情全都推到萧氏的身上,让人传言出去,萧牧野让黄庚落来刺杀三家主人,意图破坏会盟,另外放出消息,我们也加入讨伐萧氏地联盟!”

赵子服愕然道:“主公决定了……”可马上他就从龙渊莫测高深的笑容中明白,龙渊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他根本不会加入这场对自己毫无利益地战争。

龙渊又道:“宋曦君救我的事情也要宣扬出去!”

赵子服的神情变得越发错愕了,他却不知龙渊宣扬宋曦君舍命救他的真正目的,一可以对萧牧野的内心进行残酷的打击,二可以让宋曦君对他的情感天下皆知,逼迫伊人向自己敞开心门。

龙渊转身大声道:“扬帆!”

萧牧野的脸色阴郁的可怕,流花城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这里,高丽剑圣黄庚落刺杀失败,龙渊安然无恙的离开了流花城,更让他恼怒的是,传言说,他的妻子宋曦君出现在了流花城,舍生忘死去救龙渊。

仇恨和怒火填塞了萧牧野的心胸,他低吼道:“为什么?”空荡荡的宫室之中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应和着,萧牧野一脚将面前的长案踹了出去,声嘶力竭的嚎叫道:“为什么?”,他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屈辱和孤独,这悠长寂寞的日子里,心中最怀念的就是他的妻子,可是现在他的妻子竟然为了龙渊而甘心舍弃生命,对他而言这就是背叛!萧牧野的双目中闪烁着屈辱的泪光,龙渊!这个让他心头泣血的名字,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要让龙渊付出深重的代价。

旭光宫外,萧氏的十多名重臣全都候在那里,他们全都听说了梁靖和蓝循联手要攻打萧氏的事情,现在正等候着萧牧野的决断。

足足等候了半个时辰,方才看到旭光宫的大门缓缓打开,萧牧野魁梧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他倒背着双手,脸色苍白,原本挺拔的腰背现在变得有些微驼,短短的时间内,他仿佛苍老了许多,目光冷冷扫视着群臣,双唇有力的抿在一起。

在他逼人的目光下,臣子们一个个将头颅垂了下去。

“都在这里做什么?”萧牧野怒吼道。

没有人敢说话,这段时间萧牧野开始变得喜怒无常,没有人会傻到在这种时候触怒他而招来横祸。

萧牧野一字一句道:“别忘了我们萧氏还有十万甲兵,蓝循、梁靖、龙渊!不管他们哪一个敢过来,我就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回应萧牧野的话。

萧牧野有些愤怒的看着他们,却发现没有任何人看着他的眼睛,他一把抓住距离他最近的那名臣子,怒吼道:“在你心中,是不是以为我必败无疑?”

那臣子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道:“大……大……将军……我……我……”

萧牧野忍无可忍,忽然伸出手去,用力扼住那名臣子的咽喉,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那名臣子竟然被他当场捏死,周围臣子吓得一个个向后撤去,胆小的几人竟然软瘫在地上。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三章【天威】(中)

杀掉那名大臣之后,萧牧野的情绪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缓缓点了点头道:“去吧!”

那帮大臣如释重负,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向宫外逃去,连前来的目的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谁也不敢在这里逗留下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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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野看到他们逃离的样子,脸色陡然一变,怒喝道:“都给我站住!”此言一出,那帮大臣又不得不停下脚步,脸上都流露出惊恐的神情,生恐喜怒无常的萧牧野突下辣手。

萧牧野道:“我当真让你们如此害怕?”

没有人敢回答他的问题。

萧牧野目光中的杀气变得越来越浓。

就在此时一个惊喜的声音道:“报!”

一名小太监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当他看清现场状况的时候,显得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嘴唇顷刻间变得青白。

萧牧野的目光顿时转了过去,眼看一场暴风骤雨就要向那小太监宣泄过去。

“报……报……江南……江南多日……日暴雨……多处已……已发涝灾……看来……近日一场洪灾,难……难以避免……”那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的将这一消息说了出来。

萧牧野整个人凝滞在那里,过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转身慢慢向宫室走去。

直到萧牧野走远,那些大臣方才缓过神来,一个个激动叫道:“天意啊!”“天佑萧氏!”

萧牧野自然听得到他们呼喊的声音。唇角泛起一丝苦涩地微笑,这是许多天来他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江南暴雨成灾,假如当真可以发生大面积的洪涝灾害,首当其冲受灾的就会是梁靖,这会牵制梁靖的大部分兵力,进攻萧氏就会成为一句空话。看来上苍并没有完全抛弃自己。

梁靖虽然心急火燎的赶往南郡,可是一路之上因为暴雨肆虐,他的行程非但没有如预期般缩短反而延长了不少的日子。此刻他正被阻拦在距离南郡不到一百里的小镇,因为河水暴涨,前方地桥梁被冲塌,滔滔洪水将河岸艄公的胆子吓破,没有人敢冒险渡河。

梁靖站在土丘之上望着滚滚洪水,脸色变的阴郁无比,他的目光却异常焦灼,他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度日如年。一切突然发生了变化。就在他前往流花城之后,上苍突然变得不再眷顾他,接二连三的不幸发生在他的身边。先是轩宇的死讯,然后是洪水暴涨,今春地汛情提早来了,而且比起往年更加凶险,假如长江水灾……梁靖不敢想下去,那样地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想到这里梁靖返回南郡的心情变得更加迫切,他低声道:“我要渡河!”

一直站在梁靖地曾狮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大王。现在洪峰正急。还是等到水流平缓之后再说。”

梁靖愤怒的转过头去:“我要渡河!”

龙渊的脚步终于踏上了自己的土地,他的唇角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虽然这一路凶险无数,可是最终都化险为夷。更重要的是。此行已经证明蓝循和梁靖并非像过去那般强大,对于消灭他们二人,龙渊已经拥有了强大地信心。

回望长江却见波涛汹涌,水流澎湃向东方浩浩荡荡向东奔流而去,天空阴郁无比,暴雨初歇,可是很快另一场风雨又要来临。

春日洪峰提前到来,这也是龙渊弃船登陆地原因。

一旁李伯年叹道:“今年的洪峰来得比往日更早一些,更急一些!”

龙渊皱了皱眉头,他想到地第一件事就是巴蜀的民生,低声道:“巴蜀境内会不会发生洪灾?”

李伯年道:“汇水源之上每年都会有一些险情,看情形只怕……”

龙渊打断他地话道:“你马上开始着手准备抗洪之事,务必保证境内百姓不受洪涝之灾……”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未雨绸缪毕竟可以将灾情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李伯年恭敬从命道:“主公放心,我马上就去做这件事!”

龙渊道:“让伏原和朱四叔跟你一起负责这件事,必要时可以抽调士兵,凡事都要以民生为大!”

在场众人听到龙渊这样说,一个个全都是内心一暖,有这样的主公,何愁民心归附。

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龙渊微微一怔,耶律峰和陈化两人已经走过去探查情况,不多时便带着一名十多岁的牧童走了过来。

龙渊想不到这动静竟然是这小孩儿闹出来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那牧童看到龙渊大声道:“你就是龙渊?”

一旁赵子服怒道:“大胆孺子!”

龙渊挥手止住他说话,一个牧童而已,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微笑道:“小弟弟,我就是龙渊!”

那牧童扬了扬手中的一封信道:“有人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说你会给我赏钱买糖吃!”

龙渊从他手中接过那封信。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牧童,从他的穿着打扮,乃至举止眼神可以看出这小孩子就是这一带土生土长地牧童,应该不会有诈。

龙渊拆开那封信,仔仔细细看了下去,脸色突然变得阴沉无比,直到他看完那封信,方才慢慢点了点头,望着那牧童道:“让你送信的是什么人?”

“一个女人。她脸上带着面纱,我看不清她的样子,赏钱呢?”

龙渊点了点头,耶律峰掏出一锭金子放在那牧童的手中,牧童受人之托前来送信,原本打算得到几个铜板足矣,却想不到龙渊出手如此豪阔,竟然给了他沉甸甸的一锭金子。当下喜出望外。向龙渊唱了一诺:“保佑大爷平平安安,多子多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将所知道的恭维话全都说了出来。

直到那牧童走远,赵子服方才小心问道:“主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渊淡然笑道:“没事,咱们还是赶路吧!”

赵子服心中暗道:“没事才怪!看龙渊突然凝重的表情显然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他为何不说?难道是在提防自己?”赵子服心神不定胡思乱想的时候,龙渊独自默默向江边走去。

那封牧童带来地书信,竟然是卢蕈儿所写。信中写的很简单。只是告诉龙渊,宋曦君落入了她的手中。让龙渊前往回龙沟救人。

卢蕈儿!龙渊内心中默默诵念着她的名字,在女真遭遇卢蕈儿的一幕仍然记忆犹新。单凭武功自己肯定不会是卢蕈儿的对手,她抓宋曦君是为了自己,而对付自己却是为了要挟云瑶,这疯女人居然想要利用自己达到她的目的。龙渊望着前方滔滔江水,心下暗忖,无论江湖还是庙堂全都是强者为王。卢蕈儿敢如此大胆无非是仰仗着她一身出神入化地武功,看来这个女人一直都在跟踪着自己,也许从流花城开始她就已经跟踪自己了,只是当时有百里千尊在场,她不敢下手。百里千尊刚刚离去,这女人便出现。

龙渊默默看了看手心中地一物,却是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耳环,这耳环的确是宋曦君之物,当时在流花城和宋曦君相见之时,龙渊印象极其深刻,这也是他对宋曦君落入卢蕈儿手中深信不疑地原因,其实就算没有宋曦君的事情,龙渊一样会前去赴卢蕈儿之约,毕竟石娃子也落在她的手中。龙渊默默盘算着,卢蕈儿出身鬼域,其真正的用意是要报复鬼域夺回飞羽令,这次一定要将她歼灭于回龙沟之中。

赵子服几人都远远看着龙渊,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好半天,龙渊才回转身来,走到他们的身边,脸上恢复了昔日平淡的笑容,向赵子服道:“子服,我想来想去,此次抗洪之事非同小可,还需你去一趟,你和李伯年一起前去。”

赵子服心中暗道:“兴修水利,疏导江渠可不是我的强项!”可是也不敢违逆了龙渊地意思,恭恭敬敬领命。

一旁宗霆汉道:“主公,对于抗洪筑堤,我倒是懂得一些,不如我和赵先生一起去吧。”

龙渊笑道:“这样最好不过,你陪赵先生一起前去,这次务必要将险情控制住!”

“是!”

龙渊又让陈化护送蓝芷霖先行前往梓潼,蓝芷霖虽然很不情愿,可是看到龙渊神情凝重,知道他必然有重要事情去做,只能点头答应。

龙渊分派完任务之后,众人当下就在码头分手,龙渊带着耶律峰即刻启程前往回龙沟。

“启禀大都督,大王已经渡过大清河,距离南郡还有七十里,估计今晚就可以到了!”罗虎灿低声向丘朗禀报道。丘朗深邃地双目露出一丝惊奇的光芒,冷冷道:“他当真是拼了老命,大清河地洪峰正急,他居然冒险渡河,将自身的安危都放到一边了。”

罗虎灿低声道:“裕王地死讯让他乱了方寸!”

丘朗呵呵笑了起来:“虎灿,尉迟达的伤势怎么样?”

“我刚才去看过,他已经恢复了许多,现在可以下地行走了,估计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够恢复如常。”

“好!”丘朗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现在他正值用人之际,尉迟达这种得力助手必不可少。

罗虎灿叹了口气道:“大都督,现在长江沿岸的汛情紧急,多处大堤随时都有决口的危险,大臣们都慌作一团,都在等着大都督拿主意。”

丘朗冷笑道:“我又不是楚国君主,跟他们一样,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臣子,我能拿什么主意?”他顿了一下道:“反正今晚老头子就到了,他的江山还是他拿主意,对了,咱们的水军大营有没有危险?”

罗虎灿摇了摇头。

丘朗道:“你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做好准备,做好随时抗洪的准备。”

罗虎灿走后,丘朗来到密室之中,顾东流陪着丘朗来到他的居处。

丘朗道:“梁轩宇怎样?”

“他这两日老实了一些,不过人开始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不断求我们饶他性命。”

丘朗的唇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这废物总算没有蠢到家,至少还能够察觉到一丝危险。”

顾东流低声询问道:“都督,外面的情况怎样?”

“老头子今晚就到,不过现在楚国面临最大的危机却是洪水,长江大堤多处出现险情,假如出现决堤,后果会极其严重。”

顾东流微微一怔,然后来到桌前展开一幅长江形势图,他过去一直都在水军任职,这些年参与了不少次抗洪的事情,对长江沿岸的形式极其了解。

丘朗也凑了过去。

顾东流道:“按照我的估计,最有可能决堤的应该是这三处,他的手指分别点在皖江、浔城、嘉坊三处。

丘朗点了点头道:“不错!”

顾东流道:“若是发生决堤,影响最大的会是皖江、然后是嘉坊,这两处若是发生决口,洪水会淹没楚国大半土地。”

丘朗道:“浔城若是决堤影响也非同小可,首先我们所在的南郡就会被淹没于洪水之中……”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从顾东流的眼中他意识到了什么。

顾东流低声道:“大都督打算忍到什么时候?”

丘朗抿了抿嘴唇,在室内慢慢走了两步。

顾东流又道:“这是上天送给大都督最好的机会!”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三章【天威】(下)

丘朗点了点头,顾东流的意思他完全明白,只要洪灾涉及南郡,那么整个南郡城势必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他可以趁乱将梁靖除去,日后的楚国将会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皖江、嘉坊、浔城三地都有他的水军驻扎,浔城更是抗洪的重中之重,上天帮助他将楚国的命脉掌握在了手中。

顾东流看到丘朗久未回答,还以为丘朗仍然在犹豫,继续进言道:“大都督,如此良机切莫错过,老头子昏庸多疑,他所信任的只有自家人而已,无论这梁轩宇是死是活,他都会将楚国带入万劫不复的绝境,都督,你这次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手下的几十万将士,更是为了楚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啊!”

丘朗转过身去,双目之中迸射出激动的光芒,他一字一句道:“东流,我没有犹豫,我一直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啊!”

顾东流抱拳道:“属下此生愿为大都督而战!”

丘朗扶住顾东流的肩膀重重点了点头。

丘朗还是去见了梁轩宇一面,仅仅数日,梁轩宇瘦了许多,头发蓬乱,衣袍也因为多日不曾更换,变得污秽不堪,这和他昔日癖好洁净的形象截然相反,其实他虽然住在地下,可是丘朗并没有让人亏待他,吃的住的用的和平时没有太多的差别,是他自己发生了改变。梁轩宇看到丘朗,脸上漠然的神情丝毫未变:“我爷爷回来了?”

丘朗点了点头:“最迟今晚他就会到达!”

梁轩宇的双目一亮,他似乎片刻间恢复了些活力,站起身急切道:“表哥,快,快放我出去!”

丘朗没有说话。

梁轩宇从丘朗的眼神中意识到了什么,他颓然坐回椅子。喃喃道:“我明白了,从你将我关在这里开始,就没有打算放我出去……”

丘朗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明白,我一直对你都很好!”

梁轩宇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今日方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错得连悔改的机会都没有。”

丘朗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轩宇,等这场风波过去,我自然会让你出来,而且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梁轩宇木然看着丘朗。此时地他别说是惊喜,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已经满足了。

南郡的雨越下越大,大街小巷都开始积水,不少地方水已经齐膝。梁靖一行进入南郡城的时候,看到不少百姓正冒雨开始搬迁。他们前往西南百里外的峦城,那里地势较高,洪水很少涉及到那儿。

梁靖的内心宛如这阴沉沉的天气。无比沉重,他掀开车帘,望着南郡城,眼前却浮现出孙儿的模样,他不由得想哭,梁氏唯一的血脉如今断了,他的江山日后要托付给谁?

进入内城后。情况好了许多。因为地势较高的缘故,街头并没有积水。不时可以见到纵马巡视地骑兵队。

在皇城前方的大道之上,遇到了一身甲胄的罗虎灿。他率领手下五百名骑兵翻身下马,大声道:“臣罗虎灿参见大王!”

梁靖掀开车帘,看了看罗虎灿,声音低沉道:“究竟怎么回事,这南郡城内的百姓突然间变得如此惊慌?”

罗虎灿道:“大王,不知是谁传出了流言,说长江大堤就快保不住了,洪水今明两日就会飞泻而下,将南郡城淹没其中,那些百姓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慌乱起来,所以才会有逃出城去的事情。”

梁靖眉头紧锁道:“这次地汛情当真那么严峻?”

罗虎灿笑道:“大王放心,都督已经下令让水军加紧筑堤,疏通渠道,洪峰应该可以安然度过,对南郡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梁靖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仍没有任何地笑容:“丘朗呢?”

“今天一早便去了浔城,率领士兵抗洪去了!”

梁靖放下车帘,双目垂下,低声道:“回宫!”

秦晖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再有几天,他的身体便可以完全康复,这和李蓉蓉的精心照料分不开,在太师府居住地这段日子,春香并没有来过,丘朗自从登门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前来滋事,看来这场风波已经于无声中渡过。

秦晖挥舞了一下双臂,从小楼的格窗向外望去,却见院落中已经积了不少的雨水,几名奴仆正在那里忙着疏通水道。

房门发出一声轻响,却是李蓉蓉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秦晖向她报以感激的一笑,无论立场如何,李蓉蓉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秦晖心底是十分的感激她的。然而李蓉蓉始终都是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地表情,秦晖对她微笑,却从未有任何地回应,每次前来都是送饭,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今天却有些例外,李蓉蓉轻轻点了点头道:“马上我就要回宫了!”

秦晖微微一怔,顿时意识到一定是梁靖回来了,他低声道:“他回来了?”

李蓉蓉点了点头:“你的伤势这两天就可以恢复,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他会安排你离开南郡。”

秦晖望着李蓉蓉清冷苍白地俏脸,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难言的情愫,他慌忙将目光垂了下去,这种念头本不该出现在他地心里。

李蓉蓉道:“我救你的事情,你千万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秦晖道:“小姐放心,我绝不会吐露一个字!”

李蓉蓉微微一怔,秦晖居然这样称呼她。可是转念一想,秦晖连梁靖这个楚王都不承认,当然不会承认她这个娘娘,内心中暗自苦笑,轻声道:“我欠春香一个人情,今次帮你全都看在她的面子上,所以你不必谢我!”

秦晖真诚道:“日后小姐只要有用得上我秦晖之处,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之间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李蓉蓉冷冷道,说完她就离开了绣楼。\\\\\\

秦晖望着她地身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情烦乱的在椅子上坐下。

梁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裕王府,他要见见自己的孙儿,梁轩宇的棺椁仍然摆放在灵堂之中,白头人送黑头人对梁靖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来到灵堂前。他几乎连站都无法站住了,在曾狮虎的扶持下颤巍巍来到棺椁前方。双手抚摸着棺盖,混浊的泪水滚滚而下:“轩宇……”

曾狮虎从旁劝道:“大王,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梁靖摇了摇头,一把推开曾狮虎,嘶声道:“来人,把棺椁打开!”

众人都是一惊,以为梁靖因为伤心过度,所以神智变得有些错乱,并没有人上前。

梁靖怒吼道:“我的话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要开棺。我要亲眼看看。里面躺着地究竟是不是我的孙儿!”

这下众人方才懂得了梁靖的意思。

一名负责主持灵堂的官员上前劝道:“大王,这尸体已经放了多日。只怕……只怕已经腐烂了……您还是……”

梁靖须发竖起,双目赤红。手已经落在腰间的剑柄之上,那名官员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般哀求道:“大王,臣错了,臣罪该万死!”

幸好梁靖还保持着些许理智,放在剑柄上地手慢慢又落了下去,低声道:“开棺!”

目睹刚才的一幕,哪里还有人敢劝说梁靖,慌忙协力将棺盖打开,这个冒牌梁轩宇已经死了多日,而且这段时日南郡阴雨不断,刚刚打开棺盖一股腐臭地气息便弥散开来,不少士兵捏着鼻子逃开,还有几人闻到尸臭当场便吐了出来。

梁靖木然走向那棺椁,双目看着里面腐烂的尸首,从外貌和轮廓上依稀能够辨认出这就是梁轩宇,他忍着尸臭,将尸体的衣襟拉开,却见那尸首胸膛上印着三颗黑痣。这是梁轩宇从出生便有地特征,梁轩宇心中对死者的身份已经确信无疑,眼前一黑,当场昏厥过去,一时间灵堂内乱成一团,惊慌失措的声音此起彼伏。

梁靖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宫中,室内飘荡着淡雅的香气,红烛摇曳,有位身穿黑色长裙的清丽佳人向他走来,正是他最宠爱的妃子李蓉蓉。

李蓉蓉轻声道:“大王,臣妾刚刚为您熬好了参汤,您喝一些吧?”

梁靖摇了摇头,在这种悲伤绝望地心境下,他什么也吃不下去,慢慢坐起身。双目之中充满茫然之色道:“我睡了多少时候?”

李蓉蓉道:“大概两个时辰了!”

梁靖叹了一口气,从床上下来,李蓉蓉体贴入微地为他披上龙袍,梁靖颤巍巍走向雕龙花窗,伸出双臂,用力将窗户推开。

一股冷风夹杂着雨雾扑入宫室之内,红烛急促闪烁了一下,然后被风熄灭。

梁靖呆呆看着外面,风雨正急,宫外的地面上也积了不少地雨水,他喃喃道:“这雨还是下个不停……”

李蓉蓉冲上前来伸手想要关上窗户。

梁靖怒吼道:“不许动!”

李蓉蓉愕然道:“大王,你千万不可受了风寒!”

梁靖苍老的面孔上布满悲怆之色:“受了风寒又如何?我梁氏唯一地血脉……就……就这么没了……”

站在梁靖身后的李蓉蓉看到梁靖如此的痛苦,美眸之中竟然泛出隐隐的快意。

梁靖低声道:“我奋斗了一生,到头来又落得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得到!”

李蓉蓉含泪道:“人死不能复生,大王也不要太伤心了,您要保重龙体,若是有了什么闪失,让臣妾怎么办,让楚国怎么办,让这千千万万的百姓该怎么办?”

梁靖缓缓摇了摇头,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的面孔,照亮他面孔上两滴清冷的残泪。

雨下的越来越急了,在李蓉蓉的劝说下,梁靖终于退了回去,李蓉蓉关上窗户,点燃红烛,却见梁靖坐在床边,双目望着烛光呆呆出神,整个人哪还有昔日的半分神气,看来梁轩宇的死已经将他的精神击垮。

门外忽然传来内侍的通报声,李蓉蓉走了过去,很快便回转到梁靖身边,小声道:“曾狮虎有急事求见大王!”

梁靖木然道:“我什么人都不想见!”

李蓉蓉轻声道:“大王,他深夜来此只怕有要紧的事情,还是去见见他吧,国事为重!”

梁靖听到这句国事为重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吸了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睛,方才道:“你陪我去见他!”

曾狮虎正在偏殿之中候着,看到梁靖前来慌忙行跪拜之礼。

梁靖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有什么事你赶快说!”

曾狮虎向李蓉蓉看了一眼,两人迅速交递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曾狮虎恭敬道:“大王!这次的汛情比我们预想中还要严重,现在长江水位不断上涨,丘朗虽然率领士兵抗洪,可是兵力大都集中在皖江和嘉坊,浔城似乎并没有得到重视。”

梁靖冷冷道:“他在前方自然对汛情比你要清楚得多,怎样分派兵力一定经过深思熟虑。”

曾狮虎道:“大王!可是浔城乃是南郡的门户,若是浔城决堤,南郡势必陷入洪水之中!”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四章【真心】(上)

李蓉蓉吓得花容失色,比她惊恐更甚的是另外那名正忙于收拾地上散乱首饰的侍卫,他慌忙想要拔刀,可是没等他将刀抽出刀鞘,带血的枪尖准确无误的刺入他的咽喉,秦晖冷酷而英俊的面庞出现在李蓉蓉的面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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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蓉蓉充满诧异道,她根本没有想到在这危急关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居然会是秦晖。

秦晖顾不上多说,抓起地上的包裹塞入李蓉蓉手中:“走!我送你去和太师会和!”

李蓉蓉点了点头,秦晖翻身上马,一把将她拖上马来,沉声道:“抓好了!”

李蓉蓉咬了咬下唇,双手抓住秦晖坚实的腰背,秦晖策马扬鞭,向王宫外冲去。

此时楚国王宫完全处于混乱的状态之中,每个人都顾着自己逃命,没有人注意秦晖带走了王妃。

秦晖带着李蓉蓉还没有冲出宫门,便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声,脚下的地面也震颤了起来,骏马发出一声嘶鸣,竟然不听秦晖的指挥,转身向王宫的方向逃了回去。

秦晖转身望去,却见远处一道雪白色的亮线破开灰暗的天际迅速向他所在的位置逼近过来,所到之处民宅纷纷崩塌,那是洪水,以秦晖的胆色此时脸色也不禁勃然一变,在他身后的李蓉蓉更是吓得娇躯颤抖,颤声道:“你快走,不必管我!”骏马亡命向宫内跑去,可是因为承担着两人的重量它也是越跑越慢,洪水已经飞快逼近了他们,秦晖大吼道:“抱紧我!”一把搂住李蓉蓉的纤腰。从马背上纵身飞跃而起,手中长枪深深刺入一旁的大树,而后一个腾跃,带着李蓉蓉来到了大树之上。

李蓉蓉看得真切,他们刚刚脱离了马背,洪水就宛如千军万马般横扫了过来,昔日巍峨地宫墙在洪水的冲击下立时溃败。巍峨的宫室也被洪水强劲的冲击力冲塌,刚才背着他们逃离的马儿被迅猛的洪水卷入滔滔水流之中。伸长着颈子,惊恐和求助的看着他们。

李蓉蓉闭上双目,两行晶莹地泪水从她黑长的睫毛下露珠般滚落,睁开迷朦地双眼。发现他们暂时安身之处乃是昔日勤政宫后的一棵千年古槐,凶猛的洪水并没有将古槐冲倒,依靠着这古槐的保护,两人方才在滔滔洪水中幸存了下来。

秦晖深吸了一口气。放开李蓉蓉地纤腰,低声嘱咐道:“抓紧一些,千万不要掉到水里。”

李蓉蓉点了点头,抱住古槐的枝干,娇躯靠在上面,望着下方的滔滔洪水,仿佛一切都是梦境。梁靖在众侍卫的护卫下仓促逃离了宫室。离开之后方才想到李蓉蓉仍然还在王宫中。他慌忙道:“不好,贵妃还在里面!”

一旁侍卫劝道:“大王!这洪水马上就到了。来不及了,咱们快走!”

梁靖叹了一口气。此时他们已经来到附近地码头,码头之上有士兵驻扎,外面积满了逃难的百姓,那些百姓不顾一切的想冲进来登上船只逃命,那些士兵却严阵以待,但凡有百姓胆敢越过警戒线者,一律射杀,绝不容情,警戒线内外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首。

梁靖在侍卫的掩护下从侧门进入码头。

此时外面民情汹涌,一名百姓高声喝道:“娘的!横竖都是一死,这些当官的不让咱们活下去,咱们就拼上这条性命,拉一两个垫背也是值得!”此言一出,原本被死亡暂时吓退地百姓情绪顿时又高昂起来,他们咆哮着向码头冲去。

“射!”一声令下,羽箭宛如飞蝗般向百姓射去。

梁靖望着身后不断倒地地百姓,目光中流露出怜悯之色,他虽然自私可是对待自己治下的百姓也算得上宽厚,像今日这般残忍射杀百姓地事情,还从来没有做过。

此时一身戎装的顾奔流大步来到梁靖身前,恭敬行礼道:“大王!末将顾奔流奉大都督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梁靖皱了皱眉头,他指向后方:“让他们住手!百姓也只是想活命罢了!”

顾奔流低声道:“大王请即刻上船,若是现在不阻拦住他们,只怕大王也无法顺利离开!”

梁靖心中暗叹,知道顾奔流所说地也是实情,假如现在他有丝毫的妇人之仁,只怕那帮百姓就会潮水般涌入码头,到时候谁还顾及到他这个楚王,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是极其贪婪和自私的。

顾奔流又道:“请大王上船!”

梁靖默然不语,步履沉重的向大船走去。

顾奔流率领士兵也随之上船,那些负责驻守的士兵此时也开始且战且退,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听到天崩地裂的声音,那是城墙在洪水的冲击下倒塌的声音,士兵的脸上呈现出无限惶恐,在战场上他们和最凶残的敌人可以一搏,可是在天灾面前,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所有人都丧失了继续逗留的勇气,士兵一个个开始撤退。而那些百姓在洪水迫近的危机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奋不顾身争先恐后的冲了上来,士兵筑起的防线在成千上万名百姓的冲击下顿时崩溃。愤怒的百姓将那些士兵推入河水之中,有的士兵被百姓们踩于足下,现场乱成一团。

顾奔流冷眼看着码头上的一切,果断道:“启航!”

一艘艘大船缓缓离开了码头。梁靖站在三层平台之上,望着远方滔天地洪水,望着岸上黑压压宛如蚂蚁般的百姓,忽然心头一酸,他用力闭上双目,唇角的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从孙儿的死讯传来,梁靖整个人就处于幻想破灭之中。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水灾更让他心灰意冷,他甚至想到。若是上天能够让他的孙儿活命,他宁愿老老实实守住一隅,再不想什么逐鹿天下之事。

顾奔流高亢地声音在身后响起:“兄弟们!留意洪峰!”

“是!”

远方的岸上哭声一片,滔天洪水瞬间将百姓们冲地七零八落。洪峰将他们所在的楼船掀起然后又落下,顾奔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这样地洪峰决计无法掀翻他们的大船。

梁靖呆呆看着浑浊的洪水,望着一个又一个的巨大漩涡。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双腿一软,极为失态地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两旁武士慌忙上前扶起他,却听到梁靖喃喃道:“完了……什么都完了……”夜幕在无声无息中降临,洪水没有退去,暴雨在闪电和雷鸣之中变得越来越大了。

秦晖用佩剑砍下树枝,利用榆树的枝桠在他和李蓉蓉的头顶搭起一个小小的顶棚。虽然仍有雨水不断渗透进来。至少比起外面要好得多。

两人的衣袍全都被雨水淋湿,李蓉蓉娇躯玲珑的曲线也变得清晰起来。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樱唇也有些发紫。明澈地双眸也失去了昔日地神采。

秦晖充满担心的看着她,低声道:“怎样?”

李蓉蓉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可是娇躯一软,竟然向下栽去,秦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地纤腰拦住,抬手摸了摸李蓉蓉的额头,方才发现她地体温热得烫手。李蓉蓉平日养尊处优惯了,今日连续剧变,又淋了风雨,竟然在这个时候病了。

秦晖暗自叹息。

李蓉蓉只是一时晕了过去,很快就醒了过来,向秦晖歉然笑道:“是我拖累你了……”

秦晖摇了摇头,低声道:“等洪水退了,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李蓉蓉望着秦晖真诚的双目,芳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在她的记忆中,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她轻声道:“放心,这点小病我还撑得住……”她的目光向下望去,却见洪水已经距离他们的足下不到五尺,王宫多数的建筑已经坍塌,幸存的那些宫室如今只露出了房顶和屋脊,昔日繁华的楚宫一日之间败落了。

秦晖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裹的馒头,递给李蓉蓉一个道:“来得匆忙,所以没有准备,你将就着吃一点!”

李蓉蓉顺从的点了点头,从秦晖手中接过冰冷的馒头,轻轻咬了一口,馒头又凉又硬,李蓉蓉不禁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很难吃?”

李蓉蓉摇了摇头,俏脸之上露出宛如晴空彩虹一般美丽的笑靥:“这是我有生以来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

秦晖露出开怀的笑容,不知为何,看到李蓉蓉快乐,他心中所有的烦恼就一扫而光。

夜雨仍然下个不停,风雨之中隐约传来呼喊之声,秦晖本以为是幸存百姓的呼救声,可仔细一听那声音却是在呼喊----娘娘……你在哪里……

秦晖垂头看了看伏在他肩头睡去的李蓉蓉,难道这声音是为了搜寻李蓉蓉而来?

李蓉蓉娇躯一颤,霍然睁开美眸,她也听到了那声音,俏脸之上露出一抹喜色,高声道:“我在这里……”她的声音太小,被风雨打得断断续续。

秦晖向正南方望去,他的视野中已经出现了两点星火,应该是有船正在向王宫的位置驶来。秦晖暗忖,难道是梁靖良心发现,让人寻找李蓉蓉来了?他悄然打量着李蓉蓉,却见李蓉蓉的美眸中流露出几许惊喜,几许期待。

李蓉蓉的声音终于被对方听见,很快一艘木船便来到了他们的位置,木船上共有两人,一人抄浆,一人跳着灯笼,两人都是身穿黑色武士服,灯笼之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曾字。

那船头武士看到李蓉蓉惊喜万分道:“娘娘,想不到你果然还在这里!”

李蓉蓉俏脸一冷,美眸之中顿时掠过一丝失望。

秦晖心中暗奇,却不知这姓曾的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应该不是梁靖的人,想到现在李蓉蓉情况并不好,还是尽早带她离开这里,当下抱起李蓉蓉纵身跳到船上。

两名武士都有些好奇的看着秦晖,他们当然不会认识秦晖。

船舱中准备有干爽的衣服,李蓉蓉进入船舱换了,轻声道:“曾大人派你们来的?”

“是!大人也没有离开南郡,派我们分成三路过来寻找娘娘!”

李蓉蓉淡然道:“算他还有

秦晖已经隐约猜到这位曾大人就是梁靖手下的权臣之一曾狮虎,这种时候曾狮虎派人来救李蓉蓉不能不让人多想,再说之前李蓉蓉还冒着风险营救自己,几件事联系在一起,秦晖暗忖,难道上次春香想要绑架梁轩宇的事情,是曾狮虎和李蓉蓉联手促成?他摇了摇头,这件事已经过去,就算真是如此又能怎样?这次他的任务是将李蓉蓉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离开,从此和他们再无瓜葛。

曾狮虎的大船仍然停留在南郡西门处,虽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可是洪峰过去之后,水流明显缓和了许多,曾狮虎站在船头,双目充满神秘莫测的光芒,突然来临的洪水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身为楚王的梁靖在洪水来临之前已经撤离了南郡,如今下落不明,他总觉着这件事的背后定有阴谋,又害怕这阴谋被证实,假如当真是丘朗在背后捣鬼,那么楚国的局势将会彻底改变。

远方出现了一点渔火,这渔火照亮了曾狮虎的双眼,他的脸上总算流露出一丝笑意,暴风骤雨中,依稀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轮廓,曾狮虎内心中轻轻呼唤着那个名字----蓉蓉!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四章【真心】(下)

秦晖和李蓉蓉登上船头,曾狮虎面带微笑向李蓉蓉迎了上去:“看到娘娘平安无事,微臣便放心了!”

李蓉蓉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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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狮虎随即将目光投降她身后的秦晖:“这位是……”

李蓉蓉道:“我爹爹派来保护我的武士!”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荡去了曾狮虎内心中的疑

秦晖本想向李蓉蓉告辞,可是却看到李蓉蓉尾随着曾狮虎进入船舱,看来两人有话要说,内心中不禁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诸般猜度。

进入船舱,曾狮虎脸上的笑容立时隐去,急切道:“蓉蓉,梁靖去了何处?”

李蓉蓉芳心一沉,在她嫁入宫中以前,早已和曾狮虎相识,两人情愫暗生,如果不是因为梁靖,他们或许早已成为了夫妻,在她心中曾狮虎占有极其重要的一个位置,可是自己刚刚从危难中逃出,曾狮虎竟没有丝毫关切之言,最关心的却是梁靖的下落,芳心中的那一丝温暖渐渐冷却了下来。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曾狮虎面露失望之色,又道:“我听说他已经逃了,可是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对了!梁靖手中的江防机要图你究竟得到了没有?”

李蓉蓉听到曾狮虎此言,心中失望更甚,一双美眸冷冷看了曾狮虎一眼:“什么江防机要图?我怎么不知道?”

曾狮虎瞪大双目道:“蓉蓉。你跟我开玩笑吗?之前你不是说已将之得到了吗……”

李蓉蓉叹了口气道:“此一时彼一时,这洪水来得如此迅猛,我连性命都差一点都保不住,又哪有精力顾及什么江防机要图?想来是被我忘在宫中了……”

曾狮虎大失所望,皱了皱眉头低声斥道:“就算是形势危急,也要懂得轻重缓急,这么重要地事情你怎么就忘了?”

李蓉蓉再不说话,转身向舱外走去。

曾狮虎抢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蓉蓉,你一定是跟我开玩笑的。那幅江防机要图如此重要,你怎会忘?”他脸上勉强浮现出笑意:“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

李蓉蓉柳眉倒竖,怒斥道:“谁跟你在开玩笑?没有便是没有,我会无聊到和一个臣子开玩笑的地步吗?”她用力摔开曾狮虎的大手。却没有得逞仍然被他牢牢握住。

曾狮虎压低声音道:“蓉蓉,我待你一片真心,你怎能如此对我?”

李蓉蓉越听越是生气,曾狮虎在这种时候将所有的伪装全都卸下,他哪里有丝毫的在乎自己。心中在乎的只有那张江防图而已,她摇了摇头道:“曾狮虎,你真是不知所谓,放开我!”

曾狮虎的目光却上下打量着李蓉蓉。对李蓉蓉的为人他算得上有些了解,此女心机颇深,江防机要图这么重要地东西,她应当不会随便丢弃。

李蓉蓉有些厌恶的看着曾狮虎,怒道:“你究竟放不放手?”

曾狮虎还试图想说服李蓉蓉,却听李蓉蓉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曾狮虎的脸色不由得勃然一变。

站在甲板上的秦晖自然听到了李蓉蓉地叫声。他马上意识到李蓉蓉遇到了危险。大步向舱门冲去,守在舱门处的一名黑甲武士早已做好了准备。在秦晖启动的刹那,腰间重剑脱鞘而出。一个有力的斩劈直接向秦晖的颈部砍去。

秦晖不由得勃然大怒,对方一出手就是杀招,显然早已做好了对自己下手地准备,原以为李蓉蓉来到了安全之地,却想不到竟将她送入了险境。

秦晖虎躯一闪,躲过重剑的斩劈,以惊人的速度撞在对方的怀中,单手拖住对方握剑地右腕,以肩头狠狠撞击在那武士的胸口,他全力撞击之下力道何其强劲,将那名黑甲武士整个撞入船舱之中。

曾狮虎愕然抬起头望着天神般屹立于船舱之中的秦晖,双目之中流露出阴狠怨毒之色。

李蓉蓉看到秦晖的身影,芳心中一股莫名暖流涌起,她咬了咬樱唇,快步来到秦晖的身边,轻声道:“带我离开这里!”

秦晖点了点头,清朗的双目仍然和曾狮虎对视着,两人虽然都没有出手,可是目光却早已在虚空中无数次交锋。

“好俊的身手!”曾狮虎低声赞道。

秦晖却没有说话,掩护着李蓉蓉慢慢向舱外走去。

就在他们两人即将退出舱门之际,曾狮虎终于开始行动,他地身躯宛如鬼魅般行进,几乎在瞬息之间就已经来到了秦晖地面前,手中细窄的长剑闪烁着冰冷地寒芒,直刺秦晖的咽喉。

秦晖将李蓉蓉挡在身后,面对曾狮虎地剑锋竟然冲了上去,这一招大大出乎了曾狮虎的预料,他本以为秦晖面对自己的攻击会选择后退,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迎面冲了上来。

秦晖在冲入船舱的刹那已经看清周围的形势,船上有近二十名武士,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曾狮虎,以免对方形成合围之势,他虽然并不害怕,可是身边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李蓉蓉,在对方的合力攻击之下很难保证李蓉蓉的安全。

曾狮虎细窄的长剑从秦晖的肩头刺入,与此同时,秦晖的拳头重重轰击在曾狮虎的胸口,这两败俱伤的招式果然起到了效果,曾狮虎吐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退后数步。

秦晖的肩头也被鲜血染红,他一言不发地拉住李蓉蓉的纤手。转身向船舱外走去。

舱外风雨正急,十多名武士正向他们围拢而来。

秦晖冷哼一声,目光所到之处竟令那帮武士一阵心惊胆战,他搂住李蓉蓉的纤腰纵身跃上仍未离开的木舟,木舟上的武士看到秦晖鲜血淋漓的样子连反抗都忘了,吓得一头窜入滚滚洪水之中。

曾狮虎调息许久胸口的闷痛感方才略微减轻,他慢慢走向船头,望着在夜色中越走越远的木舟,双目中闪烁着嫉恨交加的光芒。

身边一名武士道:“大人,要不要……追上去……”

曾狮虎摇了摇头:“随她去吧……”他并非是不想追赶。而是秦晖刚才搏命的一拳震撼了他地内心,让他感到恐惧,面对秦晖,他没有任何取胜的把握。假如继续追赶下去,只怕最后付出的代价一定极为惨重。

三艘大船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将梁靖所在地大船围在中心,梁靖看清那船上招展的旗帜,三艘船都应当是属于丘朗的水军,他暗自松了一口中一阵好笑,这个自负自私的家伙今日终于懂得了害怕地滋味。他又道:“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

梁靖已经意识到丘朗想做什么,他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听,现在我想做的就是亲眼看看我的孙儿!”

丘朗点了点头,向身边的顾奔流使了一个眼色。

顾奔流转身向舱外走去,很快就带着一脸苍白的梁轩宇走入舱中,梁轩宇看到爷爷,原本呆滞的双目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他快步跑到梁靖的身边,抓住梁靖的臂膀,含泪道:“爷爷,爷爷!”

梁靖望着眼前的孙儿也不禁老泪纵横,他可以断定这就是自己的孙子,丘朗并没有欺骗自己,他仍然活在世上,之前的被刺身死只不过是丘朗一手策划的假象。梁靖的心中又感到莫名的悲伤,虽然孙儿仍然活在世上,可是他们无疑已经被丘朗控制在手中,他无法想象,丘朗最终会怎样对付自己。

丘朗道:“早在三年前,我就开始培养训练他的替身,死掉的那个就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除了死掉的那个以外,还有几个同样的替身。

梁靖叹了口气。

梁轩宇却突然回过神来,指着丘朗的鼻子骂道:“都是这个逆贼!是他将我关了起来!爷爷,你一定要将他治罪!”

丘朗微笑着点了点头,却突然伸出手去,准确无误的抓住梁轩宇的手指,马上传来清脆的骨骼碎裂之声,梁轩宇惨叫着蹲了下去,他的双目中充满了困惑和惊恐。

梁靖仍然静静坐在那里,顷刻间又苍老了许多,眼看着孙子被丘朗折磨伤害,他的内心痛苦到了极点,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因为他清楚,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丘朗道:“我一直都很尊敬你,可是你却从不信任我!”

梁靖低声道:“我早就看出你有野心,相国也多次提醒过我,可是我考虑到咱们之间的亲情,始终不舍得对你下手!”

丘朗微笑道:“你太自私,太喜欢利用别人,又自以为是,以为整个天下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可惜你错了!”

梁靖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在地上哀嚎的孙子,低声乞求道:“轩宇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没有什么用处,对你也没有任何的威胁,希望你能够放他一条生路!”

丘朗笑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更不喜欢留下后患,带他过来见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

梁靖的双目中充满了绝望。

丘朗道:“楚国在你的统领下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长江决堤,大好江山,已成泽国,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这一切全都是你的罪过!”梁靖忽然想起曾狮虎提醒过自己,这次的水灾极有可能是人为所致,他死死盯住丘朗道:“一切都是你做得!”

丘朗叹了口气道:“就算我做过错事,毕竟我有机会弥补,可是你却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点了点头,一旁罗虎灿大步走了过去,手中短剑毫不犹豫的刺入了梁靖的胸膛,梁靖圆睁双目,他显然想不到这就是自己的结局,他不甘心,更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儿……

丘朗望着梁靖渐渐垂下的花白头颅,不禁叹了口气道:“其实这样的结果对你来说也算不错……”他转向梁轩宇道:“轩宇,假如我不杀你,你会不会听我的话?”

梁轩宇满脸都是泪水,双目中充满了极度的惶恐,他忙不迭的点头,像狗一样拖着受伤的手臂爬到丘朗的面前。

丘朗缓缓点了点头:“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不如由你来当楚王吧!”

最近几天事情太多,更新不够稳定,请各位书友见谅,下周会恢复正常!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五章【门规】(上)

回龙沟也在下雨,不过比起梁氏辖地的滂沱大雨,这里要有诗意的多,山势空,细雨如织,青山翠谷沐浴在如诗如画的烟雨之中,空气如此湿润,又如此清新,行走其间宛如画境。www.65txt.com

眼前景色虽美,可是龙渊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境,他策马扬鞭,驰骋在回龙沟外的山道之上,转过山峦,已经可以看到前方的箭楼雄关,耶律峰和龙渊并辔而行,这两日龙渊日夜兼程赶往回龙沟,从种种迹象他已经推测出,回龙沟一定发生了极其重要的事情,否则龙渊不会这么急着赶回去。

在关卡前,龙渊勒住马缰,耶律峰高声喝道:“主公回来了!”

负责守卫关卡的士兵看清来得果然是龙渊,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呼叫起来,城门缓缓开启,守关的将领率领手下出门列队迎接。

这些将领多数都是秦晖和陈武阳一手训练,也算得上回龙沟的元老将领,龙渊向众人颔首示意,忽然想起当初石娃子镇守这里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一阵恻然,石娃子也落在了卢蕈儿的手里,这么久仍然没有他的下落,却不知这孩子是死是活?

沉思之中,那守城将领已经陪着他来到古隧道前,这条当年由大富商钟隶所建的隧道经过龙渊的重新修整已经大体恢复了昔日原貌,回龙沟各大盐场的食盐也通过这条隧道源源不断的运出,给龙渊带来无可计数的财富。

刚刚出了隧道口,就看到谢庸笑眯眯迎了上来。\//\他是前日刚刚来到回龙沟,龙渊原以为他还在梓潼,见到谢庸心头也是大喜过望,不等谢庸行礼完毕就拉住他地手臂道:“谢先生,这次你可要帮我出个主意!”

谢庸笑道:“以老夫那点微末道行只怕帮不上公子什么忙!”

谢庸虽然是谦虚之言,可是在龙渊听来心中却是变得越发沉重,谢庸虽然足智多谋,可是对这种江湖上的事情并不了解,江湖事只怕还要靠江湖的方式来解决,对付卢蕈儿的确十分的棘手。虽然如此。龙渊还是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谢庸,谢庸听完,不禁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这件事还涉及到了鬼域?”

龙渊点了点头道:“自从我们来到这回龙沟。并将回龙沟作为立足之根本,和鬼域之间相处的一直都算不错,当初我也答应过和鬼域之间互不干涉,严格约束手下绝不擅入鬼域疆界。”

谢庸低声道:“那卢蕈儿利用宋曦君将公子引来。也就是说她可能早已到了回龙沟,既然如此,公子何不尽快将此事告诉鬼域中人。联手应对此事?”

龙渊眉头紧锁,谢庸还从未见过他一筹莫展的模样,心中隐然猜到龙渊对宋曦君的性命极为看重,他旁敲侧击道:“主公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影响到整个巴蜀乃至整个天下地局势,这件事还需慎重!”

龙渊勉强一笑道:“谢先生,我明白……”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咳嗽,在龙渊和谢庸交谈之时,少有人敢发出声音,现场显得极为静谧,所以这声咳嗽极其引人注目。\///\\龙渊不禁回过头去。身后将士全都垂下头去,唯有一名士兵仰起头看着龙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煞是灵动,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然的笑意。双颊之上隐隐露出两个梨涡,这笑容对龙渊可谓是熟悉到了极点,他心头一暖,久久凝视着那名士兵,轻声道:“你出来,我有话单独问你!”

那士兵大步从人群中走出,此时周围响起窃窃私语之声,却是那些将士低声询问这士兵究竟是谁?可是到最后竟没有人知道这名士兵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何时混入地队伍,一个个面面相觑,内心忐忑到了极点。龙渊的神情并未异常,带着那名士兵向远处的山坡走去。

谢庸抚须微笑,笑容中充满几许无奈,他也从那士兵的笑容中看出,这名士兵竟然是一名女子所扮,龙渊地女人缘实在太多了一些。龙渊带着那名士兵来到山坡之上,耶律峰尽职尽责的尾随在他们身后,龙渊笑道:“耶律峰,她是云姑娘,你不必担

耶律峰微微一怔,这才从那士兵的脸上看到了熟悉地轮廓,心中暗叫惭愧,云瑶近在眼前,他居然没有认出,在他看来云瑶虽然刁钻古怪,可是对龙渊却是没有恶意的,当下停住了脚步,远远看着龙渊和云瑶走上山坡,并没有继续跟上去打扰他们的谈话。\///\\

雨水从坚硬冰冷的青铜头盔上缓缓滑落,晶莹的水珠儿一点点缓慢的落下,云瑶黑长而蜷曲的睫毛之上站满了细细的水珠,目光迷朦,望着近在咫尺的龙渊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是颦。

龙渊展开双臂,他觉着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云瑶的思念,可云瑶却没有响应,俏脸微微仰起,樱唇抿起一个倔强地弧线,直到龙渊失望地垂下双臂,她方才道:“卢蕈儿来了!”

龙渊点了点头,他看不懂眼前的云瑶,自从他和云瑶在女真突破了男女之间最后地界限,他就已经当云瑶是自己的女人,他想要保护她,怜惜她,可是云瑶却不给他一丝一毫地机会,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仿佛他们两个仍旧是陌路。龙渊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清楚地认识到如果不是卢蕈儿的出现,可能云瑶今生今世都不会主动前来见他。她怎能如此绝情?龙渊轻声道:“自从你走后,我一直都在挂念你!”

云瑶如水美眸之中波澜不惊,芳心中却被龙渊这句深情款款地情话弄得一阵慌乱,目光投向前方的烟雨:“我们分别之后,我去了楚地,前些日子方才回到了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方才道:“卢蕈儿不久前来到回龙沟,她手里除了石娃子以外还多了一位人质。\\”美眸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龙渊道:“你这次匆匆过来,为的可是那个女子?”

龙渊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道:“宋曦君你是认得的!”

云瑶淡淡然道:“我虽然认得她,可是并不知道她是谁!”

龙渊道:“卢蕈儿利用宋曦君要挟我来此,然后想对我下手。再利用我要挟你就范!”

云瑶何尝不清楚这是卢蕈儿的连环计,冷冷道:“她太看重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禁一阵心虚。

龙渊笑道:“你若是不在乎我何不一走了之,为何要在此现身?”

云瑶忍不住瞪了龙渊一眼,恼他不给自己留有任何的余地。

龙渊向她贴近了一些。强烈地男子气息让云瑶不禁心跳加速,她本想向一旁撤开,可是又想,若是如此岂不是表明自己害怕龙渊?龙渊低声道:“你若是对我没有任何的感觉。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云瑶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美眸正遇到龙渊炽热无比的目光。芳心暗叫不妙,龙渊强有力的双臂已经突袭而至,将她地娇躯牢牢搂住,大嘴袭击到她的樱唇之上。

云瑶虽然知道龙渊素来大胆,可是也估计不到他会用这种粗鲁强横的手段,当真是又羞又急,俏脸扭向一边,龙渊见招拆招的本领却是极大,紧追不舍,又吻在云瑶娇嫩地樱唇之上。\///\\双目之中流露出得意之极的目光。

云瑶硬下心来。屈膝想要给龙渊一个教训,却想不到龙渊早有准备。将她的**缠住。

云瑶看到这也不行,只能软下口气。低声道:“若是让卢蕈儿看到你如此,知道我已经来了,只怕会坏了大事!”,龙渊经她提醒,心中打了一个激灵,慌忙翻身放云瑶起来,看看周围根本没有人在,云瑶狠狠在他手臂上拧了一记,怒道:“天下间像你这般厚颜无耻地男子只怕是没有第二个。”

龙渊不无得意道:“天下间像你这般翻脸不认人的绝情女子只怕也没有第二个!”

云瑶叹了口气,将话题回到原处:“卢蕈儿想要的只是我手中的飞羽令,这飞羽令原本是我们鬼域的圣物,以卢蕈儿的品德是没有资格得到它的,而且……”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

龙渊何其精明,自然明白云瑶现在的为难之处,据他所知,鬼域圣女必须要是处子之身,云瑶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也和卢蕈儿一样失去了拥有飞羽令的资格,眼前的云瑶显然不想失去飞羽令,可是她和自己之间地秘密若是被公开出去,自己固然没有什么损失,可是云瑶想必会像卢蕈儿一样,为鬼域中人所不容。

云瑶道:“飞羽令我暂时还不可以还回去,所以你必须严守我们之间地秘密。”

龙渊点了点头道:“鬼域方面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云瑶默然不语,显然被龙渊说中。

龙渊道:“卢蕈儿武功高强,这并不是关键,毕竟她再厉害,也敌不过我的千军万马,最让我担心地是宋曦君和石娃子的安危,我不想他们任何一个有所闪失。”

云瑶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龙渊听她这样说,知道她一定有了对策,向云瑶凑近了一些:“有什么主意?”

“卢蕈儿让你来,目地是擒住你,以你来要挟我,所以你来当这个诱饵是最合适不过,由你将卢蕈儿引诱出来,咱们设下圈套将她拿住!”

龙渊摇了摇头道:“就算我愿意当这个诱饵,可是谁能保障宋曦君和石娃子的安危?”

云瑶道:“我可以,卢蕈儿若是带着他们两个前来,自然可以当场解救,若是卢蕈儿单独前来,只要将卢蕈儿擒住,我自然有办法让她将人质的关押地点说出来!”

龙渊见她说得如此坚定,心中也增加了不少的把握,却仍然摇了摇头道:“这样看来我还是没有什么好处!”

云瑶怒道:“有没有搞错,是我帮你救人!”

龙渊笑道:“咱们是互相帮助,你帮我救人,我也帮你解决一个心头大患,更何况你还要我将那件事永远不要说出去……”

云瑶望着龙渊,发现他此时的笑容不但卑鄙而且变得越发淫荡起来,咬牙切齿道:“你想干什么?”

龙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很简单,让我好好亲一下!”

云瑶美眸怒睁:“无赖!”

“那就一拍两散!”龙渊作势要走。

“给我站住!”

雨变得越发朦胧起来……

龙渊心满意足的回到住处,马上听说了南郡大水的事情,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感到一阵惊喜,南郡大水受灾最重的自然是梁氏,这样一来,梁靖攻打萧氏的计划十有**就要泡汤,以今时今日天下的形势,这么僵持着倒也不错,龙渊可不想看到因为萧氏的覆灭而让梁氏、蓝氏两家从此坐大,可是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来得又太过奇怪。

龙渊在地图前驻足凝望,过了好半天方才道:“奇怪,怎么会在浔城决堤?”

一旁谢庸道:“老夫也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皖江、嘉坊两地汛情更为凶猛,反倒是水势较弱的浔城决口,梁靖应该明白浔城若是决堤,南郡必然被淹的道理,怎会如此疏忽?”

龙渊霍然转过身来,双目灼灼生光:“这件事必有蹊跷,梁氏内部说不定发生了大事!”******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向一直等候的书友说声抱歉!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五章【门规】(中)

梁靖在洪水中罹难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李蓉蓉听到梁靖的死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悲伤,在她的心底深处对梁靖只有仇恨而没有任何的感情,即使梁靖这许多年来对她一直都算不错,可是面对一个毁去自己青春的老者,李蓉蓉只有厌恶和鄙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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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晖受伤很重,从他艰难的脚步李蓉蓉就能够看出,她利用短剑砍断一根树枝,交到秦晖的手中,然后默默扶着秦晖的臂膀。

秦晖望着李蓉蓉,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的笑容宛如春风融化了李蓉蓉心中的冰雪,她报以轻柔的一笑,经过连番奔波两人都是又累又饿,可是他们却不能停留,乘船在距离南郡西侧五十里的归元镇登陆之后,混杂在逃难的百姓中一路西行,不少百姓是逃亡巴蜀的。

前方忽然一阵骚动,却是几十名百姓为了争抢粮食发生了争执,李蓉蓉心中暗叹,梁靖经营这么久的江山居然在一场洪水的面前就溃败下来,如今甚至连性命也不明不白的丢在了这场洪水之中,日后这片土地却不知该是何人做主?

秦晖指向前方的山丘道:“那里还有炊烟,咱们过去看看,或许能够找到一些吃的!”

李蓉蓉点了点头:“一切全听你做主!”,得悉梁靖的死讯之后,李蓉蓉的心态突然变得平和了许多,现在的她洗去铅华,布衣荆钗,更像一位邻家女儿,从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昔日王妃的贵气与高傲。\///\\

两人随着人群走上山丘,前方竹林掩映之中,遥遥露出庙宇的一角,却是这座庙宇正在寺庙前方的空地之上施粥,空气中弥散着米粥的香气。如果是在平时还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众人都是饥肠辘辘,闻到米粥的香气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前方跑去。

寺庙显然也考虑到形势地严峻,这些饥民为了食物任何事都干得出来。事先让十多名身材魁梧的僧人守住道路,让饥民排成整齐的队列一一进入施粥现场,因为筹划安排得当,现场饥民虽然很多,可是并没有任何人闹事。

秦晖和李蓉蓉也夹杂在人群之中,足足等候了两个时辰方才来到施粥现场,让秦晖意想不到的是,在现场施粥地几位女子之中。竟然有蓝纾秀和虚慧妍在内,虚慧妍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晖,在远离南郡的地方能够与故人相逢,心中的惊喜也是难以言喻。她惊喜道:“秦晖,原来你还留在这里!”

秦晖心中一阵安慰,看到她们安然无恙。自然也是倍感宽慰。

虚慧妍和李蓉蓉不熟,可是蓝纾秀对李蓉蓉却是认得的,看到秦晖和李蓉蓉在一起,心中不由得一怔,不过她并没有任何的表露,微笑道:“想必你们都饿了吧,先去吃饭,回头再说话!”

拿着白粥,秦晖和李蓉蓉来到寺院前的大树下,秦晖吃完白粥。\\却见李蓉蓉手中的白粥仍然未动。递到他地面前道:“你吃吧,我不饿!”

秦晖摇了摇头。以为是粗茶淡饭不合她的口味,轻声劝道:“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李蓉蓉却道:“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秦晖愕然道:“你一个弱女子想要往哪里去?现在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灾民。你孤身一人,若是遇到了麻烦,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李蓉蓉听到他如此关切地话语,芳心一酸,慌忙扭过头去,生怕秦晖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此时蓝纾秀和虚慧妍两人分完白粥,来到他们的身边,秦晖慌忙向虚慧妍行礼,虚慧妍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客套。

秦晖道:“浔城决堤太过突然,等我意识到发生水灾之时整个南郡已经被大水冲毁,此前还在担心你们地安危,现在看到你们都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他深知虚慧妍在龙渊心中的地位,若是虚慧妍在这场水灾中遇到不幸,必然会对这位多情的主公造成极大的打击,这句话的确是由衷之言。

虚慧妍笑道:“水灾之前,我们就已经离开了南郡,纾秀姐姐打算跟我一起回家乡去看看,没想到这一走竟然避过了一场大灾。\\/\”

纾秀看到一直将目光投向远方的李蓉蓉,心中暗忖,却不知秦晖和这位王妃娘娘因何走到了一起,难道其中有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故事,她轻声道:“若是我没看错,这位一定是……”

李蓉蓉不等她说完便转过脸来,冷冷道:“不错,我便是李蓉蓉!”

秦晖慌忙解释道:“多亏李姑娘救了我,如果不是她……”

李蓉蓉忽然站起身道:“这里气闷得很,我去那边走走。”说完一个人向西边的方向走去。

等到李蓉蓉走远,虚慧妍小声提醒道:“秦晖,现在到处都乱得很,你还是去看看她!”

秦晖用余光看了看远方的李蓉蓉,她一个人孑孓立于古松之下,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当下压低声音道:“我并没有骗你们,上次我刺杀梁轩宇的时候,多亏她救了我,不然地话,此刻我已经死在南郡了。”

虚慧妍并不知秦晖刺杀梁轩宇之事,有些吃惊地张大了嘴

纾秀却莞尔笑道:“秦晖,难道你没有听说梁轩宇还好端端的活着,现在已经在丘朗地扶持下登上楚王之位了!”

“什么?”这次轮到秦晖目瞪口呆了,他途中虽然听说了梁靖身亡的消息,可是梁轩宇成为楚王却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地事情,毕竟是他亲手刺杀了梁轩宇,而后又确认了梁轩宇的死讯,他怎么会突然复活呢?

纾秀道:“梁轩宇根本就是一个傀儡而已。\\/\或许之前你所杀的只是一个假冒的梁轩宇,又或者现在成为楚王地梁轩宇是丘朗找人假扮,反正这楚国未来的走势已经能够看清楚了,大权必然落入丘朗手中。”

虚慧妍忧心忡忡道:“死了一个梁靖又出来一个丘朗。这楚国搞不好会因此而强盛起来。”她所担心的是龙渊日后收复楚地的难度会更大。

纾秀轻声道:“一定会!丘朗地能力远胜梁靖,这一场水灾成就了他独揽权柄的野望,用不了太久,他的真正企图就会暴露于天下人的眼前。”

秦晖黯然无语。

纾秀却笑道:“不过越是如此这江山才变得越发的有趣,我看有些人只怕会偷偷高兴了。”

秦晖和虚慧妍都不明白纾秀所指的有些人究竟是谁,同时向她望去,向来沉稳的纾秀被两人看得却是俏脸一红,芳心中浮现出龙渊那笑眯眯的面孔。慌忙将目光投向远处,惊声道:“不好,李蓉蓉不见了!”

李蓉蓉独自一人,越想越是伤心。看到秦晖和纾秀、虚慧妍三人谈得热烈,更觉着自己是一个局外人,望着这身边诸多百姓。\\\竟无一个人认得自己,她不由得生出自己已经被天下人所抛弃地感觉,趁着三人没有留意,悄然循着小路向后山而去。

雨中小路湿滑,后山人烟稀少,道路越走越是凶险,李蓉蓉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衣裙之上沾满泥水,四下无人。她更觉孤苦无依。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自己视为仇人的梁靖已经死了。曾狮虎这个一直被她视为救星知己的人物,在意的根本就是梁氏地江山。他一直都在利用自己,连亲生的父亲都不顾自己而去,如果不是秦晖救她,可能她早已死在了宫中,李蓉蓉越想越是难过,自己该何去何从,偌大的天地竟然没有她地容身之地。

李蓉蓉的目光落在前方大树之上,心中忽然生出一死了之的念头,若是就此死了,便再也没有烦恼,这世上也没有任何的牵挂,她跌跌撞撞爬了起来,用裙带在大树上系了一个死结,然后捡起石块踮起脚尖,拉着裙带套在粉颈之上,眼前却浮现出秦晖关切的面容,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泪水簌簌而落,颤声道:“秦晖……你对我的恩情……只有来世再报了……”足下用力蹬落了石头,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喉头。

朦胧之中,李蓉蓉忽然听到一个焦急的女声:“你干什么?”

随即头顶传来嗖!地一声,裙带被凌空飞来的匕首割断,李蓉蓉从半空中跌落下去,捂住喉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方才喘过气来,她抬起头,看到一位身穿蓝色儒衫地少年走向自己。

随着视野渐渐清晰,她看出那蓝衣少年分明是一位少女所扮,那少女声音极其悦耳,轻声道:“这位姐姐,你因何而想不开,竟然要选择绝路?”

李蓉蓉满脸黯然神情,她摇了摇头,美眸紧闭道:“你不要管我!”

“可是……”

远处传来秦晖焦急的呼唤声,秦晖和虚慧妍、纾秀也及时赶到,几人看到眼前情形已经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秦晖内心一沉,如果不是有人从这里经过救了李蓉蓉,只怕他们找到地就是她的尸首了。

虚慧妍和纾秀分别搀住李蓉蓉地一条臂膀,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秦晖走到那蓝衣少年面前,恭敬行礼道:“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那少年神情极其奇怪,目光盯住虚慧妍,宛如入定一般,秦晖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见。

秦晖心中暗自不悦,这少年也太无礼了,难道不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他低声咳嗽了一声,借以提醒那少年的失态。

那蓝衣少年目光却仍然盯住虚慧妍道:“你可是慧妍姐姐吗?”

虚慧妍微微一怔,美眸抬起,望着眼前的少年从他的轮廓依稀可以找到熟悉之处,过了许久她方才惊声道:“你是纵雪?”

那蓝衣少年含泪点头,原来这少年乃是萧牧野的妹子纵雪,她从东都不辞而别,原本打算前往巴蜀寻找龙渊,可是行到中途,却又打消了念头,毕竟龙渊从未向她表露过任何的爱意,他们的接触仅限于在东都的寥寥数日,自己这样找上门去,岂不是落人口舌,纵雪想到这一层后,又转变念头返回娘亲的家乡去看看,等来到家乡,才发现那里的乡邻早已物似人非,长途劳顿,不巧又淋雨生病,幸亏遇到一对好心的医生夫妇救了她,纵雪身体康复之后,便在这对夫妇家暂时住了下来,闲时上山采药,学习一些医术,倒也安乐。刚才就在采药之时,凑巧遇到了李蓉蓉自尽,及时施以援手,想不到又遇到了来此寻人的虚慧妍一行。

纵雪在小时候便认得虚慧妍,虚慧妍的模样虽然未变,纵雪却由一个小女孩儿长大成为了一个妙龄少女,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虚慧妍,而虚慧妍却没能第一眼认出她。

故人相见,欢喜异常,李蓉蓉经过这生死一线,整个人似乎想开了许多,俏脸之上露出无尽惭愧,好在众人都顾及她的颜面,并不提起此事。

纵雪简略将自己的经历说了,然后道:“我就住在山下不远的地方,不如大家去我那里坐坐!”

虚慧妍点了点头,纾秀知道纵雪的真实身份之后也是异常开心,欣然应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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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五章【门规】(下)

收留纵雪的是一对姓苏的夫妇,两人居住在这附近开了一间医馆,因为医术高超,心地仁厚,在当地相当受到别人的尊敬。www.65txt.com

纵雪看出秦晖身上有伤,带着他前往苏先生处换药。李蓉蓉借口陪着秦晖前去,她主要是觉着自己呆在纵雪房内是一个局外人。

纾秀等到李蓉蓉走后方才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她也会在这里!”

纵雪虽然救了李蓉蓉,可是并不清楚她的身份,好奇道:“那位姐姐究竟是哪一个?”

纾秀本想回答,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李蓉蓉的身份暂时隐瞒了下来,她看出秦晖和李蓉蓉之间有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

虚慧妍从纾秀欲言又止的神情之上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温婉笑道:“纵雪,你应该住在东都才对,为何辗转来到了这里?”

提起这件事,纵雪的眼圈儿不禁红了起来,她垂下螓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家了……”在她心中父母、大哥相继离开了人世,那个家早已不复存在,二哥只怕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虚慧妍握住纵雪的柔荑,轻声安慰她道:“妹子,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巴蜀,也好有个照应。”

纵雪芳心一动,她并不知晓虚慧妍和龙渊之间的关系,小声道:“姐姐住在巴蜀?”

纾秀笑道:“她自然住在巴蜀,因为她的夫君乃是巴蜀之主龙渊!”虽然纾秀知道龙渊就是大康天子,可是因为蓝循的缘故,她口头上仍然称龙渊为巴蜀之主。\\

虚慧妍俏脸之上抹上一层羞色。美眸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纵雪望着虚慧妍,芳心中生出无尽羡慕,又隐隐觉着有一些失落,这女儿家地微妙情愫被纾秀尽数看在眼里,纾秀心中微微一怔,难道说眼前这个小妮子心中也在恋着龙渊?想起龙渊的笑脸,不觉暗责这个处处留情的家伙。

虚慧妍道:“再过两日我们就启程前往巴蜀,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前去。”

纵雪轻轻点了点头。

梁轩宇继位成为楚王的消息也传到了回龙沟,龙渊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和谢庸品茶。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缓缓放下茶盏,剑眉皱了皱,随即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

谢庸有些奇怪的看着龙渊:“梁靖之死让主公如此高兴吗?”

龙渊摇了摇头道:“梁靖死还是生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他虽然死了,可是长江以南地大片土地仍然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我让秦晖刺杀梁轩宇。前些日子已经传来梁轩宇的死讯,可是想不到这件事反倒成就了一个人。”

谢庸道:“丘朗?”

龙渊点了点头,丘朗无疑是这次水灾事件的最大获利者,他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成功将梁靖除去。\///\\成为梁氏阵营中权力最大的一个,或许可以说现在的梁氏已经名存实亡,成为丘朗的地盘。

谢庸道:“丘朗野心勃勃。且目光深远,恐怕是主公地一个强大对手啊!”

龙渊微笑道:“有了这样的对手才变得越发有趣,相比较一个日薄西山的梁靖,我更愿意将丘朗当成我的对手!”

谢庸笑道:“主公有如此想法我就放心了。”

龙渊道:“我现在反倒有些担心秦晖,假如梁轩宇并没有被他杀死,那么秦晖说不定就遇到了危险。”

谢庸道:“秦晖武功高强,为人冷静机警,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于那个梁轩宇,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没有太多地区别。毕竟丘朗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他若是活着,命运岂不是更加的悲惨。”龙渊想起过去自己被萧逆寒掌控地事情。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竟然有些同情梁轩宇的命运起来。

谢庸道:“主公的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龙渊叹了口气道:“说来奇怪。自从来到这回龙沟以后,那卢蕈儿竟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难道她已经有所觉察,故意躲起来不肯见我?”

谢庸道:“想来是她看到主公身边好手云集,不敢轻举妄动。”

龙渊淡然一笑,谢庸毕竟不了解江湖中人的行事风格,卢蕈儿绝不会被自己的这些手下所吓住,她一定是在等待机会。\//\不过一日卢蕈儿不对自己下手,一日宋曦君和石娃子就是安全的,这是龙渊唯一能够聊以自慰的想法。

谢庸将话题重新回到日后的形势上:“以主公看来,丘朗还会不会高举梁靖的大旗,向萧氏发起攻击?”

龙渊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丘朗眼前最需要地是稳定而非战争。”

谢庸点了点头。

龙渊又道:“梁靖经营江南多年,其麾下肯定会有不少忠诚地臣子,丘朗篡权之事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敢于站出来反对的却是少之又少,这样,让人放出风去,就说丘朗弑君夺权,让他难受一阵子。”

谢庸不禁笑了起来,他轻声道:“近日从楚地逃来地灾民很多,我方的压力较大!”

龙渊道:“在有可能地情况下,这些灾民来多少,我们要救济多少!”

谢庸感慨道:“主公宅心仁厚,实乃万民之福!”

龙渊的目光此时投向鬼域的方向。不知此时卢蕈儿究竟在什么地方?

卢蕈儿盘膝坐在巨岩之上,在她地不远处石娃子和宋曦君两人相对而坐,宋曦君专注的望着下方水潭,却见清澈的潭水之中,无数游鱼翱翔其中。只有身处困境,方才知道自由的可贵。\\/\

石娃子紧闭双目,盘膝在那里默默调息,一有时间他就会加紧修炼,超越卢蕈儿并将之打败已经成为石娃子眼前最大的目标。

卢蕈儿缓缓睁开双目。看着石娃子,唇角不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石娃子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目,卢蕈儿的表现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石娃子道:“我今日不如你,未必明日不如你,明日不如你未必永远不如你,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的脚下求饶!”

卢蕈儿呵呵笑道:“有志气。我倒真地希望看到你变强的那一天!”

石娃子环视周围道:“既然来到回龙沟,为何还要缩头畏尾?你口口声声是鬼域名正言顺的掌门,却躲在这里,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卢蕈儿早已习惯了石娃子的嘲讽。现在居然修炼的毫不动气,淡淡然笑道:“龙渊果然来了,想不到她在他的心目中居然如此重要!”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向宋曦君看了看。宋曦君不由得俏脸一热,她当然明白卢蕈儿指地是什么。美眸转向卢蕈儿,冷冷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不知你为何要捉我来此,假如你想利用我要挟龙渊的话,我劝你还是早日打消了这个念头。”

卢蕈儿呵呵大笑,她站起身,轻声道:“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很快我就会让你们这一对小情人见面了!”说完她纵身从巨岩之上飞掠而下,足尖在水潭上轻轻一点。\\随即又凌空飞起。落在远方的草地之上,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石娃子和宋曦君的视野之中。

“妖妇!”石娃子恶狠狠骂道。可是他和宋曦君全都被卢蕈儿制住穴道,根本无法离开这片区域。

宋曦君叹了口气道:“石娃子。她究竟想对龙渊做什么?”

石娃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她曾经说是为了飞羽令,可是飞羽令又不在我三叔地手中,难不成她也看上了我三叔?”

宋曦君不禁莞尔,想到眼前的处境,又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你三叔不要中了她的圈套才好!”

石娃子充满信心道:“宋姐姐放心,我三叔智慧超群,岂能败在这名妖妇地手下,我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三叔就会营救我们出去!”

宋曦君虽然对龙渊抱有同样的信心,可是仍然道:“我倒不希望他过来!”,她一是担心龙渊的安危,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龙渊。

石娃子却不明白宋曦君内心之中微妙的想法,笑道:“宋姐姐放心,当初你师父那么厉害,一样奈何不了我的三叔,我看卢蕈儿只怕连你的师父都打不过,她想要对付我三叔还差得远呢!”

当日黄昏龙渊终于收到了卢蕈儿传来的讯息,卢蕈儿约他今晚前往百丈崖相见,得悉时间和地点之后,龙渊第一时间通知了云瑶,两人经过一番部署,决定由龙渊出面和卢蕈儿相见,当晚务必要将卢蕈儿擒下。

终于到了和卢蕈儿约定相见的时刻,龙渊在耶律峰的陪同下来到百丈崖前,月龙溪在百丈崖前缓缓流过,龙渊在月龙溪对面地树丛之中埋伏了两百名弓箭手,此次和他一起同行地还有五十名一流武士,经过黄庚落的事件之后,龙渊对这种事地处理变得谨慎了许多,卢蕈儿的武功应当和黄庚落不相伯仲,任何地疏忽都可能导致陷入被动之中。

戌时,卢蕈儿准时出现在百丈崖下,一身黑色衣裙站在那里,宛如鬼魅般,目光冷冷盯住龙渊,不屑道:“龙渊,我约你相见用得上那么兴师动众吗?想不到你这个一方霸主居然这么小的胆子。”

龙渊自然不会中了她的激将之计,哈哈笑道:“卢蕈儿,这样的排场才配得上你这位宗师级高手啊!咱们闲言少叙,你约我过来究竟有什么指教?”

卢蕈儿缓缓点了点头,目光向百丈崖上望去,龙渊随着她的目光向上遥望,却见百丈崖顶倏然垂下来一个人影,内心不由的一沉,正当他以为那人要从崖上落下之时,那人下坠的势头突然终止,却是被绳索缚住从山崖之上投落,因为天色黑暗,加上距离遥远,龙渊看不清崖上的人究竟是谁,可是从那人的身形上可以看出应当是一位女子。

卢蕈儿道:“宋曦君你是认得的!”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可是心中却充满了迷惑,难道被吊在百丈崖上的果然是宋曦君吗?此时他终于明白卢蕈儿为何会约他在这里相见,此女心狠手辣,来此之前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龙渊不禁为宋曦君暗暗担心,却不知藏在暗处等待机会的云瑶能否顺利救出宋曦君,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想在短时间内冲上百丈崖将宋曦君救下的可能是微乎其微,更何况崖顶还应该有卢蕈儿的帮手。

卢蕈儿道:“云瑶那个妖女是不是跟你联系过?”

龙渊目光盯住卢蕈儿:“你先将她放下,我会帮助你得到飞羽令!”

卢蕈儿呵呵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龙渊道:“你利用宋曦君将我诱入回龙沟,还不是想趁着机会将我制住,以我去要挟云瑶,让她把飞羽令顺顺利利的教给你?”

卢蕈儿赞道:“果然聪明!你想救宋曦君的话,就必须跟我走!”

龙渊道:“就凭你的一句话,我便要束手就缚?你把我龙渊想得也太简单了!”

卢蕈儿不无得意的向崖顶看了看:“只怕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又是一个身影被人从崖顶抛了下去,和开始那个一样,被悬挂在半空之中,从身形看这是一个男子,龙渊马上想到了石娃子。

龙渊内心一沉,脸上却堆起笑容道:“其实咱们之间原本不应当闹得剑拔弩张,不如咱们各让一步,你放了宋姑娘他们,我将云瑶的下落透露给你!”

卢蕈儿摇了摇头,她忽然挥了挥手,山崖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捆缚那名男子的绳索突然中断,那男子惨叫着从高崖之上直坠而下!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六章【绝情】(上)

从那声惨叫可以听出是一个男子,以龙渊之沉稳,此时也不禁动容。www.65txt.com

卢蕈儿冷笑道:“下一次摔死的就是宋曦君!”

龙渊寸步不让,怒视卢蕈儿道:“他们之中但有一个受到伤害,我必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卢蕈儿的笑声变得越发古怪,她一字一句道:“我数到三,你再不答应,就等着为宋曦君收尸吧!”

此时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龙渊的耳中:“不必管她,死的那个根本不是石娃子!”

龙渊听出是云瑶在发声提醒,心中不禁大喜过望,目光冷冷扫视卢蕈儿一眼道:“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尤其是女人的威胁!”

卢蕈儿从龙渊的目光中敏锐的捕捉到凛冽的杀机,内心不觉一怔,她事先并没有想到龙渊会如此强硬,居然毫不顾忌宋曦君和石娃子的性命。

耶律峰一声令下,三十名铁甲武士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手持钢盾和长矛将卢蕈儿层层困在中心,另有二十名武士掩护龙渊向后方退却。

卢蕈儿冷眼看着周围的武士,心中充满了不屑,在她看来,龙渊想利用这些武士阻挡住自己无异于痴人说梦,那些铁甲武士排列成阵型之后,突然开始原地跑动,围绕卢蕈儿的圈子始终保持着原有的大小。

卢蕈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夜风轻扬,吹起她黑色的衣衫,整个人更显得诡异至极。\\/\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语气却充满了杀机:“龙渊,我必杀你!”

龙渊将卢蕈儿的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唇角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道:“那也要看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完这句话,他厉声道:“射!”

早已严阵以待地弓弩手齐齐施射,这些弓弩手全都是龙渊麾下的精英士卒,射击的角度计算极佳,羽箭宛如飞蝗般射入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呼啸飞向铁甲武士围拢的中心。

羽箭从空中封锁住卢蕈儿的去路,卢蕈儿冷哼一声,娇躯拧动,如同闪电般冲冲向铁甲武士,不等她来到近前,十多柄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宛如蛟龙出海般刺向她的身体。

卢蕈儿身体一个急停,右手一道银色亮光闪出。却是一条银灿灿的软鞭,软鞭将那刺向她地长矛尽数缠住,卢蕈儿臂膀发力,那些武士膂力虽然强大。可是在卢蕈儿这位宗师级高手的面前无异于小巫见大巫,但觉手臂一麻。长矛脱手飞了出去。

卢蕈儿长鞭挥出。十多根长矛宛如被劲弩发射出来一般,呼啸射向她的身后。长矛以惊人的速度射击在盾牌之上,强大的力量将利用盾牌防守的武士震得向后退了数步。其中一人前方的盾牌竟然被长矛贯穿,矛尖深深刺入那名武士的胸膛。\\/\

那名铁甲武士死去后地缺口马上被填补上来。卢蕈儿眉头一皱,内心中渐渐收起小觑之念,这些武士若是论到单打独斗,在她面前等若是找死,可是一旦他们排列成阵型,力量呈惊人的倍数增加,卢蕈儿真正的目标还是龙渊,她并不想继续纠缠下去,足尖一点,身躯凌空飞起,手中银鞭挥舞的风雨不透,将射向自己地羽箭尽数击飞。

她试图越过铁甲武士围成的人墙,可是当她启动之时,前方地铁甲武士形成地铜墙铁壁陡然升高起来,这大大出乎卢蕈儿的意料之外,她不得不抬脚在盾牌形成地铁墙之上踏了一脚,以她的功力,并没有成功将这道墙壁击破,卢蕈儿旋转落地,此时周围地铁甲武士开始向中心紧缩,几十杆长矛同时刺向中心。

卢蕈儿在长矛即将刺中自己的身体之前再度螺旋飞升,身躯在宛如暴风骤雨般地箭矢的围攻下越转越急,越升越高,银色软鞭宛如笼罩在她身体外坚不可摧的甲胄,没有一支羽箭可以射入其中。

就在她即将脱离铁甲武士的包围圈之时,耶律峰从天而降,手中重剑携万钧之力居高临下砍向卢蕈儿,卢蕈儿武功虽高,可是在半空中也不好硬接耶律峰的这一招,只能重新退回包围圈内,这次卢蕈儿显然被激起了真怒,周身弥散出阴冷的杀气,黑色长发无风自动,手中银鞭在虚空中一抖,发出响亮的爆裂声,咬牙切齿道:“自做孽,不可活!”

耶律峰留意到一股淡蓝色的烟雾随着卢蕈儿长鞭的舞动向周围弥散开来,内心暗叫不妙,大吼道:“撤退!”

三十名铁甲武士纷纷向后撤去,虽然如此仍然有四人不及逃开,吸入毒烟之后头晕脑胀的摔倒在地上。\///\\

以卢蕈儿的身份她本不会做出下毒之事,可是面对铁甲武士的纠缠,她实在无法抑制住心头的怒火。铁甲武士的围拢虽然撤去,可是那羽箭却仍然没完没了的向她射击。

卢蕈儿根本无视那些羽箭的射击,目光落在远方正在逃走的龙渊身上,流露出阴冷之极的杀机。

其实刚才铁甲武士围困卢蕈儿的时候,龙渊有足够的时间逃离,他之所以走走停停,是因为听到云瑶在传音入密告诉他,要他将卢蕈儿引到东南方的谷口。

身边武士望着正追赶而来的卢蕈儿,不由得担心道:“主公,快走,由我们来拦住她!”

龙渊淡然笑道:“不妨事,她奈何不了我!”龙渊敢如此托大并非没有理由。他从百里千尊那里学到了鱼翔步,以百里千尊之能想要抓住他都要费上一番功夫,更何况这个卢蕈儿,再说,龙渊学会鱼翔步之后一直勤于修炼,这个救命的本事他可是下了一番苦功,今天遇到了卢蕈儿,刚好可以考教一下自己修炼的成果。\\/\

卢蕈儿的轻功极其惊人。耶律峰试图抢在她接近龙渊之前将她拦住,刚刚启动脚步,卢蕈儿身形飘忽,轻轻巧巧将他避过,连续两个起落,已经落在距离龙渊不到一丈之处,这样地距离在卢蕈儿的眼中已经可以完全掌控龙渊的命运。她冷笑道:“小子,我看你能往哪里逃?”

龙渊周围的武士想要拼死护住主人。却想不到龙渊从他们的保护圈中游鱼般冲了出去,卢蕈儿也是微微一怔,想不到龙渊居然主动放弃了手下的保护,她向龙渊追逐而去。龙渊笑眯眯看着她,根本没有半分畏惧的神情。

眼看卢蕈儿的手掌距离龙渊还有两尺左右地距离。龙渊左足一个侧向的移动。身躯宛如闪电般滑向卢蕈儿的身后,他的身法过于快捷。卢蕈儿只觉着眼前光影一闪,手掌落处却是扑了一个空。

等她转过身去。龙渊又已经拉开距离到三丈之外,笑眯眯向卢蕈儿道:“我还当你有什么手段。原来你的武功不过如此!”

卢蕈儿大怒,发足急追。

龙渊则向预先和云瑶约好的东南方谷口不断行进,但见他身形飘忽,时而疾奔,时而骤停,时而转折迂回,看似平常的步法却往往出乎卢蕈儿的意料之外,卢蕈儿几次眼看就要触及龙渊地衣袍,可是最终都被他轻轻巧巧避过。\//\卢蕈儿有生以来还从未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龙渊的武功刀法她都曾经领教过,可以说跟自己根本不在一个级数上,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内,他居然掌握了一门如此精妙地步法,卢蕈儿马上想到一定是百里千尊所授。

龙渊渐渐拉开了和卢蕈儿之间的距离,鱼翔步初次对敌就取得如此成效,龙渊也是开心到了极点,耶律峰和那些武士远远跟着,也已经看出只要龙渊逃命,卢蕈儿根本没有机会触及他地衣衫,一个个都放下心来,弓箭手在卢蕈儿身后不停施射,可是龙渊和卢蕈儿越走越快,已经离开了他们地射程。

就快进入山谷之时,卢蕈儿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她地目光之中充满疑窦,四下无人,龙渊将她引到这里是不是还有埋伏?

龙渊看到她突然慢了下来,猜到她一定生疑,不屑笑道:“卢蕈儿,你怕了吗?这里面我还埋伏着千余名勇士,是不是害怕被他们射成一只刺猬?”

卢蕈儿冷冷道:“我会怕你?”她真正忌惮的是百里千尊,假如百里千尊也在回龙沟,只怕她根本没有逃走地机会。

龙渊笑道:“那就是怕我师父,你放心,我师父做人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像你这般藏头缩尾,极尽卑鄙所能事!”

卢蕈儿勃然大怒,厉声道:“龙渊,你以为我当真怕你吗?”她发足向龙渊追去。

龙渊的耳旁传来云瑶地传音入密之声,“看到正前方的巨石就向右拐!”龙渊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一块立着的巨石,他来到巨石之前,向右倏然拐了过去,口中道:“贱人,你这般无耻难怪会被鬼域逐出门去!”

卢蕈儿被他骂的火起,不顾一切追了上去。

龙渊进入的乃是一座巨石阵,云瑶按照奇门遁甲所布置,进入其中却见巨石嶙峋层出不穷,道路错综复杂,繁琐反复,幸亏云瑶不停在他耳边提醒,龙渊方才顺利前进。

反观卢蕈儿的情况却不是那么的乐观,她刚刚进入巨石阵便感觉到中计,想要退出去,可是却找不到刚才的入口,心头不由得一阵骇然,再看前方,龙渊的身影竟然消失了,卢蕈儿怒喝道:“龙渊!给我出来!”

卢蕈儿的声音龙渊听得真真切切,从声音分辨卢蕈儿应当就在距离他不远处,龙渊自然不敢回应,生恐暴露自己的行踪,偏偏此时耳旁失去了云瑶的声音,转头四顾张望之时,一只柔荑从一旁探了过来,握住龙渊的大手,云瑶白衣飘飘宛如凌波仙子般出现在她的面前,美眸充满甜甜情意,向龙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龙渊向前方走去,在乱石阵中来回穿行。

卢蕈儿心中越发焦躁,扬起手掌击落在身边巨石之上,内力到处那巨石竟然被她打得飞了起来,撞击在另一块石头之上,撞得碎石烟尘四处飞溅。

云瑶此时已经带着龙渊走出乱石阵,娇笑道:“卢蕈儿,有没有见过瓮中捉鳖?”

卢蕈儿仰头看着上方天空,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只要她跃上最高的那块巨岩,一定可以看清周围的形势,心念及此,她腾空跃起。

可是当她刚刚来到巨石之上,却见空中一片红云向她笼罩下来,卢蕈儿出身鬼域,一眼就看出那是鬼域红蜂,脸上神情也是一变,慌忙将手中银鞭挥舞的风雨不透。

那成千上万的红蜂不顾一切的向卢蕈儿冲去,无休无止,铺天盖地而来,卢蕈儿武功虽高,可是一时半刻也无法从红蜂的攻击中逃脱出去。

这时候龙渊手下的弓箭手也已经赶到,站在乱石阵的外围,开始利用手中的弓弩向其中射击。

云瑶道:“卢蕈儿,现在你束手就擒,我或许可以放过你的性命!”

卢蕈儿怒道:“小贱人,你休想!等我冲出去,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说到这里她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鼻息中嗅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心头不禁骇然,这才明白云瑶根本是故意在激自己说话,那些红蜂的身上十有**都涂抹了****,那些药物散播在空气之中,自己说话呼吸之中,已经吸入了不少,明白了这层道理,卢蕈儿心头更是骇然。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六章【绝情】(中)

龙渊看到大局已经在握,他慌忙让耶律峰率人前往百丈崖解救宋曦君和石娃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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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瑶望着那乱石阵中突然变得没有声息,芳心中不觉一怔,过了一会儿,又见到卢蕈儿的身躯再度冲上巨岩,紧接着又从巨岩之上摔落下去,从卢蕈儿的涣散的脚步可以看出,她应当已经中毒。

云瑶的俏脸之上终于流露出淡淡的笑容,卢蕈儿毕竟落入了她的掌握之中,她缓步向乱石阵中走去,龙渊担心她有所闪失,低声道:“不如等等再说,反正她已经被困在这里。”

云瑶轻声道:“就算她仍然活着,我也不会怕她!”说完已经走入乱石阵中,龙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不敢随同云瑶走入其中,里面机关重重,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陷入其中。

云瑶来到乱石阵的中心,却见卢蕈儿整个人蜷曲在一块巨岩之下,身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红蜂,一动不动,不知此刻究竟是死是活。

云瑶在距离卢蕈儿丈许处停下脚步,冷冷道:“卢蕈儿,我知道你仍然活着,何必装模作样!”

卢蕈儿仍然是一动不动。

云瑶轻轻咬了咬下唇,手中多出了一柄明晃晃的短剑,瞄准卢蕈儿的身体闪电般投掷了过去,眼看那短剑即将刺入卢蕈儿的身体,却听到蓬!地一声,覆盖在卢蕈儿周身的红蜂竟然被一股无形罡气炸得四分五裂,那柄射向卢蕈儿的短剑也被她稳稳握在手中,卢蕈儿完好无暇的站在那里,原本丑怪地面孔之上更笼罩上一层阴冷的戾气。\\

云瑶虽然早已预料到卢蕈儿不会那么轻易死去。可是眼前地卢蕈儿根本没有损失一丝一毫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卢蕈儿阴测测道:“小贱人,你和我师出同门。以为红蜂可以奈何得了我吗?白日做梦!”话音刚落,身体已经高速前冲,手中银鞭向云瑶的纤腰缠去。

云瑶进入乱石阵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卢蕈儿脚步刚一启动。她就已经向后退去,卢蕈儿刚才已经领教到这乱石阵地厉害。岂能重蹈覆辙,她身法奇快,为了截住云瑶,竟然以身躯撞击在前方巨石之上,巨石腾空而起。阻住云瑶前进的去路,云瑶不得不停下脚步。

卢蕈儿格格笑道:“不付出一些代价。又怎能骗得你出来?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飞羽令交给我,否则,你就等死吧!”

云瑶不慌不忙道:“只可惜你还没有那个资格!”她轻盈的向前走了一步,乱石阵内忽然发出的声音,成千上万条绿色小蛇从四面八方向卢蕈儿蜿蜒行去。

卢蕈儿丑怪的面孔之上流露出一丝不屑:“这样的手段也敢拿出来对付我!”

云瑶笑道:“对付你原本用不着太高明地手段!”她扬起左手,一团淡淡的绿色烟雾随风向卢蕈儿席卷而去。\///\\

卢蕈儿认出这就是烁金虫,以她地修为也不敢过于托大,衣袖卷起一股罡风,吹得那烁金虫不少改变了方向,地面上蜿蜒行进的毒蛇这下可遭了殃。一旦被烁金虫沾染其上。很快便被吞噬的干干净净。

云瑶趁着这难得的时机重新退出乱石阵。

卢蕈儿厉声道:“哪里去?”她尾随云瑶的身影竟然从乱石阵脱身而出。卢蕈儿刚刚冲出乱石阵,迎面一道光影袭来。她反手一鞭抽出,刚刚缠绕住那柄利剑,可随即两旁又有六柄利剑分别刺向她的身体,卢蕈儿倒吸一口冷气,慌忙放脱了长鞭,身体冲天而起,连续两个翻腾落在圈外,此时她方才看清刚才对付自己的是七名妙龄少女,这群少女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可是组成的剑阵竟然厉害如斯。

云瑶此时并没有走远,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在她地身边还立着一位白发苍苍地老婆婆,乃是鬼域佘婆婆。

佘婆婆沧桑的面庞之上阴晴莫变,目光冷冷盯住卢蕈儿:“卢蕈儿,你还有脸回来?”

卢蕈儿望着佘婆婆,双眸之中流露出无比怨毒之色,她尖声道:“我缘何不敢回来?当初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竟然如此对我?污我清白,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这公道我一定会讨还回来!”

佘婆婆冷笑道:“公道?当初你偷汉子时候有没有想到公道二字?”

卢蕈儿怒道:“是你们污蔑我,我卢蕈儿至今仍然是清清白白地身子……”她的目光忽然转向云瑶,唇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这便是你们的圣女,她和龙渊偷偷修炼孽缘决,早已将鬼域玷污了一千遍一万遍,你佘婆婆不是向来执法严明,维护门规不遗余力吗?我倒要看看你怎样处置这个小贱人!”

佘婆婆双目之中流露出无尽痛苦之色,从一旁云瑶的神情和苍白的脸色,她已经猜到卢蕈儿所言非虚,云瑶是她一手带大,在她眼中将云瑶视为自己的亲孙女儿一般,内心中的失望和疼痛实非一般。\///\\佘婆婆道:“如何处置她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她重重顿了顿手中拐杖道:“把这个逆贼给我拿下!”

“是!”那七名少女正要上前。

卢蕈儿发出一声格格长笑,她知道这是鬼域镇门之宝的诛仙剑阵,以她之能也不敢轻易尝试,卢蕈儿向后倒飞而去,留下一串阴冷的声音道:“我还会回来……”

卢蕈儿远去之后,佘婆婆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云瑶身上,脸色又是骤然一变。

云瑶一言不发,屈膝跪倒在佘婆婆面前。

这一幕全部被远处的龙渊所见,龙渊大踏步走了过来。\\/\从卢蕈儿和佘婆婆的对答之中,他已经感觉到这件事极其严重。只怕云瑶和自己的私情会受到比卢蕈儿还要厉害得多地惩罚,他大声道:“佘婆婆,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佘婆婆冷冷看着龙渊,等到龙渊来到近前。手中的拐杖倏然向龙渊地头顶砸去,她猝然出手大大出乎龙渊的意料之外。龙渊只觉着一股劲风向自己的头顶落来,吓得魂飞魄散,心中惊叫道:“我命休矣!”

此时龙渊手下一帮将领距离尚远,根本无力救援,佘婆婆又是全力出手。毫不留情,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云瑶猛然扑了过去,推开龙渊,以后背硬生生受了佘婆婆地一记。

虽然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龙渊却已经经历了生死轮回,拐杖狠狠击打在云瑶地后心,她整个人向前扑去,被龙渊及时抱在怀中,云瑶胸口剧痛一阵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将龙渊胸前的衣襟染红。

龙渊看到云瑶脸色苍白牙关紧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大吼道:“云瑶!”

“死吧!”佘婆婆又是一声厉喝,拐杖再度向龙渊的头顶击落。

此时云瑶鼓起全身的力量喝道:“住手!”。白皙的纤手扬起一根洁白无暇地羽毛,那羽毛在阳光下散发出温润的光华,却是玉石雕琢而成,这便是鬼域门中圣物飞羽令。\\/\

佘婆婆见到飞羽令整个人僵在那里,拐杖凝在半空没有继续发动攻击,嘴唇因为痛苦而抽搐起来,颤声道:“你……你还有何资格再拥有本门圣物?”

云瑶缓缓摇了摇头道:“飞羽令一日在我手中,我便可以号令门人!”

佘婆婆愤怒地目光终于软化了下去,手中拐杖缓缓落在地上。

云瑶道:“佘婆婆,鬼域的事情和外人无关,所有鬼域门人不得向外人寻抽挑衅!”

龙渊望着云瑶苍白的俏脸,心中一阵感动,他明白云瑶此举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伤害。虽然云瑶很少在他的面前表露心迹,在生死关头的表现却足以说明她对自己的情意。

龙渊大声道:“云瑶!”

云瑶望着他的眼睛,美眸中流露出无限柔情,附在他的耳边用只有龙渊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从未后悔过……”

龙渊的双目湿润了,他抓住云瑶地香肩道:“我不会让你走!”

云瑶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是我门中地事情,我欠一个交代!”她小声提醒道:“有人还需要你去营救!”

龙渊呆呆看着云瑶走入鬼域诸女的阵营之中,佘婆婆冷冷看了他一眼,率领众人离去。

龙渊忽然奋力吼叫道:“佘婆婆,若是你敢伤害云瑶一丝一毫,我必踏平整个鬼域,绝不会放过你们中地任何一个!”

佘婆婆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仍然向前方走去。

耶律峰赶到百丈崖只发现了宋曦君,却没有见到石娃子,负责看守宋曦君的人已经被云瑶提前制住了穴道,所以耶律峰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就将宋曦君顺利解救。

宋曦君虽然经历了这场劫难,可是整个人却仍然镇定自若,连耶律峰也不得不暗自佩服,来到百丈崖下和龙渊会合。

龙渊因为云瑶的事情情绪变得低落了许多,宋曦君平安无事的消息让他稍稍感到一些安慰。

龙渊来到宋曦君的马车前,和宋曦君隔着车窗相望,让宋曦君意外的是,龙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去,女儿家的心事是最奇怪的,本来宋曦君还考虑着该如何与龙渊保持距离,怎样矜持的表达谢意,可是龙渊的表现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芳心中反倒生出一些幽怨,她并不知道龙渊是因为云瑶的事情儿烦恼。

返回住处之后,龙渊仍然坐卧不宁,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云瑶的事情,谢庸闻讯来到龙渊的住处,轻轻咳嗽了一声,惊醒了来回踱步的龙渊。

龙渊叹了口气道:“谢先生,我遇到了麻烦!”

谢庸也已经听说了云瑶被鬼域门人带走的事情,心中暗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嘴上仍然微笑宽慰龙渊道:“云瑶姑娘由佘婆婆一手抚养长大,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主公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龙渊道:“如果不是她,只怕我此刻已经被佘婆婆杀了!”

谢庸道:“主公曾经说过,江湖上的事情还是由江湖中人来解决,既然如此,主公又为何烦恼?”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这件事本来就因我而起,我怎能袖手旁观?”

谢庸苦笑道:“公子想怎样做?难道要发兵鬼域,用军队对付这帮江湖中人吗?”

龙渊低声道:“迫不得已的时候,也许我会这样做!”

谢庸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提醒龙渊道:“主公不要忘了,现在中原的形势极其微妙,梁氏内部正处于剧变之中,北方胡人蠢蠢欲动,蓝循和萧氏又各有打算,何者为大,天下最大!”

龙渊经他提醒心头一凛,自己过度沉溺于儿女私情,这两日几乎忘记了天下大事,可是如果云瑶因为他而遭受了劫难,只怕他今生今世都无法原谅自己,难道江山和感情真的不能兼得吗?

谢庸叹了口气道:“其实主公也无需烦恼,有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事一定可以解决!”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刚才我遇到了宋姑娘,她说想见见你!”

龙渊点了点头道:“说起来我倒忘了,满脑子想得都是云瑶的安危,宋姑娘那里,我这个做主人的原本应该去一趟。”

昨天喝多了,抱歉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六章【绝情】(下)

宋曦君和龙渊对坐在陶然亭中,彼此相望,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竭力压抑的思念和情意,如果说过去是宋曦君一直在逃避,而现在又加上了龙渊,因为云瑶的事情,龙渊第一次开始考虑,自己的感情究竟会带给这些红颜知己幸运还是不幸,他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的感情,在宋曦君的面前表现的冷静而理智。www.65txt.com

“谢谢!”宋曦君率先打破了沉默。

龙渊笑了笑,他轻声道:“我以为,咱们之间早已用不着说这句话!”

宋曦君沉默了下去,龙渊第一次救她是在东都,那一次是将她从萧氏的陷害和追杀中救出,第二次救她是在女真,乌兰纳芮看在龙渊的情分上将她放走,第三次是在眼前,她和龙渊之间,始终是营救和被营救的关系,随着日积月累,她感到自己欠龙渊的已经越来越多,可是她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自然之处。可是这种坦然,却让宋曦君感到害怕,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在心底深处接受了龙渊。

龙渊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卢蕈儿劫持!”

宋曦君忽然道:“咱们之间用不着解释这些……”

龙渊怔了怔,随即唇角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不错!”

两人就这样长久的对视着,内心中同时升起难言的温馨,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

一片青翠的竹叶随风飘落,在两人的面前悠悠荡荡,最终落在石桌之上,他们彼此的目光同时落在那竹叶之上,宋曦君轻声道:“明日我就会离开!”

龙渊虽然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可是心底仍然感到失落:“这么急?”

“嗯!”

“去哪里?”

“了断一件事!”

“会不会回来?”

宋曦君白嫩无瑕的纤手缓缓伸了出去,轻轻覆在龙渊的手背之上。\\/\龙渊虎躯一震,他不能置信的看着宋曦君。

宋曦君一字一句道:“一定会!”

宋曦君走了。走地那样坦然,走的那样自若,龙渊并没有挽留,也没有感到任何地失落和遗憾。因为他知道终有一日,宋曦君会回来找他,那一天她会真真正正放下心头的包袱,她可以全心全意了无牵挂的和自己相亲相爱。

夜色很美,龙渊站在竹楼之上,遥望着前方的山峦。越过山峦就是鬼域,却不知佘婆婆究竟会怎样对待云瑶?面对由她一手抚养成人地云瑶她难道当真能够下手?

龙渊闭上眼睛,沉重的心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静夜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几十名负责警卫的武士从四面八方冲向院落,院落的正中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的女人,她身穿黑色长裙,面带银色古怪面具,深邃阴冷地目光从面具下透出,直视住楼上的龙渊。

龙渊笑了起来。卢蕈儿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缓缓点了点头:“你深夜来访,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凭直觉他已经判断出。卢蕈儿绝不会贸然前来,她此行的目的一定和飞羽令有关。既然和飞羽令有关,就一定和云瑶有关。

卢蕈儿冷冷道:“枉那小贱人对你一往情深。现在她生死悬于一线,你却在这里逍遥自在,当真可怜她的一番痴

龙渊淡然道:“这句话若是让我理解,只能说你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卢蕈儿呵呵笑道:“都说你龙渊胸怀广阔,现在看来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龙渊摆了摆手,周围武士听从他的命令向后退却,可是仍然没有打开包围圈。龙渊一步步走了下去,通过和卢蕈儿的交锋,他对自己地鱼翔步已经有了强大地信心,就算卢蕈儿抱着对他出手的目地而来,他也一定可以成功逃脱。不过他并不相信卢蕈儿会这样做,因为云瑶现在深陷囫囵,卢蕈儿已经没有用自己要挟云瑶的理由。

龙渊在距离卢蕈儿一丈外站定,笑眯眯道:“找我有事?”

卢蕈儿道:“帮我得到飞羽令,我帮你救出云瑶,再把石娃子还给你!”

龙渊装出苦思冥想地样子:“听起来好像我并不吃亏!”

“是男人就干脆一点!”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要你先放石娃子!”

卢蕈儿冷笑道:“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凌空翻出身后的院墙,不多时便带着被制住穴道地石娃子飞了回来,石娃子和龙渊分别许久,此时相见彼此都流露出无比激动的目光。

卢蕈儿道:“我拿出了诚意,现在轮到你了!”

龙渊轻声道:“你想我怎样做?”

“你出兵鬼域,吸引住佘老太婆,我去救出云瑶!”

龙渊点了点头道:“何时?”

“今晚三更我在隧道入口等你!”卢蕈儿说完,将石娃子一把推向龙渊,然后又如同鬼魅般翻出了围墙,转瞬之间已经不知所踪。

卢蕈儿推开石娃子的同时已经解开了他身上的穴道,龙渊扶住石娃子,石娃子这才激动道:“三叔!”他曲膝要给龙渊叩头,却被龙渊一把抓住臂膀,低声道:“免了,这段日子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石娃子摇了摇头,虎目却已经红了,他被卢蕈儿抓住折磨几近一年,可是从没有流露出半点胆怯,如今见到亲人终于真情流露。现在的石娃子已经成熟了许多,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低声道:“三叔,你当真要攻打鬼域?”

龙渊并没有否认。缓缓点了点头道:“就算没有卢蕈儿的出现,我也已经决定攻打鬼域,云瑶因为我而遭此横祸,我一定要将她救出来!”

石娃子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三叔。\\/\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似乎并不应该介入他们门派的事情,佘婆婆和我们也一直相安无事,不如由我过去劝说佘婆婆,她待我一向友善,也许会听我的话放了云瑶姐姐。”

龙渊低声道:“我等不下去了。今晚我一定会向鬼域出兵,你放心,我只想佘婆婆知难而退,绝不会对鬼域赶尽杀绝。”

石娃子跪倒在地道:“三叔若是信得过我,就由我统帅弟兄们前往鬼域,毕竟我对鬼域的路线熟悉,而且我和佘婆婆她们也说得上话。”

龙渊目露犹豫之色。

石娃子道:“三叔放心,在我心中只有三叔一个主公,若是佘婆婆不答应。我一定会按照三叔的吩咐去做!”

龙渊终于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地做!”

当夜三更。龙渊集合三千人从钟隶留下的这条古隧道中进入鬼域,大军源源不断地进入古隧道之时。卢蕈儿如约到来,发现龙渊果然在隧道口等着她。难得的笑了一声道:“你也算得上一个守信之人!”

龙渊道:“今晚的进攻由石娃子引领,我和耶律峰两人陪着你一起。”

卢蕈儿看了看龙渊。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他是害怕自己对云瑶不利。

卢蕈儿道:“既然如此,咱们三人便一起从另外一条密道前往!”

龙渊低声道:“另外一条密道?”

卢蕈儿冷冷道:“你地大军只是为了引开她们的注意力,想要救人就要趁乱进行,难道还明大明的杀进去抢人吗?”

龙渊知道卢蕈儿过去曾经是鬼域中人,对鬼域的地形当然要比自己熟悉的多,当下点了点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

云瑶跪在刑堂之中,俏脸在烛光下苍白如雪,美眸也失去了昔日地神采,她双手将飞羽令奉上,然后恢复刚才的跪姿。\\/\

佘婆婆的表情充满了憎恶和痛心,她重重拄了拐杖一下,厉声道:“云瑶!你可知罪!”

云瑶仰起俏脸,美眸中不见任何的畏惧:“云瑶不知罪在何处?”

“你……”佘婆婆气得手足颤抖起来,她起身走向云瑶:“你自小我便教你鬼域门规,亲手将你抚养长大,看着你登上鬼域宫主之位,可是你不但不知道感激,却干出这辱没门楣的事情,你羞愧不羞愧?”

云瑶摇了摇头道:“我和龙渊之间原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他喜欢我,我喜欢他,我并无错处,鬼域门规教我仇恨天下的男子,远离天下的男子,告诉我天下男子皆负心,我虽然记得,可是并不明白,直到我遇到龙渊,方才知道当初卢蕈儿为何会那样做!”

佘婆婆怒极,扬手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打得云瑶娇躯险些摔倒在地,鲜血从她的唇角一点点泌出。

云瑶凄然笑道:“我对不起地人是你,因为我对不起你地养育之恩,可是我并不觉着我有任何的错处,婆婆若是想杀我,我无怨无悔,只求佘婆婆杀我以后,不要再迁怒于他人!”

周围诸女看到云瑶在此时仍然维护龙渊,一个个心中暗自佩服,佩服之心很快又转化为丝丝同情,可是没有人敢在此时为云瑶求情,都知道云瑶和佘婆婆两人地性情都极为倔强,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有任何地软化。

佘婆婆冷笑道:“想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当年卢蕈儿违反了门规,就遭受万虫噬体之苦,你身为鬼域圣女,犯了比她更加严重的错误,你地惩罚理应比她更重!”

“婆婆……”云瑶的一名姐妹忍不住出声劝道,可马上就被佘婆婆阴冷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云瑶神情不变,静静看着佘婆婆。

佘婆婆道:“来人,废去她的武功,挑断她的手筋脚筋,给我送到百花洞之中!”

周围站立的姐妹一个个扭过头去,已经不忍心再听下去。

云瑶恭恭敬敬向佘婆婆磕了三个头,轻声道:“多谢佘婆婆成全!”

佘婆婆心如刀绞,她几次都想收回成名,可是想起传历多代的门规,心肠不由得又硬了起来,她厉喝道:“来人!”,可是周围仍然没有人愿意上前。

佘婆婆咬了咬下唇,她一把抽出刑刀,向云瑶挥去,刀光闪处,鲜血飞溅,云瑶的皓腕足踝处流出四道鲜红色的血流,她的娇躯再也无法跪立,软绵绵倒在刑堂之上。

佘婆婆浑浊的双目不见任何怜悯之色,冷冷道:“把她给我送往百花洞中!”

四名少女架着云瑶离去以后,佘婆婆方才慢慢躬下身去,捡起那支飞羽令,这代表鬼域至高权力的飞羽令完美无瑕,作为宫主的云瑶,唯一使用这支飞羽令,就是用它营救龙渊,这情字当真拥有如此的魔力?佘婆婆片刻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她的目光扫视着周围诸女,声音低沉道:“她便是你们的例子,若是有人胆敢再犯,下场会如同她一样!”

诸女噤若寒蝉。

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惊呼道:“佘婆婆,不好了!”

佘婆婆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什么事情?”

那白衣少女惊魂未定道:“从回龙沟来了几千名士兵,他们从古隧道的密道进入鬼域,现在已经到了竹海,看样子是为了营救宫……宫……云瑶而来!”她本想说宫主,可是话到唇边顿时又觉着不妥,慌忙改口。

佘婆婆冷哼一声:“龙渊这小子,我不去找他算账,他反倒找上门来了!千军万马又怎样?只要敢进入我这鬼域,我就让他们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看到兄弟们的抱怨,章鱼很感歉疚,可是这本书断断续续写了一年,状态一直无法调整到最佳,诚然和成绩有一定的关系,也和章鱼懒散的性格有关,章鱼曾经说过,这本三宫2一定会善始善终,也说过剩下的只有坚持,所以不会出现太监的情况出现,希望兄弟们多点理解,说句心里话,这种状态下写书,很不容易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七章【忘死】(上)

石娃子对通往鬼域的这条隧道可谓是轻车熟路,他严令手下士兵,不可擅动鬼域的一草一木,尽量闹出动静,意在吸引佘婆婆等人的注意。(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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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竹海前方,他们还没有进入其中的道路,就听到竹林中发出嘶嘶之声,石娃子脸色微变,大声道:“所有人都停下来!”身后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娃子举起火把,却见前方竹林之中无数青蛇潮水般涌了上来,他对佘婆婆的手段早已有所了解,冷静道:“集合火炬到队伍的四周,青蛇怕火,不敢靠近!”

那些士兵虽然勇猛可是面对这么多的毒蛇也不禁胆战心惊,强忍住心头的恐惧,在队伍的四周排起火炬阵,青色果然不敢上前,发出阵阵嘶嘶之声,围拢在队伍的周围。

石娃子将一支火炬投入毒蛇阵营之中,火炬落处,毒蛇纷纷闪避,石娃子道:“将火炬绑在长矛上!”

十多名士兵将火炬绑在长矛之上,他们利用火把驱散青蛇,从蛇阵中开辟出一条小路,可是刚一离开,青蛇马上将空隙堵住。副统领张方上前低声道:“形势不妙,也许我们应该烧了这竹林!”

石娃子原本并不想做得太过分,可是刚刚进入鬼域,佘婆婆就摆出蛇阵,假如稍有犹豫,只怕己方士兵必然损失惨重,他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烧!”

士兵们驱散毒蛇,用火炬点燃竹林,在此过程中。\//\有两名士兵不幸被毒蛇咬中,惨叫着倒在地上,不等他们爬起,那毒蛇已经潮水般涌了上去。转瞬之间地上只剩下两堆白骨。

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极大的震骇了在场的士兵,幸好竹林已经被成功点燃,大火迅速蔓延开来,火借风势将整个竹海变成了火海。青蛇显然被眼前地大火吓怕,原本排列整齐的阵型开始涣散,开始向周围逃去。

石娃子心中暗叹,看来今日和佘婆婆之间必然不能以友好收场。

火光燃起的时候,卢蕈儿和龙渊、耶律峰一起也从密道进入了鬼域,卢蕈儿望着远方燃起的火光。双目之中流露出兴奋莫名地光芒,龙渊看在眼里心中暗叹,身为鬼域中人,目睹鬼域被毁,她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难过,此女对鬼域的仇恨显然非同一般。龙渊原本以为卢蕈儿想要飞羽令只不过是想重夺鬼域至高权位,可是现在看,她应该不会顾忌同门的性命,龙渊不禁开始怀疑。飞羽令除了号令鬼域地作用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秘密。卢蕈儿肯定不会将秘密告诉自己,想知道只有通过云瑶了。想到云瑶,龙渊不禁又担心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出云瑶,至于飞羽令到底有什么秘密。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卢蕈儿手指前方道:“百花洞就位于那座深谷之中,云瑶犯了门规,应当会被送入百花洞!”

龙渊暗忖,百花洞倒是一个雅致的名字,可是既然那百花洞是惩戒鬼域罪人之地,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三人来到引蝶谷前,却见两面山崖对面而立,中间有一条狭窄的绳索吊桥相通,吊桥的中部完全隐没在夜雾之中,卢蕈儿率先走上吊桥,龙渊紧跟其后,耶律峰一把抓住他地手臂,提醒龙渊小心卢蕈儿有诈。

龙渊淡然一笑,拍了拍耶律峰的手掌,跟着卢蕈儿来到吊桥的中部,卢蕈儿道:“这跟绳索一直连到百花洞前,想进入百花洞,必须沿着这条绳索走下去!”

龙渊睁大了双眼,好不容易才看到这吊桥的下方有一条绳索一直延伸向下,绳索大半都隐没在夜雾之中,根本看不清它究竟通往何方,龙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卢蕈儿笑道:“怎么?害怕了?想救你的心上人,这可是唯一的途径!”说完她转身向鬼域竹楼的方向走去,龙渊沉声道:“你去哪里?”

卢蕈儿冷笑道:“我已经信守承诺,将你带到了这里,剩下的事情该你自己去做了,你救人,我去拿属于我的东西,大家互不干涉!”说完她足尖在吊桥上轻轻一点,身躯鬼魅般投向浓浓地夜色之中。\\\

龙渊望着这根绳索心中暗生疑窦,耶律峰一旁提醒道:“主人,卢蕈儿阴险狡诈,她地话十有**是不可相信的,下面一定十分地凶险,不如由我先去探路!”

龙渊摇了摇头,内心悄然下了决定:“云瑶为我付出如此的代价,我理应为她冒一点风险!”

“主人!”

龙渊转向耶律峰道:“耶律峰,你守住吊桥,以防有人捣乱,我对自己地轻功还有信

耶律峰知道龙渊此言并没有任何夸大之处,经过百里千尊的点拨之后,龙渊轻功地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可以说在这一方面他早已超出了自己。

龙渊握住绳索慢慢攀援而下,随着对绳索的适应,他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很快他的身体就隐没在夜雾之中,耶律峰望着下方深不可测的山谷,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这条绳索长度足足有一百丈,对龙渊体力的考验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对他心理和意志的一种煎熬,绳索只有小拇指粗细,随着夜风不时摇晃,夜雾萦绕在龙渊的周围。让他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景象,就在龙渊攀爬了大半之时,从对方地山崖之上倏然射来一支火箭。

耶律峰守在吊桥之上,看到一道流星般的轨迹撞击在绳索之上。\//\他虽然看到,只可惜鞭长莫及,火箭准确无误的撞击在绳索之上,那绳索迅速燃烧了起来。

耶律峰骇然道:“主公!”

绳索燃烧极快。中箭的地方已经被火稍断,龙渊地身体猛然直坠而下,危急之中他死死抓住绳索,那绳索的根部幸好系在百花洞外的古树之上,龙渊的身躯撞击在山岩之上,巨大地撞击力险些令他晕了过去。他缓了口气。手掌抓住悬崖的缝隙,此时耳边听到耶律峰近乎哭号的声音,龙渊本想回答,可是马上又想到刚才突袭自己的那一箭,如果自己发生,岂不是暴露了他的藏身之地?龙渊不敢应声,等到身体的痛楚稍稍减轻,这才开始拉住绳索慢慢向上爬去,幸好他已经接近了百花洞。向上只不过攀行了五丈左右就已经摸到百花洞口地岩地。龙渊双手抓住洞口,双膀用力爬了上去。

回身望去。却见洞外雾气正浓,不知道距离谷底还有多深。龙渊摇了摇头,唇角不仅浮现出一丝苦笑。既然落入了这窘境之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龙渊拿出火折子,寻了一根松枝点燃,向洞中摸索而去,开始时候洞口狭小,走了百余步,渐渐变得宽阔起来,洞内异常潮湿,脚下的岩石地面生满青苔,湿滑无比,龙渊内心不觉沉了下去,只觉着迎面吹来阵阵阴风,宛如到了阴间一般。\//\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气,将缓缓将弯刀抽了出来,留意周围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危险,他突然停下脚步,却见前方不到一丈的地方一条碗口粗细的蟒蛇贪婪的小眼睛正死死盯住自己,龙渊握紧弯刀,目光觑定那蟒蛇的七寸,选择下刀的位置。

蟒蛇向后缩了一下,似乎被龙渊的弯刀所吓怕,做出要逃离地姿态。

龙渊并不敢有丝毫地放松,一切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蟒蛇做出这样地姿态只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说时迟那时快,蟒蛇猛然向前蹿升而起,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龙渊吞如腹中,早已做好准备的龙渊足尖急转,看似简单地旋转,却让他成功躲过了蟒蛇的全力一击,就在同时,龙渊手中地弯刀狠狠斩落在蟒蛇的七寸之上,波斯弯刀何其锋利,手起刀落,蟒蛇偌大的头颅被龙渊整个儿切下,断裂的脖腔中喷出一团血雾,溅了龙渊一脸一身,蟒蛇虽然失去了头颅,可是随之而来的第二次攻击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粗大的蛇尾击打在龙渊的后背之上,虽然力道有所减弱,可是龙渊也被它的这一击打得头昏脑胀,喷出一口鲜血。

龙渊踉踉跄跄冲了两步,惊魂未定的看着蟒蛇的尸体,喘了一大口气,直到气息平复,这才跨过蟒蛇的尸体向百花洞深处走去。

刚刚走了两步隐隐听到身后发出嗡嗡声响,龙渊转身望去,却是一群数以千计的蝙蝠迅速飞来,这些蝙蝠是嗅到了蟒蛇身上的血腥,所以赶来猎食,龙渊心头大骇,面对蟒蛇他还有一拼的机会,可是面对这几千只蝙蝠,他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龙渊能够做得只有一件事,拼命向前逃跑。无数蝙蝠飞扑在蟒蛇的尸身之上吞噬着它的血肉,还有不少蝙蝠对龙渊穷追不舍。

龙渊慌不择路,没命的向前奔跑,可是他逃跑的速度仍然无法和蝙蝠飞翔的速度相比,蝙蝠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近,从二十丈缩短为十丈,五丈,两丈……

龙渊暗自大叫:“我命休矣!”就在他几近绝望之时,脚下却踏了一个空,身体失去平衡从高处落了下去,龙渊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失声大叫起来,几百只先行赶到的蝙蝠已经包绕了他的身体,不等那些蝙蝠来及下嘴,龙渊的身体就跌入了一个冰冷的水潭之中,蝙蝠一哄而散。

龙渊从高处坠落,入水很深,好一会儿方才从水潭深处浮出,却看到那些蝙蝠在头顶十丈左右的地方盘旋,却不敢冲下来发动进攻,龙渊死里逃生,兴奋的大吼了两声,可是短暂的兴奋过后,他不禁想到,这些蝙蝠因何不敢继续追赶下来?难道这水潭之中还藏着什么可怕的生物?这一想法让龙渊毛骨悚然,他慌忙向岸上游去,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这个地方。

他刚刚舒展手臂,他前方的潭水猛然翻滚起来,一个巨大的头颅冒出水潭,这是一尾巨鳄,生满獠牙的大嘴向龙渊猛咬过来,假如被它咬中焉能还有命在?

龙渊身体一缩,以左臂托起巨鳄的下颌,右手波斯弯刀向鳄鱼的腹部刺去,真料到削铁如泥的波斯弯刀触及鳄鱼的肚皮却是一滑,根本没有刺入分毫。

巨鳄扑了一个空,身体一摔,坚硬而粗糙的身躯将龙渊撞到一旁,它的体型虽然庞大,可是在这潭水之中却无比灵活,不等龙渊稳住阵脚,巨鳄第二次的攻击又已经来到,这次它的身体腾跃起来,几乎整个蹿升而起,可以看到它足有三丈长度。

龙渊在他蹿升的时候,身体已经向水下潜去,巨鳄扑了一个空,龙渊迅速从它身体的左侧冒出头来,一刀剁在它的身躯之上,波斯弯刀仅仅在巨鳄坚硬的鳞甲上留下一道白印,并没有造成更大的创伤。

龙渊暗暗叫苦,想不到这巨鳄的鳞甲竟然如此坚韧,巨鳄一个灵巧的转身,血盆大口再度向龙渊咬来,龙渊应变奇快,上身一屈,波斯弯刀从下向上刺出,这一次选择在巨鳄相对薄弱的下颌处,波斯弯刀成功刺入其中。

巨鳄负痛猛一甩头,龙渊手中的波斯弯刀再也拿捏不住,他的身体被摔到远处,幸运的是此时距离岸边已经不远。

巨鳄下颌流出的鲜血很快就将潭水染红,一双凶残的小眼睛变得愤怒而疯狂,它急速向龙渊游来。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七章【忘死】(中)

龙渊顾不上去取仍然插在巨鳄下颌的弯刀,拼劲全力向岸上爬去,巨鳄因为受伤而变得狂怒不已,眼看龙渊上岸,仍然在身后紧追不舍,也爬上岸来,巨鳄虽然体形庞大,可是行动并不笨拙。www.65txt.com龙渊看到越来越近的巨鳄,干脆停下了脚步。

一人一鳄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相距两丈左右的距离彼此凝视着,他们都在等待着机会,力求一招毙敌,一击必中。

巨鳄的耐性显然无法和龙渊相提并论,率先向龙渊冲去,龙渊却仍然没有动作,直到巨鳄来到距离他不到五尺的地方,他方才一个腾跃,并不是向后,而是向前,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这一动作大大出乎巨鳄的意料,当巨鳄反应过来的时候,龙渊已经跨骑在它的身上,右手握住波斯弯刀的刀柄,猛一用力,将弯刀从巨鳄的下颌中抽了出来,弯刀拔出的痛苦让巨鳄猛然仰起头颅,龙渊手起刀落,刀锋狠狠插入了巨鳄的右眼,无论巨鳄的鳞甲如何坚韧,它的眼部却缺少有效地防护,是身体中最娇嫩的部分。

弯刀深深刺入巨鳄的右眼,因为剧烈的疼痛,巨鳄死命甩头,龙渊知道此时生死悬于一线,只要被巨鳄摔下身躯,疯狂的巨鳄就会不惜一切向他发动攻势。

龙渊左臂牢牢抱住巨鳄的脖子,右手握住波斯弯刀继续全力向巨鳄的颅内刺入,颅内的剧痛让巨鳄开始抓狂,它拧转身躯。向水潭逃去,试图在水潭中将龙渊摆脱开。\\/\

龙渊地身体在巨鳄后背上不断颠簸,可是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骑手一般,牢牢贴附在巨鳄的身上,仿佛和鳄鱼成为了一体。

巨鳄在水潭的边缘终于耗尽了体内全部的力量。头颅刚刚沉入水潭,就无力地扑倒在那里,龙渊生恐这巨鳄诈死,抽出波斯弯刀,又刺入它仍未瞑目的左眼。

巨鳄仍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鲜血从它的体内汩汩流出,染红了水潭。龙渊确信它已经死亡,这才深深松了一口气,无力的坐倒在巨鳄身上,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突袭着他的内心,龙渊真想躺在这里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云瑶地安危时刻牵动着他的内心,他不可以停下。哪怕一刻都不可以。

石娃子终于看到了佘婆婆。他恭恭敬敬向佘婆婆行礼道:“佘婆婆好!”

佘婆婆望着在众人簇拥下的石娃子,唇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冷笑:“石娃子。想不到会是你!”

石娃子心底深处对佘婆婆还是充满感激的,他之所以请缨前来。更是抱着可以将这一事件和平平息下去的打算,他不想双方有任何人有所损伤。石娃子恭敬道:“多谢佘婆婆对我的关

佘婆婆愤怒的顿了顿手中拐杖:“想不到你居然是一个忘恩负义地小子,我地竹林一定是你烧的了?怎么?是不是还想杀我这个老婆子?”

石娃子叹了口气道:“婆婆。\\\\您这又是何苦,既然我三叔和云瑶姐姐真心相爱,不如成全了他们,何必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地地步。”

佘婆婆发出桀桀冷笑之声,她上下打量着石娃子,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年不见,你竟然敢教我这个老太婆如何做事,只可惜,我这个老太婆的骨头是硬地,我决定的事情就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

她厉声道:“列阵!”

身后七名白衣少女开始列出剑阵,佘婆婆看出石娃子一方人数众多,今晚之战在所难免,有道是擒贼先擒王,石娃子是这些士兵地统领,只有先将石娃子拿下,这些士兵必然不战而退。

佘婆婆虽然打的如意算盘,可是石娃子却已经将她地心思看破,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佘婆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鬼域之中竟然有六七个地方同时燃起了火光。

佘婆婆微微一怔,随即内心涌起震怒。

石娃子道:“这鬼域最多有二百人,今晚我们潜入鬼域的共有五千人,而且还有三千人作为后援,我三叔因为云姑娘的事情大为恼火,今晚若是救不出她,就要不惜一切踏平鬼域。”

石娃子这番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在内,可是佘婆婆却已经相信,假如这八千人当真攻入鬼域,就算鬼域门人个个身怀绝技,也难免遭到灭门的劫难。\\

石娃子在逐步摧毁佘婆婆的信心:“婆婆,就算云姑娘犯了门规,可你为了维护一条门规,而置整个鬼域的安危于不顾,这是否值得?假如鬼域因此而灭绝,在列代宗师面前,你当真可以不需要承担任何的责任?”

佘婆婆被石娃子这连番的追问问得竟说不出话来,她这一辈子都将全部的精力扑在鬼域身上,假如鬼域当真因此而覆灭,自己岂不是成了鬼域的罪人。

石娃子看出佘婆婆的心思已经有所松动,趁机劝道:“婆婆,既然云姑娘犯了戒条,你大可将她逐出鬼域,我可以保证,只要云姑娘平安无恙,我三叔一定会撤去大军,帮助鬼域恢复原貌。”

佘婆婆正要说话,忽然身后传来门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婆婆,不好了归来阁失火了!”

佘婆婆立时色变,那归来阁原是存放历代祖师灵位的地方,相当于鬼域的祠堂。她转身望去,果然看到西北方归来阁地方向燃起冲天火光,佘婆婆心头震怒,将这件事马上归咎到石娃子的身上。

石娃子也是微微一怔,他们潜入鬼域之后虽然分头行动。可是没有任何一支队伍有可能抵达归来阁的位置,那把火显然不是他们放得,他又想起了和卢蕈儿同行的龙渊,难道说是他们纵火?

佘婆婆咬牙切齿道:“今晚之事,我绝不会跟你们善罢甘休!”她转身向归来阁急速赶去。\\\

石娃子愕然道:“佘婆婆……”耳边忽然听到嗡嗡之声,却是黑压压的红蜂向他们地队伍蜂拥而来,石娃子大叫道:“带好防护。举起火把!”

所有士兵马上将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和头罩戴上,石娃子早已考虑到会有蜂群袭击,所以做好了准备,他们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去迎击空中的红蜂,整个队伍陷入空前的慌乱之中。

龙渊终于看到了云瑶,遍体鳞伤的云瑶被铁链缚在石壁之上,雪白的手足之上有着四条触目惊心地创口。看到云瑶如此惨状。龙渊目眦欲裂。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吼道:“云瑶!”

正处在昏睡中的云瑶被龙渊的大吼惊醒。她不能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到龙渊满身血污的站在前方。虎目之中闪烁着悲痛怜惜的光芒。

自从被制以来,云瑶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看到龙渊,芳心不由一颤。刻意经营地坚强终于完全败下阵来,两行晶莹地泪水顺着皎洁的俏脸簌簌滑落,她想呼喊龙渊地名字,可是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示意云瑶不要说,自己明白她的心意,他腾空跃起,手中波斯弯刀连续劈斩在缚住云瑶地铁索之上,波斯弯刀削铁如泥,那四根铁索应声而断,云瑶的娇躯软绵绵倒了下去,龙渊抢在她落地之前,将她地娇躯紧紧拥抱在怀中,他发现云瑶的手足竟然失去了动弹地能力,悲吼道:“她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云瑶附在龙渊的耳边虚弱道:“我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

龙渊含泪道:“我不该放你离开,全都是我的错!”他抚摸着云瑶苍白的俏脸道:“谁伤害你,我会让她付出千倍的代价!”瑶惨然一笑,然后慢慢摇了摇头,小声道:“带我走……”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将云瑶背在自己的身后,用绳索将云瑶牢牢敷在自己的背后,拾起地上的弯刀,想从原路退出去。

云瑶道:“向左走……百花洞……还有……还有一条出路。”身体的创痛让她说起话来断断续续。

在云瑶的指点下,龙渊向百花洞的深处行去,走了百余步,却看到前方的道路上布满了成千上万的蛇虫,内心不禁一阵毛骨悚然,低声道:“坏事了……”想要从蛇群中走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云瑶小声道:“我……胸口有个玉瓶……”

龙渊将手探入云瑶的胸口,黑暗之中手指触到那两团丰盈和滑腻,内心不由得一荡,云瑶却是娇羞无限,俏脸紧紧伏在龙渊的颈后,龙渊终于成功摸索到那个小小的玉瓶,取出后,按照云瑶的吩咐将瓶塞打开,玉瓶中飘出一股淡淡的香气,说来奇怪,那些蛇虫闻到这香气,纷纷向两旁闪避,从中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龙渊背着云瑶小心翼翼的从通道中走了过去,这条百丈长的道路花去了龙渊整整一刻的时间,在他的内心中感到时间是如此漫长,总算成功走过了蛇群,回望在身后蠕动的蛇群,龙渊一阵后怕,若是那蛇群失去了理智,只怕他们两个连骨头都不会找到。

再往前行,出现了三个几乎相同的洞口,龙渊不知究竟该进入哪个洞口,低声道:“看起来似乎一模一样!”

云瑶道:“左侧那个!”

龙渊微笑道:“你来过?”

云瑶:“五岁的时候,不过很多地方已经记不清了……”

龙渊不由得露出苦笑,看来云瑶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向前走了五十多步,就发现山洞已经坍塌,被落下的山岩完全阻塞,云瑶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轻声叹道:“记得当年我师尊曾经说过,这三个洞口之中,只有左边的洞口是生路,其他的全都是死路。”

龙渊暗忖,刚才进来的那条道路绳索已断,显然不可能从原路返回,这条云瑶走过的道路又坍塌封闭,现在只能考虑另外两个山洞了,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也许你师尊是故意骗你,说不定两条都是生路呢!”

云瑶皱了皱眉头,眼下的确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重新退了出去,望着中间和右侧一模一样的洞口,龙渊颇显为难,低声道:“你以为应当选哪一边?”

云瑶摇了摇头。

龙渊用力闭上双目:“中间!”说完他便大踏步走向中间的洞口。云瑶的俏脸紧贴在龙渊坚实的后背之上,芳心中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温暖,虽然还没有脱离险境,可是她却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幸福,这世上再没有让她害怕的事情。

龙渊走了约半里路途,并没有遇到任何的蛇虫蝙蝠,云瑶也没有想到这条道路会如此安静,可是越是如此,她的内心反倒越是不安,她发现,他们所走的方向是朝向地下,而不是向上。

就在云瑶正想提醒龙渊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龙渊不无懊恼道:“搞了半天也是一条死路!”

云瑶的目光却落在那石门浮雕之上,浮雕显得极其古怪紊乱,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图案。

龙渊伸出手臂用力在石门上推了一下,垂头丧气道:“死路!”

云瑶却道:“这石门上的图案是一个拼图,只要将正确的图案拼出,我们就可以打开这座石门!”

龙渊看了看,的确有那么点意思。

云瑶凝视良久,方才小声道:“你将左侧的那一块移动到这里!”

龙渊怀着满心的好奇按照云瑶的指引开始推动浮雕,那浮雕在他的推动下果然自如滑动了起来。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七章【忘死】(下)

石门上的图案在龙渊的来回推动下,终于出现了完整的画面,却是一幅日月星辰的图形,龙渊完成之后,站在门前,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任何的动静,云瑶小声道:“左侧的两颗星星位置还要互换!”

龙渊不明就里,只知道按照云瑶所说的进行,双星互换之后,仍然没有声息,他苦笑道:“看来还是错的……”话音未落,只听到那石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地面也随之震动起来,厚重的石门缓缓向两侧一动,露出一个黑的洞口,一股阴森的冷风从洞内扑面而来,龙渊和云瑶同时打了一个冷颤。www.65txt.com

龙渊内心一沉,不知为何,他忽然生出一股极为不祥的感觉,转向云瑶道:“不如咱们还是去另外一个洞口看看。”

云瑶却摇了摇头道:“列代祖师留下这座洞口,必然有他们的深意,我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吊起来了。”

龙渊苦笑道:“好奇心和性命比起来,我看还是后者更加重要。”

云瑶小声道:“倘若真的有出路,那条出路必然在这道石门之后,咱们不可以放过这个机会。”

龙渊想了想,云瑶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很多时候,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的所在,更何况云瑶可以轻易解开石门的密锁,证明她对这暗道的机先祖留下这座密道,总不会为了害死他们的后辈传人。

龙渊背着云瑶缓步走入石门之中,行了两步,前方竟然听到叮咚的水流之声,云瑶轻声道:“你向左边走几步,看看墙壁之上是不是有火炬!”

龙渊按照她的话向左走了几步,果然看到墙上有一柄火炬,火炬通体为青铜铸成,插在一个青铜兽头底座之上。\\\龙渊伸手想要去拿火炬,云瑶慌忙制止他。又道:“这兽头口中有一排獠牙,你按下上方左手第五颗,龙渊摸索到那颗獠牙,尝试着轻轻按落下去,那獠牙果然随着他的手指慢慢落了下去,火炬被龙渊成功取出,虽然经年日久。里面的灯油仍未干涸,龙渊用火折子点燃火炬。

云瑶望着火炬,秀眉微颦,小声道:“这里是根据我门中的机关术所布置。这机关术只传给鬼域之主,即便是佘婆婆也不知道。”

提起佘婆婆,龙渊不禁冷哼了一声,他对佘婆婆的无情冷酷极为反感。竟然对她一手养大的云瑶下此狠手。

云瑶黯然叹了一口气道:“她虽然这样对我,可是我却不怪她,这件事原本就是我对不起鬼域。她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

龙渊冷冷道:“一句逼不得已就可以绝情如斯吗?你可她!”他心中默默下定决心,只要他和云瑶脱险。今日之事,必然要向佘婆婆讨一个公道。

云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轻声道:“这道机关,水火相容。刚才的火炬其实暗藏机关,若是贸然触动,必然会牵动暗藏地毒箭。”

龙渊淡然笑道:“看来你的祖师爷也是位心机深重的人物。”

云瑶道:“咱们看看,说不定还会找到门中的秘密!”

龙渊背着云瑶继续向前走去,走了百余掌,看到前方水流渐急,道路之上刻满沟壑,那水流便是从道路的沟壑缝隙之中流淌而出。

云瑶道:“这是覆舟图,你务必要小心,千万不可走错了一步!”

龙渊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他自从修炼鱼翔步之后,轻功步伐都已经提升到了全新的境界,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他武功中最强的一环。

按照云瑶地指点,龙渊小心翼翼向前方走去。

归来阁火光冲天,佘婆婆来到归来阁前,正看到归来阁在大火中轰然倒塌,火光之中,卢蕈儿面戴银色面具,长发飘飘,黑衣随风飘舞,整个人显得如同地狱归来,透露着无比的诡异,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盯住佘婆婆道:“老太婆,那飞羽令,你还不肯归还我吗?”

佘婆婆怒道:“贱人!飞羽令乃我鬼域之物,与你何

卢蕈儿爆发出一声尖利大笑。

佘婆婆重重顿了顿拐杖,大声道:“剑阵!”

卢蕈儿地目光中充满嘲讽之意:“剑阵?呵呵……只可惜你再也凑不齐七名剑手

佘婆婆面色为之一变,那卢蕈儿轻轻掠起长发,指了指右侧,却见两名白衣少女倒在血泊之中,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佘婆婆悲不自胜,卢蕈儿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她颤声道:“贱人,原来你和龙渊串谋!”

卢蕈儿呵呵笑道:“你还不算太笨!”身躯一拧,如同闪电般向佘婆婆奔袭而去。

佘婆婆挥动手中拐杖向卢蕈儿横扫而去,她虽然是个年老的妇人,可是出手快如闪电,这龙头拐杖至少有八十余斤的重量,可是在她手中仍然举重若轻。

卢蕈儿暗赞一声,她居然不用兵刃,单凭肉掌就迎了上去。

佘婆婆冷看卢蕈儿,卢蕈儿竟敢如此托大,她虽然老迈,可是卢蕈儿想在一合之间心妄想。

刹那之间,龙头拐杖和卢蕈儿白生生的一只纤手就撞击在一起,发出蓬!地一声巨响,两股强大力量撞击在一起形成地气浪,向周围辐射而去,靠近佘婆婆站立的那些白衣少女,不禁呼吸为之一窒,不得不向后退却。

卢蕈儿发出一声尖啸,左手无数寒星直奔佘婆婆的双目而去,佘婆婆手中拐杖在前方划出一个圆弧。青芒闪现,形成一面无形护盾,护盾地中间是她以内力形成的强大吸引,将卢蕈儿所射来地钢针尽数吸入其中。\\\

卢蕈儿出手快捷无比,身法飘忽宛如鬼魅,她围绕佘婆婆越斗越急,到最后。她的黑色身影宛如一团黑雾将佘婆婆地身体尽数笼罩其中。

一旁鬼域众女全都是看得担心不已,可是她们也清楚以她们地武功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众人心悬不已地时候,忽然听到卢蕈儿尖利的怪笑,两人从缠斗之中总算分开。佘婆婆站在原地不动,手拄拐杖身形傲然立在那里,可是一双眼睛却汩汩流出鲜血,形容可怖。

卢蕈儿尖声道:“老太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假如你再不交出飞羽令,我便将你这鬼域中人杀他一个干干净净。”

佘婆婆一言不发,听到卢蕈儿声音响出。挥动龙头拐去。她虽然用尽全力。怎奈卢蕈儿身法快捷,转瞬之间已经飘入鬼域诸女阵营之中。转瞬之间已经响起两声惨叫,两名白衣少女被卢蕈儿接连毙于掌下。不等诸女将她围拢。卢蕈儿又来到佘婆婆面前。

佘婆婆右手紧紧攥住拐杖,身躯因为悲痛和愤怒不断颤抖起来。她颤声道:“贱人……”

卢蕈儿格格笑道:“你既然如此恨我,快过来杀我

佘婆婆判定她所处地方位,龙头拐杖横扫而去,就要沾上卢蕈儿裙角之时,卢蕈儿倒飞而起,在空中一个曼妙的回旋,已经来到佘婆婆的身后,一掌击打在佘婆婆肩头,佘婆婆胸口剧痛,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耳边又听到一名少女的惨叫,卢蕈儿又下辣手杀死一名无辜少女,内心之中地悲痛实在无法形容,她大声道:“卢蕈儿,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何必下手对付那些可怜的女孩子。\\\\”

卢蕈儿冷笑道:“可怜的女孩子?当初我被你们迫害之时,何尝不是一个女孩子,你们可曾怜惜过我?我为何要心慈手软?”

现场又是一声惨叫。

佘婆婆身躯瑟瑟发抖,她颤声道:“我给你飞羽令……我给你飞羽令……”

卢蕈儿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你开始就这么明智,又她们不是我害死地,真正害死她们的是你这个老婆子。”

佘婆婆缓缓点了点头,右手拧开龙头拐杖,原来这拐杖之中暗藏玄机。

卢蕈儿双眸生辉,想到苦求数十年的飞羽令终于近在眼前,以她的镇定此刻也不禁激动起来。

佘婆婆悲怆道:“我愧对列位祖师,竟然将飞羽令交给了这样一个忤逆师门地贱人!”耳朵却在倾听着卢蕈儿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她从拐杖中取出那皎洁无暇的飞羽令,卢蕈儿地注意力似乎全都被飞羽令而吸引,佘婆婆将飞羽令向卢蕈儿投去:“拿去!”

卢蕈儿伸手去接飞羽令之时,从拆开的龙头拐杖之中射出一蓬青蒙蒙地光华,卢蕈儿其实一直都没有放松对佘婆婆的警惕之心,在如此短地距离之下,她唯有腾空而起,腾跃到半空之中方才能够躲过佘婆婆的突然偷袭。

那蓬钢针无一射中卢蕈儿地身躯,卢蕈儿却在钢针施射之前成功将飞羽令接到手中,她身体还未落地,可是已经从飞羽令的质地之中分辨出这枚飞羽令根本就是赝品,心中地愤怒再也无法遏制,尖啸一声,竟然将那飞羽令从佘婆婆的头顶直贯入她的颅骨之中。

佘婆婆的身躯晃了一晃,咚!地一声倒在地上,那鬼域诸女看到眼前情景,无不放声大哭。蕈儿环视诸女道:“今晚我要你们全都死在这里!”她一步步向前方走去。

忽然一个愤怒的声音吼叫道:“卢蕈儿,今晚死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你!”

卢蕈儿抬头望去,却是石娃子率领士兵来到了这里,她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以为可以拦得住我吗?”

石娃子命令手下士兵将鬼域诸女护在身后,然后厉声道:“射!”,五百名弓箭手同时施射,一排排密集的箭雨向卢蕈儿兜头射去。

卢蕈儿身躯在空中急转,手中银鞭包裹住全身,顶着箭雨向石娃子冲了上去,石娃子大吼道:“列阵!”

弓箭手向后退去,五百名士兵手持长矛瞬间排列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阵列将卢蕈儿围困在正中。

卢蕈儿之前便已经领教过龙渊士兵铁桶阵的厉害,以为这次他们是故技重施,眯起双目充满嘲讽的看着石娃子。

石娃子面对卢蕈儿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惧意,不慌不忙挥了挥手,五百名弓手在阵列外层重新布置。儿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你这孩子!”说话间身躯一纵而起,试图冲破围在面前的铁盾阵,让她意外的是,在她起身的刹那,那些士兵纷纷向后方撤去,十多张巨大的金属网被士兵抛向空中。

卢蕈儿神情一变,假如她被那些大网网住,纵使她的武功再高,也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到时候唯有闭目等死的份儿,她不得不硬提起一口气,一个反折,从两张大网的缝隙之中钻了出去,落地处已经在包围圈外。

石娃子又指挥手下士兵齐齐施射,卢蕈儿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石娃子仗着人多,更加上他以兵法布阵进退有度,这千余名士兵合击的力量不容小觑,今晚卢蕈儿想杀死那些鬼域少女的念头肯定无法得逞。

卢蕈儿看了看那插在佘婆婆头顶的飞羽令,心中一阵失落,费了这么大的努力虽然成功进入鬼域,并杀死了佘婆婆,可是那飞羽令仍然杳无音讯,却不知这老婆子究竟将它藏到了哪里?她忽然想到了云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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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龙卷】第一百七十八章【生还】(上)

龙渊终于成功越过石溪,前方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石盘,直径要在五丈左右,上方刻有一些奇特的文字,龙渊并不认得这种文字,不过可以推测出是一种古老的象形文字,云瑶让龙渊驻足看了看,过了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道:“这文字我也不认得!”

龙渊举目前往,圆盘后方有一条石径通向远方,龙渊道:“先不管它,咱们走过去再说!”

云瑶点了点头,龙渊背着她小心向前方走去,刚刚走上石盘,那石盘便猛然向下倾斜,边缘处露出深不见底的缝隙,龙渊大骇,慌忙向前方拼命跑去,来到石盘中心之时,那石盘重新恢复了正常位置。www.65txt.com

云瑶道:“这石盘暗藏平衡机关,唯有站在中心方可保持平衡,若是向前走石盘必然向下倾斜。”

龙渊眯起双目测算了一下距离,估计自己应该可以成功跳跃到对侧的石径之上,低声道:“跑过去看!”

云瑶却摇了摇头道:“对面的石径显然只是一个陷阱!”

“陷阱?”龙渊不解道。

云瑶扬起俏脸,龙渊顺着她的目光向上望去,果然看到那条石径上方的石壁之上有一条长长铁链,一直伴随石径延伸出去。

云瑶小声道:“快速跳过去,必须抓住那根铁链,双足千万不可以落在地面之上!”龙渊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加速向对面跑去,那石盘暗藏的平衡机关极其灵敏,立刻向下倾斜。\\\龙渊跑了两步,发现自己起步稍稍有些迟了,不得不重新退了回去,石盘来回晃动了几下,方才重新归于静止,云瑶笑道:“算错了?”

龙渊笑道:“起步稍迟!”他望着前方的铁链。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偏差,稍一失误,只怕他和云瑶的性命就会不保。

云瑶附在他耳边轻轻呵气道:“渊哥,你不必怕,就算是死了,我跟你在一起,也开心得很……”

龙渊内心一阵激荡,他低声道:“一定要抱紧我!”双目盯住前方铁索。全速向前方跑去,在石盘倾斜到一定角度的时候,纵身一跃,越过前方地缝隙。双臂准确无误抓住了铁索,身躯在空中来回荡漾。

云瑶在身后发出一声欢呼,龙渊也深深松了一口气,此时方才道:“我还是觉得活着在一起比较开心!”

云瑶默然无声,俏脸紧紧贴在龙渊宽厚的肩膀上。泪水不觉已经将龙渊的衣衫沾

龙渊抓着铁索向前行进,越过五十丈的距离。方才看到宽阔的一块地面,云瑶让他跳了下去。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龙渊落地之时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恐这地面突然失环视周围,正前方又出现了一道石门。和他们之前经过地位置相同,石门上也是用错乱的图案作为密码,这自然难不住云瑶,云瑶轻松将之化解,进入石门,前方豁然开朗。\\\

却见这十丈见方的宽敞石室内弥漫着青蒙蒙的光华,空空荡荡的石室之中只有一尊端坐在蒲团上的女人塑像。

云瑶内心却是一惊,那塑像正是鬼域祖师,她虽然手足的筋脉都已经被佘婆婆砍断,见到祖师塑像仍然尊敬的垂下头去。

龙渊望着那塑像,整尊塑像都是用温玉雕琢而成,那女子容貌栩栩如生,形容竟然和妙婵有几分相似,龙渊心中一阵惘然,想起许久不见地妙婵,却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自从吐蕃一别,妙婵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再无一丝一毫的音讯传来。

看着突然陷入沉思中的龙渊,云瑶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轻声嗔道:“你心中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龙渊摇了摇头,尴尬笑道:“怎会?面对你的祖师爷,我怎敢有一丝一毫地亵渎念头!”

云瑶轻轻啐了一声,目光却重新落在塑像之上,塑像双手的动作正是鬼域门中的独门秘技拂月手,云瑶越看越是奇怪,这样的姿势难道要告诉自己什么?

她想了许久仍然不明白这龙渊笑道:“看你祖师爷的样子分明是要跟人打架,她地武功想必极其高超,却不知天下间谁人能敌?”

云瑶听到龙渊的这句话,脑海中豁然开朗,她轻声道:“渊哥,你尝试着用覆雨手来化解!”

龙渊满脸都是错愕之色,他并非鬼域中人,焉能知道这覆雨手究竟怎样施展地?云瑶马上醒悟过来,自责笑道:“我竟然忘了!”当下小声将覆雨手的要诀告诉龙渊,龙渊演练纯熟之后,按照云瑶地吩咐将那塑像的双手锁住,以这一招刚好可以克制塑像地那招拂月手。\//\

让龙渊惊诧的一幕出现了,出手之后,那塑像迅速向一方侧移而去,从下方缓缓生出一口箱子,箱子通体用乌金之类地珍稀金属打造而成,表面上看去竟不知从何处开启。

云瑶却因为眼前看到的一切,而激动地叫了一声,她的呼吸也明显急促了许多,轻声道:“渊哥,你仔细看看,在箱子周围有没有一个锁孔?”

龙渊围绕着箱子仔细搜索,终于在箱子后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锁孔,惊喜道:“果然有啊!”

云瑶点了点头,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轻声道:“我左腿上藏着的东西可以拿出来

龙渊放下云瑶,探入她的长裙内,大手在云瑶丝缎般光滑的肌肤上轻轻触摸,当真是云瑶被他摸得俏脸通红,轻声啐道:“这种时候,你不能老实一些!”

龙渊呵呵一笑,这才老老实实的摸到云瑶左腿内侧一个剑鞘一样的东西。\\/\解开取出,却是一个贴身放着的鲨鱼皮鞘,龙渊缓缓将藏在其中的物品抽出,一根洁白无暇地玉制羽毛出现在他的面前,龙渊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原来这飞羽令你一直都收在身边,没有交给任何人?”

云瑶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道:“鬼域门规,这飞羽令只能由门主代代相传,决计不可以交到任何外人的手中,即便是佘婆婆也不能够……”提起佘婆婆的名字,云瑶心头一阵黯然。

龙渊从飞羽令的形状已经猜测到其中地奥妙,这飞羽令显然应该和这口箱子相配,鬼域门人既然如此看重飞羽令,想必这箱中所存放的东西乃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云瑶小声道:“你将飞羽令插入锁孔之中!”

龙渊小心翼翼的将飞羽令插入锁孔。喀嚓之声不绝于耳,那铁箱自行向四周展开,里面除了一排钥匙之外还有一本薄薄的黄皮书,想必是什么了不起的秘籍。

云瑶含泪道:“那些钥匙。乃是开启钟隶兵武库二层库房之用,这秘籍乃是玄天宝典。”

龙渊愕然,之前他和妙婵部之时,发现了隐藏的宝窟,并从中发现了玄天宝典。想不到这里居然有另外一本玄天宝典。

云瑶小声道:“玄天宝典本来就有两本,一正一邪。一本记录的完全是歹毒阴狠地武功,而另外一本。\\则大相径庭,修炼前者武功提升极快。可是这种快速的提升也会存在隐忧,鬼域的武功很大一部分就从前者演化而来。所以每一个鬼域弟子最后都将面临走火入魔的危险,这本则是从练气做起,可化解体内地戾气,消灭走火入魔的隐忧。”

龙渊暗自感叹,鬼域宗师留下截然不同的两本书,可见此人也是心机深厚,对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不会相信。

云瑶道:“找到了这本书,我便可以在这世上多活一些岁月,多陪你几日……”

龙渊心中一阵感动,云瑶找到这本秘籍想到的不是称霸江湖,而是甘于平凡,安安心心做自己地小女人,单单是这份心情已经难能可贵,从云瑶温柔的眼波之中,哪里还能找到昔日刁蛮任性地阴狠模样,龙渊越看越爱,凑过去,用力在云瑶花瓣般的柔唇上亲了一

云瑶红着俏脸斥道:“大色鬼,在祖师爷地面前也敢欺负我!”

龙渊将云瑶的娇躯横抱而起:“我要欺负你一生,欺负足你一世!”,云瑶温柔地眼了,娇躯酥软在龙渊的怀抱之中。

短暂地意乱情迷过后,龙渊的头脑重新回到现实中来,他和云瑶仍然面对着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如何走出这里。

云瑶没有任何的担心,轻声道:“这里的布置完全是按照鬼域秘传阵法而来,唯一的生门就在……”她的目光落在那石像的位置,然后抬起头,唇角露出会心的微笑:“上

龙渊扬起波斯弯刀用力戳入塑像上方的石壁,果然轻松戳了进去,刀身回旋,切下一个石块,从中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龙渊笑道:“果然有出路!”

云瑶道:“前方应该还有两个迷阵,爬上去恐怕要花费一番功夫!”

比起刚才,龙渊的心情无疑轻松了许多,毕竟现在已经看到了生的希望,他背负云瑶,一点点向上方爬去,感觉到吸入的空气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新,希望已经燃起,自由就在不远的地方等待。

耶律峰和十二名勇士正在铁索长桥之上整装待发,他们中的龙渊,虽然不知龙渊是生是死,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要无休止的寻找下去。

石娃子心情凝重的来到耶律峰身边,低声道:“崖底已经搜查过了,并没有找到三叔!”

耶律峰道:“主人也许被困在了百花洞!”

石娃子点了点头,他从未怀疑过龙渊的运气,也许世上所说的洪福齐天在龙渊的身上就会得到验证。郑重叮嘱道:“小心!”

耶律峰抿起嘴唇道:“若是主人有事,我会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说完他抓起绳索向山下滑去。

龙渊背着云瑶终于爬出了黑暗,一缕阳光笼罩住他们的身躯,让龙渊和云瑶同时下意识的闭上双目,晨风带着晨雾悠悠荡荡萦绕在他们的周围,龙渊的睫毛闪烁了一下,终于成功睁开了双目,回龙沟就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他所在的位置是紫府峰,居然已经离开了鬼域。

云瑶爱怜的看着龙渊满头的汗水,柔声道:“你累不累?”

龙渊摇了摇头道:“不里别提多美了。”

“讨厌!”云瑶忍不住笑道,可是她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了,黯然道:“也许我今生今世都要成为你的负累了……”她的手足筋脉都已经让佘婆婆挑断,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只怕是无法站立行走了。

龙渊自然猜到了她的心事,安慰她道:“你放心,柳思变医术精绝,我会让人把他从梓潼调来,相信一定可以治好你。”

云瑶温婉笑道:“能不能好我无所谓了,只要能够每日看到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只是以后你若是欺负我,我连抗拒的能力都没有了。”

龙渊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很温柔的,很小心的!”

云瑶笑着笑着,却潸然落泪,此刻心中幸福和淡淡的哀伤相互包容着,不过她并无遗憾,能够听到龙渊的这句话,她早已心满意足……

算起来写了一年了,一百七十多万字,不算快也不算慢了,状态一直不算太好,可是最近奇差,往往坐老半天写不出东西,除了抱歉还是抱歉!反正还会写下去,有耐心的兄弟继续看吧!(未完待续,如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八章【生还】(中)

归心似箭,龙渊此刻真真切切感受到其中的滋味,穿过前方竹海就可以抵达山下的前哨,云瑶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困扰她内心的烦恼和忧虑已经一扫而光,她轻轻哼唱着小曲,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因为她知道龙渊定然在为她的伤情而担忧,越是如此,自己越是要表现出快乐,不让龙渊原本沉重的内心更加的压抑。(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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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拂,竹叶轻动,龙渊却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危机感,他的脚步不由得开始加快,云瑶也感觉到龙渊此刻的紧张,再次武功全失的她洞察力大打折扣,美眸向周围不住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竹叶开始纷纷落下,龙渊仰起头,空中一道黑色身影宛如大鸟般直掠而下,手中银鞭呼啸向龙渊的身躯缠去,来人正是空手而返的卢蕈儿,她昨夜虽然杀死了佘婆婆可是并没有得到真正的飞羽令,心中实则愤怒到了极点,懊恼之余将这一切的罪责归咎到龙渊的身上,她本想前往回龙沟看看龙渊有无成功救回云瑶,想不到居然在这竹海之中遇到了已经脱困的二人,心中的惊喜实难形容。卢蕈儿潜行尾随,看准时机,一出手就是致命杀招,因为她早已领教过龙渊的鱼翔步,假如让龙渊有充分的准备,能否将龙渊二人困住,她根本没有确然的把握。的攻击之时,银鞭的末梢距离他不过一尺之遥,龙渊应变神速,左足向外一滑,右足前跨一步,紧接着便是一个原地旋转,躲避卢蕈儿这志在必得的一击,虽然他做出了反应,可是仍然稍嫌迟疑,左肩被卢蕈儿的鞭稍扫中。\\啪!地一声轻响后,衣衫为之撕裂。肩头的血肉模糊一片,龙渊痛得闷哼一声,虎目冷冷盯住卢蕈儿道:“贱人,除了偷袭,你还会些什么?”他口中骂着卢蕈儿,可是脚下却不敢有任何的停歇,使出鱼翔步急速向回龙沟的方向跑去。

卢蕈儿看到这次偷袭未曾得手,心中暗叫可惜。眼看就要到手的胜利果实,她岂肯轻易放过。施展轻功身法高速向龙渊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宛如流星逐月一般在竹海中开始了一场步法的比拼,龙渊内力远不及卢蕈儿深厚,再加上身上还背着云瑶。昨晚又奔波了一夜,很快就发现卢蕈儿越来越近,几次险些抓住龙渊,龙渊全凭着精妙的步法躲开她地攻击。

望着龙渊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云瑶暗暗心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让龙渊遇到这么多地危机。照这样下去龙渊根本支持不了太久的时间,云瑶黯然道:“渊哥。你放下我,她要的是我。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无关!”道:“住口!”

云瑶美眸之中饱含热泪,虽然龙渊待她前所未有的粗暴霸道。可是她却明白龙渊对她的心意。

卢蕈儿尖声笑道:“好一对狗男女,你们一个都走不掉,今日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到九泉之下去做一对亡命鸳鸯!”

危急之中,龙渊忽然想起那支飞羽令开启铁箱之后,被自己收入怀中,这卢蕈儿真正的目的在飞羽令而不是他们两个,他逃跑中摸出那支飞羽令,扬起高声道:“卢蕈儿!你再敢追我,我便将这飞羽令给毁了!”

卢蕈儿闻言一震,举目望去,却见龙渊手中一支白色的玉质羽毛在晨曦之下流露出温润的光芒,羽毛之间因为角度地不同隐然笼罩着一层七色眩光,正是鬼域的镇门之宝飞羽令。\\/\

卢蕈儿投鼠忌器,不得不放缓了脚步,语气也一改刚才的严厉,轻声道:“龙渊,只要你将飞羽令交给我,我便饶过你们两人的性命!”

龙渊哈哈大笑,笑声收敛之后,神情陡然转冷,厉声信你吗?”

卢蕈儿充满威胁道:“信我,你还有一线生机,假如不信,唯有死路一条。”

龙渊目露杀机,今日之事他必然要让卢蕈儿千倍返还,手中仍然握着那支飞羽令:“卢蕈儿,这飞羽令在你眼中高于一切,在我眼中却是连粪土都不如。”

卢蕈儿充满担心地看着飞羽令,生恐龙渊一时性起将之毁去。

云瑶颤声道:“渊哥……不要……”她此时做出这番紧张模样,根本是故意伪装,飞羽令早已完成了它的真正使命,就算毁去也没有什么可惜,云瑶越是如此,卢蕈儿越相信这飞羽令是真的。\///\\

看到卢蕈儿被飞羽令所制,龙渊心中暗暗得意,正准备要挟卢蕈儿之时,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那飞羽令十有**是假的,身为鬼域宫主,怎会将飞羽令交给外人?”

众人都是一怔,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身红衣地刀无艳从绿幽幽的竹林中走了出来,一双美眸充满杀机地看着龙渊,龙渊暗叫不妙,刀无艳因为大理之事和他早已结下深仇,却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回龙沟?又偏偏出现在这个时候。最大的可能就是刀无艳和卢蕈儿之间素有勾结,这个推论让龙渊充满了愤怒,下次倘若刀无艳落在他地手上,他绝不会有任何的怜香惜玉之心。无艳冷笑着向龙渊走去,轻声道:“龙渊,我说过,总有一日,你会对自己地所为而后悔!”

云瑶附在龙渊的耳边小声道:“给她!”

经她提醒,龙渊猛然清醒过来,他扬起手中地飞羽令向刀无艳投掷过去:“给你!”

这大大出乎刀无艳和卢蕈儿的意料之外,刀无艳伸手将飞羽令接住,掌心的温润感让她立刻意识到这飞羽令是真的。

龙渊已经背着云瑶在两人错愕的刹那逃向远方。

卢蕈儿低声道:“给我!”

刀无艳内心一怔,马上就被强烈的犹豫感所占据。\\/\每个人都知道飞羽令代表的意义,而刀无艳潜伏回龙沟这么久地时间。更清楚飞羽令关乎那个让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藏,她和卢蕈儿之间地合作就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如今飞羽令就这么轻易被她得到,太过容易的事情让刀无艳有些不敢相信。

卢蕈儿又道:“把飞羽令交给我!”

龙渊的声音顺着山风已经送了过来:“卢蕈儿,刀无艳只怕是自己想吞了这飞羽令……”

卢蕈儿内心中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个。

刀无艳俏脸之上浮现出充满魅惑的笑容,格格笑道:“姐姐,我自然要将飞羽令交给你,难道你还会受那小子的蛊惑吗?”向刀无艳走去。刀无艳也拿着飞羽令向她走近了一步,忽然她掌心一翻,无数青芒铺天盖地的向卢蕈儿射去。

卢蕈儿虽然刚才有些怀疑,可是她并不相信刀无艳真的敢对她出手。仓促之中只能后退,当她躲过这漫天射来的钢针,却发现刀无艳地身影已经隐没在竹林之中,卢蕈儿心中的愤怒实在难以形容,她厉声喝道:“刀无艳!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真是要多谢刀无艳!”这就是龙渊逃出生天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云瑶却满怀深意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究竟对刀无艳做过什么事。让她如此恨你?”

龙渊呵呵大笑。

云瑶推断道:“一定不是好事!”

龙渊摇了摇头道:“天地良心,咱们两人做过地事情。我从未跟她尝试过!”

云瑶大羞:“这等不知廉耻的话,也只有你敢公然说出来!”

龙渊微笑道:“这足以证明。我是这世上最懂情趣的一个!”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的一队二十多人地骑兵小队正在向他们迎来。那是在回龙沟各处搜索的士兵。

龙渊大声道:“我在这里!”

负带领那些士兵搜索地将领是张方,看到龙渊已经安然脱险。众人都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一个个高声欢呼起来。

龙渊微笑向众人致意,可是他并不敢做任何地耽搁,一是因为卢蕈儿还在附近,危险尚未过去,二是因为云瑶的伤情不容耽搁,他必须尽快找到柳思变,让云瑶得到妥善地治疗。

龙渊平安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回龙沟内外,将士们欢呼之声不绝于耳,然而龙渊却静静呆在自己地院落之中,亲手为云瑶清理伤口之后,发现佘婆婆下手并未有任何的留情,云瑶手足的筋脉完全断裂。

从龙渊悲凉的目光中云瑶已经深深感受到他的痛苦,她柔声安慰龙渊道:“我没事,就算我日后不能动弹,一世与床为伍,只要你心中不嫌弃我,我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个……”说着说着,眼圈儿不由得也红了起来。

龙渊勉强笑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日夜兼程去请柳思变,他一定可以治好你。”

云瑶点了点头,心中却明白,就算柳思变即可收到消息从梓潼赶来,只怕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她这次手足的创未必能够治好,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她害怕龙渊对着自己伤心,装作已经睡去。

龙渊悄悄为她掩上锦被,默默退出门去。

却见谢庸负手站在院落之中,静静遥望风中垂柳,若有所思。

龙渊来到他的身边,恭敬道:“谢先生!”

谢庸却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看到公子平安返回,谢某不胜唏嘘!”

龙渊脸上一热,他知道这次为了营救云瑶不惜置身险地,更牺牲了不少士卒的性命,在谢庸看来显然这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可是情之所至,实难自控。

谢庸道:“回龙沟真好,周围环山,四季如春,不过这群山遮住了老夫的目光,老夫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看到这一片安稳的天空。”

龙渊何尝听不出谢庸话里有话,借着回龙沟在告诫自己。龙渊红着脸道:“谢先生教训的是,这些日子,我沉溺于儿女私情,忘了天下大事。”

谢庸道:“这两日的奏折我斗胆替主公看了,水灾之患基本已经消除,从楚地逃来的灾民也得到了妥善安置。”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龙渊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

谢庸又道:“不过这场水灾并没有对梁氏造成真正的打击,梁轩宇继任楚王,丘朗虽是却将宫廷大权独揽一身,现在更推出一系列的新政,梁氏的形势似乎已经开始稳定了下来。”

龙渊点了点头:“看来我错过了一个乘胜追击的机会!

谢庸却摇了摇头道:“以蜀地今时今日的实力,强吞梁氏这个庞然大物,并不是一件好事,也许反会将主公的国力拖累下去,丘朗虽然有些能力,可是水灾造成恶果还未清除,一系列的隐患会慢慢暴露出来,梁氏和萧氏之间已经势同水火,萧牧野趁着梁氏水灾,居然大胆发兵,侵占了梁氏的三座沿江城池,现在长江以北,再无梁氏的力量存在,丘朗短期内是不会兴起发兵之念了。”

龙渊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梁轩宇是个傀儡,丘朗才是楚地真正的王者,过去我还曾经动过收降他的念头,可是现在看来只怕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

谢庸道:“此一时彼一时,做不成君臣,短期内未尝做不成朋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八章【生还】(下)

龙渊双目一亮,可当他想到云瑶,不由得又黯淡了下去,国事自当为重,可是云瑶的伤情他也无法置之不理,家国不能两全,作为一国之君,他必须要权衡轻重,谢庸刚才的那番话说得及时,宛如醍醐灌顶,让龙渊的头脑变得清晰了许多,有些事他必须要去做。

谢庸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情,主公但求无愧于心!”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

云瑶梦醒之时,发现龙渊已经回到身边,看到龙渊疲惫的眼神,芳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难过,她并非是为自己难过,而是为了龙渊。

龙渊虽然竭力装出开心高兴的样子,可是眉宇间那深深的忧虑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云瑶道:“渊哥,你还有许多重要事情去做,怎可终日守在我的身边!”

龙渊轻轻抚摸云瑶光洁的前额:“明日,我要启程去梓潼!柳大夫已经启程了,三日内就能够抵达回龙沟。”

云瑶微笑点了点头,芳心中仍然为龙渊的即将远行而感到隐隐失落,然而她却知道自己绝不应该用儿女之情牵绊住龙渊,因为龙渊不仅仅属于她一个,还有大康的千万百姓需要他。

龙渊轻声道:“你放心,柳思变医术精妙,一定可以让你康复如初。”

云瑶淡淡笑了笑,她对康早已不报任何的希望,但是在龙渊面前又强作欢颜,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他过度分心。

因为彼此都藏着心事,所以他们之间显得有些不是那么的自然,龙渊正想另换一个话题时,门外忽然传来耶律峰的通报声。

龙渊俯下身在云瑶地俏脸上轻吻一记。这才出门。

发现耶律峰和石娃子都在大厅中候着。此时已经是深夜。没有重要事情。他们应当不会前来打扰。龙渊低声道:“什么要紧事?”

耶律峰看了看石娃子。

石娃子笑了笑道:“刚刚收到消息。三叔有几位朋友过来了!”

龙渊不禁微微一怔:“朋友?”他此时显然没有心情听石娃子卖关子:“快说。究竟是什么人?”

石娃子道:“吐蕃使臣坎坎尔带着他地新婚夫人一起过来了。”

龙渊皱了皱眉头,吐蕃他自然熟悉,可是这个坎坎尔他却不熟悉,对坎坎尔的新婚夫人更是大大的不熟悉,他瞪了石娃子一眼,对石娃子没完没了地关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石娃子这才道:“坎坎尔是吐蕃有数的才子,三叔虽然对他不熟可是他的新婚妻子却是三叔的亲戚。她叫泽然是拉占的女婿,梅朵的妹襟的关系,难怪石娃子会这样说,龙渊笑骂道:“混小子!她不是你干姐姐吗?还不快去迎接!先安排他们住下,明日我会和他们相见!”

石娃子又道:“我还没有说完呢,这次前来的还有两人三叔一定要去见见!”他压低声音道:“郭绪和摩挲利大师都来了!”

龙渊内心剧震,郭绪是他的好友不假。摩挲利曾经救过妙婵的性命,也是摩挲利一手将那本孽缘决送给了他,最让龙渊激动地是,摩挲利乃是得道活佛,他的医术和武功全都达到了惊人的成就,摩挲利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上天送给他的机会,意味着云瑶有了及时康复的希望。

龙渊喜形于色道:“他们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石娃子笑道:“刚刚进入隧道,我这就来通知三叔!”

“快走!”

摩挲利一行的到来是让龙渊始料未及的,他们来到巴蜀的真正目地龙渊已经来不及去向。他所看到的就是云瑶康复的希望。

这次摩挲利一行共有二十员虽然并不多。可是因为其中有大帅拉占的女儿女婿、吐蕃第一富商,再加上摩挲利这位活佛,使团成员的身份却都是极为尊崇。

龙渊一直迎到回龙沟的入口,却见这支二十多人的队伍在夜色中,在己方五十人卫队的护卫下缓缓而来。策马行在最前方的正是郭绪,郭绪也不是第一次前来回龙沟。所以可谓是轻车熟路,这次的使团就是由他带队。自从吐蕃和巴蜀议和之后,两国大部分地经商往来都要经由郭绪之手。郭绪也因此获得了丰厚的利润,这和他当初在吐蕃逻娑动乱之时,坚定不移地站在龙渊和公主卓玛的立场上有着直接的关系,正因为当初正确的选择,所以才会得到双方的信任,乃至于获得如此丰厚地回报。

和郭绪并辔而行的那位身穿红黄相间袈裟地,正是高僧摩挲利,他虽然是活佛,可是性情却不像寻常佛门弟子那般古板拘谨,谈笑间不时发出呵呵大笑,郭绪看到龙渊亲自前来,慌忙翻身下马,远远向龙渊躬身行礼道:“公子亲自前来相迎,郭绪不胜荣幸!”

龙渊快步向前微笑道:“郭兄,你我之间哪还用得上如此客气?常言道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看到郭兄翻山涉水而来,我心中高兴得很

身后摩挲利却呵呵笑道:主,嘴巴就是不同一般!”

龙渊笑道:“大师过奖了,我何时成为的中原霸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摩挲利还未说话,后方一位身穿华丽藏裙地少女和一位肤色黧黑的健壮青年策马而出,齐声道:“坎坎尔、泽玛见过姐夫!”

龙渊开怀大笑,看了看泽玛又看了看坎坎尔,他上次见到泽玛地时候,泽玛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想不到匆匆几年过去。已经出落成为一个楚楚动人的大姑娘,

泽玛在龙渊的笑声中羞涩的垂下头去。

龙渊拍了拍坎坎尔结实的臂膀:“坎坎尔,一定要好好对待我这个妹子啊!”

气氛在龙渊地话语中变得顿时轻松了许多。

这时候石娃子也过来相见,他身为拉占的义子,也是泽玛的义兄,和坎坎尔夫妇自然最为亲近。

龙渊则陪着摩挲利缓缓向回龙沟行去,摩挲利道:“公子表面上笑容满面可是眉宇间却似乎暗藏忧郁,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

龙渊暗赞摩挲利高明的眼力,他也不隐瞒,直接将云瑶受伤的事情向摩挲利说了。摩挲利这才知道龙渊原来是因为有人受伤而困扰,爽快的点了点头道:“我跟你去看看!”

他们并未惊扰太多的人,摩挲利转向身后一位头戴黄色“你跟我同去!”

郭绪望着龙渊他们走远的背影,不觉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云瑶本已沉沉睡去,龙渊带着摩挲利再度而来又将她惊醒,摩挲利虽然平时嬉笑怒骂,可是在云瑶面前还是表现出了相当地礼貌,双手合什。微笑道:“女施主好!”

云瑶虚弱道:“大师好!”从摩挲利的穿着打扮,她已经看出摩挲利来自吐蕃,目光落在摩挲利身后的年轻喇嘛面上,却见那年轻喇嘛一双眼睛明澈深邃,接触到云瑶的目光又迅速低垂了下去,云瑶芳心一动,悄然觉察到了什么。

龙渊微笑道:“这位是我给你提过的摩挲利大师,他主动提出要为你查验伤势。”

云瑶轻轻点了点头。

侍女打来清水,供摩挲利洗净双手,然后才来到床边验看云瑶的伤情。看完伤情,摩挲利的手指又搭在云瑶的脉门之上。一股柔和的气流从云瑶地脉门处缓缓度入她的体内,云瑶感觉整个人如沐春风,晕乎乎随时都要睡去,过会儿,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摩挲利松开云瑶的手腕。起身向门外走去,龙渊慌忙跟出门外。紧张道:“大师,怎样?”在他看来摩挲利的医术绝不次于柳思变。假如摩挲利没有办法,就算是柳思变前来。只怕也无能为力。

摩挲利低声道:“我送给你的心经,是不是和这位姑娘一起修炼的?”

龙渊脸上一热,毕竟这种事情不适合当面说出来,虽然问话的是一个老和尚,龙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摩挲利道:“上次的那位妙婵和她所修炼的武功大同小异,这种武功极其地霸道,倘若当真可以练成,就算是我也未必制得住她们!”

妙婵的下落始终是困扰龙渊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16文学网阅读!)头地一个谜题,他敏锐的觉察到摩挲利对她们所修炼的武功有极大的抵触感,难道摩挲利过去和鬼域曾经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渊源?龙渊并没有继续想下去,他所关心地就是摩挲利能否救起云瑶,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

龙渊低声道:“以大师来看,她地身体能否康复?”

摩挲利道:“四肢筋脉尽断,武功却得以保留,老僧若是帮她,或可让她日后自如行走,可是武功方面我无法保证……”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假如她一生一世都用不了武功,我倒可以防守一试!”渊听摩挲利这样说已经是大喜过望,摩挲利定然可以治好云瑶的外伤,武功方面,龙渊并不苛求,云瑶有无武功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能够健健康康地自如行走,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摩挲利道:“你不急点头,这件事需得她自己同意!”

龙渊道:“我这就去问她!”

摩挲利低声道:“不急,明日清晨你给我一个确切答复就是,只要她答应日后再不用武功,我就帮她续好筋脉!”

龙渊让耶律峰带摩挲利去休息,回到云瑶身边,发现云瑶已经醒来,愕然道:“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亮!”

云瑶叹了口气道:“渊哥,有件事我想问你,这位摩挲利大师是不是当初救妙婵地那个?”

龙渊微微一怔,想不到云瑶竟然已经猜到了。

云瑶道:“有件事你只怕还不知道,过去我的祖师曾经伤过一位佛门中人,那位佛门中人就是摩挲利大师的师祖!他若是不愿救我,你就不要勉

龙渊这才明白为何摩挲利那番话,原来他和鬼域之间果然有过一段恩怨。龙渊笑道:“你想多了,大师已经答应救你,不过他有言在先,希望你日后不要再用武功。”

云瑶显得有些错愕,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可是……”

龙渊捧住她的俏脸道:“难道你仍然不想放弃修炼武功吗?”

云瑶摇了摇头,温婉笑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大师的胸怀会如此博大,至于武功,在鬼域就已经被佘婆婆废掉了,就算我还有修炼武功的心思,只怕也没有任何的可能

龙渊惊喜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云瑶点了点头,她投入龙渊怀中,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玄天宝典的事情,你千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只会给你招来祸患。“

龙渊笑道:“你放心,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根本就想不起来了。”

云瑶又道:“你有没有发现跟随摩挲利的那个年轻喇嘛好生奇怪?”

龙渊皱了皱眉头,整个晚上他多数的精力都集中在云瑶的身上,至于什么年轻的喇嘛根本没有做太多留意,云瑶既然指出,他这才开始尽力想了想,却因为印象过于薄弱,一时间竟想不起他的模样。

云瑶轻声道:“我敢断定,她一定是个女人所扮!”

龙渊心头一震:“什完待续,

【……【怒龙卷】 第一百七十八章【生还】(下) 文字更新最快……】@!!

(未完待续)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九章【勇气】(上)

夜凉若水,虽是深夜,龙渊和郭绪却仍然没有就寝,两人在花园的竹亭内把酒言欢,郭绪将龙渊走后发生在吐蕃的事情一一告知,龙渊听得频频点头,想不到吐蕃在卓玛的统治下这两年已经渐趋稳定,那些将领文臣也是全心全意的效力,回想起当初卓玛在自己的帮助下于劣势之下逆转的情景,心中不禁感叹万千,不知伊人如今是否无恙?

郭绪向龙渊敬了一杯酒道:“这一年来吐蕃先后平定了青海、喀颜的两处叛乱,边境也已经稳定了下来,小王子也懂事了许多。

龙渊笑道:“吐蕃能有今日状况和卓玛公主的能力不无关系。”

郭绪却意味深长道:“卓玛公主常说,吐蕃能有今日全都拜公子所赐!”

龙渊哈哈大笑道:“卓玛言重了!”他也时常想起卓玛,那位美丽冷静的少女早已让他心动。

郭绪低声道:“前些日子吐蕃出了一件大事!“

龙渊微微一怔:“什么事情?”

“天竺国王子派使臣前来向公主求亲!”

龙渊轻轻哦了一声,内心中却隐隐生出一种失落,他虽然和卓玛相处时日不长,可是对她的睿智冷静却是记忆犹新,心底深处对卓玛还是抱有深深的好感,虽然他们彼此间从未吐露过任何的爱意,有些假如卓玛当真答应了这门亲事,龙渊扪心自问,自己一定会倍感失落,可是这种话他毕竟不能当着郭绪的面说出来。

郭绪轻声道:“我虽然是一个外人,可是我能够看出,公主心中始终都在牵挂着一个人。”

龙渊内心狂跳,表面上却镇静如故,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道:“卓玛公主欣赏之人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郭绪反问道:“公子以为天下间还有谁能够入得卓玛公主地法眼?”

龙渊笑道:“郭兄说来说去。有件事始终没有讲明。到底卓玛有没有答应这门婚事?”

郭绪道:“公子心急

龙渊何等人物。郭绪今日从喝酒开始话题便始终围绕卓玛。直到提起卓玛地婚事。心中对郭绪地目地已经猜到了大半。淡然笑道:“郭兄莫非已经厌倦经商。打算该行做媒

郭绪哈哈大笑起来。对这龙渊这等人物。拐弯抹角实在太过多余了。他点了点头道:“倘若郭绪自不量力想要做这个媒婆。公子以为我做不做得成?”

龙渊意味深长道:“那要看看她地娘家究竟是什么意

郭绪饮干杯中残酒起身道:“郭绪也算见惯了形形色色人等。可是世间的奇女子,我以为卓玛公主要首屈一指。”他压低声音道:“公物,放眼天下却也只有一个。”

龙渊笑眯眯看着郭绪,一言不发,郭绪地心意他早已明白。

郭绪深深一揖道:“公主放下矜持不远千里而来,希望公子切莫辜负了她的苦心。”他似乎已经醉了,摇摇晃晃向远方走去。

龙渊内心却是一震,正想问个明白,郭绪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花园门外。刚才的那句话仍然回荡在龙渊耳边,龙渊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公主放下矜持不远千里而来,难道说卓玛已经来到了巴蜀?可是刚才龙渊在出使人群之中并未看到卓玛的身影,他闭目苦想,刚才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牵系在云瑶的身上,并没有太过注意使团的其他人员,经郭绪提醒,这才意识到卓玛竟然就在其中,龙渊又是激动又是忐忑。激动的是马上可以和卓玛相见,忐忑的是。他不知在现在地情况下和卓玛如何相处。

龙渊返回自己所住的竹楼,登上平台,却看到萦绕院落的小溪之中闪烁着点点灯火,内心不觉一怔,拿了灯笼走出门外。却见小溪前,一个身穿黄色僧袍的喇嘛正在将一只只载着烛火的小船轻轻放入溪水中。让小船顺流而下,船中的烛火在溪水中连成一道闪烁的光带。

龙渊的脚步声还是惊醒了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喇嘛。猝然转过头来,发现身后竟然是龙渊。一双明眸睁得滚圆,冰蓝色明眸地深处掠起一丝难言的惊喜。

龙渊从她惊鸿般的眼波之中顿时捕捉到昔日的那种熟悉,一股难言的温暖包容着他的内心,眼前的这名黄衣喇嘛竟然是卓玛所扮,说起来他今日已经和卓玛数度擦肩而过,可是因为一颗心全都在云瑶的身上,竟然没有能够将乔装后的卓玛认出。

卓玛望着龙渊呆呆出神,没有意识到手中的纸船已经被烛火点燃,龙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长袖拂去她手上地纸船,点燃的纸船落入溪水之中,可是龙渊地长袖却被火点燃。

卓玛惊慌拉着龙渊的长袖,试图将长袖浸入溪水之中把火熄灭,却不意他们的脚下一滑,两人身形一歪,同时跌入小溪之中。

龙渊水性极好,这样的浅溪当然奈何不了他,可是卓玛却是不同水性,仓促之中被溪水呛到,幸亏龙渊及时将她从水中抱起,两人的身上全都是水淋淋地,月光之下身躯的轮卓玛曲线玲珑地娇躯,内心不由得一热,轻声道:“你这丫头,什么不好玩,非要在这里玩火!”

卓玛的俏脸不觉红了,落水之时僧帽已经顺水流走,黑长地秀发流瀑般倾泻在刀削般的美肩之上,她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始终不会留意到我

龙渊暗叫惭愧,如果不是郭绪提醒。自己恐怕到如今也不会想到卓玛就在使团之中,两人衣衫尽湿,此时虽然已经是暮春时节,可是山风仍然清冷,龙渊担心卓玛着凉,牵着她地手从小溪中涉水走出,本想回去换衫,可是卓玛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你这位主人当得可不怎么样,还没有向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介绍你的家园呢。”

龙渊微微一笑。当下就在水中捞了一支纸船,利用纸船内的烛火在小溪旁生出一堆火来,他和卓玛就坐在篝火旁,利用火焰烘烤着身上地衣衫。

看着卓玛明艳照人的模样,龙渊不禁笑道:“天下间这么美貌的喇嘛恐怕只有你一个!”

卓玛笑道:“如果不是装成这个样子,我怎能顺顺利利的离开吐蕃,避开众人的耳

龙渊心中一阵感动,卓玛此次前来显然并非为了国事,而是为了自己。她身为吐蕃公主,又是吐蕃当朝第一人,这样的身份和地位,竟然可以甘心屈尊前来回龙沟,足见她对自己真挚的情意,两人彼此凝望对方,都在观察着对方这些年的变化。

卓玛率先打破沉默道:“你变了,变得更加克制,变得更加的冷静,变得就快让我认不出来了。”

龙渊微笑道:“你也变了。变得更加美丽,变得更加温柔。变得不像冷冰冰的公主,像个真正地女人了!”

卓玛皱了皱可爱的鼻翼,嗔道:“不变的是你的油嘴滑舌,阴险狡诈!”

龙渊心中一热,卓玛不远千里来此已经无声表明了她对自己的情意。自己不可以继续无动于衷,他大胆的探出手去。握住卓玛的柔荑,他和卓玛之间虽然有着若隐若现的情愫。可是彼此却从未向对方表白过,这种亲密的接触更是前所未有。

卓玛纤手被他握住。一颗芳心小鹿般突突直跳,黑长地睫毛垂了下去,微微颤动,宛如微风中蝴蝶的翅膀,过了许久她方才轻声道:“我冒冒失失来到这里,你会不会笑我?”

“为何要笑你?”因为……”集吐蕃重权于身的卓玛在龙渊的面前竟然羞怯的像一个初涉人世的小姑娘。

龙渊握住她的纤手,虎目望定卓玛那一双冰蓝色的妙目:“其实在我和你分别之后,时常就会想起你,我也想过抛开这里的事情去逻娑看你,可是……”龙渊自嘲一笑,这方面他不如卓玛,也可以说,在对感情的坚持上卓玛地勇气远胜于他。

卓玛道:“天竺国王子遣使臣前来提亲,我想都不想就将他拒绝了,不知为何,我始终心里想到的只有你地影子……”她咬了咬樱唇,虽然吐蕃少女比起汉族少女坦率热情许多,可是让一个云英未嫁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手机用户登陆.,章节更多,请登陆16文学网阅读!)少女当着情郎的面毫无保留的袒露胸怀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她前来巴蜀之前曾经犹豫过,在龙渊地心中究竟有没有她的位置?她无法确定,当她来到回龙沟之后,看到龙渊因为云瑶而心神不定地状况,心中更是失落,今日在溪边点燃纸船,便是将过去给龙渊写过的那些从未寄出过地书信一张张烧掉,就在她准备彻底抛弃这份记忆的时候,想不到龙渊居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卓玛冰蓝色的美眸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我是不是很傻,为了一份不确定的感情竟然抛却自己的家国来到这里?”

龙渊用力摇了摇头,然后中,他拥抱的如此有力,几乎让卓玛头部过气来,他垂下头去,在月光下寻找着卓玛颤抖的唇,轻轻吻去唇上的泪珠,动情道:“在我心中从未忘记过你,若是你嫁给别人,我一定会伤心,我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可是……你为何至今未去找过我?”

龙渊充满歉疚的看着卓玛,他捧着卓玛美得令人窒息的俏脸,轻声道:“在我心中,始终觉着你和我如此相似,而我们身上的担子又同样沉重,我们需要顾虑的实在太多太多,这份感情,我想过,可是却从未奢望拥有。”

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卓玛的俏脸缓缓滑落。

龙渊道:“我从未期望你可以因为我放弃你的疆土和权力,所以……”龙渊的眼前忽然又想到了乌兰纳芮,卓玛和乌兰纳芮在某一层面上有着相同的处境,可是卓玛所表现出的勇敢,又是乌兰纳芮,甚至连自己都没有的。

卓玛含泪笑道:“我们不同,假如不是为了维护我的家族,我恐怕早已放下了肩头的这幅担子,在权力与感情之间,我只会选择后者,因为……”她停顿许久,方才加重语气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这一刻,龙渊方才真正读懂了卓玛的内心,她之所以不远千里而来,正是因为在她的感情,比起吐蕃的江山社稷,比起吐蕃的无上王权要重得多,真的多,这是怎样可爱的一个少女,龙渊怎能不为之所动,他再无任何的犹豫,紧紧将卓玛拥入怀中,低声道:“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卓玛被龙渊接下来的热吻,吻得就快喘不过气来,轻声喘息道:“我本以为你是天下间最有勇气的男子,可是你却让我等待了这么多年,所以……”

“什么?”

卓玛冰蓝色的美目流露出一丝少见的媚色:“我在巴蜀逗留的这段日子,我要你寸步不离的陪伴我,补偿我,让我相信,你今晚对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道:“只要你愿意,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旋即又道:“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用一辈子来证明!”

卓玛嫣然一笑,娇躯一软偎依在龙渊温暖宽阔的胸膛,月亮似乎也不愿打扰这对沉浸在浓情蜜意中的男女,悄然躲入云层中去了……

【……【怒龙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勇气】(上) 文字更新最快……】@!!

(未完待续)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九章【勇气】(中)

龙渊因为摩挲利一行的到来又在回龙沟耽搁了两日,柳思变也及时赶到了这里,他抵达之时摩挲利已经为云瑶续上了断裂的手足筋脉,柳思变自叹弗如,就算当时他身在回龙沟,也没有让云瑶恢复如初的本事,钦佩之余,自然向摩挲利讨教了一些医术。

和柳思变一起前来的还有狄惊雷,他见到石娃子无恙,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这日中午,龙渊在东湾水榭宴请众人,一来算是正式为吐蕃使团接风洗尘,二来是借此向众人告辞,明日他即将动身前往梓潼,吐蕃使团到时也将随他一起前往。

摩挲利不喜这种场合,和卓玛一起在草庐之中饮茶,望着远方水榭,摩挲利微笑道:“公主还要跟他一起前往梓潼?”

卓玛俏脸微微一红,轻声道:“入秋之前都没有什么事情,在巴蜀多逗留一些时日也无妨。”

摩挲利叹了口气道:“老衲实在是搞不清这男女之间的情愫到底是怎么回事,竟能让一个人舍弃权位和家国,比起我们这些出家人,公主还要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卓玛笑道:“那是因为大师心中对这尘世还有牵挂,所以才会出现放不下的事情。”

摩挲利点了点头道:“我的修为还远远不够,至少恩仇这两个字我就未能完全放下。”此时龙渊缓步向他们的方向走来,卓玛的目光和龙渊相遇,顿时变得柔情似水,摩挲利心中暗叹,即便是坚强如卓玛者,仍然摆脱不了这个情字。

龙渊向摩挲利问好之后,在一旁落座。卓玛为他倒上一杯清茶,龙渊接过茶杯,微笑道:“这次的事情麻烦大师

摩挲利淡然笑道:“我佛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让我遇到了,我必然要尽力而为。须知这并非是我的慈悲,而是佛祖的慈悲。”

龙渊深表钦服道:“大师高风亮节,让我这等俗人实难望及项背。”

摩挲利道:“这边的事情已了,明日我打算先行离开回龙沟!”

龙渊并没有想到摩挲利这么快就要走,愕然道:“大师当真要走?”

摩挲利点了点头道:“我还想去会一位老友。”

龙渊道:“我原以为大师这次会跟我一起前往梓潼

卓玛从龙渊的神情看出龙渊似乎有事要说,轻声道:“公子究竟有什么事情?”

龙渊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低声道:“在梓潼城外,我刚刚修建了太庙。正想提出让摩挲利大师为我主持开光仪式,既然大师还要访友,这件事……”

卓玛明眸一眨。马上猜到了龙渊的真正用意。摩挲利却微笑道:“你的事情我总是不会推迟的。这样,我出门访友,等到你决定典礼之日,我提前赶到如何?”

龙渊大喜过望:“大师,下个月十六你看如何?”

摩挲利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准时抵达!”他起身离去,并不愿打扰龙渊和卓玛单独相处的机会。

卓玛冰蓝色的美眸荡漾起暖洋洋的情意,深深凝望龙渊道:“你修建太庙,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祭奠祖先那么简单

龙渊笑道:“以公主的大智大慧。我的那点儿如意算盘如何能够瞒过你的眼睛。”

卓玛微笑道:“今次我吐蕃使团前往梓潼看来还要加上观礼之名了!”

龙渊点了点头道:“我已经让人前往各大势力送信,下月十六,邀请他们前来观礼!”

卓玛轻声道:“我有些好奇,你究竟请了什么人?”

“丘朗、萧牧野、蓝循、此外还有大康分散在各的的遗臣,大康太庙建成。作为臣子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一个面子。”龙渊的表情显得异常诡异,其实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想要这些人全都前来的机会等于零,这帮人全都是大康过去的臣子,假如他们前来太庙开光仪式,等于承认这座太庙就是大康的正统,也等于间接承认了龙渊的君王的一层面表明,他们如今的的位全都是见不得光的?龙渊的这一手等于是摊牌,也是一个警告,当初他被逼离开康都,辗转来到回龙沟,隐忍多年,韬光隐晦之后,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向天下人宣布,自己就是龙渊,就是昔日大康的帝王。

全文字版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电脑站:.ㄧ.手机站:.ㄧ.支持文学,支持①!卓玛凝望龙渊,从他坚毅的目光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太庙开光之日,便是龙渊向掠夺他家国的贼子正式宣战之日,芳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激动,这激动是为了龙渊,是为了龙渊即将掀开的这波澜壮阔的一页。她的纤手轻轻覆盖在龙渊的手背之上,柔声道:“无论日后会怎样,我都会站在你的一边!”

蓝循望着长案上的请柬,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之中,形势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轨迹发展,梁靖的突然倒台,丘朗的崛起,萧牧野借着梁氏权力变更的关键时刻巩固了江北的统治,原本命悬一旦的国运竟然因此而大大改观。

蓝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丘朗虽然成功夺权,可是梁氏的内部却因为这个巨大的,正是因为梁氏的削弱,昔日已经面临崩塌的平衡重新找到了新的支点,最大的受益者居然是萧牧野。蓝循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真正受益的还有龙渊,这场纷争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旁观者,龙渊敢于在这时重建宗族太庙。显然已经将一切考虑的清清楚楚,这张请柬包含着很深的意义,他送来的不是请柬,需要的也不是自己的光临,而是等待着自己的态度。

蓝循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郁闷的皱起了眉头。

蓝芷云和赵无涯此时来到了白虎堂外。两人从蓝循阴郁的脸色已经知道定然发生了重大的事情,悄悄在一旁站

蓝循抬起头,扬起手中的请柬道:“龙渊邀我下月十六前往梓潼观礼太庙开光之礼!”

蓝芷云愕然道:“太庙?怎么?难道他又要做皇帝

赵无涯没有说话,双目默默望着的下。

蓝循道:“你们说说,我应当去还是不去?”

蓝芷云大声道:“当然不能去,龙渊为人阴险,这次的太庙开光之礼,说不定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爹爹若是去了,岂不是正中了他的圈套,他十有**会生出加害之心。”

蓝循点了点头。又望向赵无涯。

赵无涯叹了口气道:“微手的确是十分的高妙,大将军若是去了,龙渊的确有对大将军动手的可能,不过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以龙渊今时今日的实力,他还不敢冒着和天下人为敌而为所欲为,可是大将军若是不去,龙渊极有可能借着这次的事情。为大将军套上不忠不义的罪名!”

蓝循微笑道:“我这个女婿当真是很不简单!”

蓝芷云冷冷道:“只不过是一个亡国之君,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蓝循道:“话可不能这么说,龙渊从万众敬仰的一国之君一夜之间国破家亡,惶惶如丧家之犬,这样的打击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承受?他居然可以隐忍如斯。韬光隐晦短短的几年内在巴蜀开创如此局面,单凭他的这份韧性和坚持。便可称得上当世第一!”

赵无涯双目也是猛然一亮。

蓝芷云道:“爹爹如此欣赏他?”

蓝循道:“我还并未和他真正交锋过!”言外之意,龙渊虽然很强,可是遇到自己,只怕胜算也是微乎其微。

赵无涯道:“大将军,我以为太庙开光之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真正要留意的却是北方的胡人,眼看就是夏秋之交,胡人最近兵马调遣频繁,虽然打出要攻打女真的旗号,可是布置在咱们北方的兵力并没有减少,我担心他们会有异动。”循叹了口气道:“我也在担心这件事!”在蓝循的心中民族的利益还是高于一切的,他可以割据一方,可以无视龙渊的存在,可是他却无法忍受胡人的南侵,正是胡人这根背后的芒刺,让他始终不敢全力以赴的横扫中原。

赵无涯道:“也许将军已经有了打算!”

蓝循点了点头:“我已经决定,这次龙渊的邀请,我不会去,也许他正想看到我这样的态度!”

萧牧野的书桌上放着同样的一张请柬,他冷冷看着请柬,嘴唇用力抿起,双目中充满着阴冷的杀机,他的父亲萧逆寒是大康败亡的始作俑者,正是因为父亲,才出现了今日四分五裂的局面,萧氏也如愿以偿的获得了自己的势力,萧牧野闭上双目,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兄长、母亲、父亲的影子,身边人要么死去,要么离开了自己,而他在失去这许多之后,历尽辛苦方才换得了萧氏的短时间安定。

龙渊借着太庙究竟想做什么?他要以此告诉天下人,他才是大康的真正主宰吗?一个心中:“做梦!”

他抓起请柬用力撕扯下去,直到将请柬全部撕碎,方才一挥手扔入空中,除了这块土的,萧牧野感觉到自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几乎每一天他都在失去,失去亲人,失去朋友,失去心中的热情,失去他黯淡无光的生命,他所剩下的目标只有权力,只有权力和土的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龙渊这个狂妄的小子,难道连这一切也要剥夺吗?做梦!

一道黑影进入萧牧野的书房内,他是萧牧野新近聘请的高手之一滴血剑曹琛,萧牧野对他极为信任,授予他可以自如出入自己书房的权力。

曹琛来到萧牧野的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萧牧野的双目突然燃起了激动的光芒,他伸手抓住曹琛的手臂,颤声道:“真的?”

曹琛用力点了点头。

宋曦君跪在父亲的坟前,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珠链一般簌簌落下,眼前浮现出父亲慈和的音容笑貌,昔日的教诲还在耳边,可是却已经人鬼相隔,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是萧牧果不是自己错误的嫁入萧氏,也不会让家门遭此横祸。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虽然萧牧野竭力控制着脚步的节奏,好让自己显得平静,可是内心的激动仍然打乱了他脚步的节奏,看到了宋曦君的倩影,他的眼圈红了,长久以来他已经忘记了感情究竟为何物,可是看到前方的宋曦君,他就感到了温暖,发现自己在这世上还不是孤单单一个。

“曦君……”萧牧野颤声道。

宋曦君似乎早已预料出他的到来,平静道:“你来了!”她的声音太过平静,让萧牧野激动的内心颤抖了一下,他听出了其中的淡漠和遥远,一连串的变故已经让他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声音分析出她此刻的心情,他察觉到了她内心的冷漠。

宋曦君起身慢慢转了过去,明澈的美眸凝望萧牧野的面孔,她的眼神淡漠而平静,从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激动与温情,心若止水!面对昔日的丈夫,宋曦君早已心若止水,兴不起半点的波澜。过去萧牧野带给她的只有伤害和痛苦,现在她已经淡忘了那种痛苦,可是面对萧牧野之时,宛如面对一个陌生的路人,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萧牧野之间,再无任何的瓜葛和牵绊……

【……【怒龙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勇气】(中) 文字更新最快……】@!!

(未完待续)

【升龙卷】第一百七十九章【勇气】(下)

牧野静静望着妻子,从宋曦君的脸上,他找到不同以])宋曦君的美眸之中再没有对他的恐惧,也没有厌恶,剩下的只有淡漠和平和,萧牧野的内心却沉了下去,近在咫尺,远在天涯,他突然升起这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得知宋曦君仍然活在这个世上,他便无时无刻不在渴望和她相见,甚至在传出宋曦君不惜牺牲生命从高丽剑圣黄庚落的手中救出龙渊,萧牧野仍然只是认为这是一个阴谋,是龙渊不择手段打击自己的策略之一,他的记忆中所剩下的,最美好的东西就是他和宋曦君新婚燕尔的情景。

宋曦君轻声道:“这些年你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

萧牧野抿了抿嘴唇,抑制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只要能够和你重逢,再大的委屈我都不会在意。”

宋曦君明澈的美眸闪动了一下,投向苍茫的天际:“我回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再无牵挂!”

萧牧野虽然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可是内心却无可抑制的愤怒起来,他怒吼着:“为什么要这样说?在我们历经生死之后,你还要坚持跟我分开吗?这世上我再没有其他的亲人,曦君,你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

宋曦君幽然叹了一口气:“这世上我早已没有亲人,牧野,你缺少的不是亲人,而是权力,早在你选择这条道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或许你终将会孤独一生。”

萧牧野愣在那里,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是不是为了他?”

宋曦君摇了摇头:“我有生以来,从未有为自己真真正正的活过,当现实一次次残忍的粉碎了我的梦想,我才发现,这世上我剩下的已经不多……”她像温柔的眼波望着萧牧野,仿佛一个大姐姐看着自己的弟弟,轻声道:“你太累了……”

萧牧野唇角的肌肉剧烈抽搐着,望着宋曦君远走的倩影,他并没有冲上去阻拦,因为他明白,即使可以拦住宋曦君的脚步,却永远也拦不住她的内心,萧牧野仰起头,忽然感觉到腮边隐隐发热,却是两行泪水无声无息的流下,他抹干泪水,这一次将会是他最后一次流泪。

龙渊重修太庙之事已经传遍天下,连胡国也传的纷纷扬扬,拓跋烈的王宫内正在进行着一场家宴,名为家宴主要的议题还是围绕着新近发生的天下事。

拓跋烈笑骂道:“这个龙渊当真是不给我面子。本王三番两次地主动跟他示好。可是他非但不答应跟我合作。反而处处摆出距我于千里之外地气势。他当真很厉害吗?我拓跋烈难道不得不求他吗?”

和龙渊素来交好地忽速台并没有做声。身为拓跋烈安答地扎哈率先沉不住气了。将手中酒碗重重顿在桌上道:“龙渊算什么?一个黄口孺子罢了。仗着运气比别人好一些。侥幸收拾了一块地方。觉着自己翅膀硬了。现在居然想要称帝。真是可笑。大王。不如你调拨五万兵马给我。我马上灭了他!”

拓跋烈骂归骂。脑子却不糊涂。笑道:“我就算给你五十万兵马。你能绕过蓝循攻打龙渊吗?”

众人同生笑了起来。扎哈窘得老脸通红。他也是一时性起脱口而出。须知道攻打龙渊必须要先把蓝循拿下。否则就要绕道西行。攻下吐蕃才能够从西方打开巴蜀地缺口。这两种方法现在都并不可行。付出地代价一定会极其惨重。

一旁忽速台道:“龙渊只是重修太庙。可没有说要当皇帝。



拓跋烈乐呵呵道:“忽速台啊忽速台,你总是维护你那个兄弟,他这次重建太庙根本就是向天下人宣布,他才是大康如假包换的皇帝,就算他不称帝,跟称帝又有什么分别?”

忽速台尴尬笑道:“称帝和不称帝当然又分别。”

拓跋烈的目光投向身边的周龙山:“龙山,你从宴会开始就只顾着喝酒,难道我们议论的事情你没有任何的兴趣吗?”

周龙山笑道:“大王好像很关心龙渊!”

拓跋烈照实说道:“我当然关心他,这小子在中原搞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处处跟我作对,我现在不关心他,等到日后他羽翼丰满,我想对付他就难了!”

周龙山意味深长道:“只怕大王现在想要对付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拓跋烈想想周龙山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叹了口气道:“假如那帮大康遗臣,一个个全都向龙渊称臣,这中原一统岂不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我再想对付他岂不是难上加难?”

周龙山道:“听大王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拓跋烈哈哈大笑起来,他虽然位高权重,可是在几位近臣相处

未摆过任何的架子,所以周龙山、忽速台等人和他说]T多,他笑道:“龙山,你是说我这句话很没有道理咯?”

周龙山笑道:“微臣不敢,不过大王高估了这帮遗臣的忠义了,龙渊借着重建太庙之事,一是想告诉天下人,他才是大康名正言顺的王者,二是要试探一下各大力量的真正想法,这一手不能不称之为高妙,不过依我看,这样做的效果并不会太大!”

“哦?”

周龙山道:“萧牧野对龙渊恨之入骨,他父亲萧逆寒又是当初让大康亡国的罪魁祸首,就算他肯投奔龙渊,龙渊也不回善罢甘休,更何况近日风传萧牧野的妻子宋曦君恋上龙渊的事情,无论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事实,萧牧野对龙渊的仇恨是万难化解的,所以说,这太庙开光之日,萧牧野第一个不会去。”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不错!”

周龙山又道:“蓝循此人素有野心,虽然他和龙渊之间有了翁婿之情,可是蓝循这一手是为了给自己日后兵败留下退路,也是为了避免龙渊倒向梁氏阵营的手段之一,蓝循性情极其矛盾,他既想在自己的身上成就千古霸业,又害怕成为遗臭万年的罪人,所以他对龙渊的很多策略优柔寡断,忍让为先,而对胡国却是寸土不让,断无合作的可能,不过蓝循从未放弃过争霸天下的念头,龙渊这次想逼着他低头,我看很难。”

拓跋烈拍了拍大腿道:“说得不错!”

周龙山话锋一转,提到了梁氏:“梁靖之死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现在的梁氏反倒是让人最琢磨不透的一个,表面上楚国的王位仍然是梁轩宇坐着,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梁轩宇只不过是一个傀儡,一个废物,真正掌握楚国权柄的是大都督丘朗,我从多方面了解过丘朗此人,他睿智多谋,心机颇重,梁靖突然身死我看十有**跟他有关。”

一旁拉占叹道:“若是梁靖还活着,如今天下之局面定然要有利的多!”此前他和忽速台前往南郡,曾经和梁靖密议,梁靖也初步答应了和胡人合作的提议。假如梁靖活着,现在就可以形成南北呼应的局势,对日后入主中原会有极大的便利。

拓跋烈微微一笑,他从不喜欢假设,事实上梁靖已经死了,如今接替他位置的是丘朗,他低声道:“丘朗野心勃勃,也许我们之间存在着合作的可能。”

周龙山道:“丘朗此人至今深藏不露,虽然成功夺权,可是并没有表明他的立场,不过龙渊这次的行动反倒是一个机会,我们也可以借此搞清丘朗心中所想。”

拓跋烈笑道:“好!这么说来,丘朗很可能去梓潼了!”

周龙山想了想方才答道:“很有可能!”

拓跋烈道:“龙渊虽然对我不敬,可是我却当他是个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对手,龙山,帮我备一份厚礼给龙渊送过去!”

周龙山恭敬道:“属下遵命!”

散席之后,拓跋烈人让人将完颜兀都招了过来,自从完颜兀都来到胡国之后,拓跋烈还是第一次主动传召他,完颜兀都进入拓跋烈的演武堂,屈膝跪下道:“完颜兀都参见大王……”

拓跋烈快步上前,亲自将他扶起道:“二王子,你是何等身份,岂能向我下跪。”

完颜兀都内心暗自惭愧,他低声道:“完颜兀都失去家国,如果不是大王心胸宽广,我可能早已曝尸荒野,在我心中大王实则和再生父母无异。”

拓跋烈亲切的拉着完颜兀都坐下,叹了一口气道:“二王子,我今次找你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完颜兀都恭敬道:“大王只管吩咐,只要我能够做到,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拓跋烈道:“记得当初你来到乌库苏的时候,我曾经答应过你,终有一日我会让你重新登上女真的权利巅峰。”

完颜兀都淡然笑道:“我还记得,可是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都不想去做了。”

拓跋烈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如此消沉,这女真的江山本来就是完颜家的,你身为完颜子孙,有责任为祖先讨回这一切,否则你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天国的祖先?”

完颜兀都满脸通红的垂下头去。

拓跋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二王子,眼前就有一个最好的机会!”

龙渊回到梓潼已有数日,眼看距离太庙开光之日临近,周边列强却没有一人确定要前来观礼,龙渊并未显出任何的焦急,刚刚和诸位美妻爱儿玩了一阵,听说诸葛运春和陈武阳两个过来见他,抽身向前厅而去。

诸葛运春和陈武阳刚刚从太庙回来,由陈武阳将准备的情况向龙渊禀报了一遍,龙渊点了点头:“不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进行。”

诸葛运春轻摇羽扇道:“主公,刚刚收到消息,萧牧野和蓝循这次确定不会前来了,不过两人都派出官员前来观礼。”

龙渊微笑道:“他们不来也在预料之中。”

诸葛运春道:“梁轩宇已经动身了,预计这几日就会来到梓潼。”

龙渊笑道:“丘朗居然肯让他过来,真是意料之外!”

诸葛运春屈指算道:“这两日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的大康遗臣,我们已经将这些臣子妥善安顿了,不过他们仍然终日吵吵嚷嚷要见主公,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对待这件事?”

龙渊笑道:“相见也不急于一时,让他们等着,当时康都城破的时候怎么没有见他们这么着急,现在急什么?是不是还想从我手里讨个一官半职?”

此言一出,诸葛运春和陈武阳都笑了起来。

龙渊道:“我姑父姑母肯定会来的,算上梁轩宇,还有吐蕃使团,咱们这个太庙开光仪式怎么也不算失了体面。”

诸葛运春道:“还有一件事,今日从大理来了一位使臣,他说是为了翡翠关一战被俘的几万名大理士兵而来。”

龙渊微微一怔,假如诸葛运春不提起这件事他几乎都要忘记了,低声道:“想不到他们居然还有脸过来!”

诸葛运春道:“好像公子当初曾经答应过,让那些士兵服役三年然后遣返原籍。”

龙渊点了点头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既然如此,让他们出点银子,把人赎回去吧。”

诸葛运春和陈武阳对望一眼,都露出苦笑。

龙渊看出两人神情不对,愕然道:“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武阳道:“那些俘虏这三年来都被送往各地修葺工事,因为过度劳累,如今当初被俘的那些人已经死了十子七八现在剩下的不过四五千人而已,我们那里交的出那么多的人来。”

龙渊道:“既然交不出就干脆不去理会他们,我倒要看看大理能奈我何?”

诸葛运春不禁哑然失笑,看来龙渊一直没有放下对大理的仇恨,他低声道:“臣还有件事跟公子商量。”

龙渊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究竟有什么话,一股脑给我倒出来,少卖关子!”

诸葛运春道:“我听说吐蕃公主也在使团之中。”

龙渊并没有将卓玛身在吐蕃使团中的事情公开,想不到还是让诸葛运春知道,不禁笑道:“不错,卓玛也一起来了,诸葛先生有什么见教?”

诸葛运春道:“臣听说,公子和她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当着天下人的面,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

龙渊大笑道:“诸葛运春啊诸葛运春,当初我和芷霖的亲事是你提议,现在又轮到卓玛,想不到你这个媒婆还当出瘾来了。”

诸葛运春笑道:“天下间能为公子做媒婆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诸葛运春不胜荣幸。”

龙渊何尝不知道诸葛运春内心打得算盘,他和卓玛的联姻可以进一步稳固西南的格局,巴蜀和吐蕃的联合会让他的实力更进一层。他叹了口气道:“诸葛先生为了我的江山真可谓是殚精竭力鞠躬尽瘁啊!”

诸葛运春笑道:“蒙主公赞誉,臣诚惶诚恐。”促成龙渊和卓玛的婚姻诸葛运春更多的是从政治上考虑,而龙渊想得却更多,诚然他和卓玛之间两情相悦,谈婚论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卓玛在吐蕃还控制着国家的权柄,虽然卓玛说过等到弟弟长大,便彻底从政权之中抽身而出,可是罗马无法确定真到了那个时候,卓玛能否下得了那个决心,假如现在和卓玛联姻,是不是会影响到她在吐蕃的地位,而且,现在提出这件事,会不会为他们原本单纯的感情蒙上一丝阴云?

诸葛运春看出了龙渊的犹豫,轻声道:“假如主公不想,臣绝不再提起这件事。”

龙渊点了点头道:“诸葛先生的心意我明白,这件事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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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升龙卷】第一百八十章【劝婚】(上)

轩宇提前三日就抵达了梓潼,虽然龙渊从骨子里瞧不+T无为的废物,可是作为这次事件的主人,龙渊仍然笑容可掬的迎接出梓潼东门,让龙渊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不仅仅是梁轩宇来了,同来的还有楚国大都督丘朗,这一消息是他们抵达梓潼后龙渊才知道的。

梁轩宇显然失去了昔日的精气神,望着龙渊的目光也少了昔日的怨毒和仇恨,自从爷爷死后,梁轩宇变得沉默了许多,低调了许多,过去的嚣张和狂妄早已从他的身上一扫而光,此次太庙开光之事,他原本以为丘朗不会让他过来,却想不到丘朗突然改变了看法,不但让他过来,而且决定跟着他一起过来,梁轩宇知道,现在楚国的形势很不妙,丘朗在楚国掀起的这场篡权风波,已经让楚国迅速的衰弱下去,就连声势大不如前的萧氏也敢趁火打劫,丘朗这次前来十有**是为了向龙渊示好。

安排梁轩宇一行在梓潼春阳府内入住,这里原本是龙渊的一个别院,为了迎接梁氏一行的到来,特地腾空重新修整后作为他们在梓潼期间的宿处。梁轩宇自从和龙渊相识以来,还从未得到过他这样的礼遇,内心不可不谓受宠若惊,然而有些情绪是不能表露出来的,尤其是丘朗还在他身边的时候。

梁轩宇抵达春阳府后不久就宣称旅途劳累,返回房间睡了。

龙渊将他们送入春阳府后约定晚宴之事,然后便率先离去,留下诸葛运春陪同梁氏一行。

从进入梓潼城,诸葛运春便陪着丘朗,丘朗想都不想就能看出这件事安排上的刻意之处,不过因为旁人众多,他和诸葛运春只是寒暄客套,没有太多说话的机会。

等到丘朗沐浴更衣之后,发现诸葛运春已经在前院的竹亭之中沏好了清茶,分明是在等着自己的到来。

丘朗微微一笑,缓步来到祖庭中,在诸葛运春的对面坐下:“诸葛先生在等我?”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自从得悉梁氏会前来参加太庙开光之仪,我便一直在等着都督!”

丘朗哈哈大笑起来,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嗅了嗅淡淡的茶香,轻声道:“此前我可没有说要来,只是在大王临行之时,我方才下定了决心,太庙开光之仪何其重要,作为大康的子民,我岂可错过!”他说到大康子民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诸葛运春双目不由得一亮,丘朗这句话分明在向他传递着一个消息。

诸葛运春也知道。丘朗这次前来从根本上来说是被逼无奈地选择。梁靖虽然身死。可是梁氏地基业并非短时间内能够彻底动摇。丘朗必须将大部分地精力投入梁氏内部地事情。力求在短时间内解决所有地问题。所以丘朗对外就不得不采取温和甚至隐忍地策略。萧牧野连抢了他地几座城池。丘朗都没有马上发动报复。

诸葛运春道:“我家主公对都督能够亲自前来开心得很。”

丘朗道:“有些事情大家全都心知肚明。诸葛先生想说什么。只管直接说出来!”

诸葛运春笑道:“大都督果然痛快。即然这样。我也就照实说了。梁靖去世之后。整个江南莫不遵从大都督地号令。”

丘朗笑道:“这句话千万不要被我家大王听去。若是让他听到了一定会治我个谋反之罪。”

诸葛运春反问道:“谋反之罪?却不知大都督以为。自己究竟谋何人之反?”

丘朗漫不经心的放下茶盏,自行取了茶壶在杯中蓄水,他轻声道:“想要泡出一壶好茶,须得有好水,好茶,连泡茶的器皿和时间也都要刚好合适,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如果出错,都会大大的影响效果。”

诸葛运春微笑道:“大都督是要告诉我,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丘朗叹了一口气道:“诸葛先生以为我是个奸臣还是忠臣呢?”

这么简单的问题,诸葛运春居然深思熟虑了起来,他想了很久,丘朗表现出足够的耐心,他静静看着诸葛运春,期待着他的答案。

诸葛运春慢慢端起那杯已经放凉的清茶,抿了一口道:“品茶之道在于心,茶水的好坏,全在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丘朗内心一震,诸葛运春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而且极其婉转的奉劝他回头是岸。

丘朗道:“现在天下间到处都在传言,是我谋害了梁靖,诸葛先生作为一个旁观者究竟是怎样看待这件事?”

诸葛运春道:“我以为,梁靖是个奸贼,他无论落到怎样的下场都不为过!”

丘朗微笑道:“假如有人杀了一个奸贼,岂不是为民除害?”

诸葛运春道:“也不尽然,杀一个奸贼也要看这个人的动机和目的,若是为一己之私,那便是私仇,若是为国除害,那便是精忠报国,他日必可名垂青史。”

“我始终以为,人活着得不到的东西,死后就算给你十倍百倍也都是白费!”

诸葛运春道:“人从出生到这个世界,便拥有着不同的志向,有人寄情于山林,有人安逸于田垄,有人胸怀大志,有人墨守成规,然一切能够为自己志向活着的人都是幸福的,可敬的。”他双目灼灼生光,盯住丘朗道:“都督的志向又是什么?”

丘朗道:“我六岁时,曾有相士为我观骨,他说我枕后生有反骨,他日必不安于现状!”

诸葛运春道:“这么说,都督已经决定日后要怎样做?”

丘朗道:“而今的天下早已不是过去的天下,梁靖在世之时曾经奢求中原的各股力量相互平衡,互不侵犯,其实这样的格局并非我们首开,早在商周之时,便有诸侯天子之制,”

葛运春哈哈大笑,他已经明白了丘朗的真正心意,丘T]罪龙渊,也不想向龙渊低头称臣,他所希望的只是延缓双方的关系,提出效仿周天子分封诸侯的历史,如果龙渊可以默许这件事的发生,丘朗无疑会率先承认龙渊的地位,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个两不吃亏的提议,可是诸葛运春却敏锐的觉察到丘朗的诚意不足,他是想尽量拖延时间,尽快恢复自身的元气。

诸葛运春道:“我和主公曾经谈及周天子之事,假如周天子没有分封诸侯,让诸侯坐大,周朝也许会亡得晚一些。”

丘朗道:“当今的天下实力才是最有说服力的东西,倘若贵主公可以放开这些末节小事,我以为他会在短时间内收获惊喜。”

诸葛运春微笑道:“都督以为可能吗?主公重修太庙,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人,这大康的天下原本就是姓龙的,过去不会变,现在不会变,将来也不会变!”

丘朗淡然道:“我这次前来梓潼带着足够的诚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从未否认过这天下是姓龙的,不过……”他慢慢将茶杯凑到茶壶的面前:“我要得仅仅是一只茶杯,而不是整个茶壶,诸葛先生明白吗?”

诸葛运春道:“这茶杯和茶壶本是一套!”他端起茶壶斟满茶杯,茶水已满他却仍然没有停下,直到茶水溢到桌面之上,诸葛运春轻声道:“茶杯中所装得根本就是茶壶内的东西,有一点都督不要忘了,就算茶杯如何努力,都无法将整个壶内的茶水装下!”

丘朗望着桌面上溢出的茶水不禁呆了……

苏轻轻为龙渊按摩着双肩,龙渊惬意的将头颅向后靠在她充满弹性的胸部,苏俯下身,在龙渊的额头上轻吻了一记:“我听说卓玛公主也在吐蕃使团之中,这两日为何没见你去探她?”

龙渊仍然闭着双目道:“怕人说闲话!”

苏嗤!地笑出声来,忍不住在龙渊的额头上敲了一记:“你们孤男寡女在荒山野岭中放灯之时怎么不怕人说闲话?现在反倒怕起来了,当真是欲盖弥彰!”

龙渊睁开双目:“这个耶律峰,越来越像一个多嘴的婆娘!”

苏嗔道:“这件事跟耶律峰有何关系?他可什么都没说,你和卓玛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不过他们只说是你抱着一个喇嘛,还以为你有龙阳之癣!”

龙渊不禁大笑起来,拉着苏的纤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膝之上,大手探入长裙,抚摸着苏结实而充满弹性的长腿,微笑道:“我有龙阳之癣,亏他们想得出来!”

苏道:“话说回来,人家卓玛好歹也是吐蕃公主,这么大老远从逻娑前来,你难道就打算这么对待人家?”

龙渊笑道:“依你之见,我该怎样对待她才好呢?”

苏轻声道:“我看你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娶了她,这样一来,你们两个都安了心,天下人也都知道吐蕃和大康是姻亲之邦,对内可以威慑,对外也可以让那帮胡人收敛许多。”

龙渊道:“听你这么说倒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大好事,是不是诸葛运春帮你出的主意?”

苏笑着从龙渊的身上跳了下来:“诸葛运春可没跟我提过,是我们姐妹几个商量后的决定。



门外传来一群娇柔婉转的声音道:“不错,是我们姐妹几个商量后的决定!”

芊若、紫芜、梅朵、喋露、蓝芷霖全都门外走了进来,龙渊故意板起面孔道:“你们这些丫头,居然敢干涉我的政事,小心我将你们全部治罪!”

蓝芷霖娇俏的吐了吐舌头,冲上来挽住龙渊的手臂:“我们可是为你着想,你嘴上说不想,可是心里早就恨不得马上将卓玛迎娶入门。”

龙渊笑道:“你这妮子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怎么知道我会这么想?”

芊若道:“我认识你这么久,可是你从来没哟陪我去河边放灯呢!”

紫芜道:“我也没有!”

龙渊呵呵笑道:“嗬!怎么,今天联合起来找我算账了不是?”

苏道:“这笔帐只怕这辈子也算不清了,今天你要当着我们的面,老老实实交代,到底你对卓玛是怎么一个打算?”

喋露上前揪住龙渊的耳朵道:“快说!”

龙渊连连讨饶,方才让喋露松开纤手,他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方才道:“这件事我的确考虑过,可是卓玛的身份毕竟不同,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涉着整个吐蕃的政局,我不可以为了自己的事情,而让她惹上麻烦。”

梅朵嫣然一笑:“枉你认识卓玛这么久,仍然不知道卓玛的性情,她虽然表面柔弱,可是内心最是坚强,是我所见女孩儿中最有主见的一个,倘若她害怕国内的风言***,又怎会千里迢迢过来探你?假如她顾忌自己的身份,又怎肯出面大大方方的参加太庙的观礼?人家一个云英未嫁的少女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你还不明白?”

龙渊笑道:“过去不明白,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总算明白了一些。”

诸女都已经看出,龙渊心中肯定早已有了主意,只是不说出来罢了,齐齐伸出手去,一只只白嫩嫩的小手揪住了龙渊的耳朵,龙渊叫苦不迭道:“饶命,饶命!我怕了你们,既然你们求我娶她,我便娶她就是!”

诸女齐声道:“谁求你了?”

苏笑道:“你表面装出被逼无奈,其实心中早已乐不可支,龙渊啊龙渊,你当真是个虚伪的家伙!”

【……【怒龙卷】 第一百八十章【劝婚】(上) 文字更新最快……】@!!

(未完待续)

【升龙卷】第一百八十章【劝婚】(下)

晚龙渊在凌空阁夜宴,宴请梁氏和吐蕃的使团。

梁氏一方抵达凌空阁时刚好与吐蕃的使团相遇,梁轩宇虽然走在正中,可是神情萎靡不振,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之极,哪里有半分大王的气质,反倒是一旁的丘朗风流倜傥,举手抬足之间流露出超人的气度。

吐蕃一方,卓玛公主亲自出席晚宴,她已经恢复了女装打扮,一身五彩缤纷的长裙,黑色秀发编成无数小辫,发饰上的玛瑙和绿松石熠熠声光,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冰蓝色的美眸顾盼之间流露出迷人的光芒。

梁轩宇素来好色,虽然这段时间蒙受一连串的打击,可是一颗色心却没有半分减退,看到卓玛如此绝色,不由得呆在那里,双目直愣愣看着卓玛,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呆立在原地。

卓玛身边的武士看到梁轩宇如此无礼的看着公主,不禁勃然大怒,怒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对我家公主无礼!”

梁轩宇这才回过神来,他虽然颓废可毕竟是梁氏名义上的主人,看到主人被对方毫不留情的呵斥,梁氏一方的武士不禁怒气冲冲的冲了上去,大吼道:“来者何人,竟然敢对我家大王无礼?”

丘朗是梁氏一方最为冷静的一个,他早就听说吐蕃公主前来参加此次的观礼,慌忙呵斥手下人退了下去,来到队伍的最前微笑道:“原来是卓玛公主,在下丘朗,手下不知公主到来,冒犯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卓玛笑盈盈看了丘朗一眼:“丘朗?原来是名满天下的丘朗大都督,我虽然在吐蕃可是也经常听说大都督的威名啊!”

任何人都有虚荣心,丘朗也不例外,被这么美丽的公主当面夸奖心中也是异常的舒服,谦虚笑道:“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梁轩宇的双眼此时仍然色授魂与的看着卓玛,他忽然道:“卓玛公主果然是美貌出众,倾国倾城,若是本王能够娶你为妃,便是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丘朗的脸上也挂不住了,须知卓玛的身份极其尊贵,而且天下间早有传言她和龙渊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明,抛开这件事,梁轩宇当面说出这番话,根本就是对吐蕃公主无礼,他当真是色胆包天,可丘朗转念一想,梁轩宇就算再好色也应当分清楚事情的轻重,难道这小子是故意这样说?想害得自己一方进退维谷,无法下台?

卓玛身边地吐蕃武士一个个都是怒气冲天。若非郭绪出面制止。他们只怕要冲上去跟对方大打出手。

此时卓玛却嫣然一笑。美眸凝望梁轩宇道:“谢谢你地欣赏。只可惜我不喜欢你这样地男子。所以只能让你抱憾终生了。”

丘朗暗自松了一口气。卓玛果然非同一般。一句话便将剑拔弩张地局面轻松化解。他呵呵笑道:“卓玛公主风华绝代。仰慕者自然众多!”

梁轩宇却铁了心继续要把事情闹起来。他大声道:“却不知卓玛公主喜欢地又是怎样地男子呢?”梁氏一方地武士现在全都明白了过来。自己地这位主公根本是要借机闹事。梁轩宇虽然名为大王。可是在将士心中地地位却是极低。所有人都知道现今地梁氏真正地领袖乃是丘朗。这些武士在心中已经暗骂梁轩宇。恨他故意惹麻烦地行径。

丘朗也是极为恼怒。可是当众又不好发泄。脸上还需装出笑眯眯地神情。微笑道:“卓玛公主喜欢地……”

身后一个爽朗地声音道:“卓玛公主喜欢地就是我!”却是龙渊迈着大步从凌空阁地阶梯之上缓步走来。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龙渊的身上,其中有一道最为温柔深情的目光属于卓玛,龙渊当众还是第一次挑明他和卓玛之间的关系,卓玛虽然敢作敢当,此时俏脸也不禁微微有些发红。

龙渊来到卓玛身边,握住卓玛的纤手,笑眯眯望着梁轩宇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和卓玛公主已经订下婚约,天下间敢和我抢女人的只怕不多!”

众人同声大笑起来,龙渊的这番话既有威胁的成分又不失有趣,丘朗也是大笑道:“如此说来,我要恭喜公子,恭喜公主了!”

梁轩宇的神情尴尬到了极点,讪讪垂下头去,只觉着无数道鄙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他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其实他的动机很简单,无非是想挑起吐蕃和梁氏之间的争斗,让丘朗出出丑也好,不过没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

龙渊早已猜到梁轩宇的用心,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计较,礼貌的邀请众人进入凌空阁。

梁轩宇垂头丧气的走在最前,卓玛却脱离了自己的队伍和龙渊并肩而行,小声道:“你何时跟我订婚,我怎么不知道?”

龙渊笑眯眯道:“就是现在!”

卓玛樱唇撅起:“可是我未必答应!”

龙渊小声道:“既然不想答应,刚才又为何不当众拒绝?”

卓玛红着俏

“那是害怕伤了你的颜面!”

龙渊故意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我顾忌的东西很多,唯独不顾忌颜面二字。”

卓玛不禁格格笑了起来,望向龙渊的美眸之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晚宴终于顺利开始,经历了刚才的挫折,梁轩宇整个人变得越发低沉,整个宴会的过程中很少说话,有几次和龙渊的对话也显得心不在焉,望着高高在上的龙渊,他心中感到无比悲伤,从任何一点,现在的自己都无法和龙渊相提并论,过去这样的比较一定会让他对龙渊嫉恨交加,可是现在他望着谈笑风生的龙渊,居然没有兴起半点的嫉妒,回想当初,自己受挫于龙渊的手下绝非偶然,而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遭受挫折之后居然还不知道悔悟,方才落到今日的地步。梁轩宇越想越是伤心,想起自己如今的可怜境遇,活着竟似比死了还要凄惨,他黯然想到,这让自己日后如何面对梁氏的列祖列宗。

丘朗则在诸葛运春的陪伴下频频举杯,他的情绪看来十分高涨,面对龙渊一方臣子的敬酒,来者不拒,他的酒量很好,喝了这么多的酒,头脑仍然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酒宴结束之后,龙渊邀请丘朗来到凌空阁的平台之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梓潼全貌,丘朗望着天空中银盘一样的月亮,不禁高声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龙渊微笑道:“其实明月始终都高悬于青天之上,你看不到明月,只是因为乌云遮住了你的眼睛。”

丘朗焉能听不出龙渊话后的含义,他微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他看来龙渊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任由萧逆寒摆布的傀儡帝王,但是丘朗心底深处存在着强大的野心,他以为龙渊能够做到的事情,自己一样可以做到,龙渊在他的眼中并不神秘,他只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一样有血有肉,一样会有开心和痛苦,正是出于对龙渊也是凡人的认定,让丘朗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天下有能者得之,自己多年来的辛苦,绝不可能因为龙渊和诸葛运春的两句话而改变。

龙渊低声道:“这次太庙开光之事,能够过来的只有你,蓝循、萧牧野都不会过来。”

丘朗轻声道:“那是因为他们害怕!”

“怕什么?怕我会借着太庙的事情对他们下手吗?”

丘朗笑了起来:“假如是这样,我这次前来岂不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龙渊笑道:“丘都督甘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前来梓潼,足见梁氏的情况并不乐观。”他一语道破丘朗现在所面临的尴尬处境。

丘朗显得有些错愕,随即又笑了起来:“公子以为我的情况很糟糕?”

龙渊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轻声道:“我和萧氏之间的矛盾不可化解,若没有萧逆寒误国,大康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丘朗微笑道:“从这一层面而言,我和公子已经有了共同的目标。”

龙渊哈哈大笑,笑声停息之后,他方才道:“凡事总要有个开头,走出了第一步,以后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丘朗轻轻点了点头,龙渊的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对眼前形势的默许,丘朗之所以要亲自前来梓潼一趟,就是为了要获得这种默契,短期内和龙渊之间尽量避免冲突,从而获得足够的喘息机会,他一直认为,龙渊不会拒绝他的和谈,毕竟以龙渊今时今日的实力,并没有一口吃下他的能力,事实也验证了这一点。丘朗岔开话题道:“还要恭喜公子和卓玛公主的喜事。”

龙渊微笑道:“多谢丘都督,等我日后大婚,一定请你过来喝一杯喜酒。”

丘朗笑道:“一定!”心中却不由想到,下次和龙渊相见之时还不知是友是敌,这杯喜酒只怕是喝不成了。

此时诸葛运春向这边走来,龙渊点了点头,借口有事,留下诸葛运春陪着丘朗,自己则返回凌空阁内。

客人已经散了,卓玛带来的吐蕃使团刚刚离去,梁轩宇却仍然坐在那里,似乎已经醉了,手中金樽仍然摇摇晃晃的向口中送去。

龙渊大步走了过去,在梁轩宇的身边坐下,微笑道:“梁兄醉了?”

梁轩宇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若是能够真的醉了才好!”他缓缓落下酒杯,脸上流露出少有的诚意,低声道:“刚才在门外我言行无状,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龙渊笑道:“梁兄做过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梁轩宇目光忽然浮现出一丝阴冷的杀机:“终有一日,我会杀掉丘朗。”他的声音很小,只有龙渊才能够听到,龙渊脸上笑容不变,他能够理解这个败家子对丘朗的仇恨,可是梁轩宇的这个愿望只怕永无实现之日,丘朗何许人也,连梁靖这样的老狐狸都栽在他的手中,更何况梁轩宇这个废柴,不过龙渊还是很同情梁轩宇的处境,现在的梁轩宇可

不如死。

龙渊轻声道:“想要翻身,需做好本分!”说完他便起身离去。

梁轩宇内心一震,望着龙渊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无可抑制的激动,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从龙渊的这句话,他能够感觉到龙渊对丘朗抱有相当的戒心,对梁轩宇而言,只要是能够帮助他对付丘朗的人都会是他的朋友。过去对龙渊的那些仇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丘朗此刻正在和诸葛运春并肩欣赏空中的明月,丘朗率先打破沉默道:“诸葛先生还打算继续充当说客的角色?”

诸葛运春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绝不是我的做派,既然公子都不能让你动心,我就算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处。”

丘朗微笑道:“也许公子说得对,一直以来都是乌云遮住了我的眼睛,所以我看不到明月。”

诸葛运春轻摇了一下羽扇:“大都督给我的感觉始终是极其理性极其自信的一个,照我看,并非是乌云遮住了你的眼睛,而是在你的心中始终都认为,自己才是那轮明月!”

丘朗虎躯一震,充满不可思议的望向诸葛运春,低声道:“知我者,诸葛先生也!”

唐翰和长公主在翌日上午抵达梓潼,重建太庙之事对他们夫妇的意义非同寻常,在长公主看来,这意味着他们龙氏重新崛起的开始。

还没有来到梓潼城的大门,早有一帮大康遗臣在道路之中相迎,长公主挑开车帘望去,却见前方道路之上跪着的二十多人全都是大康昔日的旧臣,心中不觉激动起来,自从康都失陷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大康的振兴就在眼前,其中不少的旧臣是她认得的,长公主勒令停下马车,在林姗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为首的那名臣子曾经是大康礼部侍郎岳锦堂,此人过去曾经主持过不少的宫廷祭祀嫁娶仪式,看到长公主和唐翰并肩出现在面前激动地浑身瑟瑟发抖,颤声道:“老臣岳锦堂参见长公主殿下,驸马殿下……”

长公主不禁微笑道:“岳大人,想不到十多年未见,你还是那番模样。”

岳锦堂含泪道:“老了,老了,不但头发白了,连牙齿也掉了好几颗。”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果然老了。”

岳锦堂又大声道:“臣虽然老了,可是还剩下满腔的热血,这把老骨头仍然愿为大康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引起后方那群老臣的齐声回应。

长公主激动的美眸微红,用力点了点头道:“好!好!你们能有这番心意,何愁大康不能复兴!”

唐翰颇为平静的看着这群老臣子,并没有因为他们极其煽情的话而感动,心中暗道,现在一个个出来表忠心,当初康都失陷的时候,他们又去了哪里?还不是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此时从梓潼城内来了一队人马,正是前来迎接的龙渊苏一行,那帮老臣子慌慌张张到道路两旁跪着,口中高呼我主万岁。

龙渊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呼唤,唇角露出淡淡一笑,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反应,来到姑母和姑父的面前见过两人,长公主仍然惦记着那帮老臣子,轻声道:“渊儿,岳大人他们仍然在那里跪着,还是让他们起来吧。”

龙渊笑道:“谁让他们跪了?这帮老家伙现在总算想起这天下还是姓龙的了。”他虽然心中很不待见这帮臣子,可是想起日后他们还是有些用处的,转身向诸葛运春道:“让他们散去吧!”

唐翰笑道:“我听说连梁轩宇都亲自来了?”

龙渊笑道:“他来不来根本无关紧要,只要姑父和姑母大人到了,我就开心,原本这太庙就是咱们龙家自己的事情。”

唐翰暗暗点头。

龙渊陪着他们住下,长公主由苏几个女眷陪着,龙渊则和唐翰来到书房内。

唐翰第一句话就是:“拓跋烈在西疆集结兵马,看来是要对女真下手了。”

龙渊皱了皱眉头,其实他早已收到这个消息,现在从唐翰的嘴里再次得到证实,证明拓跋烈攻打女真之事已经确定,他想了想道:“女真一方和我素有盟约,拓跋烈对女真国下手,我不能坐视不理。



唐翰低声道:“女真国虽然和你有盟约在先,不过相隔遥远,就算你想帮也未必帮的上,再者说,这原本就是胡人女真的内部纷争,介入它又是为了什么?”他向来奉行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既然胡国没有将战事引到自己的地盘,龙渊又何必多事?

龙渊却不那么想,他之所以要介入女真和胡国的纷争,是因为他不想胡国的疆域和力量进一步的扩大,倘若拓跋烈一统北方,那么他就可以抽出手来,全力以赴的对付中原,这对龙渊,对蓝循,对唐翰,甚至对丘朗和萧牧野都不是好事。所以防止这件事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女真,利用女真的

牵制胡国,从而让拓跋烈无法兼顾。

龙渊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唐翰,唐翰听完,叹了口气,长时间陷入沉默之中,龙渊所说的很有道理,假如胡国灭掉了女真,那么他的目标必将直指中原,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和蓝循,自己的那块地盘根本不具备和胡人抗衡的实力。

龙渊断然道:“所以联合女真抗击胡人刻不容缓。”

唐翰低声道:“仅仅依靠宣城的力量,好像没有任何的可能。”

龙渊道:“我会出面联系蓝循!”

唐翰半信半疑道:“你以为蓝循会答应?”

龙渊点了点头道:“蓝循一定会答应,而且他别无选择。”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借着抗争胡人之事,可以趁机发展唐翰的力量,以备日后和自己里应外合,拿下蓝循这块难啃的骨头。

唐翰道:“假如蓝循答应,那么这件事或有可为!”

门外响起耶律峰的声音,龙渊扬声道:“什么事情?”

耶律峰恭敬道:“胡国特使忽速台、拓跋在天到了!”

龙渊的眉头舒展开来,意味深长笑道:“居然有客不请自来,耶律峰,你去通知诸葛先生,让他前去迎接。”

耶律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龙渊暗暗想到,这次胡国派使臣前来显然不是为了观礼,而是想和自己谋求某方面的共识,这件事极有可能入侵女真有关,拓跋烈派忽速台前来并不奇怪,毕竟忽速台和龙渊是结拜的安答,可是那个拓跋在天龙渊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是拓跋烈的某位亲戚?

拓跋在天就是周龙山,龙渊从诸葛运春的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愣,他缓缓走了两步:“周龙山居然就是拓跋在天?”

诸葛运春微笑道:“不仅如此,周龙山还是拓跋烈的妹夫,是拓跋烈如今最信任的智囊人物。”

龙渊道:“难怪拓跋烈最近在和蓝循的交锋中处处占优,原来是有他出谋划策的缘故。”

诸葛运春道:“奉公子之命,刚才我已经将来自胡国的使团安排妥当,周龙山虽然说话不多,可是从表面上也能够看出他很有城府。

龙渊感叹道:“想当初,他的父亲周安泰也算得上一个大大的忠臣,却想不到他竟然投靠了胡人。”

诸葛运春道:“如今的乱世之中,能够保全性命已经很难的,周龙山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龙渊笑道:“看来你对他很有好感,第一次见面就替他说话。”

诸葛运春笑道:“我只是欣赏他的才华。”

当日黄昏,龙渊在霖雨别院召见了忽速台和周龙山两个。龙渊和周龙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早在他前往东都破坏三家会盟之时就认识了周龙山,不过那时他乔装打扮,和忽速台更是结拜的安答,抛开政治因素不谈,单单是和忽速台的这份交情就应当第一时间和他见面。

忽速台见到龙渊多少显得有些尴尬,毕竟当初他曾经说过要在龙渊和拓跋烈之间保持中立,可是自己一次一次的为拓跋烈效力,显然立场站在拓跋烈的一方。

龙渊自然不会怪罪他,毕竟忽速台本身就是一个胡人,他站在拓跋烈的立场上也无可厚非。

好在龙渊今日前来的话题根本没有围绕政治,只是不咸不淡的跟忽速台叙旧,周龙山在一旁听着,很少发表意见,脸上始终保持着谦逊温和的微笑。

忽速台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道:“这次我们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冒昧了?”

龙渊笑道:“有何冒昧之处?当初我之所以没有发出邀请,是因为大哥山高路远,考虑到你旅途辛苦所以作罢,现在你能够前来,我高兴得很,欢喜的很呢。”

忽速台知道龙渊的这句话并不真诚,可是脸上仍然展露出开怀的笑颜:“其实……”

一旁周龙山接口道:“其实我们这次是奉了大王的命令而来。”

龙渊看了看周龙山,他笑眯眯道:“我记得你的父亲当初被萧逆寒逼死的吧?”

周龙山内心剧震,他万万想不到龙渊竟然从这里作为切入点,他叹了口气道:“朝纲混乱,奸佞横行,我爹爹试图以一己之力还大康一个朗朗乾坤,怎奈力所不及,反为奸人所害。”

龙渊轻声道:“周大人真是好人,只可惜萧逆寒太过奸恶,每次想到当日周大人舍身成仁的情景,我便愧疚不已,假如我及早对萧贼下手,也许周大人不会落到那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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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腾龙卷】第一百八十一章【往事】(上)

龙山淡然一笑,在他看来龙渊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想T|罪孽,萧逆寒的确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可是龙渊又何尝不是一个帮凶,在周龙山的心中,自己父亲的死,龙渊应当负担的责任好像更大一些,经历这么多坎坷之后,周龙山早已练久了风波不起的心态,脸上露出淡淡微笑道:“过去的事情,公子就不要提了,我今日是代表胡国而来,前来转达大王的恭贺之意。”

龙渊本想借着周安泰之事和周龙山拉近关系,可是在周龙山的面前却碰了一个软钉子,龙渊敏锐的觉察到周龙山在父亲死的问题上仍然耿耿于怀,十有**将责任算在了自己的头上,龙渊暗自苦笑,看来和周龙山之间的关系想要取得进展是几位困难,当下随意聊了几句,邀请周龙山和忽速台二人吃完晚饭之后送他们离去。

诸葛运春看出龙渊心情郁闷,让人送了一壶茶,在凉亭中陪着龙渊饮茶,他轻声道:“公子好像心情不佳。”

龙渊点了点头:“现在想想,过去我的确很对不住很多臣子,假如我当时手腕稍稍强硬一点,也许他们的性命会保全下来。”

诸葛运春低声道:“往事悠悠,主公不必始终记挂在心头,大丈夫当分清家事国事,周龙山若是一个真正的汉子,自然应当分清何谓大义,何为私仇,如果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分不清楚,主公又何必因他而难过?”

龙渊微笑道:“诸葛先生一席话让我轻松了许多。”

诸葛运春道:“这次的太庙开光之仪虽然没有达到既定的目的,可是通过这件事也认清了几个人。”

龙渊抿了一口清茶道:“愿闻其详!”

诸葛运春道:“丘朗此人野心很大,不过臣认为,他比起梁靖还要好一些,毕竟他向来以君子自居,在意名节,至少不用担心他和胡人勾结。”

龙渊笑道:“我也这么认为,不过这次忽速台和周龙山前来的目的我看未必有那么单纯。”

诸葛运春道:“既然人家远道而来,我们不妨促成他们相见,有什么话让他们痛痛快快的谈出来,总比闷在心里的好。”

龙渊哈哈大笑。他拍了拍大腿道:“在我虽然很不喜欢蓝循和丘朗这些人。不过比起萧氏。我对他们地恨意总是少一些。这并非是因为蓝循是我地岳丈。而丘朗又主动向我示好。而是因为他们在民族大义上立场始终都是鲜明地。”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民族大义乃是做人地准则。假如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这个人谈何服众?”

龙渊眯起双目道:“蓝循自有他地气节。而丘朗却是志存高远。野心极大。这就决定他不会在民族大义地原则上屈服。否则他地雄心和抱负永远也无法实现。我想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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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朗轻轻抚摸着手中宛如一泓秋水般地长刀。唇角流露出淡淡地笑意。他猛一挥刀。前方红烛从中分成两半。最奇妙地是。连烛焰也分成两半。

一旁周龙山拍手赞道:“好刀法!”

丘朗还刀入鞘,微笑道:“好刀!”然后双手托住刀柄送到周龙山的面前:“这么贵重的礼物劳烦特使收回,拓跋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把刀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收。”

周龙山在离开龙渊府邸之后便前来拜访丘朗,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龙渊的监视之中,既然如此,心里反倒没有了任何负担,干脆大模大样的前来和丘朗见面。

周龙山并没有勉强,慢慢将长刀放在桌上,轻声道:“以丘大都督看,这把刀比起中原的武器如何?”

丘朗深邃的双目向周龙山看了看,他暗自品味着周龙山这句话后暗藏的含义,低声道:“倘若是短兵相接,这把刀应该强上一筹。”

周龙山笑道:“其实这把刀只是众多护国将领的普通佩刀,真正珍贵的是刀鞘,为了送给大都督,大王特地在刀鞘上镶嵌了许多珍贵的宝石,可以说刀鞘的价值超出长刀本身百倍甚至千倍。”

丘朗笑道:“刀鞘虽然珍贵,可是照我看贵大王真正的用意是让我看刀,而并不是欣赏刀鞘的。”

周龙山道:“大都督应该听说过最近胡国向女真边境调拨兵马的事情吧?”

丘朗淡然道:“对于中原以外的事情我很少关心,假如特使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他只是故意这么说,这么大的事情他怎可能不知道?

周龙山当然能够看得出来,他低声道:“我临来之前,大王曾经托我带给都督一句话。”

“什么话?”

“放眼中原英雄,唯龙渊与都督尔!”

丘朗哈哈大笑起来,笑了许久,方才停止住,双目望着周龙山道:“特使的意思我明白,早在梁靖在位之时,我就知道他私下和贵邦达成了默契,要南北夹攻,灭掉各股势力,一统中原。”

周龙山点了点头:“不错!”

丘朗道:“我和梁静不同,梁靖此人重小利轻大义!”

周龙山已经明白了丘朗想要表达的含义,他低声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丘朗淡然笑道:“特使但说无妨。”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丘朗哈哈大笑,他起身走了两步,低声道:“周龙山,我也有句话要送给你,一个人可以坏了心肠,却不可以坏了名节!”他重重拂袖道:“送客!”

丘朗在原则上的坚持是周龙山根本没有预料到的,以丘朗今时今日的境况,选择和胡国合作无疑是最正确策略,然而他却偏偏拒绝了拓跋烈和盟的请求

说丘朗是个众臣?这一点周龙山打死都不会相信,他]T不会到现在仍然坚守楚地,唯一的可能就是丘朗志存高远,他的眼光放得更大,而此人又太爱名节,生怕一个小小的污点会毁掉他苦心经营的形象。

这种人不好对付,周龙山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失望,分裂的中原在对付胡国的问题上前所未有的一致,蓝循、龙渊、丘朗的立场都无比明确,他们不会跟胡国合作,剩下的也只有萧牧野这个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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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庙开光当日,摩挲利不仅亲自前来,还带来了峨眉高僧明远大师,仪式搞得轰轰烈烈风风光光,从梓潼城前往太庙的道路上全部铺满红色地毯,沿途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龙渊经过人群之时发出阵阵欢呼:“万岁!万岁!”

走在人群之中,龙渊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这一路他想起了许多,过去林林种种的事件一幕幕展现在他的脑海中,今日只是一个开始,他要复国,他要找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来到祭台前,所有人同时沉默了下去,龙渊身穿金色盘龙长袍,肩披金边大红斗篷,一步步走上祭台,在明远大师的引领下,龙渊点燃香烛,双膝跪倒在祭坛的正中,祭坛周围,万千百姓臣民同时跪了下去,一时间场面肃穆到了极点。

丘朗和梁轩宇是前来观礼的贵宾,他们无需下跪,可是看到眼前情景内心都是一沉,丘朗心中的震撼更是难以形容,只有亲眼看到这一切,才能够体会龙渊在巴蜀百姓心中的无上地位,丘朗扪心自问,他在楚地有没有龙渊同样的影响力?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或许这就是天子,这就是龙氏子孙本身就带有的魅力。

和丘朗一样震撼的还有周龙山,当百姓潮水般呼喊万岁的时候,周龙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假如父亲在世,看到如此的场面他会作何感想?

龙渊举香向天,内心默默祈祷道:“各位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龙渊在此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他恭恭敬敬向苍天叩了三叩,而后大声道:“苍天在上,龙渊年幼无德让祖宗蒙羞,宗庙受辱,龙渊离开康都之日便立下誓言,今生今世必重修宗庙,收复河山,今日登坛祭祖,借此向天地,向天下万民表明心迹,我龙渊但有一口气在,定要恢复大康壮丽河山,还天下苍生一个朗朗乾坤!”

龙渊从诸葛运春的手中接过一碗酒缓缓洒在祭坛之上,祭坛之下爆发排山倒海的欢呼,每一个百姓都听到了龙渊的誓言,他们的血液因龙渊勾画的美好前景而***。

周龙山静静仰视着祭坛上的龙渊,这位昔日的傀儡小皇帝,在风雨的磨砺下迅速成长了起来,他已经懂得去如何收买人心,也懂得怎样去鼓舞士气,他的力量正在与日俱增的扩展着,放眼中原,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周龙山向一旁的丘朗望去,却见丘朗表情凝重的坐在那里,显然心情也是极其沉重,龙渊这样的对手,让任何人都快乐不起来。

周龙山暗自嗟叹,丘朗也不会是龙渊的对手,一个真正想成大事的人,应该不拘小节,可丘朗太看重个人的名节,难道他不知道历史是为强人所书,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转念一想,也许丘朗已经想透了其中的道理,拓跋烈提出跟他合作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终有一日,拓跋烈手下的大军还是要挥师南下直取中原的。

周龙山并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他感到有些不舒服,好像身后总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他推说身体不适,悄然离开了现场,避开人群沿着后山的小径缓缓走了下去,耳边仍然听到那阵阵欢呼声。

周龙山叹了口气,龙渊的这一招果然高妙,在老百姓的心中大康的国君在,大康就没有亡国,如今龙渊通过太庙之事光明正大的宣布了自己的归来,在民心这一个关键的环节上已经占据了主动。现在想想,龙渊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自己,即便是个落魄的皇帝,即便是个被赶下台的君主,他在老百姓心中仍然是名正言顺的帝王,他的位置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周龙山忽然想到了拓跋烈,龙渊的策略也许可以同样适用在拓跋烈的身上,公平的来说,论到天下英雄,拓跋烈和龙渊应该算是棋逢对手的两个,不过拓跋烈在实力上占优,而龙渊是在魅力上占优。

周龙山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走着,身后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周大哥!”

周龙山微微一震,转过身去,却看到一位身穿素色长裙的美丽女郎正向他走来,仔细一看,这女郎竟然是蓝芷霖,周龙山过去在蓝循军中之时和蓝芷霖就已经相识,不过那时候她还小,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楚楚动人的大姑娘了,说起来周龙山还差一点成为她的姐夫,想到这件事,周龙山内心中就感到一阵刺痛,他永远不会忘记蓝芷云射向自己的那一箭。

周龙山的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原来是夫人!”

蓝芷霖轻声道:“周大哥,我之所以追赶过来,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周龙山点了点头,指向前方的凉亭。

两人来到亭中坐下,蓝芷霖道:“有件事我始终都不明白,我们蓝家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周大哥的事情,让周大哥愤然出走?这件事不但我想不通,爹爹也一直都想不通,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爹爹因为你的事情偷偷落泪,暗自唏嘘?”

周龙山望着前方摇曳的绿竹,低声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我们就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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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卷】第一百八十一章【往事】(中)

芷霖道:“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有句话T[说。”

周龙山缓缓点了点头。

蓝芷霖道:“就算我们蓝家得罪了你,可是你也不该去投奔胡人……”

周龙山双目之中浮现出一丝怒色,他冷冷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你一个女流之辈懂些什么?”

蓝芷霖叹了口气道:“周大哥,我的确是个女流之辈,可是我也知道自己是汉人的子孙,无论在任何的情况下断断然不会做出引狼入室认贼为父的事情!”她生性耿直,有些话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

周龙山哈哈大笑,笑声一凛,他冷冷望着蓝芷霖道:“认贼为父?我周龙山无论今生还是来世只有一个父亲,我爹爹顶天立地,忠肝义胆可昭日月,你爹爹蓝大将军又如何?他口口声声忠君爱国,还不是打着这伪善的旗号割据一方?”

“你!”蓝芷霖气得俏脸通红可是又想不出辩驳周龙山的理由。

周龙山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何要离开你们蓝家?好,我告诉你,因为在你们蓝家人的眼里,我周龙山甚至还比不上一条狗,你姐姐何其尊贵,岂肯下嫁给我这个落魄子弟,她不愿嫁我也就算了,我周龙山走还走不得,你的好姐姐好兄长,他们一直将我逼下山崖,一心要取了我的性命!”

“啊!”蓝芷霖花容失色,美眸之中流露出惊恐至极的光芒,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姐姐和兄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周龙山凄然笑道:“现在你明白了?”他缓缓站起身,脸色苍白无比:“倘若没有我的妻子,我早已曝尸荒野,周龙山早已死了,现在活着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他慢慢向远方走去。

蓝芷霖望着周龙山脚步沉重的背影,美眸中涌出两行晶莹的泪光。

曲终人散。龙渊独自伫立于梓潼望津楼之上。极目远眺。群山苍茫。祭祖之事顺利落下帷幕。通过此事龙渊已经向天下人郑重宣告。大康仍在。龙渊仍在。从今日起他将展开全面反攻之势。再不会像过去那般忍气吞声。他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等着亲手拿回属于自己东西地一天。

诸葛运春轻摇羽扇。从远处慢慢走向龙渊。龙渊微笑道:“都走了?”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恭敬道:“全都走了!”

龙渊道:“我一度想杀掉周龙山!”

诸葛运春笑道:“可是主公为何又改变了念头。”

龙渊道:“因为我看到他眼中的痛苦和矛盾,这样的人杀掉太可惜了!”

诸葛运春低声道:“公子对他还有期望?”

龙渊叹了口气道:“拓跋烈能够拥有今时今日的势力并不是仅仅依靠周龙山。”

诸葛运春明白龙渊的意思,轻声道:“周龙山对蓝氏极为了解,日后拓跋烈若是对蓝氏兴兵,周龙山一定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提起蓝氏,龙渊顿时想起拓跋烈即将向女真发兵之事,沉声道:“诸葛先生,拓跋烈今秋就会向女真发兵,姑且不论女真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认为绝对不可以让胡人一统北方,否则中原列国受到的威胁会更大。”

诸葛运春道:“所以公子想联合宣城、蓝氏、女真形成一条联盟防线,共同对抗胡人?”

龙渊点了点头:“不错!”

诸葛运春道:“这件事的关键在于蓝循,只要蓝循点头联盟自然不会成为任何的问题。”

龙渊微笑道:“他一定会答应。”

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公子!”

龙渊举目望去,却见虚慧妍楚楚动人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之上,龙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踏步迎了上去,展开臂膀将伊人拥入怀中,虚慧妍娇躯也是激动的瑟瑟发抖,两人相拥良久,虚慧妍方才小声道:“这次不但是我过来了,连纾秀姐姐和纵雪也一起来了!”

“纾秀?纵雪?”龙渊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虚慧妍拉着他的手来到城墙前,龙渊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身披红色斗篷的纾秀和纵雪并肩站在道路的中心,正在仰首向他眺望,身后还有秦晖和另外一位女子,龙渊仔细一看,那女子却是从未见过,小声问过纾秀方才知道,那女子竟然是梁靖的贵妃李蓉蓉。

迎来红颜知己,却要送走卓玛,龙渊亲自将卓玛送出梓潼城外,在十里长亭,吐蕃使团的其他人都识趣的远远离开,龙渊和卓玛执手相看,彼此眼中都荡漾着晶莹的泪光。

龙渊和卓玛都明白,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份想要日夜相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卓玛不得不走,眼前的吐蕃仍然离不开她,卓玛含泪一笑,宛如一朵饱含露珠儿的雪莲花:“再有三年我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将那边放开,等我再次来到你身边的时候,就不会再离开。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他动情道:“我在天下人面前已经公布了我们的婚约,从现在起,你卓玛就是我未婚的妻子,别人谁都不许再打你的主意。”

卓玛俏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总之你要记住,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为国事太过操劳。”

“你也是一样。”

两人都关心着对方,想起自己身上的担子,想要不去操劳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月之后,拓跋烈发兵四十万直指女真,试图一举将女真拿下,

真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女真人在乌兰氏的带领下和TT展开殊死决战。龙渊提供的大量兵器和物资通过宣城源源不断的进入女真境内,他虽然没有直接派出兵马,可是正是有了他物质上的强大支持,女真人方可免除后顾之忧,以十五万人将胡国大军拒之于国境线之外。

宣城唐翰、关中蓝循极为默契的选择了和女真人统一战线,而唐翰趁着胡国出兵的大好良机,发兵北上顺利收回了他昔日被胡人强占去的五座城池。

转眼间已经到了深秋时节,中原还是江山尽染红色,塞北却已经下起了小雪。

拓跋烈身披黑色大氅,内穿棕色皮甲,静静站在怒嘎子山上,远眺着女真的大营,脸上的表情异常凝重,自从进军女真以后,大大小小的战役一共进行了十多场,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死伤,可是也没有太多的进展,女真大将乌兰怒率领十五万女真勇士牢牢守住国境线,不让胡国大军前进一步,真正让拓跋烈头疼的是女真人的装备极其精良,大部分来自于中原。

眼看天气已经越来越冷,这场仗终将会被女真人拖入严冬,当初拓跋烈想在两个月内结束战斗的计划,只能成为一场泡影了。

远方一个灰色的身影正沿着山路慢慢向拓跋烈走来,正是身穿灰色狐裘的周龙山。

拓跋烈哈哈笑道:“龙山,来得正好,刚好陪我欣赏雪景。”

周龙山笑着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这飘飘洒洒的雪花,临近正午天色非但没有放亮,反而变得越发阴郁起来了,雪似乎也大了许多。

两人并肩站在山顶,同时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随之吐出一团白雾,周龙山看了看拓跋烈,不禁笑道:“看来大王的心情还不错。”

拓跋烈笑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我就应当苦着个脸?”他随即又叹了口气道:“想想也是恼火,我带了四十万人来到这里,本想将女真一举拿下,却想不到这块骨头并不好啃,一转眼就要到冬季,我正在想该何去何从?”

周龙山道:“我虽然早就料到龙渊会帮女真人,可是想不到蓝循和唐翰也如此坚强的跟他站在同一立场。”

拓跋烈冷笑道:“当真是把我当成了唯一的敌人!本来以他们的实力就算联手我也不怕,可是这女真人突然得到的这些武器装备实在太强。”

周龙山低声道:“一切已经查明,武器来自于巴蜀龙渊。”

拓跋烈愤然道:“龙渊啊龙渊,我三番两次的向他示好,他却偏偏要跟我作对!”他向前走了一步,扬起马鞭狠狠抽在前方的一棵小树之上,小树上的落雪被他抽打的簌簌而落,可见他此时心中实则是愤怒到了极点。

周龙山轻声道:“这次我们并没有损失太多的军马,这也算得上不幸中的大幸,汉人有句俗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些事大王还需从长计议。”

拓跋烈缓缓点了点头,眼看冬季来临,如果不顾后果,强留四十万大军在此征战,其后果显然是可以预期的,这种不明智的事情拓跋烈不会做。

周龙山对拓跋烈的为人极其了解,拓跋烈是个极其英明的君主,他从不否认自己的错误,知错能改,毫不顾忌别人的非议和评价,这也是周龙山最佩服拓跋烈的地方。

拓跋烈低声道:“龙山,我今日方才发现,攻打女真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大王为何会这样想?”

拓跋烈道:“我忽略了一个地方!”

“哪里?”

“宣城!”拓跋烈叹了一口气道:“女真人之所以能够获得这么大的支持,全都是龙渊通过宣城输送物资,宣城虽然只是一个弹丸之地,可是对龙渊和女真人来说却是极为重要,假如我当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宣城拿下,那么就可以成功切断这条供给线路,也可以分开蓝氏和女真人的呼应。”

周龙山笑道:“大王不要忘了,如果蓝氏不借路给龙渊,这笔物资仍然运送不到宣城,到不了宣城自然就到不了女真,所以真正的祸患在关中而非宣城。”

拓跋烈低声道:“蓝循此人当真是极其矛盾,他既想成为一代霸主,又对龙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既如此他又何必顶着骂名当一个割据一方的霸王,老老实实投降龙渊算了。”

周龙山道:“若是蓝循归顺了龙渊,大王南下攻打中原的打算岂不是全盘落空?”

拓跋烈恨恨然道:“这次他们联手坏了我的大事,他日我必让蓝循付出血的代价。”他又想起一件事,禁不住骂道:“萧牧野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当初答应我要跟我夹击女真,可是仗打了这么久,他居然按兵不动,反复无常的东西,难道他的话自当是放屁吗?”

周龙山苦笑道:“我看萧牧野的确有苦衷,他的南边是梁氏,前些日子他趁着梁氏内乱夺了人家几座城池,丘朗恨不能将他吃了,假如他发病攻打女真,丘朗必然会端其后路。



拓跋烈摇了摇头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汉人,明明私下里斗个你死我活,可一旦遇到了事情,转眼之间又变成了兄弟。”

周龙山道:“在他们眼中胡国才是最大的敌人,危机面前才做出联手抗敌的决定,我在梓潼之时曾经和丘朗见面,好话说尽,却被他无情拒绝,在很多人的眼中,名节二字比权位来得更加重要。”

拓跋烈冷笑道:“他们瓜分大康的江山已经是贼,现在我帮助他们当个真正的王者,却要拒绝我的好心,难道做家贼就这么理所应当,坦然自若吗?我看根本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虚伪至极。”他骂了一通,也觉得有些累了,挥了挥手道:“传令下去,明日撤兵!”

周龙山早已料到拓跋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恭恭敬敬道:“大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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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卷】第一百八十二章【往事】(下)

梓潼城内,龙渊正在王府内和众臣议事,忽听外面传来小太监祥贵惊喜的声音道:“主子大喜,主子大喜啊!”

龙渊不禁笑骂道:“混账东西,什么事情把他开心成这样!”

祥贵气喘吁吁来到大殿之中,一边磕头一边道:“启禀主子,胡人从女真撤军了!”

“哦!”龙渊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喜上眉梢,胡人退兵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如今天气渐冷,拓跋烈如果执意东进,显然是不明智的,在北方严冬还没有到来之时提前撤退,应该是明智的选择,这样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他的实力。

一帮臣子听到胡人撤军的消息也都笑逐颜开,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龙渊笑道:“这拓跋烈还算明智!”

一旁诸葛运春道:“拓跋烈知难而退的确在意料之中,可是萧牧野按兵不动却是意料之外,假如没有他的配合,这次也不回如此顺利。”

龙渊冷笑道:“萧牧野只是私心作樂,想保存自己的实力罢了。”他的目光落在伏原的身上,刚才伏原正在向他禀报水军操练的情况,被祥贵打断,龙渊道:“伏大人接着说。”

伏原恭恭敬敬做了一揖道:“水军训练的情况很好,现在我们的水军已经达到了九万之众,相比较而言反倒是船只有些窘迫了。”

李伯年出列道:“启禀主公,船厂也在不断赶工可是我们的生产能量有限,想要配齐足够的船只,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龙渊点了点头,时间并不是问题,短期内他也没有征战的准备,微笑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我希望每件事都要稳扎稳打,没有牢靠的基础是不可能完成一番伟业。”

众臣谨然受教。

龙渊摆了摆手道:“站了一个上午大家都累了。各自散去吧!”

众人纷纷恭敬向龙渊告退。众臣走后。龙渊把诸葛运春和伏原两人留了下来。让两人陪着自己来到偏殿地大康形势图前。

伏原和诸葛运春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清楚这位主公地抱负。龙渊比任何人一统天下地心情都要迫切。不过他现在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表现出如此地沉稳。已经远超他地年纪。两人暗暗感叹。这位主公是越来越成熟了。

龙渊道:“你们认为我应当先向谁下手呢?”

诸葛运春咳嗽了一声。目光望向伏原。伏原笑道:“主公心急了?”

龙渊摇了摇头:“心急倒是未必,不过我前后想想,有些人不能留给他太多的喘息之机。



伏原低声道:“主公今日如此关心水军,是不是想对梁氏下手?”

龙渊笑道:“我的确很想打他,可是又有些矛盾,你说打他吧,我现在又没有能力一棒子把他打死,不打他,我内心又有所不甘,这丘朗何等人物,假如我就这么放纵他,任由他发展,恐怕不出三年,他就能把这片基业经营的有声有色,远超梁靖当年。”

诸葛运春跟着叹了一口气道:“主公这么说还真有些让人烦恼,不打不行,打又不能把他打死,这可如何是好?”

伏原道:“军师这样一说的确很麻烦。”

龙渊道:“我让你们两个来可不是听你们这么说话的。”

诸葛运春笑道:“主公究竟是想打还是不想打?”

伏原道:“主公究竟想什么时候打?”

龙渊道:“对丘朗我不想逼得太紧,否则他反咬我一口,一定会让我苦不堪言,我看重的是……”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的江夏、溪州两地画了一个圈儿。

诸葛运春和伏原目光都是一亮,龙渊所指的两个地方刚好挡住了巴蜀与萧氏的联络,假如龙渊想要出兵萧氏,必须要首先将这两座城池拿下,而这两座城池对梁氏的意义也非比寻常,假如丘朗失去这两座城池,等于将梁氏西线的优势拱手相让。

诸葛运春道:“主公不如联合丘朗进攻萧氏,萧牧野最近抢了丘朗的不少地盘,丘朗正对他恨之入骨呢。”

龙渊道:“我们出兵唯一的途径就是经过这块地方,假如丘朗答应和我们联手进攻萧氏,那么他就必须为我们闪开一条道路。”

伏原笑道:“无论战果如何,只要我们的大军能够进入江夏和溪州,想让我们再撤出去那是万万的不能。”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龙渊道:“这联合梁氏对萧氏用兵之事你们谁愿意前去。”

诸葛运春拱手道:“臣愿意前往南郡,一定要说服丘朗为我们借路。”

龙渊微笑道:“就算你不去,我也打算逼你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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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晖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这段日子都是李蓉蓉在他身边照顾,虽然两人共同住在一个院落之中,可是彼此间却很少交谈,李蓉蓉始终都是那副冷淡模样,和外界也很少交流,自从她在秦晖的府邸住下之后,俨然如同这里的女主人,几名仆佣全被她呼来喝去,心中虽有不满,可是看在主人面上都强忍怒气,最让秦晖感到头痛的是,过去狄惊雷、陈武阳这帮兄弟时常登门陪他饮酒,自从这李蓉蓉来到,这些人也很少登门,似乎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女主人颇为畏惧。

这日正午,狄惊雷和陈武阳不约而同来到秦晖的府邸,一是为了探望秦晖的伤情,二是特地向秦晖告别。

秦晖听到两人都要离开梓潼,不禁微微一怔:“怎么?你们都要走了?”

陈武阳微笑道:“主公让我前往汇水源练兵,我岂敢不从?”

狄惊雷则是要陪着诸葛运春一起前往南郡出使,本来这个差事龙渊是打算交给秦晖的,不

后还是转变了念头,将之交给了狄惊雷。

秦晖苦笑道:“主公都快把我给忘了。”

狄惊雷大笑道:“他可没有忘记你,这段时间时常提到你,而且本来这趟差事是你的,后来考虑到你重伤刚愈,而且身边还有一位美娇娘要照顾,所以才让我补了这个缺。”说着说着不禁大笑起来。

秦晖满脸通红道:“狄大哥什么话,我跟她可是清清白白,绝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狄惊雷乐呵呵道:“我想得怎样复杂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白天的事情大家想来是看到的,晚上嘛……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了。”

秦晖大窘,陈武阳也看不过眼了,笑骂道:“大哥,收起你那张破嘴,人家秦晖岂会向你那般模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仗娶老婆两不误。”

狄惊雷红着老脸道:“那是佳偶天成,我可不是以权谋私。”

秦晖笑道:“两位哥哥,今日咱们三兄弟好好喝上一场,许久没有饮酒,我这嘴里就快淡出鸟来了!”

狄惊雷拍手称快道:“好,好,好,我们今天要好好喝上一场,不醉无归!”

园门处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道:“秦晖的伤势刚刚恢复,不能饮酒!”却是李蓉蓉到了。

狄惊雷和陈武阳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李蓉蓉甩脸子的本领,两人都多次领教过了,这也是他们很少登门的原因。

看到李蓉蓉如此不给两位老友情面,秦晖也不禁有些恼怒,他大声道:“我好的不能再好,今日我们就是要大醉一场!”

李蓉蓉皱了皱眉头:“可是你身上的伤刚刚才算痊愈。”

秦晖冷冷道:“跟你又有何关系?我的事情无需你来过问!”

李蓉蓉遭他一顿抢白,心中一阵委屈,眼圈儿红了红,咬了咬樱唇道:“这是你说的,从今以后我再不问你!”她转身离去。

秦晖望着她的身影不禁一呆。

狄惊雷唯恐天下不乱的拍了拍秦晖的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这女人不教训就是不行,兄弟我支持你!”

陈武阳叹了口气道:“算了,大哥,咱们还是走吧,莫让秦晖为难!”这样一说,秦晖的脸面更是挂不住,他大声道:“我跟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她硬赖在这里,走了便走了,难道我还会在乎吗?”

龙渊爽朗的大笑声在园外响起,他身穿深蓝色长袍,缓步走入园中,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伏原,三人看到龙渊来了,慌忙站起身来,龙渊笑道:“刚才我看到李蓉蓉哭着鼻子跑了,你们三个究竟是谁欺负了她?”

陈武阳和狄惊雷同时指向秦晖,秦晖唯有尴尬一笑。

龙渊道:“该吃午饭了,难道你秦晖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秦晖笑道:“已经让厨房准备了,主公到来,让寒舍蓬荜生辉,我诚惶诚恐求之不得呢?”

龙渊指了指秦晖的鼻子:“虚情假意,今天一定要好好灌灌你!”

一群人在秦晖的房内坐下,厨房短时间内也拾掇出八道凉菜,龙渊这次并非空手而来,带来了四坛美酒,狄惊雷最为好酒,看到龙渊带着美酒过来,摩拳擦掌,准备要痛饮一番。

龙渊端起酒杯道:“今日咱们兄弟开怀畅饮,每个人都不许留量!”

狄惊雷率先响应,他举杯饮尽,却看到秦晖已经默默把酒干了,龙渊观察入微,笑道:“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秦晖,你若是想着人家,就去哄一哄,省的在这里喝酒也心不在焉。”

秦晖红着脸道:“哪有的事,咱们喝酒!”

伏原笑道:“明明有,却说没有,你这就是欺君!”

众人同声大笑。

陈武阳道:“秦晖拿那个李蓉蓉好像没有什么办法,伏先生睿智多谋,不如帮他出出主意。



伏原慌忙摆手道:“这方面我可没有什么办法,你们还是问主公!”

龙渊笑道:“秦晖有万夫不当之勇,怎会拿一个女人没有办法?”

狄惊雷添油加醋道:“主公不知李蓉蓉的厉害,她扭呀扭呀的来到这里。”狄惊雷起身模仿着李蓉蓉走路的样子,然后捏着嗓子道:“秦晖,你伤势刚刚好,不能饮酒,嗯!你不听话,人家再也不理你了!”

陈武阳再也忍不住,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全都喷在狄惊雷的身上,龙渊也笑得前仰后合,秦晖笑骂道:“看我不扯破你这张臭嘴!”

龙渊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他喘了口气道:“其实李蓉蓉也是为秦晖好才这样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能够看出李蓉蓉还是很喜欢秦晖的。”

众人一**头。

秦晖红着脸讨饶道:“各位不要再说我的事情,我跟李蓉蓉真的没有什么。”

龙渊道:“她一个女子跟着你从南郡来到这里为了什么?假如你坚持说她不喜欢你,只怕谁都不会相信,其实女人最需要的是关心,你终日板着一张面孔,什么女人都要被你吓跑了,既然喜欢人家,就说出来,哪怕是一点点关心的表示,也会让她心生安慰。”

伏原点了点头道:“主公说得不错,秦晖有些话还是需要说出来的。”

狄惊雷道:“我虽然嘴笨,可是也经常向我那婆娘说我喜欢她。”

众人又笑了起来。

龙渊道:“我看得出,李蓉蓉最相信的只有你,她对我们这些人都抱有极大的戒心,秦晖,有些话要尽早说出来,不要等到错过,后悔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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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卷】第一百八十三章【借路】(上)

渊并没有想到,他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李蓉蓉走下一封空白的书信,此外还有一张江防图,这江防图显然是留给秦晖的礼物,秦晖呆呆看着那封空白的书信,沉默良久,一颗心竟是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李蓉蓉的音容笑貌仍然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室内似乎仍然飘荡着李蓉蓉淡淡的体香,可是伊人却早已不知所踪。秦晖忽然又想起龙渊的那番话,他开始感到后悔,然后不顾一切的向门外冲去。

外面落雨纷纷,却无法阻挡秦晖的步伐,他纵马疯狂的奔行在梓潼城内,试图在李蓉蓉离去以前追上她,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落雨的日子往往都代表着离别,龙渊也面临着离别,纾秀在梓潼短暂的停留后,决定前往关中探望父亲,纵雪也要和她一起同行。

龙渊将她们亲自送到梓潼城外,望着纾秀美轮美奂的俏脸,龙渊不禁一阵失落,他没有理由阻止纾秀去见她的义父,可是纵雪原本可以不去,龙渊轻声道:“纵雪,其实你可以留下。”

纵雪轻轻咬了咬下唇,小声道:“我还是想出去历练一下。”自从来到梓潼之后,她和龙渊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因为龙渊终日忙于国事,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和她们相处,这也让纵雪生出自己对龙渊只是单相思罢了的感觉,真正促使她跟随纾秀一起前往关中的原因正是这件事。

龙渊唇角露出一丝苦笑,他不由得想起当日在东都之时,纵雪为了他不惜和家人反目的情景,小妮子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再不复昔日的天真烂漫,变得成熟了许多。

“会回来吗?”龙渊低声向纵雪道。

纵雪把一双明澈的美眸望向纾秀。

秀淡然笑道:“公子问的是你又不是我!”

纵雪俏脸微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龙渊低声道:“我会想你!”他曾经对秦晖说过错过就会后悔地话。如今他也面临着同样地局面。心中生出一种奇怪地感觉。假如纵雪就此走掉。只怕再也不会回来。

纵雪芳心一颤。这还是龙渊第一次在她地面前表白情意。内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激动。美眸中地泪光却再也忍不住。慌忙转过身去。生怕龙渊看到她眼中地泪光。

秀温婉笑道:“看看你。一句话说得纵雪如此难过。当真是存心不良。纵雪你若是不想去。干脆就留下。”

纵雪悄悄抹干眼泪。回过身来。轻声道:“我还是要去地。关中我从未去过。一直都想去看看那里地风土人情。不过。我一定会回来……”说出这句话地时候脸儿已经羞得红了。她跺了跺小脚。你们两个说话。我去前面看看。慌忙向前方地车队逃去。

龙渊地嘴角浮现出会心地微笑。转向纾秀道:“刚才那句话对你也是一样。”

秀故作糊涂道:“哪句话?”

龙渊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会想你!”

秀轻声啐道:“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宏图伟业吧。”

“会回来吗?”

秀并没有回答,龙渊伸手抓住她的皓腕,半带威胁道:“若是你不给我一个明白的答复,今日我就不会放你们走了。”

秀佯怒道:“你好生霸道。”

“像你这么特立独行的女子,必须要有一个霸道的男人才配得上。”

秀俏脸终于被龙渊羞红了,她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轻声道:“新年之前,我们会回来,这件事早已告诉了姐姐。”

龙渊这才知道,合着搞了一圈,只有自己不知道她们肯定会回来的事情,他轻声道:“到时候如果你们不会来,我便发兵关中把你们给抓回来!”

秀不禁笑了起来,虽然知道龙渊是开玩笑,不过芳心中仍然被他的深情表白所感动,柔声道:“放心,我们懂得照顾自己。”

直到车队完全消失在天尽头,龙渊方才踏上归城,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失魂落魄的秦晖,看他的模样,龙渊已经猜到一定发生了事情。

秦晖见到龙渊第一句话就是:“主公,我要跟随诸葛先生前往南郡!”在秦晖看来,李蓉蓉可能去的地方只有楚地,他要去找她,无论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一定要找到她。

龙渊皱了皱眉头,秦晖将那幅江防图送到他的手中,龙渊展开一看,内心剧震,他当然知道此物的重要,拥有江防图等于将梁氏的命脉捏在了自己的手中,这份礼物不可谓不大,不用问,这江防图一定是李蓉蓉送给秦晖的礼物,此女能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秦晖,足见她对秦晖的感情何其深笃,这样的女人秦晖的确应该珍惜,龙渊点了点头道:“好,你可以随行,不过这次的事情并不需要你去参予,记住感情和国事永远都是两回事。”

“多谢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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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诸葛运春一行踏上了前往南郡的路程,此行除了秦晖和狄惊雷外,石娃子也跟随前去历练。他们选择水路顺流而下,不但可以欣赏沿途风光,还可以借机查看长江沿岸的防守情况。

秦晖因为李蓉蓉的事情始终闷闷不乐,其他人都知道他的心事,很少去打扰他,诸葛运春空闲的时候和狄惊雷喝酒,拽着石娃子下棋,倒也不亦乐乎,在狄惊雷看来这次可谓是不折不扣的美差。

是日已经进入梁氏境内的水域,前方看到两艘舰船迎面逆流而来,大船之上旌旗招展,绣着大大的丘字,丘朗的水军已经得到讯息

派人相迎。

狄惊雷跟诸葛运春并肩站在船头,呵呵笑道:“这丘朗倒也知趣!”

诸葛运春轻摇羽扇道:“丘朗是一个少有的帅才,只可惜他的野心过大,想要和主公一争短长,假如他能够安心做个臣子,定然可以名垂千古。”

狄惊雷不屑道:“他也想争天下,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谁不知道这天下本来就是龙家的,就是我三弟的,谁都争不去。”

诸葛运春哈哈大笑起来:“可有人偏偏不那么想,丘朗之所以拥有如此野心,是因为他并不服气主公的能力,他以为这天下由他来统治,或许会比主公管理的更好。”

狄惊雷道:“这天下厚颜无耻之人实在太多,他日这丘朗若是落在我的手里,我定然打他一个满地找牙,看他还敢不敢跟我兄弟争天下!”

诸葛运春听他说得有趣,又笑了起来。

此时那两艘大船已经靠近,楚将尉迟达奉了丘朗的命令特地前来迎接诸葛运春一行,船只间搭起浮板,尉迟达率领六名手下走上诸葛运春的船只,恭敬行礼道:“尉迟达奉大都督之命,在此迎接诸葛先生一行!”

诸葛运春微笑道:“早就久仰尉迟将军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尉迟达笑道:“先生过讲了,尉迟达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哪里会有什么大名!”

诸葛运春又将狄惊雷,秦晖,石娃子等人引见给尉迟达。

丘朗对诸葛运春的这次来访颇为重视,进入梁氏境内之后,便让尉迟达率领水军沿途护卫,生恐有人会危及诸葛运春等人的安全,这一路上尉迟达也是极尽周到,不但对诸葛运春表现出极大的尊重,就是对狄惊雷等人也十分礼让,一路之上相处的相当融洽。

经过七日的水路,他们终于顺利抵达了南郡,诸葛运春看到,这场水灾对梁氏的打击显然是巨大的,昔日繁华的沿江城镇不少都已经荒芜,百姓流离失所,良田大片荒芜,这也让他理解丘朗为何在最近与巴蜀的关系中采取主动,而且尽量退让,丘朗虽然夺得了梁氏的真正大权,可是因此带给楚地的伤害显然是巨大的。龙渊显然看出现在正是梁氏最为虚弱的时候,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诸葛运春便感觉到此行的任务极其重要,假如可以成功说服丘朗借路,那么龙渊复国的大势就已经完全掌握在手中。

大船缓缓停靠在南郡码头之上,经历水灾之后,原来的码头已经大半损毁,现在的码头是在洪水退去之后加紧重修的,很多地方尚未完工,民工正在顶着寒风不停建设着。

丘朗亲自来到码头迎接,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的为难和窘迫,一如过往那般挥洒自如。

诸葛运春笑眯眯走下大船,手中羽扇轻轻摇晃着。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刹那间变得明亮起来,同时向前走了几步,双手握在一起,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诸葛运春微笑道:“想不到大都督居然屈尊主动相迎。”

丘朗笑道:“我去梓潼之时,诸葛先生也是一样待我,今次总算轮到我来做地主,我一定要尽好地主之谊。”

两人相视大笑。

丘朗和诸葛运春同乘一车,诸葛运春不时向外张望,这南郡城内也是一片凄凉的景象,丘朗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粉饰太平,低声道:“上次的水灾,南郡受创最重,百姓弃城而逃,大王也于这场水灾中遭遇不幸,这些日子,重建的事情又进行的不是那么顺利,虽然南郡城大体上已经恢复了过去的样子,可惜愿意回来的百姓还是很少。”

诸葛运春道:“南郡想要恢复昔日的繁华,恐怕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日,对了,大都督知不知道,上次水灾从楚地逃入巴蜀的大概有三百多万普通的百姓?”

丘朗当然知道这件事,他缓缓点了点头。

诸葛运春道:“幸亏我家主公仁德,下令无条件接受那些逃难的百姓,现如今,这三百多万人几乎全都在巴蜀定居了,前些日子我还去探望过他们,他们看到主公的旗号,便欢呼雀跃,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在他们心中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大康的一员,我看就算让他们返回故土只怕他们也不愿意了。”

丘朗淡然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老百姓是最现实的,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认谁当王,什么民心?殊不知民心是最为多变的。”

诸葛运春道:“所以说国库若是空虚,民心定然开始波动,大都督最近的日子只怕不好过吧?”

丘朗马上听出诸葛运春话里有话,他故意叹了口气道:“不好过,而且可以说是相当的艰难,大王留下的这个烂摊子乱成了一团,梁轩宇虽然继承了王位,可是他对政事毫无兴趣,什么事情都压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真是累得很呢!”

“既然累了,为何不放下胆子歇一歇,何苦为难自己呢?”

丘朗笑道:“诸葛先生到哪里都是说客的本色,你从梓潼大远来了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说服我吧?”

诸葛运春道:“我早已死心,今次前来一是为了替主公转达一件事,二是为了欣赏你们这一带的风光,三是为了和大都督叙叙旧情,喝上两杯美酒,其他的事情可不在我的任务范围之内。”

丘朗微笑道:“假如诸葛先生的要求就是如此简单,那么我一定可以满足你!”

【……【怒龙卷】 第一百八十三章【借路】(上) 文字更新最快……】@!!

(未完待续)

【腾龙卷】第一百八十三章【借路】(中)

段时间对龙渊而言相对平静。各大势力都进入调整。每家都在默默积蓄着自己的力量。龙渊道这平衡不会维系太久。一旦平静被打破。天下将面临更为轰轰烈的动荡和不安。

诸葛运春出行之后。龙渊也应峨眉高僧明远之邀前往峨眉普林寺做客。享受这难的宁。此行虚慧妍和苏两人龙渊同行。刚刚康复的云瑶也前往峨,在山下与他们会和。

深秋的峨眉天空高远。群山覆盖在金黄火红的色彩下。山路两侧的修竹却是过往那般翠绿。周围大片的红叶相互辉映。更显的青翠欲滴。

龙渊此次的随行人员并不多。除了耶律峰以外。就只有二十名武士。峨眉本就在他的治下。再加上龙渊这次出游本意是散心为主。并不想引起太多的注目。在山腰处。龙渊命令耶律峰和那些武士原的待命。自己则带着苏虚慧妍云瑶一起步行前往普林寺。

耶律峰知道龙渊今今日的武功早已超越了自己。而且苏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自己跟上去也没有太多的用场。自然遵从龙渊的命令。

和耶律峰分别之后。渊四人沿着蜿蜒的山道继续行进。苏笑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如此轻了。终日都要在人前端着架子。实在是难受极了。”

龙渊笑眯眯道:“这句话分明是说我的。是不是责怪我很少有时间陪你们几个。”

虚慧妍温婉笑道:谁不知道要以国事为重。你百忙之中能够抽出时间陪我们来峨眉上香。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云瑶和苏虚妍之间毕竟显的生分一些。以她们说话的时候很少插嘴。

苏和虚慧妍都是聪颖无比的人儿。自然能够看出其中的微妙。两人交递了一个眼神苏嫣然一笑。挽住云瑶的手臂。轻声道:“云妹子。你累不累?”

云瑶摇了摇头。微道:“这次若不是摩挲利大师救我。只怕我今生今都走不了路了。所以现在走起路来格外的开心。感觉到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说这句话的时候。美眸望向龙渊。真的情意已经毫无掩饰的流露出出来。

龙渊也是心中一暖深情道:“其实你们才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他凑了上去。展开臂膀将三位娇妻搂入怀中。一时间四人心中都是温暖至极甜蜜无限。虚慧妍轻声嗔道:“佛门境的你这双手就不能安分一些。”

龙渊哈哈大笑。双手轻轻在虚慧妍和云瑶的**之上捏了一记道:“敢爱敢恨才是真英雄。况且我这样对你们。你们嘴上说我。心里却是喜欢很。”

三女被他说中心思一时间羞赧无限。苏啐道:“这里可没有其他人再看。你胡说八道。看我们不扯烂你的嘴皮!”伸手去揪龙渊的耳朵。龙渊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谋杀亲夫啊。救命!”他率先向前方跑去三女娇笑着后方追来。一时间欢笑声传遍整个山谷。

梁轩宇坐在书房内。门窗都紧紧关闭。室内光线其黯淡。他孤独的坐在黑暗中。正在默默流泪。自从爷爷时候梁轩宇登上王位。没有一的好过。前些日子。他坚持前往梓潼。就是对龙渊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借着龙渊对付丘朗。可是等了那里方才发现。龙渊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是通过梓潼之行认清了一件事他这种碌碌无为的庸才没有人会在乎。他只能是当傀儡的材料可是他不甘心。他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他要不计一切手段报复丘朗。

门外响起通报声。却是曾狮虎到了。自从梁靖死后。原本是梁靖心腹的曾狮虎也迅速改弦易投奔了丘的阵营。梁轩宇几次宣他。他都不肯晋见。显然没有把他这个傀儡楚王放在眼里。却不知这次为何会主动登门。

带着满心的迷惑。梁轩宇还是擦干了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低声道:“宣!”

曾狮虎缓步走入书房内。室内昏暗的光线让他不由的错愕了一下。然后恭敬向梁轩宇行礼道:“臣曾狮虎参见大王。”

梁轩宇抽吸了一下鼻子。目光冷冷望着曾狮虎。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好恶之情。曾狮虎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再次低声道:“臣曾狮虎参见大王!”

梁轩宇道:“我不是什么大王。你也不是我的臣子。这一点你我全都心知肚明!”

曾狮虎却忽然做了一个让梁轩宇目瞪口呆的动作。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的。颤声道:“在臣心中大王永远是我的主公。昔日臣所表现出对大王的冷遇根本是为了掩人耳目。绝非心甘情愿。臣蒙老主公抚养**。在我心中梁氏就是我的家人。我不敢忘。也不能忘。老主公死的蹊跷。臣始终以为主公之死有着巨大的疑点。这段时日我忍辱偷生。为了什么?还不是为

清老主公的真正死因。还不是为了梁氏的天下啊!在的痛哭疾首。

梁轩宇看到他哭的此真切。内心中竟然有几分相信了。他低声道:“你究竟查到了什么?”

曾狮虎抹干泪痕道:“敢断定。老主公之死和丘朗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丘朗便是谋害他的罪人。”

梁轩宇不禁冷笑了一。谁人不知是丘朗谋害了他的爷爷。可是知道又如何?难不成能办法铲除丘朗这个贼子?现在放眼梁氏宫廷内外。又有谁敢站出来主持正义?谁敢和丘朗作对?除非是他自己不想活了。可是他转念一想。曾狮虎不可能专门过来跟自己说这同废话。

曾狮虎道:“大王难道不想为老主公复仇?”

梁轩宇双目迸射出寒光。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给爷爷报仇只能够杀掉丘朗。就算是他即刻死了。他也心甘情愿。可是他又并不信任眼前的曾狮虎。

曾狮虎看出梁轩宇眼中的顾虑。叹了口气道:“臣的所作所为想让公子信任根本是不可能事情。不过臣对梁氏的忠心昭日月。”

梁轩宇道:“你想杀逆贼。先想想你有没有那个实力。”

曾狮虎自然明白梁轩宇口中的逆贼指的就是丘朗。以他对梁轩宇的了解。梁轩宇对丘朗早已恨到了极点。曾狮虎压低声音道:“我们虽然没有那个实力可是有人有。”他已经巧妙的用上了我们这个字眼。

梁轩宇目光一凛:“谁?”

“龙渊!”

梁轩宇心中暗道。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曾狮虎的智慧。他想到的事情自己早已想到。可是龙渊已经拒绝了自己。

曾狮虎向前走了一道:“大王难道没有听说龙渊的军师诸葛运春已经前来南郡?”

梁轩宇眼皮儿微微翻了翻道:“那又如何?难道你想让我去找诸葛运春。让他劝龙渊帮我对付丘朗?”

曾狮虎道:“那倒不必。不过假如诸葛运春在南郡死掉。龙渊少了这个最的力的助手。大王以为他会作何反应?”

梁轩宇内心一震。

曾狮虎又道:“此前来的人中有龙渊的结拜弟狄惊雷。有狄惊雷的义子石娃子。还有龙渊的好友及的力干将秦晖。假如这些人在南郡出了什么不测。对龙渊的打击必然极大。他岂肯善罢甘休这笔帐一定会算在丘朗的头上。



梁轩宇并不是个愚|的家伙。这段时日的隐忍坎坷让他学会了不少的东西。曾狮虎说的容。可是真的要是这样做了。龙渊不会放过的恐怕不仅仅是丘朗。还有个梁氏。曾狮虎想出的这个|意也许会有效。可是有损人不利己之嫌。

曾狮虎从梁轩宇犹豫的目光顿时意识到了他的心中所想动情道:“大王。臣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你虽然身在王位。可实际上梁氏的权柄全都握在丘朗的手中。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丘朗想什么时候对您下手。就可以在什么时候的主意虽然冒险了些。可是除此以外的确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如果不借助外单凭我们力量是不可能制住丘朗的。”他停顿了一下又道:“龙若是一怒之下发兵。丘朗必然不已迎战而大王就可以趁机夺回权。”

梁轩宇听的心动。嘴上却道:“谈何容易……”

“只要大王有心。臣必鞠躬尽瘁为大王设计这一切。”

梁轩宇犹豫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好!”

普林寺位于峨眉西麓。整座寺院面积并不算大。僧人也只有十多个。可是因为明远大师佛学精深。是以在佛门之中颇负盛名。

龙渊在太庙开光之日便和他相约前来拜会。不过一直忙于琐务。直至今日才以成行。

沿着布满青苔的石阶走向庙门。发现普林寺的庙门金漆剥落。院墙破旧。唯有额之上的三大字仍然苍劲有力。龙渊四人这边来到门前。庙内僧人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明远大师亲自迎出门外。

方外之人不必拘泥于世俗礼节。明远大师向龙渊合什行礼:“老衲不知公子来临。有失远。恕罪恕罪!”

龙渊笑道:“我临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担心。大师会不会出去云游四方。现在看来我只是多虑了。”

虚慧妍温婉笑道:“这就证明大和你果然是有人!”

明远大师微笑道:“女施主这句话说的好。佛门之中最讲究这缘字。”

龙渊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咱们今日正应了这句话。”

明远大师道:“公子大才。咱们里面就坐!”

龙渊随同明远大师走入山门看到这寺庙虽然的处清幽之境。可惜因为年久失修多处已经残破不堪。主动提出道:“等我回去马上让人为大师重修寺庙。”

明远微笑道:“不必了。公子的好意我心灵了。

人在于心。而非在乎周围的环境。红砖碧瓦。金碧辉然看起来气势非凡。可是身:其中反而不如现在更能心。心若乱了。修佛更何从谈起?”

龙渊沉思片刻方才:“大师句句禅机惹人深思。在下佩服!”

明远笑而摇头。

几人来到普林寺的,院落座院虽然陈设简陋陈旧。可是全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在院内石桌前落座。小沙弥奉上清茶。

龙渊走了这半天的确有些口渴。饮了一口却发现这茶水之中略带一点焦糊的味道。原本以为是炒茶之过了火候。可是再一品。喉头又泛起淡淡的香甜味道。一口气将杯中茶水全部喝完方才砸了砸嘴道:“好茶!”

明远呵呵笑道:“此茶只不过是普通的秋茶。万万当不起好茶这两个字!”

龙渊微笑道:“大师此言差矣。真正的好茶须的做到两个字!”

众人全都将目光望龙渊。明远大师也微感错愕道:“哪两个字?”

龙渊故意停顿了一|。等到那小沙弥给自己斟满了茶水。又端起喝了一口。方才慢吞吞:“解渴!”

众人都是一怔然后同时笑了起。龙渊的这句话虽然平淡却出了一个至真至明的道理。明远轻声道:“公子的话才是句句禅机。”

“大师过奖!”

“出家人不打|语!”

一句话引的众人又露出了微笑。

明远大师佛学精深。渊和他一番深谈获益匪浅。因为龙渊一行的到来。明远大师特的让人将普林寺西侧的竹林小园收拾干净。当晚龙渊就在这里住下。这座小院本来是供信徒修佛暂住的处所。因为普林寺的处偏僻所以少有信徒前来不过平时有僧人过来常常拾。所倒也洁净非常。

安顿之后虚慧妍和苏两人相约在附近游玩。龙渊则继续明远大师讨论佛学。唯有云瑶一人返回竹林小园休息。

一名专门派来侍奉们的小沙弥为云瑶泡好茶水。云瑶翻了翻桌上的佛经。这时又想起一件事:“小师傅。敢问法号如何称呼?”

那小沙弥唱了一诺道:“贫僧法智印。在这普林寺出家已经七年了。”

云瑶看他不过是八岁年纪。想不到竟然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和尚。微笑道:“智印。有件事我想问你。在这峨眉之中是不是有一座名叫白云的的方?”

智印照实答道:“女施主那白云的确就在峨眉。而且和普林寺一样都位于峨眉的西。我们后面的小路一直向上。大概行走二十里的路程就到了。”

云瑶道:“你是否过那里?”

智印笑道:“女施主说笑了。那里是堂。我一个小和尚去那里作甚。不过白云的主持圆敏我倒是见过的。就在前些日子吐蕃高僧来我们这里的时候。圆敏师太也应邀前来我师父三人谈论佛法。三人谈了一天一夜。我一直都守在旁边。只可惜我修行浅薄。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

云瑶轻声道:“圆敏师太一个人来的?”

智印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还有一位师姐陪同她一起前来的。”

“她叫什么?”

智印摇了摇头。佛门的规矩还是很严的。那位师姐的名号他的确不知道。

云瑶又道:“她长漂亮吗?”

一句话把智印的小脸问的通红。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云瑶笑道:“这里有你跟我两个。说句实话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必小师傅也不会说谎话吧。”

智印这才点了点头道:“她很美!”

云瑶缓缓点了点头。

智印补充道:“那位师姐是带发修行的。”

云瑶之所以会这样。因为在摩挲利为她疗伤之。无意中透露了安妙婵就在峨眉修行的消息。云瑶对此极为留意。这次之所以主动请要前来峨眉进香。其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安妙婵的缘故。当初她在回龙沟用毒针伤安妙婵。导致她出走千里。遇到摩挲利之后这才医好了毒伤。云瑶有理由相信玄天典就在安妙的手中。否则龙渊如何学会的《孽缘决》。有个秘密她一直都没有告诉龙渊。那本孽缘决其实就是玄天宝典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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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卷】第一百八十三章【借路】(下)

蓉蓉独自坐在惜春园中,美眸之中充满迷惘之色,她T]飞回和秦晖相识相伴的那些日夜,秦晖抵达南郡的消息已经传到她的耳中,她恨不能马上去见秦晖,可是又硬生生按捺下这个念头。

身后传来低沉而充满节奏的脚步声,曾狮虎阴测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想他了?”

李蓉蓉愤怒的转过身去,正看到曾狮虎冷酷而不含有一丝温情的面庞,她充满不屑道:“这跟你又有何关系?”

曾狮虎在李蓉蓉的对面坐下,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那片落叶之上:“诸葛运春来了,你的秦晖也来了,现在他正在南郡城内满世界的找你,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他?”

“卑鄙!”李蓉蓉怒斥道。

曾狮虎呵呵一声冷笑,忽然伸出手去,一把将李蓉蓉的长发抓住,狠狠拖到在地上,怒吼道:“贱人!你以为自己是谁?老贼若是活在这世上,你还能顶着贵妃的名头,可是如今他死了,你在世人的眼中便再没有一分一毫的价值!”

李蓉蓉怒视曾狮虎,美眸中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畏惧。

曾狮虎咬牙切齿道:“交出江防图,或许我会饶你的性命,否则,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做梦!”

曾狮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带着你心上人的人头过来见你!”

李蓉蓉听他这样威胁自己,俏脸变得雪样惨白。

曾狮虎放开她地长发。转身大踏步向园外走去。

秦晖来到南郡之后几乎将所有地时间都投入到寻找李蓉蓉地事情上去。诸葛运春了解他此刻地心情。这次带上秦晖并没有让他介入公务。由着他处理自己地事情。不过他对秦晖一个人在南郡也很不放心。让石娃子带领两名武士悄悄跟着他。以免秦晖出事。

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想要找到李蓉蓉谈何容易。一连两天。秦晖都搜索无果。整个人显得情绪低沉。他为人向来冷静镇定。像这般失魂落魄还是第一次。

石娃子悄悄跟踪他。他也早已发觉。停下脚步。望着街角处突然闪动地身影。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转身向石娃子走去。石娃子知道自己地行藏已经暴露。尴尬一笑。迎向秦晖:“晖叔。真是很巧。



“小子,是不是军师让你跟着我?”

石娃子只能点了点头:“他不放心你!”

秦晖叹了口气,双目投向远方川流不息的人群,石娃子在他耳边低声道:“看到你不开心,大家都不开心。”

秦晖何尝不明白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被情所困,对他而言,有生以来从未像这次那般投入,这份感情让他备受煎熬,让他变得已经不再像过去的自己。他低声道:“也许我不应该在驿馆继续住下去,我不想影响到主公的大计!”

石娃子握住秦晖的臂膀:“晖叔,三叔之所以让你过来,是想让你借此机会解开心结,他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

秦晖内心一阵愧疚,为了儿女私情而置大业于不顾,显然不是一个臣子所为,他已经为龙渊增添了许多的麻烦,可是他却无法从中摆脱出来,有生以来,这是他面临的最大难题。

石娃子轻声道:“晖叔!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不如我们和诸葛先生商量商量,他足智多谋,一定会想到办法。”

秦晖望着石娃子充满关切的面庞,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黯然道:“好,我们回去!”

刚刚来到他们所在的驿馆,门前的守卫看到秦晖,上前恭敬道:“秦将军,这里有你一封信!”

秦晖微微一怔,接过那守卫手中的信函,犹豫了一下,走到一旁拆开,当信笺中熟悉的那一行行小字映入眼帘,秦晖一颗心猛然颤抖起来,他认出这封信正是李蓉蓉所写,宛如漆黑的天幕之中升起了一颗启明星,秦晖终于看到了希望,他强行抑制住激动的内心,脸上的表情一如古井不波,收好信笺。

石娃子凑了上来,他头脑极其机灵,从秦晖的细微变化中仍然看出了一些微妙之处,低声询问道:“谁写的信?”

秦晖故作平静道:“一位故友,知道我前来南郡,所以特地邀我饮酒的。”

“哦,原来这样啊。”石娃子并没有继续追问,和秦晖并肩走入驿馆内。

当晚诸葛运春有公务外出,并没有回来吃饭,只有秦晖和石娃子留在驿馆中用饭,石娃子看到秦晖并没有太多的异样,心中的疑虑慢慢放了下来,可是饭后不久,他前往秦晖房内探视的时候,却发现秦晖已经人去楼空,内心惊慌之下,慌忙四处询问,可惜问遍了驿馆内外,竟然无人知道秦晖的行踪,以秦晖的武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易如反掌,石娃子自责之余,慌忙组织人手前往城内寻找。

秦晖站在乌衣街头,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路上行人渐渐稀少,李蓉蓉约他在乌衣街汨罗巷尾薄云古寺相见,秦晖在走进薄云古寺的时候,一颗心开始渐渐冷静了下来。

月光静静投射在他的身上,银色清冷的寒光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李蓉蓉会不会骗他?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马上又被秦晖抹去,他暗自责怪自己,李蓉蓉对自己的悉心照料如果还说明不了什么,那幅江防图却是把握梁氏的命脉之所在,她毫不犹豫的交给了自己,足见她对自己用情之深,自己怎可怀疑她?

不知不觉中,秦晖已经来到薄云古寺的前方,寺院中传来悠扬的暮鼓之声,这鼓声让秦晖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李蓉蓉清丽绝伦的



薄云古寺也在今夏的水灾中被毁,不过现在墙体已经在僧众的努力下修复大半,不过仍然有许多的缺口,寺院的大门终日敞开着,水灾过后,寺内如今剩下的只不过十多名僧人,香火自然也败落了下来。

秦晖进入古刹,并没有任何僧人过来询问,薄云古寺内断壁残垣随处可见,道路也是杂草丛生,走入二重门时方才看到一个掌灯巡查的灰衣僧人。

秦晖大步走了过去,拦住那僧人,微笑道:“敢问大师,这里有没有一位女子来过?”

那僧人怒视秦晖一眼,显然是在责怪秦晖这句话问得实在无礼到了极点,他冷冷道:“施主请仔细看清楚,佛门乃清静之地,哪里会容留女子?”

秦晖这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无意中冒犯了人家,惭愧笑道:“大师莫怪,我只是和人相约在这里相见,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那僧人点了点头:“薄云古寺大得很,你所在的是西院,其他还有三处院落,不过因为水灾之后,没有来得及修缮的缘故,已经荒芜的不像样子,我们也无法顾及那里,你告诉我地点。”

秦晖低声道:“佛光阁!”

僧人指了指东南方道:“从这里一直走,水塘旁边就是,不过佛光阁已经倒塌,你是看不到了。”

秦晖道谢之后继续向佛光阁的方向走去,一切果然如那僧人所言,道路之上生满篙草,分隔东西两院的院墙也已经倒塌,走了几百步进入东院的范围,却见这偌大的院落之中竟然没有一座完整的院落,前方百余丈的地方有一个水塘,塘中生满枯荷,晚风吹过发出瑟瑟娑娑的声音,更平添出一股凄凉的味道。

看到此情此景,秦晖内心不由得又生出疑虑,李蓉蓉为何选了这么一处荒凉的地方和自己相见?带着满心的迷惑,他缓步向池塘边走去,月光下那片白花花的废墟想来就是过去的佛光阁了。

秦晖忽然看到池塘对面的大树下,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正孑立在那里,从身形看,不是李蓉蓉还有哪个?秦晖心中一阵热血***,他大步向前方走去,当他走进那位女子,却忽然听到她悲悲戚戚的啜泣之声,秦晖心头一阵酸楚,更生出无限自责,如果不是他的缘故,李蓉蓉也不会突然离开,想必她这一路之上吃了不少的苦头。

秦晖低声道:“你还好吗?”

那女子掩住面孔,刀削般的美肩瑟瑟发抖,秦晖伸出手去,那女子忽然向秦晖的怀中扑了过来,秦晖手足无措,正考虑是抱住她还是推开她的时候,一道雪亮的寒芒已经戳向他的心口。

如此近的距离下,秦晖根本无法做出及时的反应,他心头暗叫不妙,对死亡特有的敏感让他做出了本能的反应,他并没有后退,而是身体倾斜向前迎了上去,匕首从秦晖的右胸刺入直至没柄,与此同时,秦晖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发髻,让她的面庞暴露于月光之下,那女子绝非李蓉蓉,秦晖看得真真切切,可是他捏在那女子咽喉的大手却仍然没有紧锁下去,他万万没有想到刺杀自己的这名女子竟然是春香!

春香显然也没有料到自己刺杀的目标会是秦晖,美眸充满震骇莫名的光芒,她失声道:“是你?”匕首的手柄仍然握在她的手中,匕首的锋刃完全都在秦晖的体内,一时间春香竟然不知该怎样做。

她忽然惊叫道:“小心!”

树顶一名黑衣人居高临下扑落下来,宛如一只俯冲而下的大鸟,双手擎起钢刀劈向秦晖的头顶,秦晖一把将春香推倒在地上,然后身躯一个后仰,一把锁住那名黑衣人的右臂,凝聚愤怒的一拳击打在黑衣人的面门之上,静夜之中响起清晰地骨骼碎裂之声,黑衣人竟然被秦晖一拳打死。

春香迅速从地上爬起,扬起左臂,五点寒芒贴着秦晖的身侧射向他的后方,两名从后方冲出意图袭击秦晖的黑衣人被射中要害,当场毙命。

秦晖感到自己的伤口麻酥酥的,奇痒无比,他伸手去拔那支匕首,被春香制止,她来到秦晖的身边,美眸之中已经是泪光盈盈,向秦晖的口中塞入一颗红色药丸,低声道:“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从她的目光中,秦晖顿时明白了她的悔意,他点了点头,跟随春香向正南方行去,走出几十丈,秦晖的脚步已经变得虚浮起来,春香刚才的袭击虽然没有刺中他的心脏,可是却深深刺入了他的右胸,极有可能伤到了肺叶,鲜血已经将秦晖的半边衣衫完全染红。

对秦晖,对春香而言不能不说上天给他们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第一次他们刺杀梁轩宇而结识,第二次却是春香刺杀秦晖。

秦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在春香的帮助下终于登上了外面的马车。

等候在马车上的黑衣人看到春香返回,而且还带来了一个,不由得大感奇怪,低声道:“怎么回事?”

春香小声道:“他们让我抓活的!”

“可是……”没等那黑衣人说完这句话,春香手中暗藏的短剑已经干脆利索的刺入了他的心口,那黑衣人双目中充满了惊恐莫名的光芒,他万万没有想到,春香居然会对自己出手。

春香发髻微微有些凌乱,一把将黑衣人的尸体推下马车,然后转头看了看已经陷入昏迷的秦晖,咬了咬樱唇,颤声道:“你不会死,若是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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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腾龙卷】第一百八十四章【伤逝】(上)

“什么?”曾狮虎案怒起。他大步走向面前的黑衣人|衣人颤声道:“我们派去的名弟兄全都被杀。连血影也不知所踪。我刚刚让人处理了尸体。想不到那小子如此厉害!”

曾狮虎逼近那名黑衣人。却并没有向他出手。双目寒光闪烁道:“马上给我查清这件事。我要你给我一个彻彻底底的交代!”

黑衣人连连点头。转身去了。可是刚刚走出大门外。一道灰色的身影飘了过来。一刀便斩断了黑衣人的头颅。失去头颅的黑衣人挣扎着向前走了两步方才跌倒在的面之上。

曾狮虎冷冷看着门的灰衣人。那名灰衣文士不慌不忙的在一泓秋水般的长刀上吹了吹。一滴鲜血从刀尖慢慢飘落。他低声道:“大人。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任那个女人。刚才我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我验了一下伤口。除了一人以外。其他人都是血影下的手。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要杀他了?”

曾狮虎当然明白。前的这名黑衣人显然已经知道了内情。他并没有将实情禀报给自己。曾狮虎咬牙切齿道:“该杀!”

灰衣人懒洋洋把剑插在腰间:“是大人总是相信那个老狗。他已经糊涂了。已经无力掌这么大的组织。”

曾狮虎低声道:“灰影。你不要了。最想杀你就是你口中的老狗。”

“多谢大人提醒。如果没有大人我早已死了。所以只要您一声吩咐。我会为你做任何的事情。可是这种暗无天日躲躲藏藏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要除掉老。取而代之!”

曾狮虎叹了口气。话题忽然一转:“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灰影仍然是那幅不紧不慢的样子:“这两天我和弟兄们一直都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狄惊雷和春雪客栈的老板韩世邦过几次联络。今晚还在那里喝了酒!我了一下韩世邦的底细。有理由相信他和巴蜀有密切的联络。”

曾狮虎皱了皱眉头:“雪客栈那边我早就发现有些不妥。只是一直没有下手。”

灰影点了点头。

曾狮虎冷笑道:“既如此。不妨下手灭掉他们!”

“大人决定了?”

“我要韩世邦和他的春雪客栈今晚从南郡彻底消失!”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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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惊雷返回馆的时候带着三分酒意。当他听完石娃子的话。这三分酒意顿时醒了大半。怒吼道:“混账东西。诸葛先生是如何交待你的?你又是如何做的?能让秦晖他自己出门?”

石娃子一脸愧任凭狄惊雷把他骂了一通。狄雷骂完之后感觉气也消了一些。自言自语道:“其实老子也有不对的的方。不该跟韩世邦去喝酒。”他所说的韩世邦他们安插在南郡的内线。本来他是奉了诸葛运春的命令去了解南郡的情况。却禁不住韩世邦的盛情相邀。留下喝了几杯酒。所以现在才回来。

狄惊雷又骂了自己句这才道:“有没有派人去找?”

娃子叹了口气道:“找是找了。可是到现在仍然没有回来!”

狄惊雷皱了皱眉头。他想了想道:“我去韩世邦那里问问这小子在南郡呆的时间不短了。路子很多。也许他能帮我们尽快找到秦晖的下落。



“我跟你去!”

狄惊雷摇了摇头道:“你还是留在这里。等诸葛先生回来。马上将这件事禀报给他。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狄惊雷再次返回春雪客栈的时候发现春雪客栈***已熄。心头不禁有些奇怪。虽然已经入夜。可是现在仍然不是就寝的候难道说世邦已经睡了?心念及此又有些的意。这韩世邦的酒量的确跟自己相差太多。对狄惊雷而言酒量上拼过别人最能让他产生满足感。

来到客栈门前他轻轻敲了敲房门。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看到客栈内亮起灯光。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小二正挑着灯笼懒洋洋向门外走来。一边走还一边打着哈欠。

狄惊雷大声道:“开门!”

那小二懒洋洋回应道:“住店吗?”

狄惊雷骂道:“真是个懒鸟。住个狗屁。娘的。快开门。我要见你家老板晚了一刻小心我打断你的双。”

小二这才来到大门拉开一条门缝。狄惊雷一把推开大门。那小二拦在他面前道:“客官……”

狄惊雷怒道:“混账东西。你不认的我吗?”

那小二上下审视了|惊雷一眼。神情迷惘的摇了摇头。狄惊雷懒的跟他废话。不耐烦道:“快把韩世邦给我叫起来。我有要紧事找他。”

小二似乎清醒了一些。点了点头:“……大爷您稍待……”临走之时仍然不忘帮狄惊雷倒了一杯清茶。狄惊雷饮酒之后又奔波了半天。早就已经是口干舌燥。端起茶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仍然觉着有些不过瘾。将一壶凉茶喝了一干二净。这才咂了咂嘴。向后靠坐在太师椅之上静待韩世邦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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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了好半天仍然不见有任何的动静。狄惊雷的性子本来就急躁。忍不住站起身嚷道:“韩世邦……”话未说完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慌忙扶住茶几这才没有倒下。小腹之中一阵阵刀绞般的感觉传遍全身狄惊雷瞬间额头之上已经布满冷。心中暗叫不妙。目光落在那被他喝空空如也的茶壶之上不用问这凉茶之中早已被人下了毒。自己一时疏忽大意竟然中了别人的设计。他想到韩世邦。然后摇了摇头。

邦应该不会害他。狄惊雷缓缓坐了下去。抽出腰间大剑在茶几之上。体内气息运转强行压制住毒性的蔓延。沉声道:“无胆鼠辈。利用这种手段陷害你爷爷有种的话。现身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

楼上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随后一道黑影从半空坠下。狄惊雷从黑影坠落的动作已经看出那是一尸首。尸首坠落在他面前一丈左右的的板上。激起一蓬灰尘。那是一中年美妇。狄惊雷是认的的。这女子分明就是韩世邦的妻子。狄惊雷咬碎钢牙。怒火填膺韩世邦的妻子已经被杀。显然韩世邦也落入敌人之手。

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在这里等你。狄惊雷。你已经中了七步断肠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狄惊雷慢慢站起身。一抓起几上巨剑。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上走去。他的步履如此坚定。如此有力让隐藏在暗处的灰影产生了一种错觉。难道刚才所下的毒药并没有奏效。

两名黑衣刺客倏然出现在楼梯口之上。手中雪亮的长剑宛如出穴的毒蛇。倏然射向狄惊雷的胸口。狄惊雷一声怒吼。巨剑挑开两人的刺杀。随即一个左旋的劈。巨剑寒光划过。血影纷飞。两名黑衣人的身体竟然被他威猛无匹的一剑劈成了两半。

杀气在黑暗中悄然弥散开来狄惊雷一字一句道:“你以为区区一壶毒就能要了我的性命。当真是可笑!”

灰色的身影宛如秋枯蝶一般悄然出现在黑暗中。惨无人色的面孔漠然遥望着狄惊雷。然后转向二层平台的对面。一盏昏黄的灯光随之亮起。灯光亮起的的方。两名黑衣人用明晃晃的钢刀架在韩世邦的脖颈之上。世邦的嘴里被塞入破布。额头和脖子之上青筋爆出。他拼命向狄惊雷示意。让他尽快逃走。

狄惊雷摇了摇头。他心中升起无限的悲哀。他并非不想逃。而是不能逃。喝下的七步断肠散已经浸入了的经脉。他没逃走的机会。只能凭借这最后的一口气拼尽对手。也许今日就是他生命终结之时。

狄惊雷的右脚向前猛然跨出一步。每个人都听到这震彻心扉的轰然巨响。

灰影眼角的肌肉不禁随之抽搐了一下。

狄惊雷魁梧的身躯原的腾跃而起。右手巨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灰影劈砍而去。招式虽然并不精奇。可是大巧若拙。表面上看平淡无奇的一招。因为速度和力量都达到了极致。已经变成了无法破解的绝杀。

灰影在狄惊雷踏出那一步的刹那已经意识到狄惊雷这一剑的可怕。他自问无法阻挡狄惊雷攻势。所以最明智的策略就是采取撤退。灰影的力量虽然不如狄惊雷。可是若是论到身法之快捷。灰影的速度要在狄惊雷之上。他连续向后疾退。狄惊雷一鼓作气的进攻始终将他笼罩在击杀的范围内。

灰影退到走廊尽头时候。终于无路可退。他不的不挥出长刀迎接狄惊雷的攻击。刀剑相交。灰影的长刀被强大的力量压的向后反折。尖锐的金属鸣响声中。火花四处飞溅。狄惊雷的左拳宛如奔雷般攻向灰影的胸口。拳头接触灰影|口的刹那。灰影的胸口忽然向下陷入。成功卸去了狄惊雷大部分的攻力量。饶是如此剩余的力道仍然震的他口中鲜血狂奔。身体撞击在后的墙壁之上。灰影硬生生提起一口气息。向后飘出两丈的距离。

两名黑衣人挡在他前方阻住狄惊雷的第二次攻击。

狄惊雷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刚才的尽力一击未能成功。体内的毒性却加速蔓延开来。手中的巨剑也变的前所未有的沉重。

灰影仍然在吐血。他已经成功拉远了和狄惊雷之间的距离。来到韩世邦的面前。手中长刀狠狠砍杀在韩世邦的右腿之上。威胁道:“放下武器……”

狄惊雷冷哼一声。手中巨剑从一名黑衣人的胸口直贯而入。一脚踹中另外一名黑衣人的小腹。将他从二楼之上跺了下去。

世邦的双目中流露出凄凉之色。他也已经看出狄惊雷现在是强弩之末。他们两人都无法逃脱被杀的结局。

狄惊雷的目光望定灰影。仍然一步步向他走去。能够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最大信念就是杀掉影。

灰影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情。他开始后悔。为何要这么早暴露。假如静静等待狄惊雷毒发身亡岂不是更好。他藏在韩世邦的身后。一刀从世邦的后心刺入。韩世邦的双紧紧握住刀尖。他的表情安详而镇定。仿佛等待他的并非死亡。而是一个漫长而静谧的梦境。

狄惊雷的身体又晃动了一下。他还在支持。

灰影宛如野兽般低沉的声音道:“撑不下去了!”

狄惊雷点了点头。手中巨剑慢慢落下去。巨大的头颅也低垂了下去。已经暗淡的眼神却突然又明亮了起来。逼人的杀气宛如两把尖刀突破夜色直刺灰影的内'。灰影强行鼓起勇气和他对望。却想不到狄惊雷奋起神威。手中巨剑向韩世邦的尸体投掷而去。

巨剑破空发出尖锐的嘶啸。灰影想要抽刀逃离。却发现韩世邦的双手紧紧握住刀锋。一时间竟然无法从韩世邦的身体内抽出长刀。这片刻的犹豫已经让灰影错过了逃离的最佳时机。巨剑穿透韩世邦的身体然后又向后刺入灰影的小腹。灰影的身体震动了一下。他感受到一股冰凉的寒意深入自己的小腹。然后蔓延扩展开来。灰影发出恐惧万分的尖叫。狄惊雷又向前迈出了一步。然后魁梧的身躯缓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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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腾龙卷】第一百八十四章【伤逝】(中)

影的眼中都是泪水,他颤抖着推开韩世邦的尸体,却+|腹并不是很深,显然狄惊雷掷出这一剑的时候气力已经衰竭,否则此刻他早已一命呜呼,望着狄惊雷再无一点动静的身躯,灰影仍然战战兢兢,许久不敢靠近,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害怕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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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客栈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石娃子和诸葛运春收到消息,来到客栈前方的时候,火势正猛,从周围赶来的百姓正忙于救火,石娃子宛如疯魔一般就要向火海中冲去,却被诸葛运春一把拉住,石娃子带着哭腔大吼道:“我干爹在里面?”

诸葛运春神情凄然的点了点头:“也许他已经走了……”

石娃子嘶声大吼道:“你知道他还在里面,你一定猜到他出事了!”

诸葛运春叹了一口气,双目之中前所未有的闪过冰冷的杀机,他一字一句道:“我会让每一个参与此事的人付出代价!”

右前方忽然发出人们的惊呼声,诸葛运春和石娃子循声走去,却见人们围拢的大树之上悬挂着两颗头颅,他们一眼就认出这两颗人头一颗属于狄惊雷,另外一颗属于韩世邦,石娃子看到眼前情景,悲呼了一声爹爹,仰头便摔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诸葛运春眼圈微红,宛如泥塑般呆立在那里,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愤怒,他无法控制内心的情绪,他无法保持宛如古井不波的心态,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杀人,他要为惨死的狄惊雷和韩世邦讨还公道。

丘朗还在熟睡,却被突然前来造访的诸葛运春惊醒,他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前来见我,真是会选时候。”

尉迟达低声道:“春雪客栈今晚发生了火灾,我看他此次前来肯定和这件事有关。”

丘朗淡然笑道:“春雪客栈的事情我已经留意了许久,一直听之任之,今晚的事情却不知是偶然呢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慢慢整理了一下衣袍,心中暗忖,难道诸葛运春将这笔帐算在了我的头上?

带着满心地迷惑。丘朗来到了前厅。却见诸葛运春静静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地微笑。

丘朗仍然微笑道:“诸葛先生深夜前来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诸葛运春声音略显沙哑。低声道:“今晚我和丘大都督议事之时。身边人发生了两件事。秦晖深夜外出不知所踪。狄惊雷将军外出寻找他地时候。被人谋杀。头颅高悬于春雪客栈门外地大树之上!”

丘朗内心剧震。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地严重。秦晖和狄惊雷全都是龙渊极为看重地将领。今次前来出使竟然在自己地地盘上同时出事。这件事只怕不好向龙渊交代。他又想到狄惊雷和龙渊乃是结拜兄弟。龙渊悲愤之下。极有可能向己方出兵。慌忙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并不知道。”

诸葛运春淡然道:“我相信大都督并不知情。如果这件事是大都督做得。连我也活不到现在。”

丘朗听他这样说心头才稍稍一松。愤然道:“先生放心。我一定彻查这件事。尽早将凶手找出来!”

诸葛运春却摇了摇头道:“人死在你的地盘上,我想大都督自然不会推脱这个责任。”

丘朗点了点头,却不知诸葛运春究竟想让自己做什么?

诸葛运春道:“实不相瞒,春雪客栈乃是我们潜伏在南郡的一个前哨,今次一同被杀的还有客栈的老板韩世邦,由此可以推断出这件事极有可能是梁氏的内部所为。”

丘朗暗赞诸葛运春,他主动将春雪客栈的事情坦诚相告,其实是封死了自己推脱的去路,逼迫他不得不全力查办这件事。丘朗低声道:“既然诸葛先生如此坦诚,我也不想隐瞒什么,其实春雪客栈的事情我早已得悉,只是一直以来碍于两国的交情,并未揭穿而已。”

诸葛运春一扫昔日的平和做派,大声道:“我敢断定大都督内部一定有人想要破坏两方刚刚建立起的诚信与联盟,借着杀害我方将领之事引发一场战火,从中谋得渔利。”

丘朗深有同感,他忽然想到了梁轩宇,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废物所为,可是转念一想,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丘朗叹了口气道:“我明白诸葛先生现在的心境,这件事我一定会全力查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向诸葛运春表白决心。

诸葛运春道:“狄惊雷和秦晖两人随同我一起前来,他们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责任我无可推卸,这件事我必须要对主公有个交代。”

丘朗心中暗笑,虽然他理解诸葛运春的心情,可这里毕竟是自己的地盘,他想要交代,如何交代?

此时的诸葛运春宛如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他一字一句道:“我要大都督给我尉迟达和顾奔流作为辅佐,以及任意调拨他们手下将士的权力!”他这句话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口气,仿佛是在命令丘朗一般。

丘朗笑道:“诸葛先生只怕忘了这里是在南郡!”

诸葛运春寸步不让道:“南郡又如何?大都督以为南郡的一切尽在你的执掌之中吗?”

丘朗无言以对,假如目前的南郡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又怎能发生狄惊雷被杀,秦晖失踪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将保护的重点放在诸葛运春的身上,却想不到终究还是防不胜防,仍然让潜在的对手钻了空子。这不单单是让他难堪的问题,更让他感到潜在的危机,梁氏内部仍然没有安定,这股势力随时都有可能向他反扑。

诸葛运春道:“我家主公让我等带着诚意而来,却想不到遭遇到如此惨祸,这件事主公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方的十多万将士绝不会就此罢休,我诸葛运春担负使命而来,落到如今的局面,我没有颜面去见主公,我必须要给主公一个交代!”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断无半点回旋的余地



丘朗默然无语,他何尝不明白诸葛运春是让自己给他一个交代,对方显然算准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丘朗暗自踌躇,假如调拨兵马给诸葛运春,自己的颜面过不去,等于在天下人面前向诸葛运春示弱,向龙渊示弱,可是若是不答应这样做,对方折损了狄惊雷,此人对龙渊的意义非同小可,以龙渊的性情断然不肯就此罢休,丘朗也想过既然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诸葛运春也一并除去,可是这念头刚刚兴起就被他马上否决,假如除掉诸葛运春就意味着将自己多年来的辛苦经营全都交到了龙渊的手中,巴蜀必然攻击梁氏,墙倒众人推,只要龙渊发兵,北方的萧氏一定会趁乱入侵,到时候这刚刚稳定的局面必然崩塌。

诸葛运春虽然悲愤到了极点,可是并没有因为仇恨而失去理智。丘朗这种人必须要逼他,可是又不能逼得太紧,诸葛运春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在寻找真凶的同时,我可以帮助你铲除异己,这件事对大都督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

丘朗内心一动,他低声道:“我怎会没有损失?”

诸葛运春冷冷道:“大都督损失的或许是些许的颜面,可是我们损失的却是一位安邦定国的将才,损失的却是主公视为手足的兄弟。”

丘朗缓缓闭上双目,过了好半天,方才睁开双目道:“我答应你,但是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这三天无论你找不找得到凶手,我都要收回赋予你的权力。”

诸葛运春道:“三天就三天,这三天之内我希望无论发生任何事,大都督都可以一力承担!”

丘朗缓缓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借路之事我已经答应了。”这是一种妥协,更是一种补偿。

诸葛运春摇了摇头道:“三日之后,大都督再下决断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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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达和顾奔流两人静静站在驿馆的大厅中候命,诸葛运春在石娃子的陪伴下从帷幔后走出,诸葛运春向两人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三日要辛苦两位将军了。”

尉迟达和顾奔流对望了一眼,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认为大都督丘朗的这个决定荒诞不经,怎么可以让诸葛运春这个外人指挥他们?然而既然是丘朗亲自下令,他们身为军人又不得不遵从。

诸葛运春道:“两位将军手下有多少人马可供调配?”

尉迟达道:“我手下有三千军,算上顾将军的两千军,一共有五千人听凭诸葛先生的调配。”

顾奔流补充道:“不知诸葛先生需要多少人?”

诸葛运春轻摇羽扇道:“兵在精而不在多!一百人足矣!”他转向石娃子道:“石娃子,顾将军和这一百名士兵就交给你调配,今夜先将你爹爹他们的尸骨找到。”

尉迟达和顾奔流都是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诸葛运春竟然是让他们前来搜寻尸首的,可是碍于丘朗的命令,两人也不敢违背,只能默默垂下头去,等于答应了这个委派。

诸葛运春又转向尉迟达:“尉迟将军,这里有一张我所列的梁氏重臣的名单,你按照上面的名字,每家的门外给我安排四名士兵,只需站在门外,无需过问他们任何的事情。”

尉迟达接过名单,却见上面密密麻麻列了一百多人,几乎将所有的楚国大臣列了一遍,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这可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事,就算没有任何的动作,单单是派兵站在这些官员的府门外就会在南郡掀起轩然大波。

丘朗听罗虎灿禀报完毕,低声道:“他只做了这两件事?”

罗虎灿点了点头。

丘朗叹了一口气,随即又苦笑道:“好个诸葛运春,这三天不是我给他的期限,是他给我的期限,尉迟达和顾奔流是他的幌子,这主要的事情还是要我去做。”

罗虎灿并不明白丘朗这句话的含义,一头雾水道:“这件事又干大都督什么事?”

丘朗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奇怪,以诸葛运春的性情按理说不该如此冲动,可是他居然这样咄咄逼人,我也想不通他要人做什么。”

罗虎灿不屑笑道:“原来他怕死!”

丘朗笑道:“虎灿啊虎灿,你太不了解诸葛运春了,他是在借此制造事端啊,你想想,我允许他动用兵马在南郡彻查此事,咱们这里大大小小的臣子岂肯善罢甘休,这池水本来就浑了,越是平静,也就越看不出其中的奥妙,诸葛运春是想搅乱这池水,对此每个人的态度不尽相同,有人真心愤慨,有人却是趁机兴风作浪,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擦亮双眼,寻找幕后的始作俑者,也就是说真正的事情还得由我出面去做!”

罗虎灿似懂非懂道:“这诸葛运春还真阴险!”

丘朗低声道:“其实他这么做也算是帮我,假如我们不能尽快找出真凶,那么梁氏的大劫只怕要到了。”

门外忽然传来通报之声,却是十多名梁氏的老臣子前来参见,丘朗想都不用想,这些人一定是为了诸葛运春的事情而来,他冷冷道:“一概不见!”

罗虎灿提醒丘朗道:“大都督,这些人可都是楚国的元老,若是不见只怕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吧。”

丘朗冷笑道:“一帮老糊涂能兴起什么风浪?虎灿,你只管给我盯紧了王宫,我总觉着这件事跟那个小畜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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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卷】第一百八十五章【伤逝】(下)

一夜注定不会平静,早已安寝的梁轩宇也被吵醒,听T[7后,他不得不来到大殿面对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臣子。

众臣看到梁轩宇出现,原本喧嚣的场面顿时静了下来,太师李国权引领一帮老臣子向梁轩宇行礼道:“大王,那诸葛运春实在是欺人太甚!”当下将诸葛运春的行径说了一遍。

梁轩宇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了解,是以对李国权的话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淡然道:“巴蜀的臣子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死了,他的心情可以理解。”

李国权愤然道:“大王!现在是他公然羞辱我们楚国的上上下下,这件事传了出去,让我们楚国君臣日后如何做人?”他顿了顿又道:“大都督在这件事上居然站在诸葛运春一边,却不知他怎样想的?将我们楚国君臣的利益置于何地?”矛头一转已经指向丘朗,他和丘朗之间素来不睦,可是碍于丘朗势力强大,正面冲突显然是他所不敢的,只能借着这件事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和不满。

周边的那帮老臣子也是同声应和,梁轩宇虽然对丘朗仇恨到了极点,可是却轻易不敢表露,他一言不发的向众人望去,终于在人群中找到曾狮虎,曾狮虎此时也正默默的看着他,两人从彼此的目光中都猜到了对方此刻所想。

过了好久,梁轩宇方才道:“丘都督既然默许这件事,想必有他的道理,等本王询问过他之后再做定论。”

曾狮虎双目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显然很满意梁轩宇的应对。

其他的臣子却发出低声的嗟叹,梁轩宇仍然是那个傀儡大王,梁氏的真正权力仍然掌握在丘朗的手中,一群人无奈散去。

曾狮虎本想离开,却想不到梁轩宇开口道:“曾大人,你留下,我有事要问你!”

曾狮虎皱了皱眉头,这种时候梁轩宇单独留下自己,显然是他所不情愿的,等若是在众臣面前表露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可是曾狮虎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梁轩宇屏退众人,缓步了下去,压低声音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曾狮虎叹了口气道:“大王何出此言?”

梁轩宇缓缓点了点头道:“当真是好手段。不过你不害怕丘朗怀疑到你?”

曾狮虎反问道:“我何尝承认过这件事?”

梁轩宇冷笑道:“发生这件事之后。丘朗又岂肯善罢甘休。你不承认。这件事他也要找人出来担当……”梁轩宇停顿了一下。经历这么多地风风雨雨。他也不是昔日那个浑浑噩噩地少年。单凭曾狮虎之前地那番话。他就可以断定。这件事一定是曾狮虎所为。让他着恼地是。曾狮虎对自己也并不坦诚。在做这件事之前。他甚至都没有跟自己透露过详细计划。摆明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曾狮虎当然能够看出梁轩宇地不快。低声道:“大王。记不记得臣前些日子跟你说过地那番话?”

梁轩宇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曾狮虎专程找他商量暗杀巴蜀使节地事情。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同意了曾狮虎地提议。可是曾狮虎行动之前却没有通知他。这让他怎能不恼火。

曾狮虎叹了口气道:“大王,有些事臣有不得已的苦衷。”

梁轩宇低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现在事情已经弄成了这个地步,你觉着应该怎么办?”,说实在话,梁轩宇对这件事的发生既兴奋,又害怕,兴奋地是终于有了打击丘朗的机会,害怕的是这件事会被顺藤摸瓜查到自己的身上。

曾狮虎低声道:“水至清则无鱼,现在的南郡已经是一团浑水,狄惊雷被杀之后,表面上看形势紧迫,可实际上大王有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怎讲?”

“发生了使臣被杀的事情,大王于情于理都要对他们有所交代,此事宜早不宜晚。”

梁轩宇吸了一口气道:“你让我出面?”

曾狮虎看出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暗骂了一句,乃怪梁氏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再大的家业也会被梁轩宇这个无能之辈给败光了。曾狮虎轻声道:“就算大王不想出面,我看丘朗也一定会让大王出面!”

梁轩宇点了点头道:“好吧,无非是说两句宽心的话,明日一早我就去驿馆。”

曾狮虎道:“大王千万要稳住,不可让人看出破绽!”

梁轩宇看了看曾狮虎,又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权当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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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霍然从睡梦中惊醒,他惊坐而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旁熟睡的苏和虚慧妍全都被他惊醒,两人伸手去扶住龙渊,却发现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虚慧妍惊声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龙渊摇了摇头,苏轻声道:“想来是做了噩梦!”

龙渊叹了口气道:“不知怎么,我忽然感觉身体猛然坠了下去,仿佛要沉入万丈深渊似的。”他抬起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起身披上衣袍道:“我出去走走!”

苏关切道:“外面风大,你刚刚出了这么多的汗,小心受凉。”

虚慧妍忙着找来棉巾为龙渊擦去脸上身上的冷汗。

苏点燃油灯,看到龙渊脸色苍白,宛如重病初愈一般,慌忙又拉着他在床沿边坐下,二女一左一右拥住了他,虚慧妍道:“不如我把云瑶叫过来,她懂得医理,看看公子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病。”

苏摸了摸龙渊的额头,轻声道:“好像没什么事情。”

龙渊仍然是心绪不宁,他摇了摇头道:“不成,我心里烦得很,我要出去走走!”

二女看到他如此坚决,只能由着他的性子,穿好衣服陪着他一起来到院落之中,夜空之中阴云密布,没有月,也不见星,龙渊呆呆看着这阴沉沉的夜空,许久没有说话,呆立了半响,忽然道:“难道

之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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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朗听着罗虎灿的禀报,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直到将一切听完,方才发问道:“梁轩宇真的没有理会那帮老家伙?”

罗虎灿点了点头道:“据内线禀报,那些臣子走后,梁轩宇单独把曾狮虎流了下来,两人不知说些什么,不过曾狮虎很快离开。”

丘朗眉头紧锁:“曾狮虎?”

罗虎灿低声道:“曾狮虎这个人过去一直深得梁靖的器重,梁轩宇上位之后,虽然很少过问朝政,以此向大都督明志,又多次向大都督示好,可是不代表他真的接受了现实。”

丘朗微微一笑,罗虎灿和曾狮虎之间过去曾经有过一段过节,所以罗虎灿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攻击曾狮虎的机会,他完全能够理解,不过罗虎灿的这番话仔细想想也有几分道理,梁轩宇那小子为什么偏偏要将曾狮虎留下来,他们之间肯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过去他和曾狮虎同朝为官之时,对曾狮虎此人他也是欣赏的,认为他是梁靖手下有数的能臣之一,这也是一直以来丘朗没有铲除曾狮虎的理由,假如他将过去梁靖的班底全部清扫一空,那么他就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

“大都督,怎么办?”

丘朗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无论谁和那小畜生私下有联络,就是跟我丘朗作对!”

秦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旧的茅舍之中,刺入体内的匕首已经被取出,伤口也已经包扎好,春香脸色苍白的坐在床边,美眸之中布满了血丝,一宿未眠让她显得格外憔悴,看到秦晖醒来,春香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秦晖干涩的嘴唇动了动,眼前的景物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当他看清春香的俏脸,昨晚发生的事情开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春香……”他的声音极其沙哑。

春香一双妙目中充满了歉意,她没有想到刺杀的目标竟然会是秦晖,假如秦晖被自己误杀,她一定会以死相殉,现在看到秦晖终于醒来,芳心中的欣喜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她咬了咬樱唇:“是我伤了你……”说出这句话也需要相当的勇气。

秦晖淡淡笑了笑,说来奇怪,在他的心中对春香并没有任何的责备和埋怨,他甚至以为,这一刀是他咎由自取,对感情的过度沉溺已经让他迷失了自我。

秦晖想坐起来,可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无力,连这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春香压住他的肩膀:“别动,万一崩裂了伤口就麻烦了。”

秦晖点点头,从窗外的阳光已经看出现在已经天亮了,自己一夜未归,诸葛先生他们不知要怎样担心,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歉疚,他低声道:“他们一定很担心我。”

春香道:“有什么事只管对我说,我会帮你做!”

秦晖忽然抓住春香的手臂,无神的双目盯住春香,春香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秦晖一字一句道:“究竟……究竟是什么人让你来杀我?”

春香咬了咬樱唇,低声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秦晖怒吼道:“别跟我说规矩,我现在就要知道!”激动之中,他几乎又要坐起身来,春香死死将他压住,含泪道:“你千万不可妄动,我从见到你,便再也没有想到过回头……”美眸之中泪光盈盈。

秦晖的情绪似乎安定了一些,他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怀疑刺杀的背后还有一个大大的阴谋……”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春香含泪点头,瞬间做出了一个艰难而重大的决定:“曾狮虎……”

“曾狮虎!”

曾狮虎静静看着李蓉蓉,这女人一如往日般光彩夺目,反倒是他显得苍白了许多,憔悴了许多,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他兴奋,也让他惶恐,他表面虽然平静,可是内心却始终处在躁动不安的情绪之中。他自认为计划很周密,这种忐忑并非是因为自身,而是因为他对梁轩宇没有任何的把握,他无法确定梁轩宇能否争一次气,能否真真正正的像一个梁氏子孙。

李蓉蓉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连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曾狮虎冷冷道:“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

“笑我什么?”

“笑你不自量力,笑你死期将近!”

曾狮虎自然明白李蓉蓉正在激起自己的愤怒,他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秦晖已经死了。”

李蓉蓉摇了摇头:“他死他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曾狮虎诧异于李蓉蓉的淡漠:“他不是你的心上人吗?难道你不心痛,不难过?”

李蓉蓉的美眸望向阴沉沉的天空:“人都有一死,秦晖也罢,你也罢,我也罢,都逃不过这个死字,无非是早晚而已。”她美眸光芒忽然一凛:“你也没有几日好活了。”

曾狮虎哈哈大笑,他站起身剪着手走了两步:“你爹爹最近几日闹腾的挺欢,若是激怒了丘朗,只怕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

“南郡大水之后,我已经没有爹爹了!”

曾狮虎转身看了看李蓉蓉,发现她一如入定般静静闭上了双目,仿佛这世上任何的事情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曾狮虎忽然生出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哀莫大于心死,眼前的李蓉蓉也许心早已死了。

【……【怒龙卷】—【腾龙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伤逝】(下) 文字更新最快……】@!!

(未完待续)

【腾龙卷】第一百八十六章【投毒】(上)

轩宇协同大都督丘朗、太师李国权一起前往驿馆吊示对巴蜀使臣逝去的哀悼。

在驿馆临时布置的灵堂之中,石娃子披麻戴孝跪在狄惊雷的灵位前方。诸葛运春身穿黑色长袍,神情冷,不芶言笑。

梁轩宇虽然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做戏,可是来到灵堂内,也感到这肃穆的气氛压抑之极,他缓步来到狄惊雷的灵位前肃穆片刻,而后深深鞠了三躬,然后在香炉上填入燃香,丘朗和李国权也随后上香。

梁轩宇走到石娃子面前,石娃子心中充满刻骨铭心的仇恨,可是他也清楚现在绝不是发作的时候,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地面,诸葛运春咳嗽了一声,适时提醒石娃子向客人谢礼,石娃子强忍怒火,向梁轩宇一行叩首致谢,梁轩宇虚情假意的拍了拍石娃子的肩膀道:“节哀顺变!”

石娃子一言不发,梁轩宇也自觉无趣,干咳了一声来到诸葛运春面前,诸葛运春和梁轩宇目光交汇,低声道:“大王请借步说话。”

几人来到院落之中,梁轩宇先是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表达了对狄惊雷一事的歉疚。

诸葛运春比起石娃子要冷静许多,他点了点头道:“大王,有件事我不明白,此次随同我前来的官员之中,一人身亡,一人下落不明,若说这不是一个阴谋,只怕没有人会相信。



梁轩宇连忙表白道:“本王绝无加害之心,这次的事情纯属意外。”

丘朗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梁轩宇口不择言。

诸葛运春冷冷道:“意外也罢。阴谋也罢。我方只想尽早找到凶手。给狄将军一个交代。给主公一个交代。给巴蜀十多万将士一个交代!”他地语气逐步加重。连梁轩宇也听出其中威胁地意味。

一旁地李国权再也听不下去了。冷笑道:“诸葛大人。任何人都不想发生这种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更需要我们双方冷静对待。现在采用过激地手段只怕也于事无补。”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李太师所言极是。前些日子在梓潼之时曾经遇到太师地千金。因为逃避水灾。她和秦将军一起辗转前往了巴蜀。”此言一出无论是李国权还是梁轩宇脸皮都挂不住了。要知道李蓉蓉不单单是李国权地女儿。也是梁靖地贵妃。诸葛运春这番话暗指李蓉蓉和秦晖私奔。等若是毫不留情地给了梁氏一个耳光。连一直保持沉默地丘朗也不禁暗暗责怪诸葛运春实在太过猖狂了。

李国权一张面孔青一阵白一阵。气得身躯瑟瑟发抖。憋了好半天方才道:“你……你胡说八道!”

诸葛运春笑道:“李太师刚刚不是说过要冷静对待吗?无论我所说地是不是事实。太师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够得到真相。”

丘朗笑道:“算了。我看大家都是为了找出凶手。不相干地事情还是不必说了。”

梁轩宇也点了点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不如咱们去吃饭。”

丘朗表示赞同,却听梁轩宇道:“听闻李太师府上新近请了一位大厨,厨艺精妙无双,不如咱们一起去品评品评如何?”

李国权也没有想到兜了一个***,竟然把吃饭的事情兜到了自己的府邸,一时间不知梁轩宇打什么主意,可是人家梁轩宇毕竟是自己的主公,既然提出来去自己家里吃饭,总不能一口拒绝吧,他点了点头道:“臣求之不得!”

诸葛运春淡然道:“大王请便,我……”他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梁轩宇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诸葛先生,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先吃饭再说,总不能饿着肚子去做事?难道诸葛先生不愿意给本王这个薄面?”

话说到这种地步,分明是不想让诸葛运春拒绝,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诸葛运春心头微微一怔,目光转向丘朗,却见丘朗目光也充满了迷惘,他早就知道丘朗和梁轩宇不和,梁轩宇在这种时候邀请自己吃饭,究竟是想借此表示歉意呢,还是另有其他的打算。

梁轩宇和李国权先行离开了驿馆,丘朗则和诸葛运春同车,自从狄惊雷死后,两人之间地关系也变得更加微妙,诸葛运春轻摇羽扇。

丘朗一双清澈的朗目望向诸葛运春道:“我已经加派人手四处搜查秦晖将军的下落,在诸葛先生提过的薄云古寺,的确发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不过现场并没有任何的尸首,我问过薄云古寺地僧侣,通过他们的描述,秦晖好像的的确确去过那里。”

诸葛运春深邃的目光不见任何波动,他将羽扇遮住嘴唇,低声道:“大都督有没有发现今日气氛有些不对?”

丘朗剑眉一挑:“哪里不对?”

“令主公提出去太师府吃饭好像是即兴而起,李太师也是一脸的错愕,呵呵!”

经诸葛运春提醒,丘朗也想起梁轩宇刚刚提出要去李国权那里吃饭的时候,李国权错愕万分的表情,由此可见,李国权对梁轩宇的提议毫不知情,所以才会感到如此突然,丘朗内心虽然生疑,可是表情却仍然轻松无比,淡然道:“只不过一顿饭罢了!”

诸葛运春有意无意道:“宴无好宴,若是咱们两人出了什么事情,这责任岂不是全都要推到李国权地头上?”他呵呵笑道:“只是说笑而已,大都督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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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权的府邸距离驿馆不远,如果单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梁轩宇提出去他家里坐坐并不算奇怪,李国权身为主人自然要尽力而为,饭前闲暇时光,丘朗和梁轩宇并肩站在水池前各怀鬼胎的观鱼,李国权好不容易才理清了头绪,正准备过来请客人入席,在花径之上被诸葛运春拦住去路,因为刚才的事情,李国权对诸葛运春没有任何的好感,可是基于诸葛运春的身份,却不

颜欢笑:“诸葛大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诸葛运春低声道:“太师难道当真不关心你的女儿?”

李国权内心一震,李蓉蓉是他地骨肉,他怎会不关心她?可是面前的诸葛运春显然抱有其他的目地,李国权暗自提醒自己不要陷入他的圈套。淡淡笑道:“我去请大王和都督。”

诸葛运春又道:“李蓉蓉把梁氏地江防图送给了秦晖,这件事若是张扬出去……”

李国权脸色登时煞白,他停下脚步,目光之中充满惊惧。

诸葛运春知道这次捏住了李国权的要害,不慌不忙道:“李蓉蓉在我们前来南郡之前已经始终,秦晖这次重返南郡就是为了找她。”

李国权地嘴唇哆嗦了一下:“这跟我有何关系……”他的声音干涩而发抖,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诸葛运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来南郡之前便听说这里地形势异常复杂极其微妙,等到了这里方才发现传言非虚,我这人素来不喜欢说假话,照我看,李太师现在的日子只怕不太好过。”

诸葛运春地每句话都切中李国权的要害,他现在虽然名为太师,可是成为一个被架空全力地虚职,丘朗提防着他,梁轩宇也不会用他,话说回来,就算梁轩宇肯用,他也不敢出力,毕竟站在梁轩宇一方就等于跟丘朗公然作对,岂不是自寻死路?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人活世上,难呐!”

太师府的厨子果然好手艺,短时间内就整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菜肴,梁轩宇显得兴致极高,招呼众人落座,李国权将自己珍藏的好酒取出,来招待这些身份尊贵的客人。

丘朗端杯在手,内心却忐忑不安,刚才诸葛运春在途中的提醒让他对这场酒宴表现的十分警惕,眼看梁轩宇第一个把杯中酒水干了,诸葛运春坐在那里,忽然然泪下,将杯中酒洒在地上道:“狄兄,你生平最爱美酒,这一杯算我敬你地,你安然上路吧。”

丘朗暗赞诸葛运春狡诈,担心酒中有毒,居然用这种方法把酒泼掉。

李国权心中这个气啊,这坛酒是他珍藏多年的好酒,连梁轩宇都喝了,诸葛运春这样做根本是让他下不来台,当下冷笑道:“诸葛大人怀疑我这酒中有毒吗?”

诸葛运春假惺惺道:“不敢!”

李国权怒而举杯,仰首一饮而尽道:“若是毒酒便将我先毒死了!”

梁轩宇听到毒酒二字,内心猛然一惊,手中象牙筷颤抖了一下,险些拿捏不住,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丘朗的眼睛。

诸葛运春呵呵笑道:“李太师哪里的话,您德高望重,我就是敢怀疑丘大都督也不敢怀疑您老人家。”他居然自己斟了一杯,一口饮下。

李国权看他从容饮下了这一杯,心中怒气渐消。

丘朗也将杯中酒饮了。

梁轩宇起身道:“大家全都是自己人,何必为了无聊的事情争执。”他端起酒壶先给一旁的李国权满上,李国权诚惶诚恐,梁轩宇然后又来到诸葛运春身边道:“诸葛先生!狄将军在南郡蒙难,本王难辞其咎,这杯酒便由我来为你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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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运春慌忙站起,梁轩宇亲自为他斟满酒杯,又为丘朗斟满,最后来到自己的面前,将面前酒杯倒满了,举杯道:“这杯酒我敬诸葛先生!”他仰首一饮而尽,举起空杯示于众人。梁轩宇亲自倒酒,他虽然无用,可是身份摆在那里,谁能不给他面子?

李国权第一个举起酒杯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诸葛运春却是无动于衷,苦笑道:“大王,我此刻头昏脑胀,只怕连一滴酒都喝不下去了。”

李国权怒道:“诸葛运春,你不要太过分!“

丘朗始终冷眼旁观,他并没有动气,而是在想为何诸葛运春不肯饮这杯酒,他伸出右手在桌上拍了一记,佯怒道:“诸葛大人,这可是大王敬你的酒啊!难道你连大王的面子都不给?”抓起自己地酒杯向水榭外扔了出去。

酒水撒入池塘,一池锦鲤嗅到酒的香味,纷纷围了上来,可是不消片刻的功夫那些锦鲤一个个就翻起了肚皮。

诸葛运春轻摇羽扇道:“好酒,果然好酒,一杯酒就醉了这满池的锦鲤!”

丘朗脸色铁青,诸葛运春怀疑的果然有道理,这酒水之中果然有毒。

李国权却是脸色煞白,他惊恐的捂住肚子,不过好像毒性暂时并未发作,梁轩宇看到事情败露,慌忙捂住肚子惨叫道:“好痛,李国权……你……你竟然在酒中下毒!”

李国权实在是冤枉到了极点,他好心请这帮人吃饭饮酒,何尝想过下毒,就算是下毒想要害死这些人,也不会选在自己的府邸。

诸葛运春轻摇羽扇道:“李太师地酒中并没有毒,否则我和丘都督喝了何以会没事?”

李国权仍然捂住肚子,可是胸腹之中并没有任何疼痛,他好像并没有中毒,听到诸葛运春这样说,心中刚才对诸葛运春的恶念立刻一扫而光。

丘朗一双虎目死死盯住捂着肚子惨叫的梁轩宇,诸葛运春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任何人都听出他的矛头指向究竟是哪一个。最后倒酒的是梁轩宇,这问题就处在梁轩宇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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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卷】第一百八十六章【投毒】(中)

轩宇哀嚎道:“李国权……你……你竟敢在酒中下人……快……快将他给我拿下……”

周围虽然有几名武士,可是因为丘朗没有发话,没有任何人敢有动作,李国权确信自己没有中毒,由于情绪激动,胡子也气得一撅一撅,他混迹官场多年,城府何其深沉,梁轩宇贼喊捉贼的意图,他一看即知,唯一想不透的就是梁轩宇到底是怎样下毒的?为何自己会没事?

丘朗冷冷看着梁轩宇的表演,心中愤怒到了极点,梁轩宇果然大胆,今天他竟然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要将自己和诸葛运春一并除去,然后嫁祸到李国权的身上,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诸葛运春拿起梁轩宇面前的酒壶,微笑道:“现在这已经是一壶毒酒,大王给李太师斟满酒之后,悄悄下毒,这毒酒倒给了我一杯,丘大都督一杯,你自己也有一杯。”

梁轩宇颤声道:“我也中毒了……诸葛运春你怎可信口雌黄?”

诸葛运春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池塘,此时水面上浮起的死鱼已经越来越多,诸葛运春道:“大王的毒药很烈啊,倘若大王中了毒,现在恐怕也要和那些鲤鱼一样了。”

梁轩宇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李国权心有余悸道:“老夫怎么都想不透,这毒酒究竟是怎么来的?”

诸葛运春笑道:“大王既然有毒药,肯定也有解药,你现在没事,说不定已经事先服下了解药,诸葛运春实在不知道我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大王,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他向丘朗拱了拱手道:“这件事是贵邦的内务,诸葛运春不便插手,还是先告辞了!”

李国权慌忙起身道:“我送诸葛先生。”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件事,干脆借着这个机会逃离现场。

诸葛运春淡然一笑。也不点破。由李国权陪着向水榭外走去。几名武士也慌慌张张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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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内只剩下丘朗和梁轩宇。梁轩宇仍然躺在地上。内心却惶恐到了极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丘朗扬起手来。猛然一掌击落在桌面之上。桌上地杯碟碗筷被震得跳动起来落了一地。乒乓之声不绝于耳。那寸许厚度地檀木桌也因为承受不住丘朗地这次重击。从中断成两截。轰然倒塌在地上。

一片碎瓷划过梁轩宇地眉头。划出一个半寸长地血口。鲜血一滴滴流了出来。梁轩宇吓得哆嗦了一下。心中明白再伪装下去也没有任何地意义。他慢慢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袍。目光隔空与丘朗对视着。事情既然已经败露。梁轩宇反倒镇定了下来。他发现其实丘朗并没有什么可怕。最坏地结局就是自己去死。与其这样窝窝囊囊地活着。还不如死去来得痛快。

丘朗冷笑道:“大王真是厉害啊。这一箭双雕之计若是成功。想必我那死去地舅父也会含笑九泉!”

梁轩宇充满仇恨的双目死死盯住丘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以来都摆脱不了这个道理,他咬牙切齿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丘朗充满嘲讽的笑道:“你是大王,我是你的臣子,这句话说得真是好笑。”

梁轩宇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怒吼道:“你害死了我爷爷,现在多害我一个又有何妨?”

丘朗叹了口气:“看来狄惊雷的事情果然是你做得,你杀害狄惊雷目的是为了触怒龙渊,谋害诸葛运春也出于同样的目的,只是我不明白,你现在便急着向我下手,难道打算将你爷爷辛苦打下的江山就此断送吗?”

梁轩宇大吼道:“我梁氏地江山早已被你这狼子野心的混账给霸去了,你让我活着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你的罪行而已!”

丘朗哈哈笑道:“你总算开窍了,可是就算你今日成功,你以为凭你的本事能够控制住楚国的大局?龙渊难道不会找你报复?”

梁轩宇大叫道:“只要杀了你我便心满意足,其他的事情我懒得去管。”

丘朗双目一凛,脸上地笑容骤然消失,冷冷道:“你必有所恃,凭你的本事连狄惊雷也对付不了,更想不出这个一石二鸟的主意,你最好原原本本将同谋给我交待出来,否则我必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李国权一直把诸葛运春送到大门外,可是仍然没有回去的意思,诸葛运春淡然笑道:“太师有话想跟我说?”

李国权摇了摇头,可马上又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四周,终于低声道:“诸葛先生当真见过小女?”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她曾经随秦将军一起前往梓潼,可是后来却不知为何又不辞而别,根据种种迹象,有理由相信她已经来到了南郡,怎么?太师当真没有她的消息吗?”

李国权神情黯然,他抿了抿嘴唇。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刚才的事情,太师比我应该更加明白,我身为外人,不好妄加评论,倘若此事若是得逞,只怕这所有地罪孽都要推到太师的身上了。



经诸葛运春这么一说,李国权更是心灰意冷,其实自从梁靖死后,他心中的那点野心就已经一扫而光,今天又险些被梁轩宇陷害,李国权已经想到了放弃,在梁氏的土地上,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发展余地,也没有任何地机会,诸葛运春今天三番两次的向他暗示,李国权并不是一个顽固不化地人,他明白现在地地确确应该到了寻找退路的时候。

李国权压低声音道:“我可怜地闺女啊,放眼梁氏内外,能让她信任地人,除了老夫,就是曾狮虎了……”说完这句话,他拱了拱手,转身返回府邸。

诸葛运春眉头皱了皱,李国权的这句话说得够明白,除了他以外,李

可能联络的人就是曾狮虎。假李蓉蓉当真在曾狮晖的失踪则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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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娃子低声道:“曾狮虎?”

诸葛运春点了点头道:“石娃子,你曾经告诉我,秦晖收到一封信后才离开,照我看,那封信十有**出自李蓉蓉的手笔,否则秦晖又怎会离开?”

石娃子咬了咬下唇道:“难道李蓉蓉和曾狮虎联手陷害我们?”

诸葛运春缓缓摇了摇头道:“李蓉蓉我虽然仅仅见过两次,可我相信她对秦晖的感情,应该不会对秦晖下手,这件事极有可能她是被迫,真正的主谋还另有其人。”

“曾狮虎?”

诸葛运春道:“极有可能!”

石娃子怒道:“我这就去府上找他!”

诸葛运春握住他的手臂道:“石娃子,现在我们虽然在道理上占了上风,可毕竟这里是南郡,并不属于我们地势力范围,我们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耐心。”

石娃子红着双目吼叫道:“我爹爹都死了,耐心?我要忍耐到什么时候?”

诸葛运春低声道:“等丘朗表态,假如他不想和主公发生战争,他必须要在这件事上有个交代,今日的事情已经表明,梁氏的内部并不平静,丘朗没有其他的选择,内忧外患之下,他必须先平息内乱,否则梁氏的江山必然崩塌瓦解!”

石娃子咬牙切齿道:“如果当真是曾狮虎害了我爹爹,我要将他身上地血肉一块块割下来,祭奠爹爹的英灵。”

丘朗慢慢道:“我可以不杀你,让你仍然无忧无虑的当你的大王,不过,你需要告诉我,这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捣鬼?”

梁轩宇的手臂被两名武士架住,他的面前放着一只燃烧地炭盆,火盆之中一只铁铲早已烧得通红,丘朗慢慢握住铁铲的手柄,将烧红的铁铲递到梁轩宇的面前,梁轩宇惊恐万分的睁大双眼,一滴冷汗落在烧红地铁铲上,滋!地一声冒出一缕青烟,梁轩宇身上的肌肉顿时颤抖了起来,面孔因为恐惧而扭曲,他颤声道:“丘朗,你竟敢这样对我!”

丘朗漫不经心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你,因为你不值得,与其杀了你落下一个弑主地骂名,还不如留你活在这个世上为我挡风遮雨,只可惜你自不量力,居然联合外人一起来害我,其实你不说,我也能够想到,帮你想出这个主意的是曾狮虎,对不对?”

梁轩宇没有说话,丘朗已经将烧红地铁铲烙在他的胸膛,胸前地衣服瞬间被烧出一个大洞,一股皮肉焦臭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内,梁轩宇发出大声的惨叫,好在丘朗并没有长久折磨他的意思,将铁铲重新插入火盆之中,轻声道:“其实你没有任何必要吃这样的苦头,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不是一个孬种,不是一个傀儡,你想为你死去的爷爷报仇?”

梁轩宇望着丘朗的目光只剩下了深深的恐惧。

丘朗啧啧有声的摇了摇头:“到现在你还看不清你自己,你是个废物,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那些事情你根本做不来,你有过机会,你也尝试过,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根本做不成,你就是一个废物!”丘朗右手的食指狠狠点戳着梁轩宇布满冷汗的额头。

梁轩宇忽然咬了咬嘴唇,屈辱和恐惧让他低声哭泣起来,丘朗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个不成器的废柴。他一字一句道:“不要杀我……都是曾狮虎让我做的……”

丘朗缓缓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梁轩宇不说,他也已经将范围缩小到包括曾狮虎在内的少数人身上,现在经过他的证实,心中更无疑虑,轻轻拍了拍梁轩宇的面颊道:“早就这么乖,又何至于受苦?”他站起身走向门外,来到门前之时又停下脚步:“好好养伤,明日你还要上朝呢!”

曾狮虎一直处于焦躁和不安中,梁轩宇下毒谋害诸葛运春和丘朗然后嫁祸给太师李国权,是他想出的毒计,可是他对梁轩宇并没有太多的把握,派去观察太师府情况的人已经回来禀报,诸葛运春、丘朗等人都完好无恙的离开了太师府,连梁轩宇也笑眯眯的返回了王宫,显然梁轩宇再次让他失望,并没有敢下手。

曾狮虎失望之余,也感到些许的庆幸,虽然梁轩宇没有狠心下手,可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暴露,只要梁轩宇平安离去,隐藏在暗处的自己当然就不会暴露,可是他还是无法安定,最近虽然悄然做成了不少的事情,但是还是留下了很大的隐患,血影刺杀秦晖之后,两个人全都不知所踪,假如血影向秦晖吐露实情,那么自己仍然随时有暴露的危险。刺杀狄惊雷之后,诸葛运春那些人明显警惕了许多,已经没有了下手的机会,曾狮虎从最初杀掉狄惊雷的喜悦开始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发现自己的计划存在着相当大的漏洞,因为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梁轩宇,假如梁轩宇出了纰漏,那么他之前这么多的努力都将全部白费,而梁轩宇恰恰是他最无法相信的一个,曾狮虎仰望着阴霾的天幕,内心中开始寻思着自己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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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卷】第一百八十六章【投毒】(下)

葛运春和丘朗面面站在馆的前厅之中。诸葛运笑道:“你终于来了!”

“你一直都在等我?”

诸葛运春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不仅仅在等你。也在等着一个答案!”

丘朗叹了口气道:“轩宇只是一帮凶。真正的主谋是曾狮虎!”

诸葛运春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李国权那里他已经将目标锁定在曾狮虎的身上。他低声道:“都督打算怎么做?”

丘朗作出一副颇为难的面孔:“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要给贵邦一个交代。不过……”

诸葛运春一望即知丘朗试图在这个问题上讨价还价:“都督莫非有为难之处?”

丘朗点了点头道:“你我相交莫逆。就算没有这层关系。看在两国邦交的面上。我也不该瞒你。梁轩宇虽然涉及此事。可毕竟是楚国的大王。更何况在整件事上他只是一个帮凶并非主谋。”丘朗顿了顿又道:“曾狮虎是楚国的重臣。若是将他谋害狄将军之事公诸于众。只怕会掀起轩然大波。贵主`方面也不好交代。”

诸葛运春从丘朗的这番话里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丘朗虽然承认狄惊雷之死和梁氏有关。可是他却不想将这件事声张出去。试图将这件事的影响范围尽可能缩小。诸葛运春冷冷道:“都督有什么话还是明说吧!”

丘朗道:“却不知狄将军有没有什么仇人?”

诸葛运春叹了口气道:“大都督意思我明白。若是将这件事归结为仇杀。的确对两方都有好处我家主公心中的怒火也会减轻一些。可是……”

丘朗知道诸葛运春这次停顿是在和自己讨价还价。他慌忙道:“我会把曾狮虎的人头交给你们。而且江夏和溪州两的我愿意提供给贵方作为进攻萧氏的通路。攻打萧氏之时。我可以增援万水师。”头一个条件倒还罢了。曾狮虎身为罪魁祸首诸葛运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的。后两个条件诸葛运春而言却拥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丘朗能够做出如此让步。足他是很有诚意的。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证明了丘朗对己方的畏惧。

诸葛运春慢慢摇了摇羽扇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秦晖将军仍然下落不明。”

丘朗道:“我会竭尽一切力量搜寻秦晖的下落。”

诸葛运春手中的羽,凝滞不懂:“把曾狮虎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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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子和尉迟达一起率领一千名精锐士兵将曾狮虎的府邸里里外外围了起来可是当他'|冲入曾府之后。方才发现曾狮虎早已离开了这里。娃子怒不可遏的住曾府管家喝道:“曾狮虎那狗贼去了哪里?”

管家颤巍巍道:“老爷的去向又会跟我们这些下人说?”

石娃子咬了咬牙。然抽出佩刀狠戳入管家的胸膛虎目充满杀机盯住一旁的仆人道:现在有没有人知道?”

那些仆人的确不知道曾狮虎的下落。一个个惶恐不安的向后缩去。石娃子这些日子一直沉浸在失去义父的痛楚之中。今日总算找到了仇人。却想不到仇人已经先行离去。心中的懊恼实则到了极点。他冷笑道:“全都不知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嘴巴是否像性命一样坚硬。”说完已经猛虎般想人群中冲去。中钢刀狂舞。转瞬之间已经有三名奴仆惨死当场。

一旁站立的尉迟达禁皱了皱眉。可是今次和石娃子过来之前。丘朗的交代让他凡事只需旁观。切勿轻易出手可是看到石娃子势如疯虎大有不将曾府上下杀光誓不罢休的势头。尉迟再也无法忍住挥动重剑挡住石娃子的钢刀。尉迟力强大。一剑就格住了石娃子的钢刀。

娃子手臂被他突如其来的阻挡|的微微发麻。看到是尉迟达阻止自不禁怒火填膺。大吼道:“怎么?你也和他们是串通一气的吗?”

如果在往日。尉迟达绝不会容忍任何人这样侮辱自己。可是丘朗事先已经做过交代。让他凡事忍让为先。可是目睹石娃子如此丧失理性的做法。尉迟达实在无法住。终于还是出手阻止。尉迟达道:“这些人只不过是一些下人。望石将军手下留情。”

娃子冷笑道:“下留情。当初他们害我义父之时怎么不记的手下留情?”他心中杀意已起。尉迟达阻止他自然成了首先发难的对象。

尉迟达冷冷道:“我们也不想曾狮虎逃走。石将军硬要将这笔帐算在我们的头上吗?”

娃子哈哈笑道:“算在你头上又如何?难不成我还怕了你吗?”话音刚落。手中钢刀卷起一道狂飙径直劈向尉迟达的头顶。

尉迟达一封一架。双臂用力将石娃子的攻势弹起。怒吼道:“你清醒一些!”

娃子一言不发。手中诡异刀法源源不断向尉迟达攻击而去。他的武功经过狄惊雷亲手调教。后来又的鬼域佘婆婆指点。被卢儿俘虏的一年多时间中。虽然历经折磨。可是在和卢儿的不断争斗之中。他无论是武功还是应变都的到本质上的提升。尉迟达虽然力强于石娃子。可是论到招数之精奇。武功之诡。却要远远落在下风。两人一时间在庭院中竟杀了一个难分难解。尉达越打越是心惊。以石娃子的年纪。这么小就拥有了如出神入化的武功可见龙渊的手下不乏能人异士。难怪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崛起于巴蜀。

两人正在酣斗。已听闻讯息赶来的丘朗及时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一怔。他慌忙出声喝止了两人的缠斗。石娃子冷看了丘朗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尉迟达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丘朗低声禀报了一番。不由感叹道:“假以时日此子的途必不可限量。”

丘朗却不屑笑道:“匹夫之勇罢了。我看他和失去的狄惊雷一样。没什么出息!”

运春听闻发生在曾府的打斗之后。并未训斥石娃子。|石娃子心中的悲痛。低声道:“杀几个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为何要跟尉迟达发生冲突?”

娃子低声道:“我杀曾狮虎的仆人的确是为了泄愤对付尉迟达是为了让别人以为我莽撞冲动。他们越是看轻我。日后我便会越有报仇的机会。”

诸葛运春眼神一亮。想不到石娃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城府单单从这一点来看他已超过了他的义父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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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个日夜的休整。秦晖已经能够下床行走。狄惊雷被杀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他也的知了这件事。他变的更加沉默寡言。春香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秦晖。

秦晖的心中将狄惊|'被杀之事全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为自己的冲动深深后悔着。假如不是他为了寻找李蓉蓉而陷入埋伏。也就不会发生狄惊雷出去寻找自己的事情换话来说狄惊雷就不会死。虽然他已经可以行动。可是他却不敢返回馆。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石娃子。去面对诸葛运春。

“该换药了!”春香小声道。

秦晖点了点头。春香为他清理伤口敷药之后发现秦晖的目光仍然呆呆望着墙壁忍不道:“任何事都要等你养好伤之后再说。”

秦晖的目光落在春香的俏脸之上:“有没有曾狮的消息?”

春香咬了咬樱唇道:“他逃了!”

秦晖剑眉紧锁。压低声音道:“逃到什么的方?”

春香摇了摇头。

秦晖忽然站起身大步向门外走。春香慌忙拦住他的去路:“你去哪里?”

秦晖一字一句道:“我必须要有个交代!”

春香从他寒气逼人的目光之中已知道他一定是想去寻找曾狮虎。叹了口气道:“曾狮虎在梁氏的根基不浅。他若想逃。你又能到哪里去找?”

秦怒吼道:“就他逃到天边我也要将他找到!”

此时院落的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春香慌忙示意秦晖不要说话。外面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道:“有人吗。我可以进来吗?”话音刚落。两扇房门蓬!的一声飞了起来。落在空旷的庭院之中。激起一片灰尘。

一位身穿青色儒衫如冠玉的年轻男子静静出现在大门外。脸上带着和可亲的笑容。一双明澈的双目望着堂屋的大门。手中折扇轻轻摇着。神情悠然自。洒自如。

春香其实从声音之中已经猜到了来者的身份。透过门缝看到那男子的模样。更证实了心中所想。她缓缓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师兄。你终于还是找来了!”

那青年男子正是她的同门师兄有青影之称的司马错。司马错是他们的神秘师尊最为欣赏一个。武功在同门之中位列第一。平日里司马错和血影春香的关系却是最为亲密。旁人看来他们是极为登对的一对人。可是门中素有规矩。一日还在门中就不可产生任何的男女之情。是以司马错虽然对春香有意。却的不将感情藏在心里。

春香见到司马错前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缓了一些:“师兄!”

司马错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势必会留下痕迹。你向来做事极为缜密。这次却为何留下了这么多的疏漏?”

春香淡然道:“我做这件事的时候原本就没有打算期满什么。”

司马错道:“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你可以向我解释。向师父解释。你知道师父最心疼的就是你。他或许会给你机会。”

春香摇了摇头。

司马错又叹道:“门中第一条规矩就是不的擅动情念。你做出这么多逆之事想必是为了一个情字吧?”说出这句话时。司马错内心中感到一丝酸涩。

春香咬了咬樱唇。毫不否认的点了点头。

司马错的目光向房内投去:“想必他应该是一个顶天立的的汉子!”

秦晖脸色苍白的走出了房内。他的目光和司马错在虚空中相遇。彼此都是内心一震。他们都感受到对方体内蕴含的斗志与杀机。

司马错很快又浮现出一丝笑容轻轻摇着折扇。根本不像是要面对一场生死决斗。而是像跟多年未见的老友聊天般亲热:“你就是秦晖。整个南郡的士兵都在找你。想不到你却躲在这里。”

秦冷冷道:“我从未躲过!”

司马错呵呵大笑。|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春香的右手之上。他发现春香的指尖已经沾在短剑的剑柄之上。目光陡然一凛:“你要向我出手?”

春香盯住司马错的眼睛:“是!我不会让任何人害秦晖。你想杀他。便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司马错嘴唇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点了点头。倏然身躯宛如鬼魅般向前冲出。春香娇叱一声。短剑青光一闪封住司马错来路。司马错应变奇快。手中折扇合拢。电光石火般和春香的短剑交错了几下。反转扇柄。已经轻轻点在春手腕的脉门之上。春香只觉手腕一麻。短剑再也拿不住。脱手飞了出去。

司马错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向后退了一步。伸出左手接住空中坠落的短剑。轻声道:“从小到大。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怒龙卷】—【腾龙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投毒】(下) 文字更新最快……】@!!

(未完待续)

【腾龙卷】第一百八十七章【复仇】(上)

香用力摇了摇头,对于师父的性情她是了解的,自己切无疑已经违背了门规,后果可想而知,无论过去他多么疼爱自己,可是在原则上,这位师父绝不会退让半步,她并不怕所谓的责罚,可是她必须要考虑到秦晖,不可以让秦晖因为自己而遭受噩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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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错冷冷道:“春香,你不要逼我!”

秦晖忽然道:“我跟你去!”

春香微微一怔,却见秦晖的目光坦然而坚定,她知道秦晖的秉性,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司马错望着秦晖的双目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他轻声道:“的确是一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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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废人伍秋堂静静坐在轮椅之上,冬日的院落极其清冷,不时有枯黄的落叶从他的面前掠过,他宛如一座亘古不变的石雕,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灰黑色瞳孔一动不动,他似乎在专注着什么,可是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你又会发现他根本没有注视任何的东西。

伍秋堂有他的原则,自从三十七岁双腿俱废之后,他做每一件事都信奉着他的原则,不但他自己,他对弟子,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这般约束,在他的世界中,他就是真正地王者,没有人可以违背他所制定的规则,然而伍秋堂此时心中却十分的难过,他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正悄然改变着。

司马错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距离伍秋堂一丈以外的时候恭恭敬敬停了下来。

伍秋堂灰白色的眉毛轻轻动了动:“怎样?”

“启禀师尊,他们来了!”

“春香为何没有进来?”

司马错抿了抿嘴唇低声道:“自从进入山庄,春香便和秦晖寸步不离,弟子也没有那个本事让他们分开。”

伍秋堂叹了一口气:“她是害怕我杀死秦晖。”他驱动轮椅向前行了一小段距离,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冷峻地目光上下打量着司马错,司马错的目光不敢和他对视,慌忙垂了下去。

伍秋堂忽然道:“错儿,在你心中究竟怎样看我?”

司马错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师父会这样问他:“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在我心中师父就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伍秋堂道:“你嘴里虽然这样说,可是心里却未必这样想。”

司马错双膝跪倒在地下:“师父……”

伍秋堂苦笑道:“你们几个全都是我看着长大,你们心里想什么,要做什么,我一看即知,你喜欢春香是不是?”

司马错点了点头。

伍秋堂道:“可是你害怕我的规矩,从不敢向春香表示你的情意。”

司马错低声道:“弟子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春香的心中从未有过我的位置。”

伍秋堂道“人世间,唯有一个情字最为伤人,我之所以立下这样的规矩,一是因为我们本身从事的职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不想你们因此而受到伤害。

”目光中流露出极其痛苦地神情,而后缓缓闭上。

司马错一时间不知怎样回应,在他的记忆之中,师父很少像今天这样表露真实的情感,却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司马错不敢问,只是老老实实跪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伍秋堂轻声道:“你起来吧。”

司马错站起身来,伍秋堂瞬间恢复了冷酷的面容:“那晚的事情我已经查明,原来灰影一直都在曾狮虎地手下效力。”

“灰影?”司马错惊声道。

伍秋堂点了点头:“他想利用曾狮虎对付我,取代我的地位,从头到尾,刺杀目标秦晖只不过是一个圈套而已,曾狮虎利用这件事把我们拖入泥潭。”

司马错这才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伍秋堂道:“只可惜他派来对付我的人实在太差。”灰黑色的瞳孔冒出两缕逼人寒芒,伍秋堂右手挥出,一张薄薄的纸片轻飘飘落在司马错的面前,司马错伸手接住,却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伍秋堂道:“这上面是灰影养伤地地址,把这件东西交给诸葛运春,我看他一定会很有兴趣。”

“是!”司马错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低声道:“师父,春香和秦晖……”

“我自有定论,你让他们进来吧!”

秦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老人,任何人都难以相信,这位垂暮奄奄的老者竟然是楚地最大杀手组织的首领。

春香只叫了一声师父就跪倒在他的面前。

伍秋堂淡然道:“很好,你还记着有我这位师父。”

春香含泪道:“弟子自知这次罪孽深重,师父想要怎样责罚,弟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不过这件事和秦晖无关,请师父不要伤及无辜。”

伍秋堂哈哈大笑,他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秦晖的脸上,慢慢道:“每一条门规你都是清清楚楚的。”

“弟子知道!”

伍秋堂摆了摆手:“你先退下!”

春香却仍然跪在原地,她担心自己一离开师父就会对秦晖不利,所以无论何都不愿离开。

伍秋堂怒道:“混账,我的话你竟敢违背?”

春香含泪道:“师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放过秦晖吧!”

伍秋堂因为愤怒须发根根飘扬而起。

秦晖低声道:“春香,你先走,我想你师父一定有话想和我单独谈!”

春香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站起身来,一双美眸泪光盈盈地望着秦晖,目光却坚定到了极点,心中已然定下决断,只要秦晖有了任何不测,自己也不活了,想到这里,心中也轻松了许多,向伍秋堂行礼后退了出去。

偌大的院落之中只剩下伍秋堂和秦晖两个,伍秋堂看着秦晖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还算有些胆色。”

秦晖冷冷道:“你要杀我只管动手,不过我一定会反抗!”

伍秋堂露出一丝耐人寻味地笑容道:“我为何要杀你?”

秦晖愣了愣,却见伍秋堂沧桑地面孔之上,不见任何地杀机与愤怒,心中也颇为奇怪,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损失惨重,伍秋堂好像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他究竟有什么想法?

伍秋堂道:“假如我事先知道要去杀地是

一定不会接受这个任务!”

秦晖目光充满了迷惘,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和伍秋堂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何以会如此善待自己?

伍秋堂道:“我曾经身受龙氏的大恩,也立下过誓言,有生之年绝不会和龙氏作对,你和狄惊雷都被龙渊视为手足,对你们下手等若间接对龙氏下手,我怎能违背自己的誓言?”

秦晖叹了口气道:“整件事你并不知情?”

伍秋堂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地步,过去已经不再重要,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曾狮虎。”

秦晖听他道出幕后真凶,现在已经对伍秋堂地话信了八分,以他对杀手组织的认知,除非这些人对雇主产生了杀心,否则绝不会吐露雇主的真实身份。

伍秋堂恰恰已经对曾狮虎产生了杀心,他低声道:“曾狮虎现在仍然没有离开南郡,丘朗不会放过他,已经在南郡的水陆各条关卡设下埋伏,曾狮虎选择在现在逃离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南郡并潜伏起来。”

秦晖顿时明白了伍秋堂的本意,他是要利用自己对付曾狮虎,老家伙显然对眼前的烂摊子极为不满,而他又不想过多的牵涉到其中,所以干脆将曾狮虎的下落透露给自己,让他出面扫清一切,从而从眼前的麻烦中抽身出来,秦晖点了点头道:“前辈请给我点明出路!”

伍秋堂低声道:“曾狮虎抓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想必你是认得的,而今他们两个全都在太师府中。”

“太师府?”

伍秋堂点了点头道:“李国权虽然不想帮他,可是曾狮虎地手中却握着他的命脉!”

秦晖恭恭敬敬向伍秋堂做了一揖:“多谢前辈指点!”

“我对春香当自己女儿一般看待,所以我不想她牵涉其中。”

“明白!”

伍秋堂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很好!”话音刚落,他的双手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一拍,身体已经腾空飞起,秦晖没想到会突然起了如此变化,看到伍秋堂向他俯冲而来,慌忙伸出双手印向空中的伍秋堂,却想不到伍秋堂弯曲宛如鸟爪地双手扣住他的手腕,身体倒立在秦晖的头顶,两股暖融融的气流拥入秦晖的经脉,很快便找寻到他被刺伤的位置,宛如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慰着他地伤口,秦晖这才明白伍秋堂正在帮自己疗伤,慌忙收敛心神,闭上双目抛却心中的防守之意,抱守元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伍秋堂抛开秦晖的手腕重新坐回轮椅之上,额头之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淡然笑道:“不坏,不坏,想不到你的武功真的不错,若是没有受伤,应该可以和司马错相抗衡。



秦晖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成全!”此时他伤口处的痛楚已经一扫而光,体内的精力又仿佛恢复到昔日的巅峰状态。

伍秋堂道:“我只是利用内力暂时封住你地伤势,为你打通闭塞的经脉,让你在短时间内可以充分发挥出自己地武力,权当是你为我做事的报酬。”杀掉曾狮虎等于帮他也除去了一个心头地隐患,伍秋堂的眼光何其老辣,从秦晖地步伐和呼吸声中已经察觉到秦晖体内伤势远未恢复,以他现在的状态去刺杀曾狮虎应该没有任何的可能,伍秋堂不喜欢失败,这次的事更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所以他不得不出手相帮。

“曾狮虎武功不在司马错之下,此人为人阴险狠辣,你要留意他的手段。”

秦晖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另外一层道理,伍秋堂之所以选择他去刺杀曾狮虎,不仅仅因为他对曾狮虎拥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自己心中在狄惊雷的事件上抱有极大的内疚感,所以他一定要亲自复仇,不会假手于任何人。

伍秋堂指了指右侧的角门:“我已经安排好了车马,哑奴会把你一直送到太师府前,以后该怎样做,不需要我提醒你了。”

秦晖拱了拱手,大踏步向角门走去。

伍秋堂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目,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已经悄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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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运春接过司马错手中的字条,表情极其凝重,他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司马错道:“杀死狄惊雷的真凶就在这里。”

诸葛运春深邃的目光盯住司马错:“我凭什么相信你?”

司马错微笑道:“我是秦晖的朋友!”

“他在哪里?”

“活得很好,今天你就会听说他的消息!”

诸葛运春放下字条,轻轻摇了摇羽扇:“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次的刺杀事件和你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司马错暗赞诸葛运春头脑之清晰,他临来之前早已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平静道:“有人想把这件事嫁祸到我们的身上,所以我们必须要彻彻底底的查清这件事,诸葛先生若是怀疑,大可等秦晖归来对质,有件事我必须声明,我此次前来绝无恶意。”

诸葛运春轻声道:“多谢你了,劳烦你帮我转告秦晖,无论发生了任何事,还是先回来再说!”

“好的!”

司马错拱手告辞,方才走出门外,忽然感到有些异样,抬头望去,却见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兜头笼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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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看到书评区有些书友过激的言论,章鱼不想解释什么,三宫2一直在写着,并没有受到新书的影响,人的状态总有起伏,就算没写新书,连续几个月这本书也只是月更六万多点,这个月应该不会少于这个字数,希望大家多点理解,新书方面,我也是一次尝试,大家爱看不看,毕竟看三宫的,喜欢玄幻的也不多,章鱼不勉强,仍然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书友,章鱼一定会用努力来回报你们长期以来的默默支持,谢谢!()

【腾龙卷】第一百八十七章【复仇】(中)

马错应变神速,他足尖一点,身体宛如离弦的利箭般去,上空有埋伏,前方有埋伏,他所能够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身后,只要退入室内,制住诸葛运春,就能够控制住局面。(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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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经在诸葛运春的计算之中,司马错的后方也垂下一面大网,司马错武功再高,面对眼前无所不在的机关,也只能接受被大网困住的命运。

二十名武士在石娃子的引领下冲了上来,手中连弩瞄准了司马错的身体,只要司马错敢有任何的异动,这些弩箭就会毫不留情的射穿他的身体。

司马错自知一时疏忽落入了诸葛运春的圈套,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充满嘲讽道:“想不到名满天下的诸葛运春竟然也会用这种宵小的手段。”

诸葛运春微笑道:“名声这个东西根本就是浮云,在我看来秦晖的安危总是更重要一些。”他轻摇羽扇来到司马错的面前:“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要秦晖可以平平安安的回来,也许我们还有把酒言欢的机会,否则,我不论你的身后藏着什么,藏得多深,我都会将之连根拔起。”

司马错望着诸葛运春凛冽肃杀的眼神,心中忽然一沉,此时他方才意识到为何师父知道这件事与龙渊有关之后,很快就改变了态度,而且一反常态的主动将情报透露给诸葛运春,他显然不想招惹麻烦,这世上任何得罪龙渊的人都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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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权看着曾狮虎,双目中充满愤怒与无奈,曾狮虎以女儿李蓉蓉作为要挟,让自己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曾狮虎微笑道:“你不必这样看着我,若非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这样麻烦你。”

李国权点了点头:“丘朗和诸葛运春无论哪一个都是智慧卓绝的人物,选择和他们作对,好像并不明智。”

曾狮虎叹了口气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后悔也没有用了,我只能一条路走下去,知不知道我为何要冒险这样做?”

“因为你对梁氏的权柄抱有野心!”

曾狮虎笑道:“说到野心,太师也不比我弱到哪里去,丘朗只是运气比我们要好一些,心肠比我们更硬一些,我假如不那么做,他早晚也会向我下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抢占先机。”

李国权不禁冷笑了一声,曾狮虎的抢占先机最终结果如何,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曾狮虎道:“只是我算错了一件事,梁轩宇那小子终究还是一个废物,我不该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

李国权冷冷道:“借着梁轩宇的手害丘朗,再将所有地事情推到我的身上,曾大人好毒的计谋,却不知老夫何处得罪了你,让你如此煞费苦心的栽赃于我?”

曾狮虎道:“太师应该高兴,这证明了太师在我心中地位何其重要,放眼楚国朝野,有资格让我陷害的只有你一个啊!”

李国权实则对曾狮虎厌恶到了极点,此人的阴险卑鄙的确可当得起楚国第一人。

曾狮虎道:“你放心,我不会纠缠太久,等到风头过去,我就会悄悄离开楚国,到时候我自然会给你父女自由,不过,你千万不可对我生出任何的加害之心,实话告诉你,李蓉蓉已经服下了我特制的慢性毒药,天下间只有我才能解得此毒,你若是不顾及女儿地性命,只管去向丘朗告密!”

李国权双目之中浮现出莫名地悲凉,曾狮虎无疑已经攥住了他的命脉,他无法反抗,未来的命运只能寄望于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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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又逢冬雨,太师府门前的小巷中早已空无一人,细密的雨丝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来到这里,驾车地是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他勒住马车,身后的蓝印花布棉帘被一只坚定有力的大手掀开,秦晖略显苍白的面孔出现在棉帘之后,他的目光冷酷而平静,历经此次大变,秦晖此时已经完完全全的冷静下来,虽然胸中拥有着强烈地复仇愿望,可是他更明白眼前最需要的是冷静。

秦晖走下马车,来到太师府的围墙前,轻轻跃起,单手勾住围墙,稍稍借力,身体宛如燕子般向上窜去,凌空翻越围墙,稳稳落在地面之上,太师府的守卫并无特殊之处,远处有两名家丁正提着食盒向后宅走去,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他们开始准备开饭。

秦晖贴着墙根向后宅摸索而

西侧耳房处,一名家丁正站在那里喂鸟,秦晖猎豹般,一把捂住那名家丁的口鼻将他拖到后方,鸟笼内的鸟儿看到这惊恐的一幕,吓得不断鸣叫,用力扑腾着翅膀。

那家丁双目充满惶恐。

秦晖压低声音道:“你只需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我就不杀你!”

家丁连连点头。

秦晖放开他的口鼻,却想不到那家丁居然是个不怕死地愣货,大叫道:“有刺……”话还没有说完,秦晖手中的短刀已经戳入他地心窝。

鸟儿叫的越发凄厉。

从左侧地长廊冲出四名武士,秦晖知道自己的行藏已经暴露,早已抽出身后长弓,羽箭瞄准目标,如同连珠炮一般射出,他箭法超群,就算在百步以外也不回错失目标,在这样近地距离下更是百发百中,四名武士没有来得及任何反抗就已经被射杀当场。

房门轻响,一名丫鬟听到动静从里面走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门外家丁的尸体,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坐倒在地上,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秦晖捂住她的嘴唇,用染血的刀锋抵住她的咽喉,低声道:“曾狮虎在哪里?”

那丫鬟吓得俏脸完全失去了血色,只是摇了摇头,这不怪她,曾狮虎虽然就在太师府中,可是他足不出户,这些丫鬟哪里能够知道,秦晖也想到了这一层道理,又低声问道:“太师住在哪里?”

丫鬟指了指东院。

秦晖点了点头,一掌击打在她的颈侧,将她打得昏了过去。

刚刚来到东院地门前,两名负责巡视的武士从中走出,秦晖下手毫不容情,又是两箭射中他们的咽喉,两名武士根本没有搞清怎么回事就命丧当场。

李国权正坐在品月斋内饮茶,外面的风雨声勾起他无尽的心事,他暗自叹息了一声,房门忽然从中分开,一阵凉风带着细雨涌入房内,李国权皱了皱眉头,正要出声训斥,却感到一股强大的无形压力从身后逼迫而来,他缓缓转过身去,当他看清身后是秦晖之时,脸上的表情骤然改变。

秦晖低声道:“曾狮虎在哪里?”

李国权并没有直接回答秦晖的问题,他咬了咬下唇道:“蓉蓉在他手中!”

秦晖冷峻的面孔宛如古井不波:“曾狮虎在哪里?”

李国权从秦晖冷酷至极地目光中已经意识到,今次秦晖前来已经抱定必杀曾狮虎之心,这世上无论是谁恐怕都无法阻止他地决定,又不由哀叹起儿的命运。

李国权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好……他就在品月斋后的小院之中……”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双目,也许命中注定就是这样,一切顺其自然吧。

秦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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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如丝,小花园内李蓉蓉坐在凉亭之中,曾狮虎微笑着坐在她的对面,两人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盘没有下完地残棋,望着出现在花园中的秦晖,曾狮虎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笑容依旧,仿佛看到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热情的招呼道:“原来是秦兄,过来一起饮茶!”

秦晖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是来杀你的。”

曾狮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从秦晖进入小院起,李蓉蓉的目光便始终没有离开他半步,素来坚强地内心在这一刻已经完全融化,她终于明白,秦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原来如此重要,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取代。

从走入小院起,秦晖的目光便始终注视着曾狮虎,仇恨和感情必须选择其中之一的时候,秦晖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曾狮虎不慌不忙的落下了一枚黑棋,淡然道:“人生就像眼前的棋局,我既然选择了做棋手,就已经有了失败的准备,可是我就算失败,也只会败在另外一名棋手的手下……”他捻起黑子,然后盯住秦晖的双目:“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你不配!”

秦晖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强大地杀气随着冷风向凉亭中逼迫而去。

曾狮虎轻声道:“李蓉蓉已经服下了我特制的慢性毒药,你杀了我,就等于杀死了她!”他将手中地黑棋仍在地上,黑棋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不断腾跃,跳得越来越急,就像李蓉蓉此刻地心跳。

曾狮虎慢慢站起身,手中长剑抵在李蓉蓉的胸口,陡然厉喝道:“跪下!”

秦晖冷酷地双目之中泛起了一圈涟漪,虽然稍纵即逝,却仍然被曾狮虎准确无误的把握住,他知道秦晖仍然在乎李蓉蓉,只要他在乎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还有利用的价值。

未必真豪杰,秦晖本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

看到李蓉蓉苍白的俏脸之时,心中不由自主变得纷

李蓉蓉温婉的目光隔着灰暗的天幕,穿过千万雨丝终于和秦晖相遇,她柔声道:“秦晖,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秦晖抿起嘴唇,清冷的雨水顺着他坚毅的面庞不断滑下,他点了点头:“我从梓潼追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你,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可以让我这样做……”

李蓉蓉失去血色的俏脸之上浮现出心满意足地微笑:“有你这句话,我已经满足了。”她的美眸忽然转向曾狮虎,温柔的目光陡然变得凄厉无比,看得曾狮虎也是心头一颤,李蓉蓉一字一句道:“我李蓉蓉的男人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她的娇躯猛然向冰冷的剑锋扑去,长剑透体而入。

曾狮虎万万没有想到李蓉蓉竟然不惜牺牲生命去成全秦晖,他骇然大叫一声,长剑抽出,鲜血从李蓉蓉的心口涌泉般流出。

秦晖虎目之中瞬间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起,目光宛如利剑般穿透层层雨幕,直射在曾狮虎的身上,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脚下青石地面在他有力的碾踏下蜘蛛网一般爆裂来开。

曾狮虎身形宛如鬼魅,握剑急速前冲,他看出秦晖地步伐虽然有力,可是并未加速,试图抢占先机。

秦晖陡然爆发出一声怒吼,双手在身后将两截短枪合而为一,宛如惊龙般向曾狮虎心口刺去。枪剑相交发出蓬地一声巨响,曾狮虎地力量竟丝毫不逊色于秦晖。

曾狮虎变招奇快,化刺为劈,拉近和秦晖之间的距离,双手握剑劈向他的头顶,秦晖做出一个封架的动作,长剑劈砍在银枪的中心,迸射出千万点火星,而秦晖在架住曾狮虎的这次攻击之后,双手一个微妙地拧动,长枪重新分成两柄短枪。

曾狮虎看到他空门大开,抓住时机又是一剑刺出,秦晖冷哼一声,左手短矛向曾狮虎迎击而去,这次他居然是用矛尾迎向长剑。

曾狮虎心中大奇,难道秦晖因为伤心过度,连矛头都拿反了,可是当他看清短矛后方的黑洞,突然意识到,这根短矛是中空的,短矛宛如剑鞘般将长剑套入其中,秦晖右手短矛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入曾狮虎的左肋下方,穿过他的骨肉内脏,雪亮的矛头又从曾狮虎的右肩露出,曾狮虎地双目中满是惊恐的神情,他无法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秦晖用力抽出留在曾狮虎体内的短矛,双矛合而为一,然后矛尖瞄准了曾狮虎的眉心,全力刺入,曾狮虎的身躯带着长矛直挺挺倒了下去,长矛在风雨中不断晃动着。

秦晖看都不向他看上一眼,大步来到李蓉蓉身边,抱起她的娇躯,两行热泪无可抑制的涌了出来,一滴滴落在李蓉蓉惨白的俏脸之上,李蓉蓉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宛如蝴蝶的翅膀般不断颤抖着,望着眼前秦晖模糊地面孔,她勉强露出一个凄艳哀婉的笑容:“秦晖……我……好开心……”

“蓉蓉……”秦晖哽咽道。

李蓉蓉颤抖地纤手抓住了秦晖的大手:“带我走……”

秦晖点了点头,抱起李蓉蓉被鲜血染红地娇躯,大步向风雨中走去。

李国权呆呆站立在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万念俱灰,他没有阻止秦晖地意思,缓缓跪倒在地上,只叫了一声蓉蓉,便一头栽倒在地面之上。

太师府门前闻讯赶来的顾奔流率领一千名精锐武士将太师府已经层层包围了起来,当浑身浴血的秦晖抱着李蓉蓉出现在太师府门前,所有武士弓弦拉满瞄准了秦晖。

秦晖森寒的虎目逐一扫过众人,所到之处,每个人都感到了那萧瑟的杀气,他们一个个垂下头去。

“滚开!”秦晖的暴吼声宛如平地惊雷响彻在空中。

门前士兵竟然不由自主的向两旁闪去,秦晖大步向前走去,没有人敢上前阻止他,队伍的中心闪出一条缝隙,秦晖在刀丛之中大步前行,李蓉蓉原本勾在秦晖颈上的纤手忽然无力滑落了下去,洁白细腻的手掌在风中摇曳,宛如一朵纯白无暇的百合花。

秦晖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他抱紧了李蓉蓉,轻吻了一下伊人冰冷的额角,温柔道:“我们走,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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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宫2月会完成六万字以上,新书大家权且当成饭前点心,希望不要因为章鱼写两本,而产生抵触情绪,我尽量努力做好,争取两者兼顾,有什么意见可以在书评区提出,谢谢!()

【腾龙卷】第一百八十七章【复仇】(下)

郡的雨冰冷无情。。石娃子挺直脊梁傲立于凄冷。内心中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那是仇恨之火。自从义父死后。这股火焰便在他的内心中熊熊燃烧。反复熬他。他要复仇。无论后果怎样。无论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

这座破破烂烂的民宅并无醒目之:。夜色与细雨为它增添了几分神秘。几许凄冷。民房四周已经被五百多士卒层层包|起来。其中五百人是尉迟达亲自引领前来。另外二十人则是石娃子带来的弩手。统一配备着诸葛运春设计的连弩。这次他们志在必。不允许杀死狄惊雷的凶手逃离。

黑暗的民房内忽然亮起了一盏油灯。灰影坐在房内。外面的风雨声仍然无法掩饰住五百多人的脚步。他被包围了。人对于死亡都是恐惧的。因为每个人都渴望生命。可是一旦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就忘记了害怕。

灰影此时的心境正如此。苍白的面孔。阴冷的双目。望着桌上跳动不断的烛火。失去血色的薄薄唇角居然腾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夜风忽紧。房门被中吹开。烛火闪动了一下。熄灭在风中。整个房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死一般的沉寂。直到灰影黯然的叹息声将之打破。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他虽然除去了狄惊雷。可是狄惊雷也重创了他。重创的不仅仅身体。更是他地内心从那场生死搏斗之后。他的内心就始终处于恐惧之中。他的双手开始不断的颤抖。直到现在。对一名杀手而言。不再拥有稳健而有力的大手。无疑是莫大的悲哀。

灰影慢慢站起身。来到大门外。用力拉开了大门当他的身影刚一出现。外面便响起弓弦紧绷之声。

灰影淡然道:“我就在这里!”众人之中他马上就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这杀气来自于石娃子。

灰影看着石娃子:“你要杀我?”

娃子点了点头:“你杀了我的义父!”

灰影地表情变无平静:“狄惊雷!”他低声道:“有生以来。我灰影从未害怕过。可他却让我真真正正的害怕。从杀死他的那一刻我的手就开始颤抖……”他伸出自的双手。那双白皙而修长的手仍然在不断颤抖着。充满自嘲地微笑着:“这样的手再也握不起一把剑!”

灰影深吸了一口气:“我本以为我早已死了。没有感情。没有恐惧。现在方才发现。我的胆子并不大。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他停顿了一下道:“你是狄惊雷的儿子。很好你有资格杀我。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说!”石娃子的音冰冷无情。

“我虽然杀了狄惊|'。可是我并有侮辱他的尸体。他的首级是曾狮虎手下人割下来的。尸体被我投入春雪客栈的枯井之中。应该还可以找到。”

娃子双目血红。

灰影道:“我本可以自杀。可是…”他地双目充满了悲哀:“我甚至没有自杀的勇气!”狄惊雷已经完全击垮了他的内心。一个杀手可以杀人。却无法杀死自己。是多么大的讽刺。

灰影的双目中充满乞求:“让我保留最后的尊严!”

娃子一步步向灰影走去尉迟达担心有诈。低声提醒道:“石将军!”

娃子根本没有任何的停顿。他缓缓抽出腰间大剑。这柄剑正是在火场中找到的狄惊雷的遗物。

看到这柄剑。灰影的双目中居然流腾出一丝欣慰。他仰起头。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地一中从未像现在这般轻松过。

凛冽的寒芒划过雨幕切过灰影的脖颈。灰影苍白的头颅从肩头滚落他张开双臂。宛鸟儿欲飞的双翅缓向后倒了下去。

娃子还剑入鞘:“把他埋了!”

丘朗和诸葛运春面对面坐在馆后院的竹亭中。两人的表情都是极其沉重。虽然杀死狄惊雷地幕后真凶已经先后伏诛。可是这件事地发生已经为两方的未来蒙上一层不可预地阴翳。

“明日我就会离开郡!”诸葛运春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么快?”丘朗虽然这样说。可是内心并没有任何的惊奇。(文学)凶手已经找到。诸葛运春一行自然没有呆在南郡地必要。况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龙渊现在已经的到了消息。诸葛运春必须当面向龙渊交代。他急着回去也是应该。

诸葛运春道:“狄将军和我家主公的感情。想必都督也是知道的。这件事我必须尽早向他代。让事情不会恶化下去。”

丘朗自然明白诸葛运春指的是什么。他也不希望这件事引起龙渊过激的举动。从而让梁氏未稳的政局陷入更坏的境地。同时心中不觉又浮现出深深的悲哀。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退让。在不断地向龙渊示弱。

诸葛运春道:“江夏和溪州的事情……”

丘朗道:“你放心。答应的事自然不会反悔。”

诸葛运春却叹了口气。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都督以为你比我如何?”

丘朗深深看着诸葛运春。以他对诸葛运春的了解。对方绝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话。其必有深意。想了想道:“我不如你!”

诸葛运春笑道:“这可是你自己地我却以为们互有所长。伯仲之间还差不多。



丘朗不禁也笑了起来:“承蒙你抬举我!”

诸葛运春笑容却是一敛:“和主`相比。我是夜空闪烁之星。主公乃是高悬空中之皓月。是细浅溪流。主公乃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能够在皓月旁闪烁。已足慰平生。能将我之清流汇入主公的浩瀚水域已经是我理想所在”

倘若这句话让别人听了去。定然会以为诸葛运

承龙渊。而在丘朗听来这番话却又有着别样的一番才他说诸葛运春强于自己。不过是客气谦虚的一番话。在心深处他对诸葛运春是不服气的不过他却不能否。诸葛运春绝不次于自己。诸葛运春的这番话等于婉转的告诉他。他丘朗和龙渊的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个级数地对手。

丘朗咀嚼这番话好半天。这才淡淡说了一句:“我的志向和先生不同。”

诸葛运春轻摇羽扇:“志向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每个人的肩上都有一副担子。可是能够挑起这座江山的却只有一个恕我直言。那个人不会是你!”

丘朗并没有因为诸葛运春如此直截了当的话而动怒。微笑道:“你未必完全了解我。”

诸葛运春微笑道:“可是我了解主公。他虽然年轻。不过谈到胸怀。你我望尘莫及……”

丘朗轻声叹道:“到黄河心不死说的大概就是我这种人吧!”

“并非一定要当上王者。才能够实现心中的抱负。无论任何时候。都要看清自己啊!”

丘朗笑道:“你地这番话我完全记住了。”他并不想和诸葛运春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话锋一转:“秦晖杀了曾狮虎带着李蓉蓉的尸体离开了太师府。要不要我让人把他找回来?”

诸葛运春神情一黯。雨伞从手中垂了下去:“让他去吧。有些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

雨早已将秦的衫淋湿。他的经似乎已经随着李蓉蓉的逝去而麻痹。波涛拍打着江浓重的夜漆黑的江于低沉中强调着这悲伤萧瑟的氛围。

秦抱起李蓉蓉的躯。轻轻放洒满梅花地竹筏之上虎目之中已经没有泪水。因为他的泪水早已流干人活世上。终须承受生离死别。他明白这个道理。是却无法从悲伤中摆脱。

竹筏在秦的推动|慢慢幽幽荡入江心。随着东流的江水渐行渐远。夜风吹过。李蓉蓉白色的长裙随风飘。仿佛她随时都会醒来。梅花被风吹起。一朵-飘散在夜空之中。

秦的生命也随着去的竹筏一点点被抽离了他的躯壳。他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行了两步。扑入江水之中。高大的身躯在阵阵地波浪之中剧烈的抽搐。

远处的江滩之上。同样跪着一个黑色的倩影。春雪含泪望着远方的秦她不知该怎样安慰秦晖。也不敢去打扰此刻的秦晖。只要能够远远看着。默默分担他的悲痛。无论他走到哪里。如何选择。她都将和他一起……

听到狄惊雷地死讯。龙渊竟然出人意料地平静。轻声道:“看来我们要提前下山了!”

苏充满担心的|着龙渊。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龙渊和狄惊雷之间地兄弟情义。龙渊表现的越是平静。她越是担心。须知人伤心到了极点地时候。感情的表达反倒会变的麻木和错乱。龙渊的平静极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虚慧妍道:“云瑶今日去了白云。我马上让人去找她!”

龙渊默默站起身。向院落之外走去。

苏和虚慧妍对了一眼。还是苏跟了上去。龙渊摆了摆手:“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龙渊此时的脑海中已经是空白一片。他恍恍惚惚来到前方的竹林之中。仰望空中。只觉着|一轮暖阳忽黯淡了下去。整个世界在不断地旋转起来。他紧紧闭上双目。耳边响起狄惊雷爽朗的大笑声。过去发生的一幕幕情景在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回。龙渊低声道:“我大哥死了……”。语声平静。说完之后。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我大哥死了……”虎目瞬间红了起来。

“我大哥死了!”发自内心的嘶吼声在竹林深:回荡。他扬起右手狠狠击落在青竹之。这凝聚心底悲痛与愤怒的一击将手腕粗细的青竹击断。碎裂的竹片如刀锋般削破了龙渊的手掌。殷红色的鲜血涌了出来。掌心的痛苦却毫没有减轻龙渊内心的痛楚。反倒让他的头脑变更加清晰。真真正正意识到这个悲剧的发生。他又是一拳向青竹击去。

“公子!”一直尾随在龙渊身后的苏和虚慧妍看到眼前的情景。慌忙冲上前。两人左右握住龙渊的手臂。以免他继续伤害自己。

虚慧妍看着龙渊鲜血淋漓的右手。心疼不已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还是看开一些。”

龙渊虎目含泪道:“倘若不是我让他去南郡。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是我害了他。是我一手害死了我的大哥!”。他从幼年时候就生长在勾心斗角的皇宫之中。加上父母早丧。皇家人情淡薄。很少感受过手足间的情义。狄惊雷和|武阳的出现他重新感受到这种亲情友情的存在。在他心中实则已经将二人当成自己的亲生兄长一般看待。此次狄惊雷的遇害。对龙渊而言不啻是一场深重的打击。

苏含泪道:“越是如此。你越要冷静。莫要忘了。你不仅仅是狄大哥的兄弟。你还是康的帝王。千万不可让悲乱了你的心性!”

龙渊摇了摇头:“我……知道该怎样做……”虎目之中迸射出让二女芳心为之一颤的阴冷机:“我要让丘朗付出千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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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初一】(上)

狄惊雷骨灰抵达梓潼之日。www.65txt.com

龙渊一身黑衣率领身穿素于梓西门之外等候。自他立足于巴蜀。开拓大片疆域。如此隆重的葬礼还是头一次。前来围观的姓也都知道今意义非同小可。全都郑重戴孝。

娃子手捧狄惊雷的骨灰。一步步走向龙渊。在龙渊面前他双膝缓缓跪下。哽咽道:“三叔……我把爹带回来了……”

一旁春岚只叫了一声相公。便晕厥过去。苏红袖几名女眷慌忙将她扶住。

龙渊早已从最初的悲痛中冷静了下来。宛如寒潭般冰冻彻骨的目光看了看骨灰坛。抿起嘴唇低声道:“有我在。你爹不会含恨九泉……”他这句话不但但是对石娃子所说。更是给众人传递了一个讯号。这件事龙渊不会善罢甘休。诸葛运春本想上前说些什么。可是马上又感觉到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龙渊自始至终目光都没有向其他人看上一眼。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在内。诸葛运春虽然是龙渊的下属。是龙渊在和他的相处之中始终保持着相当的礼遇。今日之所以如此做。一是因为他沉浸在失去狄惊雷的痛苦之中。还有他绝不会就此罢手。

这一天就在悲伤压抑的气氛中渡过。直到夜幕降临。龙渊方才让芊若将诸葛运春请了进去。让芊若去是因为诸葛运春是芊若的姐夫。诸葛运春内心也因此而松了一下。看来龙渊并没有将狄惊雷的死归咎在自己地身上。

虽然如此诸葛春对龙渊还是抱有深深的歉疚。龙渊将这次地任务委派给他充

表现出龙渊对自己的信任。可是行了既定的任务。却让龙渊的义兄枉死。连龙渊麾下的第一猛将秦晖也因为伤心过度不知所踪。等于连折了龙渊的两名大将。这次的损失不可不谓之深重。

芊若诸葛运春引龙渊地书。掩上房门后也悄悄去了室内只剩下龙渊和诸葛运春两个。龙渊的手轻抚摸着狄惊|

的那柄巨剑。他不说话。诸葛运春也没有说话。书内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龙渊方抬起头。目光落诸葛运春的身上:“为什么不说话?”

诸葛运躬身请罪:“臣无颜说话!”

龙渊道:“我大哥被害的帐不到的头上秦也是我他去地南郡。~~~~如果说到责任。我比你更大一些。”

诸葛运黯然道:都是微臣对南郡形势估计不足方才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请主公尽管责罚。诸葛运春绝无半句怨言。”

龙渊道:“我都说了。这件事和你无关!”

诸葛运春道:“丘已经将江夏溪州两地借给我们。”

龙渊点了点头有些疲惫在椅背上:“我要南郡!”说完这四个字他就沉默了下去。

诸葛运春也如同他一样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龙渊地这句话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会放过丘朗。他将要消灭的目标从萧氏转变成了梁氏足见他对狄惊雷被杀的愤怒。不过诸葛运春并不赞成渊的这个想法。现在对梁氏还为之早。丘朗虽然一直都对龙渊主动示好。并不代表着他害怕龙渊。一撕破脸皮。想拿下丘朗也没有那么容易。然而这些事诸葛运春目前是不好说出来的。尤其是在龙渊刚刚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备等到龙渊冷静下来。再劝他考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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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地新春佳节不知不觉已经到来鞭炮声驱散了笼罩在上空多日的悲伤和压抑。为这座山城增添了些许的喜意。

每年的初一。龙渊都会登上城墙北望江山。今年也不例外。不过他的目光朝向的却是正东的方向。

黎明刚刚到来。朝|还未从地平线升起。龙渊独自站在箭楼之上。遥望东方。耳边倾听|连不断的鞭炮声。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悲伤总会散去。虽然会在心头留下永久的印记。可是他仍然要继续走下去。

陈武阳来到他地身边。龙渊转过脸去。看到陈武阳布满血丝的双眼。微笑道:“怎么?昨晚没睡?”

陈武阳点了点头道:“不着。想起咱们兄弟过去在除夕喝酒的情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原本他并不想在这新年

始谈论这种忧伤的话题。可是面对龙渊他从不隐瞒

真正的。

龙渊叹了一口气。双手不禁紧紧攥在了一起:“大哥不会白死!”

陈武阳道:“三弟。我过来找你是想和你一起去嫂子那里看看!”只有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陈武阳才会这样称呼龙渊。经他提醒龙渊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我原本就想过去的。只是来到这里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想着想着。就耽搁了这么久。二哥。走!咱们去给大嫂拜年!”

狄惊雷的府邸仍然保持着过去的原貌。每个人都清楚他在龙渊心中的地位。对他的遗孀和家人保持着相当的敬意。

龙渊和陈武阳抵达的时候门前已经停了十多辆车马。龙渊一眼就认出几名车夫来自自己的府上。原来是苏红袖带着一帮女眷已经先行过来给春岚拜年了。

龙渊笑着摇了摇头。|仆人看到龙渊前来。早已入府去禀报了。

龙渊刚进入大门。就看到石娃子快步迎了出来。看到龙渊和陈武阳慌忙跪了下来:“石娃子给三叔二叔磕头。两位叔叔新春愉快。万事大吉!”

龙渊和陈武阳同时大笑。少不的各给了石娃子一个红包。

娃子才引着他们两个到大厅给春岚拜年。苏红袖虚慧妍芊若一眷正在陪着春岚聊天。不时出欢笑之声。看到龙渊进来。她们齐齐站起身来。

龙渊笑道:“都坐着。我和二哥来拜年。什么乱七八糟的礼节全都免了!”

春岚这日子心绪也平静了许多。看到龙渊不惜屈尊前来。心中百般焦急。不觉想起狄惊|

来。眼圈儿不由的又红了。

龙渊看到她这般神态。顿时猜到了她的心事。知道她一定又想起了狄惊雷。悄然向虚慧妍使了一个眼色。

巧的是。这时候诸运春也到了。龙渊又聊了几句。便走出门外。诸葛运春心领神会的跟出来。

“诸葛运春给主公年!”

龙渊淡然一笑道:“还想着待会儿去你那里吃火锅。想不到你自己这就撞上来了。”

诸葛运春笑:“求之不。就算主公不去。我打算去请您呢。”

龙渊忽然道:“又一年呐!”

诸葛运春道:“岁月匆匆。不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大理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龙渊想起前些日子大理前来要俘虏的事情。

“已经给他们送去了一批。不过多数已经死了。理方虽然很生气。可是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又惹主公不起。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龙渊听她这样说。心情好了许多。哈大笑。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强为王。实力才能说明一切。自己就是摆明要欺负大理。那又?他们也不敢拿自己怎样龙渊和诸葛运春在一起很难不谈到政事。说着说着。话题又转移到氏的身上。龙渊道:“今春我要攻打萧氏。过几天你知会丘朗。让他兑现过去的诺。”

诸葛运春暗自猜度。渊这次对萧氏下手是假。对丘朗用兵才是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现在对丘朗用兵恐怕不是时候。”

龙渊皱了皱:“我何时说过要对丘朗用兵?”

诸葛运春没有说话。眼巴巴看着龙渊。跟在龙渊身边日久。对龙渊的心理他揣摩的十分清楚。现在龙渊如果不是想着对丘朗出兵才怪。

龙渊道:“丘朗我然不会放过。是我的确没有现在攻打他的打算。”

“真的?”诸葛运春半信半疑道。

“当然是真的!”

“这么说主公是准-攻打萧氏?”

龙渊笑而不语。

“可是主公想过没。就算有了江夏溪州作为基础。出兵之后。难保梁氏一方不会产生其他的想法。假如他们想要从中切掉巴蜀和两地间的联系。只怕隐患会更大。”

龙渊扬了扬双眉:“听你的意思好像还是应该先打梁氏?”

诸葛运春笑道:“臣做不了主!”

“滑头!”龙渊骂了一句。而后又不觉笑了起来。

【腾龙卷】第一百八十八章【初一】(中)

龙渊比诸葛运春预想的还要理智,对付梁氏不仅仅是为了狄惊雷复仇,他更是从天下布局开始考虑,立足巴蜀向东扩展,乃至掌控整个江南,假如可以得以顺利实施,就等于迈出了他复国的坚实一步。www.65txt.com~~~~

诸葛运春当然明白龙渊的想法,对龙渊的计划他是赞成的,可是他并不主张龙渊急于出兵,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实力,一味的向东扩张不但会遭到梁氏的顽强抵抗,也会过早的引起蓝循、萧牧野之流的警觉,眼前的均衡局面如同各方达成的一个默契,无论是谁想先行打破这个默契,都会被其他各支力量视为仇人,甚至成为众矢之的。

龙渊从他的脸上已经看出他有话要说,淡然笑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出来,咱们之间何时变得这般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了?”

诸葛运春笑了一声:“臣以为现在攻打梁氏还不是时候。”

“早知你会这样说,讲来听听!”龙渊如今的心态显然已经平和许多。

诸葛运春大感安慰,微笑道:“臣以为攻打梁氏需用三年的时间筹谋,江夏溪州两地就算如愿借到手中,也需要一定的时日巩固。”

龙渊道:“廖其园刚刚让人传来消息,萧牧野今春可能还会对梁氏下手。”

诸葛运春道:“下手岂不是更好,刚好给了公子一个对付他的机会。”

龙渊敏锐的觉察到诸葛运春的意图:“你的意思是和丘朗联手?”

诸葛运春道:“丘朗所恃,不过是长江天险罢了,对萧氏,长江是他最重要的防线,而对我们却并不是那么重要,假如我们如愿以偿地将两座江边重镇纳入手中,那么丘朗在我们的面前已经无任何优势可言。”

龙渊不屑道:“优势?他何时又有过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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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南郡仍然笼罩在一层厚重的阴云下,丘朗坐在江边巨岩之上,手中长长青竹鱼竿伸展出去,一双深邃的眼睛却并没有望向水面地渔浮,看似钓鱼,其心却飞逝于千里之外。

守在他身后的尉迟达和顾奔流二人对望一眼,彼此都露出深深的忧虑。自从生狄惊雷事件之后,丘朗整个人变得沉默了许多,虽然事后巴蜀一方并没有采取任何具体针对他的行动,可是仍然有一股无形地压力笼罩着丘朗,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任何人都明白,龙渊不会就此罢休。

丘朗叹了口气,忽然振臂将鱼竿扔到一旁,霍然起身道:“江夏、溪州,难道你们以为我当真看不出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尉迟达在这件事上一直持有反对态度,听到丘朗如是说,马上开口道:“既然不想借,干脆就不借,若是将这两座重镇给了他们,保不准龙渊会搞出什么花样。>”

顾奔流相对要沉稳一些,他低声道:“都督,这件事我看地确值得商権,虽然大家都明白你将江夏、溪州两城割让给龙渊是迫于内外的压力,可是龙渊狼子野心,其真正的目的是要将两城据为己有,让我方在长江上的有利条件丧失殆尽,十有要借着攻打萧氏趁机对我们下手。”

丘朗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淡然一笑道:“这天下原本就是他的,他恨不能一下就将失去的一切夺回去,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

“那都督为何还要答应他的想法?”

丘朗向前方走了两步:“这两年龙渊的水军展很快,不将之消灭,终究会成为我们地心腹大患,与其等他坐大之后顺流而下,不如将之引出,你们明白吗?”

两人似有所悟,同时点了点头。

一阵冷风吹来,丘朗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好半天方才平复下去,白晢的面孔已经涨的通红。

顾奔流道:“外面风大,都督身体有恙还是早些回去吧。”

丘朗舒了一口气道:“听说梁轩宇病的越来越重了?”

尉迟达接口道:“的确不轻,为他找了不少的名医,可是全都束手无策,看来这次只怕是活不久了。”

丘朗面无表情道:“他死活都没有什么紧要,对了最近萧氏那边有什么动作?”

尉迟达道:“据前方军情禀报,近日萧牧野频繁向长江沿岸调兵遣将,看来想要有所图谋。”

丘朗冷笑道:“这才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我让他,并不是因为我怕他,给他脸,他反倒蹬鼻子上脸来了,他若敢来,这次定然要让他吃一个大亏。”

尉迟达和顾奔流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丘朗这般豪气,彼此心头都是一热,同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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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的这个冬天并不好过,虽然因为拓跋烈征讨女真受阻,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休养生息上去,并没有主动滋扰蓝循地领地,可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旱灾降临关中,这次地旱情极其严重,让很少关注百姓生产的蓝循也不得不去注意这件事,视察完旱情之后,蓝循地脸色便始终处于阴郁之中,即便是天水城外的道路两旁,也不时可以看到因为缺水而渴死地牲口,眼前的情况下,连人都难以保证饮水,谁还有精力去照顾这些牲口。

蓝循心情极其沉重,虽然目前还很少听到渴死人的消息,可是从他今日所见来看,用不了多久,这样的消息就会传来。

赵锐虎默默跟在他地一旁,跟随蓝循多年,他对蓝循的心思揣摩的已经相当准确,知道蓝循心情奇差,低声建议道:“大将军,关中的情况不容乐观,应该尽早召集大家群策群力想出一个应对之道。”



头,看了看火辣辣的烈日,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周:)风地迹象,道路两旁枯死的柳树耷拉着干枯的柳条静止在虚空之中,整个关中死一般的沉寂,眼前竟找不到任何生命地绿意。蓝循抿了抿嘴唇:“让大家去演武堂!”

一个时辰后,众人全都来到演武堂内,蓝循招呼众人落座之后,不少人习惯性的端起了几上茶盏,却惊奇地现茶盏内只有茶叶,却没有茶水,一个个心中暗奇,可是碍于蓝循在这里主持,并没有人敢问。

赵无涯眼珠儿转了转,已经明白今次前来的主要议题,咳嗽了一声道:“大将军,讨点茶水吃!”

众人暗笑赵无涯不知趣,却不知赵无涯恰恰是利用这种方法来引出蓝循的话题,蓝循自然明白这小子的脑瓜儿在诸人中最为灵活,之所以冒头来说这句话就是为了引开话题,蓝循皱起双眉道:“茶水?你向我要,百姓向哪个要?前两天我只是听说旱情严重,可是并没有亲眼看到,今日我出门巡查,方才现良田龟裂,植被枯死,渴死饿死的牲口更是尸横遍野,昔日富庶的关中竟然成了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我找你们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平日里你们是如何管理的关中,缺水都这么严重,你们难道没有一点一丁的应对之策吗?”

众人听到蓝循开始追究责任,一个个面面相觑,无人敢于回应,毕竟现在回应等于主动挑起蓝循地怒火。

殊不知,蓝循看到无人应声,心中更是恼火,他怒吼道:“薪俸你们没少拿一个,该让你们说话的时候都给我装哑巴,混账东西,平日里关中的水利究竟是何人掌管?”

右侧一名身材矮小的官员站了起来,慌慌张张跪倒在蓝循的面前,颤声道:“是小的……”

蓝循冷冷看了看他一眼,此人叫张百顺,是负责掌管水利的官员,为人倒也清廉,不过胆子极小,有没甚本事,平日里为人低调,但求无功无过,如果不是突旱灾,蓝循就快忘了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蓝循上下打量着张百顺,看得张百顺毛骨悚然,一颗心忐忑不安,暗叫不妙,今日蓝循该不会拿自己开刀吧。

“张百顺,我切问你?这关中为何突然缺水如此严重?”

张百顺颤声道:“因……因为……今冬未曾下雪,开春未曾……下……下雨……自然会缺水了……”

蓝循大怒,挥手在桌案上重重一击,吓得张百顺整个人扑倒在地面上,磕头如捣蒜道:“大将军……饶命!”

蓝循怒道:“我还没有说要杀你,你自己主动求死,混账东西,你就是给我这样解释的?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全都是老天地责任,平日里你若是勤修水利,多挖沟渠,焉能有今日这个结果?来人!把这个无能的废物给我砍了!”

张百顺吓得魂不附体,想不到蓝循当真要杀他,他哀嚎道:“大将军饶!”

周围人看到蓝循真地动怒,谁还敢在这时候走出去为他求饶。

不过这张百顺平日里为人还是不错,终于有人走出来为他说了句公道话:“大将军,我看这件事和张大人关系并不大!”说话的是赵无涯。

蓝循两道浓眉顿时拧了起来,这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敢站出来,以为我当真不敢罚你吗?

赵无涯不见丝毫慌张,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大将军,张百顺张大人地情况我也了解一些,他曾经先后四次上书给大将军,建议开挖湖泊蓄水,这些文书都是通过属下之手呈上,可是最后全都被大将军否决,因为大将军认为财力当主要用于军备,所以就耽搁了下来,张大人虽有开挖沟渠,未雨绸缪之心,可是手中没有银两,又能够做些什么?”

蓝循微微一怔,仔细一想的确有过这么回事儿,当下神情显得有些尴尬,心中暗骂赵无涯,就算有过这样地事情,你小子也不该当众给我指出来,这样一来老子的颜面何存?不过蓝循还是个敢于承当的人,他咳嗽了一声道:“算了,张百顺,你回去坐吧。”

张百顺短时间内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个来回,周身都是冷汗,双腿哆哆嗦嗦竟然走不动了,他平日里相好的两名臣子将他扶了回去。

赵无涯道:“天公不作美,今春关中旱情严重,这两日属下已经计算过关中存粮,只怕到五月的时候就会生粮荒……”

赵锐虎知道这个弟弟虽然智慧超群,可是向来都是过于高调,有年少轻狂之嫌,今日言语之中已经冲撞了蓝循,假如再不知收敛激起蓝循的真怒,只怕要招来祸患,慌忙上前斥道:“危言耸听,天下谁不知道我关中素有大康粮仓之称……”说到这里忽然现自己一脱口居然将大康说了出来,神情尴尬无比,偷偷看了看蓝循,现蓝循并未动怒,这才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就算生旱灾,关中三年不生产,所存的粮草也足够使用。”

赵无涯大声道:“有些事情,如果不实实在在的查勘一番,千万不可妄作定论,大将军,你所看到的粮库存粮只是下级官员一个个报上来的数字,就算全部属实,也仅够一年之用何来三年之说?更何况民间存粮多数都卖入商人仓中,从他们的手中这些粮食源源不断的运往四面八方,关中富庶,关中粮仓,天下人都以为如此,关中人也深以为然,粮仓仍在,可是其中究竟有多少存粮,大将军清楚吗?”

蓝循唇角的肌肉猛然抽搐了一下,怒吼道:“放肆!小子无状,以为某家当真不敢杀你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初一】(下)

无涯叹了口气道:“属下所说全都是事实。(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假大想听就算了!”

一旁蓝洛走出。蓝怜惜赵无涯的才能。自然是不想杀他。看到儿子走出来。刚好转移话题。斥道:“蓝洛。你又有什么事情?”

蓝洛道:“启禀父。这次的旱情虽然严重。可是马上就会到雨季。我看应该就快缓解。”

众臣中有不少人开附和。赵无涯呵呵笑了一声。

蓝循听的真真切切。怒道:“你笑什么?”

赵无涯道:“大将如果实的去黄河沿岸看一看就明白我为何笑了!”

蓝循抿了嘴唇。他意识到赵无涯并非危言耸听。今日他视察的情况并不乐观。假如旱情续下去的话。关中将陷入一场空前的灾难中。蓝循沉默许久。方才道:“你们都有什么解。我要在短时间内看到旱情缓解。”他的目光再度落在张百顺身上。

张百顺显然还没有刚才的恐中回过神来。脸上布满冷汗。看到蓝循又看自己。一张面孔瞬间又白了起来。他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老天不下雨让他怎么办

倘若过去蓝循多给他一些银子。让他多开挖一些水库沟渠。也许现在尚可应急。缓解旱情。可是现在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幸好赵无涯主动将这个问题承了过去。大声道:“大将军。属下以为。当务之急就是清关中究竟有多少存粮。将关中的所有水源统一管理。务必做到每一滴水的去向。每一颗粮食的去向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同时从周围各方尽可能调动一切可用的方法寻求帮助。”

蓝循还没回答。此时门外忽然来蓝芷云的惊呼声:“爹爹!”

蓝循极其不爽皱皱眉头谈正事的时候他很讨厌别人打断而且蓝芷云的称呼显太不庄重。蓝芷云身穿银甲已经冲入演武堂。从她身上的风尘可以看出她应该奔波了不少的路途。气喘吁吁道:“爹爹。大事不好了。城西百姓因为争夺水源打了起来已经死了几十条性命!”

蓝循脸色一黯。在众人都是一惊。想不到因为水源竟然引了这么大的动荡。蓝循霍然起身道:“我去看看!”按理说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这种事情本不需亲力亲为。可是今日巡视的结果循忧心忡。再加上刚才的讨论让他意识到旱情的严重。刚巧又生了因为水源械斗的事情。蓝循自然要实的查勘。

蓝循一去这些下当然要随着前往。当下一起离开了大将军府。前往出事的的点。

来到城西方才现。情况远比蓝芷云所说的更加严重。为了争夺水源。近千名百姓加入了场械斗之中。当场死亡的共有一百三十人。受伤的更是达到三百多人。

现场一片狼藉。鲜血遍的调派了两千名士兵方才将形势控制住。蓝看着的上的一具具伏尸。脸铁青。属下众人看到眼前惨状。都目不忍睹。嗟叹之声不时响。

蓝循咬牙切齿道:“赵锐虎!”。关中的治安一直都由赵锐虎负责生了这么大的-剧。他自然要找赵锐虎的麻烦。

赵锐虎扑通一声跪在的。看到眼前场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责任无可推卸。

洛站在蓝循身边悄牵了牵父亲的衣袖。他和赵锐虎平素交好。更知道父亲和赵锐虎的系。生怕父亲一怒之下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的身上一旦事再想帮他说话就困难了。

蓝循当然明白儿子的用心幸好蓝洛的这次|作提醒了他。械斗事件不能完全归到锐虎的身上他想了想。向赵涯看了看。刚才赵无的那番话重新响彻在他的心头。这小子的确有先见之明。在眼前的旱情下。水源必须要的到控制。如若不然只会造成更大的惨剧。

赵无涯看着血淋淋现场。心中悲不自胜。想不到人在自然的面前竟然如此脆弱。人性在现实的面前何其自私又何其冷漠?

蓝循看了看赵锐虎。追究责任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低声道:“限你三日之内将关中所有源控制起来。倘若再生同样事件。我必杀你!”

锐虎含泪道:“多谢大将军!”

蓝循向赵无涯招了手。示意赵涯走过来。

赵无涯跟着蓝循来他的马车之。放下车帘。蓝循方才道:“你刚才说。关中的余粮最多只够一年之用。可经过查看?”

赵无涯叹了口气道:“关粮只怕连三个月也撑不到!”

蓝循冷笑道:“危言耸听!”可是又碍不住心中的好奇:“无凭无据的话你最好在我面前少说。让我抓住了你的把柄。一定不会饶你。”

赵无涯道:“大将军。我查看过部分粮仓的账目。我敢说。其中的水分不但很大。而且从下至上无一不

。关中粮仓之中的确有不少存粮。可是大将军是否知道那些陈粮的去向?据我说知。陈粮被不少粮官卖给商人。这原本也无厚非。毕竟新粮入库之后。陈粮就需要处置。可是正是这种规则的存。滋生了无见不的光的事。我查勘过几个粮仓。其中存放的粮乃是两年甚至三年前的陈粮。陈粮在。新粮去了什么的方?”

蓝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赵无涯道:“后来才查出。那些新粮被粮官卖给了商人。账目上卖的仍然是陈粮。商人的了好处自然要给粮官回报。一来二去咱们关中的粮仓之中剩下的就只有陈粮了。”

蓝循怒道:“大胆。这帮小吏竟如此!”

赵无涯苦笑道:“还是轻的。假如真的要细细查勘。恐怕有些所谓的满仓粮库。其中堆的大多都是石子沙砾。粮食早已不知去向。”

“他们真敢如此?”蓝循仍然半信半疑。

无涯道:“大将军若是有兴趣大可

间的查。只不过可能没有那么的时间了。”

蓝循明白赵无涯这话的真正含义。旱情刻不容缓他现在的主要精力务必要放在抗旱之上他咬了咬:“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贪官污吏。还有那些商人。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赵无涯叹了口气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追逐的只是利益大将军。与其杀了他们不如利用他们。他们既然可以将关中的粮食倒卖去。也一定有办法帮助关中解了这眼前的燃眉之急。”

蓝循也随之叹了一口气:“我一直将精力放在领兵作战之上。想不到苍天竟然给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赵无涯却不认为这是一个玩笑。他隐然觉着。眼前的旱情只是一个开始。有更大的危机在后面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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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福隆静静坐他的庭院内。身边的两位小妾都已经看出他今日的心情不好极其的不。关中虽然缺。可是汪福隆的水榭仍然没有干|。倘若让外面的百姓看到。一定会冲进来将他的小池塘里面的清水一扫而光。汪福隆的心思并没有在缺水上。他感觉到眼前的形势有些不妙。旱灾来临。虽然是苍天捉弄。可蓝循一定会寻找一个理由商人贯有的精明让他意识到这次十有会牵涉到他们这些商人的身上。关中有多少存粮。他比蓝循还要清楚。旱灾是第一步。下面就是饥荒。汪福隆似乎看到关中尸横遍野的场景。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幸好他的财产已经开始转移。半财产已经转移到了巴蜀。这也是他为了躲避战乱而做出的未雨绸缪的准备。

“老爷。你今怎么不开心呢?”一名小妾娇滴滴问道。

汪福隆笑了笑。这时候。看到总慌慌张张赶了过来。

汪福隆道:“|事?”

总管来到他身边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外面来了几名士兵邀请老爷前往军府。”

汪福隆内

一沉马上想到是不自己和龙渊之间的往来被蓝知晓。可马上又想到刚才总管口中的那个请字低声道:“来了几个人?”

“四个人。说是请爷前往大府。”

汪福隆呵呵笑了一声。虽商人可是他拥有着非凡的胆色。否则又怎敢在各股势力间游有余。刀头舔血的钱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敢去赚的。

汪福隆当然要去。也不敢不去。在关中的的盘上。蓝循想要杀他无异于踩死一只蝼蚁。蓝循正面抗衡。他没那么傻。前往将军府的途中汪福隆已经猜想到。这次蓝循找自己十有和这场前所未有的旱灾有关。心头啼血的想到。次恐怕又要拿出不少的银子了。

等到了将军府。汪隆方才现。被蓝循邀请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不少的关中富商。商人之间大都是认识的。倘若是在平日。他们一定会虚与委蛇的寒暄一番。可今日在将军府的的盘。这些商人不敢轻言言笑。一个个拘谨的很。就算看到了故友熟人。也不过是悄悄递过一个眼神。露出一丝微笑。

一群人在将军府的长乐厅内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中仍然有人不断前来。夜幕降的时候。有兵开始上菜。这些商人开始稍稍放心。原来蓝大将军请他们过来是喝酒的。

蓝循终于出现在长乐厅内。他一进入房内。所有商人全都站了起来。商人虽然有钱。可是循的眼里是没有任何的位可言的。商人尚且不如秀才。秀才见了有理说不清。商人见了兵。甚至连讲理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商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也清楚关中眼前的现状。今儿蓝大将军请客十有是想让他们破费了。一个个虽然保持着微笑。可是内心深处却是又苦又痛。汪福应该是最为想开的一个。他的财富本身要比其他人多一些。而且他早已准备了不止一条的退路。实在不行。大不了离开关中。

蓝循今晚的态度格的和可亲。笑道:“大坐。不必拘谨!快上酒!”

很快长乐厅内飘满了酒香。蓝循率先举杯道:“各位为了关中都做出了不少的奉献。实在苦了。平日里我实在太忙。一直想跟大家坐坐。好好谈心。却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是挑出了一点时间。来。大家先干了这一杯。”

众人齐声响应。蓝循仰将杯中饮尽。酒杯尚未落下。已经有一名商人忙不迭的站起表态道:“大将军为国为民实在辛苦了。关中旱情严重。我等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身为关中子民。自当为关中尽力。,施光然虽然田产微薄。可是为了关中我愿意竭力而为。我打算捐赠五百两银子出来作为救济灾民之用。”这施光然是中商贾中有名的鬼。今日他也看透了局势。捐赠是少不了的了。既然少不了还不如主动站出来。第一个站出来至少能够在蓝循心中留下良好的印象。而且往往头一个站出来的。捐赠的也是最少的一个。这厮的小聪明已经用到了极致。

想不到蓝循却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稀罕你们的银子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取卵】(上)

施光然没想到蓝循会这样说,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如何答应,神情尴尬到了极点。www.65txt.com~~~~

幸好蓝循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挥下去,虎目扫视在场众人,低声道:“今天我做了一件事!”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成功的引了众人心中的好奇,却不知这位蓝大将军做了什么事情,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蓝循道:“今日我砍了二十三颗脑袋,这些脑袋大多属于粮库的官员,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在场商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惊肉跳,他们之中几乎每个人都和这些粮库官员有所联络,没有这些官员,商人也无法从粮库中低价获得粮食,从而创造巨额的利润,蓝循大规模的斩杀粮库官员,显然已经察觉了其中的秘密。汪福隆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身为关中富,他的很多财富来自于买卖粮库存粮,这次看来的确麻烦大了,脑海中默默盘算着脱身之计。

蓝循冷笑了一声:“你们自己的屁股干不干净,自己心中明白,只要我追查下去,恐怕你们颈上的这颗脑袋都保不住……”话音未落,施光然已经率先跪了下去,又有几名胆小的商人随之跪下。

汪福隆暗骂这个家伙胆小如鼠,这样一来岂等于承认了罪责。

蓝循口风却是一变:“不过……件事我不想继续追究,商人逐利原本就是自然的事情,关中正逢多事之秋,我也没有精力去惩罚你们,谁能够给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施光然颤声:“小的……小的愿将关中田产尽数捐出……”拿钱卖命天经地义,蓝循将话说到这种地步,商人已经全都明白了,难怪说宴无好宴,蓝循还是想找他们要钱要粮,要让他们吃进去多少吐出来多少,甚至更多。

这一帮商人表完忠心之后,虽然仍然继续,可是谁又能真正安心坐下来饮酒,蓝循刚一起身离去,这帮商人便争先恐后的告辞离。

蓝循对于自己今晚的演颇为得意,向蓝洛吩咐道:“这两日给我盯紧了这些奸商,他们倒卖我的储粮这么多,现在该是回报我的时候了。”

蓝洛笑着点了点头。

蓝循地目光落在赵无涯身上。这件事如果不是他地提醒。只怕现在自己还要被蒙在鼓里。他微笑道:“还是你有办法。”

无涯不忘提醒蓝循道:“大将军。对那些商人虽然要惩戒。可是一定不要逼得太紧。给他们留一些余地……”

蓝循登时觉着这句话不入耳。浓眉皱了起来。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们算什么东西?一群蛀虫罢了。让我给他们留余地。做梦!这次我一定让他们倾家荡产!”

赵无涯目瞪口呆。想不到蓝循竟然如此极端。还想劝说地时候。蓝循已经转身去了。赵无涯心中这个郁闷啊。蓝循从心底就瞧不起这些商人。他看到地只是眼前地困境。本来自己提醒他是为了适当地压榨一下这些商人。~~~~挤出一些钱粮帮助关中渡过困难。可是并没有要将这些商人赶尽杀绝。蓝循却是要将这些商人手中地财富榨取个干干净净。事情如果当真按照蓝循地意思展下去。恐怕没有商人再敢留在关中了。赵无涯望着蓝循远去地背影心中暗叹。大将军地眼光终究还是短浅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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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赵无涯的插曲而破坏,回到后院,经过花园地时候,看到纾秀正在和纵雪坐在月下聊天,唇角不禁浮现出一丝慈和的笑容,缓步走了过去。

二女现蓝循到来,同时站起身,纾秀叫了一声爹爹,纵雪则叫了一声蓝伯伯。

蓝循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坐下,自己则来到一旁的石凳前坐下,想起秀来了一些时日,可是自己因为忙于繁杂的事务,很少顾得上陪她,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歉疚,咳嗽了一声道:“这些天,我一直忙于抗灾地事情,反而顾不上招呼你们了。”

秀美眸忽闪了一下,柔声:“爹爹为民生奔波,女儿心中明白呢。”

蓝循叹了一口气,心中暗忖,虽然纾秀不是亲生的女儿,却是三个女儿中最关心自己的一个,蓝芷云的精力似乎全都投入到军中,芷霖自从嫁给了龙渊,一颗心就偏向了人家,让他这个做爹爹的心里很是失落,这次纾秀过来看自己,芷霖也没有同来。

秀轻声道:“爹爹,不知有什么是女儿可以做”

蓝循道:“这些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操心,我相信眼前的旱灾只是暂时地,而且今晚我宴请那些商人,他们全都表示要捐款捐物,关中多富商,有了他们的捐助,想必情况很快就会好转。”

秀微笑道:“这样最好不过。



纵雪看出他们父女还有话要说,适时告辞离去。

蓝循望着纵雪地背影道:“纵雪这丫头倒是不错,纾秀,你看你大哥和她……”

秀蒽质兰心,自然明白父亲这句话的含义,蓝洛也曾经私下向自己表示出对纵雪地好感,可是纾秀更明白纵雪心中早已有了龙渊,当然对蓝洛会生出特别的感情,父亲提出这件事也是看出了蓝洛地心事。

秀轻声道:“爹,纵雪已经许了人家了!”

“哦!”蓝循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纵雪的事情他只是随口提了提,既然如此他马上就作罢,这也和他最近身边烦心事不断有关,这种儿女婚姻的小事自然不会继续追问下去。

秀道:“我打算初六返程……”

蓝循微微一怔,马上醒悟初六岂不就是后日?他低声道:“为什么这么急?”

“我还有一些事。”

循不解道:“这里是你的家啊!”现在梁靖已经死了秀是不会再返回南郡,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转眼又要离去,却不知巴蜀有什么值得她去牵挂。

秀微笑道:“就是想去走一走看一看!”

蓝循却明白纾秀绝不会是走一走看一看那么简单,在自己的子女之中,秀外柔内刚,实则是最有主见的一个,蓝循暗自苦笑,低声道:“帮我照顾好芷霖。”知女莫若父,蓝循从种种迹象已然猜到纾秀和龙渊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关系。

秀俏脸不由得一热,知道自己地那点心思终究还是没有逃过父亲的眼睛。她垂下睫毛,调整了一下情绪,方才道:“这场旱灾来得突然,一时半刻只怕缓解不得,爹千万要记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操劳过度。”

蓝循叹道:“看来我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当家,富饶地关中在我的手上居然成了这幅模样……”

言无心听意,纾秀芳心一动,她试探着说道:“其实爹爹原本用不着这么累的!”

蓝循自然明白纾秀打得么主意,心中更是叹息,难怪说女生向外,自己的这两个女儿不知被龙渊灌了什么**汤,打心底站在他的那一边,恨不能劝说自己马上俯称臣方肯甘心,蓝循摇头:“我地秉性只怕是改不了了!”一句话就将纾秀下面想要劝说的话语挡了回去。

秀道:“爹爹在还不如昔日快乐!”

蓝循淡然笑道:“路是自己选得,无怎样都会走下去。”他站起身道:“夜深了,快去睡!”

秀望着蓝循魁伟的影,却现已经不像过去那般挺拔,竟然有些微微地驼了,芳心不由得一酸,美眸顿时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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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商人马上领教到了_循的手段,一时间关中商贾家中鸡犬不宁,苦不堪言,蓝循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捐赠,他想要地是这些商人的全部。

福隆望着空荡荡的院落,圆圆胖胖的脸上流露出几许无奈几许嘲讽,如果不是早有准备,那么他此刻就已经是一无所有,比他还要凄惨的大有人在,几乎关中所有有名有姓的商贾都遭到了蓝循地盘剥。

汪福隆从鼻息中冷哼了一声,身后却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汪老板好像心气儿不顺呐!”

汪福隆转身望去,却见到久未谋面地谢庸乐呵呵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汪福隆又惊又喜,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握住谢庸的手臂:“老哥哥,你何时来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谢庸笑道:“你地大门都破了,谁想进来都可以啊!”

汪福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低声骂道:“强盗!”拉着谢庸的手臂就在院落中坐下,经过这番洗劫,家里竟然找不出两把像样的凳子,只能坐在鱼塘旁的圆石之上。

谢庸刚一来到关中就听说了蓝循对商贾下手的消息,顿时料到汪福隆难逃此劫,看到他性命无忧,这才放下心来,毕竟两人之间有着十多年的友谊,交情匪浅。

环顾汪府四周,谢庸低声道:“空空荡荡,当真是遭到了一场打劫。”

汪福隆苦笑道:“杀鸡取卵,蓝循这一下关中的商人全都得罪殆尽,这里是呆不下去了。

”眼看多年的基业被抢劫一空,任何人心中都会生出怨恨,汪福隆见到谢庸,自然将心中的不满吐露出来。

谢庸道:“这次我是奉了公子的命令前往宣城,途径这里顺便看看你,想不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汪福隆道:“今年直到现在关中还没有下过一滴雨,春种已过,只怕更大的饥荒会在秋季爆,蓝循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一口恶气便冲着我们这些商贾来了,合着我们的钱全都是不义之财,他伸手拿走便是天经地义,如果他过去懂得未雨绸缪这四个字,何至于面临今日的困境?”

谢庸叹了口气道:“蓝循重兵轻农,此时早已埋下祸根,生今日的事情的确并不稀奇。”

汪福隆道:“这次他抢走了我们的血汗钱,也只不过能够应付一时,我就不信,单靠抢劫我们酒能够把这次的饥荒扛过去?”

谢庸知道他心中怨恨,开解他道:“钱财原本就是身外之物,你也不必过度介怀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凭借你的人脉和头脑,很快就可以将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汪福隆又叹了一口气道:“这关中是呆不下去了,蓝循如此对待我们,我们又何必继续留恋这块土地。”

谢庸心中一动,这些商贾虽然以逐利为己任,可是关中昔日的繁荣恰恰是依靠了他们,假如这些人离去,蓝循在经济上会受到更大的打击,他微笑道:“你打算往哪里去?”

汪福隆想都不想就开口道:“巴蜀,我可不想辛苦得来的财富再被别人抢去!”

谢庸微笑道:“公子一直都很赏识汪老板,你去巴蜀,他一定会双手欢迎,不过依我看,汪兄还应当多做一些事情。”

汪福隆听出了谢庸的言外之意,低声道:“这次蒙受损失的不仅仅是我一个,蓝循看到的只是我们现在手中的财富,却想不到商最大的财富其实在于流通,抢走的只是表面上的皮毛而已。”

谢庸道:“鱼水相依,蓝循只怕没有意识到这个关系,离开鱼儿的水源,最终只会成为一潭死水!”

汪福隆道:“我保证,他很快就会品尝到自己一手酿成的苦果!”

第一百八十九章【取卵】(下)

蓝循向关中商贾出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他的举动关中商贾纷纷出走,也极大的动摇了外地商贾前来关中掘金的信心,关中旱灾,原本对天下商人来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利用关中各种物资的匮乏,他们可以将外地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关中,进而获得丰厚的利润,可是蓝循这样的行径,在天下商贾心中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就算有再大的利润摆在眼前,也没有人敢于前去尝试,毕竟谁都不想看到自己辛苦挣得的利润被别人掠夺而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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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烈听说这件事之后,只是冷笑了一声:“自掘坟墓!”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推测到蓝循这样做的恶果,随之又生出一阵感慨,蓝循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放眼天下间能够有资格成为自己对手的恐怕只有龙渊了。

自从攻打女真铩羽而归之后,拓跋烈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虽然这场战争并没有带给他太大的损失,可是他辛苦经营建立起来的威信受到了不少的质疑,竟然有几个老臣子蹦出来公然指责他的作为,当然最后这些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经历这件事之后,拓跋烈心中最恨的那个竟然从女真变成了龙渊,人世间的事情真是难以说清,龙渊在西南的迅速扩张,让拓跋烈感到极大的威胁,不知不觉中,拓跋烈已经将龙渊视为要打击的对象,不能任由龙渊继续这样扩张下去,一旦让他统一了中原,恐怕自己再无染指的机会。

周龙山和拓跋烈相处越久,对这位姐夫兼主公的心思揣摩的越是透彻,所以当拓跋烈问计于他的时候,他马上反应过来,明白拓跋烈想要趁着关中眼前的窘境制造一些事端,周龙山道:“蓝循对商贾的作为无异于杀鸡取卵,他是一个好的将领,却不是一个很好地领。

”换句话来说就蓝循强在领兵打仗,在内治方面却是一塌糊涂。

拓跋烈低声道:“你以为我机会吗?”

周龙山想了;方才道:“现在并非是最好的时机,关中旱灾还只是一个开始,今春的播种时节已过,无论这场旱情在今年夏日有无缓解,关中今秋必然面临一场粮荒,蓝循再强,面对这场饥荒也无力回天,到时候大王尽可趁虚而入,现在所要做得应该是厉兵秣马,静观其变。”

拓跋烈轻轻了一声,周龙山敏锐的把握到他脸上的那一丝顾虑,知道他真正担心的或许是龙渊,担心龙渊会趁虚而入。

周龙山道:“大王,现在的形势一目了然,丘朗坐拥江南,可是其内动乱不停,想要理顺头绪尚需时日,自然不会动了向外扩张的心思,萧牧野统领萧氏,其势力影响日微,兼之此子与蓝循有着一个同样的毛病,那就是统军尚可,内治不成,就算想要吞占蓝循地地皮,也没有那样的实力。真正有威胁的还是龙渊,照我看,龙渊并没有将蓝循作为要消灭的目标,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有着其他人都不具备地大局观,在他看来,无论蓝氏、萧氏、还是梁氏,所据有的土地全都是大康的江山,属于内乱,而将胡国视为外敌,他和蓝循虽然对立,可是在这一点上又拥有着出人意料的默契,蓝循一直都在扮演着对抗胡国的角色,无论他承认与否,他都是龙渊北方的屏障,我敢断定,在这种非常时刻,龙渊一定不会在蓝循背后落井下石。>”

拓跋烈苦笑道:“这么说。他们两个是惺惺相惜!”

周龙山淡然笑道:“大王忘了。他们本就是翁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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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夏季之后。关中地旱情非但没有半分缓解。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再加上商贾地不断出走。外地客商因为畏惧蓝循地强盗手段不敢前来。整个关中地情况变得越恶劣。蓝循终于意识到自己冷血地手段非但没有起到应有地效果。反而让关中商贾人心背离。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当初赵无涯对自己地规劝。不由得念起这年轻人地诸般好处来了。

这段时日赵无涯也没有闲着。按照蓝循地命令。赵锐虎负责统管关中水源。作为赵锐虎地兄弟。他当然要为这位大哥出谋划策。因为身在第一线。所以对于关中地灾情他是极其了解地。

听到蓝循召见他地消息。赵无涯不禁露出一丝苦涩地笑容。他眼中地蓝循已经逐渐走下了神坛。这位雄霸边关数十年地将领在内政方面种种幼稚地举动已经让他意识到蓝循有可能成为一方霸主。却没有任何成为一代明君地条件。争夺天下并非仅仅依靠战争。关中地一场旱灾就已经让蓝循焦头烂额。倘若灾害继续下去。蓝循大军地战斗力将会迅速削减。

赵锐虎看出了他的犹豫,低声道:“不如我陪你一去。”

赵无涯摇了摇头道:“大将军让我一个人过去,他地性子你是知道的。”

赵锐虎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无涯,你既然了解大将军地脾气,见他的时候还是尽量收敛着一些性子,现在关中地灾情越严,他的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千万不要冒犯他。”

赵无涯点了点头:“想必现在他已经冷静了许多。”他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道:“大哥,有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

赵锐虎内心一怔,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怎可胡说八道,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现在是他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怎能生出这样的想法?”

赵无涯叹了口气,他黯然:“我忽然现蓝氏乃是中原势力中最为虚弱的一环,也许最先被消灭的就是……”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虎捂

巴,低声斥道:“你不可胡说,若是让大将军知道,都保不住了。”

赵无涯却没有丝毫的畏惧,推开大哥的手掌,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已然厌倦了,大将军做事全凭个人好恶,从不考虑他人地感受,如果不是为了大哥,我已选择隐退山林。”他举步向外走去,只留下赵锐虎一个人直愣愣站在原地,愕然道“为了我,为我什么?这混账小子,越来越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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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蓝循召见赵无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在赵无涯看来,蓝循若非不是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也不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恭恭敬敬向蓝循问候之后,在蓝循的身边坐下。

蓝循开门见山道:“今夏还没有落下一场雨,旱情变得越严重,我今日在城外巡视,现河流沟渠都已干涸,百姓渴死无数,许多百姓为了逃避旱灾已经选择南下。”

赵无涯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因为身处一线,他每日见到因为饥渴死亡的百姓比蓝循要多的多,关中旱灾在不断继续,蓝循过去从商贾手中压榨的那些钱粮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内部资源耗尽,外部却没有新地资源补充,关中处境之难可想而知。

蓝循道:“若是持这样下去,关中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粮荒,无涯,你还有什么主意?”这样虚心求教的态度在蓝循的确并不多见。

赵无涯虽然对蓝循有了法,可是蓝循既然表现出如此的虚心,他也不好就过去地事情出口埋怨,话说回来,对付那些商贾也是他出的主意,只不过蓝循并没有理会他掌握好度的建议,方才导致了眼前的窘境,赵无涯低声道:“关中内部可以调集的资源已经差不多了,想要改变困境,必须求助于外力!”

蓝循低声咀着赵无涯的话:“外力?你所指的外力是谁?”

赵无涯道:“关草短缺,可是金银储备颇丰,只要手里有银子买些粮草回来应该不难,可是前些日子关中商贾大批出走,各地流传的言论对我方不利,所以才造成了眼前无人愿意前来关中卖粮的局面。”

蓝循面露尴尬之色,已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是当着赵无涯的面是不会主动承认地。

低声道:“我已经让人放出消息,高:收购钱粮,只可惜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赵无涯心中暗叹,恶果你已经造成,现那些商贾对你蓝循畏如蛇蝎,谁还敢卖粮食给你,他又道:“一方面是因为以讹传讹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周围势力中不乏有落井下石之辈,不过,大将军现在不应顾忌太多,想办法弄到粮草,让关中渡过眼前的饥荒才是根本啊。”

蓝循从赵无涯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的语风,猜测到他一定还有些办法,低声道:“无涯,我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赵无涯道:“大将军和宣城唐翰素来交好,你若是开口向他借粮,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拒绝。”

“唐翰?”蓝循皱了皱眉头道:“他那一小块地方能借给我多少粮食?”

赵无涯道:“唐翰的领地虽然不大,可是宣城乃北方商贸重镇,各方客商汇集于此,如果唐翰念在和大将军的交情上,出面为大将军收购粮草,一定会收获颇丰。”

蓝循点了点头道:“为了关中百姓,我切厚着脸求他一次,不过……龙渊是他的侄儿,你以为他会答应吗?”

赵无涯道:“这正是我想说的,唐翰或许会拒绝,但龙渊一定不会拒绝!”

蓝循苦笑道:“龙渊恨我入骨,这正是他落井下石地大好机会,他怎可能帮我?”

赵无涯道:“胡人在北疆厉兵秣马,大有趁着关中旱灾一举南侵的势头。”

对于军情,蓝循了解的要比关中内政清楚得多,他叹了口气道:“对胡人来说现在的确是一个最机会。”

赵无涯道:“假如关中被胡人攻破,那么龙渊就会直接面临胡人地威胁,龙渊此人眼光远大,雄才大略,绝不会任由关中落入胡人的眼中,换句话来说,眼前关中地饥荒,他不会坐视不理。”

“龙渊会帮我?”蓝循不能置信道,在他看来龙渊非但不会帮助自己,而且十有**会趁着现在关中旱灾之际落井下石,却想不到赵无涯会有不同的看法。

赵无涯道:“唇亡齿寒,关中若失,中原危矣,连我都能看透这个道理,龙渊一定也能够看出!”

蓝循面色一寒,赵无涯对龙渊地推崇让他内心之中不由得生出警示,可是这种不悦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最为关心的还是关中地未来命运。

赵无涯自然也看出了蓝循的不悦,低声道:“大将军若是信得过我,我愿前往巴蜀出使,力求说服龙渊借粮!”

蓝循对赵无涯的请求并没有马上回应,冷冷道:“若是龙渊不肯借粮呢?”

赵无涯微笑道:“他若是不肯借粮,证明只是鼠目寸光之辈,关中灾情也会变得越严重,此地也不足留恋,大将军唯有将大军东撤,重新建立以康都为中心的势力范围,以蓝氏眼前的实力攻克宣城易如反掌。”

蓝循终于明白了赵无涯的意思,虽然他舍不得关中之地,可是赵无涯的两种设想已经是眼前最好的策略,如果借粮失败,那么关中也的确没有留恋的必要了,他重重点了点头道:“无涯!就按照你说的办!”

第一百九十章【西征】(上)

这段时间。www.65txt.com-====-龙渊一直都在关注着关中的旱情。从蓝循对刀起。龙渊就意识到蓝循做了一件极其荒谬的事情。杀鸡取卵并不是这种非常时刻应该采取的手段。让商人寒心只会让关中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他的北方边境因为关中灾民大批南下。短期内压力骤然增加。龙渊和众臣商量之后。对于关中灾民只能采取筛选入境的策略。对于青壮年和条件放宽。而老弱妇残则被拒绝入境。这并非是龙渊以等级衡量百姓。而是因为灾民的数量过于庞大。假如不经控制。任由关中百姓进入巴蜀境内的话。他刚刚稳固的基业就会被这庞大的压力拖垮。

不过龙渊仍然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了这些灾民。在边境提供了五十个供水站。并开辟出宽约五十里。长近百里的缓冲地带。供给那些灾民居住。虽然无法提供给他们足够的粮食。可是饮水还是能够保证的。

秀和纵雪返回潼之时。龙渊恰和诸葛运春前往边境视察。很遗憾的擦肩而过。

龙渊和诸葛运春并肩站立在边境城墙之上。望着正南方延绵无尽的营帐。彼此的目光中都透出深深的忧虑。

龙渊长叹了一抬头仰望。却见火辣辣的日头仍然高挂晴空之上。

诸葛运春道:“我观天象。日还不会下雨。”

龙渊低声道:“只是苦了这些百姓!”

诸葛运春道:“假灾情继续。蓝循的:境恐怕不会太妙。”

龙渊并没有马上回答。向前走了几步:“担心的是北方胡人!”

诸葛运春也早已虑到这件事。以拓跋烈的雄才伟略。绝不会错过这个打击蓝循的机会。关中旱灾对他而言是一个趁机进入中原的大好良机旱灾地持续会让循的战斗力不断减低。昔日让胡人头痛的蓝氏大军只怕会先败在上天地手中。

诸葛运春道:“臣和丘曾经做过一番深谈。我劝说他放下胸中的野望安安心心做一个臣子。



龙渊微笑道:拒绝了你?”

诸葛运春一丝笑。

龙渊道:“丘朗为人心高气傲。在他心中我能做的事情。他一样可以做到。他拒绝你当然是在情理之中。蓝循却是骑虎难下。在三家之中。蓝循却是最难收服的一个。”

诸葛运春不知道龙为何突然话一转又回到了蓝循的身上。低声道:“太多人被野心所累!”

一名将领悄然来到两人身边。向龙渊恭敬行礼后。禀报道:“启禀主公蓝氏使到了!”

龙渊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错愕。低:来的是什么人?”

“赵无涯!”

“赵无涯?”龙渊诸葛运春对望一眼。彼此都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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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涯是蓝循手下有数的谋士之一。是能够让龙渊真心接见的一个。

龙渊在别院单独召见了赵无涯。

赵无涯开门见山道:“`子。此次无涯是代表大将军前来借粮的。”

龙渊微笑道:“关中地灾情我已经听说了。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饥民拥入边境。我们这边压力也大的很。”

赵无涯道:“我从难民的暂住地一路走来。也听说了公子的不少做法。”

龙渊叹了口气道:“些百姓全都是大康的子民。按理说。我本应当敞开边境让他们自由进入可是如果不加控制。只这巴蜀的百姓也会被拖。到最后大家都没有饭吃”

赵无涯悄悄观察着龙渊的脸色。龙渊这番话多少推搪的味道难道说他想拒绝自己?无涯重新将话题引入借粮的问题上:“公子。现在关中极度缺粮。我预计到今年秋收以后粮荒会更加严重。关中的饥民地出走也会达到高峰。”

龙渊道:“我正在过各种途径筹措粮草力求让边境的这些灾民能够吃饱。”

赵无涯道:“公子还没有回答我究竟愿不愿意借粮?”

龙渊哈哈大笑。他有兴趣的看着赵无涯:“关中旱灾想必蓝循此刻已经焦头烂额。否则。他不会低下头找我借粮。”

赵无涯被龙渊地这话触怒了。他霍然站起身道:公子这么说。是不打算借粮了?”

龙渊没有说话。端几上茶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赵无涯道:“公子口口声声说大康地江山如何如何。赵某想问公子一句。这关中在公子的

中究竟还是不是大江山?”

龙渊微笑道:“自是大康地江山。蓝循在我心中实乃国贼!”

赵无涯冷笑道:“公子因恨蓝大将军所以连带着将关中百姓一起恨上了?”

龙渊反问道:“我有问题要问。在你心中。自己究竟是大康人。还是蓝氏的一个家臣?”

赵无涯居然表现地十分硬气。毫不畏惧的顶撞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赵无涯虽然身份低微。可是日代表关中百而来。想向公子要一个明确地答复。这粮草你究竟是借还是不借?”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这赵无涯也当真是个人物。天下间还有这么找别人借粮的。找自己借东西。好像人家跟欠他似的。

赵无涯继续追问道:“公子给个痛快话吧。”

龙渊笑容一敛:“

如我不借。你们又能奈我何?”

赵无涯咬了咬下唇。声道:“我一直以为公子心胸宽广。可吞日月。想不到……”下面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龙渊也已经明白了。

龙渊微笑道:“若是我不借给你们粮食蓝循说不定会强攻宣城。建立起以康都为中心的势力范围。将关中之地弃如敝履任凭胡人铁骑南下。到时候我就会直接面临胡人的威胁是不是?”

涯想不到龙渊剖析的如此清晰。一时间呆在那里。

龙渊道:“这大康是我龙氏的江山。每一寸土地不想被异族拿去。粮我会借。蓝循地这次难关。我会帮他渡过。”

赵无涯内心剧震。目之中充满激动的神情。龙的心胸果然非同一般。在蓝循做出如逆天行径之后他还能顾全大局。实乃常人无法企及。

龙渊道:“现在你以回答我刚才地问题了吗?”

赵无涯双目中泪光动。他颤声道:“在无涯心中。自己生是大康之人死是大康之鬼。个念头从未改变过。以后也将是这样。蓝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他是我的恩人。可是大康在我心中的位置却比父母亲人还要重要。”

龙渊内心一阵荡他大声道:“我若是留你在我麾下效力你可愿意?”

赵无涯向后退了一步。然,双膝跪倒在龙渊面前。含泪道:“臣赵无涯不胜荣幸……”在此次临来之前已经抱定了再不返回关中的念头。龙渊表现出的心胸魄早已让他深深折服赵无涯颤声道:“臣有生之年。必鞠躬尽死后已为大之复兴耗尽一切能力。”

龙渊双手扶住他的手臂将赵无涯扶起来微笑道:“无涯我等就是你这句话。那些粮草我原本就打算送给关中灾民的。和你想比。那些粮草又算的上什么?”这句话一直说到了赵无涯的心坎深处。显出对赵无涯的看重。无涯这种谋士最在意的就是主公对他地看重。龙渊的这番话顿时让他感觉到。冲着这句话就是为龙渊死了也心甘情愿。

赵无涯的归顺让诸运春也是欣常。他对赵无涯也是闻名已久。更重要的是。赵无涯是蓝循手下唯一具有威胁力的谋士。此消彼长。无论有没有这场旱灾。蓝循的实力在事实上已经再度削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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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涯投奔龙渊然要显示出自的能力。当晚他便提出了自己的一个观点:“如果无涯没有猜错。胡人必然在今秋南下!”

诸葛运春和龙渊对了一眼。在赵无涯来之前。他们已经考虑人南下的这个问题。这种可能性很大可是没有人说的像赵无涯这般肯定。

赵无涯手指国的大片疆域道:“去年胡人和女真之间地战争虽然以胡国的退兵告终。可胡国并没有伤到什么元气。跋烈却因此而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在胡国内部也遭遇到了空前地信任危机。所以一场胜利对于巩固他自身的位置。威慑国内地反对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而今关中旱灾。蓝氏军力遭到前所未有的削弱。拓跋烈放过这个千载难逢地机会才是傻子。”

龙渊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胡人极有可能在夏秋之交动进攻。否则也不会如此痛快的答应借给蓝氏粮草。

诸葛运春道:“据说知。蓝氏在北疆地防守从未放松过。就算遭遇旱灾。北方列关的补给也是限度地满足。胡人想南侵关中也没有那么容易。”

赵无涯道:“诸葛先生果然对蓝,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的手指从胡国向西画了一条弧线。直指关中的西疆:“还有一条路线。胡人可能从西方进攻关中。”

“那是车越国的地!”

赵无涯摇了摇头道:“越国只是一个区区小国。胡国大军若是想灭掉它必然摧枯拉朽。假如胡国大军集结在车越国。另一支军队牵制住北方列关。蓝氏如今的情况势必尾不能兼顾。关中危矣!”

龙渊倒吸了一口冷。假如一切|如赵无涯所说。关中即将面临的危机还真是严峻。

诸葛运春看着地图。皱了皱眉头。手中羽扇不时扇动着。他反复咀嚼着赵无涯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无涯。你是在提议我们在胡人未曾进军之前。先做好准备吗?”

赵无涯道:“我以为公子应当未雨绸缪。抢在胡人之前。攻占车越国。切断胡人辗转西进的路线。表面上看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化解了蓝氏的危机。可是从长远看。主公据有关西之地。已经将关中西南两侧包围。日后想要拿下关中易如反掌!”

龙目一亮。

诸葛运春露出会心的笑容。微笑道:“无涯的眼光比我还要长远。胆子比我更大一些。”

赵无涯谦虚道:“无涯凡事率性而为。怎敢和诸葛先生相比。日后还要靠先生多多指教。”

诸葛运春笑道:“出兵车越国的提议很好。这件事过去我曾经和公子讨论过。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龙渊道:“听无涯么一说。我倒是真的动。”

诸葛运春意味深长道:“动心不如动手。公子还当早做决断!”

龙渊眯起双目:“与其等胡人打到家门口。不他们动进攻之前。将这条线路给他切。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准备之后。马上攻打车越国。”

诸葛运春笑道:“只是这样一来。公子对付萧氏的事情又要缓上一缓了。”

龙渊道:“计划不如变化。就让萧氏小儿多活几天吧。



几人同声大笑。笑完之后。龙渊又想到一个问题。这次该派谁攻打车越国?

诸葛运春道:“既然主意是无涯出来的。这个军师嘛自然由无涯担当。主帅。我看还是主公亲力亲为吧。”车越国只是一个小国加上地处平原。有无险可守。攻下它并没有太多的难度。龙渊亲征。刚好可以让他的名更盛。这种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诸葛运春当然不会送给别人。

龙渊笑道:“好。我这次就御驾亲征!”

第一百九十章【西征】(中)

无涯的背叛让蓝循深受打击,赵锐虎得知这个消息]官府,穿着寻常布衣来到将军府,长跪在蓝循的面前,等着蓝循来砍他的脑袋,以赵锐虎的智慧本来是想不出这样的办法的,可是赵无涯和他平日聊天时曾经说过,若是有一天他得罪了蓝循,赵锐虎想要撇开关系,不被牵连进去须得如此如此,虽然当时只是笑谈,可赵锐虎却牢牢记在了心里,赵无涯生性张狂,说不定真的有一天会得罪蓝循,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来的如此迅速。(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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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如果说当初周龙山的出走他感到的是痛心和内疚,如今赵无涯的背叛让他感到的只有愤怒,他虽然多次否定了赵无涯的计策,可从未否定过赵无涯的能力,在他心中蓝氏诸多将领谋士之中,赵无涯无疑是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让蓝循最为愤怒的是赵无涯选择在这种时候背叛,关中旱灾,他主动提出去借粮,想不到就此一去不回,具有讽刺意义的是,龙渊居然还答应借粮,放着这么一个大功劳不会来领取,偏偏要做背叛自己的事情,他分明是在告诉自己,粮草我帮你借来了,我欠你的恩情就等于还清了,现在我投奔龙渊你也说不出什么,赵无涯的背叛等于告诉蓝氏众将,蓝循已经大势已去,跟着他没有什么前途了。

蓝循又想到了自己地女儿,芷霖嫁给龙渊跟他一条心无可厚非,现在秀也是如此,蓝循不觉生出孤家寡人的感觉。

台阶下的赵锐虎已经跪了整整一个下午,蓝芷云来到父亲的身边禀报道:“爹,赵锐虎已经在外面跪了整整一下午了,你看……”在蓝芷云看来赵锐虎和这件事的确没有太大的关系,赵锐虎对蓝循的忠心是每个人都能够看到的,她实在不想见到父亲迁怒于这忠心的将领。

蓝循冷冷道:“别去管他,他想跪就继续跪着,以他的脑子能够想出这负荆请罪地主意?我看十有是赵无涯教的他。”

蓝芷云道:“赵锐虎为人忠心耿耿,他和赵无涯不同,我看这件事十有他都被蒙在鼓里。”

蓝循怒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次我不砍他的脑袋已经算便宜他了。”

蓝芷云从父亲的这句话中已经听出父亲原本就没有杀赵锐虎定罪的打算,心中不由得一宽,小声道:“龙渊一方已经答应借粮,只要渡过今秋的难关,蓝氏复兴指日可待。”

蓝循眼角地肌肉却颤抖了一下,他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芷云,你看老天是不是不愿站在我们蓝家这边?”|

随着年龄的增长,蓝芷云变得内向了许多,说来奇怪,对于功利二字她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热衷,纾秀返回关中之时,她从纾秀口中得知周龙山仍然没死,而且现在娶了胡国的郡主,更成为拓跋烈的心腹谋士,此事对她的触动很大,每每想起当初自己射周龙山的那一箭,将他逼下山崖的那一刻,蓝芷云都会从梦中惊醒,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当初对周龙山的确有些过分,她看不起周龙山,而周龙山却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假如不是她的任性,周龙山早已成为了她地夫婿,而父亲就会多一位得力的助手,蓝氏的境况想必会比现在好得多。>

蓝循许久听不到女儿地回答。不由得抬起头来。却看到蓝芷云站在那里呆呆出神。禁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芷云。为父记得你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吧?”

蓝芷云俏脸一热。父亲话后地含义不言自明。像她这样地年龄本该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可是至今她仍然孑然一身。她轻声道:“女儿愿这辈子守在爹爹地身边。侍奉爹爹。”

蓝循心头一暖。可是随即又生起一阵内疚。身为父亲。自己对女儿地关心实在太少了。芷霖虽然远嫁。可毕竟还是找到了如意郎君。无论那个人是谁。只要他对她好。自己已经心满意足了。纾秀外柔内刚。是所有女儿中最有主见地一个。她刚刚摆脱了梁氏地牵绊。对她而言。现在地生活和过去想比已经是一天一地。只有这个女儿。自从周龙山地事情生之后。自己便将所有地责任归结到她地身上。对她冷淡异常。芷云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至今也不愿谈及婚姻之事。想起来还是自己这个做爹爹地害了她。

蓝循叹了口气道:“爹爹终有老去地一天。到时候你地身边若是无人相伴。岂不是形单影只。”

蓝芷云淡然笑道:“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就算没有嫁人。我一个人一样可以活得好好地。



蓝循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过去从不关心这样的小事,不知不觉中,自己地性情竟然变了,他甚至感觉到,若是没有生大康的动乱,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倒也不错。

“难道是我老了?”蓝循默默自问道。

蓝芷云道:“胡人开始在我们的北疆集结兵马,大有举兵南侵之势。”

蓝循冷冷道:“拓跋烈想趁虚而入,关中旱灾虽然厉害,可是我蓝氏的兵马还没有到不堪一击的地步,他只要敢来,我就会让他尝尝蓝家军的厉害。”说这句话的时候,豪情仿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蓝芷云双目闪闪光,她最崇拜的就是父亲豪情万丈的时候,当初她对周龙山的排斥正是因为他缺少这份豪情的缘故。蓝芷云仍然小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可是我担心龙渊和宣城救济我们粮草最后成为一纸空文。”

蓝循摇了摇头,充满信心道:“不会,唇亡齿寒,以龙渊地胸怀和眼光,一定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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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丘朗也接到了巴蜀使臣送来的信函,信函乃龙渊亲笔所写,请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丘朗筹措一些粮草支援关中,帮助关中渡过这场粮荒。

丘朗将信中的内容公布之后,大都督府内众臣尽皆哗然。

尉迟达率先站起道:“龙渊当自己是什么人?号令天下的君主吗?当初我们楚国水灾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支援我们?蓝氏现在旱灾,他自己想帮忙也就罢了,毕竟蓝循是他老丈人,可他凭什么要求我们帮忙?”

顾奔流呵呵笑道:“尉迟达,你不必激动,大都督也没说一定要帮忙,不过龙渊这封信来得真是愚蠢啊!”

众人齐声哄笑,在多数人看来龙渊这样的做法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丘朗一双剑眉凝结在一起,他低声道:“抛开这件事不谈,你们以为,若是关中灾情继续加重会生什么?”

还是尉迟达第一个答道:“关中灾情干我们屁事?蓝循越是倒霉,我就越开心。”

顾奔流却不是这样看,他低声道:“蓝循若是垮了,北方胡人必然南下。”

丘朗点了点头:“龙渊正是用这种大局观来说服我支援蓝循啊!”

尉迟达道:“龙渊只是害怕自己支援蓝循过度损耗了他的国力,所以也想消耗一下我们的实力,照我看,我们非但不要去支援蓝循,反而应该借着这个机会痛打落水狗。”

丘朗面色一变,低声道:“我曾经听牧羊人说过一个故事,又一次羊群遭遇恶狼,恶狼想捕食肥羊,可是公羊将母羊和小羊围在中心,羊角一致对外,羊群始终坚持着,恶狼无法乘虚而入,可是其中一个公羊却想到,这里并没有我地妻子儿女,我何必如此卖力,于是,它悄悄退入圈中,可是这唯一的缺口却恰恰被恶狼捕捉到了……”丘朗并没有说结局,可是每一个人都已经猜到了结局是什么。

尉迟达沉默了下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默了下去,胡人的目的不仅仅是关中,他们的目地是中原的大好河山。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去帮助自己的对头和敌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气魄。

丘朗道:“如果谈到对蓝氏的仇恨,我想龙渊要比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要深刻得多,强烈得多,可是既便如此,他仍然能够看清大局,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自愧弗如!”丘朗深邃的双目中迸射出强烈的光华,他环视众人道:“现在你们应该明白我的决定了吧?”

萧牧野也一直在关注关中旱灾地事情,龙渊虽然没有帮助蓝循向他求援,可是萧牧野却也听说了龙渊借粮的事情,与此同时胡国的一封密函也送到了他的手中,拓跋烈在信中通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胡国夏秋之交要进攻关中,想让萧牧野从东路配合攻打蓝氏,从而让蓝氏尾不能兼顾。

萧牧野对和胡人联手之事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可是他却认为这次胡人进军关中,对他而言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蓝循为了抗击胡人,必然将中军布局在北疆边境,势必会造成康都附近的空虚,选择在这时候攻打蓝氏,就算无法将蓝氏一举歼灭,也可以拿下康都,进而拓展萧氏的疆域,日后,他可以兴兵北上,拿下宣城,形成以康都、宣城、东都为核心的全新疆域,到时候他地实力就会在中原列强之中一枝独秀,萧牧野对未来的构想显然是完美的。

可是他错在相信了一个人,他不但相信廖其园,还将这件事拿出来和廖其园商议,廖其园现在是身在萧氏,心在龙渊一边,他虽然奸诈,可是目光却极其老道,早已看出萧牧野绝非成大事之人,单单从这次想要趁着胡人南侵的机会对蓝氏落井下石,就能够看出此子没有大局观,如此短浅的目光怎能成就大业?表面上却仍然不断奉承。当日议事之后,廖其园就悄然将这件事让人密报到梓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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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潼收到消息地时候,龙渊已经率军西行,诸葛运春看完那密探带来的蜡丸,不禁微微一笑,将密函凑在烛火上烧了,让手下人引着密探去休息。

陈武阳得悉这件事之后,也不禁忧心忡忡,低声道:“诸葛先生,主公现在不在梓潼,若是胡人南下,那萧牧野再从东攻打蓝氏东线,这样落井下石,只怕蓝氏手中地康都也要失去了,失去康都虽然影响不大,可是蓝氏北方对胡人的抗击必然受到影响,关中只怕要危险了。”

诸葛运春淡然笑道:“陈将军,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要借粮给蓝氏,丘朗一方也答应要救济关中灾民,这消息必然会传到拓跋烈地耳中。拓跋烈务必会重新考虑攻打蓝氏之事,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就算攻打蓝氏地北疆,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真正的主力攻击还是会放在蓝氏的西线。”

陈武阳惊声道:“若是当真如此,那么主公岂不是危险了?”要知道龙渊此次亲征,率领前往征讨车越国的不过五万兵马,假如胡人将主力部队瞄准了车越国,龙渊所承受的压力无要大很多。

诸葛运春笑道:“所以说先机最为重要,假如主公顺利拿下车越国,必然打乱胡人进攻的计划,拓跋烈就会陷入两支大军谁更为重要的难题之中。更何况主公临行之前,已经让人前往吐蕃求助,不出意外的话,卓玛公主的大军也会挥师南上和主公在车越国会和,到时候拓跋烈究竟敢不敢打这场仗还未必可知呢!”

第一百九十章【西征】(下)

车越国国王图利今年已经八十一岁,其人性情宽厚,爱民入子,在国内民众中的口碑极佳,这车越国原本就是一个小国,西方是沙漠,北方草场沙化严重,国土因此而悄然东移了不少,所占的那块地方过去曾经属于古燕国,燕国被大康灭亡后,自然就属于了大康,不过因为那土地贫瘠,加上距离康都遥远,是以大康也并没有和车越国一般见识。www.65txt.com究其历史,车越国存在的时间已经有了三百多年,因为国小贫困,兵力不强,周围虽然有大康和胡国两强,这两强也都没有将它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大康分裂,也不会突然彰显出它重要的战略地位。

赵无涯早在关中蓝循部下之时就对车越国做过一番详尽的研究,知道这小国举国之兵也不过三万之众,而且除去分布在边境的兵马之外,真正在都坎儿城驻守的只有一万人,坎儿城并无险要的地势可守,不过其城墙全都是用巨大岩石堆砌而成,城墙高阔冠绝天下,故而又有石头城之称,想要正面攻破城墙并非一件易事。

龙渊此次带来的兵马共有五万,单以兵力来论,超出对方五倍,可是心中也不敢有轻敌之念,和赵无涯、石娃子商量之后,还是派人先潜入坎儿城,里应外合方有必胜的把握,力求把己方的伤亡降到最低。原本石娃子主动请缨前往坎儿城,可龙渊早就对这座历史名城神往已久,更存着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坎儿城的心思,提出由自己装扮成客商前往坎儿城,石娃子听到龙渊想要亲涉险境自然要反对,可龙渊微笑道:“只要不暴露身份,我在坎儿城只是一个寻常客商,他们能奈我何?更何况这次我们分批潜入坎儿城的战士在两千人以上,就算出了危险,自保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他们虽然并不轻敌,可是谁也没把车越国这种小国看得多么重要,是以龙渊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否则在这种时候怎会有游山玩水的兴致。

赵无涯和石娃子反复考虑之后还是认同了龙渊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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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率领一支百人士兵伪装成的商队前往坎儿城,在他们前往坎儿城之前,已经有近七百人先后抵达了那里,这也是赵无涯和石娃子答应龙渊深入敌人腹地地条件之一,务必要保证龙渊的安全。

龙渊抵达坎儿城当日,坎儿城居然下起了霏霏细雨,因为巴蜀进军车越国的消息极其隐秘,所以车越国一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备,坎儿城位于古丝绸之路上,是东西交往的重镇之一,平日里来往这里地客商极多,国王图利为人热情好客,善待各方客商,故而城门的盘查并没有想象中严格,龙渊此行带来了大量的丝绸茶叶,很好的伪装了他们本来的目的,一百人地商队规模虽然算得上庞大,可是对坎儿城来说平日里几百人的商队随处可见,所以也没有受到特别的关注,随同龙渊此次前来的还有两位将领,陈府和周武缘,两人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是当初秦晖现并一手提拔而起,沿途之中,龙渊和他们不止一次地提起秦晖,对这位失去踪影的好兄弟好助手生出无限怀念。

车越国人大都是身体魁梧,鹰鼻深目,金碧眼,和中原汉人有着极大不同,龙渊的商队进入城门之时,正在等候守门士兵检查货物,忽然正北方本来一队骑兵,烟尘四起,队伍旌旗招展,大旗上所绣的文字却是龙渊不认识的,幸好随行商队之中还有一名丘龙涛的将领,他自小在车越国长大,对这里的语言人情风物都是极其熟悉,凑到龙渊面前低声道:“皇室地队伍!”

龙渊点了点头,示意手下人闪到一旁,以免引起那支队伍特别的注意,那队武士全都是银盔银甲,胯下大宛马也都穿着着银色护甲,车越国的护甲和中原已经有了很大不同,他们的盔甲所用的钢板比起中原要厚,盔甲地组成部分多为大块,虽然不如中原盔甲精美细致,可份量和防护性却是占优,因为结构的缘故活动性应该差一些。龙渊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些盔甲都是沉重之极,也只有大宛马高大地骨骼健壮的力量才能背负得起,这样地重骑兵在中原列强之中很难见到,倘若拥有一支规模庞大的重骑兵队伍,在对战中地威力极其强大,龙渊仿佛看到一道钢铁洪流冲入敌阵,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心中不由暗叹,可是组建这样的队伍不但但需要健壮的大宛马,战士的作用也不可忽略,汉人的身材和车越国人不同,必须挑选出一批体格足可承担重甲的战士。

这队银甲骑士通过的时候,周围人纷纷避让,马队经过城门,中间一名带着面罩的银甲战士却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龙渊队伍中的一辆车马上,龙渊微微一怔,却不知己方究竟在何处露出了破绽,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站在车马前地正是陈府。陈府心中也是一沉。没想到刚刚进入城门就遇到了麻烦。他暗暗下定决心。若是行藏暴露。就算是拼着性命也要掩护主公出逃。

那银甲战士深蓝色地双目落在车马地一角。纵马来到马车前。俯下身去。抓住马车中露出地一条红色流苏。轻轻一拉拖拽出来。深蓝色地双目露出异样地光彩。他缓缓点了点头。从腰间皮囊之中摸出一片金叶子掷向陈府。陈府装出笨手笨脚地样子。那金叶子落在地上。才俯身拾起。

龙渊静静旁观。知道那些银甲战士全都离去之后。这才和手下人缓缓进入坎儿城。陈府来到龙渊地身边低声道:“公子。只是少了一样东西。”

龙渊淡然一笑道:“那是个女人!”

陈府微微一怔。却不知龙渊为何会得出这样地结论。

渊道:“只有女人才会对这种东西如此地敏感。只条流苏付出如此大地代价。”

陈府对女人的了解显然远远逊色于龙渊,他充满迷惑道:“那身重甲可不是女人能够穿起来的。”言外之意就是对龙渊地这句话深表怀疑。

龙渊呵呵大笑,此时雨开始越下越大了。

丘龙涛带着他们来到坎儿城西南的绿洲商苑暂住,因为车越国地处东西交通的枢纽,所以城内客栈商苑多如牛毛,这绿洲商苑也是其中颇有影响的一家,在龙渊他们抵达这里之前,已经有一支五十人的队伍先行潜伏到了坎儿城中,也在这里住宿。

绿洲商苑占地广阔,按照作用地不同分成不同区域,有存放商品货物的存放区,有提供住宿的住宿区,此外还有商人饮酒作乐的场所,这种大规模的商苑在中原很少见到,龙渊欣赏之余不由得又生出念头,日后要在中原各大重要商业重镇也照此推行。

因为雨越下越大,除了外出打探消息的丘龙涛和陈府以外,其他人便留在这绿洲商苑饮酒,借以打这无聊时光。龙渊此次前来真正知道他身份地却只有周武缘少数几个,言谈之中也是以公子称呼,然而对龙渊的那份尊敬却是无法掩饰的。

绿洲商苑饮酒之所乃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商旅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喝着葡萄美酒,品味着香气四溢地牛羊肉,因为来这里的客商极其驳杂,各种语言都有,谁也不刻意去听别人说些什么,一个个都是狂放热情,不时出畅快的大笑声。

中间空旷的场地之上以鲜花围拢出一个小小舞台,四名身穿薄纱的车迟国少女随着音乐曼妙起舞,为饮酒的客商助兴,她们的脚下洒满铜钱,却是那些客人看到兴头之时地打赏。

龙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翩翩起舞的少女,她们穿着色彩艳丽的长裙,可是上身穿的却是极少,仅仅用同色胸围护住双峰,玉臂雪腹毫不吝惜地暴露在外,肚脐之上镶着红色宝石,随着肌肤的抖动出璀璨夺目地光芒,肉色珠光相映生辉,实在是诱人之至。

**********************************************************************************************************

一名中原商人笑着向龙渊这边走了过来,微笑道:“这位兄台来自何方?”他早就留意到龙渊一行,更看到龙渊气宇轩昂,生出主动攀交之心。

龙渊笑道:“在下王远镇,来自巴蜀!”

那中原商人笑眯眯道:“鄙人胡长风来自东都!”

龙渊内心微微一怔,想不到萧氏的地盘上也有商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经商,他微笑邀请胡长风落座,轻声道:“胡老板想必是经常往返于东都和坎儿城之间了?”

胡长风叹了口气道:“世道艰难,经商不易,否则我何必跋涉千山万水往返于东西之间。”他话锋一转道:“王老板身在巴蜀想必要比我舒服得多,巴蜀地主英明,最近已经成了天下客商众望所归地地方,日后有机会我也想去巴蜀看看呢。”

龙渊心中也是微感得意,蓝循对商人的辣手更衬托出自己对商人地宽厚,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在天下商人中获得了非同一般的地位,他笑道:“胡老板做什么生意的?”

胡长风道:“从东都带些陶瓷然后在这里中转下前往蒲途城交换皮毛,都是些辛苦的营生。”

龙渊道:“这一来一回只怕要耗去不少的时日吧?”

“少则八月,多则一年,所以这坎儿城我倒是不陌生。”胡长风看到龙渊的目光不时在舞女的身上流连,还以为他贪慕异域美色,低声道:“这些舞女实在太过平常,王老板若是喜欢,可以去星光城拍两个女奴回去。”

龙渊不觉哑然失笑,这胡长风把自己当成好色之徒了,他咳嗽了一声道:“家有悍妻,我可没那个胆色。”

胡长风哈哈大笑,他并不知道龙渊所说的是谎话,居然当了真,低声道:“就算不买还是应当去看看,星光城乃是坎儿城的城中之城,来这里不去看看实在太可惜了。”

此时雨已经渐渐停歇,胡长风和龙渊谈得投机,主动邀请龙渊一起前往星光城看看,龙渊正有在城内逛逛的意思,于是就跟胡长风带上周武缘和另外两名武士,出了绿洲商苑直奔星光城而去。

所谓星光城其实就是一个大大的集市,这座集市的特别之处就是每天直到夜幕降临之后方才开市,长久以来已经形成了集市独有的特色,他们抵达星光城之前已经看到无数车马汇集到星光城的石雕大门之前,按照规矩,所有车马必须停靠在门前广场,不得入内,这是因为每日前来星光城的人实在太多,若是任凭车马自由通行,必然会造成堵塞。

入乡随俗,龙渊他们也遵从人家的规矩,把车马停好,然后步行走入大门。

入门的道路极其宽阔,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往来的男男女女之中,种族繁多,脸上都挂着笑容,看来坎儿城百姓倒也生活的悠闲自在,龙渊暗自感叹,原本他对车迟国并没有任何的侵占之念,不过这次为了粉碎胡人阴谋方才选择对车迟国下手,却不知这次要造成多少的杀戮。

第一百九十一章【女奴】(上)

星光城内集结各方货物,商品种类极其丰富的确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胡长风对这里的一切极为熟悉,向龙渊介绍着沿途风物,他的见闻极广,而且口才奇好,的确是一个充当向导的绝佳人才,车迟国风俗习惯与汉人大为不同,这一小国夹杂在列强之间,数百年能够保持自己的特色不变也称得上奇事。www.65txt.com>通过胡长风的介绍龙渊这才知道,车迟国人虽然好客,善待各方商旅,可是他们国人心中对本国风俗传统极为维护,所以这座西方商贸之城没有受到外来风俗过多的影响。

龙渊购买了几件特色银器,又品尝了一下路边的小吃,和胡长风畅谈之时,胡长风道:“是时候了,咱们快去看看!”

龙渊不知他指得究竟是什么,不过胡长风对这里那么熟,想来去看的一定是新鲜事儿,他们一行人来到星光城的中心,却见正中空旷场地之上已经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四角各站着一名着上身的壮汉,手中高举火炬,一动不动立在那里宛如雕塑一般。

龙渊低声道:“这里是做什么的?”

胡长风狡黠一笑:“王公子看看就知道了。”

此时高台上出现了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子,他来到高台中心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龙渊听不懂车迟国语言,胡长风也忘了给他解释,目光始终望着那男子,过了一会儿音乐声响起,看到六名身披黑色斗篷的蒙面少女走上高台,虽然她们的脸上都有黑纱蒙面,可是仍然能够看到她们雪样洁白的肌肤,海样深蓝的眼眸。

胡长风低声道:“这些女奴全都来自西方,并非车迟国少女,今晚是在这里拍卖地。”

龙渊皱了皱眉头,中原虽然也有贩卖奴仆之事,可是像今晚这般公然贩卖,众人围观的场景却是从来都没有过,心中不禁暗叹,到底是番外之邦,缺乏礼仪。

胡长风笑道:“这些西方女子虽然肤色洁白远胜中原女子,可是她们大都皮肤粗糙,毛旺盛,和中原女子大大不同。

”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道:“王公子不妨拍下来一个,品尝一下不同地味道,也称得上人生一大乐事。”

龙渊哈哈大笑。身后周武缘却露出愤然之色。在他听来。胡长风一个普通地商人对主公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大大地不敬。看到龙渊笑逐颜开。方才意识到现在龙渊是乔装而来。并没有人知道他地真正身份。胡长风也一定将他当成了普通地商人。这样说非但没有不敬之意。反而是一种亲切地表现。

那矮胖男子做出一个手势。高台之上火光大盛。那六名少女突然同时除去斗篷。揭去面纱。在众人地欢呼声中。六具晶莹剔透地娇躯展示于高台之上。

高台周围聚拢地商贾已经越来越多。

他们都是被这活色生香地情景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围了过来。龙渊不禁暗自好笑。想不到来到这坎儿城居然看到地是这样香艳旖旎地情景。若是让红袖她们知道。肯定要说自己假公济私了。

下面地商人已经开始喊价。胡长风看来深谙此道。低声向龙渊道:“拍卖共分为三个步骤。这先出来拍卖地只不过是普通地女奴。越往后价钱越高。”说话间高台上地少女已经有四人被买走。胡长风看到龙渊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不禁怂恿道:“王公子当真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地念头?”

龙渊笑道:“不是说好地还在后头吗。我等等再说。”心中地好奇已经被眼前地场面勾起。暗想道:“加入拍卖倒也无妨。权当是一次历练。”

开始拿出来地这六名少女姿色只能算中上。不过仍然受到了相当地追捧。其中最贵地一个拍到了五十片金叶子。相当于黄金百两。对车迟国而言已经是不菲地价格了。

胡长风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我一年不来价格上涨了这么多,上次我来得时候这样地价格可以买到他们六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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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虽然初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可是却已经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微笑道:“价钱或许并没有上涨多少,只不过是竞价的人多了,所以才把价格哄抬上去了,这就叫水涨船高,当然也不排除拍卖觉着价钱不合适,自己又出钱把她们买回去。”

胡长风不禁对龙渊刮目相看,心道这少年人虽然年轻可是看事情竟然看得此透彻。

说话间,又有四名少女走上高台,这四名少女开始便除去黑色斗篷,带着黑色面纱,穿着纤薄的纱裙在高台之上翩翩起舞,不时做出抚胸翘臀的动作,姿色极其撩人,随着音乐变得越狂热,她们除去脸上的面纱,姿色果然又比刚才的六名少女强了不少。

胡长风也看得眼睛直,到出价之时,他也参与竞拍,看中的是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奴,说是娇小,也只是相对而言,那女奴若是在汉人中也算得上身材颀长,龙渊饶有兴趣的看着胡长风出价,这次他伸出的是五根手指头,也就是五十片金叶子,这四名少女的价值自然要高于刚才的六个,若是五十片金叶子就能够买到,等若占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龙渊猜到不会那么顺利,一切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马上就有两名胡人客商站出来跟胡长风竞价,几轮竞罢,价格竟然被哄抬到了二百片金叶子,胡长风的确看中了那名女奴,再加上想在龙渊这个同乡的面前挣份面子,所以才跳出来竞价,可是为了一个女奴付出二百片金叶子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商人先考虑到的就是利益,这种损害自身利益地事情胡长风是不会做的,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想不到区区一名西夷女奴也值这么多!”



一笑并不说话,最终那名女奴被胡国商人以两百五买下,其余几名女奴虽然没有拍出这么高地价格,可是胡长风显然也失去了拍卖的兴趣,生怕再次在同乡地面前丢脸,干脆闭口不再言。

让龙渊感兴趣的却是最后一轮的拍卖,既然胡长风说得如此神秘,想必那最后被拍卖的女奴一定是貌若天仙,不过说实话,这些女奴虽然妩媚艳丽,可是对阅尽人间绝色的龙渊而言却没有太大地吸引力,或许因为种族的不同决定审美观也有所不同,今晚所见的女奴远没有让龙渊感到心动的地步。

让人激动的最后一轮拍卖终于到来,整个高台上突然暗了下去,龙渊哑然失笑,这奴隶贩子倒是会制造气氛,最后拍卖的女奴人还未出来,先以声势夺人,连他地心中也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期待。

正中的铜鼎之中火光猛然蹿升而起,那是有人向其中投掷了燃油,所以火势突然变大,虽然猜到了其中的玄机,可是围观众人也不禁高呼起来,声势之大,几乎要穿破夜空,这声音让众人的血液都不觉沸腾了起来,每个人的情绪都已经被成功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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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地正中一名身穿白色长裙的西夷少女宛如空谷百合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有着中原少女少见地颀长身材,金流瀑般垂落在刀削般的香肩之上,秀眉弯弯,两泓冰潭一样地美眸冷冷扫过众人,所到之处,无人不心跳加速,只觉着这少女是望向自己的,鼻梁高挺,唇形柔美,肤色更如艳雪一般洁白细腻,如此绝色早已跨越了地域种族地界限,让在场多数男子感到自己的呼吸几乎已经停滞。

龙渊也是微微一怔,他虽然料定这最后出场的女奴必然美丽,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拥有倾国倾城之姿,震撼之余,内心又不由得产生些许遗憾,这样美丽的少女为何会沦落到变身为奴的地步?和龙渊一样惋惜的决不在少数。

胡长风也看得呆了,不过他更清楚以自己的财富想购得这名女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此时已经有人出价,开口就是五百片金叶子,试图一口就将其他对手吓走,夺得美人归。

胡长风低声道:“这等角色值黄金万两!”一切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价格不断攀升,转眼之间价格已经被抬到五千片金叶子,折算起来,可不是黄金万两。

因为在场客商不可能带这么多金子出来,所以现场还有几位估价师,可以将客商随身携带的物品进行估价,然后折算成黄金继续进行竞价。

美色的力量果然强大,众多商贾已经前往将随身物品估价,就在纷纷竞价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两万片金叶子!”

众人同时举目望去,却见一位身穿黑袍的老举起干枯的手掌大声道。

胡长风小声向龙渊介绍道:“此人乃是坎儿城第一富商郎仑,单单是家里的妻妾就有百人之多,看来今晚这朵鲜花要插在他身上了。”胡长风不由得又叹息了一声,显然为那少女抱不平。

龙渊原本没有参予拍卖的心思,可是看到郎仑那糟老头子的腌模样,心中极为反感,若是那女奴当真被他买去岂不是大大的遗憾,人看到美好的事物之时都会不由得产生呵护之感,龙渊虽然本没有据为己有之心,可是也不想看到这美好的东西被这老东西玷污,轻声道:“三万片金叶子!”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周武缘也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这位主公果然是个多情的性子,看到美色,情不自禁想要出风头了,考虑到他们这次前来的主要任务,龙渊这样的做法的确有些轻狂,可是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至于后果,他暂且不会去想。

郎仑显然一呆,他的出价已经足够高了,可是想不到有人居然大了他不止一点。

龙渊叫出价格之后,已经有人向他走了过来,既然出价,对方要验证一下他有无这样的实力,以免有人从中捣乱。龙渊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么多钱,不过他所佩带的饰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从腰间摘下一块镶金玉佩递了过去,让周武缘跟着他们去评估价格,几名负责评估的老看过之后全都是眼睛一亮,给出了一个三十万片金叶子的折价。

龙渊明知这价格已经低了,可是他并不在意,只要在价格上能够打压郎仑一头,让他无法得逞即可。

郎仑很快把价格追加到五万片金叶子。

龙渊则更让人惊叹,直接喊出了三十万的天价。

一个女奴竟然能够拍到三十万的天价,这在坎儿城内的拍卖历史之上根本是前所未闻,所有人都惊呆了,左长峰更是目瞪口呆,他虽然一开始就认定龙渊是个富庶的商人,却没有想到他的实力可谓是富可敌国。

郎仑虽然极想将那少女收为己有,可是价格已经到了三十万片金叶子,郎仑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他暗骂了一句疯子,也断绝了继续出价的念头。

就在龙渊自以为今晚胜券在握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五十万片金叶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女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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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II全文阅读【困龙卷】

第一百九十一章【女奴】(中)版权都归作者石章鱼所有,由网友上传,仅代表作者的观点,与三五中文网立场无关。

第一百九十一章【女奴】(下)

拿抬脚便将那名武士踹倒在地,怒斥道:“刚才怎来?真不明白我爷爷养你们这帮废物究竟有什么用处?”那武士被她踹得坐倒在地上,慌忙重新爬起来跪在原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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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暗笑,想不到这车越国公主脾气倒是挺大,她自己武功不济,何须迁怒于他人,不过身为外人这些话龙渊是不会说出口的,他正准备悄然离去,想不到奇拿又走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你去哪里?”

龙渊苦笑道:“好像这里已经没我的事情了,我只是一个商人,公主难道对我的商品有兴趣?”

奇拿上下打量着龙渊,心中自然明白,如果不是刚才龙渊出手,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一具红粉骷髅,绿色美眸上下打量了一下龙渊:“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龙渊微笑道:“不用谢,谁也不忍心看到一位这么美丽的公主香消玉殒,换成任何一个人刚才都会出手。”

奇拿听出他这段话暗含奉承的味道,可是心中仍然暖融融的无比受用,她轻声道:“我请你喝酒!”

龙渊呵呵笑道:“只可惜我刚刚吃过饭了。”

奇拿一张俏脸倏然转冷:“在车越国还没有人敢拒绝我!”

龙渊无奈点头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有些作茧自缚的味道。”

奇拿盈盈一笑,俏脸之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丝妩媚:“我只是想谢谢你,难不成你想让我欠你一份人情吗?”

龙渊知道帝王之家最常见地就是骄纵狂傲地儿女。奇拿虽然是车越国国王图利地孙女儿。可是她却并没有太多地架子。心中对奇拿也生出些许地好感。再加上他想通过奇拿地口中探听到一些关于车越国地消息。所以在奇拿提出邀请地那一刻已经决定答应。不过表面上还是要推诿一番。

奇拿指了指前方地星光楼。这也是星光城内最有名地酒馆。早有护卫先行前去为她安排酒席。龙渊和奇拿并肩而行。奇拿地身高居然和他相仿。肤色呈现出健康地小麦色。眉眼之中流露出寻常女子欠缺地勃勃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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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星光楼顶层地凉台就坐。车越国人都是席地而坐。身下垫着厚厚地波斯羊毛地毯。倒也十分舒服。周武缘立于龙渊身后。内心还是稍稍有些紧张。若是主公地身份暴露。后果将不堪设想。可看到龙渊泰然自若挥洒自如地样子。心中又马上放松起来。主公既然敢来证明他有足够地把握应付眼前地一切。自己无需担心。周武缘心中更多了一份对龙渊地崇拜。天下间能有龙渊这般心境者恐怕屈指可数。

奇拿为龙渊斟满一杯马奶酒。端起酒杯道:“今晚多谢你救了我地性命!”

龙渊淡然一笑。端起酒杯跟奇拿碰杯之后干了。

奇拿看到龙渊喝得爽快,嫣然一笑,露出一口皎洁整齐的牙齿,轻声道:“其实今日我在坎儿城外见过你!”

龙渊笑道:“当时公主身穿银甲,还带着银色面具,我还以为你是位骁勇的男子汉。”

奇拿双眉微道:“怎么?当时你便识破了我的身份?”

龙渊笑道:“像公主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放眼天下也不多见,如果不是你去拿那条流苏,我也不会联想到你是个女子。”

奇拿回头一想可不是嘛,纤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刀柄上地流苏,不觉会心的笑了起来,轻声叹道:“都说中原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我过去只是半信半,今日得见王公子,方知一切所言非虚。”

“公主地汉话说得很好,倘若不见你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某个汉族少女再说话呢。”

奇拿嫣然笑道:“我爷爷、我父亲都对中原文化极其仰慕,所以在我小时候便为我请了一位汉人先生,我地汉话就是跟他学得。”

龙渊点了点头,陪着奇拿又饮了一杯,这才想起刚才曼和奇拿之间的殊死搏战,因为刚才她们对答之时所说地都是异族话,所以龙渊并没有完全听懂,低声询问奇拿到底和曼之间有什么恩怨。

奇拿叹了一口气,将~曼何以会如此仇恨他们车越国王族的事情说了。

龙渊皱了皱眉头,这样的恩怨实在太过多见,任何一个王国都会因为自身的利益扩张征战,优胜劣汰,这是颠扑不灭的至理,车越国灭掉~曼父亲的部落已经成为过去,而现在自己正在筹谋占有车越国,却不知日后奇拿知道自己真正的野心,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善待自己?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奇拿小声道:“我听说中原新近崛起了一位少年英雄,他叫龙渊,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

龙渊心中一怔,目光望向奇拿的双目,却见她双目清澈见底,绝无任何的心机和试探的成分,暗想这位公主的确很单纯,微笑道:“自然听说过,不过他并非什么英雄,原本这大康的江山就是他的,只可惜他无能守住祖宗的家业,乃至社稷四分五裂,而今他要收复山河也是他的本分。



奇拿笑道:“好一句本分,其实只要老百姓安居乐业,大家吃得饱穿得暖何须争来斗去?”

龙渊道:“你不争,未必他人不争,你不抢,未必没有人抢,放眼天下就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列强之间发生争执原本就是偶然的。”他停顿了一下道:“恕我直言,车越国多年来虽然一直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那是因为他国这许多年来没有顾及车越国,又或是车越国这么小的疆域没有被列国看在眼中,倘若有一天有人动了念头,只怕车越国的平安也不会持续太久。”

奇拿闻言沉默了下去,端起马奶酒自己喝了一碗,此时店家将烤羊端了上来,奇拿轻声道:“在列强的眼中,车越国也只是一头待宰的羔羊罢了,若是想起了我们,我们真地没有太多反击地力量。”她绿色的美眸蒙上一层浓重的忧色,龙渊看出她的心思很重。

奇拿切下一条羊腿递给龙渊,忽然道:“这坎儿城地太平日子也没有多久了。”

龙渊心中微微一怔,难道自己率兵前来车越国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

奇拿下面地话马上解释了这个团,她轻声道:“也许明年坎儿城就已经不复存在,胡人已经向我方下了招降文书,让我国屈膝投降。”

龙渊这才明白她所指的并不是自己的大军,暗暗想道,这拓跋烈行动的速度倒是出乎意料,自己虽然已经发病,可仍然抵不过他书信地速度,却不知车越国国王是不是决定已经降了?龙渊正想询问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

*********************************************************************************************************

奇拿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起身道:“父王来了!”

龙渊转过身去,却见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向他们,那男子身躯高大,虎目虬须,脑后结着无数个发辫,肩宽膀阔,举手抬足之间威猛十足,正是奇拿的父亲,车越国国王之子漫天王赤勒丸。赤勒丸是听说女儿遇刺之后慌忙赶到星光城地,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不想女儿受到任何的损伤,亲眼看到奇拿完好无恙,赤勒丸这才放下心来,鹰隼一样地双目充满警惕的看了看龙渊,漫天王赤勒丸地性情既残暴又多,对任何人都充满着强烈的戒心,这让踏在车越国内地口碑并不好,图利在八十二岁的高龄仍然没有把王位交给他,可能也是出于他性情方面的顾虑,害怕赤勒丸的残暴性子把车越国带入水深火热之中。

奇拿向父亲引见了龙渊,得知龙渊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赤勒丸方才表现出些许的礼貌,招呼两人重新坐下,接过女儿给自己倒得一碗酒喝了一口,深绿色的双目重新落在龙渊的脸上,低声道:“王公子怎么知道那妖女的主要目标是奇拿的?”

龙渊从他的语气之中已经知道漫天王对自己产生了怀,淡淡笑道:“大王,就算一个人再会掩饰,他的眼睛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仍然会暴露出他的心中所想,曼的目光太冷静,一名柔弱少女在生死关头表现出那样的冷静肯定是不同寻常的。”龙渊的解释让赤勒丸和奇拿都十分满意,赤勒丸却步步紧逼道:“既然王公子懂得识人,那么从我的眼中你可以看到什么?”

龙渊直言不讳道:“大王眼中充满了虑,你不但是怀在下,也怀疑身边的一切,你以为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信任,这世上能够让你相信的可能只有自己!”

漫天王赤勒丸一双阴冷的目光陡然变得严厉,他本想发作,可是奇拿悄悄抓住了他的手臂,赤勒丸强忍怒气,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笑话,难道我不相信自己的女儿?难道我不相信自己的父王?黄口孺子,信口胡说!”

龙渊起身恭敬一揖:“在下冒犯之处还望大王海涵!”

漫天王赤勒丸看都不向他看上一眼,端起酒杯道:“没有其他事你可以退下了,我和女儿还有些话要单独说。



龙渊也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下去,赤勒丸这个人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感觉到赤勒丸的身上充满着一股阴森的邪气,看来关于此人声名的传言非虚。

奇拿将龙渊送到楼下,这才返回父亲身边。

赤勒丸脸色阴沉道:“那妖女果然大胆,竟敢潜入坎儿城!”

奇拿叹了一口气道:“我过于轻敌,想不到她竟然修炼了一身不凡的武功。”

“武功再高又怎样?挡得住我手下的数万铁骑吗?”

奇拿小声道:“父王,胡国的劝降书怎么处理?”

赤勒丸端起酒杯将杯中酒饮尽,缓缓将空杯放下,叹了口气道:“你爷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他向胡国低头,他宁愿死也不会答应。”

奇拿道:“倘若胡国当真派军攻打我们,以车越国的实力根本无力抗衡。”

赤勒丸道:“胡国势大,跟他们抗衡无异于螳臂挡车,万一激怒了胡国可汗,恐怕这车越国上上下下全都会被杀的一个不留。”

奇拿从父亲的话中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轻声道:“依父王的意思,莫不是要向胡人投降?”

赤勒丸道:“今日我收到消息,巴蜀龙渊率领大军西出巴蜀正在向坎儿城挺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七日之后就会兵临城下。”

奇拿惊声道:“他为何要向我们用兵?我们车越国何时得罪过他?”

赤勒丸道:“过去,胡国、大康都没有把我们看在眼里,那是因为对他们来说我们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如今这颗小小的棋子已经变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一环,所以他们都要抢先将我们拿下。”

奇拿愁云满面:“无论哪一方我们也得罪不起,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车越国的国运难道已经到头了吗?”

赤勒丸缓缓摇了摇头道:“假如处理得当,也未尝不是没有机会。”

奇拿并不明白父亲的意思,轻声道:“父王的意思是?”

赤勒丸低声道:“抗争到底就意味着自取灭亡,倘若让你选择,你更倾向于哪一方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贴身】(上)

奇媉拿轻轻咬了咬下唇,她虽然已经预见到车越国的危并没有想到危机来得竟然如此之快,她从小就是一个战士,无论是爷爷还是父亲过去所给她灌输的都是英勇抗争的概念,而今她心目中的英雄,她的父亲竟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投降任何一方,她都没有想过,奇拿用力摇了摇头:“父王,我从未想过投降的事情。(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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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勒丸叹了一口气:“我也从未想过投降的事情,身为战士,就算战死疆场也是莫大的荣誉,投降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可是当我想到车越国的几十万百姓……”赤勒丸没有继续说下去,奇拿却已经明白父亲想说的是什么。平心而论,虽然说出投降的是父亲,奇拿仍然持有反对的态度,敌军还没有来到国境,父亲已经先行打起了退堂鼓,这还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吗?

赤勒丸看出了女儿的迷惑,低声道:“倘若我再年轻几岁,或许还有拼死一战的勇气,然而现在,我却输不起……”

奇拿道:“女儿有句话想问您,面对巴蜀、胡人两方威压,父王究竟倾向于哪一方?”

赤勒丸并没有隐瞒女儿的打算,双手扶在矮桌之上,手指轻轻叩响桌面:“胡国实际上已经掌握在拓跋烈的手中,此人雄才伟略眼光远大,这次之所以看中车越国,并非是因为他看重我们的国土,而是看中了这条道路,通过车越国的土地,可以从背后进攻关中。”

奇拿并没有说话,一双明澈地美眸静静看着父亲,她仍然在等待着他地下文。

赤勒丸道:“拓跋烈提出想纳你为妃……”

奇拿美眸之中猛然迸射出冷冷寒光,她霍然起身道:“父王难道忘了,我们的祖上和胡人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当初如果不是他们,车越国何以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赤勒丸对女儿激烈的反应早有准备,车越国和胡国之间的世仇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若是往上追溯,最早地时候胡人曾经是车越国的一个部落,可是后来随着胡部的强大,他们突袭了车越国,几乎将车越人屠杀殆尽,剩下的车越人为了躲避胡人地残杀便向西南迁移,直到现在的这块地方方才定居下来,说来奇怪,或许是因为车越国地弱小不值得胡人再大动干戈,或许是南方的大康制约了胡国,这几百年来胡国都未曾有向车越国出兵之念。然而这段耻辱和仇恨却是车越国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的,奇拿的愤怒也在情理之中。

赤勒丸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必须及时做出选择,若是当断不断,最后必将成为两虎相争的牺牲品。



奇拿冷冷道:“女儿从出生起便立志要做一个捍卫车越国地战士。头可断血可流。车越人地尊严绝不容胡人玷污。我不会嫁给拓跋烈。也会投降胡人。-====-假如他们当真要派大军前来。我会跃马横刀冲杀在大军地最前方。父王。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对我说同样地话!”奇拿转身远去。只留下赤勒丸呆呆坐在那里。他没有想到会遭到女儿如此果断地回绝。一时间内心中纷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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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返回绿洲商苑之时。胡长风居然还在那里等他。看到龙渊归来。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笑道:“王公子没事最好!”

龙渊不禁莞尔:“胡老板以为我一定会出事吗?”

胡长风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方才道:“那位奇拿公主地性子是出了名地刚烈果敢。就算是寻常地男子也不如她。你敢跟她竞价。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胡长风在奇拿出现之后就觉着不妙。因为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为了免受龙渊连累。刚才悄悄溜走了。所以并没有看到龙渊在生死关头救了奇拿地情景。如果他看到那一幕。自然不会说出这样地话。

龙渊并不介意胡长风的临阵逃离,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面对那样的情景逃走也是极为正常,笑道:“奇拿公主胸襟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狭窄,她怎会和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一般见识。”

这时候陈府和邱龙涛也已经回来,他们也听说了公主遇刺之事,脸色都显得颇为凝重,龙渊和胡长风敷衍了两句,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武缘勒令武士在门外驻守,他们三人随同龙渊走入房内。

陈府低声将刚才在坎儿城的见闻说了,龙渊作为那场刺杀的亲历自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微笑道:“这么说我方的动静他们已经掌握?”

邱龙涛点了点头道:“我还听到一个消息,胡国派出了一位遣婚使臣这两日就会抵达坎儿城,目的是要促成拓跋烈和公主奇拿的婚事。”

龙渊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想了想方才道:“拓跋烈果然高明,想利用联姻这种方法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车越国拿下。”

邱龙涛冷笑道:“他虽然打得如意算盘,可是我看这件事十有不会成功。”

“为何这样说?”

邱龙涛道:“这天下人都知道当初胡人只是车越国的一个小小部落,是胡人背信弃义,将车越国几乎灭族,又将他们赶到了现在的地方,车越人性情刚烈,是不会忘记这段仇恨的。”

龙渊道:“车越国人性情刚烈宁折不弯,过去我早已听说过这件事,所以我一直对说服车越人归附不报任何的希望。”

邱龙涛道:“我听说车越国内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主张投降胡国,一派是主张抗争到底。”

龙渊皱了皱眉头道:“难道就没人要投降我们吗?”

邱龙涛叹了口气道:“只怕在他们心中对我们地排斥更多一些。”龙渊地心中却升起一个念头,像车越国这种小国在己方兵马的威压下应该没有太多反抗的机会,不过纵然如此,他们若是背水一战,己方也必然蒙受损失,以车越国人刚烈的性情,这种战争必将以流血而结束,平心而论,如果不是为了切断胡人南进的途径,龙渊对车越国这种小国是兴不起征服之念的,深入车越国腹地之后,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法,或许以武力征服车越国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方法,倘若能够说服车越国和己方成为联盟,那么起到地效果或许会更佳。

龙渊想了想,低声道:“马上派人通知石娃子、赵无涯,让他们放慢进军的速度。”

几人领命之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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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正准备就寝,商人胡长风又前来拜会,原来是邀请龙渊共同沐浴的,龙渊奔波一天也的确有些疲惫,欣然受邀前往。

车越国沐浴文化和中原截然不同,走入绿洲商苑地浴室,除了四名身披薄纱,身姿曼妙的车越国少女,并没有其他地浴客。

周武缘确信浴室内并无异常,这才悄然退了出去。

胡长风对龙渊的排场暗自羡慕不已,两人步入清澈的圆池之中,水温灼热,涤荡着肌肤,让人从心底感到一阵舒爽,龙渊看着双目紧闭的胡长风不由得心中暗笑,这厮恐怕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跟自己共同沐浴,当真是实实在在的沐泽圣恩了。

两人在水中浸泡了一会儿,从圆池中出来走入一间圆木搭成地小屋之中,室内放着一个三足铜鼎,里面摆放着白色圆石,圆石下燃烧着熊熊炭火,将圆石烧得滚热,四名车越国少女鱼贯走入室内,其中一人用木瓢舀了一瓢清水浇在圆石之上,只听到滋地一声,室内顿时白雾萦绕,眼前全都是一片雾蒙蒙的景象。

气温在短时间内提升了许多,肌肤毛孔之中细小地汗珠顿时冒升了出来,胡长风微笑道:“车越人对于沐浴之道极为讲究,这种用蒸汽沐浴的方法中原应该不会见到。”

龙渊点了点头,中原地确没有这种沐浴的方法,等他回去倒也要修建一座这样地浴室,两名车越国少女婷婷袅袅来到龙渊的身边,十指纤纤轻轻为龙渊按摩着身体的肌肤,她们手法极好,时轻时重,落手恰到好处,周身的肌肉在她们的揉搓下很快就得到了放松,龙渊也不禁惬意的闭上双目,想不到车越国少女居然擅长此道,有机会一定要购买几名女奴带回去。

人在这种氛围下容易放松,龙渊正在构想着他的浴室之时,忽然感觉一股逼人寒气从后方迫近,霍然睁开双目,却看到胡长风和三名车越国少女已经倒在了地上,一点凉意从他的后心迅速扩展开来。

龙渊的身躯凝滞不动,内心顷刻间沉到了谷底,想不到一时的疏忽竟然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脑海之中迅速闪过那四名车越国少女的身影。身后传来淡淡的幽香,这幽香定然来自其中的一位车越国少女,龙渊命悬一线,却没有任何慌张,淡然一笑道:“你的报复心实在太重了一些,刺杀奇拿不成就迁怒于我的身上,只可惜你的眼光实在狭隘,想要复仇只怕今生今世也没有指望了。”

龙渊猜得不错,他身后的那少女果然就是曼,曼对龙渊破坏自己刺杀奇拿的大计深感仇恨,所以尾随他来到绿洲商苑,伪装成一名车越国侍浴少女,果然成功接近龙渊并将他制住。

~曼冷冷道:“死到临头,还敢胡说!”手中短刀向前送了送,已然刺破龙渊后背的肌肤,鲜血从创口中汨汨流下。

龙渊淡然道:“据我说知奇拿并非杀害你父亲之人,你部落被屠之时,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想报仇,应当找的是赤勒丸,而不是这个无辜的少女。”

~曼怒道:“怨只怨她身为赤勒丸的女儿,你坏我大事,一样要死!”

龙渊叹了口气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就算是复仇也不应该像你这个样子。说起仇恨,我丝毫不次于你。”

一句话果然勾起了曼的好奇心,她半信半道:“你是谁?为何与车越国有仇?”

龙渊道:“今晚我之所以去救奇拿,那是因为我想趁机接近她。”身后短刀微微一颤,显然~曼对自己的说法信了几分,龙渊道:“你可知道,胡国、巴蜀都在集结大军正要攻打车越国。”

~曼被龙渊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了,却不知他突然说起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龙渊忽然捂住胸口,惨叫道:“你刀上有毒……”身体向前方扑倒。

~曼被突然生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她下意识看了看刀锋,明明她没有在刀上喂毒,可龙渊为何又有如此反应?短暂的错愕已经被龙渊把握住这难得的时机,龙渊倏然豹子一般窜了起来,一把抓住~曼握刀的手腕,将曼的娇躯挤压在圆木墙壁之上。

~曼此时方知上当,一双冰蓝色的美眸怒视龙渊,可是她的力量远远逊色于对手,娇躯被龙渊的身体死命抵住,双手都落入对方的掌握之中,她抬脚想要踢龙渊的下阴,却被龙渊用双腿缠住,薄薄的纱裙很快就被两人的汗水浸透,暴露在外的肌肤与龙渊相贴,龙渊感受着她细腻柔滑的肌肤,忽然感到一种蚀骨的味道,不知不觉竟然起了原始的反应。

第一百九十二章【贴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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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贴身】(中)版权都归作者石章鱼所有,由网友上传,仅代表作者的观点,与三五中文网立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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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贴身】(下)

让龙渊意外的是,第二天一早曼就已经来到了绿洲商范,他也学着奇拿的样子女扮男装,虽然她刻意把肤色染黑,然而那清丽的模样仍然无法改变,比起奇拿欠缺着一股天生的英武气质。(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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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看到这个被逼无奈的侍女,不觉莞尔。

~曼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笑什么?”

龙渊微笑道:“笑你装扮的不伦不类,更笑你的胆子太小,居然比我想象中还要怕死。”

~曼俏脸一热,嘴里却道:“既然让我当你的侍女,我便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看看你究竟想搞什么花样?”在她看来龙渊显然不是普通的商人那么简单,她之所以前来,一是被龙渊胁迫的缘故,还有一个原因是出于对龙渊的深深好奇。

龙渊道:“倘若想躲过别人的耳目,单单是把皮肤涂黑是不够的,你进来,我帮你稍稍改变一下。”

对于易容之道,龙渊显然要比曼精通的多,大军出征之前,诸葛运春还专门为他制作了几张精美的人皮面具,龙渊取了一张送给曼,又用秘制的药水改变了她双眼的颜色,毕竟她的这双蓝色美眸实在太过惹眼。

~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几乎无法相信她的眼睛,镜中人活脱脱一位汉人少女的模样,肤色微黑却不失清丽,若是说还稍有瑕疵的话,那就是她与生俱来的身高,汉人少女很少有她这么高的个子,然而在车越国中,这样的瑕疵肯定不会被别人留意到。她越来越觉着龙渊的不凡,此人来历神秘,似乎无所不能。

~曼这边正嘀咕着,龙渊又抛给她一套汉族少女地长裙:“易容之术,最常见的就是男扮,女扮男,殊不知这却是最容易露出马脚的一种,男女地不同与生俱来就早已注定,想要改变岂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做到的?”

~曼接过长裙,看了一眼龙渊,目光中已经没有初始时的那种仇恨,轻声道:“你对易容之术地确有些研究。”

龙渊笑道:“我有研究地又岂是易容之术那么简单。”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曼。他目光深邃。具有一种直接看透人内心地魔力。

~曼一张俏脸不由得红了。龙渊地眼神太有穿透力。在他地逼视下有种被看得清清楚楚地奇怪感觉。这感觉如同自己没穿衣服一样。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两人在浴室之中纠缠地情景。俏脸越热了。

此时陈府前来通报。却是车越国公主奇拿到了。

龙渊微微一怔。不觉看了看曼。却见曼一双美眸之中流露出阴冷杀机。心中暗道。这丫头对车越国王族地仇恨如此之深。看来很难化解。低声提醒~曼道:“这几日我希望你做好自己地本分!”

~曼冷冷瞥了龙渊一眼:“该怎样做。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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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拿前来绿洲商苑,一是为昨晚的事情表示感谢,二是来看看龙渊所带来的货物,她对龙渊的那条流苏很是喜欢,所以过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货物。

公主亲来,龙渊出于礼节必须全程陪同,龙渊因为装扮成商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此次带来地商品颇丰,奇拿因为家里影响的缘故对中原文化极感兴趣,见到龙渊带来地琳琅满目的商品表现出相当地兴趣,龙渊本想送给她一些丝绸和茶叶作为礼物,可奇拿坚持要付钱,龙渊看到她如此坚持,只能作罢。

龙渊留意到奇拿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忧虑,心中猜到奇拿一定是为车越国地困境而忧虑,轻声询问道:“我听说车越国大军压境,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奇拿看了龙渊一眼,以为龙渊关心这件事是因为他有这么多货物在坎儿城的缘故,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不错,巴蜀龙渊亲率五万大军压境,不日即将抵达坎儿城,你们这些商人,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了,趁着战事还没有开始,趁早离开这里吧,免得被战火波及,到时候,非但血本无归,只怕连性命也要丢在这里了。

龙渊故意叹了口气道:“车越国又没有招谁惹谁,他为何要攻打这里?”

奇拿轻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当来自巴蜀,怎么说话的口气有些胳膊肘向外拐呢?”

龙渊笑道:“为商,最希望的就是太太平平,这天下间没有战事最好不过,我们平平安安的做生意赚钱,至于道理在谁那一边,我们才懒得过问。”

他这句话说得倒也实在,奇拿又叹了口气道:“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车越国虽然和巴蜀之间没有任何的过节,可是因为地势的缘故,让巴蜀以为受到了威胁,产生攻打我们的想法也实属正常。”

龙渊道:“多谢公主提醒,这么说,我还要尽早做出准备。”

奇拿点了点头,正要离去的时候,后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众人都是一怔,举步向后院走去,却是两名胡国商人和一名汉商争执,那汉族商人竟然是胡长风。

胡国商人一方力量显然占优,胡长风和手下的两名伙计都被打倒在地,十多名如狼似虎的胡国武士仍然围在那里殴打着他们。

龙渊怒道:“住手!”

胡国商人冷冷看了龙渊一眼,缓步走上来,突然扬起手中马鞭朝着龙渊劈头盖脸抽了下去,陈府就在龙渊身边,岂能让主公被他打中,右手迎了上去,稳稳抓住鞭稍,然后一脚踹了出去,正踢在那胡国商人的小腹之上,将那商人踢得惨叫一声,坐倒在地上。

周围胡国武士看到形势不妙,慌忙舍了胡长风和他的两名伙计,向龙渊和奇拿几人围拢上来。

奇拿身边武士怒吼道:“混账东西,不

吗?竟敢对公主不敬!”

那群胡人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年竟然是公主,一个个脸色都有些改变,顿时收起了刚才地张扬跋扈。

奇拿道:“你们既然来到车越国经商,就应当遵从我车越国的法例,私下斗殴,恃强凌弱,岂是商所为。”

为胡国商人指着胡长风道:“我怀疑此人乃是巴蜀奸细,所以才会这样做。”

胡长风被打得鼻青脸肿,实在显得有些狼狈,听到那胡人这样指责自己,愤然反驳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怎会是什么奸细,你说我是巴蜀奸细,我还说你是胡国派来地奸细呢。”看到龙渊出现,并站在自己的一边,胡长风的胆气自然也足了不少。

胡国商人冷笑道:“谁都知道车越国和胡国即将缔结盟约,以后车越国便是胡国地属国,我们胡国何须派奸细那么麻烦。



言无心听有意,奇拿一张俏脸因为这胡国商人的这番话而变了颜色,绿色美眸冷冷盯住那胡国商人,忽然扬起手来,轻轻脆脆的给了那胡国商人一个耳光,胡国商人被这猝不及防地一个耳光打得懵在那里,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大声道:“你为何打我?”虽然他从心底瞧不起车越国人,可是奇拿的公主身份让他还是有些忌惮,所以虽然心中生气,嘴上却不敢乱说。

奇拿怒道:“打的就是你这个信口雌黄的奴才!”

胡国商人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碍于奇拿尊崇地身份他不敢辩驳,嘴里仍然愤愤然道:“我一心为车越国着想……”

奇拿冷冷打断他的话道:“车越国的事情车越人自己会处理,不需你来担心,今日你无故殴打客商,已经违反了我车越国的律令,断断不能这样算了,来人,把这个狂妄之徒给我绑回去!”

奇拿的随行武士冲了上去,反剪双手将那名胡国商人拿下,那胡国商人居然颇为强硬,怒吼道:“我乃是胡国官商,就算是漫天王也要给我几分面子,你岂可这样对我?”

奇拿心中一怔,胡国前来做经营的商人中,地确有一批身有官职,是代表胡国官方做生意的,这时候有胡人早已将己方领被抓之事散布了出去,短时间内,绿洲商苑内涌入了近二百名胡人,竟然将奇拿和龙渊层层围拢了起来。

奇拿心中怒火更炽,要知道这是在车越国地地面上,胡人竟然敢如此猖狂,分明没有把他们这些主人看在眼里。她心中已经悄然拿定主意,就冲着这些胡人的猖狂,今天必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曼不知何时来到了龙渊地身边,一双美眸偷偷看着奇拿,目光中充满着刻骨的仇恨,龙渊担心她会对奇拿不利,一把抓住她地手臂,将她拖到自己的身边,眼前的局面他也没有想到,胡人竟然敢在车越国的地面上如此猖獗,要知道车越国虽然弱小,可奇拿毕竟是一国公主,这些胡人分明没有把车越国的尊严放在眼里。

奇拿的纤手气得微微有些抖,缓缓落在刀柄之上,美眸迸射出森森寒意:“再不散开,我格杀勿论!”

龙渊悄然向身后手下使了一个眼色,这件事显然轮不到他来出头,事情的展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胡人的嚣张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倒要看看,今日奇拿该怎样处理。

*********************************************************************************************************

就在奇拿即将爆之时,忽然听到一声冷哼,却是漫天王赤勒丸到了,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胡人陪同,正是今日刚刚赶到的胡国特使福隆台。

看到己方商人竟然在车越国的地面上围攻公主,福隆台自然也感到脸上难堪,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清楚,怎可对公主不敬?”

漫天王赤勒丸虽然已经彻彻底底倒向了胡国一方,可是看到这些人竟敢公然围攻自己的女儿,心中也是震怒不已,走上前去,一脚便将那胡国商人踹到在地,怒道:“我砍了你这混账!”他也只是说说,当着胡国特使的面自然不会这样做。

福隆台慌忙上前向奇拿表示歉意,又勒令那帮不开眼的商人马上散开。

赤勒丸看到他这样做,也趁机做了个顺水人情,怒哼一声道:“以后再敢如此,必然将你们全部砍了!”

奇拿默默看着父亲的表现,若是在过去遇到同样的事情,父亲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妥协和让步,究其原因,是因为父亲对胡国的倚重,奇拿暗自叹息。

那名胡国商人也知道今日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爬起来后,慌忙向奇拿磕头赔罪,奇拿淡然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我也不想追究,只要你记得自己是来经商,并非是到车越国来争强斗狠的。”

赤勒丸问明原因,目光冷冷落在胡长风的身上,厉声道:“把这个汉狗给我绑了!”

胡长风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却想不到赤勒丸竟然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叫苦不迭道:“我只是一个普通商人,为何要绑我?”

漫天王冷笑道:“汉人大军正要攻打我们,你们这些汉狗到坎儿城来恐怕不是为了做生意那么简单吧,全都给我绑了,等汉狗的军队来到坎儿城,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祭旗!”

龙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这绿洲商苑之中潜伏有他手下的一百多名好手,就算事情当真演变到最坏的一步,他一样可以从容脱身。

奇拿再也忍不住了,厉声道:“王公子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看谁敢动手!”

第一百九十三章【交换】(上)

奇媉拿还是第一次公然对抗父亲,漫天王赤勒丸想不己面前乖巧的女儿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给自己面子,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冷冷道:“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他挥了挥手,身后众武士将龙渊和胡长风包围在垓心。www.65txt.com

龙渊微笑道:“我经营天下间,像王爷这么好客的地主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漫天王焉能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嘲讽意味,低声道:“从今日起,我这车越国再不容汉狗踏入半步。”

奇拿柳眉倒竖,上前挡在龙渊身前:“漫天王!这车越国何时轮到你当家了?”她性情刚烈,从来都是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看到父王咄咄逼人,心中的怒火早已升腾而起,这句话冲口而出,竟然没有考虑父亲的颜面。

漫天王赤勒丸被女儿当众顶撞,再也难以遏制内心的愤怒,一腔怒火全都冲着龙渊爆发:“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把人给我带回去!”

龙渊倒还罢了,他身边的曼看到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一双美眸几欲喷出火来,死死盯住赤勒丸,恨不能冲上去即刻把他杀了。

奇拿寸步不让,守在龙渊身前,纤手握住刀柄,绿宝石一样的美眸迸射出凛冽寒光,大有只要有人敢冲上来,她就一刀砍掉谁的脑袋。那帮武士看到这父女二人居然掐了起来,两人身份尊崇,无论哪一个也都是他们开罪不起的。

福隆台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颇为无奈,眼前的僵局也只有他才可能打破,毕竟漫天王赤勒丸要给他几分面子,今日之事究其根源还是胡国商人惹事在先,福隆台也不想这件事进一步闹大,毕竟现在的情况极其微妙,他也是在中途听说龙渊亲自领军前来的消息,就算拓跋烈即刻得到消息发兵,也不可能在巴蜀大军赶到之前到达,所以车越国地最终倒向变得极其重要,赤勒丸虽然明确要和胡国结盟,可现在车越国的国君是图利而不是他,福隆台微笑道:“王爷,我看这件事原本就是一场误会,不如就此作罢,您和公主也不必为这些琐碎的小事伤了和气。”

赤勒丸听了趁机下了台阶,用力拂袖转身离去,转瞬之间武士也撤了个干干净净,其实谁也没把父女两人之间的对抗当真。

龙渊望着奇拿若有所失地俏脸。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公主无需因为我而得罪王爷。何苦来哉!”

奇拿道:“我维护地不是你。而是最基本地准则。无论我面对地是哪一个。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龙渊暗赞。这小妮子地性情倒是率真可爱。

奇拿道:“坎儿城已经非久留之地。王公子还是尽早做出撤离地准备吧。”

龙渊低声道:“公主。-====-在我离去之间。还有一个请求。”

奇拿轻声道:“你说!”

“能否安排我见大王一面?”

奇拿微微一怔,实在想不出他为何要面见大王,形势紧迫一个商人不想着尽早抽身离去,反而要求见车越国的君主,这件事不能不让她多想。

龙渊压低声音道:“公主请随我进来!”

奇拿和龙渊一起来到他的房内,龙渊关上房门,胡国使臣的来临让龙渊感到迫切的危机感,随着对车越国人理解的加深,龙渊知道,用武力征服车越国实属不智的行为,他必须要采用其他的策略。

进入房内,龙渊向奇拿深深一揖道:“公主见谅,在下王远镇,真实地身份乃是巴蜀龙渊的特使!”龙渊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将真实身份透露给奇拿。

奇拿芳心剧震,虽然她早已意识到龙渊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那么简单,可是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来自巴蜀的使臣,想到他一直在自己地面前隐瞒身份,一张俏脸不由得冷了下来,不无嘲讽道:“王大人藏得好深啊!”

龙渊道:“公主勿怪,在下隐瞒身份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对公主绝无加害之心。”

奇拿咬了咬樱唇:“谅你也没有那样的胆子。”心中却在想着龙渊救她地事情,倘若人家存心加害自己,恐怕自己早已被曼射杀了,想到这里语气不由自主又缓和了许多:“龙渊让你来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龙渊恭敬道:“主公让我前来是想向大王解释,巴蜀发兵并非是冲着车越国的土地,而是为了防止胡国南下不得已的措施。”

奇拿静静看着龙渊,好一会儿方才道:“爷爷那边我可以带你去见,不过倘若你激怒了他,后果须得自己承担。”

龙渊微微一笑。

奇拿看到他毫无表示,忍不住将话挑明道:“现在整个车越国上下已经将巴蜀视为仇敌,想要保住性命的话,还是尽快走吧。”

龙渊听出她言语中包含的关切之意,微笑道:“多谢公主关心,在下自有分寸!”

龙渊前往车越国王宫,这件事并不适合张扬,所以奇拿要求龙渊不可带随行护卫,想不到曼却坚持要跟随龙渊前去,龙渊本不想带她,可是曼私下威胁道,若是不带她前去,她便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奇拿,大家一拍两散,龙渊不得不苦笑点头,此时心中颇有点作茧自缚地感觉。

当日黄昏,奇拿带着龙渊和~曼来到王宫之中,随着巴蜀大军的临近,王宫内地每个人都是愁云敷面,要知道车越国国小力微,和对方抗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很多人都已经做好了拼死抗争地准备。

车越国国王图利此时正站在疆域版图面前静静看着,车越国从古自今传承了三百余年,没想到即将断送在自己的手中,对图利而言这是怎样地悲哀,

时候赤勒丸带着胡国特使福隆台前来见他,将拓跋:一明示,图利知道拓跋烈迎娶他的孙女儿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他想要的根本就是车越国的土地,图利几乎没有做任何的考虑便将福隆台赶了出去。

奇拿悄然出现在爷爷地身后,望着老人家高大微驼的背影,奇拿心中一阵然,爷爷已经老了,在他风烛残年之际还要承受灭国的打击,这对一位老人是何其的残忍。

图利叹了口气,转身方才发现奇拿就在他的身后,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道:“孩子,找我是否有事?”

奇拿咬了咬樱唇道:“爷爷,孩儿只想为你分忧解难。



图利笑着拍了拍孙女的肩头,低声道:“你和你父王之间的争执我已经知道了,刚才我狠狠骂了他一顿,我们车越国虽然不是泱泱大国,可是善待各方客商的气度还是有的,他地作为实在让我失望。”

奇拿还是替父亲辩驳了一句道:“他也在为车越国的未来而忧心,所以才会做错事。”

“希望如此!”图利的这句话显得极其漠然,对赤勒丸这个儿子他早已失去了希望,他并不喜欢赤勒丸骨子里的暴戾和残忍,否则早在十年前就已将王位传给了他,可是正因为他在王位传承上地犹豫,才让他进一步看清了赤勒丸对王权的渴望,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正在悄然疏远着这个儿子,车越国列代国王大都推行仁政,他不想所托非人,倘若让性情暴戾地赤勒丸继承王位,那么车越国的未来堪忧。

奇拿小声道:“爷爷,我今次前来是为了巴蜀进攻我们的事情。”

图利双眉一动:“莫非你有什么主意?”

奇拿道:“巴蜀使臣到了!”

图利微微一怔,目光重新投向那幅地图之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让他进来。”

龙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迈的国王,图利虽然年迈可是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衰老,龙渊既然顶着使臣的身份而来,所以也表现出恭敬地礼节,按照车越国的礼节,右手抚胸向图利行礼。

图利淡淡然道:“不必多礼,既然你带着嘱托而来,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地。”图利的话龙渊无法听懂,奇拿盘膝坐在他地身边为他解释。

图利邀请龙渊在毛毯上坐了,龙渊道:“在下王远镇,此次前来是奉命向大王解释,我方出兵并非是冲着车越国,而是为了应对胡国的入侵。”

图利冷笑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们地真正目的,可是无论你们地目的是什么,车越国成为这场争斗的牺牲品却是不争的事实,我想我们之间除了兵戈相见,再无谈判的必要。”

奇拿小声转述了一遍。

龙渊微笑道:“这世上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人和人之间如此,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他顿了顿道:“我听说拓跋烈派遣使臣代他向公主求婚,不知可有此事?”

奇拿听到他这样说,一张俏脸由得红了起来,不等向图利转述,便向龙渊道:“这件事好像和国事无关!”

龙渊反问道:“怎会无关?拓跋烈求婚抛出的无非只是一个诱饵,他打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主意,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车越国拿下,这件事难道不是国事?”

奇拿斩钉截铁道:“不是!”

两人说的热闹,反倒将国王图利晾到了一旁,图利忍不住向奇拿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难道还有事情瞒着我不成?”

奇拿笑着摇了摇头,转向龙渊警告道:“不许再提我的事情。”

龙渊看到她天真的女儿做派,不禁莞尔,起身来到前方悬挂的疆域图前,手指在胡国的西南部,一直向西,然后折返向南,穿过车越国,指向车越国西南方大片肥美的草场,这里纵横着近二十个部落,龙渊道:“倘若我们用巴蜀以西,青海以北,天山以南的这片草场和车越国交换土地,大王愿不愿意?”

奇拿美眸中露出极其迷惑的神情,她不明白龙渊为何会突然这样说,还是小声将他的话翻译了过去。

图利深邃的双目眯起,过了一会儿他起身也来到地图前,仔仔细细审视着那片土地,低声道:“这片土地之上铁骑纵横,列强分布,而且并不属于巴蜀。”龙渊所指的大片区域,如果论到面积要超出现在的车越国五倍以上,而且水草肥美,图利只当龙渊是在说大话。

龙渊微笑道:“这片土地虽然不太平,可是巴蜀的五万大军,加上吐蕃的六万铁骑,十一万兵力扫荡草原,大王以为有几分把握?”

图利沉吟了片刻方才道:“十足把握!”纵横在那片草原的部落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和巴蜀吐蕃的联军抗衡,图利虽然知道巴蜀与吐蕃之间关系密切,却并不知道他们在军事上已经到了可以联手的地步。龙渊的意图,他已经明白了大半,对方是想以地置地,倘若真能如此,车越国或许可以逃过一场劫难,可是汉人狡诈,谁能担保他不实在欺骗自己?

龙渊看到图利犹豫不决的神情已经猜到他此刻的内心所想,淡然笑道:“车越国就算可以逃过这次的劫难,立足于胡国和中原之间,注定日后不会再有任何的发展,这片土地虽然无成霸业之可能,然足可保证百姓安居乐业,与大王之治国理念并不相左,而且只要大王举国迁移,巴蜀、吐蕃两国可以和车越国永结友好盟约,短期内巨额无后顾之忧。”

第一百九十三章【交换】(中)

图利久久凝望着那幅疆域图,按照龙渊的说法,他极有己的国民,然而他却又不敢相信,对方为何要抛出这样诱人的条件,假如对方眼前的条件只是一个圈套,若是他举国迁移之后,便再无地利可守,中途若有变故,只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图利考虑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我为何要相信你?”

奇拿想问的也是同样一句话,虽然她对龙渊抱有相当的好感,可是自从知道龙渊的使臣身份之后,她对这个汉人男子还是产生了深深地提防。在多数车越人的心中,汉人狡诈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更何况龙渊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使臣,他拿什么可以做出保证?

龙渊微微一笑:“大王,据我说知胡国已经向公主提亲!”

奇拿俏脸一红,心说这家伙真是过份,刚刚明明提醒过他不要在拿自己说事,可一转眼话题又来到了自己的头上,可是她仍然照实翻译了过去。

图利点了点头。

龙渊又道:“胡国和巴蜀把目光同时对准了车越国,这并非是因为两方图谋车越国的土地,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车越国之所以招来这无妄之灾,全都是因为它所在的位置恰恰是胡人攻打关中的西线。”

图利深表认同。

龙渊低声道:“有一个事实任何人都不可否认,胡人图谋车越国,其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突袭关中,强占中原,而我方之所以发兵车越国,是为了未雨绸缪,抢在胡人入侵之前切断其进兵的路线。



图利叹了口气道:“无论你们地目的如何,车越国却不得不成为你们的牺牲品。”

龙渊道:“所以改变车越国宿命地唯一方法就是抢在战争真正开始以前率领国人退出这片是非之地。”

图利沉吟道:“拓跋烈提出和亲。你方提出易地。表面上看似乎都很诱人。”他弦外之意就是。你们争先恐后地抛出这诱人地条件无非是想不战而胜。

龙渊笑道:“车越国并非巴蜀地敌人。可车越国却是胡人地世仇。想来这件事无需我来提醒大王吧。对大王而言。剩下地机会已经不多。退一步海阔天空。大王做出退让。一念之间可保车越国民众继续繁衍生息。从亡国之君。成为开天辟地地一位英明君主。这样地选择还会多出两个坚定地盟友。”他顿了一下道:“大王或许仍然犹豫。可您若是回头看看。就会发现中原汉人从来都不是车越人地敌人。车越国建国三百余年。和大康之间始终保持着友好地关系。大王应该明白。您脚下地这片土地。原本属于过去地燕国。实乃中原之地。车越人被胡人赶得无处可去之时。是大康借给你们地先祖容身之地。”

图利抿起嘴唇。~~~~这个事实每一个车越人都知道。他无可否认。龙渊真正打动他地并非是以地易地地条件。而是汉人与车越人之间这数百年来相安无事地事实。倘若让图利在胡人和汉人之间做出选择。他宁愿相信汉人。

奇拿入神地看着龙渊。她虽然不知道爷爷是否被他地话所打动。可是她地内心却已被龙渊说动。战死沙场。与国俱亡。那是迫不得已才会去做地选择。倘若有更好地机会摆在眼前。有谁会做那样地选择呢?

图利缓缓走了几步。低声道:“我要龙渊将此事昭告天下。我要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

龙渊微笑道:“没有问题,这件事我可以代主公答应。”

图利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短短的时间内他忽然感到了一种绝处逢生的庆幸,他低声道:“奇拿,帮我准备羊皮纸……”

宫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在场三人都是一愣,却见漫天王赤勒丸率领十多名武士大踏步走了进来。那些武士全都是盔甲鲜明,龙渊内心一惊,赤勒丸竟然率军硬闯王宫,难道这厮想要谋反?

图利怒视赤勒丸大吼道:“混账东西,你这是做什么?”

赤勒丸冷冷看了父亲一眼,目光转到龙渊身上:“儿臣听说父王在这里和汉狗密谈,所以特地前来听听说的什么。”

图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赤勒丸的鼻子道:“给我滚出去!”

赤勒丸呵呵笑道:“父王,你老糊涂了,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你却在这里听信汉狗的谎言,难道你想要将整个车越国都卖给汉人不成?”

奇拿怒道:“父王,你怎可这样对爷爷说话!”

赤勒丸冷冷看了奇拿一眼:“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尽向着外人说话?”此时王宫的门窗全都被推开,几百名弓弩手弓箭上弦全都瞄准了他们三个。

龙渊内心一沉,自己虽然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有所估计,可是却没有想到漫天王赤勒丸居然在这种时候谋反,车越国的内部纷争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残酷的多。

图利骂道:“逆子,胡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背叛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国家?”

赤勒丸漠然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父王,你老了,老糊涂了,汉人的话也可以相信?”他此次带兵前来已经决定要谋朝篡位,从他进入王宫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明白了。

赤勒丸道:“我已经答应胡国的和亲请求,和胡国永结友好之邦。”

图利骂道:“畜生,你竟敢如此。”他虽然年迈可是脾气仍然火爆,挥拳向赤勒丸打去,却被赤勒丸一把抓住手臂推倒在地。

奇拿上前扶起爷爷,怒斥道:“父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赤勒丸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我戎马一生,这几十年来车越国大大小小

那一场不是我打得?我辛辛苦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的平安,没有我,你这个老糊涂如何能安稳地坐在这王位之上?你不知感激,反而却处处冷落我刁难我,难道车越国王室之中还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奇拿冷冷道:“从今以后,我再没有你这个叛国的父亲!”

赤勒丸呵呵笑道:“你不当我是父亲,我还稀罕你这个女儿吗?”他挥了挥手:“把他们三个全都给我关起来,听候发落。

几名车越国武士走上来,将龙渊、图利、奇拿三人五花大绑,龙渊和奇拿虽然都有一身武功,可面对周围的几百支蓄势待发地箭,谁都不敢轻易冒险。只能听由这些武士绑了,将他们推出宫门外。

龙渊被押出宫门的时候特地留意了一下,发现留在宫外的曼不知去哪里躲藏了,想到她或许逃过了一劫,心中感到些许地安慰。

赤勒丸将他们三个关入了王宫西北角的地牢,除了石壁之上的一个通风孔洞之外,地牢在没有其他地窗口,三人被关了进去,牢门马上闭合,里面漆黑一片。

黑暗中听到图利痛苦的呻吟声,奇拿摸索来到爷爷身边坐下,含泪道:“爷爷!”

图利叹了口气道:“我早就知道他狼子野心,可是我始终念着他是我的儿子,对他终究还是仁慈了一些。”此时图利的心中实在后悔到了极点。

奇拿低声啜泣。

图利安慰道:“孩子,这件事又不是你地错,你不必自责。”

奇拿道:“我再没有这个父亲了。”

图利想起这次被关入地牢的不仅仅是他们爷孙两个,还有那位来自巴蜀的使臣,低声道:“那位使臣呢?”

奇拿经他提醒方才想起龙渊的事情,小声道:“王大人!”

耳边响起龙渊的回应,原来龙渊一直都在她身边坐着,只是奇拿刚才太过伤心,反而忽略了他的存在,俏脸不由得有些发热。

龙渊道:“我靴筒里面有一把短刀,咱们先把绳子割断。”

奇拿轻轻应了一声,黑暗中两人身躯背靠背贴在了一起,奇拿反手摸向龙渊地靴子,她虽然豁达可是毕竟是一个女孩儿家,过去从未和男子如此接近过,芳心中自然感觉到慌乱非常,越是慌乱,越是容易忙中出错,加上被缚的双手原本就容易掌控,竟然没有摸到龙渊地靴子,反而摸到了龙渊双腿之间,龙渊和她娇躯紧贴,早已有些反应,这下又被她的小手一摸,胯下那物倏然挺立起来,奇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摸到了什么,又探手去握了握,这才反应过来,羞得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幸好在黑暗中自己地尴尬神情不会被龙渊看到。

龙渊被她捏得也是一个机灵,心头却是感到一阵舒爽,恨不能让她的小手继续握持下去,奇拿羞得躲到了一边,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感觉龙渊又凑了过来:“公主,短刀在靴筒里!”

就算他不提醒奇拿也知道,这次心里自然存了小心,先是摸到了龙渊地靴底这才找到靴筒从中抽出那柄短刀。

龙渊费了好一番功夫方才将绳索凑在刀刃上磨断,双手获得自由以后,马上拿起短刀,为奇拿将绳索斩断,图利毕竟老了,这会儿功夫居然靠在墙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龙渊帮他将绳索斩断,并没有将他立刻唤醒,毕竟他们被困在囚室之中,除非奇迹出现,很难从中逃离。

两人的目光已经适应了囚室的黑暗,奇拿靠在墙角,黑暗之中依稀可以看到她的脸颊上有泪光闪现,龙渊凑了过去,和她并肩靠墙而坐,微笑道:“怎么?还在想着你父亲的事情?”

奇拿点了点头道:“我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背叛爷爷。”

龙渊笑道:“王位这个东西拥有着寻常人无法抵抗的魔力,他可以让父母兄弟成为敌人,可以让妻子儿女成为陌路,古往今来有多少人都抵抗不住它的诱惑,你父亲等待的太久,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也许你应该怪得并不是他,而是你们所生的这个王族。”

奇拿喟然叹了一声,却没有想到龙渊对于王权的理解如此透彻。

“假如可以选择,我宁愿过普通人的生活。”

龙渊笑着摇了摇头:“王族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无论他们怎样努力,都无法过上普通的生活,就算你放弃王位,却仍然改变不了别人对你的看法,仍然有人会将你视为威胁,为了活下去,你就必须选择争斗,在这条道路上永远的争斗下去。”龙渊说得正是自己的命运,他从生来就已经注定为王,他也正是为了成为王者而不断努力。

奇拿轻声道:“你是个神秘的人,是不是汉人都像你这样?”

龙渊哈哈大笑:“我是一个使臣!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使臣都已经如此,那么你们的大王龙渊一定是个非凡的人物。”

龙渊意味深长道:“我相信就算大王见到你,也一定会被公主的率真可爱打动。”

奇拿没想到龙渊话锋一转居然将话题偏离到了这里,俏脸一阵发热道:“你真的很油嘴滑舌,我可不喜欢什么大王,若是有可能,我宁愿嫁给一个四处漂泊的牧人,过上无拘无束的日子。”

龙渊笑了,奇拿充满理想主义的这番话大概永远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他的手忽然伸出去握住了奇拿的纤手:“你看我有没有机会成为那个牧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交换】(下)

拿含羞叱道:“放肆……”说完却又叹了一口气,已身陷囫囵,想要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恐怕只能是一场梦想了。www.65txt.com

囚室阴冷,娇躯感觉到又一些寒意,不由自主向龙渊靠近了一些,龙渊向她贴近,展开手臂道:“若是感觉到冷,我不介意帮你取暖。”

奇拿禁不住笑了一声,心中的郁闷似乎减轻了一些,偎在龙渊的肩头轻声道:“若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一辈子都出不去,那该怎么办?”

龙渊笑道:“若是当真如此,我们便让你爷爷当见证,在这里拜天地成亲,成亲后生下一大堆的儿女,人多力量大,自然可以穿破这囚室,重新回到地面上去。”

奇拿虽然斥他胡说,可俏脸上却是微微发热,倘若真的出不去,她和龙渊这样孤男寡女相守在这里,也许真的会是一个这样的结局。

人在黑暗中轻易就会生出依赖之心,龙渊和奇拿彼此间感觉亲近了许多,奇拿仍然惦记着坎儿城的事情,低声道:“我父王过去并不是这个样子,他一定是被胡人所蒙蔽,才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龙渊道:“他太看重权力,为了权力甘于牺牲亲人,牺牲车越国的百姓,这样的人早已迷失了本性。”他轻轻拍了拍奇拿的肩头:“想想看我们还有什么法子逃出去,不能任由你父王把车越国引向灭亡。”

奇拿黯然道:“这石门厚的很,根本不可能打破,除非有人前来相救。”

龙渊心中却是忽然一动:“也许会有奇迹出现。”他所想的奇迹就是~曼,刚才被押着离开王宫之时,发现曼已经逃离,龙渊相信曼一定看到了他们被抓,自己吓唬曼说给她服下了毒药,自己若是被困,~曼一定以为她是死路一条,说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营救自己。就在龙渊沉思之时,忽然听到石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像,一束光从门缝之中透入。奇拿和龙渊都是大喜过望,循着灯光望去,果然看到曼拿着灯笼,缓步走了进来,右手的弯刀之上仍然有血迹不断滴落。

龙渊微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曼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此人真是可恶。用毒药胁迫自己。让自己不得跟他站在同一立场之上。奇拿并没有识破曼地真实身份。看到重获自由。心中自然欣慰万分。慌忙去唤醒爷爷。

老国王图利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愕然道:“怎地。要杀我们吗?”

~曼冷冷看着图利。双目中流露出阴冷杀机。龙渊知道她对车越国王室恨到了极点。一把握住她地手臂道:“今日之事真是要多谢你了。”他大手微微用力。捏了捏~曼地手臂。~曼当然明白他在提醒自己不可冲动。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王宫内外到处都是卫兵武士。只怕从容地走出去并不容易。”

奇拿扶起爷爷道:“咱们杀出去。”

龙渊看了看图利。低声道:“大王年老体衰。与其让他出去冒险。还不如让他留在这里等待安全呢。”

奇拿对龙渊地提议也只有赞成。小声对图利说了。图利点了点头道:“王大人说得有理。我跟着出去也只是一个累赘。还是留在这里等着地好。”

龙渊在囚室外找到那四名被曼杀死的武士尸首,扒下他们的衣服,和奇拿、~曼三人换上,虽然上面有些血污,可是在夜色的笼罩下并不算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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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将囚室大门重新锁好,沿着地牢的甬道走出,临近大门处还有两名武士的尸首,也是曼进入地牢之时所杀,龙渊将两人的尸体拖到阴暗的角落,而后将地牢大门锁好,这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入其中伤害老国王,他们三个大步走入王宫之中,刚刚离开地牢,就看到一队盔甲鲜明的武士从前方道路经过。

奇拿对王宫的情况最为熟悉,所以她走在最前方,低声道:“不必慌张,一切都由我来应付。”

那队武士并没有对他们生出心。

~曼走在奇拿地身后,数次都想抽出弯刀一刀将奇拿了断,可是想起身后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龙渊,又只能作罢,她知道但凡自己有任何细微的举动,都会第一时间被龙渊发觉,而他是不会允许自己伤害奇拿地。

奇拿并没有选择离开王宫,此时王宫的各个大门全都被严密封锁起来,想要离开恐怕是难上加难,她带着龙渊两人来到了盘查相对松懈的膳房,掩上大门,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龙渊道:“奇拿,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你的父亲,无论利用怎样地方法,都要劝他停止这场变乱。”

奇拿此时也是满腹的心事,父亲既然已经选择了叛乱,可谓在背离车越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她和父亲的立场不同,必将面临恩断义绝的结局。在她的内心深处,此刻是极其痛苦地,龙渊从奇拿复杂的表情之上已然体会到她现在的心境,轻声道:“奇拿,只有阻止他才能够拯救他!”

奇拿美眸一亮,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点了点头道:“跟我来!”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三人对望了一眼,慌忙在橱柜后方躲藏起来。

进来的是两名身穿内宫服饰的女子,一人充满怨言道:“那胡国使臣真是恶心,人长得丑陋猥琐,手脚也是如此肮脏,刚才竟然摸我。”

另外一名宫女道:“漫天王不知为何那么怕胡人?”

那名宫女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地事情有些奇怪,大王为何会突然发病?王宫内到处都是武士,难不成他要叛乱……”话刚一出口就被另外一名宫女掩住了嘴巴,惊慌失措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别人听到只怕你我两颗头颅根本不够砍得。”

龙渊听不懂她们的对话,奇拿和曼听得却是清清楚楚。

向~曼使了一个眼色,~曼居然轻易就领会了她的意冲上前去,分别击中一名宫女地颈后,只听到喀嚓喀嚓的骨骼断裂声,龙渊暗自叹息,这两名宫女地脖子竟然被她们弄断了,女人发起狠来果然要比男人厉害得多,若是自己最多点中她们的穴道罢了,断不能出手就伤害两个无辜地性命,可是奇拿和曼的武功显然都不能收放自如,两人换上宫女的服饰,拾起地上的托盘,奇拿对宫里的事情极其清楚,轻声道:“是拿夜宵的,我们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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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奇拿引领一切都变得容易许多,她认得两名宫女来自于星星宫,和曼端着夜宵向星星宫走去,龙渊则扮成侍卫跟在她们的身后,来到星星宫前,守卫的四名武士正靠在宫门前打着瞌睡,显然对他们的到来并没有注意,等到他们来到近前,其中一人才发现了龙渊的存在,愕然道:“你……”话未说完,龙渊已经闪电般冲了上去,腰间弯刀连续挥出,在四名武士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之前已经将他们全部斩杀。

奇拿和~曼同时以嗔怪地目光看着龙渊,仿佛在责怪他出手太狠,龙渊不禁苦笑,心道:你们做得初一,我做不得十五?

胡国特使福隆台此时正在灯下看着赤勒丸列出的条件,他边看边摇头,赤勒丸提出以后要在车越国当王是他早就想到的事情,可赤勒丸居然妄想日后车越国仍然要像现在这般**,福隆台不禁露出一丝讥讽地笑容,这漫天王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可是他临来之前拓跋烈专门交代,无论赤勒丸提出怎样的条件都要先答应他,从这句话就可以知道,拓跋烈已经存在了敷衍赤勒丸的意思,只要将车越国顺利拿下,拓跋烈肯定会向赤勒丸下手,福隆台太了解这位胡国第一人的手段,他有些疲惫揉了揉双目,想起刚才那两个娇美的宫女,小腹中蹿升起一股热流,身后响起脚步声,福隆台转过头去,一柄带着血腥味道的弯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福隆台骇然道:“干什么?”

奇拿来到他的身前,弯刀抵在他的颈部怒道:“你这胡狗,竟然敢甜言蜜语蛊惑我地父王叛乱!”

福隆台倒吸一口冷气,这才认出眼前这位竟然是车越国公主奇拿。不过拓跋烈既然能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证明福隆台也非寻常人物。

他迅速冷静下来,微笑道:“公主殿下,别跟我开玩笑了,以后你便是胡国的贵妃……”他本欲用这张舌灿莲花的嘴说动奇拿,可是却感觉到龙渊一双阴冷的目光充满杀机,心中不禁打了一个激灵,龙渊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等福隆台说完,已经一刀从他地后心戳了进去,奇拿也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毕竟对她而言福隆台是个使臣,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还是要讲地,却想不到龙渊竟然突施辣手,不禁惊呼了一声。

龙渊自然有他的打算,杀掉福隆台之后等于将车越国推入无路可退地境地,要么选择灭亡,要么选择向自己靠拢,所以他才会杀伐果断。

奇拿稍加思索就已经知道龙渊的目地,不无幽怨的瞪了他一眼,龙渊微笑道:“听他胡说什么,想救车越国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我说的做。”

奇拿反问道:“我凭什么信你?”这也正是她心中迷惘之处,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接受了龙渊的提议,这是因为龙渊的建议的确有吸引人之处,可一切毕竟只是经他口中说出来,他又只是巴蜀的一个使臣,到底能不能够兑现还很难说。

龙渊微笑道:“因为我对你没有恶意,而且我已经准备做那个牧人!”

奇拿的俏脸顿时红了起来,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龙渊这句话的含义,美眸之中不由自主生出情愫,曼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在说什么,可看到奇拿的表情心中也猜到了一些,八成两人之间有私情,想到这里心中居然有一丝失落。

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步伐之声,奇拿快步走向窗前,推开窗口,十多支羽箭立时射了进来,龙渊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纤腰,搂着她退回安全之处,同时挥动右掌,隔空将窗扇重新合拢。

望着插在地上仍然颤抖不止的羽箭,奇拿俏脸煞白,惊声道:“他们发现了。”

龙渊微笑道:“发现又如何?”

奇拿望着地上福隆台的尸体,龙渊意味深长道:“没有人知道胡国使臣已经死了,他们不敢冲进来,因为他们害怕我们会伤害胡国使臣的性命。”

~曼和奇拿都望着龙渊,他的表情如此镇定,从容不迫,在这样恶劣的局势下仍然能够保持这样的心态,足见此人绝非寻常人物,连奇拿都不禁生出怀疑之心,难道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特使吗?

一切果然不出龙渊所料,外面的武士投鼠忌器,并不敢轻易冲入,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漫天王赤勒丸的声音,他大声道:“女儿,我知道你在里面,为父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我们车越国,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晨光】(上

拿此时心中纷乱如麻,走到和父亲的对立面是她可是一切却已经不由得她所掌控。(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曼并不关心车越国的存亡,甚至可以说,假如车越国亡国,她心中还会更开心一些,然现在的状况已经将她和奇拿栓在一条船上,他们不得不同舟共济。

龙渊悄悄靠近窗户,从缝隙中望去,却见外面已经被车越国武士层层围困起来,漫天王赤勒丸在数十名武士的保护下。龙渊不禁叹道:“这车越国的将士都生有反骨?漫天王让叛乱,他们就跟着叛乱,真是是非不辨啊!”

奇拿轻声啐道:“那些全都是我父王的亲信士兵,这坎儿城的城防原本就是他来负责。”

龙渊暗道,老国王图利既然意识到赤勒丸狼子野心,却仍然将城防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乃至为今日叛乱奠定了基础,图利果然老糊涂了。

~曼小声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通道?”

奇拿摇了摇头,龙渊淡然道:“跟他们僵持下去,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只要他谋反的事情泄露出去,车越国分布在其他地方的军队就会前来营救国王。“

~曼冷冷道:“你能够想到的事情,赤勒丸自然也能够想到,他一定不会忍耐太久的时间。”

龙渊不觉重新审视了曼一番,想不到她的见识倒是不凡。

~曼虎视眈眈地和龙渊对望了一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

龙渊被她顶撞了一句,却不禁笑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是时候给她解药了,从腰间玉瓶中取出药丸,笑眯眯道:“该吃药了。



~曼心中怒极。可是却不得不拿过那药丸转身放入口中服了。

龙渊故意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是故意骗你地。根本没有给你服下解药?”

~曼点了点头:“地确想过。可是我这两日认清了你地人品。绝对不会那么好心。”

连奇拿也不禁为他们之间地口角微笑起来。

龙渊口中虽然说得轻松。可是却也认同曼地意见。和叛乱相比。胡国使臣地性命算不了什么。赤勒丸必然要在叛乱被发现之前掌控宫中地局面。

此时赤勒丸已经开始最后通牒。

龙渊道:“看来只能求援了!”

~曼和奇拿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龙渊口中的求援是什么意思,时至今日,龙渊分批潜入坎儿城的甲兵已经在两千人之众,这样地兵力并不次于赤勒丸手下的亲兵,更何况随同龙渊进入坎儿城的全都是精挑细选地精英。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龙渊是不会启动这张牌的。

然而时间拖延下去,赤勒丸肯定会孤注一掷。

龙渊低声对奇拿道:“奇拿,有件事我必须向你说明白。”

奇拿还记得刚才在地牢之中,龙渊出言挑逗她的话儿,俏脸微微一红,以为他又要胡说什么,轻声道:“一切等脱困之后再说。”

龙渊道:“其实我并非孤身一人前来坎儿城,我还有不少手下潜入城内,今日地情况,只怕我要调用这些人了。

奇拿并没有意识到龙渊带来了两千多名手下,叹了口气道:“只怕他们来了也只有送死的份儿,我父王的亲兵人马今晚在宫中的至少有千人。”

龙渊微微一笑道:“我只求公主不要因此而对我产生戒心,之前我对大王承诺之事,一定兑现,今晚的危机过后,我会给车越人一个安定的国度。”

~曼已经觉察到龙渊这句话中包含地意义,心中暗忖,一个特使怎敢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不仅仅是特使那么简单。

龙渊抓起宫内地一个大理石圆凳,全力向上方扔去,那圆凳撞击在屋顶之上,轰隆一声,将屋顶砸出了一个大洞,沙石从上方弥散而下,淡淡的星光从缺损地洞口中投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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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拿和~曼并不明白龙渊要做什么,却见龙渊从袖中取出一个铁筒,点燃引信,自铁筒中接连五团色彩不同的火球向夜空中飞去,这是诸葛运春专门为龙渊制作地火流星,用来在危机关头发出求救信号。

包围在外面的车越国士兵都看到了空中的火流星,赤勒丸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里面应该是在通风报讯,他怒吼道:“我倒要看看,这坎儿城中有什么人敢来营救你们?”话虽如此,他仍然下令挑选二十名好手,在他们的掩护下潜入宫中,他要尽早解决眼前的麻烦。

龙渊和~曼、奇拿都已退守到宫室的一角,一阵密集的羽箭过后,他们右侧的窗户被推开,一名武士进入宫内,与此同时,二十名武士分从不同的窗口闯入宫中。

龙渊率先冲了上去,面对众多敌人,他下手没有丝毫留情,一刀便戳入那武士的心口,刀锋拔出之时,一道血箭从武士的胸口喷射而出,奇拿和~曼也握刀冲了出去,一时间宫室内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这些武士虽然是精挑细选,可是比起他们三人显然差距颇大,一转眼功夫已经有十人毙命,剩下的武士看到势头不妙,慌忙从原路又逃了回去。

此时赤勒丸命令手下武士开始用圆木冲撞宫室大门,知道他们发出求援信号之后,赤勒丸已经不再顾忌胡国使臣地性命,他要尽快将宫室内乱平定,赤勒丸并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以为父王图利也在其中,他必须控制住图利方能控制住整个大局。

就在赤勒丸横心进攻的时候,忽然看到王宫东门方向燃起了熊熊火焰,他不禁愕然,就算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得到了消息,来到这里地速度也不会如此之快,难道是坎儿城守城的士兵来了?赤勒丸并不知道,早在龙渊入宫之前,就已经在王宫附近布置了千余人的手下,力求万



北边城门竟然传来炮声隆隆,赤勒丸心中大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名满脸乌黑的将领跌跌撞撞奔了过来,惊声道:“汉人……几万名汉人杀入宫中来了……”他显然是被吓傻了,嘴里将对方兵马的数量夸张了十多倍。

赤勒丸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他所说的话,一脚将他踹到在地,怒道:“胡说什么,把他给我拖出去砍了。”静夜之中突然响起阵阵喊杀声,这声音听起来没有数万也有几千,赤勒丸这时开始隐隐感到害怕了。

宫内地龙渊三人也听到了喊杀声,奇拿心中自是大奇,从声音中就能够听出,来的人不是少数,这让她对龙渊的身份越发感到怀。

陈府、丘龙涛等人统领地精锐士兵已经杀入王宫之中,和赤勒丸手下的叛军激烈交战起来,赤勒丸发动叛乱,手下的士兵原本就心虚,再加上他们的战斗力和人数都无法和对方相比,很快就败下阵来。

赤勒丸看到手下士兵纷纷四散而逃,心中越发地惊慌,抓住一名想要逃走的手下一刀砍了,怒吼道:“谁敢逃走此人便是他的下场。”可是军心一旦涣散,又岂是他能够左右的,士兵仍然在没完没了的逃离,除非他能够杀光所有的士兵,否则根本止不住这败退地颓势。

陈府率领二百名精装武士已经杀到了这边,他们排列有序,进退适度,攻击防御极有章法,和车越国的这帮只想逃命地武士想比完全占据了主动。

赤勒丸看到对方无可抗拒的势头,已经知道今晚地叛乱还未开始便已经失败,心中黯然,悄然向外逃去。

龙渊从窗缝之中看到陈府等人到来,也和奇拿、曼三人杀了出去。

不多时就成功会和在一处,陈府来到龙渊面前,歉然道:“公子受惊了。”

龙渊淡然一笑,他低声道:“对投降的士兵一概杀!”

奇拿看到陈府对龙渊言听计从地恭敬样子,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龙渊的身份,看到这车越国王宫之中,几乎到处都是汉人武士的身影,一颗心不禁对龙渊恼火起来,他真是可恶,说是为了和平而来,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潜伏了两千多人,这样的兵力,一旦战事爆发,他们里应外合,恐怕坎儿城就算再坚固,也守不了一日。心中对龙渊一方的实力又有了清醒的认识,倘若选择对抗实在是不明智的事情,必然将整个车越国推向灭亡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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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一方很快就已经控制了王宫的局势,奇拿亲自去地牢将老国王图利放了出来,老头儿居然还在甜甜美美的睡着,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形势稳定之后,众人方才想到赤勒丸不见了,搜遍整个王宫也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想来是趁乱逃走了。

图利毕竟年老体衰,经过这一夜的折腾竟然生起病来,吃药后沉沉睡了。龙渊和奇拿两人并肩来到宫门前的花园之中,清晨已经到来,阳光照射着花园,露珠在晨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龙渊舒展了一下手臂,微笑道:“真美!”

奇拿终于忍不住道:“你究竟是哪一个?”

龙渊笑道:“我是谁对你很重要吗?”

奇拿咬了咬嘴唇,猛然抽出弯刀抵在龙渊的胸膛之上:“再不说实话,我便一刀取了你的性命。”

龙渊深情凝视着奇拿,伸手抓住她的皓腕,用力将她的娇躯牵拉过来,展开臂膀将她抱入怀中,奇拿想要挣脱,可是身体却软绵绵毫无任何力量,俏脸红的像天空中的朝霞一般灿烂,低声嗔道:“你敢羞辱我,我便死在你面前。”

龙渊笑道:“难道你见到我除了要死要活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好做。”他的目光垂落在奇拿饱满丰盈的樱唇之上,想要吻下去,却被奇拿挡住嘴唇:“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龙渊轻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巴蜀的事情我说了算!”

奇拿此时方才完全相信眼前的就是名满天下的龙渊,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龙渊居然敢亲自潜入坎儿城中,这样的胆色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及?面对龙渊灼热的目光,奇拿一颗芳心怦怦直跳,她性情素来刚直,像极了男儿,却没有想到一旦动情竟会是如此羞赧。

龙渊捧起她的俏脸,轻轻吻住她的樱唇,奇拿发出嘤!地一声娇呼,手臂勾住龙渊的脖子,娇躯也火一般燃烧起来。

两人吻了良久,奇拿方才轻轻挣脱了龙渊的怀抱,娇声道:“不是说要做牧人吗?”

龙渊想起两人在地牢之中的对话不禁笑了起来,轻声道:“这次要还得你做不成牧人的妻子了,不过,你不妨考虑一下我这个汉人。”

奇拿心中甜丝丝的,可是想起车越国的境况,头脑中瞬间又清醒起来,低声道:“你之前答应我爷爷的话可算数吗?”

“当然作数,车越国的土地我从未觊觎过,倘若可以成功化解这次胡人的危机,那么日后我可以将坎儿城再还给你们。”龙渊信誓旦旦道。

奇拿咬了咬樱唇:“我凭什么信你?”

“那你就守着我一生一世,见证我说得究竟是不是真话!”

第一百九十四章【晨光】(中)

福隆台的人头被浸在石灰桶中送回了胡国,此刻正摆在面前,拓跋烈难以遏制心中的愤怒,他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龙渊抢在他之前控制了车越国,更是将他派往车越国的使臣斩杀,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甚至都产生了亲自领兵前往车越国讨回颜面的想法,可是话到唇边又硬生生按捺下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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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众将一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龙渊联合车越国斩杀使者的行径证明根本没有将他们胡国放在眼里,此人实在可恶,他们纷纷请战。

拓跋烈低声道:“都退下,这件事容我想想再说。”拓跋烈最大的长处是冷静,无论他内心如何激愤,都会提醒自己留有一段时间的缓冲,这就是余地。身为王者,在大风大浪的面前必须要保持这份冷静。

众人退去之后,周龙山被单独留了下来,拓跋烈望着周龙山道:“龙山,这件事我们该怎样对待。”

周龙山抿起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道:“龙渊此人果然不同凡响。”

拓跋烈内心一沉,他早已做好了从两线进攻关中的准备,周龙山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最佳的进攻时机已经错过?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周龙山道:“根据得到的消息,龙渊用来打动车越国国王的,乃是以地易地,利用一片无主之地交换车越国通往关中地咽喉要道,相比之下,我们的条件就落到了下乘。”

拓跋烈神情一黯,他们是利用和亲的方法试图打动车越国,在拓跋烈看来,车越国这样的小国,只要许以和亲结盟,不用多说,他们就会惊喜万分的前来归附,却想不到龙渊旁生枝节。

周龙山道:“我们下手仍然晚了一些,关中谋士赵无涯前往巴蜀投奔龙渊,所献地第一个计策就是抢占车越国,此人在关中多年,对关中的了解甚至不次于我,所以他比我看得更远一些。”

拓跋烈不由得感叹道:“真不知道这龙渊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天下的谋士都争先恐后的向他归附,这样下去,他的羽翼岂不是要一天天丰满起来,我再想向他下手岂不是难上加难?”

周龙山低声道:“所以无论怎样。这次都不能再等下去。”

拓跋烈双目一亮。这也是他心中一直在想地事情。错过了这一次。恐怕他日后再也没有南侵地机会。龙渊地眼光。龙渊发展地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他地想象。他不可以无休止地等下去。

龙渊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车越国。拓跋烈所受到地震动并非是最大地一个。在龙渊和车越国达成盟约之后。巴蜀运往关中地第一批救灾粮也已经到达。-====-粮队抵达之时。关中百姓沿途欢迎。队伍一直从城外二十里延绵到天水城中。这样地场面。就算是蓝循当初抗击胡人凯旋班师也没有经历过。心中自然产生了一番感慨。

蓝循带着女儿蓝芷云。儿子蓝洛站在箭楼之上。望着下方欢呼雀跃几近沸腾地人群。

蓝洛道:“父帅。我忽然明白龙渊借给我们粮草地本意了。他这样做。不费一兵一卒就已经将民心收揽了过去。咱们得到了粮草。却失掉了更珍贵地东西。”

蓝芷云望着父亲,自从旱灾以来,蓝循迅速的苍老了下去,头发已经花白,目光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锐利,父亲的变化让她感到担心。

蓝洛低声道:“父帅,龙渊过去在巴蜀之时尚不能对我们造成威胁,可是他如今已经占据了车越国,等若占领了关中西边的门户,以后我们蓝氏地形势只怕……”

蓝循冷冷道:“那又如何?他若是不占车越,胡人必然取而代之,倘若车越国落入胡人之手,他们分兵两路,各取西北,以我们蓝氏今时今日的实力,你以为可以自保吗?”

蓝洛大声道:“儿愿率领两万将士将车越国夺回来。”

蓝循怒视蓝洛,忽然抬起脚来将蓝洛踹得坐倒在地上,蓝洛起身后慌忙跪在那里。蓝循骂道:“混账!现在关中还不够乱吗?你还要给我添堵!”

蓝洛含泪道:“父帅,孩儿只是不想蓝氏地基业便宜了龙渊那个混账。”

蓝循闭目良久,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便宜龙渊,也比便宜胡人要好得多。”

蓝洛没想到父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愕然道:“爹爹……”抬头再看地时候,蓝循已经独自走下了箭楼。

蓝芷云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起来吧!”

蓝洛默默站起身来,他低声道:“二妹,你有没有觉着爹爹变了?”

蓝芷云望着空中黄色的浮云,她又怎会看不出父亲地变化,父亲无疑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英雄,可是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在现实面前,父亲这次所遭受的挫折不可谓不大,关中旱灾,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争相逃亡他国,麾下第一谋士赵无涯居然趁着借粮之机投奔了龙渊,赵无涯的投诚表面上看是他自己的事情,可实际上现在却已经是人心思变,人人自危了,龙渊利用借粮这一高妙的手段,兵不血刃的收拢了不少的民心。可以说现在关中的百姓已经有多半在心理上倾斜向了龙渊,倘若他们不能及时扭转这一局面,恐怕日后龙渊真要是进攻关中之时,不等开战,这些老百姓便争相去迎接大军到来了。

蓝洛很不甘心,他不甘心蓝氏地基业就此断送,没有毁在胡人手中,没有毁在中原列强手中,却毁在一场天灾之中,而父亲现在所表现出的沉默更让他害怕,他害怕父亲会动摇,倘若父亲动摇了,那么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蓝氏归顺龙渊。他知道之前纾秀返回关中的时候,已经悄然奉劝过父亲,此一时彼

父亲那时候不答应,不代表现在不会答应。

兄妹两人各有各的心思,蓝洛看到妹妹久未回应,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对蓝氏地日后究竟有何看法?”

蓝芷云笑得有些苦涩:“过去我以为只要努力任何事都可以做到,可现在我却认为有很多事都要倚重上天。大哥,我看你凡事也不要太过执着了,爹爹一定有爹爹的打算。”说完蓝芷云也飘然离去,只剩下蓝洛一人孤零零站在那里。

蓝芷云走下箭楼,却看到父亲并未走远,而是在城墙施粥的地方远远看着灾民,望着父亲那张充满怜惜和内疚的面孔,蓝芷云心中忽然一紧,蓝循转身的时候也看到了正站在不远处端详自己的女儿,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轻声道:“芷云,陪我走走!”

蓝芷云快走了两步,跟上父亲的脚步。途中遇到刚刚领完救济粮的灾民,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久违地笑容。蓝循低声道:“今日我方才发现能够让老百姓过得安稳,我的心中才会感到快乐。”

在蓝芷云心中,父亲从来都是一个驰骋疆场铮铮铁骨的统帅,很少表现出这样悲天悯人的情怀,刚才地这番话已经证明这段时间内他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蓝芷云小声道:“大哥担心关中地民心。”

“民心!”蓝循冷笑道:“百姓担心的是能否吃饱穿暖,今秋颗粒无收,今冬又不知要饿死冻死多少百姓。”

“可是他的担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车越国扼住关中西边的门户,龙渊掌控车越国等于扼住了我们蓝氏的咽喉。”

蓝循凝望女儿的面孔,低声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并未做错,可是回头想想,龙山为何离开了我?芷霖为何离开了我?纾秀为何离开了我?赵无涯他又为何要离开我?这些百姓为何要离开我!”蓝循望着周围匆忙奔走地百姓低声吼道。

“爹……”

蓝循摇了摇头:“我错了……”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似乎在瞬间又憔悴了许多,加快步伐向远方走去。

蓝芷云呆呆站在那里,看着父亲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蓝氏也许很快会从中原列强地名字中抹去。

萧牧野再次收到了拓跋烈的密函,在信中,拓跋烈邀请他从东路向蓝氏进军,自己从北路进攻关中,双管齐下,力求在入冬之前攻破蓝循关中防线。

萧牧野很清楚最近在关中发生地事情,拓跋烈之所以再次发出和自己联军的邀请,那是因为龙渊抢占车越国,切断了拓跋烈进攻关中地西线。

换句话来说,现在拓跋烈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摆在他面前的唯一的一条途径就是和自己联合,唯有在短时间内攻破关中防线,那么才能逐步实现他日后入主中原的野心,否则,一旦等到关中形势稳定,拓跋烈恐怕再无良机。

萧牧野也明白拓跋烈的最终野心是吞并整个中原,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算盘,拓跋烈想利用自己,而自己何尝不是在利用拓跋烈,趁着联军攻打关中之际,他可以大规模扩张自己的地盘,从而奠定中原霸主的地位,萧牧野最近在和丘朗的对峙之中连连得胜,这样的情况让他不免感到得意,心中自然一扫昔日的颓势,甚至以为自己重新具备了和其余三家抗衡的实力,甚至要比深陷旱灾之中的蓝氏,比内乱的梁氏都要强上一些,至于实力一日千里的龙渊,他却并不担心,毕竟龙渊距离他尚远,就算对萧氏仇恨,也有鞭长不及之嫌。

然而萧牧野毕竟还是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信任廖其园,让廖其园这个超级反骨过多的涉足到他的内幕,只会让龙渊第一时间知道他的事情。

龙渊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车越国的消息一样传到了丘朗耳中,丘朗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呆呆伫立于院落之中,连天空中飘起细雨都浑然未觉,丘朗忽然明白,龙渊从未停止过对关中的行动,这次借粮关中,又控制车越国,表面上看,龙渊都是在为关中百姓着想,可实际上,龙渊此举的高妙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借粮关中无疑在不知不觉中俘获了关中的民心,想到这里丘朗不禁一阵苦笑,自己在龙渊的要求下也借粮给关中,却想不到无形之中等于帮助了龙渊,自己耗费粮草成就了龙渊的民心,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至于抢先控制车越国更是一招绝妙的好棋,其意义不仅仅是封住了胡人从西路进军关中的念头,更大的意义是,龙渊因此而获得了对蓝循极其有利的局面,日后倘若他和蓝氏一战,那么龙渊已拥有南,西两线的优势,龙渊的大局观果然超出自己的想象。

婢女来到丘朗的身后,轻声禀报道:“尉迟达、顾奔流两位将军求见。”

丘朗点了点头。

尉迟达和顾奔流此次前来是特地禀报萧氏最近的动向的,之前萧牧野趁着梁氏内乱,抢占了他们不少的地盘,最近萧氏忽然开始调兵遣将,兵力在萧氏西线集结,大有趁机对蓝氏落井下石之意。丘朗手下众将都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早就想把萧牧野抢走的地盘夺回来,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前来禀报。

第一百九十四章【晨光】(下)

迟达和顾奔流在来找丘朗之前已经详细的分析了眼前他们认为,萧牧野调兵西线,主要的目的是对付蓝氏,蓝氏旱灾,正处非常之时现在对蓝氏下手无是最好的机会,而萧牧野在西线的开展,必然会削弱他南线的防守,所以他们才建议丘朗趁着萧氏军事重心迁移之际,夺回他们这段时间所失去的土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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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朗微笑道:“这件事咱们不且不提,我想问一问你们,萧牧野这次调兵真正的目的何在?”

尉迟达道:“自然是趁火打劫。”

顾奔流道:“关中旱灾,现在的蓝氏正是非常时刻,萧牧野选择在这种时候发动进攻,对时机的把握算得上不错,假如成功,萧牧野便有机会在中原列强之中脱颖而出。”

丘朗不屑道:“就他也配?”他缓缓踱了几步方才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萧牧野在此时调兵遣将试图攻打蓝氏,十有**和胡国有关?”

尉迟达和顾奔流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错愕。

丘朗道:“倘若没有龙渊把持车越国之事,胡国势必会抢占车越国,以此成为向东入侵关中的据点,这样他们就拥有了两条途径进攻蓝氏,龙渊控制车越国之后,胡国想要入侵关中只剩下一条道路,那就是南下攻打蓝循。可这样,他们就无法保证能够在短时间内取得进展,倘若蓝氏在龙渊的帮助下将战事拖入寒冬,那么胡国或许会重蹈攻打女真的覆辙。”丘朗停顿了一下道:“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就是萧牧野。”

尉迟达怒道:“萧牧野毕竟是个汉人,他怎可出卖汉人的利益?”

丘朗叹了口气道:“此一时彼一时,萧牧野性情孤僻乖戾,加之近几年来连经剧变,谁也能保证他还会不会记得自己是个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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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车越国地事情。龙渊并没有即刻离开这里。石娃子领三万军和吐蕃大军会合。横扫天山以南吐蕃以北地大片土地。而车越国也将他们迁移后建国地地址选好。先期地五千名士兵和六万百姓已经陆陆续续迁往那里。车越国开始迁移地时候。一直驻扎在坎儿城外地龙渊也带着两万将士从坎儿城外进入城内。这代表着权力地彻底移交。也证明龙渊信守承诺。这段日子。~曼一直都在龙渊地身边。这小妮子已经适应了扮演龙渊侍女地角色。在龙渊地感化之下。昔日对车越国地仇恨也减轻了许多。

烟雨蒙蒙。龙渊身后队伍之中将士们地盔甲仍然雪亮一片。雨丝打在盔甲上。溅起一片凄迷地光芒。曼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跟在龙渊地右侧。赵无涯则骑在黑马之上跟在龙渊地左侧。此次通过控制车越国切断胡人从西线打击蓝氏地主意虽然是他所提出。可是事情地发展却并非像他想象中那样。龙渊兵不血刃地拿下车越国。这样地手段。让赵无涯叹服不已。心中更认定了龙渊此人方才是大康地真龙天子。

远方坎儿城地雄伟轮廓已经在细雨中若隐若现。龙渊微笑道:“无涯。你如何看待以后地事情?”

赵无涯道:“控制坎儿城乃是第一步。第二步乃是养兵蓄锐。”

龙渊叹了口气道:“只怕拓跋烈不会给我太多养兵地时间。”他之前已经收到巴蜀密函。萧牧野近日开始频繁调动兵马。大有入侵蓝氏之意。随后廖其园地密信更证实了这一点。萧牧野果然和胡国勾结。

赵无涯道:“胡国看来是要孤注一掷了。”

龙渊冷冷道:“拓跋烈既然等不及了,我就让他为这次的冲动付出代价。”他望着头顶阴靈地天空,低声道:“萧牧野这个人当真是不知悔改,他若是真的敢和胡人勾结,那么只有死路一条了。”

赵无涯道:“萧牧野虽然无耻,但决不可忽视,假如他和胡国勾结分从蓝氏的东、北两线发起进攻,蓝氏必然会陷入左支右绌的境地。”

龙渊轻声道:“车越国下雨了,却不知关中下雨了没有?”

赵无涯充满忧伤道:“此时关中就算是下雨也已经过了播种季节,今秋的粮荒会在冬日到来之时变得更加严重,蓝大将军没有倒在沙场上,却要倒在这场天灾地面前。”

龙渊黯然道:“只是苦了关中的百姓!”

前方一道雪亮的钢铁洪流向他们地队伍迎来,纵马驰骋在队伍最前方的正是奇拿,她今日并未着头盔,一头金色长发飘洒在细雨之中,显得英气勃勃。

~曼小声道:“奇拿来了。



龙渊呵呵笑道:“车越国地重骑兵倒是我们所没有的,无涯好好研究一下,日后或许我们也可以组建一支这样威力强大地队伍。”

说话间奇拿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看到龙渊,绿宝石一样的美眸出现了一丝欣喜,俏脸之上也流露出羞赧之色,轻声道:“龙渊,我爷爷想要见你呢!”

龙渊微笑向赵无涯道:“无涯,你领人入城交接,我和公主去见大王。”

~曼脱口道:“我也去!”

奇拿也已经知道~曼的真实身份,不禁笑道:“你对你这个主人倒是关心的紧啊。”

~曼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嘴上却没有分辨。

龙渊知道这段时间她们之间的仇恨早已冰释,曼就算恨也只能恨到奇拿父亲漫天王赤勒丸的头上,跟奇拿并无关系,而且两人的性情一刚一柔颇为互补,微笑道:“不要让大王等急了!”,他让~曼留在军营之中,毕竟他还无法保证曼对老国王是否已经消除仇恨,若是这妮子存了什么杀心岂不是麻烦。

图利在王宫中和龙渊相见,卸去一身戎装的奇拿负责翻译她们的话。因为车越国的变故,这位老国王也苍老了许多

赤勒丸发起的叛他是一个深重的打击,老国王自己已经力不从心,这车越国在自己的手上再也无法发展下去,他找龙渊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图利道:“我有十七个儿子,十三个女儿,可是现在仍然活在世上地还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们多数还不如我长命。”

龙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身在帝王之家,他自然明白图利这番话的含义,权力对任何人都拥有着致命诱惑力,眼前的这位老人自然也不例外。

图利道:“我这一生,在列国地夹缝中谨慎求存,力求保住这一方疆土,一方百姓。然而我却没有想到,到头来背叛我的竟然是我的儿子。”

龙渊低声道:“恕我直言,或许大王将车越国的权力握得太紧,而漫天王恰恰想证实自己。”

图利苦笑道:“你不必说得如此婉转,其实叛乱发生之时我心中就已经明白了,我错了,我今年八十有二,仍然舍不得从王位上退下来,看着我的子女一个个老死,乃至于我亲生的儿子因为等不急而要背叛我,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在于我啊。”

龙渊默然无语。

图利又道:“假若我能够早一步看透这个道理,我的恁多子女也不会抱憾而死,我地儿子也不会背叛我……”

奇拿翻译到这里,俏脸之上流露出无限忧伤,美眸之中泪光闪现。平心而论自从发生父亲叛乱事件之后,奇拿一直对他怀有恨意,甚至发誓今生今世不再原谅他,可是如今听到爷爷这样说,心中对父亲的恨意竟然减退了许多。

龙渊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大王也不必太过深责,既然意识到了,现在做出改变,也未必来不及!”

图利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奇拿:“我原本想将王位传给奇拿,可是奇拿却坚决反对,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心意,她已经做好了嫁给你的准备,所以才会拒绝车越国的王位啊!”

奇拿俏脸通红,心中暗责爷爷,怎么连这句话也说了出来。

龙渊看到她半天没有翻译,不由得低声催促。

奇拿自然不会原原本本的将爷爷地话翻译过来,红着脸儿断章取义道:“我想将王位传给奇拿,可是奇拿不愿意。”

龙渊看到她的神情又联想到这句话,顿时猜到了老国王说些什么,不禁哈哈笑道:“你告诉他,我才不要你当什么女王,我要你做我老婆!”

奇拿脸儿红的越发厉害,这句话她更是不愿意翻译过去了,这次该轮到老国王犯糊涂了,不住追问之下,她轻声道:“他说我不适合做女王。”

老国王图利和龙渊双目交会在一起,彼此似乎明白了对方说的是什么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奇拿大羞道:“你们再笑,我便不帮你们解释了!”

老国王图利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道:“我思来想去,在我活着的孩儿之中,只有我地小儿子阿鲁格宅心仁厚,最适合继承我的王位,可惜这孩子因为当初婚姻大事触怒了我,居然舍下王位不知去向了。”他看了奇拿一眼道:“奇拿刚刚查到他的下落,他现在一家子正在天山脚下放牧,我打算让奇拿把他接回来,让他继承我地王位。”

龙渊对车越国的内政并不想做太多地干预,微笑道:“大王只要作出决定,我必然全力支持。”

图利笑道:“如此甚好,只要支持阿鲁格上位,我看车越国内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反对声音。”

龙渊道:“大王,其实车越国地内部事务我还是不适合干预的,毕竟我们有言在先,我们之间是平等的盟友关系,我若是介入车越国王位之事,恐怕会落人口舌。”

图利笑道:“怕什么?反正你是我的孙儿女婿,也算是自己人,自己人自家事,别人谁会说话?”他担心奇拿不照实把自己的话翻译过去,大声道:“给我原本本的翻译过去。”

奇拿红着脸而只能将图利的这句话翻了过去。

龙渊笑眯眯看着奇拿:“你若是想让我介入,我便介入,不过前提是你要答应做我妻子。”

奇拿声如蚊呐道:“这件事不是早有定论了嘛!”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是说废话吗,人家早就答应你了,小女儿娇憨的神态的确撩人心魄。

图利得知龙渊答应扶持阿鲁格上位,这才开心的大笑起来。

当晚龙渊被留在宫内饮酒,入夜后就歇息在星星宫中,沐浴之后,龙渊在烛光之下又看了一遍疆域地图,心中暗暗想着,若是胡国和萧氏同时对蓝循发动进攻,那么必须要做好准备了,在意识到萧氏有可能进攻蓝循之后,他已经派陈府即刻前往女真,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并不像借助异族的力量,虽然乌兰纳他的红颜知己,可是他毕竟无法保证整个女真是否会对中原存有异心。然,萧牧野和胡国的勾结已经让中原形势进入了最为紧张的时候,他如果不做出这样果断的抉择,只怕辛苦经营的局面极有可能会毁于一旦,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可以掉以轻心,龙渊揉了揉眉头,忽然听到外面响起轻盈的脚步声,不由得问了一声:“谁?”

第一百九十五章【暴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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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暴雨】(中)

面对蓝循的慷慨陈词,赵锐虎无言以对,他不敢轻易|自己的话又会将他触怒,默默跪在蓝循面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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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锐虎,起来,陪我走走!”

赵锐虎应了一声,起身陪着蓝循走下点将台,校场之上空空荡荡,雨不停的下,淋湿了他们的底衣,盔甲显得越发沉重,可是蓝循却仍然没有避雨的意思,他不说话,赵锐虎只能默默跟着,一直走到校场的尽头,蓝循方才回过头去,从这里望向点将台,风雨中的点将台显得一场模糊,如同他脑海中的影像,他想要记起当初站在台上点将的情景,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蓝循道:“锐虎,你老老实实把心中的话告诉我,这次我们和胡人对敌,有几分把握可以取胜?”

赵锐虎抿起嘴唇,这个问题他实在无法回答,现在的蓝氏战斗力仍在,可是粮草已经成为困扰整个大军的莫大问题,战斗的初始阶段或许不会处于劣势之中,可是随着战争的进行,己方的劣势必将完全显现出来,按照他的估计蓝氏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月,假如这段时间内无法顺利结束战斗,蓝氏将会面临空前的危机,而更让他担心的是,背后还有萧牧野虎视眈眈,北线战事一旦爆发,萧牧野必然攻击他们的后方,蓝氏会陷入首尾不能兼顾的窘境之中。

蓝循道:“你只管直说,不必有任何的顾忌。”

赵锐虎低声道:“将军,我看这次蓝氏的危机恐怕大了,除非龙渊一方肯出兵支援……”说完又摇了摇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龙渊愿意支援,也未必能够撼动胡国大军,更何况他若是借此机会进入关中,只怕再也不肯退出去了。”

蓝循颓然叹了口气道:“你……”

赵锐虎不无心道:“将军!”

蓝循挥了挥手,缓步走到自己的之前,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猛然在马臀之上抽了一记,黑色骏马宛如一道离弦利箭般穿透密密匝匝的雨幕。

赵锐虎望着蓝循在雨中然模糊的背影,不由得热泪盈眶,在他的记忆之中蓝循还从未流露过如此的无助和凄凉,难道真的是天亡蓝氏?他不觉想到了已经投奔龙渊的赵无涯,在他心中这位兄弟的眼光和智谋应当算得上是蓝氏第一人,上次也是因为他留下的计策才让他躲过了杀身之祸,赵锐虎暗暗道,若是无涯还在,也许一切会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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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冲出校场。在天水城大街之上恣意狂奔。前方行人渐多。他一颗悲凉狂乱地内心也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却看到前方避雨长廊前围着一群人。>虽然风雨很大可是那帮人仍然围在那里不愿散去。蓝循心中大感好奇。翻身下了坐骑。将马儿拴在长廊之上。缓步走了过去。却见人群之中跪着两个小孩儿。女孩稍大七八岁年纪。那男孩儿也就是四五岁地样子。他们地身后躺着一个女人地尸首。

孩儿凄然道:“各位乡亲父老。我爹在今夏已经病死了。我娘含辛茹苦地带着我们两个。可如今也饿死了……如今这世上只剩下我和弟弟。我弟弟只有四岁。求你们可怜可怜他。把他领养了。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她在青石路面上连连磕头。竟然连额头都磕出血来。路人无不动容。那男孩儿紧紧抓住姐姐地手臂。哭道:“姐姐。我们就算饿死也要在一起。我不会和你分开。”姐弟两人抱头痛哭。

其中一人道:“孩子。快去避雨吧。我们不是不想帮你。只是大伙儿有心无力啊。孩子……蓝氏昏庸无能。连老天都降罪关中。咱们只有等死地份儿了……”一句话引来一片叹息之声。

倘若是在原来。蓝循一怒之下或许会一刀要了他地性命。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蓝循居然没有动怒。只是默默垂下头去。

那帮老百姓道:“孩子。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们帮你把你娘给埋了。其他地事情我们真是爱莫能助了。”

那女孩儿叩首致谢道:“多谢父老乡亲了!”她从人群中忽然瞥到身穿甲冑的蓝循,在这女孩看来,身穿盔甲的必然是当官之人,当官的肯定就是大富大贵,她拉着弟弟向蓝循奔去,跪倒在蓝循面前:“军爷,求求你,收留我弟弟吧,你看看他长得可爱伶俐,只要你把他养大,日后跟着你上战场也行。”

蓝循默然无语,伸出大手,充满歉疚的抚摸着那男孩儿的头顶。

其中一人竟然认出了蓝循,惊声道:“蓝大将军!”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个惶恐不安的跪了下去,须知蓝循在关中素有残暴冷血之名,刚才他们聚在一起评论,只怕已经被蓝循听去,祸从口出,看来在场所有人都逃脱不了责罚了。

蓝循抿起嘴唇,望着吓得魂不附体的百姓,他心中更感到无法形容的愧疚,百姓是他的衣食父母,而今他才真正体会到百姓的重要,他低声道:“都起来吧,不要吓着孩子!”

听到蓝大将军的口气如此温和,这帮百姓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站了起来。蓝循环视他们道:“乡亲们,你们受苦了!“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问道:“蓝大将军,听说胡人已经派出大军攻打关中,这件事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蓝循反问道:“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那汉子道:“若是真的,我便要求报名从军,咱们关中再也禁不起折腾了,这是咱们汉人的家园,说什么也不能让胡狗趁虚而入。”无数声音同声应和。

蓝循强忍住内心的激动道:“可是关中灾情仍未缓解,饿着肚子能打吗?”



“饿着肚子也要打,就算是饿死也不能让胡狗欺负了

蓝循虎目发红,此时他真真正正感受到百姓心中的气节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关中落到今日的境地,跟他的昏庸有着直接的关系,他已经意识到之前搜刮商人的钱粮造成了极大的恶果,正是那招釜底抽薪的做法,让自己陷入今日的绝境。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道:“蓝大将军,我听说您要放弃关中,不知是否有这件事?”他们看到蓝循如此亲民和蔼方才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这样的话也敢直接问出。

蓝循道:“虽说我要放弃关中?关中乃蓝氏立足之根本,让我放弃关中岂不是等于让我丢掉自己的家人,你们说可能吗?”

百姓们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又有人道:“大将,我听说巴蜀龙渊本是大康天子,既然天子仍在,他总不会看着我们的困境坐视理吧?”

蓝循微微一怔,抬起头却有找到说话的那一个。

蓝循摇了摇道:“你们放心,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把关中的百姓放在第一位。”

此时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生从地上女人尸体旁站起身来,他的身边立着一名身穿青色儒衫的长者,那中年儒生脸上表情严峻,走到那女孩儿身边,看了看她脸色,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脉息之上,那女孩儿微微一怔,不等中年儒生放下手已经剧烈咳嗽了起来,小脸儿涨得通红。

他叹了口气,转身向那名穿青色儒衫的长者低声耳语几句,那长者也是脸色凝重,缓步来到蓝循面前,拱手向蓝循道:“蓝大将军,老夫谢庸,可否借步说话?”

**********************************************************************************************************

蓝;微微一怔,谢庸名满天下,早在谢庸辅佐逆天王铁中豪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说过谢庸的丰功伟绩,后来也知道谢庸转而投奔了龙渊,却想不到竟然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庸身边的同伴也非寻常人物,乃是大康御医柳思变,两人跟着蓝循来到前方风雨亭内,谢庸向柳思变点了点头。

柳思变道:“蓝将军,刚才我看过那女人的尸体,她感染的应当是瘟疫!”

蓝循内心剧震,脱口道:“什么?”望着那群人仍然聚在女人尸体那里,他正要去制止,却听柳思变道:“将军千万不可声张,否则只会造成城内混乱。”

经他提醒,蓝循方才冷静下来,心中暗叹,若是柳思变所说属实,当真可谓是祸不单行。想到瘟疫的可怕,脸上不由得有些变了。

谢庸道:“我和柳先生途经天水城,还未来得及拜会大将军,就在道路边看到不少的尸体,经柳先生查验,他们多数都是因为瘟疫而死,前些日子关中旱灾,所以瘟疫并没有大面积蔓延开来,这场雨后,疫情一定会迅速发展,我看大将军必须做好准备应对。”

蓝循有些无助的看着他们两人,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彻底将他打晕了。

柳思变道:“不过大将军也不必过滤,就算是瘟疫也有克制之法,我有秘方可以克制瘟疫,不过这件事需隐秘进行,若是秘密散播出去,恐怕关中会陷入恐慌和混乱之中。”

蓝循叹了口气,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个:“两位不知因何来到关中?”

谢庸道:“刚刚告诉大将军了,我们是路过,之前取道关中前往宣城,现在从宣城返回还是走原来的路线。”

蓝循并不相信谢庸的解释,低声道:“宣城的情况怎么样?”

谢庸微笑道:“现在还好,不过萧牧野方面最近频繁在蓝氏的东线调动兵力,我看他图谋蓝氏地盘的同时,还想对宣城用兵,不过宣城经营这么多年,萧牧野就算倾尽全力也未必能够攻下,到最后只可能是自取其辱。”

蓝循感叹道:“唐翰比我要幸运的多。”

谢庸道:“老夫上次经过关中之时,这里的情况还要好得多。”言外之意就是蓝循如今的处境已经是越见艰难了。

蓝循并不掩饰自己的失意:“胡人大军不日即将抵达我的北方,萧牧野试图在我东线突袭,现在关中已经是内外交困了!”

谢庸深邃的双目打量了一下蓝循,低声道:“老夫有几句话相对蓝大将军说。”

“但说无妨!”

“不知蓝大将军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自然是真话!”

谢庸道:“此次关中危也!”

蓝循身在局中,渴望破局,他低声道:“谢先生看,我当怎样做?”倘若在过去,蓝循必然会认为自己也是荒唐到了极点,居然会问计于龙渊的亲信谋士,可是现在他以为这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谢庸道:“胡人从北方攻击,萧牧野突袭你的东线,倘若是在过去,以蓝氏的实力足以应付这两线作战,可现在最大的困扰就是粮草,无法保证粮草的供给,就无法保证将士们拥有最佳的战斗力,或许可以抵挡一时,只要战斗时间拉长,必将把蓝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蓝循皱了皱眉头,谢庸的话并无半点夸张之处。

谢庸道:“想必蓝大将军已经听说了,我家主公调兵遣将,在车越国集结兵力的事情,这不仅仅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帮助蓝氏。”

蓝循道:“他的打算我没有兴趣,我关心的只有蓝氏!”

第一百九十五章【暴雨】(下)

叹了口气反问道:“却不知将军口中的蓝氏指的人还是将军手下的将士,还是关中千百万的百姓呢?”

蓝循一时间愣在那里,许久没有回答谢庸的问话,其实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却无法说出口。www.65txt.com

谢庸道:“将军若想想保住蓝氏一族,我有一个权宜之计,将军大可放弃关中,向东撤军,将全部兵力撤守到东线,形成以康都为中心的全新势力范围,虽然你掌控的土地和人口大大减少,可是你却得到了喘息之机。”

蓝循的确这样想过,可是这样做无异于放弃了关中的千百万百姓,也放弃了北疆辛苦抗击胡人的将士,自己的声誉无将受到巨大的损毁,更大的隐患就是,这样做虽然可以芶延残喘,可是势力也会大幅度削弱,再也无法和其他列强抗衡,占据康都,却无险可守,当年逆天王铁中豪的失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蓝循知道谢庸提出这个主意根本在试探自己,冷笑道:“谢先生果然好主意,我退出关中,这样龙渊就可以不要花费任何的代价长驱直入占领关中之地。”

谢庸反问道:“昔日富庶的关中之地,现在是什么样子?将军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蓝循无言以对。

谢庸道:“将军心还在犹豫,是不是舍不得关中的百姓?”

蓝循点了点头道:“谢先生我说话不必拐弯抹角,倘若我要是舍得关中百姓,何至于到现在的地步?”

一阵冷风吹,雨雾随风潜入风雨亭内,谢庸深邃的双目中流露出几分悲悯之色,这关中的老百姓实在太苦了,这旱灾刚刚有所缓解,又要面临更为严重的饥荒和瘟疫看来老天爷的确是要断绝蓝氏的后路啊。谢庸道:“大将军请恕我直言,关中的形势的确不容乐观,前有猛虎后有恶狼,更何况关中的粮草已经面临困境将军想要拯救关中百姓可能只有一个办法。”

_循双目一亮,可是从谢庸充满期待的眼神中他马上就明白了谢庸的本意,那就是归降龙渊若归顺龙渊之后,两股力量就可以融为一体,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蓝循咬了咬嘴唇,向前方走了两步,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从大康败亡,他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自立以来,就没有想到过有生之年还会回头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作为一名军人,岂可做出这等出尔反尔的事情?

谢意味深长道:“将军地决定左右着关中千万百姓地生命。你可以让他们深陷战火之中。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也可以让他们远离战火。安居乐业请慎重。”

蓝循缓缓点了点头。他想起瘟疫地事。内心又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转向柳思变道:“那女人当真是瘟疫?”

柳思变点了头。低声道:“我看那女孩儿也染上了将军。虽然要封锁消息是采用应急措施也十分必要。眼前之计须严格控制天水城出入人口。我开一剂药方让人准备。必须要在疫情没有扩展开来之前将它尽量控制住。”

蓝循叹了口气道:“有劳柳先生了。我会让人在城内给柳先生准备一块地方。方便柳先生诊治疾病。酬金方面……”

柳思变摇了摇头道:“大将军不必提酬金地事情。我之所以愿意留下来帮你。全都是看在我家主公地面子上。关中百姓也是大康之百姓。身为大康子民岂可看着同胞受苦?”

蓝循脸色一黯。知道柳思变这句话另有所指。他正要说话之时。忽然看到远方一支马队冒雨向这边行来。为首一人正是他地儿子蓝洛。

蓝循向谢庸二人点了点头,起身走出风雨亭。

蓝洛翻身下马,大声道:“爹爹!”

蓝循低声道:“什么事?”

蓝洛看了看父亲身后的谢庸和柳思变,他心中暗自奇怪,却不知父亲冒着风雨和这两个寒士聊什么?不过他并不认识他们,附在蓝循的耳边低声道:“胡国使臣来了!”

蓝循脸色一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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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胡国使臣弥敦已经等候多时,一身男装的蓝芷云正在陪同。蓝循回到府邸后,先是换了套青色儒衫,这才来到大厅。

看到蓝循步入大厅,弥敦慌忙站起身来。

蓝循微微颔首,却见那弥敦相貌清秀儒雅,倒不似寻常胡人那般粗犷健壮。

弥敦道:“在下胡国特使弥敦,此次前来特地向蓝大将军递交国书。”他的汉话极为流利。

蓝循坐下,然后招了招手示意弥敦也坐了下来。

弥敦将早已准备好的国书呈上,蓝循展开国书,那封国书用胡汉两种文字书写,蓝循扫了一眼就扔在一旁。

弥敦恭恭敬敬道:“我家大王愿与大将军交好,请大将军割让边关七城!”

蓝循呵呵笑道:“拓跋烈的脑子是不是被马踢傻了?这种痴人说梦的要求也敢提出来?”他抓起那封国书就扔了出去。

弥敦并没有任何惊慌,微笑道:“大将军不必动怒,我来天水这一路之上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情景,我想大将军应该是个明智之人,就算真正开战,最终结果如何,大将军比我更有回数!”言语中充满威胁之意。

蓝循冷冷笑道:“倘若你不是使臣,我定然砍下你的脑袋,给我滚回去,告诉拓跋烈,想战,就只管带着他的军队过来,我决不介意给他一个教训,这种自取其辱的招数还是不要尝试的好明确的告诉你,有我蓝循活着的一天,胡人便不可能越过我北疆防线,让我在胡人的面前低头不可能!”这句话说钉截铁,断无回旋的余地,弥敦听得脸

了口气道:“在下言尽于此,将军不妨仔细考

蓝循摇了摇头:“送客!”

弥敦离去之后,蓝洛脸上神情变幻,他来到父亲身前道:“爹,孩儿斗胆,有几句话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蓝循扫了他一眼道:“有话只管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蓝洛道:“孩儿却认为将北方七城割让给胡人并无不妥之处!”

“混账!”蓝循怒吼。

蓝洛道:“爹爹,我们现在的况你也看到了若选择和胡人硬碰硬交手,其结果如何根本不用我说,而且萧牧野这头恶狼一只在我们的背后觊觎,只要我们和胡人战事打响,此人必然在背后给我们一刀,以我们蓝氏目前的情况根本无法兼顾两方作战,所以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有所放弃。”

蓝循愤怒不的看着蓝洛,可是他的眼神并没有将蓝洛逼退洛继续道:“放弃北方七城表面上看是我们蓝氏吃亏,可是这样我们却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持实力,倘若我们将布防的重点全都放在西线,那么对付一个萧牧野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_循冷哼一声道:“照你的意思把北方七城割让给胡人之后就万事大吉了?难道胡人不会继续南进了?”

“孩以为就算南进也是明年的事情,到时候我们蓝氏通过一年的休养生息也获得了喘息之机算明年他们想要攻击我们,我们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幼稚简直是幼稚之极,蓝洛啊蓝洛曾想过,自大康建国以来胡人无时无刻不在觊~着中原的疆土,为何他们这几百年都无法侵入?那是因为北方七关的存在啊,七关如同铁锁横亘于关中北方,将胡人阻挡在关外,有了这七关,我们就有了将胡人挡在门外的底气,少了这七关等于将中原的门户向这帮贼子敞开,搜索范围,将所有的兵力集中于一点的确可以让蓝氏获得喘息之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走了,这关中的千万百姓怎么办?缺少了我们的庇护,他们又该如何面对如狼似虎的胡人?身为汉人,眼看着自己同胞生灵涂炭,你于心何忍?”

蓝洛默然无,可是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成大事者需不拘小节,爹爹想成就大业,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蓝循一怒而起,挥手给了蓝洛一个响亮的耳光,蓝洛倔强站在那里,目光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着:“爹!我是为了蓝氏的未来着想,请您三思!”

蓝循的手落在了剑柄之上,用力攥紧。蓝芷云一声惊呼冲上来挡在兄长和父亲之间:“爹!”

蓝循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内心中愤怒的情绪,他咬牙切齿道:“滚!我不想看到你!”

蓝洛深深一揖,转身离开了大厅。

************************************************************************************************************

蓝芷云好不容易才劝着父亲坐下,含泪道:“爹,大哥也是为了咱们蓝家好,你千万不要生他的气。”

蓝循黯然道:“我并非生他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假如不是我糊涂,这关中何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爹……”蓝芷云看出父亲此时的情绪极其低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解他才好,轻声道:“女儿也知道放弃北疆七关不对,可是爹爹,若是不放弃北方七关,我们蓝氏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蓝循低声道:“刚才我去城内巡查,方才发现天水城内已经有人染上了瘟疫!”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蓝芷云的耳中无异于一个晴空霹雳,她惊声道:“什么?爹爹,这可是真的?”

蓝循点了点头:“雪上加霜,看来老天爷真的不打算给我活路。”

“爹,这个消息若是散播开来,恐怕城内必然出现混乱。”

蓝循道:“我已经着手处理这件事,疫情初发,倘若控制得当,造成的影响应该不是太大。”

蓝芷云道:“爹,您打算怎么办?”

蓝循忽然反问道:“芷云,假如我向龙渊低头,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蓝芷云轻轻咬了咬下唇,过了好半天方才问道:“和他握手言和就能够化解蓝氏眼前的困境吗?”

蓝循道:“我相信龙渊的胸怀就算容不下我,也能够容得下关中的百姓,眼前也的的确确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有向他低头,关中才保得住,百姓才能够躲过这次的灾难。”

蓝芷云明白,其实父亲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决定放弃过去的雄心和抱负,他要重新回归大康,须知这个决定对蓝循来说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倘若让他低头,在天下间选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只能是龙渊,龙渊是大康之主,更是他女儿的丈夫,这汉人的江山绝不可以落在胡人的手里,蓝循心中一直这般着想。

蓝芷云轻声道:“爹爹有没有想过将士们的感受,当初康都沦陷之时,我们拒不发兵,而现在龙渊重振雄风,我们却要率先归附,这变化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蓝循道:“我没有法子,实在没有法子了,挡在我和龙渊之间的大山是亏欠和野心,可挡在我和胡人之间的只有仇恨,女儿啊,我可以放下野心,却永远无法放下我的仇恨。”

第一百九十六章【祸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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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祸心】(上)版权都归作者石章鱼所有,由网友上传,仅代表作者的观点,与三五中文网立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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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祸心】(中)

蓝循怒吼道:“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可以瞒过我,竟然偷和胡人勾结,混账东西,我们蓝氏从没有出过一个出卖汉人利益的贼子!”

蓝洛含泪分辩道:“爹爹,孩儿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蓝氏着想,现在蓝氏陷入困境之中,若想保全蓝氏就必须做出退让,我们想东线收缩,表面上看是给胡人让出了一条道路,可事实上却在最大限度的保存了我们的实力,而且拓跋烈答应我们,只要我们东撤让出北方七城,他就保证让萧牧野退兵,无论他的最终目的何在,我们所要的只是一个喘息之机,只要缓过这口气,不等他们进攻,我们就可以大举反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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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冷笑道:“你难道没有想过,放弃北方七城,等若将整个中原的门户向胡人敞开,拓跋烈的铁骑就会大举南下,到时候,我们整个中原都将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人不为己,天诛灭,爹,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为何会落入如此窘迫的境地,都是因为咱们在北方辛苦抗击胡人,而他们却在后方坐享安逸,胡人南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将所有的压力分摊给列强,让他们不得不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到时候我们的情况自然就会好得多。”

蓝循双目之中流露出无比失望,他叹了口气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胡人的凶残,一旦放任他们入关,再想补救恐怕就来不及了。”他缓缓走了几步道:“我不想成为民族的罪人!”

蓝洛激动大声:“难道我们蓝氏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要为他人做嫁衣裳?”

蓝循高大的背影顿了顿,却没有说话,缓缓摇了摇头门外走去。

大厅内只剩蓝洛孤零零的背影,他双目布满血丝仿佛要燃烧起来,死死盯住地上的头颅,内心中狂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

向龙渊低头的决定,对蓝循而言是痛苦而艰难的,可是他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大义和野心之间他必须有所放弃,蓝循明白除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民族情结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促使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是他已经接受了现实,他不如龙渊,以龙渊的雄才伟略才是最合适成为中原之主的人,更何况这天下原本就是他的。

房门被轻轻敲响是_芷云走了进来。嫣然笑道:“爹。很晚了。怎么还不吃饭?”

蓝循勉强一笑。放手中擦拭地利剑。起身道:“心中总是想着事情以连吃饭都忘记了!”

蓝芷云搀起父亲地手臂。父女二人隔壁地饭厅走去人坐下。蓝循方才想起蓝洛这个儿子生性刚烈。

今日对他地斥责也地确重了一些说。蓝洛也是为了蓝氏着想。想到这里。蓝循不禁有些歉疚。轻声道:“你大哥呢?为何不见他来吃饭?”

蓝芷云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只怕大哥是不愿前来了。

蓝循看到女儿神情。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露出一丝苦涩地笑容。端起碗筷:“吃饭吧!”

此时蓝洛从门外走了进来。叫了声:“爹!”

蓝循看到他前来,心中也是一阵欣慰,淡淡笑了笑道:“坐下吃饭!”

“爹今晚不喝酒吗?”蓝洛问。

蓝循叹了口气道:“没心情。”

蓝洛挥了挥手,示意仆人送上一壶酒来,他黯然道:“孩儿很想喝酒,过了今天,还不知咱们爷几个能不能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

蓝循知道他对投奔龙渊并不抱有任何的希望,心中也是一阵黯然,点了点头道:“也好!”

蓝芷云看着父亲,又看了看大哥,知道他们此时都是满腹的心事,心中不禁酸楚起来。

蓝洛为父亲斟满酒杯,举杯道:“孩儿年少轻狂,做错之处还望爹爹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蓝循心中也是酸楚无比,低声道:“做父亲的又有哪个会真正记恨自己的孩儿,洛儿,爹知道,你这样做也是为了蓝氏,爹不怪你。



蓝洛眼圈发红,看着父亲饮下这杯酒,自己也干了一杯,低声道:“爹,你放心,孩儿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生气。”

蓝循笑道:“你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没来由尽说这些话,来,喝酒就是!”

爷俩儿很快就把一壶酒干了,因为蓝循存着心事,也不想继续喝下去,吃晚饭,独自返回书房。

夜雨仍然在没完没了的下着,蓝循推开窗口,仰望黑沉沉的夜空,看不到月,也见不到一颗星,正像蓝氏暗淡的前程,蓝循摇了摇头,倘若龙渊可以不计前嫌,放下过去的仇恨,那么他宁愿隐居山林,和儿女们在一起安享天年,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争来斗去,忽然觉得没有任何的意义,蓝循暗自苦笑,桌上还有一封尚未拆启的信,蓝循回到桌前拆开,这封信是秀写来的,其中的内容并没有涉及到蓝氏现在的处境,只是说她和芷霖的近况,芷霖已经有了身孕,用不了太久他就可以做外公了,蓝循的唇角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他的心中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对家庭的渴望,原来决定放手竟然是一种这样的幸福,蓝循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他不仅摸了摸额头,难道是这种幸福感让他开心过头了,可这种眩晕感却越来越强烈。

蓝循扶着桌子挣扎着站起身来,大声道:“来人……”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如此嘶哑如此无力,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内心如同被毒蛇咬噬一般疼痛着从未想过这一幕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蓝循握住桌上的剑可是他颤抖的手臂已经失去了力量甚至无法举起这把剑。

一道黑影从窗口进入室内,有力的双手

循的手臂,轻轻一推,蓝循已经倒在座椅上。

黑衣人脸部已经完全蒙住,双目之中流露出阴冷的光芒。

蓝循无畏的看着他然后扶着桌子一点点站起,他要站着死去。

黑衣人抓起桌上的长剑,猛然刺入蓝循的心口循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目光中却没有任何的惊恐和害怕,唇角流露出安祥的笑意,虎躯一点点趴倒在桌上。

黑衣人看了看蓝循的尸首身跳出窗口,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离去,就听到黑暗中响起一声怒吼:“什么人?”

一道寒光撕破层雨幕,羽箭高速射入他的颈部,将他的脖颈贯穿而过,黑衣人愕然回过头去第二箭又射了过来,这次正中他的心口衣人的身体仰首倒在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射箭的是蓝洛身边站着是脸色苍白的蓝芷云,他们兄妹两人正端着参汤给父亲送来曾想正看到黑衣人从书房中逃出的景象,蓝洛当即射出两箭,结果了黑衣人的性命。

蓝芷云已经识到什么事情发生,手中的参汤失手落在了地上,她不顾一切的向书房冲去,当她看清书房内的情景时,整个人惊得呆在那里,过了好久方才尖叫道:“爹!”

蓝洛随后赶到,他悲吼道:“爹!”,兄妹二人抱头痛哭。

过了好久蓝芷云方才悲痛中清醒过来,此时蓝府的家人已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蓝洛毕竟是男子,考虑的事情要比蓝芷云周到的多,他低声道:“所有人都不得擅离府邸,这消息暂时不可以泄露出去。”

蓝芷云含泪点了头,她也知道,假如父亲身亡的事情泄露,关中必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蓝洛走到外面,扯下那杀手脸上的布,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周围人对这名杀手都没有任何的印象。

蓝芷云心细看到杀手的腰间有个钱袋,扯下来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全都是一些金银,金钱币之上全都打着大康的印记,这些钱都是新近铸造,来自于巴蜀,在其他地方还不如大康过去铸造的旧钱通行。

蓝洛怒吼道:“龙渊,你这狗贼,我绝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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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和芷霖在清晨抵达天水城,一路之上两人已经看到了太多凄惨的景象,两人的表情都显得低沉而压抑,此次随行她们的还有四名贴身女武士,纾秀望了望外面阴郁的天空,雨还在没完没了的下着,不禁叹了口气道:“这次真不该带你过来,女人怀孕的时候最重要就是心情愉快,这一路之上你哭了无数次,只怕连累的我那小外甥也要伤心了。”

芷霖咬了咬樱唇道:“姐姐,我答应你,以后不再伤心就是。”

在城门处盘查格外严密,两人都不想过早的惊动家人,所以就耐心接受检查,耽搁了半个多时辰方才进入天水城。

进入城内更觉着气氛非比寻常,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整个天水城显得前所未有的紧张压抑,车马前往将军府的道路上有一处宅院被堵得水泄不通,问过方才知道,这里是一处免费的诊所,每天都会免费发药。

前来领药的老百姓太多,竟然将道路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芷霖小声道:“却不知天水城又出什么事情了。”话音未落,却见一队骑兵向这边冲来,那些士兵挥动棍棒鞭子驱散了排队的人群。

秀不禁皱了皱眉头,在她的印象中蓝氏的士兵还从未有像现在这般对待百姓的。

此时从院落之中出来了一位老者,纾秀看得真切,愕然道:“谢先生!”

芷霖微微一怔,也将面孔凑到了窗口,那门前站得果然是谢庸。

谢庸怒道:“我们在这里发药是奉了蓝大将军的命令,你们怎可无故驱赶百姓?”

为首那名将领冷冷道:“蓝大将军改主意了,来人,把这些巴蜀的奸细全都给我抓回去!”

以谢庸的智慧也想象不到这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变化,早有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兵冲上来将他捆住,几十名士兵冲入药坊,将正在忙于熬药的药师全都抓了起来,柳思变因为出门采药反而幸运的躲过一劫。

蓝芷霖看到眼前情景那还能按捺得住,正要推开车门冲下去,却被秀一把抓住手臂,轻声道:“不可冲动,这件事有些不对,看看再说!”

“他们抓了谢先生!”蓝芷霖愤然道。

秀咬了咬樱唇道:“谢先生怎会来到这里,爹爹又为何给他开辟了这么大一座宅院供他施药,搞清楚这些事,再做定论。”

蓝芷霖向来对这位姐姐言听计从,当下点了点头,蓝秀考虑了一下,并没有让车马直接前往蓝府,而是围着药坊周围转了转,问了几位路人都说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忽然留意到一个青衣儒生正躲入人群中,向远方走去,虽然是惊鸿一瞥,蓝纾秀已经认出,那人竟然是大康太医柳思变。她当下喝止马车,推开车门向柳思变的背影追逐而去。

柳思变刚才采药归来,正看到药坊被围困的情景,所以慌忙逃了,正在他惶恐不安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娇嫩的女声叫道:“柳先生!”

第一百九十六章【祸心】(下)

柳思变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心头越发慌张,走得:=纾秀好不容易才在小巷的拐角处将他截住,柳思变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纾秀,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蓝姑娘,刚才真是吓死我了。www.65txt.com~~~~”

秀充满迷惘道:“柳先生怎会到了这里,我爹爹又为何派兵把谢先生抓走?”

柳思变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咱们还是先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秀想了想,这天水城内有她的一位乳母,年岁大了之后,便在城西居住,她待自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绝对可以信得过,于是和芷霖会合之后,前往乳母处。

乳母张氏也没有料到纾秀会突然前来,心中欣喜溢于言表,平日里因为她和蓝府的特殊关系,所以得到一定的照顾,是以虽然关中饥荒,她的日子倒还过得去。

柳思变这才将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纾秀和芷霖,两人听完都是吃惊不已,想不到这关中的形势比他们预想之中还要恶劣一些。

芷霖道:“我这就去找爹爹,把谢先生放出来。”

秀却摇了头:“这件事我总觉着不对,爹爹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既然知道关中发生瘟疫,就不会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其中必有内情。”

芷霖愤然道:“什么内情?有他的命令谁敢对谢先生他们下手?”

叹了口气道:“我说不清,可是我总觉着这件事有些不对。”她想了想道:“回头让乳母去家里先打探一下看情况再做定夺。”

柳思变道:“蓝姑娘说得对。主母不必虑。”

秀担心芷霖长途奔波动气。现在遇到柳思变自然让他为纾秀好好诊脉。

张氏按照纾秀地吩咐去蓝府打听情况。可是到了大将军府竟然连大门都没有进去。老太太虽然没什么见识。也已经猜到蓝府定然发生了不同寻常地事情。

她二儿子在蓝府之中赶车。老太太让人将他叫了出来。谁曾想儿子见到她之后大惊失色。慌忙把母亲拖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娘来这里做什么?”

张氏将预先想好地说辞讲出来只说是送些鸡蛋过来给大将军补补身子。她儿子听到大将军这三个字。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叹了一口气道:“只怕大将军他……吃不到了……”

“什么?”张氏闻言大惊。她儿子也知道自己说走了嘴论他娘亲如何想问都不再开口。好言好语地把老娘劝走。

张氏慌慌张张跑回家里秀和芷霖都是她喂养长大,所以对两人的性子都是极其清楚,这事儿她不敢让芷霖知道,只是把纾秀单独叫到外面说了,秀听张氏说完,心中已经蒙上一层不祥的阴云虽然她一直都不愿去想,可事情的发展却逼迫她不得不去想道说父亲出事了?

她沉思许久方才道:“乳母,这件事千万不可以让芷霖知道切由我应付。



张氏点了点头道:“希望大将军不要出事才好。”

“我相信爹爹吉人自有天相!”纾秀的这句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蓝芷云沉浸在悲痛之中,一直以来父亲都是她心中的强者是她从未想到强者也会有倒下的一天,毫无征兆的倒下,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告别的机会,她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那晚父女三人一起吃饭的情景,想不到转眼之间,已经人鬼相隔,这样的情景再难重现。

贴身女武士前来禀报道:“小姐,韩成泰将军来了。”

蓝芷云点了点头。

韩成泰乃是蓝循手下的猛将之一,如今他负责驻守天水城,也是少数已经知道蓝循死讯的亲信之一,他前来十有**是为了天水的事务。

韩成泰见到蓝芷云,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悲痛,韩成泰哽咽道:“小姐节哀!”

蓝芷云点了点头道:“韩叔叔找我什么事?”

韩成泰道:“小姐,将军身故,现在蓝氏的军政自然要落在大公子和你的身上。”

蓝芷云道:“一切都由我大哥做主。”

韩成泰道:“难道小姐不知道大公子要答应胡人的条件放弃北方七城吗?”

蓝芷云叹了口气道:“我想大哥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韩成泰激动道:“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能放任胡人入关,大将军若是活着绝不同意他这样做,难道我们要撤出去,任凭胡人屠戮关中的百姓吗?”

蓝芷云心里很乱,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韩成泰又道:“疾病在守军中开始蔓延了,今日我们的草药已经跟不上了,你大哥让人把药坊给封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谢庸和柳思变虽然是龙渊的人,可这些天来人家是真心真意的帮助我们,抓了他们,谁能救治我们的将士?”

蓝芷云并不知道大哥居然把药坊关闭了,这件事做得可并不明智,正如韩成泰所说,谢庸和柳思变虽然是龙渊的人,可是如果不是他们帮忙,只怕现在疫情已经大范围蔓延开来。

韩成泰愤然道:“大将军打下这片疆土不容易,如今他尸骨未寒,有人就想双手奉送给胡人,不管别人怎样想,我韩成泰第一个不会答应。”

蓝芷云劝道:“韩老将军息怒,我想大哥是因为父亲的事情受了刺激。”

韩成泰道:“有句话我须得说在前头想调兵,必须拥有大将军的虎符,大将军虽然去了,可是虎符何在?”

蓝芷云愣在那里,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被她忘记了。

蓝洛已经将父亲的书房卧室翻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虎符,他急得满头是汗,身为一名将领,他自然知道虎符代表的意义,在过去父亲总是将虎符贴身收藏可他搜遍父亲的尸身都没有找到虎符的踪影

虎符早已不翼而飞了?他清楚自己虽然是蓝循的长子所当然的继承人,可是若是没有虎符,对这帮将军士兵就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很难取信于他们。

门外传来蓝芷云的声音:“大哥!”

蓝洛喘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蓝芷云轻声道:“大哥在爹爹房里找什么?”

蓝洛也不隐瞒,低声道:“虎符知爹爹将虎符放在了那里,我里里外外都找了,可是却找不到一丁点的痕迹。”

蓝芷云道:“大哥不是已经决定放弃北方七城?”

蓝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道:“眼前的窘境之下,唯有这个办法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蓝氏的实力。”

“可大哥又为把谢先生抓了起来,又关闭了药坊?”

蓝洛怒道:“爹爹就是他害死的,我看这件事必然与谢庸有关身为儿女者岂能不为爹爹报仇?”

蓝云道:“难道你就任由城内疫情蔓延吗?”

蓝洛咬了咬下唇,在这件事上他的有些理亏言以对。

蓝芷云道:“大哥,有句话我想爹爹尸骨未寒,你却为何将他老人家生前定下的事情接连推翻?难道这样做就是孝道吗?”

蓝洛怒道:“你说什么?我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蓝氏爹九泉之下也会明白我的苦心,他一定会支持我的……”说到这里蓝洛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再不敢面对蓝芷云的目光,转身向远处走去。

蓝芷云含泪望着大哥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爹爹离世已经有两日,亲近将领几乎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赵锐虎却不在这里,记得爹爹临终之前专门找过赵锐虎密谈,却不知他们谈了什么?难道那虎符的下落和赵锐虎有关?

关中西边的门户黄沙关外,一支由七人组成的骑兵小队正在狂奔,为首一人正是赵锐虎,他此次前来正是奉了蓝循的命令,蓝循也将虎符亲手交给了他,因为蓝循预感到这次极有可能保不住北方七关,所以提前做好准备未雨绸缪,他私下告诉赵锐虎,若是北方军情有变,马上打开黄沙关大门,让龙渊大军进入关中。

赵锐虎还未进入黄沙关,一道白色的亮线从空中向他俯冲而下,却是一只白鸽,这白鸽是蓝循手下几名亲信将领传递军情之用,赵锐虎勒住马缰,伸出手去,让那白鸽停在自己的掌心之上,从白鸽红色的脚爪上取下竹筒,展开一看,却见上面写着——将军已逝!

赵锐虎双目圆睁,魁梧的身躯晃了晃,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竟然从马背之上坠落下去,几名随行武士慌忙上前扶起了他,却见赵锐虎双目之中布满血丝,泪水滚滚而落,一直以来他都将蓝循当成父兄一般对待,可是想不到天水一别竟成永别,他的大手摸了摸胸前,虎符仍在,难道蓝循早已有了预感,是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用力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内心激动的情绪,除下头盔跪倒在地上,仰望苍天,大声哀嚎道:“大将军走好!”

龙渊正在房内教曼下棋,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将手中棋子抛下,起身望去,却是耶律峰匆匆赶到,不禁笑道:“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耶律峰将加急信函送到龙渊的手中,龙渊展开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黄沙关向我们大开城门,真是奇怪,蓝循葫芦里究竟买什么药?”

耶律峰道:“石将军不敢定夺,所以特地送信给主公。”

龙渊眯起双目:“好,我们去看看!”

石娃子望着黄沙关敞开的大门,双目之中流露出惑的光芒,他已经奉命在黄沙关外驻扎了十多天,一直以来黄沙关方面都是对他们抱有相当的警惕,不时派人出来查探他们的动静,突破黄沙关就可进入关中,可是因为龙渊的命令,石娃子一直都没有轻举妄动,黄沙关驻军近万,加上城墙坚固,就算是强攻下来,也要蒙受不小的损失,今天他们居然主动打开了城门不知是何意思,对方刚来的信使前来传书,说要见巴蜀主公龙渊,石娃子生恐其中有诈,所以让人尽快将消息传入龙渊处。

从坎儿城到黄沙关并没有太远的距离,龙渊黄昏时分就已经赶到了这里。听石娃子禀报完这件事之后,马上点了点头道:“在军营和黄沙关之间选一块地方,我和他们的守将单独见面!”

“是!”

龙渊提前来到位于中点的营帐之中,他心中也在奇怪,难道蓝循想通了,愿意低下高昂的头颅,向自己俯首称臣?

黄沙关一方的代表是赵锐虎,对于他龙渊早已不再陌生,微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赵将军!”

赵锐虎双目通红,见到龙渊之后双膝一曲竟然跪了下去。

龙渊错愕万分,他过去乃是大康之主,赵锐虎作为大康臣子向他行跪拜之礼原不惊奇,可现在蓝循自立,赵锐虎作为蓝循的亲信将领这样做的意义就非同寻常了,龙渊慌忙扶起他的肩头道:“赵将军快快起来,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就是。”

赵锐虎含泪道:“陛下,求你为大将军报仇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开棺】(上)

龙渊内心剧震,赵锐虎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难道蓝循,他不愿继续想下去,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结局,最坏的结果仍然发生了,龙渊稳定了一下内心的情绪,低声道:“你先起来,仔仔细细将这件事说给我听!”

赵锐虎这才含泪将蓝循如何将虎符托付给他的事情说出,龙渊知道蓝循原来早已决定向自己归顺,想不到又突然遭此横祸,心中着实感叹了一番,蓝循之死让他过往对蓝循的那点仇恨早已烟消云散,更何况在他死前已经感悟。(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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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缓缓走了两步。

赵锐虎道:“现在大公子认定是你让人刺杀了大将军!”

龙渊冷笑道:“胡人兵临北疆,我为何要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他抚摸着桌上的虎符,低声道:“这虎符可以调动关中兵马吗?”

赵锐虎大声道:“符在,等若大将军在,若无虎符,任何人无法调动关中兵马!”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他大道:“追谥蓝循思忠王,加封蓝洛为靖国公,蓝氏属下将领全都提升一级!”他的目的是让这个消息尽快传播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蓝循已经归顺于他。

龙渊清醒的到,正是蓝循的死亡让关中陷入空前的危机之中,他留下的这个虎符已经成为能否扭转大局的关键,龙渊迅速做出决定,让石娃子率领大部队马上从黄沙关向东进入关中蓝循留下的权力真空必须要有一支强有力的力量来占领,此刻已经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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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烈和周龙山并辔立于高岗上,遥望正南方的青华城,城墙之上旌旗林立副严防死守的模样,拓跋烈不禁叹了口气道:“蓝循这老东西当真顽固,本王给他机会,他居然不懂把握!”

周龙山道:“蓝循为人向自视甚高。单单一个使臣很难将他说动。更何况此人民族情结极重张脸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

拓跋烈低声道:“所以你当初劝我不要出使臣?”

周龙叹了口气道:“现在弥敦应该已经是凶多吉少。”

拓跋烈有些愤怒地凌空挥舞了一下马鞭:“汉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蓝循如此顽固。却不知如何拥有今日地地位?”

周龙山仰望灰蒙蒙地天空意识地裹紧了大氅。低声道:“大王打算何时攻城?”

拓跋烈抿起嘴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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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虎符,我等绝不撤军!”韩成泰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白虎堂中。

蓝洛怒道:“韩老将军,我蓝氏对你不薄父亲生前更是视你如兄长一般,可是如今他尸骨未寒,你却带头喧闹,这究竟是何意思?你心中还有没有我父亲的位置。”

韩成泰气得胡须瑟瑟发抖,他大声道:“蓝氏对我有恩,大将军待我如同手足是如此我才要据理力争,大将军生前曾经说过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胡人渡过北疆防线,可是他刚刚辞世你便要违背他的意思要撤去防守,放任胡人入关身为人子你可曾想到过孝义为先?”韩成泰性情刚烈,当着众将的面就和蓝洛争执起来。

蓝洛怒吼道:“也就是说你不愿服从蓝氏的调遣!”

韩成泰冷冷道:“蓝氏并非是你一个,过去我服的是大将军,大将军不在,我一样会追随蓝氏,可是能让我心服的是拥有虎符的那个,大将军若是打算把蓝氏交到你的手中必然会将虎符传给你,你拿出虎符,让我等心服口服如何?”

蓝洛被韩成泰反将了一军,心中的愤怒几乎难以遏制,可是他也清楚,韩成泰说出这番话不仅仅代表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父亲留下的那一帮老部下的意思。他缓缓点了点头:“好,你想看,我就让你看!”他从怀中取出虎符,托在掌心,高高举起道:“你们可给我看清楚了!”

蓝芷云微微一怔,想不到大哥终于找到了虎符。

韩成泰却伸出大手:“给我看看!”

蓝洛对韩成泰实在是恼火到了极点,心中暗下决心,他日若有机会定然要将这老东西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他冷冷瞥了韩成泰一眼道:“父帅的遗物岂是你说看就看的!”

韩成泰冷哼一声道:“不让看,难道那虎符是假的?”

蓝洛怒吼道:“韩成泰,我尊你是蓝氏故人,再三忍让,可你却处处进逼,何尝把我蓝氏放在眼中,何尝把我父亲的尊严放在眼中,你再敢信口雌黄,我决不饶你!”

蓝芷云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慌忙上前劝解,韩成泰也继续纠缠虎符之事,大声道:“大将军若是活着,绝不会答应撤兵!”他转身向白虎堂外走去。

韩成泰这一走,又有几名将领跟着走了出去,蓝洛气得面红耳赤,蓝芷云从旁劝道:“大哥,韩老将军一直都是那个秉性,你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蓝洛低声道:“我有虎符在手论他同意与否,明日蓝氏就开始撤军。



韩成泰愤愤然离开了大将军府,取车马的时候,负责照料车马的车夫悄然来到他的身边道:“韩老将军,东林阁有人在等你!”

韩成泰微微一怔,车夫又道:“我娘是蓝氏的乳母张氏……”

韩成泰实在想不通一个乳母见自己做什么,可是想起乳母张氏和蓝氏之间的关系,他还是决定前往东林阁去一趟,这两日关中的变故实在太多蓝循的突然离去让这帮老部下全都失去了目标,他们不知自己的未来该往何处去,韩成泰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的意思守住关中,直到耗尽自己最后的一滴热血

韩成泰悄然来到东林阁约定的房内,掀开珠帘,却见一位少年公子背身凭窗而立暗自奇怪,不是说要见自己的乃是蓝氏乳母,怎么忽然换成了一个少年郎?

那少年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却见他眉目清秀,对韩成泰而言竟有说出的熟悉,韩成泰忽然认出眼前这位竟然是蓝循的义女蓝秀。

秀女扮男装是为了掩人耳目,蓝循过去的部下之中她想来想去靠的无非是寥寥几个,她甚至连大哥蓝洛和姐姐蓝芷云都没有考虑。

关中众将无不知道蓝循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心属龙渊不到会在关中见到纾秀,韩成泰不由得吃了一惊然道:“二小姐……你……”

秀低声道:“韩,我让张恒找你过来,就是想问你一句真话,我爹爹究竟怎样了?”

韩成泰叹了一口气道:“大军……大将军……”话未说完双目之中已经涌出泪花,纾秀看到他的表情已经确信父亲已经遇难,双膝一软,扶着桌子慢慢坐在椅子上,黯然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日晚间,一蒙面杀手潜入他的书房……用……他的剑刺入了大将军的心口……”说到伤心之处,韩成泰不禁老泪纵横。

秀虽然柔肠寸断,可是却没有下一滴眼泪:“大将军府向来防守严密,为何会有刺客潜入?我爹爹武功高强,为何那刺客刺杀他之时毫无还手之力?”

韩成泰道:“刺客已经被公子射死了,从他身上留下的钱袋可以推测出,此人来自巴蜀。”

秀秀眉微颦,她瞬间就推敲出这件有着太多的点,一个能被大哥一箭射杀的刺客又怎会是父亲的对手?倘若他是龙渊派来的刺客,为何又要留下这条线索,让别人怀到龙渊呢?更何况纾秀相信龙渊的胸怀和人品,这种宵小的手段他不会做。

韩成道:“大将军尸骨未寒,公子就提出放弃北方七关,蓝氏全部兵力向关中撤离。”

秀不解道:“他这样做岂不是等于将关中之地双手奉送给胡人?”

韩成泰道:“所以我们不会答应。”

秀轻声道:“韩伯伯,我想见见爹爹!”

韩成泰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我带你去见他!”

蓝芷云和蓝洛兄妹二人望着空空荡荡的白虎堂心中都是失落无比,蓝洛怒吼道:“你看到没有,爹爹尸骨未寒,这帮过去所谓忠心耿耿的部下又有哪一个尊重我们蓝氏,他们现在想得只不过是自己,全都在为自己考虑。”

蓝芷云道:“大哥,你手中的虎符……”

蓝洛从妹子欲言又止的神情已经知道,她对虎符产生了怀。蓝洛叹了口气道:“如此非常时期,我若不这样做,又怎能号令三军?他们又岂肯服我?”

蓝芷云默然无语。

蓝洛道:“妹子,我今日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蓝氏着想,只有抱住我们的实力,日后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此时蓝洛的副将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惊声道:“蓝将军,兵营中疫情扩散的速度加快了,今晨又有五百多名士兵病倒。”

蓝洛皱了皱眉头,这件事的确有些麻烦。

蓝芷云道:“大哥,我看不如将谢庸和那些药师放了吧,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只怕疫情根本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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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循的棺椁就在将军府中,韩成泰和一帮老部下也在灵堂守灵,下午的时候蓝洛方才离开灵堂前往处理军营事务,蓝纾秀在韩成泰的安排下来到灵堂之中,这次她带来了柳思变,因为蓝纾秀对父亲的死因产生了强烈的怀,她要涉险查验父亲的尸首。

因为蓝洛和蓝芷云并不在场,一切变得容易了许多,可是当纾秀拜祭完父亲,要开棺验尸之时,却遭到几位老将领的反对,人死为大,现在在惊扰蓝循的尸首显然有不孝之嫌。

秀含泪道:“诸位叔叔伯伯,身为儿女决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含恨而死,纾秀大胆猜测,爹爹之死有着极大的点,恳请大家容我放肆,开棺验尸还我爹爹一个公道!”她含泪跪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韩成泰率先道:“若是大将军之死真有冤情,我们这样阻拦又怎能对得起他!”他怒视众人道:“今日我来做主,开棺验尸,所有责任我来承担!”

韩成泰在这帮老将领之中有着极高的威信,他既然说出这句话,就再也没有人反对。

韩成泰和另外一名将领走上前撬开棺椁,蓝纾秀俏脸煞白的看了看棺中,当她看到父亲惨无人色的面庞,心中酸楚再也忍不住,两行珠泪簌簌落下,强忍悲痛道:“柳先生,劳烦您了!”

柳思变走到棺椁前方,一名将领忽然道:“且慢,他柳思变是龙渊的人,我们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故布疑阵,引起我们蓝氏内部纷争?”

柳思变平静道:“我柳思变乃是一个医者,绝不会出卖自己的良心。”

韩成泰道:“知道你们会有这种顾虑,所以我把杜先生请来了!”杜先生是专职给蓝循看病的大夫,对于他的品德这帮老部下还是信得过的。

韩成泰今日答应验尸也是承担着极大的压力,他望着脸色苍白的纾秀道:“二小姐,你为何断定老爷之死会有蹊跷呢?”

秀轻声道:“我爹爹清醒的状态下,却不会让人正面刺中心口!”眼前浮现出儿时的画面,蓝循用木棍教她剑法,父亲洪亮的声音响起:“若是躲不过对方的剑,一定要护住心口,护住心口就等于多了一份生机……”

第一百九十七章【开棺】(下)

柳思变和杜先生两人在蓝循的尸身上仔细查验,周围诸将全都不忍心再看,一个个扭过头去,等待对每个人都是一种煎熬。(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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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脸色苍白的跪在那里,倘若不是为父亲昭雪的意志在支撑,她早已倒了下去。

柳思变和杜先生对望了一眼,两人缓缓摇了摇头,杜先生双目之中充满悲愤之色,他一字一句道:“大将军中毒在先……”

所有人都被这个结果震惊了。

韩成泰颤声道:“这话可当真……”

柳思变将手中银针出示给他,那银针已经变得乌黑,他低声道:“我用银针插入大将军的肝脏,银针马上变黑,证明大将军死前曾经服用了毒药,所以才会丧失反抗力,被杀手从容得手。”

秀含泪叫了一声:“我可的爹爹……”

众将同时跪去,一时间哭声一片,想蓝循英雄一世,最后竟落到如此下场,所有人无不心酸。

秀哭了两声,马上收起悲痛镇定起来,她冷冷道:“把厨房的厨师以及当晚送饭的奴婢全部给我带过来!”

不时两名厨师和四名送饭伺候饮食的丫头全都被带了过来,几人看到眼前情景都吓得浑身颤抖双腿一软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秀柳眉倒竖。俏脸之上笼上一层杀:“你们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我爹爹出事那晚究竟是谁在饭菜中下毒?”

那些仆人吓全都扑到在地。惊恐道:“二小姐明鉴。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两名厨师更是大呼冤枉。他们都是跟随蓝循二十多年。怎么可能毒害自家主人。

秀冷冷道:“既然不说。便全都有嫌。拖出去全都砍了!”她处理大事之时果断坚决。没有丝毫地拖泥带水。

那些仆佣没想到平素温柔地二小姐说杀就杀得一个个没命哀求起来。其中一个小丫鬟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尖叫道:“我想起一件事……”

秀点了点头。示意武士放开那丫鬟小丫鬟抹干泪水。犹自吓得不住颤抖道:“二小姐……那晚大公子晚来了一阵子。带了一壶酒过来……”

秀内心一沉旁韩成泰也听得真真切切。他怒道:“你敢胡说小心我砍掉你地脑袋!”

那小丫鬟哭道:“我说得全都是实话,二小姐,我怎敢胡说……不信你可以去问大小姐……”

秀咬了咬樱唇,内心已经处于极度的震骇之中,她实在无法想象,大哥会对亲生父亲下手,可小丫鬟的话已经将所有的点都集中在了蓝洛的身上。秀环视众人道:“此时弄清楚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灵堂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韩成泰道:“二小姐,咱们借步说话。”

秀点了点头和韩成泰来到偏房之中,韩成泰关上房门,他神情激动道:“小姐,这件事我早已怀有问题,大将军尸骨未寒,蓝洛他就****大将军昔日的决定上要求放弃北方七关向东撤军,这等于将我们关中之地双手奉送给胡人,我等不愿撤军,他便拿出虎符威胁,可是我要验证虎符真假却被他拒绝!”

秀缓缓点了点头道:“韩老将军天水的城防是由你负责的,你严令守住天水城各个大门不得让任何人随意进出,再调拨一只兵马潜伏在大将军府周围旦我大哥大姐进入府邸,便将他拿下!”

韩成泰微微一怔想不到秀居然果断如斯,心中不免有些顾虑道:“若是他手中的虎符是真的?”

秀冷冷道:“他有虎符,我一样可以有虎符,我不论虎符真假,只要是杀害我爹爹的凶手,我绝不会将他轻易放过!”

韩成泰激动地点了点头,双手抱拳深深一躬道:“老夫愿追随二小姐,纵死无憾!”

秀美眸中掠过一丝凄冷的泪光:“韩伯伯,我爹生前和你情同手足,在我心中也将你当亲伯父一样看待,爹爹生前虽然固执己见,然而他坚持不让胡人入关的信念却从未改变过!”

韩成泰大声道:“小姐不必再说了,老夫心中明白,等到大将军沉冤昭雪,小姐让我们怎样做,我便怎样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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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洛和蓝芷云回到将军府,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现在兵营之中疫情开始蔓延开来,草药供应不上,原本煎制汤药的药坊也已经关闭,一路之上蓝芷云不停向他提出让他释放谢庸和那些药师,蓝洛冷冷道:“他们不是想驻守关中吗?就让那些病弱士卒留在关中,健壮者全都撤离这里!”

蓝芷云低声叹道:“大哥你这样做只会让将士们心寒!”

蓝洛冷笑道:“为了保全蓝氏我不得不这样做!”

两人刚刚步入院落之中,却看到韩成泰大步走了出来,从周围涌出数十名武士,蓝洛心中一惊,慌忙去摸腰间佩刀,却听到韩成泰冷冷道:“你只要敢动,这几十支弩箭就会一起发射!”

蓝洛倒吸了一口冷气,却见那五十名武士手中全都握着劲弩,在这样短的距离内,他们兄妹两个根本没有机会躲开。蓝芷云怒道:“韩老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韩成泰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把他们给我绑了!”

蓝洛怒吼道:“韩成泰,我有爹爹传给我的虎符,你胆敢背叛蓝家吗?”

韩成泰充满不屑的看了看他:“只怕背叛蓝家的另有其人!”

兄妹两人被一群武士摁到在地五花大绑,将他们带到灵堂,两人看到一身素缡的纾秀都是一怔,蓝洛大吼道:“秀,你做什么?要帮助龙渊害我们吗?”

蓝芷云也惊声道:“纾秀你干什么?”

秀目光之中充满极其复杂的神情,她轻声道:“那晚爹

之前是不是带了一壶酒过来?”

蓝洛听到她问及此事,脸色突然一变,继而又昂起头道:“我和爹爹喝酒有何不妥?”

秀冷冷道:“喝酒并无不妥,可是爹爹喝酒之后便中了毒以才丧失了反抗能力,乃至被杀!”

蓝芷云听到这里不由得尖叫了一声,她的目光转向蓝洛。

蓝洛内心一沉表面上仍然强装镇定,他冷笑道:“纾秀!都说你是龙渊的红颜知己,看来女人当真是胳膊肘向外拐,为了帮助龙渊吞并蓝氏,你竟然污蔑哥哥和姐姐!”

秀轻声道:“大,你不要继续错下去了,你知不知道,爹爹生前已经将虎符托人交给了我?”

蓝洛不知是诈上表情得更加难看,他大吼道:“你就算有虎符又如何?你根本不是我们蓝家人,你这个贱人,想将我们蓝家送给龙渊吗?”这句话等于承认了他所拥有的虎符就是假的。

韩成泰怒骂:“蓝洛啊蓝洛,你竟然用假冒的虎符骗我等撤军,你对得起这几十万将士吗?”

_大声道:“就算虎符是假的,可我真可能谋害我爹爹,那杀手根本就是龙渊派来的看十有**跟这女人有关,是她唆使杀手谋害了我爹爹!”

蓝云忽然转过头盯住蓝洛道:“大哥,你是不是在酒中下毒了?”

蓝洛仍然强辩道:“我怎会那样做?”

蓝芷云含泪道:“你若是没有那么做,当为何要射杀那名刺客?”

蓝洛怒道:“他杀了爹爹,难道我不该报仇吗?”

秀叹了口气道:“那酒壶你原本该扔得远一些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你以为自己还逃得掉吗?”

蓝洛后背之上冷汗簌簌而落,瞬间已经将他的衣衫湿透百密一疏,他为什么要把酒壶扔到枯井里?蓝洛越想越是懊恼自己当时太过慌张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脸色苍白颓然坐在地上笑道:“你既然已经发现,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句话等于承认了他在酒中下毒。

蓝芷云美眸圆睁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尖叫着扑了上去,用头颅狠狠撞击在蓝洛的脸上,蓝洛被撞得鼻血长流,却仍然凄凄惨惨的笑着,他此时想到的只有四个字——功亏一篑。

秀眼圈儿红了,示意武士为蓝芷云解开绳索,她充满鄙夷的看了蓝洛一眼道:“其实那酒壶我们根本没有找到!”

蓝洛此时精神的防线方才完全崩溃,他惨叫一声,起身想要扑向纾秀,却被韩成泰一脚踹在小腹之上,将他踹倒在地,然后抓住他的发髻将他拖到蓝循的棺椁前,把他的头颅摁到蓝循尚未瞑目的面孔前,怒吼道:“你看清楚,这就是被你害死的爹爹!”

蓝洛看着父亲铁青的面孔,一时间心头涌出无尽后悔,两行热泪滚落下来,他的喉结动了动,过了好久方才撕心裂肺般叫出了一声爹爹,他的头颅拼命撞击着棺椁,直到撞得头破血流。

目睹蓝洛如此情景却无一人同情于他,此子毒害亲生父亲,当真是猪狗不如,蓝芷云和纾秀姐妹二人此时方才抱头痛哭。

韩成泰让人将蓝洛押了下去,率先屈膝跪倒在纾秀面前,大声道:“我等愿追随二小姐身边,听候二小姐差遣,忠于蓝氏,至死不渝!”他带领之下所有将领同时跪了下去。

秀抹干眼泪,将韩成泰从地上搀扶起来,轻声道:“大家都起来吧,我一介女流之辈原没有什么见识,可我知道关中乃中原的门户,放弃关中等于将我们汉人的腹地展露在胡人面前,等于把千千万万汉人的性命放在胡人的屠刀下,我们若是这样做,关中的百姓不会答应,中原的千千万万汉人不会答应,我们的列祖列宗也不会答应。”

所有人都默默点头,秀的这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纾秀含泪道:“然关中天灾不断,单凭我们的力量只怕无力回天,也许这就是上天冥冥中给我们的一个信号。”

所有将领都明白纾秀想说什么,可是他们心中还有那么的一些不情愿,毕竟蓝氏在关中苦心经营多年,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更何况当初他们判离大康,都是戴罪之身,全都害怕日后龙渊报复。

此时蓝芷云含泪道:“我爹爹生前曾经向我说过,他要带领蓝氏重投大康!”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秀充满感激的看着姐姐,蓝芷云握住纾秀的手道:“姐姐做错过很多事,可是我以后不会再错,我相信也只有龙渊才能将蓝氏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爹爹的决定不会错!”

韩成泰终于还是将他们的顾虑说了出来,他低声道:“当初我等随大将军割据自立,和背叛大康无异,我等担心日后龙渊会跟我们算这笔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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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激动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渊哥不会这样做!”

所有人回头望去,却是蓝芷霖在乳母张氏和一名男子的陪伴下走了过来,那男子却是先前已经投诚龙渊的赵无涯。

蓝芷霖珠泪盈盈道:“渊哥以一统天下为己任,以万民幸福安康为理想,他胸中怀抱的是天下,怎会为这种小事而记恨你们,若是爹爹未亡,渊哥也一定……”说起父亲,蓝芷霖再也继续不下去,跪倒在灵柩前大声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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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屠城】(上)

赵无涯举起手中密函,红着眼睛道:“主公让我前来求,就是为了商谈回归之事,这密函之中写的清清楚楚!”他将密函交给韩成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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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成泰看完,心中再无虑,其实这帮将领的心中无不背负着叛国的负疚感,昔日蓝循在的时候还有一个精神支柱,现在蓝循一死,人心思变,多数人都处在迷惘之中,不知将来何去何从,龙渊在此时站出来明确了态度,打消了众将的疑虑,他们心中欢喜都来不及。

此时又传来龙渊亲自统兵从黄沙关进入关中的消息,据可靠消息禀报,黄沙关守将看到蓝循的虎符之后,主动打开城门将龙渊的兵马迎接进去,并没有任何的抵抗。而且龙渊追封蓝循为思忠王

秀让人第一时间将谢庸和那些药师放了出来,幸好谢庸没有受到折磨。

风波过后,一群人重新来到将军府的白虎堂内,一为商量蓝循的丧事,一是为了商量北方的战局。

赵无涯昔日在_氏的时候就已经被认为是蓝氏第一谋士,他的到来自然成为了大家倚重的对象,话题还是从疫情的蔓延开始,谢庸叹了口气道:“现在药材短缺,跟不上蔓延的速度。”

秀道:“一定要控制住这事,倘若不经控制不用胡人攻打,关中也会不攻自破。”

赵无涯低声:“主公手中的十多万兵马抵达北方七城最快也要七天,这七天功夫,拓跋烈只怕已经攻破半数城池了。”

韩成泰叹了口气道:“我刚收到军情禀报,现在拓跋烈麾下大军正在进攻青华城,只怕青华城就要支撑不住了,北方军中已经有疫情出现。”

赵涯和谢庸对望了一眼无涯道:“我们必须要保住北方七城,至少要支撑到主公到达以后。”

谢庸道:“以目前况想要支撑七天很难!”

赵无涯道:“我有一个办法。只不过了一些。”他并未说出自己地具体办法是什么。而是转向纾秀道:“我准备今日前往北疆。从天水到北疆两日就够了。不过很难保证那些将领会听我地话。”

韩成泰道:“赵先生不必顾虑。我会让李善延将军和你同去确保你地计划可以实施。”他对赵无涯地计划也是相当地好奇。

谢庸似乎猜到了什么。双目微微闭上。过了一会儿方才道:“不知赵大人想到了什么主意?”

赵无涯道:“北方七城排列有序。青华城最前。鸡鸣关和虎跳关位于其后。其余四座关口和此三关地距离相对较远。我们可以将已经感染瘟疫地将士集结于鸡鸣虎跳两关之中。在胡人攻破青华城之后。便开门投降。”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地意思。赵无涯是要将瘟疫传播到胡人阵营之中样地手段虽然有效可是对自己地将士未免残忍了一些。

赵无涯叹了口气道:“若是有其他的法子,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想要保住大局,就必须有所舍弃。”

谢庸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道:“在援军抵达以前,恐怕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说我们的药物根本跟不上。”

秀默然无语,战争就是如此,虽然在她的心中也嫌这样的决定太过残忍,可是如果不进行少部分的牺牲,又怎能换来整个关中的安宁,她轻声道:“这件事就按赵先生的方法去做!”

谢庸道:“想要将天水城内的疫情控制住必须设立一个专有的区域,将患病者集中在那里一管理,这样才可以避免疫情更大范围的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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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胡人发起的第三次攻击华城守将岳唯中傲立于城墙之上,双目血红身边将士阵亡受伤者已经大半,他怒吼一声,手中长矛入一名胡兵的眼眶之中,挑起胡人的尸身远远抛入城墙之下,身边惨叫和怒吼之声不绝于耳,青华城将士宛如一只只猛虎冲向那些攀上城墙的胡兵,一场惨烈的肉搏战再次展开。

拓跋烈望着渐渐暗淡的天色,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低沉下去,他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青华城竟然拥有这样强大的战斗力,一整天的强攻仍然没有攻破青华城的城墙,他低声道:“收兵!”

周龙山就在他的身边,从拓跋烈的脸色已经看出了他的失落,低声道:“青华城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出两日城池必破!”

拓跋烈怒吼道:“两日,我五十万大军居然会被他两万人马挡于关外,我有多少两日可以等待?”

周龙山沉默下去,拓跋烈之所以表现的如此激烈是因为龙渊从黄沙关入关的消息已经传来,所以他的性情突然急躁了起来,一个小小的青华城不到两万兵马,竟然挡住了五十万大军。拓跋烈无法忍受这样的现实,其实在进军以前他对这次战争的残酷已经有所准备,可是龙渊突入关中是他没有想象到的,拓跋烈并不知道蓝循已经死去,所以龙渊顺利进入关中在他看来,意味着蓝循已经向龙渊投诚。

周龙山道:“蓝循向龙渊投诚的确来得太快!”

拓跋烈却摇了摇头道:“不快,我发现我们做错了一件事,逼迫的蓝循没有了退路,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远望青华城的城墙道:“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拿下青华城!”

周龙山看到拓跋烈坚忍的目光不由得内心一颤:“大王,不计一切代价的攻城只会让我们的损失惨重!”

“那又如何?我要的是时间,只有在龙渊率军抵达这里之前抢占优势,我才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夜半时分,岳唯中被喊杀声惊醒,却见城外黑压压的胡人大军再度向青华城冲击而来他怒吼道:“放箭!”

们所剩的箭矢已经不多,在胡国大军临来之前,七座已经定下最终的方案,抗击胡人共分为三层防线,这三层防线间要尽可能地保持自己的实力,力求拥有最强大的战斗力,所以注定岳唯中只能孤军奋战和手下的这帮将士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就算耗尽最后的一滴鲜血他们也要和胡人抗争下去,战火熊熊燃烧,胡人冒着青华城上射来的箭雨亡命向城门处狂冲,这次的攻击规模空前宏大。

拓跋烈要不计伤亡拿下青华城,岳唯中大声号令道:“杀的一个赚上一个,杀的两个赚上一双。



已经破损的城墙再也禁不住胡人兵马的冲击,攻城锤撞开了城门,胡军潮水般向城内拥入,整个青华城内喊杀冲天百姓早已撤走,剩下的只有这些铁血将士,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胡军,他们勇敢冲了上去誓死捍卫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这场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拓跋烈和周龙山走入青华城内硝烟弥漫,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青华城两万余名将士几乎全部阵亡,而胡国一方战死的将士竟然达到惊人的三万五千人,拓跋烈虽然拿下了青华城,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感斗伊始便以这样的惨状开局,让他的内心不禁蒙上一层浓重的阴翳。

几名胡兵押着满身是血的岳唯中走了过来到拓跋烈面前,他们让岳唯中跪下唯中傲然站在那里,双目冷冷盯住拓跋烈道:“我有一口气在绝不会向胡狗下跪!”

几名胡兵听到侮辱主公拳向他打去,拓跋烈却出人意料的制止了他们,向岳唯中微笑道:“岳将军的威名我早已听说过,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蓝循昏庸,关中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岳将军应该看清大局啊!”

岳唯中的目光转向周龙,他嘶声道:“周龙山,当年你父亲周大人是我最佩服的一个,他为大康忠肝义胆,宁死护卫大康天子,这是何等的壮烈,何等的英雄,你身为周大人的儿子却背叛民族投奔胡人,你这种人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他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周龙山被他呵斥的脸上一热,目光垂了下去。

拓跋烈看到厮如此大胆,身陷囫囵居然还在想着策反周龙山,不由得怒由心生,低吼道:“推出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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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涯率领五千人的刚刚抵达虎跳关,便传来青华城失守,所有将士全部殉难的消息,这消息早已在后方将士的意料之中,悲凉的气氛在城内蔓延着。

李延将虎跳关守将韩东叫来议事,了解到虎跳关内感染瘟疫的士兵已经达到了三千多人,而他们这次前来的将士之中也有多半感染了瘟疫,赵无涯的本意就是用这支疫军投奔胡人。

“不战而降!断断可!”韩东用力摇了摇头道,对这些铁铮铮的汉子而言,他们头可断血可流,可是这尊严却是万万不能丢下。

赵无涯低声叹道:“拓跋烈攻下青城用去了一个日夜,韩将军以为,他攻下你这座虎跳关又需要多久的时间?”

韩东默然无语,虎跳关论地形之险要不如青华城,守军人数也不如青华城多,而且不少人已经感染了瘟疫,假如拓跋烈发动向青华城一样的攻势,只怕他们连一天也挡不了。

赵无涯直言道:“我看你连一天都守不住,既然守不住还不如举旗投降。舍弃我们的性命用此为代价换取瘟疫在胡人大军之中蔓延。”

韩东不无顾虑道:“胡人生性残忍,就算我们投降,也有可能遭到屠杀,换句话说,我们根本没有投降的机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最后失败,我们也了无遗憾了。”

拓跋烈攻下青华城之后,大军片刻不停继续南下他要继续攻打鸡鸣关和虎跳关,抢在龙渊抵达北疆之前占领所有的优势。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虎跳关守将韩东竟然不战而降。

拓跋烈和周龙山并辔立于虎跳关前,望着敞开的城门,拓跋烈不禁微笑道:“韩东比起岳唯中要知趣得多,若是其他几座城池都主动投降,倒省却了许多的麻烦。”

周龙山默然不语,自从看到岳唯中慷慨就义之后,他的内心就感到有些不舒服,随着对中原腹地的深入,这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他甚至连拓跋烈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愕然道:“大王什么事?”

拓跋烈有些不满的看了看他,扬起手中皮鞭指着城门道:“你看他们会不会有诈?”

周龙山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拓跋烈哈哈大笑:“不知道好说!”,他转向身后众将道:“你们以为汉人会不会有诈?”

一名胡将道:“无论有没有诈,咱们先入城再说,把这些汉人杀他个干干净净,到时候什么麻烦都没有了!”一群人同声大笑。

拓跋烈点了点头,此时虎跳关守将韩东率领手下将士徒步走出虎跳关外,走出城门之时把他们的武器全都扔到了护城河里。

拓跋烈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的举动,周龙山终于开口道:“大王若想得天下,首先要展示给天下人仁德之心,方才能够取信于民,这些人既然有意投诚,我看还是要留下他们的性命,若是杀了他们,岂不是让其他人心寒,更抱定以死抗争的心思?”

拓跋烈微微一怔,周龙山所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他原本想屠城的念头终于在最后被他遏制住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屠城】(中)

在拓跋烈攻打蓝氏北疆的同时,萧牧野也展开了对蓝氏东边城池阳谷关的攻打,然而萧牧野的推进并不顺利,在他进攻阳谷关的时候,宣城唐翰亲自率五万军突袭他的右翼,萧牧野损失惨重,他调拨军队支援右翼,唐翰马上让士兵龟缩进入孟州城内,萧牧野这边撤军,他那边又开始突袭,此一来二去,萧牧野已经被折腾的疲惫之极,唐翰深谙用兵之道,对萧牧野采用这样的游击战术极其牵涉他的精力,又尽可能的避免伤亡,保存自身实力。(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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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翰知道真正扭转战局的关键在于关中。

而此刻龙渊的大军已经抵达了天水,石娃子率十万大军继续北进前往北方七关支援,而龙渊则率一万人进入天水城。

入城之时,天水众将跪地相迎,他们都是戴罪之身,现如今回归大康,行跪拜之礼以表达对君主的愧疚,龙渊坐在马上,一路之上看到凄凉情景让他心酸,关中百被接连的天灾折腾的已经几近绝望,而他的出现,就是为了鼓起关中百的信心,让老百们的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龙渊翻身下马,环视天水众将,所有将都没有着头盔,头盔放在他们的面前,头颅低低垂下,龙渊叹了口气,走到最前方韩成泰的面前,抓起地上的头盔给他戴在花白的头颅之上,然后扶着他的双臂让他站起。

韩成泰只叫了声陛下,双目之中已经是泪如雨下,他再度跪了下去,泣声道:“臣等罪该万死,请陛下下旨吧!”

龙渊微笑道:“尔等的确有罪,可在我看来却罪不至死,当初离弃大康并非等情愿,乃是误以为我被所杀,至于以后那些事情虽然有,可是情有可原。

”他朗声道:“所有人听着,关中诸将一律降职一级,俸禄半年,其他的事情,概不追究!”

韩成泰等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半天才反过神来,表面上龙渊降了他们的级别,可实际上等于变相赦免了他们,而且还将他们继续留在军中,这样的胸怀绝非常人可以做到,一个个激动万分,韩成泰率先伏地高呼道:“我主万岁!”身后众将随之高呼起来,然后是城内驻军,天水城的每一个百姓。

龙渊默默环视着周围的人群,他看到的是一双双痛苦而疲惫的眼睛,他看到的是他们内心中对于生活的渴望,龙渊大声道:“我龙渊今日在此立誓,有我龙渊在,关中便永远不会落入胡人手中,有我一口气在,必让胡人为今日的猖狂付出百倍的代价!”

欢呼声震彻云霄,所有人的脸上浮现出久的笑颜,从龙渊豪情万丈的誓言中,他们相信龙渊会马上带他们走出低谷,龙渊会让他们离开这水深火热的噩运。

月色霜,龙渊抱着业已熟睡的芷霖将轻轻放在床上,在她光洁的前额上吻了记,这才悄悄退出门外,纾秀站在花园之中,美眸望着龙渊,充满了深情与期待。>两人缓缓向对方走去,步幅忽然越来越快,即将相遇之时,秀脚下一绊,被龙渊有力的臂膀及时搂住,一颗芳心犹自跳动不停。

龙渊捉住她柔软温润的樱唇用力亲吻下去,舌尖突破她的贝齿,探入她温润芬芳的檀口之中,挑逗着娇嫩的舌尖。

秀俏脸蒙上一层羞的红晕,龙渊放开了她,揽住她的纤腰和她在石凳上坐下,不无嗔怪道:“你这丫头,居然伙同芷霖偷偷跑到关中来了,若是出了事情,我该怎么办?

秀温柔道:“人家知道错了,以后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一辈子……赖在你的身边……”

娇柔妩媚的神态龙渊越看越爱,他一把将秀抱起,恶狠狠道:“哪有那么容易,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丫头。”

一阵清风吹过,云层笼住皎洁的明月,月光变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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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朗在这个夜晚辗转难眠,拓跋烈进攻关中已经让他极为关注,而龙渊轻而易举进入关中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短几日,蓝氏的政权便随着蓝循的死亡土崩瓦解,龙渊事实上已经占有了中原的半壁江山,而他却仍然龟缩于江南一隅,日后有什么资格和龙渊对抗?

丘朗披着长袍赤足走向挂在墙上的地图,他久久凝视着这幅图,虽然不知关中战况如何,可是他却有一种预感,龙渊的介入一定可以化解关中岌岌可危的困境,一旦龙渊腾出手来对付自己,那么他将没有任何反手的机会,他举起烛火在版图上仔细观看着,最终定格在萧牧野的位置,萧牧野的兵力已经集结于关中西线,却陷入和蓝循颤抖的泥潭之中,现在就是突入萧氏的最机会,丘朗闭上双目,龙渊氏,自己氏,在力量的对比上方可达到均衡。

不经意之中烛火凑到了萧氏的地图上,火焰迅速燃烧了起来……

周龙山站在虎跳关的城墙之上,耳中隐约听到一阵歌声,他倾耳听去,却是那些投降俘虏唱起了首班师歌,歌声透出对家乡的思念和渴望,周龙山越听心中越不是滋味。

拓跋烈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呵呵笑道:“龙山,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周龙山道:“刚刚听说龙渊的大军已经抵达关中,正朝着我们这边而来。”

拓跋烈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拿下鸡鸣关!”

此时忽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跑了上来,向拓跋烈行跪拜之礼,禀报道:“启禀大王,那些俘虏中有不少人已经病了,上吐下泻情况十分危重,负看守他们的士兵也有不少人病倒了。”

拓跋烈

:“军医怎么说?”

那士兵摇了摇头,显然还不没有调查清楚眼前的情况。

周龙山微微皱了皱眉头,内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低声道:“有多少俘虏发病?”

“很多!”

拓跋烈脸色一沉:“凡发病的俘虏全部杀掉!”

周龙山本想劝阻,可是想了想终于还是按捺住这个头,这件事的确蹊跷,韩东轻易就献出虎跳关,士兵刚刚投降大范围的发兵,难道……瘟疫!周龙山的脑海中猛然冒出了这两个字,这想法让他不寒而栗,兵法之中的确有利用疫情布局的战术,可是周龙山并没有想到蓝氏居然有这么坚忍的人存在。

周龙山的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根据种种迹象表明,那些被俘虏的人中蔓延的疾病正是瘟疫,拓跋烈恼怒到了极点,马上下令将投降的将士全部杀死,个不留。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周龙山所能够左右的了。

胡国大军之中已经被感染的有五百多人,且疫情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拓跋烈不得不放弃了刚刚占领的虎跳关,将此列为临时的隔离,然而疫情还是没有有效的控制住,到第二天的清晨,被感染发兵的士兵达到两千三百多人,更让拓跋烈惊恐的是,他手下的军医对这种疾病没有有效地治疗方法。

周龙山明显感觉到拓跋烈对他的冷淡,假如不是周龙山劝阻,拓跋烈早在第一时间将这些俘虏杀死,或许可以免除今日的局面,一念之仁终于成大错。

与此同时,丘朗集结十五万大军渡过长江攻入萧氏的地盘,大有直取东都之势,一场前所未有的混战局面终于拉开了帷幕。

萧牧野脸色阴晴不定,在他决定进攻蓝氏之前,从没有想过一个孟州城这么难打,更没有想到过唐翰用兵如此老道狡诈,从开始交到现在他已经吃尽了头,而唐翰却像一只狡诈的老狐狸,所采用的战术全都是突袭游击,根本不和他正面交锋。而丘朗已经发动对他的全面攻击,萧牧野陷入被动之中,他唯有一条路攻入康都,这样才能建立起自己的势力,重新划分天下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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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烈所采用的方法就是,凡有瘟疫者即可送入虎跳关,这样果决的方法虽然有些残忍,可是最大限度的限制了瘟疫的进一步传播,而他手下的军医终于找到了有效的克制方法,疫情终于渐渐稳定下来,拓跋烈阴郁多日的脸色有所缓和。这次的瘟疫对他造成的损伤不可谓之不大,两万名感染的士兵仍然被困于虎跳关中,想要将他们全部治愈需要相当的时日,目前因病而死的士兵已经达到三千七百多人,在前线上无法保证药材的供应,虽然已经让人即刻前往国内调拨药材,想要来到这里可能也需要七日,到那时候更不知又有多少人无辜送命。突发的疫情让拓跋烈不得放慢了进攻的步伐,而将士之中出现了慌心理。

拓跋烈知道眼前最需要的就是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而周龙山同样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他知道因为虎跳关的事情拓跋烈对他已经产生了疑心,他和拓跋烈之间自从相识以来还从未遭受过这样的信任危机。

拓跋烈进攻鸡鸣关的日程足足推迟了三日,这三日时间,石娃子率领十万大军已经抵达了北方七关,他将八万兵马布局在最后一道防线之上,自己亲自率两万军进入鸡鸣关,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谢庸和赵锐虎。

赵无涯在虎跳关被攻破之后也来到了鸡鸣关,赵锐虎和他兄弟相见,其中的亲切和感动实在用言语无法形容。加上鸡鸣关原本驻守的将士,现在鸡鸣关的兵力已经达到四万人,人数的增加尚在其次,信心和士气的增加才是最为重要的。

几人在鸡鸣关城墙上站定,远眺胡**队大营,却见远方营帐相连漫无边际,旌旗招展,宛汪洋大海,胡国虽然蒙受多次损失,而今的有效兵力仍然在四十万之众,和鸡鸣关的力量对比达到了惊人的十比一。

然而石娃子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沮丧,他微笑道:“只要胡人敢来,我就能够保证将他们打回去。”

谢庸微笑道:“石将军有什么主意。”随着石娃子的成长,连谢庸也不再直呼其名了,在众人面前显示出对石娃子的尊重。

石娃子道:“拖得时间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等拖到冬天,我看这拓跋烈不战自败!”

赵无涯道:“只可惜瘟疫没有在他们阵营之中大范围的蔓延开来,此人处理事情的确果断。”

谢庸叹了口气道:“可惜了我们的那些英勇将士。”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沉默了下去,韩东和手下近万名士兵全都被拓跋烈震怒下杀死,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

拓跋烈对鸡鸣关的攻击终于开始了,进攻号角刚刚吹响,却见鸡鸣关的吊桥竟然落下,大门缓缓开启。

胡人都是一愣,慌忙把消息传给了拓跋烈,拓跋烈举目望去,却见鸡鸣关的城墙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位年少将军和一位老者相对饮酒,正是石娃子和谢庸。

谢庸微笑道:“石娃子,你这空城计行不行的通?”

石娃子呵呵笑道:“若是在过去只怕行不通,可是虎跳关的事情之后,拓跋烈一定变弓蛇影,我敢打赌,他绝不敢轻易进攻。”

第一百九十八章【屠城】(下)

“空城计!”拓跋烈冷哼了一声,有了虎跳关的经历,他才不会相信对方会冒险用空城计来对付自己,他几乎已经认定,这鸡鸣关中必有埋伏。(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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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转向周龙山,想要听听周龙山的看法。

周龙山道:“大王,也许他们只是空城计而已!”周龙山以为对方十有**是故意使诈,正因为有了虎跳关的惨痛经历,所以对方利用他们的心理阴影。

拓跋烈沉思片刻,周龙山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可是现在他却不敢冒险,就算对方真的使出空城计,假如再上演虎跳关的瘟疫事件,自己又要蒙受一场损失,刚刚稳定的军心又要出现惶恐的情绪,他扬起手中马鞭,说了一句让周龙山失望透顶的话:“收兵!”

这句话对周龙山而言不仅意味着拓跋烈害怕冒险,也意味着拓跋烈对他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信任。

望着城前的胡人大军重新退回阵营,谢庸和石娃子共同干了一杯,微笑道:“简简单单的法子,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石将军果然厉害。”

石娃子笑道:“这方法只可使用一次,等拓跋烈相通之后一定会懊恼异常,我看今日下午他必然召集大军发动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势。”

谢庸又道:“你打算怎么办?”

石娃子微笑不语,目光投城内,几千名士兵都在忙于扎纸鸢草人。谢庸深感好奇道:“难道你打算用这些东西退兵吗?”

石娃子微笑:“等到了时候,谢先生就会明白!”

拓跋烈收兵不久,石娃子就让人吊桥重新吊起,而拓跋烈也开始回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对方分明是利用自己在虎跳关惊魂未定的心理,以空城计将自己吓退龙山显然看出了这一点,可是自己对疫情太过恐慌,在进军的问题上不敢犯盲动冒进的错误。身为上位者,即使犯了错误也只能将这种郁闷憋在心里,拓跋烈相通这个道理之后,简直是怒火填膺,他当机立断定午后重新向鸡鸣关发动攻势。

大军集结之后缓慢鸡鸣关推进。却见这次鸡鸣关城墙之上站了几千名士兵。拓跋烈心中暗骂跟老子空城计了?这次一定要一举攻破对方城池。

拓跋烈发出进攻号令。先头兵马五向鸡鸣关迅速接近。可此时鸡鸣关飞出无数纸鸢纸鸢一个个盘旋落在他们地队伍之中。有一只竟然飞到了拓跋烈地马前。他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却见上面用胡汉两种文字书写着瘟疫两个字鸢之上还涂抹着秽物。拓跋烈内心一惊。此时先头部队也停在那里不再前进。

拓跋烈脸色阴晴不定。他掉那只纸鸢。周龙山也看到纸鸢上地两行字。内心不由得暗叹鸡鸣关地守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拥有如此鬼神莫测地智慧?牢牢抓住拓跋烈害怕瘟疫地心里。

这次拓跋烈只怕又要放弃了。

拓跋烈用力咬住下唇中猜到这纸鸢十有**就是假地。可是他偏偏不敢冒险何止是他。手下众将士都已经被瘟疫闹怕了到瘟疫这两个字早已吓得腿软。这样地状态之下如何能够完成攻城任务。拓跋烈颓然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之事暂且作罢。收兵!”

周龙山真是感叹万分。拓跋烈好歹也是一代~雄。今日两次进攻。一箭未发就已经被对方逼得两次后退。他虽然算准了这纸鸢只不过是对方使诈。可经历了虎跳关挫折之后。他也不敢轻易进言。

这一日拓跋烈两度发起进攻。对方却连一箭未发就已经让他两度退兵。对拓跋烈而言着实是从未有过地事情。那些纸鸢和草人让本来刚刚稳定下来地军心又陷入慌乱之中。毕竟如今他们还有数万名士兵被困在虎跳关中。当真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晚拓跋烈将一帮亲信将领召集到大帐之中,众人看到他脸色凝重,想必此时的心情不好,没有人肯主动说话,拓跋烈叹了口气道:“可曾查清这指挥作战的是哪一个?”

一名将领出列道:“启禀大王,乃是狄惊雷的义子石娃子,据说才十七岁!”

“石娃子?”拓跋烈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皱了皱眉头道:“一个十七岁的小子怎能拥有这样的谋略?”

周龙山低声道:“谢庸和赵无涯都在军中,他们两个可是龙渊手下数得着的智囊。”

拓跋烈叹了口气道:“龙渊御人之道的确超人一等。”

大将库伊上前道:“大王,东线传来消息,萧牧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现在宣城唐翰从北方对他进行滋扰打击,而丘朗已经率领数十万大军渡过长江直指东都腹地,我看这次只怕他也要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拓跋烈冷冷道:“萧氏的死活与我们无关,我所关注的只有关中!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要拿下关中。”

周龙山默然无语,拓跋烈倘若一心进取关中未免过激了一些,其实以他们现在的进展,再拿下鸡鸣关,北方七关已得其三,便可谓不小的胜利,即便是止步不前,积蓄力量,日后在和龙渊一方的对抗之中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可是鸡鸣关守将今日的表现已经大大出乎周龙山的意料之外,这两次退兵,已经充分显现了他超人一等的智慧。

拓跋烈大吼道:“蓄精养锐,明日一定要拿下鸡鸣关……”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阵阵歌声。

众人倾耳听去,这歌声竟然是他们家乡的牧歌,悠扬的牧歌饱尝着思念和感慨,让他们不由得想起了远方的家乡和亲人,拓跋烈怒道:“混账东西?谁让他们唱这首歌的?把唱歌的人给我抓起来!”

走出营帐,这才发现歌声并非是来自于他们的军营,而是来自于对面的鸡鸣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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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关上,赵无涯正在指挥着几百名士兵高声歌唱,谢庸和石娃子微笑望着远方胡人的大营娃子大声道:“唱的再大声一点,让这帮胡狗听仔细了,有家不回在这儿想着侵略别人作甚?

谢庸笑道:“只怕今晚他们都要睡不好觉了!”

石娃子冷笑道:“明晚他们更睡不好觉!”他转向谢庸道:“李将军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没有?”

谢庸低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石娃子呵呵笑道:“今晚我要让拓跋烈血债血偿!”

午夜时分拓跋:刚刚入睡,便听到隐隐传来一阵喊杀之声,他霍然坐起,大吼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侍卫惊声道:“鸡鸣关好想要来袭营!”

拓跋烈怒道:“来得正好!”假对方敢来偷袭营地本就是自寻死路,倒省却了自己攻城的麻烦。可很快他就发现,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们分明是故意制造动静来扰乱己方的军心,根本没有要攻击的意思,拓跋烈到最后干脆下令不去理会他们新返回自己的营帐睡觉。

鸡鸣关方面乎对这种吵闹乐此不疲,每隔一段时间便折腾那么一下,直到夜半时分才停止了他们的滋扰,可拓跋烈没睡多久的安稳觉就又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有一支一万人的队伍进攻虎跳关。

拓跋烈开始并没有在意,毕竟他虎跳关除了那些得病的士兵以外,还在城外留下了两万人防守,守城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然而让拓跋烈震惊的是,对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占领了虎跳关城内所有的胡兵赶出城外。

大将库伊禀报这件事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惶恐之色所担心的是这城内的数万名感染瘟疫的士兵,这些人被赶出虎跳关之后不敢返回大营,其中有不少人必然返回家乡若将瘟疫传到胡国,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拓跋烈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低声道:“搞不明白,那些汉人怎会这么容易攻入虎跳关?”

库伊喟然长叹道:“那些南蛮实在狡诈,在城池内早已挖通了地道,所以他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城内。大王,我们该这么办?”

拓跋烈走了两步,已然而然道:“绝不允许任何一名患病士兵返回国内。”

“是!”库伊已经明白拓跋烈这是下定决心要对这些可怜的士兵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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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萧牧野而言,他的处境比起拓跋烈更加艰难一些,不但唐翰在北方对他进行游击战术,丘朗也借此机会渡过长江向萧氏腹地发起攻击,短短几日已经将他们过去失去的城池尽数夺了回去,更让萧牧野恼火的是,关中士兵将士整顿之后,从两路分别前往抵抗胡人和自己,他现在所占的优势已经越来越少了。拓跋烈并没有像预想那样势如破竹攻入关中,这从而影响到了东线的战局,龙渊的突然加入,让形势开始变得越来越微妙,萧牧野也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抵抗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

“主公,大事不好了!”手下将领慌慌张张冲入营帐。

萧牧野皱了皱眉头,他最厌恶的就是手下人晃了阵脚失去镇定。

那将领看到他的神情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跪倒在地上道:“主公,我们运送粮草的车队被唐翰突袭,粮草大都被抢走,没被抢走的也被付之一炬。”

萧牧野怒吼道:“唐翰,你这个老匹夫,若是落在我手中,我必将你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他很快又平息了怒气,低声道:“损失到底有多少?”为了保险起见,他将运送粮草的车队共分为三支,就算其中一支被袭击,也不至于影响到全军的粮草供应。

那将领哭丧着面孔道:“三支车队几乎在同时遭到攻击!”

萧牧野惊声道:“怎么可能?”他来回走了两步,倘若三支车队同时遭伏击,那只有一种可能存在,就是内部出了问题,唐翰在事先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粮草动向,所以才能如此准确的把握住战机,这让萧牧野不由得想起之前唐翰多次能够成功突袭自己,然后又安然全身而退,两件事加在一起,他已经做出了推断,自己的内部一定有奸细存在。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萧牧野因为粮草被烧而困扰的时候,又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女真内部的混乱已经被平息了,完颜兀都被诛杀于千罗城,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女真一直都是龙渊坚定的同盟,过去一直牵制着自己的北方,这次之所以没有对自己出兵有任何的表示,那是因为它陷入内乱之中无法兼顾,完颜兀都掀起的这场内乱风暴既然已经平息,乌兰纳有了足够的精力,她或许会出兵攻打自己的北疆,想到这里萧牧野从心底深处生出一股冷意。危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了他的身边,他这次冒失的出兵已经把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对他而言似乎已经没有退路,只有继续向前,唯有一鼓作气攻下康都,才能有一线的生机。

第一百九十九章【神威】(上)

周龙山站在高岗之上,远眺着正南方向的鸡鸣关,心中。www.65txt.com-====-龙渊手下果然是卧虎藏龙,面对胡军兵临城下,石娃子指挥若定,不费一兵一卒,两度让拓跋烈退兵于无形,此子的心机智谋实在令人叹服。周龙山又想到拓跋烈自从虎跳关之后,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不信任,这让他感到无助,也感到悲哀,当时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法忍心看到这么多汉人被当场虐杀,他却没有想到,留在虎跳关内的将士全都是死士,他们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捍卫中原的疆土,周龙山看到那些士兵慷慨赴死的情景,内心深深震撼了。这些士兵全都是蓝氏麾下,对他们而言,蓝循早已背叛了大康,自然不是为了大康而战,究竟是什么精神支撑他们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答案只有一个,他们为了民族而战。

龙渊已经进入关中,蓝氏的政权随之崩塌瓦解,长久以来支撑周龙山斗争下去的都是要向蓝氏复仇,而如今,蓝氏已经不复存在,他忽然失去了目标,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惘之中。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胡人,而现在他才发现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自己是汉人的事实,他的身体里流淌的是汉人的血液。

身后忽然响起缓慢的脚步声,周龙山回过头去,却是拓跋烈来到了他的身边,慌忙起身道:“大王!”

拓跋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周龙山坐下,自己则在周龙山的身边坐下,折下一支枯草,低声道:“这石娃子的确有些手段。”

周龙山淡然一笑能够体会到拓跋烈此刻的郁闷,不但攻打鸡鸣关受挫,而且刚刚到手的虎跳关又被他们抢了回去,从虎跳关中被驱赶出来的两万多名感染疾病的士兵,被他们亲手射杀,胡人一方可谓是损失惨重。

拓跋烈道:“这次进攻蓝氏反倒是帮了龙渊,如果不是我不会那么快进入关中。”

周龙山深有同感的点了头道:“天意弄人,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

拓跋烈低声道:“时间拖得越久,大军的恐慌情绪就会变得越来越严重今瘟疫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心惶惶,龙山,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眼前的状况?”

周龙山道:“唯有不断的胜利以改变眼前低落的士气,不过大王应该将目标改变一下眼于鸡鸣关、虎跳关两城,无需继续推进否则只会陷入囫囵之中。”

拓跋烈冷笑道:“照你这么我这次的南进岂不是要搁浅?”

周龙山道:“此我们有几件事没有料到。其一没有料到蓝循会突然向龙渊投降二没料到完颜兀都会如此不堪一击。其三是没有料到龙渊地手下拥有如此骁将。”

拓跋烈低声道:“你之曾经告诉我。错过了眼前地时机只怕日后我再也没有这样地机会。”

周龙山低声道:“操之过急只能是更加被动!”

拓跋烈双目之中布满血丝。

大吼道:“这世上不仅仅要依靠运气最终能够主宰天下地那是实力!”

激动人心地战鼓擂响。胡人大军宛如潮水般冲向鸡鸣关城下。

石娃子和赵无涯谢庸三人并肩站立在箭楼之上娃子默默计算着胡人大军的距离,迅速果断的举起了黑旗,一排排密集的箭雨向胡人的先锋部队射去。

一时间人嘶马鸣,摔倒在地的胡人骑兵又成了后方的障碍,高速前冲的骑兵躲避不及扑倒在地,然而胡兵的人数实在太多,鸡鸣关的箭雨显然无法阻止他们进攻的步伐。

冲到护城河畔的胡人先头部队开始用沙包填塞护城河,石娃子命令弓箭手将射击目标集中在运送沙包的胡人士兵身上。

战况变得越来越激烈,随着更多的胡人士兵抵达护城河,沙包很快就已经将护城河填满,将两岸连通在一起,胡兵沿着临时通道向城墙开始靠拢。

石娃子抿起唇角,握住了手中的红旗,这时候赵无涯组织士兵将一桶桶的火油准备好。

石娃子终于举起了手中的红旗,一个个的木桶被守城士兵投掷出去,散落在鸡鸣关城外,落地之后摔得四分五裂,黑色的火油流的到处都是,有不少直接砸在了胡兵的头上,砸得那些胡兵脑浆迸裂,死相惨不忍睹。

石娃子高声怒喝道:“射!”一支支火箭射向城下,目标便是那流淌一地的火油,火油燃烧起来,一时间护城河成为一条燃烧的火龙,几千名胡人士兵葬身火海之中,他们凄惨嚎叫不断挣扎。

一直在关注着战况的拓跋烈眯起双目,火攻之术并不少见,他并没有因为这开始的挫败而感到颓丧,冷冷道:“继续攻击,用沙包灭火,就算是把鸡鸣关填平,也要将这座城拿下来!”

鸡鸣关贮存的火油毕竟有限,围绕城池的火墙开始逐渐减弱下去,胡军的攻势再度猛烈起来,石娃子举起青色旗帜,守城士兵将一个个的石灰弹投掷下去,鸡鸣关周围烟尘弥漫,城下胡军苦不堪言。

赵无涯让士兵将事先在城头大锅中煮好的沸水浇下,这对被困的胡兵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远远望去整个鸡鸣关都笼罩在雾气之中,根本看不清城墙的轮廓,拓跋烈怒到了极点,咬牙切齿道:“蛮人真是狡诈!”

整整一个上午的攻击都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拓跋烈一方却损失了八千余人,这更让他横下心一定要将鸡鸣关攻破。

鸡鸣关内火油、石灰弹都已经用尽单单依靠这些,只能延缓胡国大军的进攻,却不可能彻底让胡人退兵。

胡人大军休整之后再度前来,一名铁塔般的武将当先冲出,大吼道:“无胆鼠辈!有胆的话,出城来和我单打独斗!”

石娃子和

对而笑,谢庸低声道:“守城为上!”

石娃子却摇了摇头道:“此人乃是拓跋烈手下猛将库伊是除掉此人,便可以重挫胡人的锐气。”

鸡鸣关守将林幕然主动请缨道:“石将军,不如由我迎战!”

石娃子沉默不语并不清楚林幕然的实力,此战关系到两军士气,若是败了恐怕会影响大局。

赵无涯道:“不必理会他,由得他骂去,只要守住城池就是!”

林幕然大声道:“胡狗着实猖狂负我们中原无人吗?”

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不如我来试试!”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却见一个满尘埃的士兵缓步走到他们面前然怒斥道:“大胆狂徒,还不给我退下去!”他的请求都被石娃子婉拒个士兵居然说出这样的大话,当真是不自量力。

可谢庸和石娃子眼中却同流露出激动的光芒,两人同时激动道:“秦将军!”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满面尘的守城士兵竟然会是秦晖秦晖自从李蓉蓉死后伤痛欲绝,从此悄然远走杳无音讯,想不到竟然来到了这里。

石娃子冲上去握住秦晖的臂膀大声道:“秦叔叔!”

秦晖微笑点头的目中虽然仍然带着淡淡的忧伤,可是脸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颓废,在他的身后也有一名脸上涂得乌黑的士兵,一双晶亮的眸子充满柔情的看着他,谢庸和赵无涯目光锐利,一眼就已经认出这士兵显然是女子所扮,他们猜得不错,那女子正是春香,秦晖走到哪里她就悄然跟到哪里,虽然彼此间从未吐露过一句真心的话语,可是那份真情,秦晖却早已深深感受到。

秦晖微笑道:“我刚好游历到北方七关,招募士兵的时候,我和春香便应征入伍。”

石娃子激动地点了点头,他对秦晖的实力再清楚不过,此时遇到秦晖简直是上天的安排。

石娃子高声道:“擂鼓!”

城头之上响起雄浑激越的擂鼓之声。

库伊听到战鼓之声不由得停下喝骂,想不到对方真的有人敢出来迎战。

鸡鸣关的吊桥缓缓放下,秦晖身穿青铜锁子甲,骑在黑色骏马之上率领一千军冲出鸡鸣关。

库伊手中狼牙棒直指秦晖,大吼道:“来者何人?某家棒下不死无名之辈!”

秦晖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朗声道:“我叫什么?对一个即将要死的人来说根本不重要。”

库伊气得哇哇大叫,擂鼓声中,他催动胯下雪花大马,向战场正中冲去。

秦晖怒吼一声,黑色骏马带着他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般迎了上去,即将接近之际,库伊扬起狼牙棒试图一棒将秦晖连人带马砸成肉酱,秦晖身形一矮,手中长枪宛如毒蛇般探伸出去,没有人能够形容他出枪的速度,库伊只看到寒芒一闪,然后枪尖就已经戳入自己的胸膛之中。

库伊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杆深深刺入胸口的长枪,发出惊骇莫名的大叫。

秦晖双膀用力,将库伊偌大的身体挑起在半空之中,远远抛在身后,炸雷般大吼了一声:“呔!我乃巴蜀秦晖,谁敢迎战!”

那些胡人士兵看到素以勇猛著称的库伊竟然不是秦晖一合之将,一个个吓得转身就逃。

秦晖冷哼一声,将长枪搭在马鞍之上,反手抽出长弓,羽箭扣在弓弦之上,双腿一夹,那骏马向前方疾驰而去。

拓跋烈人在军中,却感觉秦晖冷峻的目光直射到自己的脸上,内心不禁骇然。

秦晖松开弓弦,羽箭在灰蒙蒙的天色之中划出一道闪亮轨迹,一直射向拓跋烈的胸口,危机之中,名罕伸出护盾挡在拓跋烈身前,羽箭力透盾牌,箭杆在盾牌上不住颤抖,足见这一箭的力量之强。

拓跋烈的背脊冒出冷汗,他咬牙切齿道:“进攻!”

胡人稳定阵型再起攻势的时候,秦晖已经率领手下士兵退回鸡鸣关内。

拓跋烈抢回库伊的尸身之后,一时间兴不起攻城之念,默默退兵。

大营内,拓跋烈望着库伊的尸体,库伊胸口之上被洞穿了一个大大的血洞,拓跋烈仍然记得刚才的情景,只是一招,秦晖就已经将库伊斩杀于马下,这是怎样的勇猛和强悍。

秦晖的勇猛已经极大的震慑了胡人将士,在接连的重挫下,胡人阵营之中已经悄然起了变化,他们的士气明显减弱了许多。

暂时的胜利并没有让鸡鸣关的几位守将变得乐观起来,他们知道拓跋烈只是暂时受挫,他的大部队并没有受到致命的打击,用不了太久的时间拓跋烈就会卷土重来。

谢庸几人聚在一起,低声商讨着接下来的对策。

赵无涯道:“形势只会变得越来越严峻,想要胡人退兵,必须将他们拖到冬季。”

谢庸道:“根据我们现在的情况,应该无法拖到那个时候,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选择后撤,在最后一道防线拦住他们。”

赵无涯摇了摇头道:“往后撤就会给胡人足够的进攻空间,他们可以从容的布置兵力,压力只会空前强大,只有在鸡鸣关和虎跳关拖得时间越久,咱们胜利的机会也就越大。”

第一百九十九章【神威】(中)

龙渊的到来让关中的百姓看到了希望,然而他首要的问控制住疫情的蔓延,从巴蜀运来的药材已经抵达关中,仅仅依靠这些药材仍然无法满足关中的需要,龙渊又让人前往坎儿城,高价从各方商客手中采购药材,经过他的连番努力,关中的疫情开始渐渐控制下来。www.65txt.com>

蓝循手下的那帮将领开始还是有些忐忑,可是渐渐发现龙渊胸怀广阔,果然既往不咎,他们也开始抛去了开始时候的虑,全心全力的投入到诸般事务之中。

派去女真的陈府在此时返回,他给龙渊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女真国的内乱已经平定,现在乌兰怒正率领十万大军准备进攻萧氏的北方,一旦展开攻势势必牵涉萧氏的精力,极大地缓解东线战事。

陈府将乌兰纳~写给龙渊的亲笔信交给了他,龙渊展开书信,乌兰纳~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心中倾诉了对自己的思念,想起她美艳妩媚的俏脸,龙渊心头不觉一热,他合上书信。忽听身后响起脚步声,却是秀和芷霖两个到了。

龙渊走上前去,搀扶芷霖坐下,大手在她日渐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摸了摸,芷霖啐道:“小心儿子踢你。”

龙渊笑道:“还未出来呢,怎知是儿子还是女儿?”

秀嫣然笑道:“芷霖一心;要个儿子!”

龙渊微笑展双臂将她们姐妹两人揽入怀中道:“儿子女儿我都喜欢,以后你们每人都要给我生几个!”

秀和龙渊虽然早已捅破最后层窗纸,可毕竟还没有名份,在妹子面前听到龙渊如此说话,不由得羞赧万分,轻声道:“女真有消息了?”她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龙渊点了点头道:“女真经出兵了,乌兰怒率领十万大军不日即将进攻萧氏的北疆。”

秀叹了口气道:“萧氏现真可谓是四面楚歌了。”她看出龙源似乎有所顾虑。小声道:“公子在担心什么?”

渊道:“我担心地是女真会不会趁此机会进入中原。虽然我们和女真之间是盟友可毕竟他们是异族。过去女真强盛之时。便屡屡滋扰我境。从未停止过入侵中原地野心。我怕这次中原地内乱反倒给了他们一个天赐良机。”

秀和蓝芷霖同时点了点头渊又道:“却不知丘朗现在想什么?”

秀温婉笑道:“公子在北方抗胡之时。丘朗却得到了一个最好地发展机会。倘若萧氏覆灭。我看他在萧氏身上得到地利益会是最大地。”

龙渊叹了口气道:“丘朗是个难得地人才。却不知他为何要执迷不悔。”

秀想起过去和丘朗相识地种种中意识到。丘朗之所以选择和龙渊对抗除了其性格高傲不甘心居于人下地原因外。可能还有自己地缘故当初丘朗曾经向自己表露过心迹。-====-只可惜纾秀最终心属龙渊。这对丘朗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巨大地挫折。

秀暗暗道,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好好奉劝丘朗。

龙渊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必须亲征萧氏!”

秀和芷霖都是微微一怔,却听龙渊道:“必须让萧牧野感到压力,将他逼回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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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霜,丘朗站在梦华宫内,挥舞长剑,白衣飘飘周烛火随着他的舞动不断闪烁,他双目忽然蒙上一层森然寒意剑直指前方,长剑所向支红烛从中分成两半。丘朗缓缓收回长剑,大步走出梦华宫外奔流已经在宫外等了很久。

丘朗向他点了点头,低声道:“军情怎样了?”

顾奔流道:“女真大将乌兰怒率领十万大军攻打萧氏的北疆,其人勇不可当,萧氏只怕撑不住太久的时间。”

丘朗眯起双目,想了想方才道:“照我们目前的推进速度,何时可以攻下东都?”

“估计要等到入冬了。”

丘朗道:“倘若萧氏挡不住女真,恐怕我们就要面临和女真人的一战。”

顾奔流建议道:“大都督,我方士兵大都是生于南方,不擅长在严寒的天气中作战,再有一月就是隆冬,倘若我们仍然坚持北进攻打东都,物资的供给恐怕会成为一个极大的问题。末将以为应该以黄河为界,攻到黄河,以黄河作为天然屏障,转而向西进军,巩固长江与黄河之间的大片区域方为上策,这样也可以避免和女真大军发生正面冲突。”

丘朗低声道:“这样的话就等于将东都拱手让给了女真。”

顾奔流道:“女真和龙渊之间素有盟约,这次女真之所以出兵也是看在龙渊面上的缘故。”

丘朗却摇了摇头道:“表面上是那么回事,可其实却不简单,女真想要入侵中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中原乱成一团,女真人一定意识到这是个最好的机会,倘若拿下萧氏的北疆,他们就可以在中原建立据点,日后便可以此为中心逐步向南推进,女真现在的实力虽然不如胡国,可是比起胡人,女真人更加的彪悍凶残,可以说女真、胡人全都是饿狼!”

顾奔流沉默不语,他也认同丘朗的说法。

丘朗道:“所以我们必须越过黄河!”

顾奔流愕然道:“大都督当真打算要不计代价攻打东都?”

丘朗淡然笑道:“越过黄河未必要攻打东都,东都乃是萧牧野的老巢,也是萧氏基业的根本所在,他原本想趁乱攻下康都,重新开拓萧氏的局面,可是事情并没有像他预料中那般发展,进攻关中受挫,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之所以还留在东线僵持是因为他对胡人仍然抱有希望,期盼胡人可以攻破关中防线,从而将关中驻军的

引到北方。”

顾奔流点了点头道:“不错!”

丘朗道:“女真人的进攻会让萧牧野感到紧张,而我们越过黄河之后,会坚定他退回东都防守的念头们不打东都,却一定要渡过黄河,让天下人都以为我们要打东都,只要萧牧野将大军退回东都,等若我们的北方多了一个屏障女真和萧氏之间的战争,又会让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去吞并萧氏的其他的地方,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们为什么不去做呢?”

顾奔流由衷感叹道:“大都督英明!”

此时一名武士前来通报道:“启禀大都督,巴蜀诸葛先生让人送信来了!”

丘朗点了点头,和诸葛运春虽然隶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可是两人之间却颇为投缘时常会有书信来往,接过书信,回到梦华宫内凑在烛火前展开,却见诸葛运春在信中分析他会选择渡过黄河,佯攻东都!丘朗心中不由得一沉,想不到自己的计划仍然被诸葛运春猜中了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苦笑,拿起信纸凑在烛火上烧了声道:“诸葛运春啊,诸葛运春你以为当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吗?”丘朗却无法否认,诸葛运春的远见卓识的确当世罕见开龙渊如何不谈,单单是他的阵营中有诸葛运春的存在,就已经是他不可逾越的高山。

龙渊之所以决定亲自率增援东线,其用意和丘朗不谋而合,他也是要给萧氏压力,让萧牧野迫于压力退守东都,既可将关中东线的危情化解又起到制约女真大军的作用。

萧牧野此时处境的确可以用四面楚歌来形容,拓跋烈气势汹汹而来,可是在关中北方七关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在鸡鸣关前多日未曾推进一步。

而龙渊的入主关中,让关中的军民心都得到了极大的稳定,这让濒临崩溃的关中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蓝氏手下众将向龙渊的效忠,更让龙渊手下的兵力成倍增加。宣城唐翰和龙渊之间其实已经成为一家,在萧氏进军关中之初,唐翰便率领手下军队坚决站在了萧氏的对立面。

萧牧野早已考虑过种可能,其中就包括丘朗会趁机攻打他的南部,可他既然敢冒险一战,那是因为他并没有意料到已经濒临崩塌的关中忽然改换了天地,而他想要在短期内闪电般拿下康都的计划也已经成为了泡影。女真从内乱中摆脱出来,马上就向他的北疆发动进攻,倘若北疆被攻破,东都危矣,萧氏今日的地盘都是他父亲萧逆寒苦心经营多年而来,萧牧野怎能眼睁睁看着它断送在自己的手中。

他已经开始后悔,不该仓做出进攻蓝氏的决定,这个冒险的决定是让他陷入目前窘境中的根本原因,他把胡国想得过为强大,而没有正确估计龙渊的影响力,现如今错误已经造成,他该何去何从?

牧野呆呆望着悬挂在大帐内的形势图,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方才道:“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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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烈听闻萧牧野向东都撤军的消息之后一言不发的走出大帐,望着远处仍然屹立的鸡鸣关,双目中流露出阴冷的杀机,率军五十万而来,仅仅得到了青华城,折损的士兵已经达到了四万多人,更可笑的是多数士兵都是因为感染瘟疫而被自己人杀掉,拓跋烈有生以来从未尝到过这样的败绩。

萧牧野的撤军已经给出了一个信号,他想要南侵只能依靠自己,纵然损失了四万多人,拓跋烈现在的兵马对龙渊仍然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可是真正令他担心的却是士气,石娃子利用瘟疫成功的在胡军之中制造出恐慌情绪,这种情绪不断蔓延,虽然瘟疫已经得到有效控制,可是毕竟没有彻底根除,随着天气转冷,士兵中思想的情绪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浓烈,在这样的氛围下,想要继续南侵已经不太现实。

可拓跋烈仍然没有想过放弃,他不可以无功而返,鸡鸣关虎跳关他必须拿下。

周龙山默默走到拓跋烈的身边,自从虎跳关的事情发生之后,他的话已经越来越少,拓跋烈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萧牧野撤军了!”

周龙山叹了口气道:“女真挥师南下,他没有选择!”

拓跋烈冷笑道:“看来我高估了完颜兀都。”

周龙山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大王,形势既然发展到这种地步,不如我们选择撤军,休养生息之后来年再战也未尝不可。”

拓跋烈怒视周龙山,大吼道:“我东征女真无功而返早已成为国内笑柄,而今我南征关中,又受阻于鸡鸣关前,你嫌我蒙受的屈辱还不够吗?混账!”他转身向营帐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道:“鸡鸣关、虎跳关,我势在必得!”

周龙山暗自叹了一口气,拓跋烈虽然语气强硬,实际上已经在现实面前低头,从攻下关中的目标缩减为北方七关,而现在已经无奈的变成了三关,周龙山知道拓跋烈内心中在不断的妥协,以胡军目前的士气想要拿下鸡鸣关和虎跳关,势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周龙山甚至想到拓跋烈错过这次机会之后,恐怕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龙渊一旦站稳脚跟,必然会向胡国做出反扑,周龙山的目光望着远方城墙上暗红色的血迹,似乎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他忽然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厌恶……

第一百九十九章【神威】(下)

崇候乌兰漠诺静候在王宫之中,桌上的奶茶已有些凉了,可是女儿乌兰纳~仍然没有到来,他等的不禁有些焦躁,宫女也看出了他的焦躁,正想安慰他两句的时候,太后乌兰纳在两名宫女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过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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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漠诺虽然身为父亲,可是女儿贵为太后,自然还是要保持君臣的礼仪,他站起身。

乌兰纳~嫣然笑道:“爹,这儿又没有外人,你何必要拘泥于礼节呢,坐吧!”

乌兰漠诺这才重新坐下,乌兰纳挨着他坐了,微笑道:“爹,咱们派往南疆的大军怎样了?”

乌兰漠诺道“为父正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

乌兰纳宫给重新换了热茶,自己端起一杯拼了拼,轻声道:“这奶茶虽然香气四溢,可是比起龙井的味道总是少那么一股清雅的余韵。



乌兰漠诺静静看着女儿,听出这句话中还有一层其他的意思。乌兰漠诺道:“我们出兵攻打萧氏的初衷是为了震慑他们,现在萧氏已经退兵,我们的目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

乌兰纳了口茶,慢慢将茶盏放在桌上:“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乌兰漠诺道:“关中已属龙渊,拓跋烈鸡鸣关外止步不前,丘朗越过黄河,大有直取东都之势,萧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撤军东都,我们若是继续前进,势必会面临和萧氏的一场血战。”

兰纳反问道:“那又如何?”

“太后!倘若你只是想帮盟友。那么我们震慑萧牧野退守东都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可是继续南进便意味着我们会付出更大地代价。仅仅为了帮助这两个字似乎无法圆满地解释。”

乌兰纳道:“爹以为我会把手地土地交出去吗?”

乌兰漠诺叹了口气道:“我担心地正是这件事啊!”

乌兰纳静看着父亲。她不知父亲所说地担心究竟是为了什么?轻声道:“萧氏虚弱。现在正是四面楚歌之时。对于这样地落水狗就是要一打到底。”

乌兰漠诺低声道:“有件事你不要忘了。萧氏也是大康地土地。倘若你拿下萧氏地土地日后如何面对巴蜀?”

乌兰纳心中忽然浮现出龙渊的影子,诚然龙渊在她心中极其重要,可是她始终认为感情和江山毕竟要一分为二,完颜兀都的叛乱让她深深感到加强女真国力的必要,她必须要留给完颜鸿泰一个稳固的江山。她并不认为萧氏的土地不可以染指,毕竟现在龙渊的势力还远没有发展到这里,先下手为强,她并没有和龙渊为敌的意思,可是白白错过这次的机会,她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乌兰漠诺道:“假如你不计后果的向南扩张日后必然会和龙渊成为敌人!”

乌兰纳~笑道:“他的心胸应该不会那么小吧?”

乌兰漠诺低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萧氏虽然是萧牧野当家,可土地却是属于大康的,我看龙渊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乌兰纳~原本明朗的心情被父亲的一通话说得有些低沉,秀眉微,暗想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拓跋烈连续三次发动对鸡鸣关的进攻,三次都被娃子指挥将士击退鸣关的护城河已经被成功填塞,城墙上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鲜血和死尸随处可见,苍茫的暮色之中,几只乌鸦正在战场上寻觅食物。

石娃子和秦晖并立在鸡鸣关城墙之上,两人都是面色凝重,拓跋烈不顾一切的盲目攻城,让这两天双方的损失巨大,鸡鸣关已经折损了九千多名将士过胡人的损失要成倍于他们,饶是如此,对胡人而言,他们的战斗力并没哟因此而大幅度削弱。

石娃子低声道:“我们支持不了太久了,看来要准备撤军了。”

秦晖低声道:“看来只能如此。”

石娃子仰望灰蒙蒙的天空道:“今夜会有大风!”

秦晖道:“月黑风高是个适合杀人的夜晚。”

石娃子微微一怔,望着秦晖脸上坚毅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沉吟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秦晖道:“胡人越多是适合隐藏,就算杀不了拓跋烈,制造一些动静,让他们军心进一步感到恐慌,也是值得的。”

“可是秦叔叔……”

秦晖淡然道:“我早已定下这个主意,鸡鸣关不可丢是让拓跋烈得了鸡鸣关,虎跳关一样会被他再度拿去只待他恢复精力,必然一鼓作气拿下后方四关时候再后悔已经晚了。”

石娃子默默点了点头。

秦晖道:“这件事不可告诉任何人,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石娃子握住秦晖的手臂道:“秦叔叔,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秦晖低声道:“告诉春香,我若回来,一定娶她,若是我回不来,让她不要等我……”

月黑风高杀人夜,有这样想法的人不仅仅是秦晖一个,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沿着鸡鸣关的城墙,宛如黑烟般蹿升上去,转瞬之间已经来到城墙之上,一名驻守的士兵正靠在城墙上望着远方,倏然眼前多出了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诡异面孔,那士兵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黑衣人的手掌已经切入他的喉头,喀嚓一声骨骼碎裂兵软绵绵倒在了地上,那黑影将士兵的尸体拖到暗处,然后迅速冲到城墙的另外一侧确信无人发觉

之上一纵而下,贴着城墙笔直滑下。

石娃子和谢庸、赵无涯三人正在筹划明日的守城大计,此时忽然房门被推开,春香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一双美眸之中隐然有泪光闪烁,她厉声道:“秦晖呢?”

谢庸和赵无涯对望了一眼,都是一脸的迷惘。

石娃子咳嗽了一声道:“谢先生你们先走吧我和春香姐有话说。”

谢庸和赵无涯两人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春香咬了咬樱道:“秦晖呢?”

石娃子看了看门外,关上门这才低声道:“他前往关中送信,只怕要有一阵子才能回来!”

“你撒谎,如只是送信,他为何不对我说?”

石娃子笑道:“关乎军情自然不好向人说。”

香点了点头道:“好,你不跟我说,我便自己去查!”

石娃子慌忙拦住她的路笑道:“好姐姐,秦叔叔已经说了,他这次回来一定会娶你!”

春香心中一阵激荡,可随即脸又变得煞白,她已经听出这句话其中蕴含的意思,惊声道:“他莫不是去行刺了?”

石娃子顿时沉默了下去,春香对秦晖的了解很深,从这句话中已经觉察到秦晖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春香厉声道:“走开!”

石娃子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若是追上去只会惊动敌人他陷于危险之中,我看你还是耐心等待吧!”

春香含泪道:“你明明知道他是去送死,为何不阻止他?”她一把推开石娃子,在她心中活在世上的意义就是秦晖,假如秦晖出了事情,她也不活了。

石娃子暗自感叹,走回桌前默看着那张地图,刚才他和谢庸、赵无涯商量之后,都认为鸡鸣关已经保不住了,必须要做好撤退的准备,石娃子真正担心的是拓跋烈坚持进军若拓跋烈坚持进军的话,龙渊和拓跋烈之间的对决就会提前展开论最终的胜利者是谁,丘朗、萧氏都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己方刚刚壮大的力量就会遭到重挫。

烛光忽然闪烁了一下,石娃子没来由打了一个冷颤股逼人的杀气压迫的他不敢回头,石娃子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恐怖气息,他双手平摊在桌上,身躯纹丝不动,微笑道:“卢蕈儿,为何在这种时候找上了我?”

卢蕈儿一身黑衣宛如鬼魅般立在石娃子的身后,她的目光冷冷盯住石娃子的后颈,似乎看到石娃子头颈断裂的情景,唇角露出残忍的笑意:“石娃子,现在已经成为石大将军了!”

石娃子充满嘲讽道:“你不是已经得到了飞羽令,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卢蕈儿咬牙切齿道:“龙渊狗贼竟然敢骗我,我发誓一定要让他对自己的所为后悔。”

石娃子不敢回头,后背冷汗已经簌簌而下,可是他的声音依旧镇定:“你这一辈子都喜欢站在别人的身后,你害怕什么?为什么不敢面对面看着别人?”

卢蕈儿阴测测笑道:“对于一个要死的人,站在他的前面还是后面有什么分别吗?”

石娃子道:“你也是汉人,杀了我,只会对胡人有好处,胡人入关,对你的同胞烧杀抢掠,你于心何忍?”

卢蕈儿居然缓步绕到了石娃子的身体前方,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落在石娃子的身上:“果然长大了,明知自己要死,可是还能保持这份镇定的心态,连我都不得佩服你了。”

石娃子笑道:“你杀了我,以为自己能够逃得出去吗?”

卢蕈儿低声道:“你这小小的鸡鸣关,无人可以挡住我的去路!”

石娃子点了点头道:“很好!”

卢蕈儿又道:“在你死前,我要回答你一个问题,我本不是汉人,汉人的死活与我何干?”这句话说完,她挥手向石娃子攻取。

石娃子姿势未变,抬脚踢在方桌之上,方桌向卢蕈儿呼啸攻去,于此同时他的身体向后滑出一丈有余。

卢蕈儿一掌拍落在方桌之上,那寸许厚度的方桌在她的掌下竟然轻薄如纸,喀嚓一声裂得粉碎,漫天飞舞的木屑之中,卢蕈儿宛如一条追魂索命的鬼魂,瞬间向石娃子身边欺去,石娃子已经抽出腰间长刀力劈卢蕈儿的胸膛,卢蕈儿尖啸一声,手掌竟然没有闪避的打算,直接迎向长刀,长刀被她五指准确无误的拿住,五指发力,长刀从中折断,石娃子无心恋战,身躯再度后退,以后背撞开房门退入院落之中。

夜风已经渐趋猛烈,院落之中草木被烈风催动,树叶在夜空之中疯狂飞舞,卢蕈儿冷笑道:“你逃不掉!”她身法比石娃子快出数倍,已经截住石娃子的去路。

石娃子被她封住去路唯有拼死一战,他爆发出一声狂吼,试图以吼叫声招来周围的武士。

卢蕈儿的攻击已经再度发动,可就在她发动进攻之时,一条黑影从后方无声无息的向她逼近,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刺向卢蕈儿的后心,卢蕈儿已有察觉,不得不暂时放下石娃子,去拿那偷袭者的手腕。

来人正是春香,她刚才并未走远,听到石娃子房内传来打斗之声,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春香的武功比起石娃子要强上许多,她的攻势也是以快捷诡异为主,连番杀手居然逼得卢蕈儿后退了一步,卢蕈儿惊声道:“你是武名扬的什么人?”

春香从未听说过什么武名扬,手中匕首仍然不停向卢蕈儿攻去,卢蕈儿空手去夺她匕首,可是手还未触及匕首,那匕首竟然爆裂开来,暗藏的飞针向她射去,卢蕈儿以衣袖将飞针拂去,右手一抖,一条亮晶晶的银色长鞭展露出来,宛如灵蛇般向春香袭去。

忽然留意到三宫2字数已经达到二百万字了,算算写了一年四个月了,这心中啊有点感慨,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啊!不是俺厚道,哪能撑到现在啊!】

第二百章【夜刺】(上)

春香被卢蕈儿带到一座破旧的土地庙之中,卢蕈儿盯上下下打量了许久:“你认不认得武名扬?”

春香怒道:“你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卢蕈儿冷笑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她从腰间抽出一支短剑扔了到春香的脚下,凌空虚指,春香觉着胸口一松,穴道被解开,她抓起地上短剑,全速扑向卢蕈儿,匕向卢蕈儿胸口刺去,卢蕈儿向后扯了一步,春香娇躯一拧一个诡异无比的反转,速度惊人,短剑反手刺向卢蕈儿的咽喉,卢蕈儿却对这诡异的招式早已了然于胸,一把拿住她的手腕,双目中流露出无比激动的眼光:“回旋刺……天下间只有武名扬才会使出这一招,你……你一定认得他……”她的声音竟然颤抖起来。www.65txt.com-====-

春香看到卢蕈儿神情如此怪异,心中也不禁生,她知道师父的名讳乃是伍秋堂,难道就是这怪女人口中的武名扬不成?卢蕈儿颤声道:“他的右手手背之上是不是有块月牙般的胎记?”

春香满面错愕,几乎已经可以断定这女人口中的武名扬就是师父了,卢蕈儿从春香的表情已经明白了几分,望着春香她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几分少有的慈和,她忽然道:“你叫什么?”

春香犹豫了一,还是道:“春香……”

“春香?”卢蕈儿听到她的名内心剧震,一段遥远的往事涌上心头当初她和武名扬相恋两人情难自禁,珠胎暗结,生下了一个女儿,此事被鬼域知晓,方才将她按照门规处置,她千辛万苦从鬼域中逃出来,一直以为武名扬父女早已被鬼域杀死万万想不到今日会遇到春香,春香乃是她昔日的闺名,很少人知道,而春香的外貌和她年轻之时何其相似看到她所用的武功招式,应当和武名扬同出一门所以卢蕈儿越看越是奇怪,甚至放弃了杀死石娃子的想法,将春香擒到此地问个究竟。

卢蕈儿颤声:“你今年可是十九岁?腊月初五的生辰……”她已经意识到眼前的春香正是自己的女儿。

春香愣在那里,竟不知卢蕈儿为何对她会如此熟悉,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蕈儿仰天长笑,笑声过后忽然变成了哭声声之后又转为笑声,整个人宛如癫狂了一般。

香看得惊恐道:“你没事吧?”

卢儿摇了摇头。双目之中却是饱含泪水她忽然道:“你不怕死吗?”

春香想起秦晖。咬了咬樱唇道:“反正秦晖也不要我了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你杀了我吧!”

卢蕈儿微微一怔。她自然是认得秦晖地。从春香地话语中她已经察觉到春香对秦晖情根深种。心中暗自感叹。为何自己母女二人都会如此不幸。她小声道:“他去了哪里?辜负你了吗?我帮你去杀了他!”

想到秦晖此时生死难测地命运春香不由得落下泪来。

看到春香落泪。卢蕈儿心中更是紧张:“他怎样你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春香不知为何在卢蕈儿面前竟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她颤声道:“他……他……”

卢蕈儿焦急无比:“你告诉我,若是我可以帮你,我一定把他找回来!”

“他去刺杀拓跋烈了……”春香说完禁不住大声哭泣起来,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说给卢蕈儿听,若卢蕈儿是拓跋烈派来的,岂不是大大的坏事,可是春香却感觉到卢蕈儿值得信赖,这种感觉实在奇怪到了极点。

卢蕈儿脸色微变,她点了点头忽然向墙外掠去,留下一串声音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给你带回来!”

秦晖趁着夜色潜入拓跋烈大营之中,他虽然知道拓跋烈的大营在中军之中,可是营帐相连,想要在其中找到拓跋烈的大营谈何容易,贴在营帐前方望去,却见前方一小队巡逻兵马经过,他躲藏一会儿,等到那些士兵走后,方才继续向大营腹地深入,前方两名卫兵驻守,秦晖确信周围无人,猛然窜了出去,有力的手臂干脆利索的扭断了两人的脖子,将他们的尸体拖到暗处藏好,迅速换上其中一人的皮甲皮帽,拿起他的弯刀。

夜晚在大营中巡视的士兵很多,所以秦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大营也分为内外两部分,拓跋烈的营帐位于营地的中心,越往里走戒备越是森严,秦晖在内营前停下,悄然观察着周围的形势。

观察许久方才看出有一队二十人的巡逻小队不断在内外营地之间巡逻。

他看准时机,倏然冲入那队伍的尾部,落在队尾的那名士兵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回头一望,口鼻已经被秦晖捂住,一个利索的拧动,已经将他的颈椎拧断,秦晖这一系列的动作做的极为隐蔽,前方士兵只看着前面的情形并没有留意到后方生了这种变化。

低头混入队伍之中,进入内营巡逻之时果然没有人盘查,来到里面拐弯处的时候,秦晖又迅速脱离了队伍,此时风越来越大,漫天尘土飞扬,为秦晖的隐蔽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他贴在营帐之中,忽然听到帐内传来喟叹之声,内心不由得一震,慌忙屏住气息,此时帐门一动,一人身披大氅缓步走了出来,秦晖看得真切,那人竟然是周龙山,这个现让他真是又惊又喜。周龙山是拓跋烈的亲信,只要抓住他,必然能够逼问出拓跋烈的下落。

周龙山站在风中遥望大营,目光之中充满沧桑之色,过了许久方才摇了摇头重新进入帐内在长案前拿起地图,看了看又放下。

烛火忽然闪烁了一下,周龙山以手去护灯火,可是那灯火仍然熄灭,他内心顿时感到不妙,不等他做出反应,冰冷的刀锋已经紧贴在他的颈部个低沉的声音道:“不要出声,否则我一刀要了你的性命!”

周龙山内心剧震,想不到竟有人无声无息的潜入自

帐之中,他迅速从开始的慌乱中镇定下来静道::你来的?”

秦晖伸手封住他的哑穴,这才重新点燃了灯火龙山望着秦晖,他们之前曾经见过,周龙山的唇角泛出一丝失落的笑意,想不到自己终归还是要死在汉人的手里。

秦晖道:“带我去找拓跋烈!”

周龙山静静看着秦晖,缓缓仰起头闭上双目,他的态度表明自己宁愿死也会出卖拓跋烈。

秦晖怒道:“你也是一个汉人可助纣为虐?你和蓝氏有仇,岂可将私仇和国家存亡混为一谈你还是读书人,连大是大非都分不清楚!”

周龙山被他训的无言以对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你走,我绝不示警!”

秦晖缓缓摇了摇头道:“我:然来了就没有活着离开的打算晚一定要提着拓跋烈的人头回去!”

周龙山闭上目,引颈等死。

秦晖道:“过去我还能够解你对蓝氏的仇恨,可是现在蓝循已经死了,你站在胡人的立场之上又是为了什么?”

龙山猛然睁开双目,他并不知道蓝循已经死去,目光之中充满震骇。

晖又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带不带我去?”

周山垂下双目,此时营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汉人的声音道:“周先生,大王宣你过去!”

秦晖慌忙点中周龙山的穴道,藏身在屏风后。

却见一名身穿胡服的中年人走入营帐之中,此人叫林选,是拓跋烈的幕僚之一,平日里负责翻译公文,周龙山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林选。

林选并不知周龙山被制住,他和周龙山十分熟悉,从桌上拿起奶茶自行到了一杯饮下,叹了口气道:“大王为何执意要进攻鸡鸣关?就算他拿下鸡鸣虎跳两关,又有何意义,胡国不是没有土地,论到疆土之广阔比起大康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为何一定要入侵中原?嗨!作为汉人,我这心中真不是滋味啊!”

他看到周龙山久未回应自己,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秦晖已经悄声无息的来到他的身边,微笑道:“你既然有这样的良知就带我去拓跋烈的大营走一趟吧!”

林选胸口一紧穴道已经被他制住,脸上表情惊恐到了极点。

周龙山似乎有话要说,秦晖解开束缚他手脚的穴道,周龙山在纸上写道:“我带你去!他无法接近大帐!”

秦晖点了点头,抓起周龙山冷冷道:“若是你敢骗我,我必让你血溅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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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龙山换好衣服,和秦晖一起走出大门,以周龙山今时今日的身份胡国将士大都认识他,虽然如此,前往拓跋烈大帐之时也要经过层层守卫,周龙山频频出示通行令牌,前方终于可以看到那灯火通明的大帐,周龙山停下脚步,回望秦晖,目光中流露出几许惋惜。

秦晖微笑道:“你是不是担心我的性命,放心,我这条命早已不属于自己了!周龙山,若是你能够活下来,记得一件事,千万不要一错再错,继续危害汉人!”

周龙山点了点头,内心中竟生出无限感慨,自从知道蓝循死后,他过去的目标和动力刹那间竟似完全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最终他想到了远在乌库苏的妻儿,这才是能够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秦晖跟在周龙山的身后走入大帐,大帐内灯火通明,六名武士站在两旁,正中长案前一位身躯魁伟的胡人正在灯下看着羊皮卷,秦晖暗道:“难道他就是拓跋烈?”

周龙山恭恭敬敬道:“大王,不知深夜招我前来所为何事?”

秦晖听他如此称呼,料想那人定是拓跋烈无,身躯猛然冲了出去,手中弯刀闪电般向那胡人劈下。

那胡人抬起头,一双冷酷的双目迎向秦晖,双掌在桌下一拖,长案呼啸向秦晖迎去。

周龙山向后迅速退去,六名武士分从不同的角度将秦晖包围在其中。

秦晖一刀将两寸余厚的长案劈成两半,此时他心中已经完全明白,周龙山一定是故意引他去了别处,这名胡人绝不是拓跋烈。

秦晖想得不错,此人正是拓跋烈手下的越吉,被尊称为胡国第一高手,拓跋烈早已将行刺的因素考虑在内,所以他每晚并不住在大帐,都是越吉在大帐之中留宿。

越吉抛出长案之后,双手在背后抽出回旋刀向前方抛去,秦晖一个后仰,两片回旋刀贴着他的腹部飞了出去,在空中弧旋行进,倏然又射向他的颈部。

秦晖双手迅速将两杆短枪抽出,全力挥出,准确无误的磕在两片回旋刀之上,寒光颤巍巍落在地面之上,秦晖后撤一步,一枪刺入一名武士的胸膛,另一杆短枪磕开一名挥刀攻向他的武士,狠狠刺入对方的咽喉,两声凄厉的惨呼响彻在军营的夜空之中。

越吉冷哼一声,后撤一步,从刀架之上缓缓抽出他的兵器,这是一把长达六尺的长刀,刀身细窄,刀背宽厚,重量在八十斤左右,越吉双手握刀,暴吼一声,长刀卷起一股暴烈的罡风向秦晖席卷而去。

第二百章【夜刺】(下)

一双短枪在秦晖的手中合二为一,枪尖精芒宛如闪电向而去,转瞬之间刀枪相撞十多次,迸射出的火星还未熄灭,另一片火星又已经绽放开来,秦晖边战边退,又有两名意图拦截他去路的武士被他刺杀于当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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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吉一步步向秦晖迫近,他大吼道:“全都退出去!”他已经看出,那些武士如果继续留下,也不过是白白送命。

秦晖止住脚步,他听到大帐之外弓弦不断响起,显然伏兵已经将这座大帐层层围困起来。明白自己已经陷入层层包围之中,秦晖反倒变得越发冷静,他双手握住长枪,冷峻的双目凝视越吉。

越吉的身高比秦晖还要高一些,极其健壮,双目黄,颌下生满虬须,顾盼之间虎虎生威,冷冷盯住秦晖,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之中相遇,同时迸射出狂热的光华。

武士退出去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先动,而是利用这短暂的时机调整自己的呼吸,力求让身体的每一部分达到最佳的状态,迎接这场关乎生死的搏杀。

秦晖的双目宛古井不波,脑海之中一片清明,这一刻他试图摒弃一切的杂念,可是不知为何,一个倩影却忽然浮现于脑海之中——春香!秦晖忽然意识到他仍然想活下去,这世上仍然有他的牵挂。

越吉却已经捕捉到他目中的刹那变化,双手擎起长刀虎吼一声向秦晖的头顶劈落,秦晖并没有迎击,而是猛然后撤,越吉双足在地面上急速滑行,宛如有人推动一般,向秦晖步步紧逼。

一进一退,一一守。

秦晖的身体已经退到大帐的边吉刀势不减,刀气从刀身之上排浪般向秦晖涌去,秦晖的身躯冲天跃起,手中长枪从半空中直刺越吉的头顶。

凌厉的刀气将大帐开一个长达丈许的缺口,呼呼的冷风从大帐外吹入,灯火闪动,明灭之间吉挥刀上扬,挡住秦晖居高临下的一击,而秦晖却接着他的反击之力身躯扶摇直上,一直冲向大帐的中心,手中长枪破开大帐身体宛如一只大鸟般,出现在夜空之中。

那些胡人士兵目标全都锁定在大之中。他们并没有想到秦晖会从大帐地上方破空飞出。所以反应稍稍慢了一些是这片刻地迟。秦晖已经从众人地头顶越过。此时才有羽箭射向他。秦晖挥动长枪连续拨动。身躯已经落在前方地营帐之后。

越吉如疾风般冲出营帐。吼道:“不可让他逃走!”

秦晖刚刚落地有十多名胡人士兵向他围拢过来。他手中长枪一抖多道寒芒分别向周围射去。枪尖瞬间洞穿了六名胡人地咽喉尸体倒在地上。

此时胡兵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秦晖涌了过来。-====-秦晖知道在这样地情况下万难逃脱吼一声。长枪向前刺出。穿透一名胡兵地胸膛。挑起他血淋淋地尸体向周围胡人掷去。

拓跋烈和周龙山并肩站在不远处地土丘之上。望着灯火通明地营地之中。千余名士兵将秦晖团团围困。拓跋烈不觉叹道:“真是想不到汉人之中竟然有如此勇武之士!”

周龙山道:“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即便是寻常的百姓,也会成为奋不顾身舍生忘死的勇士!”

拓跋烈敏锐的觉察到周龙山想要提醒他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回应周龙山的这句话,其实在他受阻于鸡鸣关之后,他便发现自己过于低估了汉人的实力,任何人都不甘心被他人奴役。

秦晖的枪下已经有十多名胡人死去,然而敌人仍然在没完没了的冒着,越吉魁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包围圈外,他冷冷道:“散开!”风吹起他长刀上的红绸发出猎猎声响,冰冷的刀锋后方飘曳着,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秦晖目光觑定越吉,他已经抱定必死之心,今日要誓杀越吉。

两人同时向对方冲去,秦晖手中长枪宛如一条银灿灿的长龙,直刺拓跋烈的胸口,越吉也是同样的攻势,刀锋枪尖在夜空中撞击在一起,强大的内息相互冲撞,向四周辐射而去,周围士兵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

长枪与长刀在冲撞中同时弯曲起来,随着两人的后撤,又同时绷直,越吉变招奇快,他一个鱼跃,双手举刀,以万夫不当之势力向秦晖劈去,秦晖挥枪反挑起长刀。刀枪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两人越打越快,方圆二十丈的地方已经无人可以立足。

拓跋烈看得清清楚楚,想不到秦晖竟然和胡国第一勇士越吉战的难分难解,心中生起爱才之心,他大声道:“秦晖,若你愿追随于我,我许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秦晖一枪封住越吉的来刀,目光望向远方,这才知道真正的拓跋烈也来到了现场观战,可是他距离拓跋烈实在太远,单单是越吉就已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更不用说现场还有无数胡国士兵。他只能将所有心思都收起,专心投入和越吉的搏杀之中。

拓跋烈站在那里看着两名高手的搏杀,不时击节叫好,可身后却忽然传来惨叫之声,他回头望去,却见一道黑色魅影连续几个起落竟然飞跃人群冲向自己所在的土坡,周围武士慌忙举弓射去,那黑影被羽箭逼迫回去,可是拓跋烈却看清她手中拎着一个人,借着火光,方才看清那人竟然是他手下的大臣里奇泰,里奇泰追随拓跋烈已有十多年,是他手下的功臣之一,想不到会落入敌人手中。

拓跋烈担心里奇泰会受到伤害慌忙喝止手下继续射箭,来人却是卢蕈儿带着银色面具,黑袍飘飘,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冷冷道:“放了秦晖,我便饶了他的性命!”

拓跋烈投鼠忌器,他咬了

道:“你是何人?”

卢蕈儿呵呵一声尖笑:“少废话,放了秦晖!”她挥动手中的匕首向里奇泰的手臂插去里奇泰也极为硬气,虽然被刺可是忍住疼痛一声不吭。

拓跋烈点了点头,暴吼道:“放人!”

越吉听到命令不甘的停下攻击,秦晖有些迷惑的望着远方的卢蕈儿,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要救自己卢蕈儿高声道:“秦晖,快走,答应我,要善待春香!”

秦晖用力点了点头胡人让开的道路之中飞奔而去。

卢蕈儿确信秦已经逃脱重围,方才冷笑道:“拓跋烈,现在我可要走了!”

拓跋烈低声道:“你走吧,我为难你!”

卢蕈儿带着奇泰向远方退去。

望着卢蕈儿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跋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中原的能人异士之多实在超乎他的想象之外中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颓丧感。

黎明终于到来,秦晖着一身的血迹和风尘走入鸡鸣关中首先看到的就是满脸泪水的春香,春香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入他的怀中,低声啜泣道:“秦晖再也不要让你离开我!”秦晖充满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发髻,轻声道:“我再也不会走,再也不会从你的身边走开!”

石娃子和谢庸、赵无涯站在城墙之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人相拥的情景,谢庸感叹道:“年轻真好!”

石娃子笑道:“我也年轻,可没有秦叔叔的福分!”

赵无涯却道:“有的是机会!”三人同声大笑起来,可是没等他们的笑声消失,就已经听到远方传来的号角之声。三人来到城墙前望去,却见胡人又摆开进攻的阵型。

石娃子叹了口气道:“看来拓跋烈是一心想要拿下鸡鸣关了!”

谢庸低声道:“今日还守得住,明天呢?”

赵无涯道:“守不住便弃城!”

石娃子微笑道:“就算弃城也不能留给胡人!”

或许是因为昨夜的刺杀事件,胡国大军的斗志竟似乎又衰弱了一些,围攻一天后,虽然双方死伤惨重,可是仍然没有能够攻入鸡鸣关,入夜之后拓跋烈把主要将领全都叫到他的大帐之中,商量对策。让拓跋烈失望的是,很多将领明显已经萌生出退意,这样拖下去马上就会拖入冬季,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拓跋烈现在颇有些骑虎难下,他并没有说退兵的事情,而是道:“鸡鸣关已经守不住了,等拿下鸡鸣关再说!”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卫兵从帐外进来,大声禀报道:“大王,汉人撤军了!”

拓跋烈霍然站起,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强攻多日都没有将城池拿下,却想不到汉人居然不战而败,将辛苦得来的鸡鸣关丢弃下来。

拓跋烈低声道:“派人去看看!”经历艰苦鏖战之后拓跋烈明显变得谨慎了许多,小心了许多。

派去探查的士兵很快就返回,石娃子的确开始撤军了,拓跋烈在追还是不追的问题上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等到天亮之后入城,穷寇莫追,就算追上去又有什么意义。

周龙山冷眼看着拓跋烈,他已经明白拓跋烈看来是丧失了斗志,只是他实在想不透,为何石娃子坚守了这么多日,到最后会轻易放弃这座城池,难道他是为了保存实力?

一人忽然惊叫道:“起火了!”众人举目望去,却见鸡鸣关方向火光冲天,将半边天空映照的火红一片,周龙山顿时明白,他们撤退之后是要毁掉这座城池。

拓跋烈的脸色变得铁青,想不到耗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最后仍然是这样的结果。他呆呆凝视火起的方向,过了很久方才道:“明日撤军……”这个决定如此沉重又如此无奈,拓跋烈不敢继续耗下去,他知道如果继续坚持南侵,势必会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甚至会伤及胡国的元气。

周龙山暗自松了一口气,拓跋烈终于意识到了他尴尬的处境,对胡人,对汉人而言,撤军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拓跋烈纵马冲上土丘的高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头,现实让他不得不暂时选择避让,这并非是退缩,他相信终有一日还会踏上中原的土地。

石娃子和谢庸并肩站在山丘之上,望着熊熊燃烧的鸡鸣关,谢庸感慨道:“希望这场大火可以烧去拓跋烈进军中原的野心。”

石娃子淡然道:“胡人进军中原的野心数百年来从未改变过,想要让他们断绝此念就必须在国力上全盘超越他们,等到国富民强,以武力将之征服,那样才可以彻底摧垮他们的野心。”

谢庸笑眯眯看着石娃子道:“这些事都是你们年轻人去做了,老夫现在心里想得,就是主公早日一统天下,我隐居山林做个逍遥自在的闲人逸士。”

赵无涯笑着走来:“拓跋烈果然撤军了!”

其实拓跋烈的撤军早已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毕竟在鸡鸣关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继续拖下去,拓跋烈只会更加陷入被动之中。

谢庸眯起双目低声道:“萧氏必亡!”

第二百零一章【天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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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卷】第二百零(一章【天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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