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第一章 【弑兄】 正文第一章【弑兄】 酒是上好的‘玉瑶春’,菜是宫廷第一御厨亲手所制的御膳十八席,大康国四十九名皇子皇孙依次而坐,我位于左首第十三位,恰恰是处在一个承上启下的位置,我的左手旁是最大的皇孙龙祈正,他今年已经三十九岁,鬓角已略见斑白。我的右手旁是我的二十四皇兄龙胤翔,他今年十八岁,刚刚被大康国的圣上,也就是我的父亲歆德皇帝封为安王。 勤王龙胤礼坐在居中的位置,他举起酒杯朗声道:“诸位王弟,诸位王侄,今日乃是元宵佳节,我大康在父皇的领治下,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处处一片祥和景象,让我们恭祝父皇福寿无疆,早日一统江山!” 勤王府内响起一片欢呼之声,所有人都显得异常的兴奋,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到了希望,此情此景让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去年,当时我们是在忠王龙胤学那里喝酒,忠王的声音也像勤王今天这样豪迈,一样充满了希望,他在五十二岁的年纪终于熬走了三位皇兄,成为诸皇子中最大的一个,可他的身体却没有成功的撑到现在,去年夏天的时候他死于突如其来的中风。 如果我没记错,勤王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和我们今天在场人的数字刚好相同,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弯弓射雕,徒手搏狮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也许他真的能等到继位的那天。 “胤空!你为何不饮?”勤王留意到呆呆出神的我。 我这才回到现实中来:“五皇兄……我不会喝酒……” 坐在勤王身畔的穆王龙胤尚哈哈笑了起来:“还叫五皇兄,我们马上就要改称太子了!”周围人齐声附和。 勤王的脸上不免露出得意之色,他的下颌微微扬起,果真有了几分太子之威:“胤空!你今年有多大了?” “十六岁!”我谦恭的回答说。 穆王再次笑道:“十六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酒可饮三升,酒后还可连御五女……” 听到这里,其他的皇子皇孙爆发出阵阵暧昧的狂笑,谈到这种话题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气氛很容易就变得融洽起来。 安王主动维护我道:“诸位皇兄!胤空年纪尚小,况且父皇曾经说过,我们十八岁之前绝不许饮酒,还是让他饮茶吧!” 所有人都记得父皇的这句话,不过原话应该是:封王之前不许饮酒。根据大康律例皇子年满十八才有封王的权利,所以安王会有此一说。 可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很难有封王的一天,我的母亲平贵妃当年只差一步就登上皇后之位,可是后来却忽然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记得她死去的那一年,我才八岁,转眼之间又过八年。我并不知道母亲的真正死因,父皇自然不会告诉我,按照常理推算,她应该是后宫斗争的牺牲品。母亲死后,我一直生长在冷宫之中,漫长的八年岁月中陪伴我的只有母亲的侍女延萍,和太监易安,八年中我见过父皇三次,都是在祭天祭祖的时候,每次都没有机会和他交谈,也许他根本不记得还有我这样一个儿子。 每年的元宵佳节,是我能够和其他皇子相聚的日子,只要一天我们中没有人继位,这种形式就会继续下去。 刚才的插曲很快就结束了,大家马上忘记了我的存在,一个个觥筹交错的狂饮着,只有我慢慢品味着早已放冷的凉茶。 勤王轻轻击了击双掌,大厅之内丝竹声悠然响起。一群近百个姿容俏丽,垂着燕尾形发髻,穿着呈半透明质轻料薄各式长褂的歌舞姬,翩翩若飞鸿地舞进殿内,载歌载舞,做出各种曼妙的姿态,教人神为之夺。 我也情不自禁的沉浸在这欢乐的海洋中。 乐曲声渐渐转弱,那百名美女婀娜多姿的向正中聚合,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百名美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少女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脚足尖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百名美女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歌舞姬在众人的赞叹中逐一退场。 勤王忍不住赞道:“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穆王呵呵笑了两声,摇晃着站了起来:“此情此景,皇兄是诗……意大发,我这个俗人却是……尿意大发……我去尿尿了……” 众人见到他的憨态齐声哄笑起来,穆王跌跌撞撞走到我的桌前,双脚忽然一软,身体失去平衡靠在了我的酒桌上,把我桌上的酒菜碰得一片狼藉,我因为闪避不及,身上也被酒水和菜汤沾湿。 勤王似乎也醉了,带头呵呵笑了起来:“你们一个醉了,一个不喝,还是先回去吧……” 我正有此意,慌忙起身告辞。 外面不知何时起飘飘扬扬的下起雪来,穆王摇摇晃晃的走在我的前面,他在追赶着前方的歌舞姬。那名领舞的白衣少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慌忙加快了脚步。 穆王快步追了上去,一脚踏住那少女的白色长裙,少女发出一声娇呼险些跌倒。其他舞女看到眼前情景吓得一个个四散而逃,根本无人顾及到她。 穆王发出一声大笑,伸手捉住少女衣袖:“小乖乖!你祖上积德,本王看上你了!” 那少女吓得花容失色:“王爷……求求您……放过奴婢吧……” 穆王拉住她的衣袖用力向怀中牵拉,那少女全力挣脱之下,衣袖竟然被穆王撕脱,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手臂,穆王突然拉空,身体不由得向后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那少女趁机向前方逃去。 我上前扶起穆王:“皇兄!你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穆王一把将我粗暴的推开:“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身份……不明的杂种!居然敢管我的闲事!” 血液顿时冲上了我的脑部,我和他毕竟是一父所生,他居然用如此恶毒的话语来咒骂我。 我用力咬住下唇,看着这可恶的混蛋摇摇晃晃的向前方追去。 那少女对勤王府的地形并不熟悉,惊恐之间,慌不择路,竟然迷失在后花园中,加之听到穆王在身后不断狂笑,她越发感到惊恐,脚下一绊,扭到了足踝,跌倒在雪地之上,想从地上爬起已经是疼痛难忍,根本无力站起。 穆王淫笑着向她走去:“小乖乖,看来你是想和本王在雪地上大战一场!” 少女挣扎着向后方挪去,美目之中已经是泪光盈盈。 穆王猛然向少女娇躯扑了上去,肥胖的身躯向下压去。 少女一边哭喊,一边用力的挣脱着,穆王禽兽般撕扯着少女的长裙,他满头满脑的淫欲,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我双手举起一根手腕粗的树枝狠狠的砸在穆王的脑后,穆王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无力的倒在少女的身上。 在我的帮助下,少女推开了穆王肥胖的身体,她的长裙被撕裂了多处,露出晶莹无暇的皮肤,我脱下长氅为她披在身上。 花园内静悄悄的,并没有他人存在,我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我用力抱住穆王的上身向东南角的水井拖去,少女不解的看着我。 我低声说:“快点帮我,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 少女用力咬了咬下唇终于做出了决定,她帮着我将穆王的身体拖到水井的旁边,看得出她十分的害怕,娇躯不住的颤抖着。 我全力抱起穆王的身体,将他的身躯塞入了水井中,听到水花四溅的声音,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来也奇怪,我杀掉穆王以后,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 少女一张俏脸变得毫无血色,随时都有可能要晕过去,我一把搂住她的娇躯,给她以无形的支持:“记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的声音异常的冷酷,少女颤抖着点了点头,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回去吧!” “可是……其他人都知道……穆王在追我……”少女提醒我说。 我点点头:“我带你离开!” “什么人?”园门的方向有人大声喊了一句,我们两人的身躯同时一震。 一名挑着灯笼的仆人向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他是勤王的总管忠福。 当他看清是我和她搂在一起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他肯定以为最小的皇子居然背着诸位皇兄干起了偷香窃玉的勾当。 “皇子殿下!有没有见到穆王?”忠福是专程来找穆王的,我迅速镇静下来,:“他去如厕了。” “奇怪了!我并没有在那里找到他!”忠福转身正要离去。 我忽然捂住肚子:“哎哟!痛死我了!” 忠福慌忙来到我的面前:“皇子你怎么了?我去请大夫!” “算了!还是你背我过去……”我装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忠福转过身蹲了下去,我一拳狠狠的击打在他的颈侧,忠福一声不吭的晕倒在了雪地上。抱起忠福要比穆王容易的多,我让那少女把忠福的鞋子和外衣脱了下来,然后把他投入了水井中。 少女目睹我连杀了两人,连牙关都打起颤来。 我确信周围再也没有人出现,不慌不忙的,让少女穿上了忠福的衣服鞋子,带着她向园外走去,边走边小心的抹去我们刚才的足迹。 来到园外的角廊,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少女刻意弯下腰躲在我的身侧,好在黑暗中并没有人留意她的外貌。 来到马廊的时候,我看到那帮歌舞姬正在登上马车,她们隶属于皇宫乐坊,这次是勤王专门请来为我们助兴的。 等到她们逐一离去,我才带着少女来到我的马车前,这辆马车是所有车子中最寒酸的一个,外面的彩漆多处已经剥落,露出陈旧的木辕,车上的绵帘也从原来的明黄色,变成了一种暗淡的灰褐。 易安两手抄在棉袄里坐在车头打着盹,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慌忙睁开了双眼:“皇子殿下……”他马上留意到我身边的少女,目光中充满了惊疑。 “马上离开这里!”我牵着少女冰冷的小手来到了车内。 易安在空中扬起一个响鞭,两匹老马拉着旧车在雪地上踯躅行进,没有人会想到这辆车内坐着歆德皇最小的儿子,这已经是我能够享受到的最高待遇,车子是当年母亲留下的,虽历经岁月流逝,从内饰中仍然可以看到当年之繁华。此车原应为四驾,可大内总管分配给易安的却只有这两匹老马,以老马之力拉四驾之车,自然吃力许多。 少女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骇中完全恢复过来,我向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遇到我的眼光,她慌忙垂下头去:“奴婢采雪多谢皇子相救……”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我并不记得救过你!” 她马上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苍白的嘴唇因为害怕而抖动起来,这让她显得更加诱人,让人不由得生出呵护爱怜的感觉。 我挑起车帘,夜色深深,瑞雪纷纷,无风坠玉,道路两旁处处都是打灯夜游的人群,夹杂着各色商贩的叫卖声,当真是热闹非凡,整个京城洋溢着一片太平景象,身居深宫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情景。 前面人潮拥挤,马车已经无法行进,易安在车前道:“皇子殿下,要不要从福生巷绕行?” 我摇了摇头:“易安,你驾车从福生巷绕过去,在街道的尽头等我,我趁机逛一下灯市!” 易安答应一声勒住马缰,我握住采雪的小手先后走下车去。 路人掌灯踏雪而行,远远望去整条长街宛如一条流动的银河。我和采雪并肩而行,也许是周围的祥和气氛感染了采雪,她的心情慢慢的放松下来。 路边的灯笼上写满各式各样的灯谜,我饶有兴趣的驻足一观,却见一只莲花灯上写有‘忧愁幽思作离骚’猜一七言唐诗。一旁两名秀才模样的青年正在冥思苦想,我淡然一笑道:“似诉平生不得志!”灯下一名葛黄色衣衫的老者猛然回转过身来。 他双目盯住我道:“公子何以想到香山居士的琵琶行来解此迷?” 我朗声道:“前人有言,别解在底,乃灯谜的正格。此谜题面,显然取于《史记》本传,指的是楚国大夫屈原,於楚国屡败于秦,怀王主张不定,楚国内部亲秦派势力抬头,他的抗秦立场不受采纳,耳见于怀王之际,发出感叹“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香山居士的《琵琶行》,说的是琵琶女透过“弦弦掩抑声声思“的乐声,来诉说自己不得志的生平遭遇,与屈平当年境遇又有几分相似。” 那老者赞道:“公子果然非同凡响!”他将那莲花灯亲手摘了下来送到采雪手中,微笑道:“花灯赠佳人,也算是风雅之事。”这老者目力非凡,已经看出采雪乃是女扮男装。 采雪俏脸微红,越发显得娇艳不可方物。 老者道:“公子破题如此出众,不知对对联可有兴趣?” 我笑了笑:“老先生请讲!” 老者道:“今年初一之时,老夫偶然得到一幅上联,苦思多时,一直未能对仗工整,还请公子指点一二。” 那老者直起腰板,朗声吟道:“五百里天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叁春杨柳。” 我剑眉微皱,没想到这闹市之中卧虎藏龙,这看似平凡的老者居然胸怀如此才学,我来回跺了几步,这上联长九十字,气势恢弘,豪气万千,一时间又怎能对仗的如此工整。 采雪柔声道:“老先生果然是学富五车,我家公子以前曾经教给奴婢一些对仗之法,小女子可否替公子一试?” 那老者笑道:“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小姐但试无妨!” 我看着采雪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中怦然一动,难道采雪秀外慧中,才学出众? 采雪轻声道:“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此联一出,我听得是目瞪口呆。 那老者的惊异不在我之下,过了许久他方才一揖倒地:“小姐惊世之才,让老夫汗颜。”其实应该汗颜的又何止他一个。 采雪慌忙搀起老者道:“老先生折杀奴婢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何来惊世之才,老先生快请起来!” 我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不少路人的侧目,那老者干脆舍了灯摊,拉住我的手臂:“公子请跟我借步一谈!” 我对这老者也充满了好奇,和采雪跟在他的身后,来到前方的桥头。 桥头的一角摆着一个测字摊,因为处在灯摊的后面,不易被人看到,再加上河边寒风凛冽,根本没有人去光顾那里。 一个穿着破烂长袍的测字先生趴伏在摊子上面,似乎已经熟睡。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头,激动道:“曹先生,上联已经对上了!” 那测字先生伸了一个懒腰,一双细眼懒洋洋看了看我:“对上了又有什么稀奇!” 老者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我,歉然解释道:“我家先生脾气怪异,公子千万莫要生气。” 那测字先生注视我的目光猛然变得异常明亮起来:“公子左辅右弼,显然是帝王之命!” 我内心一震,刚才对他的那点怨气顿时变得无影无踪。 老者搬来木凳,我在那名测字先生的对面坐下:“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测字先生笑道:“鄙人姓曹名睿,虚度四十有三。”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在我的脸上,过了许久方才喟然叹道:“公子之相实非在下所能判断!” 我笑道:“曹先生有什么话,尽管明言。” 曹睿道:“我送公子一个字!”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沾了沾墨汁,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囚’字。 我不解的望向他。 曹睿道:“此字还请公子好好保存,日后必有用到之时。”我小心的将那张纸折好,放入怀中。 曹睿这才看了看采雪:“这位姑娘双目之中充满惊惶之色,显然刚刚经历某种触目惊心之事。” 采雪轻轻啊了一声,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螓首低垂下去。 那老者道:“曹先生,刚才对出对子的就是这位小姐!” 曹睿点了点头:“看来曹某人也有走眼的时候。”他从测字摊下拿出一张古画:“曹某曾经受朋友所托,将此画送给能够对出此对的有缘之人,既然这位姑娘将对联对出,此画理应归你所有。” 他把古画交到采雪手中,转身和那老者飘然而去,竟然再也不看测字摊一眼。 我和采雪来到街道的尽头,易安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些时候。我们再次登上马车时,采雪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我向易安道:“去东条大街!” 易安愣了愣,马上问道:“皇子殿下是不是想去找延萍?” “是!”我的回答简洁而明了。 延萍在正月十三离开的皇宫,我准了她七天的假期,前来探视她的母亲。 我之所以选择去找延萍,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安置采雪。我杀掉穆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复杂,杀死穆王纯粹是一个意外,如果不是他恶毒的咒骂我,也不会激起我的杀心,我不会为了一个歌舞姬冒这么大的风险,尽管我已经开始慢慢感觉到采雪的不同寻常。 我之所以杀掉忠福,是因为他目睹了我和采雪站在井边,只要穆王的尸首被发现,很容易被人联想到我才是杀死穆王的真凶,所以我别无选择。 其实我当时甚至想到连采雪一起杀掉,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最终放弃了。 采雪抱着那幅古画,娇躯仍旧在瑟瑟发抖,这次是因为寒冷,我把大氅脱了下来,为她披在肩头。采雪垂下头去,却没有拒绝。 “小安子!你怎么来了!”外面响起延萍姑姑的声音。 易安笑着回答说:“不但是我,小主人也来了!” 延萍慌忙在车外恭恭敬敬道:“奴婢不知皇子殿下到来,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我的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整个皇宫之中对我这么尊敬的也只有他们两个。 我和采雪从车上下来,走入延萍那座古老的院落,延萍也曾经是官宦之后,因为祖上得罪了朝廷而被降罪流放,直到入宫成为宫女,我母亲才帮她赎回这座老宅,并把她的母亲安排入住在这里。 延萍看到采雪也是一惊,我低声道:“她是我刚刚卖下的奴婢,让她暂时住在这里。” 我既然发话,延萍自然不敢多问,她牵住采雪的纤手将她引入内堂。 我和易安暂时在客厅烤火,采雪来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换回了一身女儿装扮,婷婷玉立,楚楚动人。 延萍借口为我准备夜宵和易安两个往厨房去了,留下我和采雪单独相处。 采雪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在我的面前表现的异常恭敬。 “采雪!你在这京城中可有亲人?” 采雪摇了摇头,轻声道:“奴婢只有一个哥哥,在战乱中已经失散多年了!” 我点了点头,表面上一片祥和的大康国并不平静,和周围七国之间的战乱始终不断,像采雪这种遭遇的女孩随处可见。 “你先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等事态平息下去以后,我会派人送你离开康都!” 采雪感激的点了点头,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在这种的情况下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她的依靠。 我并没有留在延萍家里吃夜宵,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午夜前我要赶回宫内,想自由留宿在外面恐怕还要等到两年以后。 离开的时候,采雪捧着为我叠得工工整整的大氅来到车旁,我微笑着接了过去,却意外的看到藏在大氅中的卷轴,原来采雪把那幅古画送给了我,我向她点了点头,慢慢放下了车帘。 我住在‘清月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冷宫,继承我母亲血统的同时,我也继承了这座冷清的宫殿。 清月宫位于皇城的西北角,和它并排的还有‘淑德宫’和‘仪正宫’,前往我住处的时候会先从淑德宫和仪正宫之间的道路穿过。 合上车帘,这个寂静封闭的空间,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刚刚被我杀掉的穆王,我的内心没有任何的恐惧感,如果让我再次选择,我仍然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我不容许任何人侮辱我的母亲,不管他是谁! 前面忽然响起了哭声,易安猛然拉住了缰绳,停止了马车的行进,有些惊惶的说道:“小主人!前面是皇上的御驾!” 我慌忙整理好了衣服,从车上下来,‘淑德宫’前数十名小太监和宫女分成两排站立,中间就是我父皇的御驾。 易安把马车拉到一旁,我规规矩矩的在一旁的雪地上跪下,等待着父皇御驾的经过。 “皇上!我真的不是存心……”哭泣的是珍妃,去年父皇最为宠爱的妃子,众妃之中以她的美色最为出众,入宫后一直没有子嗣,后来因为私下请巫医做法,被其他妃子告密。 父皇以为她妄想加害自己,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今天大概是想起了旧情,特地来探望她,却不知珍妃又做了什么事情惹他生气。 珍妃哭着扑到在雪地上,父皇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向我的方向走来。 第二章 【欲乱】(上) 正文第二章【欲乱】(上) 康史歆德帝传——歆德帝,大康国泰阳中府人,姓龙氏,名天越。父曰明公,母曰方妏。身长八尺,神力惊人,有缚虎搏龙之力。 我不知道父皇有没有这样的力气,不过他的体魄强健是无庸置疑的,他今年应该已经七十三岁,表面上看去还仿佛像五十多岁的样子,甚至比我的许多皇兄还要显得年轻许多。 当父皇经过我的身边时候,我大声道:“儿臣胤空祝父皇福寿无疆!” 歆德帝停下脚步,如果不是我大声的祝福,他根本不会留意到跪在雪地中的我。 “你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我是他的哪一个儿子。 身边太监总管多隆低声道:“圣上,他是您第三十一位皇子胤空。”他缓了口气又补充道:“平贵妃所生的儿子……” 父皇轻轻哦了一声,向我的面前走了几步:“胤空,你抬起头来!” 我遵命把头抬起,一双明澈的双眸充满敬意的望向父王,虽然这只是我的伪装,可是我目空一切的父皇绝不会看破。 歆德帝点了点头,感叹道:“大了,我几乎认不出你来了!” 我的内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伤,和自己的父亲终日处在一座皇城之内,居然对面不相识,天下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 他伸手拉着我从雪地上站起身来,在我的面上端详许久方道:“你毕竟还是像你的母亲多些。”他这句话提醒了我,我忽然发现我们父子之间类似的地方的确很少。 歆德帝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勤王兄在府内举办宴会,邀请我们兄弟相聚,所以回来晚了一些。” 歆德帝点了点头,转身向多隆道:“过两天,把他们兄弟几个全部喊到宫里来,我终日政务繁忙,倒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他们。” 多隆连忙答应下来。 歆德帝正要远去,珍妃在宫女玉锁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追了上来:“皇上!皇上!我真的不是存心惹你生气!” 歆德帝面色猛然转冷,重重的拂了拂衣袖:“把她给我拖回去!”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前方走去。 珍妃被两名小太监推倒在雪地上,一人架住她一条臂膀,死命的向后拖去。 我叹了口气,向那两名小太监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会把珍妃娘娘送回去。” 歆德帝远去以后,珍妃和玉锁抱在一起仍旧在那雪地上痛哭。我示意易安牵着马车先回去,慢慢来到珍妃的身前:“珍妃娘娘,雪大风寒,你还是回宫歇息吧。” 珍妃美目之中珠泪涟涟,根本无力从雪地上站起身来。我脱下大氅为珍妃披在身上,没想到短短一个晚上,我的大氅居然会为两个女子抵御风寒。 我和玉锁搀扶着珍妃回到了淑德宫,这里比起我所居住的清月宫还要冷清许多,诺大的宫殿内只有珍妃和玉锁两个人住在这里。 看来父皇对珍妃已经动了真怒,居然连一个小太监也没有给她安排。 玉锁怯怯的说道:“贵妃娘娘,我去给您准备热水!” 望着玉锁远去的娇小身影,珍妃惨然一笑道:“贵妃娘娘……呵呵……有谁还会记得我这个贵妃娘娘……”她的绝世姿容在青灯下显得格外憔悴,两泓美目中荡漾着凄美的清泉。 我不忍再看下去,起身向她道别。 珍妃颤声道:“你莫不是也看不起我……连句话也不想和我说吧?” 我笑道:“珍妃何出此言,娘娘在胤空心目中,身份和生母无异,世上哪会有儿子看不起母亲的事情。”其实我和珍妃相差不过三岁,按照年纪我至多称呼她一声姐姐,可是辈分有别,莫说是三岁,即便是三个时辰,我也要以礼相待。 珍妃悠然道:“若我没有记错,今晚应该是元宵佳节,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和圣上一起在万花楼赏灯,可现在……” 我这才留意到,房间内的紫檀木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还有两付碗筷,看来珍妃是准备和父皇一起享用的。 珍妃起身道:“从今日午间,我便在膳房中准备圣上的晚膳,多隆总管特地交代,让我为圣上准备‘霸王别姬’这道菜……”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我又哪里会想到……这竟然是圣上的生平大忌……” 我已经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大总管多隆在从中捣鬼,转念一想这件事并不奇怪,多隆是孝成皇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孝成皇后又一直把珍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主子,他又怎会让珍妃把握这个再度得宠的机会。 看到珍妃戚戚艾艾的样子,难怪古人云:自古深宫多怨妇,为了获得皇上的宠幸,哪一个不是在勾心斗角,费尽心机,可真正得宠的又有几个,得宠之后,又能延续多久呢? 珍妃道:“若是你不嫌菜凉酒冷,陪我喝上两杯如何?” 我点了点头,在诸位皇兄的面前我滴酒不沾只是做出的假象,我的酒量好得很,而且从七岁偷偷喝酒以来,我还从来没有尝到过醉酒的滋味。 我和珍妃在桌前落座。 珍妃轻轻为我斟满美酒,自己也满上一杯,轻声道:“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却想起‘借酒浇愁,愁更愁’这句话。 我们碰了碰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一壶美酒很快就已经见底,珍妃已经有了些许醉意,情绪也平复了许多,她看到我怀中的卷轴,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上面画得什么?” 我摇了摇头,自从那曹睿给采雪这幅画,我们还未来得及展开过,我也不知道上面画得些什么。 “给我看看!”珍妃雪白如玉的纤手向我伸展过来,我自然不好拒绝,将古画递到她的手上。 珍妃徐徐展开,我也凑了过去,却见古画之上竟然绘着十余对姿态各异的小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幅春宫图。 珍妃俏脸通红,轻声娇嗔道:“好你个胤空,小小年纪居然看这些东西。” 我也没有想到上面居然绘着如此不堪的图案,却不知道那个曹睿怎么把春宫图送给采雪。我马上又想到,珍妃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把春宫图给她看。 我慌忙将古画卷起,正要道歉。 这时玉锁准备好了热水,来到厅中:“贵妃娘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珍妃点了点头:“锁儿,你快去歇息吧。” 玉锁看了看我,知趣的向偏厅走去。 我拿起古画,向珍妃行礼道:“珍妃娘娘勿怪,儿臣的确不知道古画上绘制着这些东西,我马上拿去烧掉它!” 珍妃柔声道:“莫忙着烧掉,我看到那小人画得倒是十分精致,也许这幅古画是一件宝物也未必可知……” 我心中一动,恰恰遇上珍妃如水般的目光,慌忙垂下头去。 珍妃站起身来:“我去沐浴……”她忽然娇呼了一声,娇躯软绵绵的向地上倒去,我伸出双臂及时抱住了她的娇躯。 珍妃竟然反手抱住了我,充满弹性的娇躯紧紧偎入了我的怀中,古画从我的手中落在了地上,我有些机械的绷紧了自己的身子。 珍妃灼热的双唇轻轻吻在我的颈部,柔软的香舌沿着我颈部的肌肉缓慢游移着。 我的血液顿时冲上了头颅,残存的理智仍然在做着最后的坚持:“娘娘我……”我还没有完全把话说完,珍妃已经牵引着我的手伸入她温软丰盈的胸膛。 我猛然将珍妃全力的拥入怀中,横抱住她的娇躯向床榻的方向走去…… 我和珍妃相互偎依着躺在热水池中,刚才的狂热过后,留给我的是深深的恐惧。我对宫中的戒律清楚的很,如果我和珍妃今晚的事情传了出去,等待我们的不仅仅是砍头这么简单。 珍妃宛如出水芙蓉一般从水中站起,纤长的秀腿姿态婀娜的跨出了水池,水珠沿着她黑色的长发一滴一滴,落在她秀美无暇的裸背之上,构成了一幅无法描摹的绝美景象。 她伸手推开木格窗,外面仍然在飘飞着鹅毛大雪。 “小心着凉!”我低声提醒道。 珍妃转过身来,向我嫣然一笑:“胤空!你会忘了我吗?” 我摇了摇头,这是我生平的第一次,我又怎会忘记,可是我宁愿忘记…… 珍妃用浴巾小心的为我擦去身上的水渍,她的纤手轻轻抚摸着我强健的胸膛:“你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文弱。” 我淡淡笑了起来,我在她的伺服下穿上了外衣,我们手牵手来到了外堂。 珍妃俯身拾起那幅古画,我轻声道:“你喜欢,可以留下。” 珍妃缓缓的摇了摇头,将古画交还到我的手中:“对我来说留住记忆比什么都要真实。” 我呆呆的望着她,忽然俯下身去,双手捧住她的俏脸,用力的吻住她的双唇,我们的唇舌紧紧交缠着,彼此仿佛都融入这深情的一吻中。 过了许久,我们才分开,珍妃轻声道:“夜深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大门外,回身望去,却见珍妃身穿红色宫装仍旧站在雪地之中。 离开淑德宫,易安从黑暗中突然冒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小主人!”易安举起雨伞,为我遮住空中的落雪。 我拉住他慌忙向清月宫走去,直到远离淑德宫的院墙,易安才小心的对我说道:“小主人放心,今晚并无他人经过!” 我自然能够听出易安这句话蕴含的意思,狠狠的盯了他一眼道:“少说一句,别人也不会把你当成哑巴!”易安慌忙垂下头去,对于易安我并没有任何的担心,他和延萍是母亲留给我的两位心腹,如果没有他们我也不会在这步步危机的皇宫内顺利成长。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我始终无法遗忘,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都在忐忑不安中渡过。好在珍妃并没有主动找我,宫墙内依然平静如昔,我的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珍妃深谙宫中的规矩,她应该比我更能懂得权衡利弊。 延萍省亲的限期到了,她准时回到了宫内,采雪仍旧住在她的家中。她对采雪是赞不绝口,这个聪颖的女孩主动负担了照顾她母亲的职责。 正月二十一日,距离我杀死穆王八天以后,他的尸首终于被人发现了。 “小主人!”易安慌慌张张的从宫外跑了进来,我在桌前正临摹着王羲之的兰亭序,他的突然出现,让我好好的一张帖子前功尽弃。 易安从我的目光中马上读懂了什么,小心的说道:“小主人!穆王死了,尸体在勤王后花园的水井内发现!” 我故作吃惊的哦了一声,放下狼毫道:“有没有查出他的死因?” 易安道:“现在还没有收到具体的消息!” 我心中不免一沉,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着珍妃的事情,反倒忽视了这件事情的存在,也许是我在刻意回避这件事。 第二章 【欲乱】(下) 正文第二章【欲乱】(下) 门外传来小太监落寞的声音:“三十一皇子殿下!” 我皱了皱眉头,从心底讨厌这拗口的称呼。 走出门去,看到落寞畏头缩脑的站在庭院之中,他算得上整个皇宫内长相最为猥琐的一个,天生一幅偷鸡贼的面孔。 “三十一皇子殿下,圣上让你去广德殿议事。” 我的心跳顿时加速起来,广德殿是父皇商谈国事的地方,在我的记忆中,他还从来没有让我去过,难道我杀死穆王的事情已经败露?我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我杀害穆王的事情已经败露,来请我的肯定不会是落寞这个小太监。 落寞恭恭敬敬道:“三十一皇子请即刻随我前去。” 我点了点头,换好了衣衫,跟随他一起向广德殿走去。 途经淑德宫前九曲长桥的时候,我刚巧看到珍妃在玉锁的陪伴下坐在桥栏上呆呆的出神,玉锁看到我,低头悄声对珍妃说了一句什么,珍妃抬起头向我看来。 我的心中又是一震,看来珍妃和玉锁主仆之间,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不知道我们之间那晚的事情,会不会让玉锁知道,一种难言的悔意充满了我的内心,冲动的代价往往是难以承受的。 我向落寞道:“你稍等片刻,我和珍妃娘娘说句话就过来。”落寞点了点头,乖乖的在原地站了。 我闲庭信步的向珍妃走去,珍妃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主动来会她,双目之中露出不易察觉的一缕柔情。 “珍妃娘娘好!”我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珍妃向我摆了摆手:“不必这么拘礼,这些日子我都未曾见到你,你躲在清月宫中做些什么?”她巧妙的用了一个‘躲’字,间接的指出我一直都在躲她。 玉锁已经识趣的向落寞走去,这丫头机灵异常,不但知道适时走开,还知道引开别人的注意力。 我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低声道:“珍妃娘娘明鉴,胤空这些日子,受了风寒,一直抱恙在床。” 珍妃秀眉微挑:“这么说……倒是我冤枉你来着?” “珍妃娘娘如此关怀儿臣,儿臣感激涕零。” 珍妃俏脸微微一红,美目流露出一丝诱人的媚色,轻声道:“我若有了你这样一个儿子,早晚也要被你气死。” 薄怒轻嗔,让我的内心怦然一动,想起父皇的召见,我慌忙告辞道:“父皇让我们去广德殿议事,儿臣需告辞了。” 珍妃唤住我道:“胤空,听闻穆王死在勤王府中,圣上喊你们前去八成就是为了此事。” 我点了点头。 珍妃道:“你千万要记住,这皇宫之中处处都勾心斗角,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彼此相残的最佳时机,不管别人如何作为,切记要明哲保身,凡事不可表现的太过精明,越是在他人面前显得懦弱,越会使人放松对你的防范。”她对我的关心溢于言表。 我谨然受教。 来到广德殿,诸位皇兄皇侄大都已经来到,一个个三五成群的正在议论着穆王之死。除了年纪和我相仿的安王胤翔,其他人根本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 胤翔来到我的身边道:“胤空,你可来了,我正想问你八皇兄的事情!” 我装出一幅悲痛欲绝的样子:“皇兄那晚和我一起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我眼圈一红,大声哭泣起来。 胤翔看到我的样子,心中一酸,也流下泪来。 勤王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他皱了皱眉头道:“你们两个哭什么,待会父皇就会过来,若是让他看到了你们的窝囊样子,心中岂不要更加的郁闷。” 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五皇兄此言是什么意思?八皇弟之死,我们兄弟那个不是悲痛万分,岂能用窝囊二字来诬蔑他人心境!”说话的是六皇子兴王胤滔,他和勤王之间向来不睦,抓到勤王话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勤王怒道:“我只是为父皇着想,八皇弟遭遇不幸,我和你们一样伤心,可是光会啼哭有什么用处,早日找到真凶才可慰他的在天之灵。” 兴王冷哼一声:“我看这些兄弟之中未必个个都是真心悲痛!” 勤王怒道:“老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兴王道:“八弟死在勤王府的后花园中,缘何这么多日才被发现,五皇兄想要查出真凶,还是先把自己府中的事情搞清楚吧!” 勤王大吼道:“你敢诬我清白,我和八弟情同手足,又怎会害他?” 兴王冷笑道:“好一句情同手足,同父所生的兄弟居然换来你这句话语,我和八弟乃是一母所生,看来在勤王的心中只有我和八弟才是真正的手足了!”局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我的内心暗暗发笑,没想到平时表面木讷的兴王居然如此伶牙俐齿,句句攻向勤王的要害,他攻击勤王的目的很明显,除掉勤王,他就会是太子的当然人选。 想到这里我顿时释然起来,即便当时我不去杀忠福,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正如珍妃所说,每个人都会利用穆王之死成为铲除异己的机会,我还不足以让他们看在眼里。 “圣上驾到!”随着多隆总管的一声长喝,整个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勤王和兴王彼此恨恨看了对方一眼,各自回归队列。 歆德皇在几名臣子的陪伴下龙行虎步的走向龙椅,他的身上总带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压迫的我们这帮皇子皇孙,很难说出话来。 我站在皇子的最末,对面的皇侄一班也有半数已经封王,在他们的眼中我这个皇叔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父皇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已经知道穆王胤尚已经英年早逝……”他的手用力在龙椅的扶手上摩挲了一下:“朕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胜唏嘘……”可是他的声音中并没有太多悲伤的成分,我理解他的坚强,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正如他所说,疆土之内的每一位臣民都是他的孩子,如果真的这样,他岂不要每时每刻都处在唏嘘之中。 父皇道:“穆王的死因已经查清,你们不必私下多做猜疑。”他停顿了一下大声道:“穆王因酒后失足跌落井中,溺水而亡。勤王府内总管在救他的时候,被误拉如水。” 我在放宽心的同时,又有些奇怪,总管的外衣和鞋子都已经被我扒掉,难道他们视而不见吗?后来我才知道穆王不仅仅喜好女色,一样喜欢男优,此事只有少数皇兄知道,这件事草率了结,大概是家丑不想外传。 和我一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勤王,穆王毕竟死在他的府内,皇上既然有了定案,他的嫌疑也就全部洗清,再也不用担心兴王之流,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歆德皇道:“今天我之所以喊你们前来,还有一件要事相商。”从他凝重的表情,我们已经猜测到,这件事非同小可。 歆德皇道:“我大康国自从拓帝建朝以来,励精图治,发愤图强,将一个国土不足千里,人口不足百万的小国,发展成国土五千余里,人口三千余万的泱泱大国!”我们早就听惯了他的这句开场白,父皇每次训话之初,总要将历代先皇的功绩历数一遍。 父皇道:“可惜这三年以来,天灾不断,先有洪水后有瘟疫,我大康国之民生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东、西、南有七国环峙,北有胡虏不断南下扰民。”他举目望向我们,似乎在等待着我们的发言。 勤王率先道:“父皇,我大康国兵多将广,又岂会怕这帮宵小之辈,只需父皇一声号令,儿臣等愿领兵亲征,踏平这帮虎狼之国。” 兴王道:“父皇已经说过,我大康国当务之急乃是休养生息,现在发起战事对我国并无任何好处。”他善于把握父皇的心思,在无形之中,已经隐然占据了上风。 歆德皇欣赏的点了点头:“胤滔此语甚得我心!” 勤王满面通红的退了回去。 歆德皇转向兴王道:“胤滔,你既然有如此说法,想来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不妨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兴王道:“儿臣斗胆说一个办法,还请父皇指正。” 他大踏步来到宫殿正中,朗声道:“北方胡虏,虽然骁勇,可毕竟是野蛮之地,我等可采用怀柔之策,以金银丝帛和他们换取暂时和睦。西方燕、韩、晋三国国力远在我国之下,他们断然不敢主动向我大康发起进攻,我方只需派出使臣晓以利害,危机自然可以轻易化解。” 歆德皇不住点头。 兴王在勤王面前扬眉吐气,心中快慰到了极点,他故意向勤王走了两步又道:“南方大汉、大齐两国和我国素有姻亲,此事需从亲情入手,可让两国公主借省亲之机,向两国国君示好,化解危机应该也不算太难。” 他说完这些之后,问题才回到主要的的方面:“我们真正的敌人其实是东方的大秦和中山,中山国早已成为秦国附庸,一切都以秦国马首是瞻,只需化解大秦危机,中山国之事自然不必考虑。” 歆德皇饶有兴趣道:“你可有良策让大秦和我邦暂时交好?” 兴王道:“父皇可听说过,前朝有质子之说?” 歆德皇点点头道:“此事我听说过,求和一方以本国太子送往敌国为质,以示诚意,前朝的确有过这样的先例。” 我们所有人顿时明白了兴王的真正意图,在众皇子中,最有可资格当上太子的就是勤王胤礼,如果他的质子之策真的达成,那么勤王被送往大秦为质,留在国内的兴王理所当然的就会成为太子的最佳人选,此策果然毒辣,可起到一箭双雕之功。 勤王道:“兴王此计虽妙,可若是我们兄弟之中有人被送往秦国,两国之间一旦发生战事,岂不是必死无疑!” 兴王慷慨激昂道:“为人子,当以孝行为先,为人臣,当以国家为重,危急关头,我等当为父皇解忧,为国家排难,又岂可顾虑太多个人得失!” 勤王冷笑道:“兴王此话让愚兄顿有所悟,若是我没有猜错,兴王要主动承担前往秦国之责!”他终于把握到了反击的良机,在关键之处一招致敌。 兴王顿时语塞,他机关算尽,就是为了把勤王送往大秦,没想到会被他抓住机会,反噬自身。 场面突然陷入僵局之中,歆德皇笑道:“其实来此之前,我已经和众臣商量好了决策,之所以没有在开始便提出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的主意。”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我们的面庞:“胡虏之事已有人选,胤翔!”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安王的身上。 “儿臣在!”胤翔从人群中出列,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朕命你前往胡部,和胡国长公主成亲!”这对胤翔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一张面孔变得毫无血色,许久方才道:“父皇明鉴,孩儿刚刚和御史大夫柳东晨的千金定下婚约……” “凡是当以国事为重,那件婚约,我已经替你取消了。”父皇的一句话,彻底消灭了胤翔的最后一丝奢望,他举步维艰的回到我的身边,喃喃道:“我居然沦为异国的阶下之囚……” 我忽然想起十五那晚曹睿送给我的那个囚字,内心不由得一震。人入异国便成为阶下之囚,可是对我来说,在大康之内又何尝不是一个阶下之囚?只要我从大康国这座壁垒森严的围墙中走出去,我的未来也许存在着一丝机会。 歆德皇道:“我和大秦之间已经谈妥质子之事,你们之中谁愿前往!” 章节名称并非打错,原来的过于直白,因而修改。 第三章 【离愁】(上) 正文第三章【离愁】(上) 歆德皇此语一出,诸位皇子皇孙,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把头垂了下去,歆德皇一张面孔顿时笼上了一层严霜:“我再问一遍,你们之中谁愿前往?” 有几名皇兄因为恐惧,竟然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 歆德皇怒道:“朕英雄一世,居然生出你们这帮贪生怕死之辈!” “父皇!儿臣愿前往大秦为质!”我确信没有人主动请缨,才大步迈向了殿中。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注视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宫内十六年的生涯中还是第一次这样惹人注目。 歆德皇一双深邃的双目在我的身上凝视许久,方才喟然叹道:“朕毕竟还有一个不怕死的皇儿。”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的愚蠢,大秦即便是和大康之间达成和平协议,也只是短时间的事情,只要战事爆发,两国的质子就会首当其冲的被铲除,换句话来说,质子在大秦的处境要远远比去胡国和亲要危险的多。 歆德皇道:“朕封你为平王,七日之后,前往大秦!” 我主动请缨前往大秦为质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我的诸位皇兄平时就懒得搭理我,现在已经完全把我看成了一个必死之人,更加不会理会我, 同样都是为质,安王胤翔比我的境遇要好上许多,至少他要带着聘礼风风光光的去胡国当驸马,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娶到一个金发碧眼的美貌公主。 皇兄们争先恐后的为安王送行,有人也想到了我,只是捎带着通知我一声,我对事情早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与其前去平添惆怅,还不如在清月宫中享受我最后的平静时光。 易安和延萍都显得心事重重,按照大康的律例,他们是无法跟着我前往大秦的。延萍日夜不停的为我赶制着衣服,易安则为我准备着常看的经史书籍。 越是临到出行的时候,我越是感到了冷清,除了和我同病相怜的安王,再也没有人前来探望过我。 让我意外的是,自从那日见到珍妃之后,她也没有来找过我。 直到我出行前的一天夜晚,玉锁才过来请我。 我跟在玉锁的身后,来到了淑德宫,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每一样都极尽精致,可以看出主人的良苦用心。我并没有看到珍妃,玉锁轻声道:“平王请稍待,珍妃马上就会到来。”她转身离去,从外面轻轻掩上了房门,这让我几乎可以确信,她对我和珍妃之间的关系已经一清二楚。 我缓缓坐在桌前,却听到一声幽怨的歌喉:“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身穿白色半透明薄纱的珍妃,边歌边舞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的口唇放送出缥缈优美、如云似水的歌声,反覆如波推浪涌,仿佛勾留在缠绵的气氛中,让人感到欲舍难离。 白色的纱袖轻轻舒展,她晶莹的玉臂隐约可见,纱裙内穿着一件红色锦绣的抹胸,越发显得娇媚动人,舞到最后,珍妃情不自禁的流下两行珠泪。 我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她的身后,将她温软的娇躯用力的拥入怀中。 “胤空,此舞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跳过……”珍妃颤声道。她口中的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我的父皇。 轻纱从珍妃的肩头滑落,我清晰的感受到她胴体传来的细腻柔滑。 我的手指伸到珍妃的抹胸之后,拉开了她牵系抹胸的丝带,珍妃充满弹性的完美胸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的眼前,我的脸庞轻轻贴在她的双乳之间,倾听着她动人的心跳。 珍妃的玉臂和长腿紧紧缠绕住了我,泪水沾湿了我的鬓发:“为什么要离开?” 我扬起头,看着她满是泪水的俏脸:“我不会永远做一个无人侧目的三十一皇子,一个皇宫内的囚犯!” 珍妃的樱唇迅速点燃了我的热情,我近乎粗暴的将她压倒在地上,用力的占据了她的身体,这一夜我们抵死缠绵,直到黎明时分,才一起沐浴更衣。 珍妃为我细心的梳理好发髻,深情的在我的前额上吻了一吻:“胤空!我会等你回来!” 我猛然转过身去,珍妃的美眸中充满了浓浓的深情:“我从来没有这样真实的感受过生命,从你的身上,我第一次懂得情为何物!” 珍妃环围住我的身躯:“胤空,不管你走到哪里,一定要记得淑德宫中,有一位名叫玉莹的女人在等你!” “我不会忘!”我信誓旦旦的回答说。 珍妃将她的那抹云锦文胸塞入了我的手中:“这是我身上唯一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带上它,就像我随时都跟在你的身边……”她声音呜咽,再也无法说出话来。 我在她的唇上用力吻了一记,转身向门外走去,再过一个时辰就会有人前来接我出行,我无法继续留下去。 易安和玉锁在宫门外守了整整一夜,我和珍妃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 易安跟随我回到清月宫的路上,低声道:“小主人放心,大总管已经让我和延萍继续负责冷宫事务,珍妃那边我会照顾。” 我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有了易安和延萍在身边,珍妃的日子应该会好上许多。我抬头看了看青灰色的天空,一行雀鸟刚巧经过,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皇宫的黎明…… 负责送我前往大秦的是我的八皇叔,雍王龙天启,其实他开始的名字叫龙天齐,自从父皇登基以后,他就识趣的改掉了原有的名字。这也正是他能在父皇在位多年,始终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我的远行多少显得有些凄凉,父皇不来送行尚可理解,可是我的诸位皇兄皇侄也没有一人前来话别,在别人的眼中也许会觉着我在兄弟们中的口碑太差,其他人皆不屑与我为伍。 雍王向我笑道:“皇侄,我们正午时分才从万隆港出发,算起来,还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可以利用,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私人事情要做?” 我摇了摇头,在这个国家中,我记不起还有什么事情可做,有什么人值得拜访。 八匹雪白的骏马拉着装饰精美的马车步履整齐的离开了皇宫,途经淑德宫的时候,我仿佛又听到珍妃那缥缈而感伤的歌喉,尽管我身处在车厢之中,仍旧能够看到她站在雪地之中泪光盈盈,柔肠寸断的送别景象…… 雍王递给我一个镶金的蓝色手炉,入手温软,让人暂时可以忘却车外的寒冷。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已经整整十年未曾出过康都,这次若不是皇兄派我出使,我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家中娇妻的。” 我露出一丝微笑,雍王之好色闻名整个康都,可惜他家有悍妻,雍王妃齐子柔是朝野内外皆知的母老虎,这次对雍王来说,简直是放飞的大好良机。 我挑开了车帘,从路边行人纷纷躲避的情形来看,我的出行仪仗还是相当的隆重,父皇为秦国准备的不仅仅是我这样一个质子,还有送给王卿贵族的各色礼物。 车队进入东条大街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采雪,她现在仍然住在延萍的旧宅中,离去以前我是不是应该向她话别。 我向雍王道:“皇叔!我有位故友就住在前面,我想稍事停留,和她话别。” 雍王点了点头道:“时间尚早,你去吧!” 我在六名侍卫的陪同下来到了延萍的旧宅,我让他们几个在门口守候,轻轻叩了叩门环,过了许久,采雪才拉开了房门,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到来,美目之中满是惊喜。 “平王殿下!”采雪正想向我施礼,却被我拉住玉臂:“免了!”我转身掩上房门,先行向庭院中走去。 采雪为我泡好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我抿了一口,浓浓的暖意顺着我的喉头一直流入胸腹,我放下茶盏,从腰间摸出一锭足赤的黄金:“采雪!我今日即将入秦为质,以后恐怕无暇照顾于你,这些金子足够你两年过活。” 采雪垂下头去,两行晶莹的泪水无声流下。 我继续道:“虽说穆王之事已经了结,皇上不会再继续追究,可是你是官妓之身,早晚都会有人调查你的下落,康都绝非久留之地,我临行前已经交待过延萍他们,只要时机允许,就会把你送出康都!” 采雪始终没有说话,我将那杯参茶饮尽,起身道:“时间已经不早,我也该上路了。” “殿下稍待!采雪有一物相送!”采雪转身向内室走去。 我看着她窈窕背影心中一阵迷惘,却不知采雪要送什么给我。 足足等了袋烟工夫,方看到一个青衣小帽的书童自内室中走出,我暗自奇怪,没想到这旧宅中还有他人在场。仔细一看,那书童眉目如画,丰神玉朗,和采雪竟有七分相似,只是肤色稍黑。 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样子,那书童嫣然一笑,当真是笑靥如花,不是采雪还有哪个?我顿时明白了采雪要送给我的是什么。 采雪轻声道:“殿下此番入秦,身犯险境,危机重重,采雪虽然蒲柳弱质,但自信尚有能力侍奉殿下衣食……” 我摇了摇头道:“采雪,正如你所说,秦国乃虎狼之地,我去国离乡,自身尚且难保,又有何能力兼顾你的安危?” 采雪将手中的蓝花行囊抱入怀中:“若不是殿下仗义相救,采雪清白之身已然蒙羞,天地虽大,采雪却无任何亲人可以投靠,唯有用此残生来回报殿下厚义。”她美目之中目光坚定无比:“自从知道殿下即将赴秦,采雪已经准备好行囊,随时准备随殿下远去,即便殿下不愿收容采雪,采雪也将赴秦都寻找殿下。” 我已经无话好说,目光在采雪俏脸上凝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雍王见我带了一个书僮回来,只是睁眼看了看,随即又合上双目打起盹来,我此次入秦,原本可以安排两名仆妇随行,可是后来被我拒绝了,现在采雪理所当然的顶上了这个空缺。 采雪虽然是我的书僮,却是仆从身份,以她的地位只可在外面与车夫同乘,我体恤她身体柔弱,趁着雍王熟睡之机将我的手炉悄悄塞给了她。 巳时刚过,车队来到了万隆港前,空中又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鹅毛大雪,今冬的雪季特别漫长,采雪扶着我下了马车,也许是手炉的作用,她的柔荑温润如玉,让我的心神忍不住一荡。 雍王在我的身后下车,相差极大的温差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拿出丝帕声音洪亮的擦了擦鼻子,大声道:“这鬼天气,莫非想冻死人不成!” 我和他在二十六名护卫的陪伴下,沿着通往码头的青石路缓缓而行,采雪跟在我的身后吃力的为我拎着书箱,易安为我收拾行囊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我的书僮会是采雪。 道路两旁,不时有衣衫褴褛的孤儿寡母经过,万隆港是康都第一大港,来往的货船极多,各地的物产汇集与此,自然成为他们乞讨的福地。 我身边的护卫将一名试图上前乞讨的幼童重重推了出去,那幼童重重的跌倒在雪地上,额头撞在路旁的石墩,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不远处的一名中年妇人,哭天呛地的冲了上来,将那孩童紧紧抱住。 我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锭银两,走到他们的身边,将银锭轻轻放在他们的身边,父皇如果来到这里,应该可以看到他心目中的泱泱大国已经成为了什么样子。 回身的时候,我恰巧遇到了采雪的目光,里面充满了感动和崇敬,我淡淡的笑了笑,她黑长的睫毛微微垂了下去,迅速逃过我眼神。 第三章【离愁】(下) 正文第三章【离愁】(下) 一号码头前,停泊着一艘雕梁画栋的大船,船长二十五丈,宽约十丈,甲板之上共有三层,这艘船本来是我父皇出行时专用,后来被他送给了忠王龙胤学,忠王死后转而成为诸皇子的出行工具,我虽然是皇子的一员,却一直没有机会坐过。 这次父皇用这艘船送我入秦,更多的成分是顾及大康的面子,我虽然是前去为质,可是排场仪仗是断断不能含糊的,大康泱泱大国岂可在秦国面前有失面子。 底舱是船工的居所,一层住得是侍卫武士,二层住得是随从文职官员,三层是我和雍王的住所。无论在任何国家位置和地位等同,我从三十一王子成为平王跨越的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数字,这意味着我和雍王已经可以平起平坐。 在雍王的心中也许没有这样的概念,我只是他三十一个皇侄子中的一个,我的地位无论到达怎样的高度,所面临的也只是阶下之囚的必然命运。 采雪坚持着把我的书箱拎到了舱房,细细的汗水从她曲线柔美的额头不断的渗出,看得出她在书僮这个位置上尽职尽责。 我坐在五尺有余的锦塌之上,静静端详着采雪无限美好的背影。 采雪敏锐的觉察到了我的目光,她的背向后挺了一下,然后停滞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过身来,她的目光始终低垂在地上,来到我的面前,屈膝蹲下,想为我除去棉靴:“午时才会开船,殿下还是先歇息一下。” 我笑道:“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最后看一眼康都,难道你连这也要剥夺吗?” 采雪惶恐道:“奴婢不敢!” 我大笑着站起身来:“采雪莫忘了你的身份,你明明是我的书僮,怎会忽然成了奴婢?”拉开舱门,我缓步走向凭栏。从我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皇城的全貌,我心目中一向巍峨高耸的皇城在视野中已经失却了往日的威严。难怪孔子说‘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我仅仅登上三层的楼船,便开始小皇城了。 雪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没完没了的下着,皇城的轮廓显得格外的朦胧,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心情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轻松,我十六年的岁月都在这座宏伟而压抑的皇城中渡过,一个时辰以后,我终于可以踏出这座压抑许久的牢笼。 在每个人的眼中大秦无异于一个虎狼之国,我即便是走出大康的牢笼,马上又会进入另一个更为森严的牢笼,可是那片天地无论如何的压抑和沉闷,对我来说一定是全新的感觉。 港口上随行武官正在指挥着民夫往船上有序的搬运着大小不同的木箱,里面是给大秦王卿贵族的各类礼物,我的内心涌起一阵莫名的激动,这一个个大小不同的木箱,也许就承载着我未来的命运。 采雪拿着我的裘袍轻轻为我披在身后,我系紧了裘袍的丝带,双手在凭栏上重重叩了一叩:“如果你是我,会不会放弃安逸的生活前往大秦?” 采雪轻声道:“采雪虽然愚鲁,但是知道殿下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有充分的理由!”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转过身来,采雪出乎意料的没有回避我的眼神,深蓝色的棉袍略显臃肿,罩在她纤秀的玉体上,丝毫掩不住她的丽质天生。 寒冷的天气让她美丽的鼻翼微微有些发红,嘴唇却泛出青紫的颜色。我的目光坦诚而热烈,采雪在我的逼视下终于把目光投向远方:“采雪以为,殿下绝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危机四伏的地方必然存在着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机,因果循环相辅相依,殿下前往大秦的目的恐怕就在于此吧……” 我吃惊的看着她,采雪的见解让我折服,也许她真的是冥冥上苍赐给我的一个礼物。 采雪的俏脸红了红:“殿下,采雪说得不好,请勿见笑!” 我的目光重新投向皇城的方向:“从离开康都这刻起,大康已经少了一位殿下,而大秦也不会有这样的殿下!” “什么?”采雪不解的问。 我大笑道:“在大秦我只是龙胤空,你若是尊敬我,便称我一声公子!” 楼船在午时准时出发,我仅有的那点留恋早已抛在皇城之内。雍王和我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午饭之后,他便和自己的两位亲随钻到了舱房之中,从上船起我就已经看出他那所谓的亲随只不过是两个乔装打扮的歌舞姬,雍王被王妃压迫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可以减压的机会。 舱房的隔音很好,身在舱内几乎听不到黄河的滔滔水流,我坐在桌旁浏览着大秦王公贵族的名单,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我虽说是前往为质,一样要对大秦的各股力量详尽了解。 采雪在一旁细心收拾着我的衣物,此去大秦路途迢迢,单是水路便有七日之多,这七日七夜,我们两人就要共处一舱,时时可以听闻采雪的诱人气息,倒也是一件香艳旖旎的美事。 采雪忽然“嘤!”了一声,我举目望去,却见她从我的衣物中找到了那件珍妃送我的云锦抹胸,她虽然背身朝我,可是我已经可以看到她的玉颈都红了。 这种时候,我还是装出毫无察觉的好,采雪悄悄的用眼角瞥了瞥我,确信我仍然在专心致志的看着名单,这才迅速的把云锦文胸叠好重新放归原处,不知道她会不会把我看成一个风流成性的登徒子。 看完名单,我伸展了一下双臂,我的记忆力向来出色,众皇子之中只有我拥有过目不忘之才,这件事我一直隐藏的很好,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采雪为我端来香茗,在我喝茶的时候,纤手为我轻轻揉捏着双肩,我惬意的闭上了双目,带上采雪真的是正确的选择。 “采雪!你的肤色是怎么装扮的?”这一直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采雪道:“这是我家传的秘方,用靛草的汁液涂抹在肌肤之上,便可使肌肤变黑,不但肉眼看不出来,而且历经风吹雨淋也不会褪色。” 我笑道:“这样说来,你岂不是牺牲了一身娇艳的肌肤?” 采雪含羞道:“世上但有一物,必然另有一物与此相克,若是想还原过去的肤色,用硫磺化在水中,即可轻易擦去靛草的颜色。” 我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倒是博闻广学。” 采雪温柔一笑:“殿下忘了,采雪现在是你的书僮!” 我哈哈大笑起来,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之声。 “平王殿下!雍王请你过舱一叙!” 雍王的舱房的布局和我的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只不过多了一些酒具,少了几部书籍。空气中仍然残存着脂粉的香气,从雍王干涩的目光,我能够猜想到刚才这里战况之壮烈。 雍王的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皇侄!临行之时,皇上曾经亲手教给我一道密旨,让我上船之后再宣读与你!” 我谨然站起,依照宫中礼仪跪在雍王面前。 雍王徐徐展开密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立三十一子胤空为平王,赏领地宣城,赐平王府一座,仆妇四十八人,黄金十一万两,绸缎三百匹,马匹牛羊计六十八头……”我心中暗暗好笑,父皇搞出这份密旨旨在展示他对我的舔犊情深,却不知我的领地,金银如何带往大秦? 雍王收了密旨向我恭贺道:“皇兄对你当真是恩宠有加,其他皇侄封王之时,从未有过如此厚赐。” 我笑道:“皇叔送我从大秦返回之后,大可接管父皇赏赐给我的一切。” 雍王正色道:“皇兄赏赐给你的东西,岂是随便转送他人的?”他做出一幅情义深重的模样:“胤空,你年纪尚轻,此去大秦多则五年,少则一载,回来之后,不但可以拥有这些领地封邑,或许皇兄立你为太子也未必可知!” 他的这番话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也许雍王是可怜我悲惨的未知命运,宽慰我的内心。 月色如霜,照在雪后初霁的黄河两岸,少了一分壮阔,却多了几分柔美。除了负责操桨的船夫,恐怕只有我愿意在这深夜中,来到寒风凛冽的船头。这是因为我阔别自由太久的原因,这种尽情随意的呼吸对我都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寒风夹杂着阵阵的涛声,不断传入我的耳中,我举目望向上游的方向,今天已经是慢慢征程的第四天,前方就是康秦边界,此地距离康都已经很远,除了深宫中嗟叹的珍妃,还有谁会思念我这个孤单的旅人? 远方有数盏渔火不停的闪烁,没想到深夜中还会有渔人辛苦的劳作,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命运而奔波,我和他们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那几点渔火时聚时散,距离楼船却是越来越近,不但是船头的方向,两侧和船尾也多出了许多昏黄的渔火,我猛然警觉起来,这绝不是普通的现象。 一支点燃的羽箭划破夜空,呼啸着射向船头,深深的钉入我身前的甲板之上,我迅速站起,转身向舱房跑去,刚刚走出两步,雨点般的火箭从周围向楼船射来,所幸箭矢并没有伤及我的身体。 冲入船舱,刚刚掩上舱门,两支箭镞穿越门板,露了出来。我惊魂未定的擦去额上的冷汗。已经入睡的采雪听到动静也慌忙从地上的棉榻上起来,我向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恐怕遇到了劫匪!” 我拉着采雪的柔荑躲在床榻之后,火箭仍然在不断的射入,船舱已经开始燃烧起来,滚滚的浓烟呛得我们不住的咳嗽。如果继续在舱房中呆下去,我们恐怕不被烧死,也逃脱不了被浓烟熏死的命运。 我拉下床上的棉被,包裹在我们的身上,和采雪向舱门冲去,舱门已经被火烧毁,轻轻一撞便顿时瓦解。 我和采雪刚刚抵达甲板之上,手拿护盾的铁甲武士已经将我们团团护住。火箭的攻势开始减弱,震天的喊杀声从船尾传来,数十名匪徒从船尾率先登陆,底层的甲板上负责保护我安全的武士和他们已经展开了混战。 从我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战场的局势,这帮匪徒进退有序,攻守有秩,显然经过良好的训练,我方的武士虽然人数上占据了主动,可是战况上并不占优。 雍王和他的两名歌妓在八名铁甲武士的围护下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之中,嘴角不住的发颤。 楼船上燃起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河面,又有十余条系着飞爪的长索牢牢抓系在楼船之上,两道黑色的身影沿着长索鬼魅般向楼船攀缘而来。 第四章【锋芒】(上) 正文第四章【锋芒】(上) 我突然意识到,这两人的目标一定是我,我低声命令道:“冲上去,阻截住他们!”保护我的六名武士迟疑了一下,在他们看来守在我的身边才是他们真正的职责所在,却没有想到正是他们的存在将我和雍王置于险地。 “快去!”我怒喝道。 他们终于举刀冲了上去,我拉起采雪的柔荑迅速向火光无法照及的船角跑去。 六名武士和两名黑衣人在船首相遇,六把长刀同时向两名黑衣人砍去,两人俱是黑衣蒙面,志在掩饰自己本来身份。左侧的那名黑衣人身材较为窈窕,一看就知她定然是女儿之身,她足尖在甲板上轻轻一点,身躯已然跃起三丈有余,轻松脱离了六名武士的阻击,在空中一个曼妙的翻腾,双手分握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剑,如轻燕般向雍王的方向投去。 留下的那名黑衣人闪电般抽出一柄宽约五指的阔剑,以自身为中心弧形挥出,和攻向他的六柄长刀一一相撞,剑锋过后六柄长刀从中被斩成两段,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此人手中的长剑定非凡品。 黑衣人出剑速度快到了极点,没等六名武士做出第二个动作,剑锋闪电般划向他们的咽喉,血雾沿着他的剑尖喷射而出,凶残的场面让采雪险些呕吐出来。 黑衣人杀掉六名武士之后,挺剑向雍王冲去,他的同伴已经干脆利落的杀掉了两名武士。我和采雪的手紧紧相握,彼此都能够感受到对方冰冷的体温。 在他们专注向雍王发起攻击的时候,我和采雪悄声无息的向二层船舱移动。下面的武士开始占据了主动,我方人数在混战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只要能够到达底层甲板,我和采雪就可以和众武士会合。 我听到两声女子的惨呼,然后是雍王惊恐的大叫,我和采雪加快了步伐向底层甲板逃去,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上方俯冲下来,闪耀着寒芒的剑尖瞄准了我的胸口,我的镇静在这种生死关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采雪猛然扑在了我的身上,用娇躯为我挡住了这志在必得的一剑。 短剑刺中了采雪的右胸,对方也许是没有想到采雪会突然冲过来挡住剑锋,惊奇的咦了一声,然后迅速收回了短剑。 我用手捂住了采雪的创口,鲜血沿着我的指缝汩汩不断的流出。 黑衣女郎一双妙目充满杀机的盯住我,她扬起短剑指在我的咽喉之上,剑峰冷森森的寒意,让我的肌肤泛起了细小的皮疹。 雍王在另外一名黑衣人的挟持下,哭丧着面孔从舷梯上走了下来,那名黑衣人大声道:“他是不是平王!” 雍王平日里表现出的那点勇气,早就消逝的无影无踪,肥胖的脑袋如鸡啄米般不住点头,生死关头他表现的还不如一个寻常的奴婢。 我和雍王的先后被擒,已经让手下的武士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他们一个个收起了剑刃垂头丧气的看着我们的方向。 黑衣人从牙齿中挤出一句话:“杀掉他!” 采雪竭尽全力道:“要杀……殿下……先杀我……”我的内心涌起一阵难言的感动,我轻轻抚了抚采雪的长发,然后将五指落在短剑的剑刃之上:“我并非怕死,只是你若杀我,恐怕会有千万名无辜百姓因我而死!” 少女明澈的眼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我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位姑娘,胤空已知必死,还望能给胤空片刻时间,留下一封遗言!” 雍王身侧的黑衣人冷笑道:“死便死了,哪还有恁多话说?” 我内心怦然一动,听这黑衣人的口音竟然是康人,表面上却从容依旧,淡然笑道:“胤空之命,已然掌握在二位手中,难道你还怕我这一介文弱书生不成?” 我双目盯住那黑衣少女:“姑娘想必即非秦人,也非大康之民,杀死胤空之后,便可成功破坏两国和谈,挑起秦康战火,从而让本国得以坐收渔人之利!” 此话一出,就连挟持雍王的黑衣人也是微微一怔,这更证明了他极有可能就是本国之人。 采雪已经在我怀中昏了过去,我爱怜的看了看她:“姑娘可知道我这书僮缘何舍命救我?” 那黑衣少女虽然仍不说话,可是从她的眼神中,我已经知道,她肯定想听我揭示这个问题的答案。 “康秦两国素有间隙,大康连年灾害,国力已大不如前,若是此时和秦国发生战事,必然使百姓遭殃,生灵涂炭。我死,区区一命何足道哉,我活,却可换得大康片刻安宁,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书僮虽小他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为我挡剑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他的主人,也是为了他留在大康的父母和亲人!”这段话我说得慷慨激昂,手下武士无不动容。 我喟然长叹道:“胤空既然请缨入秦,早已抱定必死之心,若死在秦人手中,胤空还可落得为国捐躯的薄名,可惜,可惜,没想到胤空壮志未酬,竟然死在大康的国土之上……” 我说道这里,大胆的向前跨了一步,那黑衣少女锋利的剑刃顿时割裂了我的肌肤,鲜血沿着剑刃淋漓而下,黑衣少女下意识的将短剑向后回缩了一下。 我大声道:“胤空别无他求,但求能够留下一封亲笔遗书,向皇上阐明一切,胤空既非死在秦人之手,也非死在康人之手,乃是他国生恐秦康议和,从中破坏,也许可以化解百姓的这场战祸。” 我手下的武士重新亮出长剑:“平王若死,必将尔等碎尸万断!”激昂的斗志重新回到他们的身上。 黑衣少女刚才凛冽的杀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坦然道:“姑娘可否给胤空这个机会?” 挟持雍王的黑衣人和这名黑衣少女对望了一眼,居然同时放下了利剑,我之所以说出刚才的那番话,完全是基于推测他们是大康子民的基础上,此举实在是冒险之至,如果有所谬误,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那名黑衣人转身先行向船舷走去,黑衣少女剪水双眸冷冷盯住我:“胤空,你最好记住你今晚所说的每一个字,如果将来敢为祸百姓,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我淡然笑道:“姑娘无需过虑,胤空走入秦境,便等于单足踏入坟墓,恐怕今生也不可能祸害大康之百姓!” 那少女双目中竟然闪过一丝怜惜之色,虽然是稍纵即逝,却被我敏锐的把握到,她幽然道:“若是当今的皇帝有你一半的见解,大康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境地!” 她转身向远方掠去,瞬息之间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其余的匪徒也迅速退下了楼船。 手下的武士看到敌人撤退,正欲追赶,被我大声喝住。 看着那星星点点的渔火四散而去,直到完全消失,雍王才无力的瘫软在甲板上,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那场恐惧,还是有感于两名歌姬的枉死,浑浊的双目居然流出泪来。 我把采雪已经变得微凉的娇躯横抱在怀中,大声吼叫道:“御医!” 御医孙三分在皇宫之中排名第三,真正的水平却是所有御医之首,他为人木讷,不擅言辞,四品医官的职位已经整整二十年未曾变动。我自小身体强健,和他唯一的一次接触,就是母亲生我之时。 我用银质剪刀,剪开采雪完全被鲜血浸透的棉衣,她细腻柔滑的背脊展露在我的眼前,艳如娇雪般的右肩下,有一道寸许长度的血口,鲜血仍然在不断的流出,我的内心忍不住颤抖起来。 孙三分打开随身的药箱,从中取出药酒和纱绵。 我冷冷道:“今日之事,除了你我之外,我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 孙三分用药酒擦去采雪伤口周围的血迹,淡然道:“孙某为人,该说的不想去说,不该说不屑去说!”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 孙三分将蚕丝穿入金针,凝神贯注的将刀口缝合起来,又在上面覆好他自己调配的伤药,用白纱将伤口包扎停当。 “她的伤势可有大碍?”我对采雪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孙三分缓缓合上药箱,他的额头也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殿下放心,短剑虽然锋利,可是入肉并不太深,并未伤及肺腑。” “那她为何至今还未醒来?” “因为失血太多,加上她体质虚弱,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醒来。” 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孙三分又道:“我会调制一些补血理气的药物,相信一月之内,这位公子定然可以完全康复。”这句话充分证明,他远非别人所说的那样迂腐,短时间内我对他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时舱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侍卫在门口焦急的喊道:“平王殿下,雍王出事了!” 我内心猛然一怔,向孙三分道:“你跟我去看看!”转身慌忙向舱外走去。 雍王发髻散乱的站在一群武士的前方,他手上握着一把仍然在滴血的长剑,脚下躺着一名受伤的水手,他声嘶力竭的叫道:“转向!送我回康都!”那群武士都是他带来的心腹,看情形显然站在了他的一边。 我分开众人向雍王走去。 “不要过来!”雍王把锋利的长剑架在水手的脖颈之上,双目通红的叫道:“快让他们转向返回康都,否则我……我就将他们全部杀死,然后自刎在你的面前!” 我心中暗笑,雍王绝对没有自杀的勇气,可表面上我必须装出关切之极的模样,颤声道:“皇叔……不可……” 雍王喃喃道:“我不想死在秦国……我不想死在秦国……” “皇叔!侄儿此番入秦,实则背负大康千万百姓殷殷厚望,父皇之所以让你陪我同来,定是看中你深谋远虑,胸怀大计,必要时可以为我指点迷津。此地距秦只有一夜航程,若皇叔执意返航,侄儿唯有独自入秦,方可令百姓安心,让父皇宽慰……” 我看了地上的水手一眼:“此事和他人无关,皇叔何苦为难这些下人!”我转身向身边侍卫道:“准备行囊,在前方渡口处送我下船!” 雍王万万没有想到我会主动下船,一时间搞不清我真正的意图何在。 我又向前走了两步:“皇叔!侄儿就此与你别过,你最好对父皇说是我执意要单独前去。父皇性情暴烈,若是知道此事真相,恐怕会对皇叔不利。” 雍王一张面孔顿时变得煞白,他生平最惧怕的就是我的父皇,想到皇兄翻脸无情的样子,他整个脊背都被冷汗湿透。 我的目的就是打击他内心中最为薄弱的环节,我淡然笑道:“不过你和父皇手足情深,也许他不会深责……” 雍王握剑的右手不断发颤,剑尖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此时底舱的水手听到动静,一个个拿着棍棒鱼叉从舷梯冲了上来,看到同伴被雍王刺伤,无不义愤填膺,眼看一场暴乱又要发生。 我屈身扶起那名受伤的水手,将他交到孙三分的手中。那些水手已经将雍王和他的随身武士团团包围了起来。 我大声道:“诸位兄弟,请听胤空一言!”也许是我刚才在匪徒夜袭的时候表现出的勇气,这些人齐齐的静了下来。 我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屈膝在众人的面前跪了下来,谁都没有想到我一个堂堂的皇子居然跪在他们的面前,整个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我充满深情道:“胤空远离大康,不知何日才可回还,第一个需要拜的就是故土!”我恭恭敬敬的在甲板上上拜了一拜。 “第二个要拜的就是大康百姓,若没有他们,焉有我大康数百年基业!”我又在甲板上拜了一拜。 我环顾众人:“第三个要拜的就是你们,若没有众位兄弟拼死相保,胤空早已死在匪徒之手,你们保住的不仅仅是胤空之性命,还有大康万民安居乐业的希望!”我屈身又要拜下去。 “平王殿下!”激动之极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甲板上所有的武士和水手一个个热泪盈眶的跪了下去,只有雍王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我哽咽道:“楼船虽然遍体疮夷,却承载着大康万民的全部期望,能够为大康实现和平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你们,我们每一个人都肩负着同样的重担……”我一辑倒地,人群中传来激动的哭泣声。 人群缓缓散去,雍王武士和水手之间的冲突终于划上了圆满的句号,我冷冷望向一脸羞惭之色的雍王,大康的天下就荒废在这帮庸碌无为的皇亲国戚手里。 即使是雍王的亲信武士此刻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敬之情,我的内心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得意,这些匪徒并不是为了劫取财物,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杀死我,破坏康秦之间的和谈,从刚才的事情我有理由相信,幕后的主事者来自大康的内部,而且此人定然身居高位,对我们此行的具体路线了如指掌。 雍王在危机中几近崩溃的表现,不得不引起我的警惕,我要摧垮他的全部信心,让他在整个团队中失去所有的威信。 我向雍王手下武士道:“刚才的混战中死伤了不少的水手,你们脱下铠甲,去下层帮忙!”这些武士已经被我完全折服,二话不说的脱去铠甲,加入了水手的阵营中。 雍王惶恐不安的说道:“他们都去划船,谁来保护我们的安全?” 我淡淡的笑了笑:“皇叔的舱房已经收拾完毕,我若是你,就会安安稳稳的睡到秦都!”雍王本想发火,可是遇到我凌厉的眼神,他马上垂下头,灰溜溜的向自己的船舱走去。相信在他的内心中,三十一皇侄早已非昔日那个乖巧懦弱的孩子,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孙三分已经为那名水手把伤口包扎好,他向我欣赏的点了点头,背起药箱向底舱走去,那里还有很多伤员等他救治。 第四章【锋芒】(下) 正文第四章【锋芒】(下) 回到舱房,采雪仍然处在昏迷之中,我坐在榻边,爱怜的为她擦去额上的虚汗,她的体温很烫,根据孙三分所说,发烧是正常的现象,我把毛巾用冷水打湿,覆盖在她的额头。 采雪奋不顾身为我挡住那一剑的情形始终在我的眼前浮现,我看着她憔悴的俏脸,心中默默道:“采雪,他日我若有功成名就的一天,绝不会忘记你的这份深情厚意!” 采雪娇躯突然颤抖起来,似乎坠入极其可怕的梦魇:“殿下……不要……不要……”我握住她不住舞动的柔荑,她刚刚有所平静,又惊恐道:“不要……杀我……不要……”一颗晶莹的泪水自她的眼角缓缓滑下,无声的滴落在枕边,我怜惜的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这柔弱的少女一定经历过旁人无法想像的磨难。 采雪的体温始终无法降下去,我又找来了孙三分,他用金针为采雪灸治了几处穴道,而后在舱房内燃起一种熏香,清凉的薄荷气息弥散在空气之中。 我亲自把孙三分送出舱外,他却没有即刻离去的意思,低声道:“老朽有几句话想问殿下。” 我点了点头道:“孙先生有话尽管直说。” 孙三分和我来到船头处坐下,远处的天空已经露出一丝青灰之色,新的一天即将来临,历经一夜的战火惊魂,我身上的衣服破损多处,脸上也有多处被烟火熏黑的痕迹,不过这丝毫无损于我的勃勃英姿。 孙三分将药箱在我们两人之间放下,双目炯炯有神盯住我道:“老朽有一事不明,秦国乃虎狼之国,众皇子个个避之不及,平王为何逆流而上,只身前往险境,难道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 我淡淡笑了笑,反问道:“先生以为呢?” 孙三分正色道:“人生于世上,凡事必首先考虑自身利益安危,即使圣贤仍未能免俗也,殿下明知前途艰险,仍冒险为之,必然是另有所图!”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孙三分对我说这席话目的究竟何在? 孙三分继续说道:“殿下昨夜之所为让老朽豁然开朗!” 我的目光停留在孙三分深邃的双眸上,此人高深莫测,决不像他表面显现出的模样。 孙三分道:“殿下以万民为己任,实则已经将自身利益与大康子民融为一体,殿下已将大康看为自己的一部分……” 我已经听出他话后潜藏的意思,淡淡挥了挥手道:“先生多想了,胤空只想化解眼前的这场战事,让百姓免于战火之灾,并没有先生所说的宏图大志!” 我起身正要离去,却听孙三分道:“老朽虽然年迈,但还清清楚楚记得殿下降生那天的情景……” 我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殿下不哭,不笑,双拳紧握,左足踏七星,十足帝王之相也!”我左脚下的七颗红痣,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歆德皇虽然是我的父亲,却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我生下来就在冷宫之中,从出生到母亲病逝,父皇从未来看过我一面。 我马上又想到,母亲生我的时候,孙三分一直在清月宫中守候,虽然是稳婆接生,他想必也看到过我的足心。 我冷冷道:“孙先生对我说这件事,究竟意欲何为?” 孙三分打开药箱,拿出一幅地图,在药箱之上徐徐展开,我低头看去,这幅地图上画得是八国的疆界,和现在的并不相同,当时的大康为众国之首,四邻皆俯首称臣,秦国那时的面积还不及现在的一半。 孙三分道:“这幅地图是当年太子殿下留给老朽的。”他口中的太子就是我的大皇兄龙胤基,歆德帝唯一册封过的太子,可惜二十三岁的时候暴病而亡,可谓是英年早逝,如若活到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应该是他。自从大皇兄死后,歆德帝就再也没有册封过太子,甚至没有传位给我们这些皇子的任何念头。 孙三分道:“这幅地图上绘制的是一百年前的疆域,大康当年的声势达到鼎盛。”他把地图重新卷好,递到我的手中。 我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不知他为何要将这幅地图转送给我。 “太子临终之时说过,让我日后如有机会,便将这幅地图送给有能力重振大康的人!”孙三分的表情无比的诚挚。 我的内心浮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并不清楚孙三分真正的目的何在,可是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极想得到这幅地图。我郑重接下了这幅地图,孙三分终日紧绷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背起药箱,向我告辞离去。 采雪经过孙三分的救治,烧很快就退了,她的手足又出现了冰冷的现象,孙三分刚才已经将可能出现的情况向我说明,我又为她加了一层棉被,将火盆移到床前。 双手伸入被中,为采雪揉搓着她的纤纤玉足,以此来加速她体内的血液循环。我一向都认为自己的自制力相当出众,可是自从和珍妃初尝云雨之后,我的脑子中总会是不是的想起浪漫旖旎的情景,采雪温软圆润的玉足,又恰恰是对我的一种考验。 我虽然不是君子,可是也清楚不欺暗室的道理,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刚刚舍命救我的少女,经历了昨晚惊心动魄的一战,我实在太过劳累,居然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采雪的纤足仍然被我抱在怀中,我抬起头来,正看到采雪娇羞无限的美眸,看她的样子,已经醒来多时了,我慌忙将她的双足放开。 采雪轻轻啊了一声。 “是不是伤口很痛?”我关切的问道。 采雪含羞摇了摇头,低声道:“脚……麻了……” 我马上醒悟过来,肯定是双足被我压得太久,血循不畅的缘故,采雪看到我熟睡,一直强忍着酸麻,没有叫醒我。 我整了整外袍,站起身来,用力舒展了一个懒腰,从西边的舷窗中可以看到此时已经接近黄昏,火红的晚霞仿佛要将整个天际燃烧起来。 采雪挣扎着坐了起来,我慌忙上前扶住她的香肩:“你重伤未愈,千万不可动作太大。” 采雪惶恐道:“采雪岂可占据殿下的床榻。” 我笑道:“你权且当是我借给你的,以后从你每月的工钱里扣除租金!” 采雪低声道:“多谢殿下大恩大德!” 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我向她说才对。 我正想对她道谢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到:“秦国船队!”我内心微微一怔,秦国这么快就已经派船接应了。 我扶着采雪重新躺下,这才向舱外走去。 已经有许多人涌上了船头,雍王也在其中,看到我出来,他慌忙向我招手道:“前方有两艘秦国的战船!”这里正处于我们和秦国的中介河段,两国共有这一河段,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有战船来此。 人们让开一条通路,我不慌不忙的来到船头,举目望去,只见前方的水域上,两艘巨型楼船向我们的方向缓缓而来,楼船之上黑色战旗迎风飘扬,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雍王感叹道:“秦人组建水军并无太长时间,居然已经掌握了制造楼船之术。”我的内心和他同时发出了感叹,秦国在这十几年中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发展的都是极为迅速,综合实力隐然超出了大康,遥想当年大康的水军抵达之处,无不所向披靡,现在大康引以为豪的楼船,秦人已经可以制造出来,而且长宽和高度都要超出我们许多。 我大声下令道:“停止行进,静观对方的变化。” 秦人的两艘楼船一左一右将我们的船夹在了中间,左侧的楼船上伸出几条木板,在两船之间临时搭起了桥梁。三名黑盔黑甲的秦国将领,从临时桥梁上大步走了过来。 我示意手下船员和侍卫全部退到我身后两丈开外的地方,和雍王一起迎向秦国将领。 从他们的服饰上可以看出,他们的级别都很低,在大康最多相当于统领千人的千夫长。 “来得可是康国质子胤空?”中间那名矮胖的秦国将领大声喝道。 我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我就是大康歆德帝三十一子胤空。” 三名将领相互看了一眼,那名矮胖军官拿出一道圣旨大声道:“质子胤空接旨!”此言一出,我方所有人的脸上同时露出愤慨之色,要知道我虽然前来为质,可是身份毕竟是大康国的皇子,这几名秦国将领不但直呼我名,而且用本国圣旨来羞辱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左侧那名黑脸将领双目圆睁,恶狠狠向我道:“为何还不跪下!” 我身旁的雍王吓得几乎连魂都要丟了,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甲板上,幸亏我及时的一把将他拉住。 我不卑不亢道:“三位将军可知道所站的是什么地方?” 那名矮胖将领不屑的笑道:“自然是大秦的疆域!” 我淡然笑道:“可我却以为三位将军正站在大康国的楼船甲板上,胤空虽然愚鲁,却知道国土之内只可拜一君一主。”雍王肥胖的面孔微微发红,他显然听出了我对他的明嘲暗讽。 那名矮胖将领居然呵呵笑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方才道:“平王勿怪,我们刚才是给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他向身后指了指:“我等是专门来接平王移驾!” 我微微一怔,不是我们的楼船可以直接抵达秦都吗,缘何他们会突然变卦? 那名将领道:“圣上曾经留下御命‘大秦之水,不载康舟’,平王和随行奴仆请跟我上船,其他无关人员可以即刻返回。” 他口中的圣上就是秦国的国君燕渊,大秦就是在他的手上才发展成今日的规模,不过他对大康的仇恨极深,从刚才的哪句话就可见一斑。 我在瞬间便打定了主意,既然早晚都要落在秦人手中为质,又何苦让这帮人随我一起历险奔波。我点了点头道:“你们为我腾出舱位,我要让人把送给秦国国君的礼物搬运过去。” 听到我这么说,雍王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这次的磨难旅程总算得以解脱,他早就丧失了陪我走到秦都的勇气。 回到船舱,采雪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从外面传来的动静,她知悉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及说话,她已经抢先说道:“你若是丢下我,我便死在这艘船上!”也许是因为心急的缘故,她甚至忘了称呼我殿下。 我笑了起来,采雪的目光变得越发的迷惘起来,她猜不透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我当然不会丢下她,自从她替我挡住那一剑之后,在任何的情况下,我都不会丢下她。 我扶着采雪走出舱门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惊奇,他们很难想透,我贵为皇子居然会对一个书僮如此体贴。 孙三分背着他的那个药箱缓缓的来到我的面前,他从我的手上接过采雪:“这些事情还是让老奴来做吧!” 我凝视他许久,孙三分笑道:“我在大康宫中已有四十三个寒暑,时至今日,仍然只是一个四品医官,留在皇宫也不会有什么升迁的机会,老朽愿以将死之身,追随平王左右,这点微薄医术,也许可以对您有所帮助。” 我的脑海中瞬间想起了无数个拒绝孙三分的理由,可马上又被我否决了,无论他出于怎样的目的,我深信他对我没有恶意,试问像我这样一个落魄王孙,又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呢? 我的脚步坚定而从容,经过雍王身边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递给我一个信封:“这里面是礼品的祥单,一路顺风!”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谢谢!” 我走上踏板的时候,楼船上所有的武士和水手同时跪了下来:“恭送平王殿下!”,我的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前方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第五章【大秦】(一) 正文第五章【大秦】(一) 底舱黑暗而潮湿,除了海浪就是不时在头顶经过的脚步声,我是大康臣民心中的皇子,却是大秦将士眼中的人质。转眼之间一切都已经发生改变,沧海桑田,有时候未必要等上百年。 我最为担心的就是采雪的伤势,孙三分关键时刻的投奔,为我解决了这个难题,采雪在他的精心医治下日见好转,我们三人开始在黑暗中谈论秦都,谈论未来,却很少谈起大康,从踏入秦境的这一刻起,我们已经成为秦王治下的三名囚徒。 我并没有得到一国皇子理应得到的礼遇,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折辱,对这帮将士来说,护送我到秦都只是他们的职责,我在他们的眼中和普通的康人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三日之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秦都,秦都原名落阳,秦宣隆皇燕渊于继位六年后从临京迁都于此,意在挟黄河之险和大康国的康都首尾相踞,事实证明他从水草肥美的平原临京迁往秦都是极为明智之举,秦都坐拥秦国第一大港‘通济港’,宣隆皇迁都后一方面在毗邻秦都的河段重新建立军港,大力发展水军,一方面减轻来往商人的课税,吸引天下客商云集与此,秦都也因为他正确的举措不断繁荣起来,加之大秦的东面毗邻‘黄海’,高丽、东瀛以及南海各国的客商无不跨海越洋取道黄河来到这里,现在的‘通济港’在八国百姓的心目中隐然已经超过大康‘万隆港’的地位。 我扶着楼船的凭栏站在甲板之上,眼前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和万隆港不同,我目力所及竟然见不到一个乞丐,往来的百姓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会心的笑容,我的内心忍不住发出了感叹,父皇唯我独尊君,目空一切的高压政策,终于被事实证明已经落伍于这个时代。 在八名秦国卫兵的护卫下,我和采雪、孙三分一行走下了楼船。从采雪的步伐来看,她的伤势已经恢复了许多,虽然完全恢复元气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普通的行动应该没有任何的困难。 距离楼船不远处,两辆四乘的黑色马车在那里等待。我刚刚走下楼船,一名身穿七品服色的高瘦中年官吏带着六名手下,向我迎来。 “大秦太子府执事燕子民拜见康国三十一皇子平王殿下!”他的声音冷淡而踞傲,秦皇果然欺人太甚,竟然派出太子府的一个七品执事前来迎接康国的皇子,显然没有把康国放在眼里。 燕子民引我上了左侧的马车,从车辆的标记来看,应该是皇族专用,可是车厢的内饰异常朴素和大康皇族崇尚豪华奢糜的风气全然不同,秦人的务实由此可见一斑。 燕子民和我同乘,采雪和孙三分上了另外一辆马车,我最后看了一眼‘通济港’,自己在大秦的质子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 燕子民道:“太子殿下为质子安排好了府邸,质子所带的礼物行装,我已经着人先行运往质子府。”他把我的称呼已经从平王改换成了质子,这不但是像我示威,还在提醒我现在真正的身份。 我努力做出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为一个敌国的质子显露出太多的锋芒,一定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在秦国我的身份仅仅是质子,地位甚至赶不上一个普通的秦国百姓。 车辆在秦都闹市中穿行,周围的喧嚣可以让人联想到一片繁荣富强的景象,我虽然很好奇,却始终没有掀起那厚厚的棉帘。 一个时辰以后,马车终于抵达了质子府,这是一座陈旧的府邸,从围墙上的萋萋荒草来看,这里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居住。 门外有八名武士分列两旁,他们显然是来监督我的,我的唇角忍不住泛起了一丝苦笑,秦皇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质子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大门刚刚漆过,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门上用来装饰的铜钉也是刚刚置换,闪闪发光,为这座残破的院落平添了几分贵气,不过这种贵气出现在这里,却让整个府邸显得越发的不协调起来。 走入大门,迎面就看到一个荒草丛生的院落,这里原来应该是座花园,可是长时间无人打理早就荒芜。 院内堆满了木箱,里面盛放的是我从大康带来的礼物。雍王已经将礼单交给了我,我所需要做得就是一一为他们找到主人。 燕子民的职责就是把我送到这里,他让手下人先行退出大门,向我道:“今晚太子殿下会在王府举办宴会迎接各国王子,我会派车来接你,质子一定要准时到达。”我本来还以为这次来到秦都会首先受到秦皇的蒙召,看来秦皇早已将各国质子的事务转交给了太子,我短期内恐怕没有谒见秦皇的机会。 燕子民离去以后,我把礼品清单教给孙三分,让他清点一下礼物,顺便找人搬入西侧的厢房,和采雪二人率先向前方的正堂走去。 推开正堂的大门,阳光从我们的身后照亮了整个厅堂,整个厅堂内到处结满了蛛网尘丝,桌椅板凳的上面落满了厚厚的浮灰。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想到秦国的表面功夫全部做在了大门上。” 采雪温柔笑道:“殿下莫要心烦,采雪马上会收拾好这里。” 我关切道:“你伤势尚未完全恢复,千万不可太过操劳!” 孙三分苦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平王殿下,那些守门的卫兵不愿帮忙将礼物搬入西厢,还说他们只负责守门,其他的事情皆无权过问。” 我哈哈笑了起来,在厅中跺了两步,转身道:“秦皇比我父皇想得还要周到一些,以此磨砺我自主的能力,胤空对他当真感激不尽。”我把眼前的逆境视为了一种挑战,而这种乐观的情绪马上感染到了采雪和孙三分。 孙三分欣赏的点了点头道:“殿下可愿和老朽一起将礼物搬入西厢?” “胤空正想锻炼一下筋骨!” 采雪美目充满崇敬的望向我:“采雪留下收拾一下房间!” 我摇了摇头:“等你伤愈之后再说,现在你需要做得就是休息!” 我在大康之时,虽然不是养尊处优,可是也从来没有做过如此辛苦的劳作,和孙三分两人把礼物完全搬入西厢,足足用去了一个多时辰,身体累得就快要散架,汗水将外衣已经完全浸湿。 我和孙三分稍事休息了一下,就开始整理房间,采雪在我的坚持下没有加入我们的劳动,她在厨房找到一个水壶,为我们烧水饮用。 孙三分虽然已过花甲之年,可是身体之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整整劳作了一个上午,却未曾看到他有任何的疲态。 中午的时候,卫兵引着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是附近临仙楼的老板,太子将我的饮食全权交给了他,每天饭食的时候,他都会让小二送酒菜过来,因为今天是送饭的第一天,所以他亲自带人过来。 “公子好,我叫余得利,是临仙楼的掌柜!”他首先向我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 从他狡猾而贪婪的眼光我马上判断出,眼前的这位是个唯利是图的市侩商人,也许是第一顿的原因,酒菜颇为丰盛,荤素搭配计有八道菜肴,还有一壶花雕。 余得利显然也清楚我的身份,不过他和普通亲人的眼光却有不同,在他眼中,无论我是皇子还是囚犯,只要能给他带来财源便是他的主顾,对我的态度自然显得谦恭许多。 余得利走后,采雪看着他的背影道:“没想到秦人之中也有如此和善之人!” 孙三分笑道:“在这种人的眼中,但凡能给他银子的都是他的爹娘!” 我听他说得如此直白,忍不住笑了起来。 采雪端来热水,让我和孙三分洗了洗手。孙三分又道:“经商之人,虑事周全,他一定想到公子虽然前来为质,可是以后请客之事是不会少得,赢得你的好感,就等于赢得了一个大大的主顾。” 采雪笑道:“听孙先生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 吃饭的时候,两人还恭守尊卑之道,分别站在我的两旁。我笑了起来:“在秦都之中,我们都是囚徒,没有任何的区别,大家坐下一起吃饭。” 采雪道:“殿下……” 我佯怒道:“怎么?不听我的话是不是?” 采雪俏脸一红,只得依言坐下。 孙三分也在我的左手边坐了,我又道:“我们身在秦都之中,以后对我的称呼需要改上一改。” 两人的目光齐齐望向我。 “以后称我公子即可!” 第五章【大秦】(二) 正文第五章【大秦】(二) 下午的时候,我和孙三分将庭院中的荒草又铲除了一遍,采雪便为我们烧水沏茶,整个庭院在我们的整治下,渐渐显现出原来的轮廓。 因为晚上还要前往太子府谒见太子,我提前结束了劳作,采雪为我准备好了热水沐浴。 秦都不比大康,我沐浴之时,也不需他人在一旁伺候,我的手掌上磨出了不少血泡,洗澡沐浴颇费了一些功夫。 换上洁净的内衣长袍,一种通体舒泰的感觉油然而生,劳作之后的舒坦和安逸,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孙三分就用我洗过的澡水冲洗了一下,洗完后幽默的说道:“老朽选择追随平王果真未错,以后日日都可沐浴皇恩。”我哈哈笑了起来,虽说已入牢笼,却远比在大康的心境开阔许多。 我从礼品清单中找到送给秦国太子的礼物,这是一对巧夺天工的翡翠玉马,两匹正撒开四蹄飞奔的骏马体态矫健,昂首甩尾,头微微左侧,三足腾空,只有右后足落在一只展翼疾飞的龙雀背上。骏马粗壮圆浑的身躯充满力度,但其动作又是如此轻盈,充满了“天马行空”的骄傲;飞燕似乎正回首而望,惊愕于同奔马的不期而遇。其中隐喻了“扬鞭只共鸟争飞”的超然境界。 孙三分和采雪都忍不住赞叹道:“当真是巧夺天工!” 我点了点头,凭此玉雕,应该可以获得秦太子的良好印象。 黄昏时分,燕子民派车来接我,我带着精心挑选的锦盒登上马车,孙三分和采雪依照我的吩咐留守在质子府中,有两名侍卫陪伴我前去。 秦太子,姓燕名元籍,字楚秋,现年二十九岁,兼任大秦水军都督,是秦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燕元籍为人好客,门下食客三千,因为人慷慨而闻名天下。 接我的马车比初到大秦的那辆还要寒酸许多,车厢多处残破,冷风从缝隙中不时的吹入,看来燕元籍的慷慨并没有用在我的身上。 太子府位于秦都的城东,距离我所居住的质子府不到三里。 我下车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有不少王孙贵族也正在向太子府走去,看来今晚的晚宴秦太子邀请了不少人前来。 我在两名侍卫的陪伴下来到府门前,首先向门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在他们鄙夷的目光中怀揣礼物走入门去。 我见惯了大康皇宫的金碧辉煌,秦国的太子府给我的感觉只有普通二字,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建筑物出奇的高大,可是整座府邸没有任何精巧的装饰,这更证明了秦人务实的观点。 走入设宴的大厅,迎面遇到七品执事燕子民,他引着我在左首最末一个位置坐下,却没有向我引荐秦太子的意思。 秦太子燕元籍在众人的注目中从侧门走入,他身高七尺有余,身材健壮,皮肤呈古铜色,面目英俊,充满着强烈的阳刚之气。 他一一向众人颔首示意,目光却始终未曾落在我的身上。府中下人为我们奉上酒菜,菜仅有四样,三素一荤,酒是最寻常不过的高粱烧,作为大秦太子,举办这种规格的宴会,未免显得有些寒酸。 我随着人群举杯敬酒,看来今晚我没有和太子交谈的机会。 酒过三巡,秦太子燕元籍的目光忽然转到了我的身上:“平王殿下,住得还满意吗?”此言一出,我马上醒悟到,他早就看到了我,只是一直装出没有看到罢了。 我恭恭敬敬的答道:“太子安排颇为周详,胤空感激不尽!” 燕元籍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举起酒杯道:“既然满意,便陪我干了这一杯!” 我自然不敢拒绝他的要求,爽快的举起酒杯,将辛辣的酒水一饮而尽。 燕元籍笑道:“平王果真爽快,今日你初到秦都,这一杯是我为你洗尘的!”他又拿起了酒杯。 我只好再陪他干了一杯。 燕元籍道:“从平王进门时手里便拿着这个锦盒,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他的这句话提醒了我。 我站起道:“里面是胤空送给太子的礼物!” “哦!大康国富民饶,平王出手肯定不凡,打开来看看!” 我的内心一阵得意,在场的除了秦国的王卿贵族,就是来自各国的皇子,在他们的面前展示大康的宝物也是一件露脸的事情。 我抱着锦盒来到大殿正中,将那一对马踏飞燕拿了出来,大厅内顿时响起一阵赞叹之声,显然都看出礼物不同寻常。 燕元籍目光竟然未向礼物望上一眼,他向人群中说道:“敬延兄,你对玉器宝物颇有心得,就由你来品评一下如何。” 坐在右侧的一名胖乎乎的青年站起身来,他是中山国的二皇子张敬延,中山国早已沦为秦国附庸,他在秦太子面前和寻常的家臣无异。 张敬延笑眯眯来到我的面前,目光上下打量了礼物一眼,然后发出一声鄙夷的冷笑:“太子殿下,以敬延所见,这两匹马踏飞燕,虽然做工精致,却是琉璃所仿的粗劣赝品。” 我内心一震,没想到他居然信口雌黄,正想分辨,却看到燕元籍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目光。难道他们事先便串通好,故意在人前羞辱我大康。 宾客中有几名性情急躁的客人早就按捺不住,大声吼叫起来:“龙胤空,你欺人太甚,居然用这种仿冒的东西欺骗太子,难道不想活命了吗?” 我慌忙跪倒在地上,装出惊恐到了极点的样子,身躯不住瑟瑟发抖,声音颤抖道:“胤空……真……真是……不知……”在别人看来我被吓得魂不附体,连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燕元籍却哈哈笑道:“你们岂可如此无礼,惊扰了贵客!”他亲自从上座走了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我颤声道:“太子……莫要杀我……” “你是我的贵客,我又怎会杀你?”燕元籍一脸的轻视,他拍了拍我的肩头道:“你回去坐吧!” 我哆哆嗦嗦走了回去,中途故意装出被绊了一脚的样子,极为难堪的趴倒在地上,又引来了一阵刺耳的哄笑。 燕元籍看着我狼狈的模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拾起地上的那对马踏双燕道:“古人有云,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平王不远万里而来其心可嘉,其意可表,至于他送什么礼物,各位又何必深究!” 他目光注视在飞马之上:“本王在乎的并不是这对礼物,而是平王的一片真心!” 所有人都向他投去尊敬的目光。 我的眼眶都红了,激动的泪光在目中闪烁,心中却把燕元籍骂了个千遍万遍,这个混蛋不但侮辱了我和大康还不算,对这对珍贵的马踏飞燕也不放过。 第五章【大秦】(三) 正文第五章【大秦】(三) 因为发生了刚才的事情,所有人对我这个康国的皇子都充满了不屑和鄙夷,我并不介意这样的结果,在别人的眼中越是懦弱,越不会让人产生威胁感。 本来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动声色的混过这场宴会,没想到中山国二皇子张敬延率先向我敬酒,我对他可谓是反感到了极点,在刚才的事情中,他显然充当了燕元籍的帮凶。他之所以带头向我敬酒,明显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再次出糗。 我虽然识破了他的险恶用心,表面上却不能点破,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和他连干了三杯,在他的带动下,其他的客人也开始争先恐后的向我敬酒,如果我全部照单全收,恐怕没等实现我的宏图大志,就会死在太子府的酒桌前。 我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胤空……高……高兴……” 这时两名侍女前来又过来倒酒,我色迷迷的望向她们,伸手牵住其中一女的衣袖,稍一用力,将她拉入了怀中。 那侍女一声惊呼,我把头颅埋在她腰肤之间,手指借着她身体的掩护,极为隐蔽的伸入自己的喉头。 “哇!”地一声,我将刚才所食的酒菜全部吐在了她的身上。 众人看到我狼狈的模样,轰然大笑了起来,那名侍女哭哭啼啼的从我身上挣脱开来,掩面向门外逃去。 燕元籍大笑道:“平王醉了……” 我做出一幅醉眼朦胧的样子:“我……没醉……我……还能喝……”自己主动斟满了酒水,手抖得连酒壶都拿不稳,多数酒水都洒在了外面。 我端起酒杯摇摇晃晃的起身向秦太子走去:“太子盛情……胤空……感激……不……不尽……无以回报……只有用此酒……来……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哆哆嗦嗦拿着酒杯向自己的嘴边凑去。 原本热闹喧嚣的场面却突然寂静了下去,我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刚才是谁欺负芸儿来着?” 我傻笑着抬起头来,却见一个美丽的红衣少女向我走来,她身着红色宫装,瓜子般的精致脸庞绝没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不经刻意修饰,清秀无伦,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左右,乌黑的秀发侧挽了一个坠马髻,衬托得玉面朱唇更是动人心弦。 这少女虽说美到了极致,可是眉宇间却充满了刁横凶蛮的痕迹。 燕元籍笑道:“琳儿,平王只是不胜酒力,无心之过,你何必跟他计较!” 我心中一怔,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少女竟然是秦国九公主燕琳,听她的话语刚才被我吐了一身的侍女应该是她的贴身宫女,这下麻烦了,无意之中竟然捅了一个马蜂窝。 燕琳妙目冷冰冰看了我一眼,突然扬起手来狠狠的在我脸上打了一个耳光,这一巴掌全无先兆,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若是真的酒醉还好,苦于醉酒只是装出的样子,脸上登时便隆起了五根手指印记,没想到她出手居然如此的毒辣。 我呵呵傻笑着,事到如今,只好把表演进行到底,伸手向她的纤手抓去:“小……美人……来陪我……喝……一杯……” “淫贼!”燕琳柳眉倒竖,抬起纤足踏在我的小腹之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酒杯也飞了出去,酒水泼得满地都是。 所有人无不幸灾乐祸,要知道这燕琳是秦都有名的刁蛮少女,寻常人莫说是对她如此说话,即便是多看上一眼,也要被她严惩一番。 燕元籍看到场面发展到如此地步,慌忙下来拦住燕琳,苦口劝道:“琳儿!你不可如此无礼!”一边让人把我扶出门去。 我一边走,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小美人……” 人群中有人低声感叹道:“难怪大康国日渐衰败,若是将来帝位传到此子之手,亡国之日已经无多……” 我的脸上仍能清晰的感到燕琳那一掌的火辣疼痛,她的意外出现又让我轻易博得了好色之名,我要利用这良好的开局,让所有人接受我这个庸碌无为、沉溺酒色的康国质子。 孙三分用棉布裹住雪球覆在我的脸上,疼痛的感觉顿时减弱了许多,采雪默默的为我泡了一杯香茗,我虽然没有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从我的狼狈模样,他们也可以猜测到我所蒙受的屈辱。 孙三分将那份礼单放在我的面前:“公子!按照歆德皇预先的礼单,我们还需拜访这些人!”我早就对这份礼单烂熟于胸,自从发生今晚被燕元籍斥为赝品的事情以后,我突然改变了计划,就算我将这些礼品一一送给名单上的王卿贵族,现在也达不到预定的效果,还有可能让秦人以为我别有用心。不过留在身边也不可取,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被人窥觑我的宝物,恐怕会遭到飞来横祸,虚得尽快想个办法将它们散去。 无论是康都还是秦都,除了权势就是金钱更容易获取别人的尊重,我是个别人眼中的阶下之囚,毫无任何的权势可言,我想得到尊重,赢得人缘的关键就取决于金钱,可是眼前的局势下,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控制金钱,必须用它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好的效果。 我淡淡的挥了挥手:“这些礼物我想全部留下,明天你们随我在秦都逛上一逛,顺便找一家信誉良好的商铺,将这些礼物变卖出去。” 孙三分和采雪都不知道我想变卖礼物的目的,充满迷惘的看着我。 我笑道:“修葺府邸,购买奴仆都需要金钱,如果我们不灵活变通一下,如何能够尽快的改善现有的条件!” 好在秦太子对我这个质子并没有太多的限制,唯一的不便,就是出行时总有两名侍卫相随。 翌日清晨,我们三人在侍卫的监护下来到秦都最繁华的观钱街,这条街道位于秦都老城的中心,随着秦都的不断扩展,早已经偏离了秦都城的中轴线,成为西城的一条街道,可是这里却是商家的福地,各国客商云集与此,处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我连续逛了几家商铺,在一家名为‘聚宝斋’的铺面前停下。据两名侍卫介绍‘聚宝斋’是秦都中信誉最为良好的商铺。 聚宝斋室内陈设古朴雅致,全无其他商铺的市侩庸俗之感。店主人是一位七旬左右的白发老者,正在向两名客人介绍着一件三尺多高的珊瑚树。 我走了过去:“掌柜!帮我看看这件东西的价钱!”我把随身带来的一只镶满宝石的金丝雀鸟放在了柜台之上,这件宝物原来是准备送给秦国右丞相诸葛卿的礼物。 那老者双目一亮,拿起那只雀鸟看了许久,方才道:“这只金丝雀应该是宫廷之物,不知公子从何得来?” 我赞道:“掌柜果然好眼里,此物来源清白,你尽管放心估个价码!” 那老者沉吟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银子!”我早就清楚这件宝物的真实价值,金丝雀鸟共有八只,三年前八皇兄穆王胤尚曾经获赐一只,后来转卖给了勤王,勤王为此付出了一万两的代价,这老者分明是给了我一个低到极点的价格。 我却爽快的把雀鸟放在柜台上:“你给我点清三千两的现银,这件雀鸟归你了!”那老者没想到这件好事会这么容易的落在自己身上,生恐我返回,牢牢抓住那雀鸟,声音颤抖道:“阿福,快去库内支取三千两银子!” 中午我请所有人在观钱街的‘鸿雁楼’大吃了一顿,下午去秦都最大的赌场‘得意坊’海赌了一把,离开赌场的时候,我的身上仅仅剩下不到一两的碎银。 采雪不无担心的说:“公子!修葺府邸已经无钱可用了!” 我笑了起来:“我们从大康带来的好像不仅仅是这一只金丝雀鸟,明天我会多换一些银子!” 一连五天,我几乎每天都要去变卖一件宝物,可是却连一两银子都没有带回去,我的声名却在不知不觉间在秦都的朝野上下传开,大康国的平王不但喜好酒色,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鬼。 在第六天的时候,甚至连孙三分对我的举动都有些反感,他和采雪口径一致的不愿继续陪我出去胡闹。 我这次准备拿去变卖的是一对宝石宫灯,为我守门的侍卫对我的态度明显转变了许多,这些天吃到他们肚子里的酒肉到底没有白费。 我正要出门的时候,却看到一辆豪华的八乘马车缓缓停靠在质子府前,不知道里面坐得是哪位达官显贵。 第六章【青楼】(上) 正文第六章【青楼】(上) 八匹骏马膘肥体壮,颈上悬挂着紫金銮铃,车厢朱漆彩墨,装点的异常豪华,在民风朴素的大秦很少看到有人会这样招摇。一名坐在车前的青衣奴仆首先跃下车来,在车门前跪下,另外一人拉开了车厢。 我很少见过这样肥胖的人,他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喘息一下,大脚踏在奴仆的背上,让人忍不住担心他随时会把奴仆的脊梁踩断。 侍卫李保在我身边低声道:“平王,他是秦都第一富商钱四海。” 我来到秦都的时间尚短,还没有听过此人的名字,不过从侍卫敬畏的眼神来看,钱四海的能量一定很大。 虽然已经是初春,秦都的气温仍然很低,钱四海却不断的擦起汗来,他来到我的面前开门见山的说:“把你所有的东西都给我看看,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 钱四海眯着小眼睛,仔仔细细的观赏着每一件宝物,我站在一旁足足等了他一个时辰,在我的印象中,一个富可敌国的生意人很少像他这么注意小节。 “十万两银子!把这些东西全部给我!”钱四海一边擦着汗,一边提出了他自认为合理的价钱。 我愉快的点了点头,钱四海给我的价钱要比聚宝斋公道的多,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钱四海手下搬走宝物的空隙,我请他来到客厅落座,他肥硕的屁股坐在藤椅上,发出一阵动人心魄的吱嘎声,好在藤椅还能够承载他的体重。 采雪为钱四海奉上茶水,钱四海喝水的动静很大,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 “好茶!”他由衷的赞道,放下茶盏时,水已经喝干,我示意采雪为他续上茶水。 钱四海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这是十万两广德隆的银票,你可以在八国任何一个地方随意兑换!”说到钱,他的底气显得格外的粗壮。 我把银票纳入怀中,笑道:“钱老板果真爽快!” 钱四海小眼睛飞快的转了转:“平王殿下,钱某有一事不明。” “请讲!” 钱四海道:“钱某听说平王殿下现在典当的这些宝物,都是贵国歆德皇为大秦诸位公卿准备的礼物,不知……可有此事?” 我淡然笑道:“钱老板的消息倒是灵通。” 钱四海压低声音道:“平王做出此举,难道不怕被秦国公卿责怪吗?” 我大笑着站起身向庭院中走去,急于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的钱四海也跟了出来。我指了指残破的院落:“钱老板看到这些是不是会明白我的苦衷呢?” “请恕钱某愚昧!” “胤空从入秦为质那日,生死已经由不得自己掌控,若然康秦之间发生战事,就是我的毙命之日。今朝有酒今朝醉,胤空要抓紧这有限的时间,尽情的享受我的短暂人生!” 钱四海缓缓点了点头:“平王殿下果然坦诚,就冲这一点,钱某交定了你这个朋友。” 他离去的时候,我携手把他送出门外,钱四海低声向我道:“钱某与殿下一见如故,今晚钱某在‘百花楼’做东,为平王殿下洗尘。” 我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非是胤空不愿从命,只是……”我向那看守质子府的侍卫瞥了一瞥。 钱四海诡秘一笑:“殿下尽管放心,一切都包在钱某身上!” “钱四海这个人不简单!”孙三分向我进言道。 我点了点头,若没有超人的能量,岂能自如的进入质子府,再说明明知道这些是我父皇送给列位公卿的礼物,他还敢出钱买下,没有过人的胆色绝对无法做到。 采雪秀眉微颦:“他肯定不是普通的商人,买下这些东西,说不定有人在背后指使。” 我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也许他是燕元籍派来的也未必可知!” 我大胆的推断并不是毫无根据,我送给燕元籍的那对马踏飞燕绝非赝品,燕元籍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宝物的真正价值,这些日子我不停的典当宝物,他想必有所耳闻,在他的心目中我是他的阶下之囚,自然不想让这些宝物白白便宜了外人。 如果直接从我的手上抢去,传到外人耳中一定会被人耻笑,他极有可能采用这种迂回的途径买下宝物。这些宝物的总值至少要在百万以上,用区区的十万两买下它们,即可掩人耳目,又可获得珍宝,的确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孙三分叹了口气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现在有些明白公子散尽财物的真正目的了。” 我笑道:“孙先生这么说就是赞同胤空所为了?” 孙三分苦笑道:“看来这十万两的银票也时日无多了,好在粗茶淡饭可以果腹,秦国碍于颜面应该不会把我们三个活活饿死,实在不行,老朽便背着药箱走街串巷的买上两贴膏药,或许能够混饱肚皮。” 采雪嫣然笑道:“公子这次莫要忘了,先把房屋院墙修葺一下,若是拖到了清明,落雨纷纷,我们恐怕要每天打着雨伞过日子了。” 我和孙三分对望一眼,同时大笑了起来。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钱四海才派人来接我,侍卫方面显然都已经被他摆平,居然没有坚持跟着我,这更让我相信,钱四海和太子燕元籍之间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没有燕元籍的默许,就算侍卫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我独自出门赴约。 百花楼位于秦都西城的春雨街上,这里距离观钱街很近,两条街道相互平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观钱街以商业为主,而春雨街以烟花而闻名。 钱四海对时间把握的相当精确,在我走下马车的同时,他的豪华马车也来到了百花楼的大门前。他的衣着品味让我实在是不敢恭维,外套绿色缎面的锦袍,里面穿着一件红色的对襟小袄,虽说质地都是上上之选,可是搭配在一起显得格外的突兀,在加上他臃肿的身躯,活像一只大肚的蛤蟆。 钱四海热情的牵住我的手,指了指百花楼的招牌笑道:“享受人生,须得从这里开始,整个大秦所有男人最向往的地方就在这里。 钱四海并没有言过其实,我和他携手进入百花楼,一种淡雅的香气飘荡在空气之中,这种若有若无的香气轻易便能够引起男人的遐思。 脚踩在厚厚的波斯羊绒地毯上,异常的舒服,室内温暖如春,四名身材窈窕的美貌少女分别为我和钱四海脱去外罩的长袍。 整个大堂显得格外的清静,四周墙壁之上挂着数十幅美女的画像。我早就知道百花楼是秦都的第一风月场所,却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没有其他青楼中的媚俗和喧嚣,清静雅致的仿佛走入一座书院之中。 钱四海笑道:“这里是不是有些出乎殿下的意料?” 我点了点头,笑道:“此间的情景已经让胤空悠然神往了!” 钱四海哈哈大笑,我们向五层走去,经过每个楼层的时候,我都会好奇的看上一眼,到处都显得清静之极,房门全部紧闭,每扇门前都有两位垂髫少女在外面站立。 钱四海向我介绍道:“看没看到门前的灯火?”我这才留意到每扇房门的上房都悬挂着数目不等的精致红灯。 钱四海道:“只要红灯燃着的地方,就是有客人在内。在二层燃一盏灯需要五百两银子,三层就要一千两,四层燃灯需要两千两,五层燃灯需要五千两。” 我留意观察了一下,应该以二层的红灯最多,越是往上燃灯越少,到了五层只有两个房间,外面都燃起了红灯。 两名垂髫少女在楼梯口处等待着我们,笑意盈盈的道了一个万福,引着我们向‘新月阁’走去。 进入新月阁门前之时,我留心数了一下,门前挂得红灯竟有四盏之多,难道钱四海除了我以外,还请了他人? 走入新月阁,首先是一条曲折的回廊,两旁栽植着各种花树,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竟然会是这种景象,在两名美婢引路下,我们经过这条回廊,两旁种植着很多花卉,还布置了各式各样的盆景,幽雅宁静,颇具心思,使人想不到这竟是妓院的处所,就像回到了家里。又曲曲折折的走了十多步,前方出现了一个用鲜花制成的拱门,转过拱门豁然开朗,清幽雅致的大厅方才出现在眼前,在楼中居然能营造出精巧的江南园林,让我不得不感叹工匠的妙手,另一方面也证明万花楼主人财力定然雄厚。 大厅正中的水晶桌椅上已经摆放好了各色菜肴,就连盛放菜肴的碗碟和酒杯也全部是水晶所制成,我自小生长在皇宫之中,应该算得上见多识广,可是眼前的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钱四海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看出我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钱四海道:“万花楼二层有三十个房间,三层有十五个,四层只有八个,到了这五层只剩下两个!” 其实我从室内的面积上已经猜测到了。 钱四海不无得意的说道:“有资格进入这五层的客人,整个秦都不会超过百人,而这百人之中可以做到常来常往的不过区区十人!”看他得意的样子,他自然就是这十人中的一员。 两名垂髫少女在我们入座后,婷婷袅袅离开了房间。 钱四海轻轻击了击手掌,四位身穿白色薄纱的少女,自花丛之中缓缓走出,我不由得睁大了双目,一时间竟猜测不出她们刚才究竟藏身在哪里。 四位少女俱是人间绝色,更难得的是各有各的美态,各有各的妖娆,望着眼前的活色生香只要是正常男人便会心动,所以我无需过多的伪装,便在钱四海的面前自然流露出一幅好色的模样。 钱四海微笑着向我一一介绍。 身材纤长的飞燕和圆圆偎依在钱四海的身边坐下,看来男人越是肥胖越是喜欢骨感的美女。 心雯和奴娇盈盈来到了我的身边落座。我嗅着由她们娇躯传来的衣香发香,暗忖女人的诱惑力果真不可小觑。 钱四海双手揽住两名美女的娇躯大笑道:“平王殿下是钱某的贵客,你们可要好生的招待他!” 心雯和奴娇不等他这句话说完已经竞相向我的怀中偎依而来,我揽住两女的纤腰,她高耸丰满的胸脯一左一右压迫着我,俏脸上充满了春情洋溢的动人表情,我也不由得一阵心动,低下头去,在她们两人娇艳的嘴唇上分别吻了一口。 钱四海大声笑道:“当真是有志不在年高,没想到平王殿下年纪轻轻竟然是游戏花丛的高手。” 心雯娇滴滴剥了一颗荔枝,含在檀口之中,捧住了我的面颊喂我,我虽然和美丽的珍妃偷偷尝试了云雨之事,可是还从未和烟花女子接触过,她们的媚态对我来说的确是一种无法抵挡的诱惑。 心雯小巧的香舌将荔枝推入我的口中,我们的唇舌趁机纠缠在了一起,听着我们啧啧有声的热吻,奴娇似乎也有些心动,纤手轻轻拉开我的衣襟,香舌恰到好处的舔弄着我的身躯。 这简直是对我自制力的一种考验,如果不是顾及钱四海在场,我肯定会撕去二女的薄纱,马上就剑履及地。 第六章【青楼】(下) 正文第六章【青楼】(下) 钱四海那边的景象更加的淫靡,二女已经脱掉轻纱,卸下内衣,露出全裸的雪白胴体,凝脂白玉般柔润光滑的肌肤,在墙灯下闪闪生辉。 心雯和奴娇似乎也不愿落在姐妹的后面,在阵阵的呻吟声中,也撩起轻纱,将胸围轻轻除去,胸前的两点樱红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比起飞燕和圆圆的裸体让人更加的血脉贲张。 我的双手分别落在心雯和奴娇迷人的胸部之上。 钱四海此时却举杯道:“平王殿下远路而来,钱某先敬你一杯!”我的手只好恋恋不舍的从奴娇胸上暂时离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呈现出一种琥珀红色,在水晶杯的掩映中显得格外的瑰丽,我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品味酒水的甘醇,刚刚放下酒杯的右手重新回落在奴娇弹性十足的胸前。 我的头脑并不像所表现出的那样狂热,我借着垂下头亲吻心雯胸部的时机,悄悄观察了一下钱四海的表情,他的双手虽然在两女身上四处游走,双目却显得异常的冷静和理性。 我的内心不由一凛,钱四海为我接风洗尘的目的显然志在对我进行考验,在我观察他的同时,他也正在全面剖析着我的一切,如果我继续表现出顽强的自制力,肯定会引起钱四海的警觉,我几乎可以断定那晚在太子府的表演并没有让燕元籍对我彻底放心。 心雯用双乳夹着水晶杯,娇声道:“奴家敬平王殿下……一杯。” 我淫笑着用嘴捉住她鲜红的乳尖:“容我吃口菜再喝!”我的右手悄然探入心雯用来遮羞的短裙上,在她的一声娇呼中,我将短裙粗暴的扯了下来,将她压倒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 心雯的脸上欲拒还迎,无限骚荡的神情,让我看得血液沸腾,心跳不断加速,既然钱四海用此种方式对我进行考验,我唯有把戏作足,更何况美色当前,我本非柳下惠般坐怀不乱,何不趁此享受一下美人温柔呢。 我和心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缠绵起来,心雯荡人心魄的呻吟声,不但让我的兴致高涨,还引得其余三女心中情动,奴娇心痒难忍除去衣衫在我的身后厮磨起来,诱人的娇嘘在我耳边断断续续的响起。 钱四海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当众淫乱,他看到我和两女大战的情形,不免也是心痒难忍,可是毕竟还有些顾及颜面,带着飞燕急不可待的向花丛后去了,原来花丛后有两间隐匿的卧房。 只剩下圆圆一人坐立不安的留在那里,看来钱四海的能力不过尔尔,他离开以后,我更加无所顾忌,全情的投入到和两女的大战之中,一时间两女愉悦的娇呼和我浓重的呼吸声组成了完美的乐章。 钱四海花这么大的代价对我进行考验,我自然不会让他的苦心白费,在把两女制服之后,我又成功将圆圆变为胯下之臣,初初一算,四盏灯中我独占其三,等于钱四海凭空送给了我一万五千两银子。 三女也没有料到我会神勇如斯,每个人在我的身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晚我就在万花楼住下,这一夜之中又免不了和三女交锋数场。 清晨醒来的时候,三位美女的粉臀玉股仍旧纠缠在我的身上,经过昨晚的鏖战,她们一个个都已经筋疲力尽,我悄悄从香艳的脂粉堆中脱开身来,在外厅的热水池内草草洗净身子,穿上衣服,向门外走去。 门前婢女看到我微笑着行礼道:“平王殿下早,钱老板在楼下等你!” 我按照她们的指引向楼下走去,钱四海正在和一位风姿绰约的女郎谈笑风生,那女郎因为是背朝我,所以看不到她的容貌,不过单从她无限美好的背影来看,此女定然是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她身穿白色长裙,纤细的腰间束着一根绿色的绸带,这看似随意的装饰更强调出她丰满圆润的臀部,我的脑子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 钱四海向我挥手道:“平王起得好早!” 那女郎此时也回过头来,她的脸庞明艳照人,深嵌在两弯秀眉下的一对明眸,像两潭香冽的美酒,充满惊人的吸引力,撩人遐思。在娇巧鼻梁下配的是温软而充满性格的红色樱唇,唇角微微翘起,让她的俏脸越发显得生动起来。 我来到钱四海的面前,钱四海向我介绍道:“这位是万花楼的老板慕容嫣嫣姑娘。”我心中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这座名满大秦的青楼老板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女郎。 慕容嫣嫣美目中荡漾着矜持的笑意,她给我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极其理性,这种女性往往也是最难驾驭的。 慕容嫣嫣轻声道:“嫣嫣今晨方从浔阳返回,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平王殿下海涵。”她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韵味,她虽然表现出应有的客套,可是对我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热情,毕竟我只是一个敌国的质子,一个毫无身份的阶下囚徒,恐怕如果不是看在钱四海的面子上,她连话都懒得跟我说。 钱四海似乎并不想让我和慕容嫣嫣过多的接触,借口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和我一起离开了万花楼。 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我回身看了看万花楼的招牌,正遇到钱四海满怀深意的眼神,彼此都露出了笑容。 钱四海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看来我不服老不行了!” 我恭维道:“钱老板起得还是比我早些!” 钱四海略带嗔怪的说道:“若是钱某也有平王左右逢源的福分,恐怕此刻还躺在床上呢。”他毕竟还是对我昨夜的横刀夺爱耿耿于怀,不过古语有云能者多劳,他既然无力二者兼顾,我为他分担也是理所当然。也许钱四海更心疼的是那些花出去的银子,这场洗尘宴足足在我身上花了一万五千两,如果他真的是替燕元籍调查我的虚实,现在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回到质子府,才发现府中多了不少工人,孙三分正指挥着他们修葺外墙,看到我他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公子一夜未归,想必是钱老板对你招待的异常周到!”我自然能听出他话语的弦外之音,微微一笑转开了话题道:“这些人都是你请来的?” 孙三分笑道:“人虽然是我请来的,工钱却需要公子给付。”他看了看我又道:“公子不会在一夜之间把那些银子全部花光了吧?” 我脱口道:“我一整夜都在万花楼睡觉,那里顾得上……”话刚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孙三分叹了口气道:“公子虽然年轻力盛,可是男女之事还是莫要过度为好……” 我狡辩道:“孙先生误会了,昨夜我和钱四海一直都在喝酒。”我这句话分明是前后矛盾,再说换作谁都不会相信我会陪着钱四海这个庞然大物喝上整整一个晚上。 孙三分道:“公子莫要忘了,老朽行医已经整整五十二年,有些事情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尴尬的笑了笑,以孙三分的医术看出我昨晚纵欲之事的确不难。 “公子!”采雪惊喜的声音从西厢传来,暂时让我能够脱开身来。 孙三分意味深长的说道:“采雪昨晚一夜未眠,她重伤刚刚痊愈,你还是劝她早些休息……”我这才留意到孙三分双目中也是布满血丝,看来他昨晚也未能入睡,他和采雪一定是担心我的安危,始终在守候着我的归来,我的内心一阵感动。不觉中对孙三分又多了几分敬意,对采雪有多了一些爱怜。 采雪的美眸中充满了喜悦和欣慰,我的平安归来终于让她一颗悬着的放了下来。我虽然在万花楼已经沐浴过,可是采雪为我准备好了热水,我自然无法拒绝她的苦心。 重新沐浴完毕,采雪已经为我熬好了泡好了参茶,无微不至的体贴让我的内心中洋溢着浓浓的暖意。 东厢是我的书房,经过这两日的收拾显得整洁了许多,我从书架上找到那本关于大秦王公贵族的传记名单,仔细研读了起来,这本传记是大康史官诸葛诚专门为了我的这次出行而准备,从各方收集了王公贵族的身世履历,甚至包括彼此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虽然很多东西都是道听途说,并无真实证据可靠,不过对我初步了解大秦的政治结构来说,已经是大有裨益。 我虽然和秦太子燕元籍仅仅有过短暂的一次接触,可是我已经看出此人心中城府极深,对我这个敌国质子抱有强烈的警觉之心,我很难取信于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让他以为我只不过是个庸碌无为之人,任由我在这秦都之中自生自灭。 如果我贪图暂时的安逸,只需要做到表里如一,肯定可以在酒色中安稳的渡过一段日子,至少在康秦两国发生战争之前,我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可是自从走出大康的国境,我的内心中就下定了决心,终有一日,我会重返大康,沉溺于安逸只会逐渐磨灭我的斗志,打消我的雄心。 我审视着这本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传记,秦人豪放,任侠而好友,这在很多人的身上都得到了体现,燕元籍贵为太子,门下食客三千,但是谈到慷慨他只能在皇子中排名第二。 我留意到了另外一个名字,燕元宗,他是秦宣隆皇燕渊的第七个儿子,据传记上所载:岐王燕元宗,字恩捷,十八岁,为人风流倜傥,慷慨好客,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母为当今秦国皇后项晶。 谈到项晶多少和我之间还有些关系,项晶乃是大汉国公主,当今汉成皇的妹妹,而我的三姑母长诗恰恰是成皇最为宠爱的妃子,现执掌大汉后宫。 据民间所传,项晶和太子燕元籍之间向来不睦,项晶十六岁嫁入秦国之时,燕元籍已经被册封为太子的当然人选,也许是出于对亡母的眷恋,燕元籍从一开始就对项晶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情绪,后来随着六皇子燕元宗的降生,这种抵触逐渐的演变成了一种刻骨的仇恨。 项晶在短短的五年之间从众妃之中脱颖而出,被宣隆皇封为皇后,决不仅仅是依靠她显赫的家世和背景,她的智慧和外交手腕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据传记所载,自从项晶生下燕元宗以后,就开始筹划用儿子顶替太子燕元籍的地位,可是她虽然得到燕渊的宠信,但是秦国的很多大臣都站在燕元籍的一边,以至于她的野心迟迟都未能得到实行。 而燕元宗的性情又太过淡薄,对于太子之位并不苛求,更多的时间都寄情于琴棋书画之中,这让项晶极其失望,可是只要燕元籍一天没有登上帝位,项晶和他的斗争仍然要继续下去,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同时也为了捍卫她的地位和权利。 如果在秦都期间,我能够得到项晶的庇护,那么我的境遇肯定会改变许多,可是想法固然很好,真正实施起来确有诸多的困难,项晶贵为秦国皇后,岂是我这样一个落魄质子轻易见到的。 我对燕元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岐王燕元宗的慷慨好友远远超过了太子燕元籍,他门下的食客竟有六千之多,整整是太子的一倍。 我从桌上拿起狼毫,正想喊采雪研墨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已经睡了过去,我悄悄的走了过去,从衣架上拿下我的锦袍小心的为她披在身上,室内炉火正熊,采雪娇俏的脸上露出一丝诱人的嫣红,这种清丽中的妩媚让我更加的心动。可是说来奇怪,我并没有产生亵渎采雪的念头,这种若有若无的纯洁之情远比肉欲更为超然隽永。 第七章【墨宝】(一) 正文第七章【墨宝】(一) 十万两白银在我的手上仅仅存在了两天,除去用来修葺房屋的三千两,请守门侍卫喝酒花去了一百两,剩下的钱全部捐给了赌坊,对于我这样一个拙劣的赌客来说,输钱要比赢钱容易许多。 我输钱的本事让赌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自愧不如,用不了多少时候,这件事就会传遍秦都的大街小巷。 我来到秦都后挥金如土,醉生梦死的生活,已经成功消除了太子燕元籍的戒心,门口的那八名侍卫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亦步亦趋,我们三个可以自由的出入质子府。燕元籍自然不会让我饿死在他们大秦的领土内,每天还是让临仙楼的伙计照旧给我送着饭菜,可是饭菜的数量和质量都明显的降低了许多,只能用粗劣二字来形容。 我在宫中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乍一尝试这种日子,感到异常的新奇。 看着我香甜的吃着粗陋的饭菜,孙三分忍不住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碗筷放了下去:“采雪,去西厢取一些人参来,为公子熬一碗参汤。” 采雪轻轻咬了咬下唇,黯然道:“先生从大康带来的那些人参已经用完了……” 孙三分诧异道:“应该有很多,怎会……” 我笑着解释道:“我喝不惯那古怪的味道,把人参分给守门的侍卫了。” 孙三分瞠目结舌的看着我,那些人参都是从宫中精选的上品,价值最少在千金以上,没想到让我不声不响的全部给送人了,我败光十万两白银他尚不心痛,可是对一名医者来说,这些药材的价值又岂能用金钱来衡量。 看到孙三分怒我不争,哀己不幸的复杂表情,我心中暗暗发笑,我始终都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孙三分舍弃一切陪我入秦,我深信他一定有充分的理由。以这些天我对孙三分的了解,如果他不情愿,任何人都无法从他的嘴里问出话来。 孙三分居然说出一句让我内疚的话来:“公子不喜欢吃便算了,可是采雪体质虚弱,还需要进补……”嗨!他长叹了一句。 采雪慌忙道:“奴婢的身体早就恢复了,孙先生不必为我担心!”情急之下,她又忘了掩饰自己女儿的身份,其实在孙三分的面前也没有掩饰的必要,在为采雪疗伤之时,他就已经知悉了她的秘密。 我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采雪,又看了看桌上简陋的饭菜,自己做事以前并没有考虑到别人的状况和感受。 我站起身来。 采雪还以为孙三分的话让我动了真怒。柔声道:“公子……” 我大声道:“采雪!为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带你出去转转!” 岐王燕元宗在秦都东城望阙街有一处会馆,这里有一座天然的土丘,当地人给它起了一个雅致的名字叫‘竹影丘’,是秦都城内地形最高的地方,燕元宗的会馆就位于这土堆之上。 燕元宗最喜风雅之事,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但谈到精深却远未能够,他闲暇的时候会和门下的食客聚集在‘竹影丘’吟诗作画,对于收集名人字画几乎达到了痴迷的地步。在他的影响之下‘竹影丘’附近竟成了文人墨客的宝地。许多人干脆就在这里摆摊设点,出卖字画,期望能够被岐王的慧眼所看中,若有幸成为他门下的食客,则可一步登天。 以我目前的身份,自然无缘走入燕元宗的会馆。我和采雪在竹影丘下的街道转了一圈,所看到的书画大都是一些粗制滥造的劣品。 我在靠近岐王会馆的书画摊前停步,摊上的字画书法用笔中锋圆润,体态飘逸多姿,字里行间,遍溢书卷之气,在所有书画摊中应该算得上是上上之作,从摊边的顾客来看,他的生意也是最好的一个。我向那设摊的中年书生道:“给我纹银百两,我替你写一幅字!” 那书生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搞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起身嘲讽道:“你莫不是疯了?” 我淡淡微笑道:“我一幅字最少要值一千两银子,你难道想放过这个挣钱的大好良机?” 那书生见我言辞清晰,显然神志正常,双眉竖了起来,怒道:“你休要在我这里惹事,小心我抓你去见官!”要知道文人之间明争暗斗之事也很常见,尤其是在岐王会馆之外,做书画营生的至少有百家之多,彼此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几乎每日都会发生。 那书生这一声大喝,把周围的摊主全部都吸引到我们这边来。 我和采雪被所有人围在垓心,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采雪从未经历过如此的阵势,芳心不免惊惶道:“公子,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我不为周围的形势所动,指着书摊上最为出色的一幅字问道:“若在下没有看错,上面标得可是纹银五十两?” 那书生回头看了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之色,想来那幅字是他亲笔所写:“这幅字的确是五十两价钱!” 我哈哈大笑了一声,目光中充满了不屑,大声品评道:“这幅字中锋圆润,飘逸多姿,应该也算得上是佳作。” 那书生听我这样说,脸上的神情稍稍缓和,可是我话锋一转又道:“可惜的是,书者过于追求变化,字里行间到处充满了媚俗铅华!” 那书生一张面孔涨得通红:“你懂些什么,休要在这里妄加评论。” 我笑道:“书者有三种境界,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是谓‘无我之境’,借古人规矩,开自己之生面是谓‘有我之境’,、我顺笔性,笔顺我势才是真正的‘忘我之境’!” 我说到这里,周围懂得书法的文人雅士不由得频频点头,他们对我的见解深表赞同,以我的说法,这书生自然是达不到三种境界中的任何一种。 那书生犹不服气:“只恐怕有些人,说得到未必能够做得到!” 我知道他已经在不觉间进入了我设计的圈套,微微笑道:“在下对于书法之道,也算略通一二,还请诸位指点!” 周围人齐声叫好,当然其中有真心想看我写字的,也有存心起哄的,那书生的生意在整条书画街是最好的一个,同行相妒,有人主动想挫他的锐气,同行自然求之不得。 早有两名好事之人拉来了画案,我让采雪把笔墨纸砚逐一的摆放在案上。众人散开在我的周围站成了一个圆圈,只等看我的表演。 我用随身带来的洁净手巾擦了擦手,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一个习惯,我的书法并没有受过任何名师的指点,可是大康的皇宫之中,随手捻来都是传世的书法珍品。我从五岁起开始临摹颜真卿的《祭侄稿》,母亲死后开始潜心摹写王羲之的《兰亭序》。十二岁时几可乱真。 我捻起狼毫,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写了和他所挂条幅相同的一行大字‘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我用笔径来直去,却气度恢弘,运笔苍劲刚健,一洗他书中的媚俗铅华,要知道他书作中的骨弱弊端就在于此。繁趋密,趋动,趋浓;简趋疏,趋静,趋淡。两者相化相生,流变衍息,意蕴不断。 周围人群大都是识货之人,看到我笔走龙蛇,一挥而就,人群中不断发出惊叹之声。那中年书生双目久久盯在我所写的条幅上,有道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他马上就意识到和我之间的差距又何止万千。 中年书生颤声道:“你刚才所说的话可还作数?”他所指的自然是我用字换他一百两纹银的事情。 我淡然笑道:“先生以为还可能吗?”那书生面红耳赤的垂下头去,旋即又抬起头来,咬了咬下唇,似乎下定了决心:“我给你二百两银子!” 我还没有来及回答他,就听到人群中有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如此好字非千金而不可求也!我要了,三千两银子!”秦都之中有如此气魄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这是在竹影丘岐王的会馆前。 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当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却已经装出了一幅惊奇而迷惘的表情。 第七章【墨宝】(二) 正文第七章【墨宝】(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燕元宗其人,质地精美的蓝色绣龙锦袍显示出他超人一定的权势和地位,做工考究的裁剪凸显出他英伟的身姿,他拥有一张几近精致的面孔,和他雍容华贵的气度配合的相当默契。 燕元宗微笑着向我走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门客,其中一名满面虬髯的黑脸汉子,把三张千两的银票递到我手中,伸手去取文案上的字。 “这位兄弟仪表堂堂,风采出众,不知道因何会在这里?”岐王果然像传闻中那样求贤若渴,平易近人。 我把银票交到采雪的手里:“落魄之人,不提也罢!”让采雪收好了笔墨,就要离去。 岐王拦住我的去路道:“燕某的会馆就在此地,先生如果不弃,可否前去停留片刻。”我故意做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多谢兄台盛情,不过在下家中还有急事,今日定然是不成了,若有机会,改日再来拜访!” 我这是最普通的欲擒故纵之术,以岐王对书画的痴迷,他肯定不会放过和我相交的这个机会。 岐王面上写满失望之色,身边的两名门客看到我漠然的态度,顿时不耐烦起来,那名虬髯汉子怒道:“混账!你知不知道正在和谁说话?眼前的这位是当今七皇子岐王殿下!” 岐王燕元宗狠狠的瞪了那汉子一眼,显然是责怪他多事,那汉子惶惶不安的垂下头去。我恭恭敬敬的向岐王行了一礼,转身带着采雪扬长而去,这世上越是才高八斗的才子越是清高踞傲,既然扮演了这种角色,我就要表演到极致。 采雪一脸迷惘的跟着我离开了‘竹影丘’,她已经看出我之所以选择岐王会馆卖字,就是为了引起岐王的注意,可是对我拒绝岐王的主动邀请,表现的极为不解。 看到周围无人,她低声道:“公子为何不接受岐王邀请?” 我淡然笑道:“若是我主动去攀系他,在他的心目中,我的地位和寻常食客无异,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弥足珍贵。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的好奇心已经被激起,很快就会上门拜访!” 三千两银票在我的口袋里并没有存留太长的时间,中午和采雪在‘兴敬德’大吃了一顿,又买了些山参和眼窝之类的补品,剩下的那些银两全部捐给了赌坊。 回到质子府后不久,我便听到侍卫在门口叫到:“岐王殿下!”我和身边的采雪相视而笑,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向门外走去。 燕元宗带着一名提着精巧木盒的书僮走入了院落,远远向我笑道:“我当是何人拥有如此才学,原来是平王殿下!” 我惶恐道:“落魄之人哪里还当得起殿下的称呼。” 燕元宗马上听出了我话音中的感叹,淡然笑了笑,示意那书僮把木盒放在院内的石桌上。 已是初春,院内的花草树木吐出了星点的绿意,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我和燕元宗便在院内的石桌旁落座。 燕元宗道:“平王殿下年纪轻轻却已经深得书法真昧,元宗实在是佩服之至!” 我谦虚道:“雕虫小技,岐王过奖了!” 采雪为我二人端来香茗。 岐王的书僮从那木盒中拿出一卷用绸缎包裹的卷轴,揭去外面的三层绸缎,才显出里面那古旧的卷轴来。 岐王小心的将卷轴递到我的手上:“这幅字是元宗前些日子辛苦从大汉得来,平王可否帮我鉴别真伪?” 采雪喊了那书僮一起抬出一张文几,我将那卷轴徐徐展开。当我看清卷轴时,内心之中一阵暗喜,这卷轴竟然是前朝八均山人的名篇《望空山》,我敢断定,这幅卷轴是百分之一百的赝品,要知道真正的《望空山》在我七岁的时候已经被母亲付之一炬。 我仍旧做出仔仔细细的模样来回仔细观看了数遍,找出了其中的若干破绽,然后方向岐王道:“此物实乃赝品!” “哦!”岐王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目光中竟然流露出欣赏之色。我心中一动难道他故意拿了一幅赝品来试我的才学? 我朗声道:“八均山人淡薄名利,隐居世外,书法之中自然流露出一种随意,布局之中深得自然之妙,宛如山水般奇险,恣态纵逸,当世之中无人能与之匹敌;他已经达到用墨信手插柳,俯拾即是的天然境界!” 岐王频频点头,我的目光转向这幅赝品道:“此作粗粗看上去已具备了八均山人字体的形状,若是模仿其他墨作倒也可以乱真,可是此人居然选择了八均山人最得意的《望空山》,要知道这幅字乃是八均山人悟道仙去之前所做,字里行间已经集天地之灵秀于一身,其中的神韵又岂是可以描摹出来的!” 岐王的目光已经由欣赏转为叹服,他又怎会知道,若非我见过《望空山》的真品,又怎会解说的如此详尽。 我这才请岐王重新入座,两人边饮香茗,一边纵论古今文章,岐王的双目中不断闪现异样的光彩,我的见解和论断多处和他不谋而合,我们都是生于帝王之家,我对他的生活几乎是感同身受,揣摩他的心理对我来说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直谈到日薄西山,岐王燕元宗仍旧是兴致高涨,他身后的书僮小声提醒道:“殿下!晚上还要入宫赴宴!” 岐王这才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我慌忙起身送他。 岐王握住我双手道:“元宗和平王一见如故,今日若不是有要事在身,一定和你秉烛夜谈。” 我装出激动的模样:“胤空和岐王殿下有着一样的心思。” 岐王道:“既如此,明日正午你便到岐王府来,我还有许多书法上的学问向平王请教。” 我自然没有推却的理由,愉快的答应下来。 既然是第一次登门,我怎么也要给他带上一些礼物,我让采雪买来一面白扇,在扇面上用瘦金体书写了一首七言诗《偶遇》,采雪在一旁为我掌灯,孙三分也凑过来看热闹,等我书写完毕,他借了过去反复的看了数遍,忍不住感叹道:“公子的书法果然是神来之作,难怪岐王会舍得花三千两银子求你的一幅墨宝。” 我笑道:“孙先生若是想让我帮忙抄写方子,我可以分文不收。” 孙三分苦笑道:“那恐怕孙某的方子都要被秦都人抢光!” 去岐王府的时候,我并未带采雪前往,岐王府食客万千,其中的能人异士不知道要有多少,采雪的伪装虽然巧妙,可是仍然有被识破的危险。我换了一身青色长衫,携了扇面向岐王府走去。岐王府位于城南胭脂湖边,其建筑风格和我之前去过的太子府全然不同,整座王府依湖而建,掩映于湖光水色之中,让人恍惚间仿佛来到江南。主体建筑也并不像秦都内粗犷的砖瓦结构,大多数都采用了木质结构,处处雕梁画栋,飞檐叠瓦,写满江南的柔美与婉约。我随即想到他的母亲项晶本是大汉的公主,这座王府的选址和修建,八成是受到了她的影响。 来到门前,我将自己事先准备的拜帖递给门倌,没过多长时间,就看到身穿白色儒衫的岐王从府中迎了出来。 他远远笑道:“平王果然守时,元宗正想去门前等你,可巧你就来了!” 我笑道:“胤空心急见到岐王,是以早到了!” 岐王和我相视大笑了起来。 第七章【墨宝】(三) 正文第七章【墨宝】(三) 走入王府大门,我才知道岐王府面积之大,郁郁林木掩映中,只见一面月牙形的小湖展现眼前,湖的中心有一片绿洲,纵横数十亩,上面有十多座雅致精巧的小楼房舍,一道雪白的玉制长桥连接洲岸,走上长桥,便像走入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风拂碧水,林树争艳,洲上的亭台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小桥流水掩映於枝青叶秀之中,粼波潋漪,绚丽多姿。穿过了一条修竹曲径和经过了两个避雨小亭後,我们方才来到那片小楼前的空地上。 我从周围的格局猜测到,这王府内的小湖定然是引府外的胭脂湖水建成,在府内建成了这湖中有湖的人间仙境的确是妙想天开,我在内心中暗暗赞赏了一番,即便是在大康,我也未曾见过如此雅致的府邸。 小楼前的花坛之中,有数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正在修剪花枝,一个个人美如玉,在鲜花的掩映下显得越发的娇艳可人。两人穿过花丛,来到岐王平日读书阅览的小楼前,眼前的小楼全部都以木料楔合而成。我仔细观察,方才辨认出,用来建筑的材料是原产于大汉的异种檀香木,小楼一半以地为基,另一半则悬在湖水之上,楼前的观景台上还用一条粗绳,拉住一只独木兰舟。 从外表看来,这小楼的支支香木,粗细不一,但安插及编装,甚有条理,不失自然之美。因此显得均匀有致,别具一格。小楼周围种植着不少奇花异草,散发出阵阵清香,与小楼本身檀香木所散发出的特有芬芳气味,揉合在空气中,冲人欲醉。 小楼门前,有六级圆木台阶,爬上台阶,才是回廊,直通到小楼的入口。 回廊设计得颇具匠心,看似阁楼回廊,却隐含璇宫图特有的“三折二曲,一弯四角”的原理。楼内的装饰和外观极为一致,墙面,地板都用木料制成,窗帘织物也用手工纺织而成,厅中桌椅都是大大小小的树桩,就连桌上摆放的茶具也是木料所制,更显得整个室内朴实无华。 我环顾四壁,墙上挂有历朝历代的名家墨迹,其中固然有平庸之中,当然也不乏是价值千金的名作,我看到一幅张旭的狂草,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仔细欣赏了起来。 岐王很会揣摩他人的心意,看到我沉迷在书作之中,他并不打扰,示意奴婢为我沏茶,自己在一旁静静的恭候。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考校他耐心的机会,装出流连忘返的样子,如痴如醉的欣赏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直到自己看得是颈部酸麻,方才由衷的感叹了一声:“好字!” 燕元宗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他在书法方面的造诣要远远落后于我,不然也不会收藏了这么许多良莠不齐的书作。自从我在他面前展示了那手漂亮的墨迹之后,他对我的眼光相当的信服,我的赞许无异于对他的最大肯定。 燕元宗笑道“虽是好字,可是比起平王的墨宝相差的又何止千里!” 我这才把那幅扇面拿了出来,双手奉与岐王道:“岐王殿下,胤空昨夜为殿下书写了一幅扇面,还望笑纳!” 燕元宗展开扇面,双目之中顿时露出激动的神情,这幅扇面是我的专心之作,和昨天的那幅即兴挥就的条幅风格全然不同。 “好字!好字!”燕元宗连续赞了两句,把玩扇面许久也不舍得放下。 燕元宗对于书作的收藏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墙上所挂的作品仅仅是他众多收藏中的万一,这小楼共计五层,每层都存放着他收藏的书作,要是让我逐一的看完品评,恐怕没有几个月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办到,好在他也并没有让我继续鉴赏的意思,小心的收起扇面和我一起来到楼前的水榭之上。 早有四名少女在水榭中准备好了酒菜,天气渐暖,四名少女全都换上了轻薄春衫,娇躯春色盎然,让人怦然心动。 燕元宗手下的奴婢个个都是绝色,后来我方才知道,这些奴婢多数都是遴选剩下的秀女,当今皇后项晶出于对儿子的关爱,便将她们赏赐给岐王为奴,其实她生恐宣隆皇被其他的女子所吸引,危及到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所以燕元宗手下的奴婢甚至比宫内的佳丽犹有过之。试想项晶又怎会把姿色出众的佳人留在宫中如徒增自己的危机呢。 我目光在四名少女高耸的胸膛上逐一扫过,燕元宗看到我的失态,忍不住微微一笑,他大概已经听说了我的各种传闻。 燕元宗的生活追求完美,不但他所用的饮食器具都极尽精致,甚至连每一道菜肴都要追求完美的形态,看着眼前这一道道宛如艺术珍品的各色菜肴,我简直有些不忍落箸。 燕元宗和我对饮了一杯,道:“据我所知平王今年应该才十六岁,书法造诣竟然如此精深,却不知师从何人?” 我淡然笑道:“胤空并未有老师,所学书法皆得自临摹他人精品!”我这句话丝毫没有夸大,除了我的母亲教我识字以外,书法方面我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自学成才。 燕元宗赞道:“平王果然是惊世之才!” “胤空惭愧之至,除了能写上几笔,胤空一无所长,岐王见笑了!”我面露羞惭之色。 燕元宗哈哈大笑了一声,他的目光望向湖面的方向,一阵悠扬的琴声从远处飘来,我细细听去,那琴声仿佛是少女相思情郎的轻声呢哝,又似深闺少妇思念远行丈夫的悲声啜泣,声声仿佛吹进他人心窝,让人不由黯然神伤。 我顺着燕元宗的目光看去,却见一艘饰满鲜花的木兰舟悄声无息的向我们的方向飘来。船头一个白衣少女长发披肩,纤手抚琴,如诗如幻。那兰舟渐渐飘近,只见那少女十七八岁年纪,秀眉宛如新月,一双美目荡漾着哀伤婉约的神情,肌肤欺霜赛雪,将四周醉人美景俱都衬得毫无颜色。 我的目光痴痴的看着那位少女,几乎忘却了身处何地,直到燕元宗大声唤我,我才从梦境中惊醒过来,尴尬的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胤空失态了!” 燕元宗笑道:“她叫瑶如,是我府上的奴婢,若是平王喜欢,我便将她送给你!” 我慌忙推辞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胤空不敢!” 燕元宗呵呵一笑,并不继续坚持下去,说话间,那兰舟已经来到水榭之前,两名美婢上前将那兰舟系在岸上,瑶如宛如仙子一般走上岸来,我目光又落在她美丽的不可方物的俏脸之上,此女果然是绝代佳人,就是和采雪想比也不遑多让,燕元宗又怎会舍得将如此人间绝色奉送给我,刚才那句话分明在试探于我,若是我不知进退的答应下来,恐怕又会落成别人的一个笑柄。 燕元宗向瑶如道:“瑶如!这位是大康平王殿下,让你赞口不绝的条幅,就是他的墨宝!” 瑶如美目中流露出一丝倾慕之色,婷婷袅袅来到我的身边,柔声道:“奴婢瑶如拜见平王殿下!”她的声音宛如出谷黄莺,尾音微微拖长,却更有一种勾人心魄的魅力,如此接近的距离让我得以清晰的嗅到她娇躯上淡淡的体香,心跳忍不住加速起来。 燕元宗使了一个眼色,瑶如拿起酒壶为我填满了酒杯,双手奉上道:“奴婢敬平王殿下一杯!” 我接过酒杯,无意中触及到她纤柔的指尖,心中不免一荡,瑶如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失态,美目笑意隐现,一丝羞涩在双眸中荡漾开去。 燕元宗让瑶如在我的身边落座,他的话终于进入了正题:“元宗有一事相求!”我慌忙道:“岐王殿下尽管吩咐,只要胤空可以做到,必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许是因为我的话太过夸张,燕元宗和瑶如都微笑了起来。 燕元宗笑道:“平王言重了,我想求你做的事情并不算太难!三日之后便是我母后三十五岁的生日,我想让你为我写一幅百寿图为她祝寿!” 我点了点头道:“岐王放心,胤空一定全力为你做好这件事!” 燕元宗激动的站起身来,这时远处一名奴婢陪着一名虬髯汉子向这边走来,正是昨日我在竹影丘所见到的岐王门客。 燕元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真是不巧,我恐怕还要出门做些事情!” 我慌忙起身告辞。 没想到燕元宗道:“我已经为平王准备好了休息之所,平王便暂且在我这里住上两日!” 我心中一怔,临来之时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挽留我暂时住下。 燕元宗道:“质子府那里,我自会派人交代,平王尽管放心。”他转向瑶如道:“你带平王去缥缈楼休息。” 第八章【美色】(一) 正文第八章【美色】(一) 我在四名美婢的引领下来到燕元宗口里的缥缈楼,我多少有些失望,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能和瑶如单独交谈,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同来。 从楼内的情况来看,燕元宗在我来此之前早就已经做好了挽留我的准备。 一层是厅堂和浴室,二层是专供写字的书房,三层便是我的卧室。 四名美婢引着我来到浴室之中,却见莲花状的浴池内早已准备好了晶莹清澈的热水,一名美婢娇声道:“平王殿下请宽衣!” 我在大康之时并不缺少美女侍浴的机会,不过那时候我年纪尚小,不通男女之事,自从和珍妃尝到云雨滋味以后,我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有了许多复杂的想法。 两名美婢为我除去了外衫,侍候我在浴池前的石椅上坐下,我本来还担心石椅质凉,可是没想到,触体温暖如玉,这看来并不起眼的椅子竟然是质地温润的火云石打造而成。 一个温柔的声音道:“你们去吧!我来伺候平王沐浴!” 我心中猛然狂跳了数下:“瑶如!” 瑶如身穿红色宫装,长发在头顶盘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诱人曲线延伸至香肩,隐入轻纱之中。 她足上穿着一双做工精致的木屐,晶莹的脚趾裸露在外,格外的引人心动。 四名美婢女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反手掩上了浴室的房门。 瑶如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我面前的石桌之上,托盘中除了洗浴的用品之外还有两杯美酒。我纵然经历了不少的场面,可是在宛如仙子的瑶如面前,心情也不禁有些紧张。 纤纤素手端起美酒奉到我的唇边:“平王请用……”我的目光沉醉在瑶如妩媚的星眸中,端过酒杯一饮而尽,一股清凉沿着我的喉头滑入胸腹之中。 瑶如的俏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她将另一杯美酒饮尽,轻声道:“此酒名为‘三重雪’,是用深冬的雪水酿制而成。”她来到我的身后,温柔的为我解去内衣,我的身体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文弱,长期的锻炼让我的身体匀称而结实,肌肉饱满,曲线健美。 瑶如轻轻咦了一声,她显然也没有想到我一个文弱书生会拥有这样强健的身躯。瑶如细腻的指尖滑过我腰腹的肌肤,让我的肌肉顿时紧张了起来,我在瑶如的扶持下站起身来,我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水温很烫,热度从我的每一个毛孔渗透到我的体内,我这才明白瑶如在浴前让我饮用‘三重雪’的含义,体内的清凉和体表的灼热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涤荡着我的身体,从心底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瑶如褪去红色宫装,艳如娇雪的凝脂玉肤呈现在我的面前,她的体态堪称完美,浅粉色肚兜包裹着她诱人的躯体,两条修长晶莹的秀腿,刻意的并拢在一起,这样的动作更加撩起了我心底最为原始的欲望。 我转过身去,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必须保持自己的理智,若是有一着不慎,恐怕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以瑶如的美貌,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不为之心动,如果她和岐王之间曾经有过宿缘,那么我要是妄动,肯定会招来无妄之灾。 瑶如的纤足踏入了池水之中,我的内心宛如池水的涟漪般荡漾起来。她伸手为我解开头上的发髻,这样的动作让她丰盈的双乳若隐若现。瑶如在我灼热的目光下涨红了脸儿,柔声道:“公子想看瑶如,以后天天都可以见到。” 我竭力压抑住内心中的欲望笑道:“我只是暂时留在这王府之中,恐怕以后见到瑶如姑娘的机会并不太多!” 我转过身去,瑶如细心的为我濯洗着头发,娇嫩的双峰时不时的轻轻点触在我的后背之上,我这才意识到,她的肚兜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除去,此刻我们两人是坦诚相见。 “岐王已经将瑶如送给了殿下,以后瑶如会朝夕侍奉在殿下的身边,又怎会没有机会?”瑶如的一席话让我心中一震,我缓缓转过身去,却看到瑶如轻咬樱唇,一脸娇羞的垂下头去,人美如玉,在这碧波荡漾的池水之中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美丽。 “殿下……”她动人心魄的轻声唤到,我此刻若是再继续坚持下去,肯定是一个呆子,我抓住她的纤手,猛然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瑶如‘嘤!’的一声娇呼,软玉温香被我抱了个满怀。 我们彼此的肌肤寸寸摩擦着,终于在这水池中融为一体,池水失却了刚才的平静,水波被我们的激情剧烈的荡漾起来…… 我心满意足的依偎在瑶如温暖的怀抱中,她的呼吸依然急促,显然还没有从刚才我带给她的极度愉悦中平息下来。 我扬起头捉住瑶如柔软湿润的嘴唇用力的吮吸起来,瑶如的香舌被我成功的捉住,她纤长的玉腿情不自禁的弯曲而起,缠绕在我的腰腹之上,十跟晶莹的足趾由于激动而紧紧的曲向淡粉色的脚心。我把瑶如的整个娇躯抱了起来,她的玉臂缠住我的脖子发出一声愉悦的娇呼,这种强烈的征服感,让我从心底兴奋起来…… 离开浴室的时候已经快到黄昏,在我的记忆中还是头一次花这么长的时间进行沐浴,瑶如的美目中荡漾着浓浓的春意,我知道她已经彻底折服在我的身体下。 我和瑶如一起吃完晚饭,开始为燕元宗书写他准备敬献给皇后项晶的百寿图。 古人有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燕元宗将美若天仙的瑶如赏赐给我,又岂是滴水之恩可以形容,我虽然抱有其他的动机,可是对于燕元宗的慷慨,也不得不暗暗感激。回报他的最好办法就是为他写好这份礼物,哄他的母后开心。 写小幅的百寿图不难,可是要在丈许的宣纸上,书写好一百个大小形态不同的寿字,着实的花费了我的一番心思。 或许是在岐王府中的耳濡目染,瑶如对书法也有一番独特的见解,这让我感到惊喜,没想到她美丽的外表下还藏有一颗蕙质兰心。 我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来考虑布局,然后才决定动笔,瑶如始终陪伴在我的身侧,让这段枯燥的时光顿时变得旖旎生动了起来。 岐王燕元宗在这段时间内始终没有打扰我,也许是想给我一个相对静谧的空间让我更好的创作出这幅百寿图。 我在宣纸上凝重的写下了最后一笔,瑶如在我的身后发出了一声娇呼,预示着我经过两天两夜的努力终于成功完成了岐王交给我的任务。 我接过瑶如递来的香茗,满意的看着书案上的百寿图,两日来的心血毕竟没有白费,瑶如乖巧的为我揉搓着有些酸麻的臂膀。 这幅字有她的一半功劳在里面,只有体力和精力达到适度的放松,才能创作出如此完美的作品,我忽然明白岐王把瑶如送给我的真正含义。 等到墨迹干透,瑶如小心的收拾好这幅作品:“我这就送去裱糊!”我点了点头。 瑶如温柔道:“平王何不去楼上歇息?” 我满怀深意的向她笑了笑:“你速去速来,我在上面等你!” 瑶如听出了我话中的含义,俏脸蒙上一层羞涩的绯红,这两日我们在楼上渡过了无数难忘时光。 她匆匆的点了点头,逃也似的走下楼去,我望着她娇俏的背影露出一丝笑意,瑶如越是在我的面前表现出羞涩,就越是证明她开始对我情动。 =================================================================================================================================== 一本可爱妹妹的书,并不要求大家喜欢,不过她想申请女生频道的推荐,而推荐要点击2000以上名单她这点都没有…… 如果你愿意帮助她,能不能帮她点击一下?谢谢了!!!! 第八章【美色】(二) 正文第八章【美色】(二) 我打了个哈欠,正欲向卧房走去,却听到外面传来了瑶如的一声娇呼。 随之我便听到一个愤怒的女声道:“瑶如!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声音竟有几分熟悉,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我推开格窗向楼下望去,却见一位身穿红色骑马装的少女正抓住瑶如的手臂,一幅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开窗的动静惊动了她们,两人齐齐抬头向我看来,我这下看得清清楚楚,那红衣少女分明是大秦九公主燕琳,我微笑着向她挥了挥手,却看到燕琳一张俏脸顷刻间变得冷若严霜,妙目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身边瑶如花容失色,不住向我挥舞着纤手,提醒我赶快离去。 “我要杀了你这淫贼!”燕琳咬牙切齿的大叫道,她从腰间抽出短剑,向飘渺楼而来。 我心中一凛,慌忙将格窗掩上,燕琳的声音已经在一楼大厅中回荡。我慌忙冲到门前将房门插上,又把书案推了过去,抵在门后。 ‘嘭!’地一声巨响从门上发出,显然燕琳已经来到了门外。 我大声道:“九公主!在下受岐王之邀来到王府,好像并没有得罪你的地方!” 门外又是‘嘭!’地一声,应该是她一脚踢在门上:“淫贼!我要把你扒皮抽骨方解我心头之恨!” 我死命抵住书案,当初不过是在太子府摸了她的丫鬟一下,怎么搞的跟不共戴天似的。 门外瑶如泣声劝道:“公主殿下,平王只是受岐王之邀前来写字,并没有其他的念头!” 燕琳怒道:“贱人!你居然还敢维护于他,难道我会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在这里做的苟且勾当!” 瑶如失声啜泣起来。 听到这里我顿时醒悟过来,这燕琳分明是嫉妒我和瑶如之间的事情,闹了半天这个刁蛮公主竟然是个不爱男人的怪物,莫名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内心,如果只是出于对我侮辱婢女的愤怒到还罢了,现在她根本就是把我看成情敌,妒火攻心,一怒之下杀掉我也极有可能,我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是这个情况,打死我也不敢接受岐王的这份厚礼。 燕琳撞了几下房门,便停了下来,想来是自知破门无望,终于放弃了努力。我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庆幸,只要拖上一段时间,等岐王过来,我的命就算保住了。 一切重新回归于寂静,然而这寂静却让我嗅到死亡的气息。 楼下忽然传来瑶如惊恐的哭声:“公主殿下!你不可以这样!会出人命的!” 燕琳尖声叫道:“滚开!我要烧死这个混蛋!” 我听到这里,慌忙推开格窗,却见燕琳拿着两个火把,向小楼扔了进来,这座小楼通体都是木质结构,加上里面到处都是书籍,遇火既燃。 眼看那一楼已经燃烧了起来,我如果再不离开,定然被这个变态公主烧死在这座小楼之内。 王府中虽然人数众多,可是除了瑶如以外,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这刁蛮公主的率性胡为,仅凭瑶如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拦势若疯虎的燕琳。 火借风势,迅速的将小楼燃着,我咬了咬牙,眼前的形势之下,我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推开房门,向楼外跑去。与其被火活活烧死,还不如让变态公主一剑捅死的好。 大厅多处已经被火烧着,我操起身边的花架,利用它多少可以起到阻拦的作用。 我带着几点火星刚刚冲出楼门,早就候在那里的燕琳迎头一剑向我砍来,我双手举起花架迎向她的短剑,没想到她的这柄短剑锋利之极,噌的一声,已经将花架斩为两段,我扔掉花架拼命向远处跑去,燕琳岂会这么容易把我放过,举剑向我的身后追来。 瑶如一边哭泣一边在身后追赶,王府内的其他婢女都远远站在一边,她们根本不敢过问这种场面。 燕琳显然身负武功,眼看她距离我已经是越来越近,我情急之下向右方的九曲长桥逃去,利用长桥曲折的地形,也许可以减慢燕琳的速度,没想到燕琳娇叱一声,身躯竟然凌空飞起,居高临下的向我一剑刺来,我慌乱间只能在桥面上一个懒驴打滚,极为不雅的躲过了她的攻击。 燕琳又是一剑向我刺了下来,我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向前逃去,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被女人逼得如此狼狈。 瑶如含泪赶到了这里,扑到在燕琳的脚下,玉臂紧紧抱住燕琳的双腿,泣声道:“九公主!你要杀,便杀我吧!” 燕琳见瑶如这样维护我,芳心内更是又妒又恨,紧咬贝齿道:“贱人!你对他果然情深意重,好!我就让你们去地下做一对亡命鸳鸯!”她挥剑向瑶如的后心刺去,眼看瑶如就要在她的剑下香消玉殒,我咬了咬嘴唇,全力冲了过去,双手死死抓住燕琳的手臂,三人顿时纠缠在了一处。 桥面本就极窄,我们失去平衡冲向护栏,随着两女的一声惊呼,我们冲出桥面跌入小湖之中,我的水性虽佳,可是猝不及防跌入水中,仍然喝进了一口湖水,瑶如和燕琳都不擅水性,先后向水下沉去。 围观的多数是岐王府中的婢女,多数不擅水性,看到我们三人落水,慌忙去找竹竿来捞我们。 我搂住瑶如的娇躯,向桥面游去,瑶如在我的帮助下成功爬到了桥上,娇躯都已经被湖水湿透,诱人的曲线毫无保留的显现出来。 那帮婢女惊呼道:“九公主沉下去了!”我回头看去果然在湖面上再也看不到燕琳的踪影,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要是这个变态公主淹死在水里,我肯定难逃一死, 我在水中解开自己的外衫,向水下潜去,如果在大康遇到这种刁蛮变态的女人,我一定让她自生自灭,活活溺毙在湖水之中,可是这里是大秦,燕琳又偏偏是秦宣隆皇最宠爱的九公主。 我终于在水下看到了燕琳,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飞扬跋扈的气势,双臂伸向前方,娇躯不断的向下沉去。 我迅速潜游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身体,我无法断定她是否仍然活着,右手恶作剧的在她rǔ头上用力的捏了一把,燕琳的娇躯颤动了一下,这刁蛮公主的生命力果然顽强,我双脚轮番下踩带着她向上浮去。 第八章【美色】(三) 正文第八章【美色】(三)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燕琳拖上桥面,早有婢女拿来毛毯裹住了她湿透的身躯。瑶如看到我平安回来,竟忘记了周围还有她人在场,扑入我怀中大声哭泣起来,我轻抚她的肩头,正要安慰几句,这时婢女们惊恐的喊道:“九公主是不是死了!”有两名胆小的婢女已经吓得哭出声来,若是燕琳真的死了,我们所有人恐怕都要被处以极刑。 我分开人群走了过去,燕琳直挺挺的躺在桥面之上,双目紧闭,一身骑马装早已湿透,勾勒出曲线玲珑的躯体,平心而论,如果她不是性取向异常的话,倒也算得上是一位绝代佳人。 我摸了摸她的脉搏,虽然微弱,可是仍然存在,右手捏住她的鼻翼,左手拖住她的下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去度入她冰冷的樱唇,燕琳的樱唇丰盈而充满弹性,吻在上面倒有几分诱人的感觉。 也许是呛入了太多的冷水,燕琳仍然未见醒来,我并拢双拳狠狠的砸在她胸口,触手处充满惊人的弹力,让我忍不住心中一荡。也许只有对燕琳的这个部位我才能下得去如此的重手,多少也是对刚才她骄横跋扈的一种报复。 我捶了几下,又俯下身去,向她樱唇内度气,不曾想燕琳猛然睁开了双目,当她看到我正趴在她的身上,双手捉住她淑乳,嘴边印在她樱唇之上,羞愤到了极点,哇!的一声,一口冷水喷了我一脸,我擦去脸上水渍,欣喜道:“没事了!没事了……” 燕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又连续吐出了几口冷水。她一把推向我的胸口,我全无防备之下,仰头倒在了桥面上。燕琳站起身来,一脚狠狠的踢向我的下体:“淫贼!” 我惨叫了一声,剧烈的疼痛从下体迅速的扩展到全身,我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燕琳还要向我一脚踏来。 “不要!”瑶如不顾一切的扑倒在我的身上,燕琳连续在她身上踢了几脚。 这时候一个愤怒的声音吼叫道:“九妹!你做什么?”却是岐王燕元宗收到消息及时赶到。 燕琳妙目之中充满泪水,她双手指着我的鼻子:“这个淫贼,竟敢当众羞辱于我!” 岐王早已从婢女的口中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怒目盯住燕琳:“你以前胡闹,我便算了,可是今日居然想做出行凶杀人的事情,当真是顽劣成性,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禀告给父皇,到时候看他还会不会维护你!” 燕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平生她这位七皇兄对她最是疼爱,没想到今日竟然为了一个淫贼当众训斥她。燕琳用力跺了跺脚推开人群向远处跑去,几名婢女正要去追她,却被岐王喊住:“不要管她!” 燕元宗的目光这才落在我的身上,他叹了口气,一脸歉疚的把我扶起:“平王殿下!元宗教妹无妨,让你受委屈了!” 我本想说几句客套的话,可是下体的疼痛一阵阵的传来,竟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燕元宗看到我的模样顿时明白,向瑶如道:“你扶平王去望湖阁暂时休息,再找一位大夫为他医治一下!”瑶如泪光盈盈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俏脸顿时变得煞白:“坏了!那幅百寿图!” 我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想来是瑶如刚才只顾着救我,将百寿图遗失了,好在这里人手众多,找回并不困难。 一名婢女在被大火烧成废墟的缥缈楼前找到了百寿图的一角,其他的部分早已被火燃尽。瑶如吓得身体都失却了温度,我握住她的纤手帮她镇静下来。 燕元宗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母后的寿辰将至,没想到贺礼却变成了这幅样子。 瑶如含泪跪了下来:“岐王殿下……都是奴婢失责,请殿下责罚……”我看到她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心中不忍,岐王的目光向我看来,我知道他正等待着我的回答。 那幅百寿图耗去了我整整两个日夜的苦工,现在距离秦后寿辰只有半日,我便是片刻不停的赶工也写不出来,更何况在下体遭到重创的情况下。 燕元宗看到我的神情,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燕某只有再做打算了!” 我灵机一动忽然想到,这对我来说恰恰是可以见到项晶的一个良机,我决不可以放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向燕元宗道:“不如我为皇后画一幅肖像!”书法我是无师自通,丹青之术我却是得师于皇宫御用画师恺之,深得恺之勾勒用色之真昧。 燕元宗双目一亮,他并不知道我还擅于丹青,不过自古书画一家,他马上也就对此深信不疑:“如此甚好,不过……”他忽然又想到一事,疑虑道:“可是你并未见过母后,又怎能描绘出母后之绝代风华?” 我趁机进言道:“此事倒不算难,只要胤空见到皇后一面,便可以绘出她的神韵!”我这句话并没有夸大,十二岁的时候,恺之与世长辞之时便说过,当世之中能够得到他真传的便只有我一人而已。 燕元宗沉吟了一下,并没有即刻答应下来。寿筵将至,皇后正忙于宴请诸公的事情,哪里又能够抽出时间来和我相见?他来踱了几步问道:“你可有把握在短时间内画好我母后的肖像?” 我充满自信的答道:“岐王放心,我一定可以准确画出皇后的风采!” 燕元宗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露出欣喜之色:“好!今晚你便随我一起前去,你在一旁仔细观察,宴会结束之前一定要为母后画好肖像!” “胤空从命!”我的内心充满了喜悦,本来以为事态急转直下,没想到前方又凸现契机,只要我能够把握住这次难得的良机,接近皇后,进而获得她的好感应该不难。 燕琳全力施为的一脚踢得我着实不轻,我在瑶如的扶持下来到了望湖阁,在我的要求下,岐王把孙三分从质子府接来,看到我狼狈的模样,孙三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指了指下体道:“九公主干得好事!”孙三分叹了口气,把药箱放下,瑶如慌忙为他倒了一杯清茶。 我解开底裤,孙三分看了看我的伤势:“不妨事!只是有些淤肿,我给你开一付止痛药,然后用冰袋敷在上面,很快就可以恢复如常。” “我去取冰!”瑶如转身去了。 孙三分看着她关上房门方才向我道:“她又是什么人?” 我笑道:“岐王送给我的婢女!”孙三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以他老道毒辣的眼光,定然可以看出我和瑶如之间发生的事情。 孙三分叹道:“美色害人啊!”他分明是故意感叹给我听。 孙三分随身的药箱中就有伤药,他取出放在桌上:“岐王的事情办完了吗?公子何时返回府邸?” 我低声道:“今晚岐王邀我前往秦宫祝寿,我今日恐怕是回不去了!”孙三分点了点头道:“老朽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我还是回去,采雪还在等着你的消息!” 想到采雪我的内心一暖,这两日我在岐王府中,她一定时刻都在担心着我的安危,我嘱托道:“孙先生千万不要把我受伤的事情告诉采雪。” 孙三分道:“老朽知道,这些事情就算我想说也说不出口的!”他临走时又嘱托道:“切记三日之内,不要再行房事!” 孙三分走后,瑶如带着一小桶冰块回来,用白色纱袋装好,来到我的榻边。关切道:“还痛吗?” “服过孙先生的伤药后果然好些了,不过想完全恢复恐怕还要等些时候!”瑶如的俏脸微微一红,轻轻解开我的底裤,为我将冰袋敷上。 我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瑶如的目光和我相遇,脸庞红的越发厉害,纤手也微微颤抖起来,面对这样一位绝代美女就是一种煎熬,更何况她纤手还拿着冰袋敷在我最为敏感的部位,我不由自主又起了反应,原本肿胀的地方更是雪上加霜,痛得我额头冒出汗来。 我压住瑶如的纤手道:“你去帮我沏杯茶来,这件事情还是我自己做吧!” 瑶如红着俏脸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床榻。 第九章【夜宴】(一) 正文第九章【夜宴】(一) 秦宫位于秦都的中心位置,四周城墙环护,护城河城河深而广阔,俨若城中之城。皇后项晶的寿筵在宫内的逸祥大殿内举行。秦宣隆皇和皇后项晶的王席设在对正大门的殿北,两旁每边各设六十席,都面向殿心广场般的广阔空间,座席分前后两排,每席皆可坐十人,前席是众王室贵胄大臣,后席则是王卿家眷和特别有身分的武士家将。 愈是接近秦皇的酒席中,身分地位便更崇高,太子燕元籍和岐王燕元宗的席位,分设于左二席和右二席,于此亦可见他们在皇子中超然的地位。众宾客入殿后,分别坐入自己的酒席,谈话时都是交头接耳,不敢喧哗,气氛紧张而严肃。 我的身份虽然是大康国的平王,可是并不在皇后的邀请之列,所以只能规规矩矩的站在燕元宗的身后,燕元宗对他的母亲可谓是又敬又怕,希望能够借着寿筵讨取母后的欢心,不再继续逼迫自己介入宫廷的争斗之中。 孙三分的伤药果然灵验,我的下体已经不再疼痛,经过一段时间的冰敷,水肿也消退了许多,不会妨碍到我此时的行动。 岐王燕元宗转身向我耳语道:“等我母后出来,你便仔仔细细的看好,然后我会让陈公公带你去偏殿绘画,我应了一声。 这时候钟声响起,提醒众人入席。近千名王亲国戚,公卿贵胄,纷纷入席,两旁百余席人头涌涌,盛大的宫廷晚宴即将拉开帷幕。 此时近门处一阵哄动,我抬头望去,却见一个美丽宫装女子在数个美婢的簇拥下,婷婷袅袅走了进来,那女子身披真丝织成的罗衣,上面坠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珍珠,光辉灿烂。耳坠两颗晶莹剔透的明珠,如云的发髻横着一枝金簪,闪烁生辉,衣缀明珠,绢裙轻薄,娇躯散发着浓郁的芳香。她的脸形极美,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不是九公主燕琳还有哪个?我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到这变态公主精心打扮之下竟然如此美艳,浑身上下充满着女人味。 燕琳似乎早已忘记了日间的不快,笑意盈盈的向各位皇兄打着招呼,目光转向我的方向时顿时冷了下来,双目中流露出羞愤不已的神情。我心中暗笑,今日在水下狠狠捏了她rǔ头一把,想来现在应该仍在疼痛。 我现在自然不会怕她,燕琳就算是再野蛮,当着王公诸卿的面她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不幸的是燕琳竟然被安排和岐王燕元宗一席,看来我须得小心防范,以免她再找我的麻烦。 燕元宗虽然和燕琳并非一母所生,可是对燕琳向来是无比的疼爱,像今日那般疾言厉色的呵斥还从来未曾发生过,他主动起身来到燕琳身边,燕琳肯定是还记得他日间对自己的训斥,眼圈儿红了红,就快掉下泪来:“我去大皇兄哪里坐!” 我一听就知道她是在虚张声势。 燕元宗笑道:“鬼丫头!当真生七哥的气不成?来坐下,待会我给你端两杯酒,作为赔罪!”燕琳狠狠的盯了我一眼,这才在燕元宗的身边坐下。 我早就从传记中了解到燕琳的身世,她的母亲是秦淑妃,也是名噪一时的美人,早在十年前死于暴病,民间传闻是皇后项晶恨她与自己争宠,下手将她毒害,不过看燕琳和燕元宗融洽的关系,她应该并不知道这则传闻。 这时候大殿内钟声轻响,丝竹声悠然响起,一队礼乐队步履轻盈,且奏且吹,领先入来,然后散到两旁立定,继续奏乐。众人收回目光,向正门观望。在众妃嫔簇拥下,年龄在五十许间的秦宣隆皇燕渊和皇后项晶携手步入殿内,后面跟着几十名随身近卫,其中一半,分别绕往酒席后面的空间排立站岗,剩下一半随同宣隆皇向设在殿端的主席步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名震天下的宣隆皇,他身材中等,额角宽阔,双目黯然无神,颌下长满虬须,两鬓斑白,在晶后的扶持下颤颤巍巍踏上主席,我万万没有想到年仅五十三岁的宣德皇竟然像个垂暮老者。 燕元宗小声道:“你看仔细了!”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主要任务,目光转向皇后项晶,心中不禁一动,却见她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丽明媚,但神态端庄,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派。雍容华贵,顾盼之间凤目不怒自威,像这种女性往往个性坚强又极有主见。项晶的身材颀长,和身材中等宣隆皇站在一起仿佛还要高上一些,她华贵宫装下定然隐藏着一双修长的美腿,没想到项晶居然如此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比起我之前所见的那些美女多出一种让人心动的成熟韵味。 众嫔妃按照地位高低分坐到后面那两席里,卫士则分别护在两侧和大后方,宣隆皇排场阵势虽大,可是从他的身上早已看不出一方霸主的威仪。 众人等他们坐定,齐声高颂祝贺之辞。秦宫的祝酒仪式跟大康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更多的时间都在专心致志的端详秦后项晶。 我忽然发现自己面对这种成熟美女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欲望,记得当初见到慕容嫣嫣的时候,就产生了这种萌动,可是那时候并不清楚这种感觉的由来,现在见到项晶,这种感觉变得越发的强烈,也许这跟我内心中潜在的恋母情结有关。 我好不容易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正看到燕琳几乎称得上苦大仇深的目光,我淡淡笑了笑,面对这样一个情敌,我真的有些毫无办法。燕元宗不会不知道燕琳对瑶如的爱恋,他把瑶如赏赐给我的真正目的究竟是出于对燕琳的关爱还是仇恨呢? 燕元宗和燕琳依旧谈笑风生,从表面上我看不出任何的异状,也许燕元宗把瑶如赐给我,是为了早日终结燕琳对瑶如的这段畸恋。 陈公公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邀请我前往偏殿,我正欲离去的时候,却听到宣隆皇咳了两声道:“今日皇后寿辰,你们这些孩子都准备了些什么礼物?” 燕元宗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居然在宴会刚刚开始时就提出这件事来。看着诸位皇子一个个展示出自己的礼物,他额头上竟然窘迫的冒出了汗珠,燕琳也拿着一个珠宝盒向皇后走去,她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岐王道:“七哥!你不和我一起去?” 秦后项晶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关注着岐王,在她心目中,最为看重的自然还是岐王的这份礼物,看到其他皇子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只有岐王仍然坐在那里不动,晶后美目中掠过一丝不快, 宣隆皇将爱妻表情的微妙变化,全部看在眼里,笑道:“元宗!你为母亲准备了什么?” 岐王慌忙站起身来,硬着头皮答道:“儿臣……为母后准备了一幅画像。” “哦!”宣隆皇和晶后对望了一眼,双目之中都是露出喜色,宣隆皇道:“既是如此,为何还不呈上来?” 燕元宗尴尬道:“儿臣……还未准备好……” 他的话引得众位皇子齐声哄笑起来,晶后俏脸微微发红,显然是怒其不争,在众多皇族面前丟了自己的面子。 燕元宗用力的攥紧了双拳,眼前的一幕,对我来说竟是如此的熟悉,皇子之间不遗余力的勾心斗角在任何国家都是一样。 我在燕元宗身后低声道:“岐王殿下,胤空愿当场为皇后画像!”燕元宗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并没有真正见识过我的丹青之术,我的建议在他的看来已经是相当的大胆。 晶后美丽的双眸含笑扫过人群,顿时整个大殿重新回归于寂静,每个人都清楚晶后的为人,若是让她抓到自己公然耻笑岐王,一定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 燕元宗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声道:“母后!孩儿专门请来一位画师,愿为你当场作画!” 晶后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儿子在众人面前出头,风头凌驾于众皇子之上。 晶后点了点头道:“好!难得你一片孝心,让那画师就在这殿中当场作画!” “谢母后!” 第九章【夜宴】(二) 正文第九章【夜宴】(二) 我接过陈公公递来的毛巾,默默的擦了擦手,一旦站在画案之前,我的脑中就浑然忘了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大殿之上的酒宴仍在继续,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宣隆皇和晶后的身上,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我,我凝重的捏起羊毫,想充分勾勒出晶后的美艳和飘逸,须得利用羊毫柔软圆润的特性。 闭上眼睛,晶后绝代的风姿顿时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若想完成一幅上佳的作品,笔性、笔势、笔意、笔趣、笔力、笔法是不可分割的,也是画者天赋与修养的体现,我在这方面的天份出众,画风深受恺之的影响,追求自然的意境和风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饱沾墨汁的羊毫,在宣纸行云流水般飞舞起来。 心中对晶后刚才的那些感悟毫无保留的倾泻在宣纸之上,仅仅一炷香的功夫,我便将肖像画完,却见画上肖像简直是惟妙惟肖,只是晶后的一双美目之中换成了慈和温柔的目光,身后背景也被我换成了开满鲜花的江南。 自从我开始绘画,岐王就心神不宁,后来干脆就来到我的画案旁,我用羊毫蘸着一点朱墨最后点在人像的嘴唇上,微笑道:“好了!” 岐王目光落在画像上,脸上的表情由吃惊转为狂喜:“好画!果然好画!”他激动的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九公主燕琳也好奇的来到画案前,本来她想趁机挖苦我几句,可是看到桌上栩栩如生的肖像,刚才想好的刻薄词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憋了半天方道:“没想到你这淫贼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我笑道:“若非九公主把百寿图烧掉,胤空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显露!” 燕琳愤怒的看了我一眼,我继续笑道:“九公主天姿国色,改日如有机会胤空愿描绘公主绝代风姿。”我之所以极为肉麻的拍她的马屁,主要是不想和这个变态公主继续对立下去,如果燕琳因为瑶如的事情而忌恨我,恐怕我以后在秦都的日子会很难熬。 燕琳不屑的看了看我:“让你这淫贼看着绘画,我岂不是要晦气终生。”这变态公主说话毫无遮拦,若是此话让晶后听到,只怕又要生气。 我留意到,从燕琳的身上已经找不到原来的那种杀气,也许她知道是我将她从水中救起,消除了内心中的部分敌意。等到画面干透,岐王小心的拿起画作,有了上次百寿图的教训,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出什么纰漏。 想到燕琳还站在我的身后,我借着给岐王让路的机会向后撞去,我坚实的后背撞上了燕琳充满弹性的前胸,她痛得尖叫了一声,捂着胸口蹲了下去,刚才的撞击肯定撞到了她双乳的痛处,我心中暗暗高兴,表面上却装出浑然无事的样子:“公主殿下!胤空并不知道你站在后面!” 燕琳咬着下唇,她也觉着我并不是故意,满腔怒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发泄。岐王生恐她闹出事端,劝慰道:“九妹!你随我去母后那里献画!” 晶后接过岐王奉上的画卷,凤目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荡漾着激动的神采。我静静的站在人群中,远远关注着晶后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晶后轻声赞道:“好画!”美目中竟是有些湿润了,她向岐王道:“这是哀家今日所收到最好的一份礼物!” 岐王欣喜万分,恭恭敬敬道:“孩儿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晶后微笑道:“难得你有这片孝心,为娘心领了!”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那幅肖像上,久久不忍离开:“元宗,你把画师叫上来!” “是!”岐王转身向我招了招手,我的内心一阵狂跳,处心积虑谋划的时刻终于到来,我竭力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向晶后走去。 经过太子燕元籍身边的时候,他一双阴冷的眼眸向我望来,我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 “康国三十一皇子胤空叩见皇后!祝皇上和皇后娘娘千秋万载。”我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我虽然是大秦的阶下之囚,可是我康国皇子的身份仍在,礼节上不必跪拜晶后。 宣隆皇和晶后都是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有想到眼前的画师竟然是康国的皇子。 宣隆皇的表情十分漠然,他好像对我这个敌国质子并没有任何的好感。晶后笑道:“我当是谁有如此妙手,竟然是平王殿下!” 我适时的说道:“胤空不敢当!” 晶后淡然一笑,纤手指向那画像道:“你仅仅见过哀家一眼,就能在短时间内画的如此神似,的确有过人之能,不知平王师从何人?” 我恭敬答道:“胤空自小在宫中随恺之大师习画,这点丹青之技都是得自他的传授!” 晶后点了点头:“怪不得,恺之大师乃是一代巨匠,我和他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未曾得到他的墨宝,今日有你这个做徒儿的为我画像也算是得偿夙愿。” 她转向身边太监道:“赐平王三千金!” 我慌忙深深一辑道:“谢皇后娘娘!” 晶后笑道:“不必如此拘礼,你的姑母是我的嫂嫂,说起来你还应该称我一声姑姑呢!”我慌忙跪了下来:“侄儿胤空拜见姑姑!”这次是行姑侄之礼自然没有这么多的顾忌。 晶后笑道:“你起来吧,我早就听说康国要派来一位皇子,可是一直没有听到抵达秦都的消息。” 宣隆皇道:“朕也不知道此事!”他日理万机自然顾不上这种小事,可是说话间目光总是显得有些呆滞,右手也不停的抖动。 晶后从宣隆皇的话中敏锐的把握到了什么,凤目转向左二席的太子燕元籍,暗藏机峰的说道:“这件事想来太子应该知道的。” 我心中一沉,晶后显然是想借题发挥,利用我来秦之事大做文章,这样岂不是把我置于她和燕元籍之间争斗的风口浪尖之上? 燕元籍慌忙出列道:“父皇!皇后!孩儿安顿好平王之后一直都忙于政事,忘了禀报还请见谅!”我留意到,他并不称呼晶后为母后,民间所传他和晶后之间素有仇隙的事情果然属实。 宣隆皇正欲说话,却被晶后抢先道:“元籍身兼水军都督之职,百忙之中不忘为父皇解忧,果真是忧国忧民,难怪圣上现在已经清闲自在了许多!”她这句话分明是当众指责燕元籍欲揽朝政。 燕元籍双目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可是当着宣隆皇的面前他也不敢发作。他笑道:“为父皇解忧原是做孩儿的本分!” 晶后甜甜笑道:“难怪你父皇经常夸起你,在这十几名子女中唯有你最懂得他的心思。”她妙目在其他皇子脸上一一扫过:“你们这些孩子以后要多学学你们的皇兄,无论该管的还是不该管的事情都要去管一管!”她这句话无异于当众给了太子燕元籍一个耳光。 燕元籍再也抑制不住怒色,冷冷盯住晶后道:“皇后似乎在斥责元籍多事?” 晶后冷笑道:“太子言重了,你是今日的太子也是明日的秦皇,我何德何能敢斥责你呢?” 我也没有想到晶后居然在宣隆皇和众臣的面前毫无顾忌,和太子唇枪舌剑的对峙起来。 宣隆皇燕渊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整个面孔涨的通红,他的腰背紧紧的躬起,晶后慌忙拍打着他的背脊,大声道:“御医!” 第九章【夜宴】(三) 正文第九章【夜宴】(三) 过了许久宣隆皇的咳嗽方才平息了下去,他拿出手帕揩了揩嘴唇,我留意到,那方白色丝帕上明显的沾有鲜红色的血迹。看来他的病情不轻,恐怕在这世上的时日已经不多,如果他真的死去,他的皇位将会传给后人,晶后和太子之间愈演愈烈的斗争也许就是源于此。 宣德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马上又开始一连串的咳嗽。晶后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两名太监搀扶着宣德皇先行离开,晶后举杯向殿内王卿道:“哀家以这杯薄酒,感谢众卿为我祝寿!”所有人同时站立起来,预示着这场寿筵要提前结束。 王公贵族开始逐一起身告辞,晶后并没有急着离去,她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打招呼,我凭直觉感到这个女人极不寻常,现在的宣德皇恐怕时日无多,她大摆寿筵遍请王公诸卿,其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为自己过寿,而是想借机在群臣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在太子燕元籍的面前示威。 想起燕元籍我的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无论今晚我出于怎样的目的,刚才已经被晶后用来充当对付燕元籍的一颗棋子,将我置于相当不利的位置,燕元籍肯定因此而迁怒于我,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我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会弄巧成拙。 经过燕元籍身边的时候,燕元籍冷笑着拦住我的去路:“平王做戏的功夫真是一流,元籍竟然不知道平王殿下居然身负如此绝艺!” 我淡然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燕元籍意味深长道:“在燕某看来平王殿下却是身负绝学,而且运用的炉火纯青。”他双目中流露出浓烈的杀机,我的内心忍不住一颤。 岐王也觉察到太子对我的深深敌意,微笑道:“大皇兄说得没错,平王的确是身负绝学,改日如果有机会,我们约在一起切磋一下书画。” 燕元籍冷笑道:“可惜我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我恭敬的向他一辑,跟着岐王正想离去,不想晶后在身后又唤住岐王,她主动来到我们的面前,对岐王道:“怎么!还没有跟娘道别就想走吗?”岐王恭恭敬敬道:“孩儿是见母后繁忙,想先行离去,明日再过来向母后问安。” 晶后叹了口气道:“你去吧,在你的心目中我这个做娘的也许还比不过那些门客!” 我不知道晶后这句话中有没有把我包含在内,眼光垂在地上,眼角却悄悄瞥着太子燕元籍的方向,他在一帮人的簇拥下离开,临走还冷冷的向我的方向看上了两眼,我心中暗叫不妙,这次只顾着找机会接近晶后,没想到反而被晶后利用,实在是得不偿失。 晶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她轻声道:“胤空!谢谢你给我的画像,以后在秦都之中若有任何麻烦,你都可以来找我!”我慌忙谢恩,心中却道,眼前的燕元籍就是一个大大的麻烦,不过这麻烦却是你给我引来的。 当晚我随岐王回王府住下,久久无法入眠,明日我就要回到质子府中,太子燕元籍肯定不会轻饶我。这件事目前又无法向岐王言明,我在房间内来回走踱步,始终想不出化解之道。 房门轻响,却是瑶如端着燕窝过来,她双目还微微有些浮肿,想起白天她为我所受的那些委屈,我不由得心生爱怜,上前揽住她纤腰,柔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瑶如轻声道:“我把东西收拾好了,明日随平王殿下一起前往质子府。” 我叹了口气,在桌旁坐下,并没有接过瑶如递来的燕窝。 瑶如将燕窝放在桌上,柔声道:“殿下好像不开心?” 我看了看她美的让人心醉的俏脸,轻声道:“如果我让你继续留在岐王府,你会不会答应?” 瑶如花容失色,含泪跪在我的面前:“瑶如已经是殿下之人,若是殿下不要瑶如,瑶如唯有一死……” 我伸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瑶如!并非是我不愿带你回去,我现在身为秦国质子,自身尚且难保,又有何能力照顾于你?” 瑶如道:“瑶如只要能追随殿下身边,再苦的日子,我也可以熬过。” 我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抱起她的娇躯,坐在我的双膝之上:“我并不想骗你,今晚在皇后寿筵之上,我恐怕得罪了太子燕元籍!。” 瑶如娇躯一震,她不会不清楚太子燕元籍在秦都的权力和地位,像我这样一个阶下囚徒如果得罪了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瑶如颤声道:“不如我们去求岐王殿下……”我留意到她用了一个我们,明显已经和我处在同一立场。 我笑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太子现在并没有出手对付我,如果我现在就去找岐王,他一定不会相信,只会怪我庸人自扰。就算他相信,也不会为了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轻易去得罪他的皇兄。” 瑶如忧心忡忡的的说道:“不如你去向皇后求助!” “你觉着以我现在的身份可以见到皇后吗?” 瑶如沉默了下去。 我低声道:“所以我才让你暂时留在岐王府。” 瑶如妙目充满询问的看着我。 我轻轻吻了吻她精致的耳根道:“我明日回质子府之后,如果太子着手对付我,恐怕我不会像原来那样自由,三日之内,假如我无法离开质子府,你可以请岐王把你送往那里,我借机可以向岐王面陈一切。” 瑶如眼圈微红,搂住我的脖颈,俏脸紧紧贴在我的颈侧道:“若是太子在这三日之中对你下手,那……该如何?” 我淡然笑道:“我毕竟是大康的皇子,太子就算再忌恨我,最多也就是对我进行百般折辱,绝不会下手杀我。” 瑶如点了点头。 我的大手撩起瑶如的长裙,温柔抚摸着她丝缎般柔滑的肌肤,瑶如在我的恣意抚弄下,忍不住拧起了娇躯,轻声嗔道:“你的伤势还未痊愈哩!” 我这才感到下体的胀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瑶如双手捉住我的大手,从我身上站了起来,娇声道:“殿下还需保重身体要紧。”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燕琳下手真是歹毒。” 提到燕琳的名字,瑶如目光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她把燕窝端起,小心的喂入我的口中。 “她是不是经常骚扰你?”我考虑再三终于把这个问题说出。 瑶如幽然叹了一口气,把燕窝放下,双目之中竟是垂下泪来:“瑶如本是静海田氏。” 我愕然道:“可是秦国最大的盐商田氏家族?” 瑶如点了点头,含泪道:“田循便是我父亲的名讳。” 我内心不由得一震,田氏家族不但在秦国,就是在八国之中也是大大的有名,田循是田氏家族的当家,是天下间最大的盐商,据闻八国人所用的食盐有半数都出自他的盐场,三年前突然落罪,其人不知所终。 瑶如道:“我父亲因为得罪了秦皇,被查抄了全部家产,充军北疆,母亲为了替我父申冤,打通关节,让我得以入选秀女……” 瑶如停顿了一下,妙目中流露出悲愤之色:“我辛苦来到了秦都,可是未曾见到秦皇,便被皇后发落到岐王府中。” 我叹道:“定是晶后见你姿色出众,若是入选为妃日后必然与她争宠,所以才将你逐出宫墙之外。” 瑶如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来到这里之后,我才之道像我这样命运的秀女又何止我一个,现在想起来当初没有入选皇宫反倒是我的一种幸运。” 我认同的点了点头,若是瑶如有幸被册封为妃,项晶心存妒忌,一定会对她百般折磨,她现在未必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 瑶如道:“岐王为人宽厚,我们这些落选秀女在这里的生活也算安宁,直到后来九公主出现……才……”瑶如樱唇颤抖起来,两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似乎想起往日不堪回首的一幕。 我爱怜的将她揽入怀中。 瑶如道:“九公主从见到我,就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热情,我开始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可是后来她竟然越发的过分……竟然要求我和她做许多变态不堪的事情,我只要敢反抗,她就对我严加责罚……”瑶如说到这里,紧紧依偎在我的怀中痛哭起来。 “难道岐王对此就不闻不问吗?”我愤怒的说。 瑶如泣声道:“此事原怪不得岐王,九公主之事,我在岐王面前又如何启齿,后来还是岐王殿下发现九公主对我的百般纠缠,训斥了她几次,之后九公主的确收敛了许多,可是没过多久,她又故态复萌,岐王殿下对她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就听之任之了……” 我暗道:“岐王将瑶如赏赐给我其中必定也有上面的原因。” 瑶如深情道:“直到殿下出现,瑶如方才看到了一丝脱离苦海的希望,若是连殿下都弃瑶如于不顾,瑶如恐怕只有一死了。” 我托起瑶如曲线柔美的下颌:“我怎么舍得……” 瑶如俏脸绯红,低声道:“只要殿下愿意收留瑶如,便是让瑶如做牛做马我也情愿!” 我揽她入怀笑道:“那就要看看你这匹马儿好不好驾驭!” “殿下……” 第十章【困龙】(一) 正文第十章【困龙】(一) 翌日清晨我一早起来后便赶往质子府,瑶如听从我的安排暂时留在岐王府中。 回到质子府,看到眼前一切都和原来一样,我一颗忐忑的心方才重新平静下来,看来燕元籍并没有打算和我计较,一切都是我庸人自扰。 采雪看到我回来,慌忙去为我准备早餐。我悄悄把孙三分拉到我的寝室内,掩上房门道:“孙先生,我下体还未消肿!” 孙三分看了看我的双目,花白的眉毛顿时凝在一起:“公子为何不听老朽的忠告?” 我耳根有些发热,心虚的说道:“情难自禁!” “好一句情难自禁!公子若是以后都要如此,老朽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我看到孙三分真的动气,慌忙拉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孙先生帮我,我以后凡事都听从您老的吩咐就是!” 孙三分叹了口气道:“公子莫要折杀老朽,你去找些蜂蜜涂抹在上面,这两日只要莫再动那些歪邪念头,自然康复如初。” 我正要向他道谢,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我和孙三分对望了一眼,同时冲出门去。 门外站着二十多名秦兵,有两人已经进入了厨房,我听到采雪的娇呼声,慌忙向厨房跑去,两名秦兵将厨房内翻得一片狼藉,采雪被推倒在地上,我扶起采雪,采雪抽抽噎噎道:“他们把东西都砸了……” 其中一名秦兵道:“我们怀疑这里藏匿有大秦通缉的要犯!”说话间手中铁棍狠狠砸在水缸之上,水缸登时四分五裂,清水流了一地。 我把采雪拥入怀中,安慰道:“有我在这里,不用怕!” 这些如狼似虎的秦兵分明是太子燕元籍所派,他果然对我在昨天晚宴上的表现耿耿于怀。 秦兵的大肆破坏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我们刚刚修葺好的房屋被他们破坏的不成样子,厨房里储备的大米和食物被一扫而光,衣柜里的衣服和被褥,也全部被撕成碎片,桌椅板凳也没有一件可以完整的存留下来。 采雪含着泪水将散乱在地上的大米仔细捡了起来,我叹了口气,燕元籍虽然是直接的行凶者,可是事情的真正的挑起者还是晶后。我的盲动冒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居然卷入了燕元籍和晶后斗争的漩涡之中,这种结果是我当初没有考虑到的。 孙三分满面愁容的走了过来:“公子!床榻被褥也全部被毁掉了,燕元籍分明是想把我们逼上绝路!” 我充满信心道:“天无绝人之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空中忽然响起了一个霹雳,孙三分苦笑道:“春天的第一场雨就要来了,老天爷待我们果真不薄!” 春雨织成了一张密密匝匝的水网,随着料峭的寒风从空中飘扬而下,整个天地顿时都被笼罩在水气氤氲之下。如果是在往日,我也许会诗兴大发,陶醉于雨景之中,可是现在我只想起凄风惨雨这句话。 我们三人挤在厅堂的东角,只有这里可以遮住头顶的落雨,饶是如此从屋顶落下的雨水,逬在地上,水珠四处飞溅,仍然沾湿了我们的鞋袜。 我扬起头透过屋顶的漏洞可以看到灰暗的天空,内心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以燕元籍狭隘的心胸,他对我的报复一定会继续下去,除非尽快求得晶后为我撑腰,否则以后在这秦都之中我恐怕要寸步难行。 孙三分道:“看来公子惹得太子很不高兴!” 我心中暗道:欲速则不达,自己一心想接近晶后,没想到却先得罪了燕元籍。 孙三分问道:“听说公子为晶后画像,难道是那幅画像出了问题?” 我摇了摇头:“画像没有什么问题,出问题的是我!” “你?”孙三分不解道。 我苦笑道:“晶后是我所见过最厉害的女人,她居然把我当成了用来对太子发难的棋子!” 孙三分恍然大悟:“难怪太子会突然对付我们。” 采雪不无担心的说道:“公子现在已经得罪了秦国太子,那么我们以后的日子岂不更加难熬?” 孙三分感叹道:“公子处心积虑想接近晶后,没想到却率先成了被别人利用的棋子,以后我们三个再也没有平静可言了……”我的心中产生一丝难言的愧意,常言道:过犹不及,我急于攀附晶后这个强援,却忽视了有可能造成的后果,才导致了眼前极为被动的局面。以前的做出的种种伪装也全部因为这次的事件而被拆穿,燕元籍定然不会轻饶于我。 我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响,已经是未时了,临仙楼的伙计仍然没有给我们送饭过来,看来燕元籍铁了心要狠狠的折磨我。 好在孙三分用来熬药的泥炉幸存了下来,采雪把收集来的大米熬了一锅稀薄的米粥,我们三人围坐在泥炉旁,用唯一的破碗传喝着米粥,这幅情景我将永生难忘。 春雨初歇,夜空被洗涤的格外清朗,我和孙三分将散乱的家具收拾起来,堆起点燃,以此御寒。 我拿出孙三分给我的那幅地图,在火光下仔细的审视着,早已疲倦的采雪踡伏在我的身边睡去。 孙三分收集完散乱的草药,拿到火堆旁烤干,一股浓郁的药香充满在空气中。 我缓缓的合上地图,从上面的许多标记之处,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太子一定胸怀雄心壮志,立志重整大康江山,我对这位英年早逝的皇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太子的事情?” 孙三分躬起的脊背微微的震动了一下,他放下草药,来到我的身边盘膝而坐:“太子当年最大的心愿就是一统天下!” 我的内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统天下,怎样的豪情壮志,我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兄竟然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孙三分道:“太子乃是天纵奇才,十六岁便亲自带兵征讨北方胡部,以十万之师击溃胡人五十万之众,十八岁黄河泛滥决口,大康半数土地淹没在洪水之中,又是太子前往赈灾放粮,挽救了无数百姓的生命,只可惜天妒英才,太子即将登上皇位的时候,却暴病身亡……”孙三分言语之重流露出无尽的惋惜和留恋,看得出他和我这位皇兄之间一定有着相当深厚的情谊。 我好奇的问道:“孙先生既然是宫中御医,想来应该知道太子究竟是染何病而亡?”我之所以会有此问,是因为皇宫内对太子的死因并没有确切的说法。 孙三分神情一凛,目光投向火堆道:“太子病亡之时,老朽恰恰随太后前往灵山进香,并不知道太子究竟所染何病!” 我可以断定孙三分没有把实情托出,以他的禀性,就算我继续追问,也问不出什么头绪,我懒洋洋的点了点头,合衣在火堆旁睡去,夜半时分,我睁开双目,却见孙三分仍旧在呆呆的望着空中的明月,入神的想着什么。 第十章【困龙】(二) 正文第十章【困龙】(二) 春雨虽然停歇,燕元籍对我的报复却没有因此而住手,在他的授意下,门前的守卫明显加强了,我们三人的外出受到了全面的限制,临仙楼虽然在第二天送来了饭菜,可是品质的粗劣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除了手脚未被带上镣铐,我们享受的待遇已经和寻常的囚徒没有任何区别。 总算辛苦的熬过了三日,瑶如在黄昏的时候如约而至,让我失望的是,岐王并没有随瑶如亲来,八名守门的侍卫见到如此美女,一个个都是垂涎欲滴,瑶如亮出岐王的令牌方才脱开他们的纠缠,进入府内。 “殿下!”瑶如含泪扑入我的怀中,我轻轻抚了抚她的肩头低声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瑶如泣声道:“本来岐王殿下说好将我亲自送来,可是宫中突然来人报信,宣隆皇病情加重,岐王匆匆赶往宫中去了。” 我内心失望到了极点,岐王不来自己仍然无法脱困,就算加上瑶如,只不过又增加了一个受苦之人而已。 瑶如附在我耳边轻声道:“不过……九公主也许回来……” 我双目一亮,燕琳贪恋瑶如,若是追踪而至,对我来说倒是一线契机。 我牵住瑶如小手把她介绍给采雪和孙三分,孙三分在岐王府曾经和瑶如有过一面之缘,采雪却是头一次见到瑶如,我偷偷留意了一下她的表情,采雪美目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幽怨,难道她在和我相处的过程中对我暗生情愫? 一切果然像瑶如所说,九公主燕琳没过多长时间便追踪到了质子府。八名试图拦截燕琳的护卫,每人脸上都捱上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燕琳柳眉倒竖的走了进来,看到瑶如偎依在我的身边,她美眸内露出无法遏制的妒火,我淡然笑道:“九公主千金之躯怎么想起会光临寒舍,胤空不胜荣幸……” “淫贼!闭上你的狗嘴!你为何把瑶如哄骗到这里来?”燕琳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 “九公主!你的记性好像不是太好,岐王不是跟你说过已经将瑶如送给我了吗?”我笑嘻嘻的答道。 燕琳怒道:“我不管七皇兄答应过什么,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可以带走瑶如!” 我心中暗暗好笑,看来这个变态公主对瑶如果然是情根深种,只要瑶如在我身边,就等于给燕琳拴上了一根无形的绳子。 瑶如紧紧抓住我臂膀道:“九公主!你放过我吧,瑶如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你回去的!” 燕琳纤手摸向腰间短剑,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执意留在这个淫贼身边,我便一剑杀了你!” 眼看情况陷入了僵局,我向燕琳道:“公主可否和胤空借步一谈?”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燕琳的态度依旧蛮横。 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们私下谈谈瑶如的事情,或许可以找出化解之道!” 燕琳眉头一动,果然跟着我向厅堂中走去,瑶如的目光中充满了惶恐,生怕我将她再双手奉送给燕琳。 燕琳环视这间残破的厅堂,流露出鄙夷之色,用手掩住口鼻道:“你就住在这种破烂的地方?” “胤空只不过是一个质子,太子殿下安排给我什么地方,胤空自然就住在什么地方。” 燕琳看了看我低声道:“有什么话你赶快说出来!” 我笑道:“若要我把瑶如让给你不难,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带我入宫面见皇后!” 燕琳微微一怔,她压根想不出瑶如的事情跟面见皇后有什么关系。她在室内来回走了两步方才道:“父皇现在病情严重,母后终日陪伴君侧,恐怕抽不出时间见你!” “既然这样,九公主就当胤空什么都未曾说过!”我转身作势要走。 却被燕琳拦住:“你开个价钱,多少钱我都可以答应!” 我还没有来及回答,却听到门外有人焦急禀告道:“公主!皇上病情突然加重,皇后召你火速入宫!” 燕琳花容失色,转身向门外冲去,却被我一把拖住纤手。 “你做什么?”燕琳怒道。 我低声道:“孙先生乃是大康名医,你可以举荐我们为皇上诊病,一来我可以见到皇后,二来孙先生或许可以医治皇上的沉疾!” 燕琳目光变软,显然已经被我的话说动。她终于点头道:“我若带你入宫面见皇后,你决不可反悔!” 我笑道:“公主放心,只要见到皇后,我会亲自把瑶如交到你的手中!” 孙三分愕然道:“你让我随你进宫救治宣隆皇?” 我重重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这个理由,我又怎能成功见到晶后。 孙三分道:“你可知道此举冒险到了极点,若是让太子燕元籍知道,恐怕他会让我们在这秦都之中再无立足之地。” 我何尝没有考虑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可是晶后那晚利用我对燕元籍公开发难,已经将我置于风口浪尖之上,无论我想或者不想,都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孙三分叹了一口气道:“公子以为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介入秦宫内部的纷争中吗?” 我反问道:“孙先生以为我还能够选择吗?” 孙三分默默的背起药箱。 透过破损的木格窗,可以看到燕琳正在不安的在院内踱步,她一定等待的颇不耐烦。此女虽然刁蛮任性,不过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机心,对我来说倒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我压低声音向孙三分道:“先生可听说过蛮人种蛊之术?” 孙三分微微一怔,他并不明白我为何突然由此一问。 “听说苗疆若是有女子爱上异族的男子,会在他的身上种下情蛊,那男子就会终生迷恋此女,至死不渝!” 孙三分这才明白了我真正的目的,他皱了皱眉头,透过窗格仔细看了看远处的燕琳,低声道:“公子想对九公主下手?” “先生以为我有没有机会?” 孙三分轻轻抚摸了一下颌下长髯,低声道:“种蛊之术老朽也有所闻,可是那是苗疆秘术,我们这些外人又怎会得知道,不过有一种迷幻草的效用和公子所说的情蛊类似,只是不如情蛊维持的时间持久罢了。” 我双目一亮,孙三分的回答对我来说不啻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孙三分由衷感叹道:“你和太子的确不同,太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公子却喜欢兵行险着!” 孙三分仍然在慢条斯理的准备着,燕琳等得有些不耐烦,我来到她的面前:“九公主稍待,孙先生准备两味草药,马上就好!”转身向瑶如道:“瑶如你去给公主端杯茶过来!” 燕琳看着瑶如娇美的面孔,妙目中露出痴痴的神情,我实在无法相通,一个女子怎会对其他女子生出这样的迷恋。 “公主请用茶!”瑶如宛如出谷黄莺的语声让人闻之欲醉。燕琳明澈的双目微微一荡,伸向茶盏的双手,悄悄在瑶如的手上摸了一把,我心中暗笑,没想到女人好色起来和男人没什么两样。 看着燕琳一口口的将茶水饮下,我的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按照孙三分所说,这迷幻草只要在一月内饮用三次,便可轻易叩开她的心扉,如果一切顺利,这刁蛮刚烈的九公主,用不了太长时间就会成为我的胯下之臣。 第十章【困龙】(三) 正文第十章【困龙】(三) 我和孙三分跟着燕琳来到秦宫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燕琳首先带我们见到过了秦宫大内总管许公公,我事先嘱咐燕琳切勿说出我们真正的身份。 如果让许公公知道我们是大康的皇子和御医,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我们去探视皇上。 宣隆皇在御花园东侧的裕德宫养病,许公公引着我们沿着御花园曲曲折折的小径来到裕德宫前,嘱托道:“你们必须先征得皇后的同意才可以为皇上看病!”这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我真正的目的就是来拜会晶后,至于宣隆皇的死活我并不关心。 许公公先进去禀报,没多久便出门来引我们进去,刚刚走入裕德宫就听到晶后愤怒的声音:“一个个全都是饭桶,皇上养了你们这么多年,需要用得着你们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派上用场!” 我和孙三分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明白,宣隆皇的病情仍然没有任何的进展。 “滚!”随着晶后的一声训斥,三名御医灰头土脸的从内室中出来。燕琳美目含泪的冲了进去,却听到晶后冷冷道:“元宗!你和琳儿守在这里,莫要骚扰你父皇休息!” 帷幔轻动,一身素色宫装的项晶从内室中走出,也许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宣隆皇,她今日的衣着十分的朴素,不过这简单干练的裙装比起装饰豪华烦琐的宫装却别有一番韵味,项晶显然没有想到燕琳带来的医生居然是我,她凤目中掠过一丝惊奇:“平王?” 我慌忙跪倒行礼道:“姑姑!”开口第一句便直奔亲情而去,瞬间便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项晶淡然道:“你起来说话!” 我这才站起身来,将身边的孙三分引荐给晶后:“这是随我一起前来的御医孙先生!”孙三分向晶后躬身一辑,并没有行跪拜之礼。 身边太监道:“大胆!见到皇后因何不跪?” 孙三分冷冷道:“皇后是大秦的皇后,老朽是大康的草民,有何法令上书写大康子民见到大秦皇后需行跪拜之礼?” 那太监被问得张口结舌,正待发作,却听晶后道:“孙先生说得也有道理,你不必勉强他。”项晶打量了一下孙三分,美目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既然来了,你便去给皇上诊治一下,大秦的御医都是一些庸碌无为之辈,但愿孙先生能有妙手回春之术!”她口气颇为失落,似乎对孙三分也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我向孙三分递了一个眼色,他把药箱放在桌上,经太监查验完身体,确信没有携带任何的利器,方才容许进入内室。 我趁着孙三分诊病之机向晶后道:“姑姑!胤空有一事想当面向您禀呈!” 晶后柳眉微皱,以她的聪慧马上就听出我是想私下和她商谈,晶后指了指旁边侧室,率先走了进去。 我心中大喜过望,处心积虑谋划的机会终于近在眼前。 走入房内,我声泪俱下的跪倒在晶后面前:“姑姑救我!” 晶后道:“快快起来,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向我直说,如若我能帮你的一定竭力而为!” 我这才从地上起来,将燕元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晶后听我说完,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太子居然如此对你,看来都是那晚我为你惹下了祸端!” 她承诺道:“此事既然是因我而起,我便会替你解决。” “谢姑姑为孩儿做主!”我心中惊喜万分,能够得到晶后亲口应承,眼前的危机定可轻易化解。 晶后道:“胤空,据我所知你此次是亲自请缨入秦?” 我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晶后明澈而深邃的双目紧紧盯住我的双眸:“难道你没有想过来到大秦所为何事?为什么甘愿放弃皇宫内的荣华富贵,而甘心来到秦都当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 对于晶后这种智慧超群的女人,普通的回答定然不足以使她相信,为父解忧,舍身成仁的面子话只会贻笑大方。 我沉吟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双目中充满无可遏制的仇恨:“实不相瞒,胤空之所主动来到大秦是因为仇恨!” 晶后万万没有想到我的回答会是这样,惊异的睁大了美目。 我低声道:“从胤空出生起,在大康皇宫之中便饱受欺凌冷遇,父皇甚至不记得胤空的样子。” 晶后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像我这样的皇子任何国家中都可以找到,除了成功继位的皇子,多数人的命运都会像我一样。 我慷慨激昂的说道:“胤空无论对父皇还是大康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与其庸碌无为的死在大康,还不如只身赴秦,另谋机会,就算不幸死在这里,大康的百姓心中还会记起曾经有我这样一个质子曾经为国捐躯,若胤空侥幸存活,将来必定重返大康拿回我应得的一切”我之所以这样回答实则是投晶后所好,晶后对燕元宗的淡薄名利失望到了极点,我胸怀大志的话一定能激起她强烈的共鸣。 晶后美目中流露出激动之色,她轻声叹道:“若是元宗能有你一半抱负,我这个做娘的也就心满意足了……”话音之中透露出无限失落,燕元宗多次在她的面前表示无意争夺皇位,这也是晶后最大的心病。 孙三分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方才从内室中走出,从他脸上凝重的神情,我隐约觉察到宣隆皇的病情并不乐观。 晶后关切道:“皇上的病情如何?” 孙三分拱了拱手道:“皇上的病情老朽须得先向小主人请示,才敢说话!” 他的这句话莫说是晶后,就是我也有些无法接受。晶后怒道:“皇上乃是哀家的夫君,他的病情难道我不可以知道吗?” 我在一旁向孙三分拼命递着眼色,生恐他不慎得罪了晶后,连我也牵累进去。 孙三分淡然道:“老朽的心中只有公子一个主人,有些事情我必须先禀明主人才能说!” 我知道孙三分的禀性,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无法让他更改,慌忙向晶后道:“姑姑,或许孙先生有难言之隐,就让侄儿和他私下相谈,再来转告!” 晶后重重的拂了一下衣袖,转身坐在锦团之上,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和孙三分来到侧室之中,充满嗔怪道:“孙先生何苦得罪晶后?” 孙三分一脸严肃,低声道:“宣隆皇并非是得病,他是中毒……” 我大惊失色,仔细听了听周围动静,确信无人倾听方才拉着孙三分又向里走了两部,压低声音道:“先生可以断定?” 孙三分重重点了点头,低声道:“老朽实在不知道该救还是不该救!”他的意思很明显,能在宣隆皇身上下毒的人必然是和他极为亲近之人,如此说来晶后的嫌疑应该最大。如果一切真的是晶后所为,孙三分救治宣德皇无异于把我们几个推向了晶后的对立面,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冷汗不断从我的脊背上渗出,瞬间已经将我背后的衣服完全浸透,一时间竟想不出该如何去应对晶后。 孙三分单独对我吐露实情的作为实在是愚蠢到了极点,他既然看出宣隆皇被人下毒,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出一筹莫展,无能为力。现在他和我私下相商,以晶后超群的智慧肯定会猜到孙三分已经判断出宣隆皇中毒的真相,因此而对我们产生杀心也未必可知。 孙三分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我们所面临的险恶局势,低声问道:“公子,不如我们就说宣隆皇病重,我们也无计可施。” 我苦笑道:“孙先生若是在刚才这样说或许可骗过晶后。现在如果再这么说,恐怕我们难逃一死。”我用力咬了咬下唇,事到如今,唯有险中求胜。宣隆皇的秘密既可以为我们招来横祸,也可能是我命运由此改变的契机。 我低声道:“孙先生可有把握医好宣隆皇?” 孙三分摇了摇头:“宣隆皇服用的是一种名为逍遥散的药物,此药原产于西域,有极强的镇痛作用,服食一两次并不足以成瘾,若是长期服用,就会对此药产生极强的依赖性,而且药物会缓慢的损害视觉触觉和听觉,宣隆皇服用此药显然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毒素已经深入肺腑,若是延长生命,减少病痛,老朽深信还可以做到,至于将毒素彻底从体内驱除,就算神仙也未必能够。” “照孙先生看宣隆皇还有多少时间可活?” 孙三分捻起颌下长髯:“若任其这样下去,最多还有七日之命,不过若是用金针刺穴,配合放血之法,也许可以延长一月的生命!” 晶后凝视着桌上宝石灯,漫不经心道:“孙先生怎么说?” 我恭恭敬敬答道:“孙先生正在侧室为皇上开药方!” 晶后柳眉微微挑起:“这么说孙先生已经诊断出皇上究竟所患何病?” 我向周围看了一眼,低声道:“胤空不敢说!” 晶后一双美目满怀深意的看了看我,许久方道:“我有些倦了,你随我到御花园中走一走!” 第十一章【认母】(一) 正文第十一章【认母】(一) 月光如水无声的洒落在晶后颀长的娇躯上,在云石铺砌的路面上留下一个无限美好的剪影。夜风轻拂,送来阵阵诱人的幽香,这幽香分明来自于晶后的身上,我的内心没来由的一阵狂跳。 “说吧!”晶后的声音冰冷异常。 我确信四周无人,方才屈膝跪在晶后的面前:“皇上已经无药可救!”我凝神关注着地上的剪影,晶后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 “皇上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据孙先生所说,皇上是因为长期服用某种名为逍遥散的药物,现在毒素已经侵入肺腑,无药可救!”我内心紧张到了极点,这无异于拿自己的生命进行赌博,如果真的是晶后下毒,她决不会让这个秘密泄漏出去。 晶后幽然叹了口气,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然后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在她的身边,晶后道:“皇上三年前便得了奇怪的头痛病,每次发作痛不欲生,宫中太医几乎全部都为他诊治过,却没有一人能够找到他的病根。两年以前,鲁王燕兴赐不知从那里请来了一位巫医,此人看过皇上的病情以后,为他开了药方,其中有一味便是孙先生所说的‘逍遥散’是他独门炼制而成,说来也怪,皇上自从服用这逍遥散之后,头痛病果然好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慢性毒药是他人所下,既然和晶后无关,我们的命就算保住了。 晶后道:“我们看到皇上又重新恢复了昔日神采,无不欢欣鼓舞,可是没想到的是,自此以后皇上没有几日便要服用‘逍遥散’,开始是三日一次,后来是一日一次,半年前已经是一日数次,而且整个人开始变得痴痴呆呆,国家大事全都无心处理,眼看着一天天的衰老下来,后来才知道鲁王始终站在燕元籍的阵营中,这次的巫医之事,也是他在燕元籍的授意下所为!” 我默默倾听着晶后的诉说,如果一切真如她所说,燕元籍此人的确是阴险到了极点,他利用逍遥散损害宣隆皇的体质,以谋求尽快的登上皇位。 晶后盯住我的双眸一字一句道:“胤空!秦宫的这帮御医全部都是庸碌无能之辈,他们断定皇上最多还有七日寿命!”晶后停顿了一下,俏脸微微仰起,月光为她美丽绝伦的俏脸笼罩上一层无比神秘的光晕:“而我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我马上明白了晶后的意思,如果宣隆皇真的在七天内死去,燕元籍将毫无悬念的登上帝位,晶后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好充分的准备。 晶后道:“我要二十天的时间,你做不做得到?” 想起孙三分刚才的话,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晶后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胤空!若是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我保你在大秦永享繁华,一世无忧!”我内心狂喜,慌忙跪倒在地:“胤空先谢过姑姑!” 晶后微笑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比元宗还小上两岁,如果你不嫌弃,以后便喊我一声母亲吧!”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晶后竟然要认我为子。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喜从天降,我慌忙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晶后认我为子,不但给了我自由出入秦宫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向整个大秦人正式表明,以后我都将在她的庇护之下,太子燕元籍再也不敢像昔日那般恣意妄为的对付我。 晶后叮嘱道:“皇上的病情,除了我们之外,我再也不想其他人知道!”我慌忙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听到远处燕琳泣声大叫道:“母后!快来,父皇就快不行了!” 我和晶后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深深的惶恐,晶后惶恐是为了大秦的权力和地位,而我是为了这刚刚得来不易的契机,如果宣隆皇现在就死,则意味着我刚刚得到的一切全部化为泡影。 我和晶后进门便听到一阵悲凄的哭声,晶后慌忙向内室中冲去,我看到孙三分正在从药箱中慢条斯理的拿出一个木盒,高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对他的医术我充满了信心。 两名御医正在宣隆皇的床边施救,身为康人的孙三分自然无缘插手,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等晶后发话。 晶后也失去了往日的镇静,大声道:“胤空!”,这等于向我和孙三分颁发了通行令。孙三分大步走入内室,我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内心的紧张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在大秦未来的命运全都系于孙三分的手上。 宣隆皇的脸色淤紫,口唇乌黑,双目紧闭,喉头不断发出咝咝之声,两名御医垂手立在一旁,看来已经毫无办法。 孙三分把木盒放在龙塌边打开,里面确是一把银刀和数枚金针。一旁太监惊声道:“大胆,竟敢私带利器,图谋不轨!” 孙三分冷冷道:“请皇后娘娘将不相干的人等全部请出去!” 晶后用力咬了咬下唇,此时她和我一样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孙三分的身上,就算孙三分有其他过分的要求,她也会答应。娇声叱道:“再敢扰乱孙先生为皇上治病,小心我砍掉你的脑袋!”几名太监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孙三分握住宣隆皇的手腕,拿起银刀在他的脉门上划了一刀,乌黑的鲜血沿着创口顿时涌了出来。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孙三分这一刀虽然划在宣隆皇的手上,却好像划在了我的心头,我几乎不敢再看下去,无意间和晶后的目光相遇,她的俏脸已经完全失却了血色,丰盈的嘴唇微微的颤抖,十指紧握,晶莹的美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她内心的紧张远远在我之上。孙三分若有任何闪失,我失掉的是性命,而她失去的却是江山。 孙三分不慌不忙的放下银刀,捻起金针在烛火上烤炙了一下,示意晶后扶起宣隆皇坐起,金针向他头顶的百会穴上刺去。一针刺过,立即缩回,只见双手运针如风,第二针刺向宣隆皇百会穴后一寸五分处的后顶穴,接着强间、脑户、风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一路刺将下来,大约一盏茶功夫,督脉的三十大穴顺次刺到。他停下手来,稍作停歇,又从锦盒中取出一把金针,依次刺向宣隆皇任脉的二十五大穴。 金针刺完,孙三分的额头已经满是大汗,此时只听宣隆皇发出“呀!”的一声,双目猛然睁开,‘噗!’地喷出一口腥臭无比的黑血,剧烈的咳嗽声重新响彻在裕德宫中,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孙三分成功的把宣隆皇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目睹孙三分神奇如斯的医术,晶后对我刚才的承诺再无顾虑,等到宣隆皇重新睡去,我和燕元宗兄妹首先退了出去。 燕琳看到父皇暂时无恙,此刻才擦干了眼泪,一双妙目盯在我的脸上,似乎在提醒我要信守把瑶如送给她的承诺。 歧王燕元宗刚才因为担心父皇病情,始终顾不上和我打招呼,这时才主动过来向我致谢道:“平王殿下,多谢你带孙先生过来!” “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晶后款款从帷幔后走出,她的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镇静, 第十一章【认母】(二) 正文第十一章【认母】(二) 歧王并不知道我刚才在御花园中已经认晶后为母的事情,目瞪口呆的看着晶后。 晶后笑道:“我已经正式认胤空为子,以后你又多了一个弟弟!” 歧王大喜过望,对他来说,皇室之中兄弟虽多,可是没有一个能和他有共同的志趣,我能写擅画,儒雅风流,自然大合他的脾胃,他握住我双手道:“胤空!我早有和你结拜之意,没想到这次居然让母后抢先了!” 燕琳一双妙目死死盯住我,樱唇忍不住撅了起来,晶后认我为子,她肯定不会开心,来到我的身边,伸出纤手用力在我肩上拍了拍:“胤空!你是七皇兄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了,千万别忘了答应过姐姐的事情。”她下手用尽全力,打得我这两下着实不轻,我强忍着疼痛没有吭声,心中恨恨道:“若要我抓住机会,定然要弄得你死去活来!” 晶后递给我一块通体晶莹的翡翠龙佩:“这块龙佩是皇上随身之物,你既认我为母,皇上自然就是你的父亲,这块龙佩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我心中暗笑,宣隆皇若是清醒状态之下一定不会认我这个敌国质子当儿子,这块龙佩八成是晶后趁着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从身上取下来的,送给我更是她自己的主意。 我千恩万谢的接过龙佩,心中的得意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宣隆皇在孙三分的医治下病情暂时稳定了下来,晶后生恐他的病情反复,向我提出把孙三分暂时留在宫中,我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临走之前,晶后向歧王道:“元宗!你明日把我和你父皇认胤空为子之事告知给诸位皇族公卿,再派人为胤空翻修一下府邸。” 歧王笑道:“母后放心,我明日便将此事告诉他们,至于翻修之事,我看就算了,我在枫林阁的别院始终都空闲着,如果胤空不嫌那里简陋,明天就可以搬过去。” 晶后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她想了想又道:“元籍肯定会对胤空搬迁之事百般阻挠,你还是拿我的手谕过去,谅他也不敢为难你们。” 对我来说整个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恍若梦境,转眼之间自己竟然从一个敌国的质子变成了秦国皇后的义子,我在秦国的未来终于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喜悦过后,我重新冷静下来,晶后之所以认我为义子,就是因为在眼前的形势下,我对她有着极其重要的利用价值,如果想让自己的地位延续下去,就必须短时间内引起她足够的重视,成为她前进道路上不可获缺的人物。 我还没有做出充足的准备,自己的利益已经和晶后的利益密切的联系在一起,宣隆皇死期降至,如果晶后能够顺利的掌控大秦的朝政,我在秦都还会有更为远大的发展。如果晶后败在燕元籍的手上,我的下场之惨恐怕不可想象。这种危机感让我通体的神经重新绷紧,我要发挥所有的智慧和能量协助晶后击败燕元籍。 燕元宗亲自把我送到了质子府,瑶如和采雪听到动静慌忙出门来迎我,看到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两人的美目中都闪动着欣慰的泪光。 燕元宗目睹质子府一片狼藉的景象,不由得怒火填膺:“大皇兄做事实在太过分了!”他叫来门口的侍卫,把他们狠狠的斥责了一顿,因为有了晶后的手谕,这些侍卫自然不敢对我们进行任何的阻拦。 我带着瑶如和采雪登上燕元宗的马车向位于枫林阁的别院驶去。 枫林阁距离岐王府不远,也位于胭脂湖畔,在岐王府建成以前,这里曾经是岐王的旧宅,随着岐王府新宅的启用,这里就闲置了下来,不过岐王喜欢这里的清幽雅致,仍旧安排了几名仆人维护打扫,偶尔也回来这里小住。 来到枫林阁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收到消息的仆人正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黑暗之中虽然看不到细致的面貌,不过从周围的环境和内部的大概陈设上已经可以看出,和我原来所居住的质子府不可同日而语。 除去仆人的住所和厨房,枫林阁大大小小的房间共有十八间之多,算上留在宫中的孙三分,我们也不过区区四人,居住方面可谓是绰绰有余。 燕元宗当晚并没有回去,让仆人准备了四碟小菜,打开一坛女儿红,和我在月下对饮赏月。燕元宗的确是个浪漫的人,月色、清风、美酒都会轻易让他感动,我在大康的皇兄中不乏向他一样追求风花雪月的人存在,可是那大多是一种郁闷不得志的发泄,而燕元宗却是在真正的享受这一切,像他这样淡薄人生,对权利毫无欲求的皇子的确少见。 也许晶后的溺爱才是造成燕元宗目前心境的主要原因,正所谓生在福中不知福,燕元宗自出生起,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晶后为他辛苦的谋划了一切登上帝位的便利条件,可是从未受过任何挫折的燕元宗根本不知道权力的可贵,反而向往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燕元宗遥望空中那弯新月喟然叹道:“若是能远离这喧嚣尘世,超脱世俗纷争之外,那该有多好……”言语中流露出无限失落。 我将杯中美酒饮尽:“恐怕母后对你的期许远远不止于此!” 燕元宗神情黯然,为我斟满美酒道:“母后始终无法理解我的心中所想,我最厌恶的就是权力纷争,勾心斗角,就算让我坐在龙椅上,我也无法成为一个好皇帝。”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大皇兄无论是魄力还是计谋都要高出我数倍,由他来继承皇位,一定要比我强得多。” 我心中暗叹,没想到燕元宗倒也算自知之明,只不过晶后让他继位并不仅仅是为了扶持自己的儿子,更重要的是想亲自掌控大秦的未来政权。 我和燕元宗对饮了一杯,燕元宗问道:“胤空,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我笑了起来,这个问题我根本不用考虑,如果我拥有向他一样的优越条件,我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得到帝位,证实自己能力最好的表现就是你所拥有的金钱和权力。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燕元宗的问题,反问道:“大哥有没有想过,如果太子继承了皇位,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逍遥无忧?” 燕元宗淡然笑道:“我无欲无求,大皇兄应该可以看出我对他的帝位不会产生任何的威胁,如果他真的容不下我,我宁愿不做什么岐王,离开秦都做一个平凡的布衣百姓。 燕元宗的想法近乎于理想,如果燕元籍成为秦皇,他会放过这个危及自己皇位的兄弟吗?我百分之百的断定他不会。换成我是燕元籍,继承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剪除晶后为首的反对势力。燕元宗虽然与世无争,可是他却是晶后阵营中的旗帜,以燕元籍的为人,他一定会斩草除根。 我感叹道:“出生在帝王之家,很多事情根本由不得我们去选择!” 燕元宗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举起酒杯道:“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兄弟今夜喝个一醉方休!” 燕元宗的酒量远远比不上我,两坛酒下肚,他已经开始说起了胡话,他的这些牢骚对我来说已经是耳熟能详,无非是埋怨晶后过多的干涉他的自由,不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燕元宗的内心要比我想像的单纯和脆弱。真想不通像晶后这样的一位凡事都要争先的女强人怎么会生出这种与世无争的儿子。 燕元宗再也支持不下去,附在石桌上沉沉睡去,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扶着他的身躯一步一摇的向早已准备好的房间走去。 第十一章【认母】(三) 正文第十一章【认母】(三) 等到把燕元宗架到床上,我也累出了一身大汗,瑶如和采雪听到动静过来,我示意她们不要做声,转身正要关门离去,却听到燕元宗低声唤道:“琳儿……”我身躯一震,霍然回过身去,燕元宗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又梦呓道:“我不要做你的哥哥……琳儿……”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燕元宗喜欢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变态公主燕琳,大秦皇宫中的混乱比起大康犹有过之。 我转过身去,瑶如惊惶的垂下头去,我马上判断出,瑶如肯定知道燕元宗暗恋燕琳的事情,我轻轻掩上房门,冰雪聪明的采雪从我刚才的神情已经知道我肯定有话要询问瑶如,轻声道:“我去为岐王熬些醒酒汤。” 我牵着瑶如的小手来到我的卧房,关上房门,我低声道:“岐王刚才所说的话你可曾听到?” 瑶如点了点头,旋即扑入我的怀中,在我耳旁颤声道:“晶后把我们这些秀女送到岐王府中,一是为了扫清自身障碍,二是为了给岐王选妃,每一位秀女初到岐王府之时,都对岐王充满幻想,渴望有朝一日飞上枝头成为王妃……可是……” 瑶如似乎回忆到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娇躯也不禁颤抖了起来。 我用力抱紧了她,瑶如泣声道:“岐王为人向来慷慨,视金钱如同粪土,可是在他的眼中,我们这些女子竟连粪土都不如……” 一层浓重的阴影笼罩住我的内心,燕元宗难道和燕琳一样在性取向上有问题? 瑶如道:“我们很快就发现,岐王对王府中的每一位女子都没有任何的兴趣,只要他高兴,可以让我们去陪他最为卑下的门客,甚至为他御车的马夫……” 我用力咬紧了下唇,处在岐王的位置,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这些事。 瑶如道:“前年曾经有一位名叫红菱的女子被皇后发落到岐王府后,一心想吸引岐王的注意,偷偷潜入岐王的卧室,意图色诱岐王,可是……”瑶如一双美目惊恐的睁大:“第二天清晨便被人发现已经溺死在胭脂湖中……周身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自从那次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去主动接近岐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是不是对男色感兴趣?”心中也有些不寒而栗,岐王处处都对我表现的异常热情,该不会是看中了我吧? 瑶如又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岐王众多的门客之中并没有人可以留宿岐王府内,而且也没有发现歧王和任何男子交往过密。” 我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瑶如道:“后来我们才发现,只要九公主出现,岐王就会变得异常开心,如果九公主有什么不快,岐王也会变得忧心忡忡,九公主想做的任何事,岐王都会想方设法的给她满足,他对九公主所表现出的关爱,早就超出了正常兄妹的范畴,有一次九公主在歧王府中沐浴时,我无意中看到……歧王……竟然在暗处偷窥……”瑶如鼓足极大的勇气才将这件事说出。 我轻轻吻了吻瑶如的耳垂,低声承诺道:“瑶如,我以后绝不会让你再受伤害!”瑶如美目中顿时涌出晶莹的热泪。 仅凭瑶如的这些话,我仍然无法确定岐王对同父异母的燕琳究竟抱有一种怎样的感情,不过从他今晚醉酒后的表现来看,他对燕琳的感情绝非普通的兄妹这么简单,我不得不重新考虑利用药物对燕琳下手的事情。 以我的手段再配合迷魂草的药效,把泼辣刁蛮的九公主燕琳弄上手应该不难,可是今晚无意中得悉岐王对燕琳畸形的恋情,就算借我一个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把占有燕琳的计划实施下去,不过这件事却让我产生了另外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在第二天的黄昏再次拜会了晶后,当然我现在已经被晶后认为义子,凭借现在的身份进入秦宫要比过去容易的多。 晶后多日来都在床榻边照顾宣隆皇,直到孙三分出现后,才把一颗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我来到‘凤阳宫’的时候,晶后刚刚起床。 宫女茹儿将我引到外面坐了,晶后梳洗过后,才来见我,她身穿白色亚麻质地长裙,黑色长发用淡蓝色发带随意束起,如瀑布般垂在身后,成熟的美态熏人欲醉。 “母后!”我慌忙起身欲拜,晶后纤手扶住我的肩膀:“母子之间何须如此的客套!”慵懒的声音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对我有种莫名的诱惑,我此时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道德规范上的君子,面对自己的义母居然会生出有违伦常的淫思邪念。 “你这么着急见我,是不是有什么要事?”晶后微笑着在我的对面坐下。 我看了看四周,晶后马上会意,朗声道:“茹儿!你们几个去外面替我采些花朵回来!” 几名宫女和太监慌忙离开了‘凤阳宫’ 我看到他们从外面将房门关上,方向晶后道:“孩儿这次来是特地为母后解忧来了!” “哦!”晶后眉梢扬起,双目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我压低声音道:“孩儿有办法让岐王兴起争位之念!” 晶后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我,许久方道:“我此前曾经多次努力过,无论我如何劝他,他都固执己见,在那帮大臣面前搞得我毫无面子,我一心为他争位,反倒让别人以为我想独揽大秦朝政。”听她的语气,对劝服岐王并不抱有任何的奢望。 我微笑道:“九公主燕琳好像已经到了婚嫁之年?” 晶后微微一怔,以她的智慧也想不到为什么我会突然把燕琳提出来。 看着她耐人寻味的眼光,八成是以为我对燕琳产生了爱慕,我旁敲侧击的说道:“如果母后为九公主挑选一位夫婿,或者可激发岐王争位之心!” 晶后敏锐的把握到我话中的玄机:“你是说……” 她俏脸露出痛苦之色,缓缓站起身来:“不可能……不可能……” 我补充道:“母后大可放心,在九公主的心目中一直只把岐王当成哥哥!” 晶后幽然叹道:“我终日忙于辅佐皇上,却忽视了这些儿女……” 我低声建议道:“于今之计,就是尽快为九公主订下婚约,阻止歧王继续沉迷下去。” 晶后秀眉微颦,我的建议的确是个一举两得的方法,如果燕元宗对燕琳情根深种,势必会竭尽所能阻止这场婚姻,以他目前的地位,只能是有心无力,他会重新审视权力的作用。 如果燕元宗默默接受这个事实,燕琳订婚之后,势必断绝他畸形的爱恋,对他也是大有益处。 晶后转向我道:“胤空你觉着燕琳如何?”她该不是要把燕琳许配给我吧? 我慌忙躬身道:“九公主天姿国色,实乃绝代佳人,不过……胤空恐怕无福消受……” 晶后不禁莞尔:“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将燕琳许配给你! 她的话让我尴尬异常。 晶后道:“其实以你大康皇子的身份和燕琳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不过这样的话,不免遭到元宗的忌恨,为娘也不想看到你们两兄弟因为燕琳反目。”我心中暗道,这恐怕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如果晶后将燕琳许配给我势必会遭到大秦以太子燕元籍为首势力的强烈反对,晶后也不在这个时候激起众怒。 晶后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选!” 她重新坐了回去,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这看似随意的动作充满了迷人的风情。 “相国薛安潮的公子薛无忌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心中一怔,随即就明白了晶后真正的目的。薛安潮是大秦相国,也是太子燕元籍最坚定的支持者,晶后将燕琳许配给他的儿子,一定会激起燕元宗对薛安潮父子的仇恨,进而产生谋取皇位的动机。另一方面晶后此举无异于主动向薛氏父子示好,也许可以引起燕元籍的疑心。 我不无顾虑的说:“薛相国既然是燕元籍阵营中的关键人物,他未必会接受母后的这份心意。” 晶后淡然笑道:“无论从任何方面薛安潮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如果想起到更好的效果就要通过另外一个人。” “谁?” “秦都第一富商钱四海!” “可是他好像是太子的人?”我充满了顾虑。 晶后笑道:“像钱四海这种唯利是图商人,根本不会有明确的阵营!他和薛安潮父子一向关系密切,由他来做这个媒人最合适不过。”晶后充满睿智的美眸凝视着我:“听说你和钱四海曾经有过一段交往,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吧。” 第十二章【说客】(一) 正文第十二章【说客】(一) 我见到钱四海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位朋友在胭脂湖垂钓,时近正午,天色仍然阴郁无比,空中飘着一层淡淡烟雨,眼前的景物一片朦胧。 我踩着茵茵绿草向钱四海的方向走去,钱四海的衣饰一如往常的华美,紫色长袍外罩黑色防雨狐皮,腰间还束着一条金玉镶嵌的腰带,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庸俗的味道。他的那位朋友却显得朴素的多,身穿青色粗布长衫,脚踏黑色圆口布鞋,外披蓑衣,表面上看去就像一位寻常的渔翁。 两人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转移注意力,目光都专注的盯在湖面上。 钱四海胖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来了!”细长的鱼竿猛然弯曲如弓,在他的不断牵动下一尾一尺余长的青鱼露出了水面,那青鱼试图脱开鱼钩的羁绊,左冲右突将鱼线拉得笔直,湖面一时间被激起水花四溅。 他的那位朋友似乎未曾留意到身边的变化,一双深邃的眼眸仍旧盯在湖面之上,握住鱼竿的右手纹丝不动。我心中暗暗称奇,此人的这份耐力实在是超人一等。 鱼线在青鱼的激烈挣扎下终于被扯断,随着钱四海一声失落的大叫,青鱼带着鱼钩沉入了湖底,他肥胖的大脚重重在地上顿了两下,这才放下鱼竿笑眯眯转过脸来,向我道:“原来是平王殿下。” 我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那青衣人的鱼竿也弯曲了起来,我和钱四海暂时停住了对话,专心看他钓鱼。青衣人不慌不忙,鱼线收放自如,只用了盏茶功夫,一尾长约三尺的青鱼被他成功的牵上岸来。 钱四海羡慕的说道:“管兄钓技高超,小弟自愧不如。” 那名青衣人淡然一笑,把鱼鳃用草绳栓了,向钱四海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向往常一样急功近利毫无耐心!”听他说话的口气俨然向教训一个晚辈,不知此人到底是何等身份? 钱四海却显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喊来远处的仆人,把青鱼拿走。 和那位青衣人洗了手,来到我的面前,他首先向青衣人介绍道:“这位是皇后刚收的义子康国的平王殿下。”然后又向我道:“这位是我的好友齐国的管舒衡管先生!” 我心中大吃一惊,管舒衡的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他是天下间资产最为雄厚的四名富商之一,天下间有南管北韩西潘东田之称,分别是齐国管舒衡;康国韩百寿;晋国潘渡和秦国田循。这四人掌握了八国经济的命脉,无怪乎钱四海对他表现的如此恭敬。 管舒衡笑道:“原来是大康的平王,管某早就听四海兄夸你是个少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我脸上微微一热,钱四海和我最深的一次接触便是在万花楼的荒唐一晚,这种事情他不会拿出来宣扬吧? 钱四海诡秘一笑,指了指前方的风雨亭道:“我们先到那里说话!” 风雨亭内的木桌之上早就摆好了酒具和凉碟,我们落座后,钱四海笑道:“大家稍待,鱼马上就会做好!” 我微笑道:“看来今日胤空口福不浅。” 管舒衡拿起面前的酒壶闻了闻道:“四海兄还是这么小气,管某大老远的从齐国赶来,居然用这种劣质酒水来招待我。” 钱四海尴尬笑道:“四海又怎会是如此小气之人,这是从西域运来的葡萄美酒,我特地拿出来招呼你。” 管舒衡哈哈笑道:“玩笑而已,四海兄又何必介怀。” 钱四海这才向我道:“平王因何得知我在这里垂钓?” “胤空曾经到府上去过,从贵府管家口中才知道钱先生的去向。” 钱四海点了点头道:“不知平王找我究竟有何要事?” 我看了看身边的管舒衡,并没有立刻回答钱四海的问题。 钱四海知道我是因为管舒衡在场,所以心存顾忌,微笑道:“不妨事,管兄是我知交好友,有什么话平王尽管说出来。” 管舒衡起身道:“管某还是暂且回避的好,我去那边看看鱼做好了没有!”他说完迈步向亭外走去,给了我和钱四海一个单独交谈的机会。 钱四海道:“平王请讲!” 我淡然笑道:“胤空此来是想跟钱老板谈一件买卖!” 钱四海双目一亮:“愿闻其详!” “钱先生可知道静海田氏?” 钱四海身躯不由得微微一震,他又怎会不知道,静海田氏是和管舒衡相提并论的富商,他的资产虽丰,在秦都可以算得上屈指可数的人物,可是和上述两人比起来,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钱四海道:“据我所知田循已经被充军北疆了……” 我呵呵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可是田循的盐场仍在!” 钱四海商人特有的敏锐嗅觉马上把握到了什么,他肥胖的面孔在顷刻间绷紧了,可见他内心的郑重和紧张。 我拿起桌上茶盏咽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些盐场虽被充公,可是收入已大不如往常,母后准备把这些盐场转包给秦国富商……” 钱四海双目之中露出无比激动的神情,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无法抵挡的诱惑,任何人都知道田氏盐场惊人的利润,当初田氏之所以落罪,和宣隆皇窥觑他们家族的巨额财富有极大的关系,现在田氏家族的财产都已经收归国有,家族的盐场也改成官办,可是收益一落千丈,已经不复往日的风光。 钱四海眉头微皱,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许久方才道:“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他果然非同寻常,马上就听出我抛出如此诱人条件的背后一定有所要求。 我笑道:“钱先生不必多疑,这件事说起来最容易不过,是让你做个好人,成就一件美事!” 钱四海满面狐疑的看着我,他自然不会相信天下间有如此便宜的好事。 “九公主燕琳已到适嫁之年,皇后有意为她订下婚约!” 钱四海恭敬道:“不知道皇后看上的究竟是哪位公子?” “薛安潮相国之子薛无忌!” 钱四海恍然大悟道:“皇后看中了薛卫尉?” 我点了点头,钱四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自然不会知道我和晶后真正的目的所在,八成会认为晶后想借着姻亲之事来拉拢薛安潮,分化太子燕元籍的集团内部。 钱四海道:“晶后缘何会选中我去做媒?” 我笑道:“我来之前,晶后曾经说过,钱先生此人唯利是图,深悉事情的厉害关系,更何况你和薛安潮之间向来关系密切,这件事你是最佳人选!” 钱四海尴尬之至,讪讪笑道:“平王果然幽默。” 这时管舒衡和一名端着鱼盘的仆人向这边走来,鱼已经做好了。 钱四海道:“平王殿下请替我回禀晶后,此事包在我的身上!” 第十二章【说客】(二) 正文第十二章【说客】(二) 小雨如酥,我和瑶如携手漫步在秦都街头,品味着空中翻飞的阵阵清凉.成功的说动钱四海,让我的心境放松了许多,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他就会给我消息。 宣隆皇在孙三分的治疗下,病情趋于稳定,根据他眼前的状况,撑过晶后的限期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我的下一步行动就是利用燕元宗对燕琳的畸恋有效的激起他的斗志, 钱四海虽然不会轻易转向晶后的阵营,不过正如晶后所说,此人唯利是图,绝不会放过掌控田氏盐场的大好时机,更何况为公主说媒,和他本人的立场无关,或许在他的心中,薛无忌就算娶到了公主也不会改变薛相国原有的立场,晶后此举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的傻事。他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从中牟利又何乐而不为呢。 瑶如依偎在我的肩头,俏脸上洋溢着无限幸福的神情,我这次怂恿晶后为燕琳订婚,其中也有一定的私心,只要是我的敌人,我都要想方设法的把她尽快去除,燕琳这个情敌也不例外。 瑶如忽然娇呼了一声,纤手指向前方。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名赤裸上身的男子跪在路边,不断向地上叩着响头,额头上早就已经鲜血模糊,他身后的风雨亭中还躺着一位老人,在那里纹丝不动,想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路人经过他的身边大都熟视无睹,没有人扔下任何的银钱,想不到秦国的人情冷淡如斯。 我缓缓走了过去,那男子仍然不住的叩头,我示意瑶如拿出一锭十两左右的银子放在地上。 那名男子抬起头来,他面目竟颇为英俊,眉宇之间英气十足,右额角刺着青色的文字,看来此人曾经是一名囚犯,难怪路过的行人纷纷避之不及,却不知道此人怎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谢公子大恩!”他颤声道。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头上插着一个草标,我在大康之时曾经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像这种人多数都是贫困潦倒,当街卖身为奴,以换来银两安葬至亲。 他拿起那锭银子:“在下唐昧,以后终生愿为公子为奴!” 我淡然笑道:“区区十两银钱,哪能值得你如此付出!”转身和瑶如正要离去。 唐昧大声道:“公子!请留下大名,唐昧安葬好母亲之后,即刻追随公子侍奉左右。” 我转过身来,向唐昧道:“父母生你于世上,必然想看你有朝一日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又有谁希望自己的子女终身为奴,永无出头之日。” 我又拿出一张银票:“唐昧!你葬母之后,拿着这些钱,好好的做些事情,以慰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唐昧堂堂七尺男儿,此时竟忍不住落下泪来,他并没有收我的银票,转身来到风雨亭中,小心抱起母亲的尸首,向城门处大步走去。 瑶如美目中充满了崇敬,纤手用力的挽住我的臂膀。 我们正欲回转的时候,忽然四匹骏马疾驰二来,我拉住瑶如躲向一旁,那四匹骏马在我的面前居然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名黑衣武士勒住马缰,狂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瑶如姑娘!” 瑶如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握住我的手臂,娇躯不住颤抖。 那名黑衣武士翻身下马,向我们走来:“岐王殿下难道将你送给了这个呆子吗?”他伸手欲向瑶如抓来。 我将瑶如护在身后,怒道:“大胆!在秦都之内居然敢如此放肆!你眼中还有王法吗?” 黑衣武士遇到我凌厉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震,随后又大笑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岐王和我是刎颈之交,瑶如是我旧时的情人,我们说句话儿又干你鸟事!” 他一把抓住我的臂膀,狠狠的将我推到一边,瑶如娇呼一声,玉臂已经落入他的大手之中,黑衣武士猖狂笑道:“岐王糊涂,怎会将如此美人送给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我这就去求他将瑶如赏赐给我!” 瑶如拼命挣脱,泣不成声道:“混蛋!你放开我!” 黑衣武士和周围同伴齐声大笑起来。 我正欲从地上爬起,却被黑衣武士一脚又踢在小腹之上,身体重新趴倒在地上。 一个冷酷的声音道:“放开她!”唐昧抱着母亲的尸首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单臂将我从地上搀起,然后转身怒视那名黑衣武士道:“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黑衣武士哈哈狂笑起来,唐昧忽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上去,笑声顿时中断。唐昧的手闪电般从黑衣武士的腰间抽出了弯刀,寒光闪过,四名武士的喉头全部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几名武士的脸上的表情惊恐到了极点,他们的双手向喉头摸去,没等完全做出这个动作,鲜血从喉头处喷射而出,几人挣扎着跌倒在地上,顷刻之间已经一命呜呼。 瑶如大哭着扑入我的怀中,我被唐昧冷酷凌厉的出手深深震撼了。唐昧冷冷将弯刀掷在地上,刀锋深深插入青石板地面两寸有余,刀身仍旧在颤抖不止。 周围人群顿时慌乱起来,这里距离城门很近,数十名守城的秦兵听到消息,迅速将我们包围了起来。 唐昧深深看了一眼母亲早已冰冷的面庞,缓缓将她的尸身放在我的面前,恭恭敬敬向我叩了三个响头。 我慌忙扶起他道:“你何必如此!” 唐昧道:“请恩公替我安葬母亲,唐昧恐怕做不到了!” 两名秦兵冲上来抓住他的臂膀,想用绳索将他捆绑起来。我大声道:“住手!”掏出晶后给我的龙佩:“这是宣隆皇亲赐的龙佩,你们谁敢绑他!” 几名秦兵顿时犹豫起来,已经有人认出我是康国质子,晶后刚认的义子,再加上我拿出宣德皇的龙佩,这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轻举妄动。 被唐昧杀掉的四名武士,全部都是岐王府中的门客,岐王燕元宗在一月以前派他们前往大汉国办事,所以不知道我被晶后认为义子的事情。这几人向来被燕元宗所看重,在门客中地位超然,骄横无理。 守门的将领将我请到一边低声道:“此人刚刚从狱中放出,又惹下四条人命,末将若是不把他羁押,恐怕无法交代。” 我分辨道:“分明是这四人挑衅,唐昧拔刀相助!” 那将领笑道:“平王放心,我会把其中的缘由全部汇报上去,不过若想保住唐昧的脑袋,恐怕需要岐王不去追究。” 我点了点头,嘱咐道:“唐昧是我的恩人,你们要好生对待他。” 将领信誓旦旦道:“平王尽管放心,小的做事自有分寸。” 我先来到附近的义庄吩咐老板将唐昧的母亲厚葬,让瑶如留下操办,务必将此事做好,然后才去找岐王。 燕元宗显然已经收到了消息,脸上充满了不悦之色,他早就预料到我会来找他。 “王兄!”我恭恭敬敬的喊道。 燕元宗叹了口气:“胤空你可是为那唐昧来求情的?”看来早就有人将事情的始末汇报给他。 我点了点头道:“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唐昧一心报恩,还望王兄看在他忠孝仁义的份上放过他这一次。” 燕元宗道:“你可知道他杀掉的是我得力的门客,其中的丘武还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心中暗笑,燕元宗手下的门客果然良莠不齐,像这种品行低下的贱民,居然被他如此看重。 燕元宗伸手在廊柱上拍了一拍:“他们调戏瑶如的确不对,可是我把瑶如送给你这件事他们并不知情,再者说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动辄便杀掉四条人命,实在是有些过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责怪的意思。 我却未曾感到此事有任何的过分,唐昧杀掉这四名门客正合我心,无论是谁触犯我的利益,我都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表面上仍旧谦恭的请求道:“还请王兄给他一个机会。” 燕元宗怒道:“若是不给他一个教训,以后我的六千门客岂不是个个都心如死水,我燕元宗又如何取信于人?” “大哥!”我屈膝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燕元宗看来动了真怒,不过他向来心软,我稍稍利用一些手段应该可以说服他。 燕元宗道:“你起来说话!” “王兄若是不答应放过唐昧,胤空便一直跪下去!” 燕元宗叹了口气:“也罢!此人倒也算得上一位义士,我答应你就是!” “谢王兄!”我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燕元宗道:“不过唐昧以后绝不可以留在大秦境内。”他只要答应放过唐昧,这件事自然不成问题。 第十二章【说客】(三) 正文第十二章【说客】(三) 燕元宗果然信守承诺,晚间的时候唐昧便顺利脱困,我和瑶如带着他来到他母亲的墓前。唐昧含泪跪倒在墓前,泣声道:“娘亲!孩儿不孝……”便再也说不出话来,虎目之中,热泪肆意奔流。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唐昧抹干眼泪站起身来。 我从瑶如手中接过为他准备的行囊,递入他的手中:“唐昧,你此次虽然侥幸脱困,可是大秦已非你久留之地,这里有我为你准备的盘缠和衣物,你还是尽快离去吧!” 唐昧用力点了点头,接过行囊背在肩头,他恭恭敬敬的跪在我面前:“平王殿下!唐昧永世难忘你的大恩。” 我慌忙扶起他道:“说起来,你才是我的恩人啊!” 唐昧道:“唐昧一介武夫,并不懂太多的大道理,若是将来平王有用得着唐昧的一天,唐昧必舍命相报。”说完转身向远方走去,转眼间已经消逝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看着他远走的方向感叹道:“唐昧真算得上一位侠士!” 瑶如挽住我的臂弯柔声道:“都是瑶如不好,为公子惹下了这许多麻烦!” 我将她诱人的娇躯拥入怀中,瑶如在岐王府的那段岁月,定然蒙受过无尽的屈辱,此次虽然救出了唐昧,可是我和岐王之间的友情隐然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他手下的那帮门客对我也会生出仇视之心,要想和岐王恢复到原来的关系恐怕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我和瑶如回到枫林阁的时候,钱四海已经在府中等候我多时,从他一脸的笑容来看,九公主的婚事一定大功告成。 钱四海笑道:“钱某在这里苦候了一个时辰,原来平王殿下有美人相伴,乐不知返。” 我笑道:“看来钱老板是嫌我怠慢了!” “钱某岂敢,不过是心急将喜讯传达给平王罢了!”这句话等于表明,他已经完成了我交给他的事情。 我示意瑶如为他换上热茶,钱四海起身道:“管先生还在万花楼中等着我们,我们还是赶快出发吧!” 我愕然道:“管先生?”我实在想不出管舒衡和公主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钱四海道:“管先生有意和平王结交,特地在万花楼准备了一桌酒席,让我来请你前去赴宴。”他笑眯眯道:“我们到那里边喝边谈,岂不快哉!” 我愉快的点了点头,管舒衡留给我的印象相当深刻,和此人结交对我将来的发展一定会有相当大的帮助。 自从上次和钱四海在万花楼过夜,我此次方才是第二次登门,钱四海在马车上已经将薛相国父子的态度告知于我,薛安潮原本对此事犹豫不决,可是薛无忌早就对燕琳的美貌倾慕多时,薛安潮拗不过儿子的意愿,终于答应了这件婚事,明日薛安潮就会入宫向皇后提亲。 我笑道:“母后果然没有看错,钱老板出马必然成功。”心中对钱四海此人又看重了几分。 钱四海嘿嘿笑了一声:“田氏盐场之事,还望平王提醒皇后不要忘记!” “钱老板放心!母后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反悔!”拥有了晶后这个靠山,我说话的底气自然足了许多。 钱四海连连致谢,如果能顺利得到田氏盐场,他很快就可以跻身天下间顶级富商的行列。 我舒展了一下双臂,微笑道:“太子知不知道这件事?” 钱四海微微一怔,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忽然提出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我想太子应该已经知道。” “听说钱老板和太子的交情非浅!”我故意说道,上次他为太子试探我的事情,我依然记忆犹新。 钱四海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滑稽的笑容:“私交而已,钱某和皇族的很多人都交情非浅……”他转向我道:“其实钱某最想结交的是宣隆皇和皇后,只不过一直苦无机会,改日还望平王替我引见。”他果然狡猾之极,我们相视大笑了起来。 钱四海笑眯眯道“当初钱某初见平王,就知道殿下绝非池中之物,现在看来钱某的眼光果然不错,平王的前途无可限量。” 我故意叹了一口气:“胤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质子,大秦的阶下囚徒,哪里谈得上什么前途?” 钱四海道:“平王又何必过谦,秦都之中谁人不知道皇后已经认你为子,以后钱某还要多多仰仗你的关照。” 我心颇感得意,如果不是攀到了晶后这个靠山,钱四海这帮人又怎会对我如此客气。我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前途和命运都和晶后母子紧密联系在一起。 走入万花楼的大门,迎面就看到一位风姿绰约的丽人迎了上来,我一眼便认出这美女是万花楼的老板慕容嫣嫣。 慕容嫣嫣身穿湖绿色长裙,外罩白色狐裘,越发显得楚楚动人。她嫣然笑道:“平王殿下,别来无恙!” 略带沙哑的声音含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听在耳中宛如一双小手在轻轻撩拨着我的心房。 钱四海哈哈笑道:“慕容老板的眼中只有平王,难道就没看到我吗?” 慕容嫣嫣温婉笑道:“钱老板说笑了,嫣嫣的眼中每一位万花楼的客人都是尊贵无比!”她回答的得体之至,我却想起上次来时她对我冷淡的态度,看来我自从成为晶后的义子之后,在秦都的地位果然今非昔比,目空一切的慕容嫣嫣也会主动向我问好。 慕容嫣嫣轻声道:“义父已经在新月阁等候!” 我心中一怔,慕容嫣嫣竟然和管舒衡有这层关系,此前却没有听钱四海说过。 我和钱四海在慕容嫣嫣的亲自引领下来到新月阁,房间内的装饰已经和上次全然不同,长廊两侧都用黄色小花点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厅中的圆桌也换成了天然的木质,管舒衡身穿灰色布袍笑眯眯站在那里等候,我慌忙上前一辑道:“胤空来迟,还望管先生见谅!” 管舒衡笑道:“能够请到平王已经是管某的荣幸,便是等到明天管某也会在这里恭候!”我们携手入座。 本来我还以为又和上次一样有美女坐陪,可是这次除了慕容嫣嫣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慕容嫣嫣脱去白色狐裘,坐在我的身边,娇躯散发出淡淡的体香,目光所及,曲线柔美的粉颈在烛光下隐隐泛出诱人的光华,让我忍不住联想到她长裙包裹下的曼妙娇躯。 菜肴大全都是素食,刀功精美,让人不忍落箸,钱四海忍不住抗议道:“管兄明明知道钱某无肉不欢,却准备了一桌的素斋。” 管舒衡笑道:“这你可怨不得我,我把晚宴的事情全部交给了我的乖女儿,有什么不满你尽管找她!” 慕容嫣嫣亲自为我们一一斟满美酒,娇声道:“鸡鸭鱼肉过于油腻,以钱老板的身材还是少食为妙。” 钱四海道:“慕容老板是变着弯的骂我胖!” 慕容嫣嫣笑道:“钱老板那是贵气逼人。” 我们齐声笑了起来。 钱四海捻起酒杯闻了一闻,眉头立刻便皱了起来:“这好像并不是酒!” 慕容嫣嫣柔声道:“钱老板难道从没听说过,君子之交淡如水吗?” 钱四海苦笑道:“日前管兄还说我小气,看来慕容老板比起钱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管舒衡道:“你哪里懂得,想要品尝上好的素斋,必须先冲淡你口舌中的浊气,方可品出其中的味道。” 原来这杯中的清水是用来漱口的,我学者管舒衡的样子漱口,两名美婢款款走来,奉上棉质毛巾,让我们擦净双手。 钱四海道:“吃顿饭也要如此麻烦,早知如此,钱某宁愿花钱请你们去‘德兴楼’吃烤鸭!” 慕容嫣嫣道:“这位大厨是我从康国专门请来,他做素斋的手艺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 我心中怦然一动,脱口道:“慕容姑娘说得可是郭慕遮?” 慕容嫣嫣道:“平王说笑了,郭慕遮早已辞世,现在我请来的是他的嫡孙郭子靖。”她一双明澈美目荡漾笑意道:“平王在大康多年,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笑道:“我在七岁的时候,曾经有幸品尝过郭慕遮老先生的素斋,其中的美味到如今我仍然记忆犹新,至于他的这位传人,我倒未曾听说过,更加无缘品尝他的手艺。” 慕容嫣嫣道:“平王刚好可以比较一下他和郭老先生的手艺,就会知道嫣嫣所言非虚。”此女颇有心计,她请来大康的厨师,分明也是刻意所为,从心底消除我的戒心,拉进和我之间的心理距离。 第十三章【玄机】(一) 正文第十三章【玄机】(一) 郭子靖的手艺果然非凡,一道道看似普通的寻常菜肴到了他的手中,竟变化出让人垂涎的美味。 钱四海吃得津津有味,可是吃相却让人不敢恭维,管舒衡除了饮酒之外便是谈论一些八国风物,始终没有暴露出请我来的主要目的。 酒足饭饱,钱四海舒服的打了一个饱嗝,笑道:“没想到这寻常的素斋竟然能做出如此的味道,钱某真是神清气爽,仿佛充满无穷无尽的力气,有道是饱暖思淫欲,我现在脑海里完全是圆圆和飞燕的影子。” 慕容嫣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显然对钱四海粗俗的言辞极为不满。 管舒衡笑道:“今晚既然是我做东,一切的开销都算在我的身上,四海兄尽管纵情玩乐。” “谢了!”钱四海捻起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向门外走去,从他蹒跚的脚步来看,竟似有些醉了。 慕容嫣嫣趁机起身道:“我去看看!” 管舒衡点了点头,我心知肚明,钱四海和慕容嫣嫣的先后离去,分明是为我和管舒衡制造一个单独交谈的空间。 管舒衡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和我共饮了一杯,他微笑道:“平王可知道管某此次为何而来?” 我摇了摇头,目光盯在管舒衡深邃的眼眸上,期待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管舒衡道:“平王是否还记得在康都曾经遇到的一位测字先生曹睿?” 我双目一亮,立刻想起在康都那晚巧遇曹睿的事情,要不是他送给我的‘囚’字,我也不会选择主动入秦为质。我点了点头:“那位曹先生是世外高人,留给胤空的印象相当深刻。” 管舒衡笑道:“那曹睿的确是经天纬世的奇才,我和他是多年的好友。” 我惊喜道:“管老板既然和曹睿是朋友,想必应该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我从心底期望再次见到曹睿,以他的眼光和能力定然可以为我指点迷津。 管舒衡道:“我这位朋友行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老夫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身在何方!” 我的目光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管舒衡道:“半月前我在前来大秦的路途上巧遇曹睿,他向我提起你,说平王殿下胸怀大志,将来必能成就一番霸业!” 我心中微微一怔,对管舒衡所说的一切将信将疑。 管舒衡似乎看出我内心中的疑虑,微笑道:“我还知道曹睿曾经送给平王一幅春宫图。” 提到这幅画,我对他和曹睿之间的关系再无可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的确有过这件事。” 管舒衡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激动之色,随之又马上隐去,他轻抚胡须道:“那幅春宫图,管某曾经多次向他求过,可是他都不愿相送,不知平王殿下可愿转让?管某可以给平王一个满意的价位。” 我心中暗道:“这幅普通的春宫图,缘何让管舒衡如此看重,难道其中还蕴藏着什么秘密不成?”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真是不巧,那春宫图被我留在大康皇宫之中了。” 管舒衡满面失望之色:“如此说来,那幅图果然和管某无缘!” “管老板既然如此喜欢那幅画,等我返回康国之后,马上找出那幅画送给你!”我装出异常慷慨的样子。 管舒衡苦笑道:“管某先谢谢平王了。” 我旁敲侧击的问道:“晚辈斗胆问一句,管先生如此喜欢那幅春宫图,是不是想从中学习房中之术?” 管舒衡笑道:“管某今年六十有三,对男女欢爱之事早就不感兴趣了,之所以想得到那幅画,是因为想追悼一位忘友!” 他搬出了一个这样的理由,我自然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也许是因为无法得到春宫图,管舒衡顿时失去了和我交谈下的兴致,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相对沉默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慕容嫣嫣回来,我起身告辞,管舒衡出言挽留道:“既来之则安之,平王殿下何不就在这万花楼中留宿?” 我婉言拒绝道:“明日我还要入宫面见母后,今晚想回去准备一下。” 管舒衡见我如此说,只好作罢。 慕容嫣嫣微笑道:“我送平王下去!” 我点了点头,向管舒衡告辞后,和慕容嫣嫣一起向马厩走去,让我意外的是,钱四海的马车并不在院内,看来他也没有在万花楼留宿,自己先回去了。 慕容嫣嫣指了指垂柳旁的一辆豪华马车道:“平王殿下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我上了马车,慕容嫣嫣竟然也随后跟了上来。 我微笑道:“嫣嫣姑娘是不是还有话对我说?” 慕容嫣嫣美目流转,轻声道:“嫣嫣的确有些话想对平王说。” 车厢微微晃动,四匹骏马在车夫的驾驭下缓缓拉动车厢。我和慕容嫣嫣还是头一次单独相处,车内的水晶灯不断摇曳,映得慕容嫣嫣的俏脸忽明忽暗,为她平添了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我实在搞不懂,像她这样一位美丽女郎因何会成为万花楼的主人? 慕容嫣嫣轻声道:“平王殿下既然是皇后的义子,想来对宣隆皇的病情应该十分清楚!” 我捉住她变幻不定的目光,心中暗暗道:“慕容嫣嫣问这话究竟是什么目的,她对宣隆皇的病情为何会如此关心?” 慕容嫣嫣道:“嫣嫣询问宣隆皇的病情并没有其他的目的,平王尽管放心。” 我笑道:“宣隆皇身为秦国国君,每一位秦国的百姓都会关心他的病情。” 慕容嫣嫣道:“嫣嫣并不是秦人!我和平王殿下一样都是大康之人!”慕容嫣嫣的这句话顿时让我陷入震惊之中。 我充满疑惑的看着她,她的这番表白究竟有何目的? 慕容嫣嫣道:“嫣嫣隶属大康天机局。”她轻轻褪去左肩的衣衫,牛乳般白皙的香肩上纹着一只娇艳的蝴蝶,蝴蝶的双翅之上纹有‘天’‘机’的字样,我在大康之时便早有耳闻,相国左逐流掌握着一个极其秘密的间谍组织天机局,成员遍及七国,隐匿极深,没想到这万花楼的老板居然也是天机局的成员之一。 慕容嫣嫣躬身行礼道:“嫣嫣碍于身份始终未敢向平王殿下表露身份,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我苦笑道:“左相国果然好手段,我来秦国之前,竟然只字未曾向我透露过。” 慕容嫣嫣道:“左相国大概是为我们的安危考虑。” 我在大康和左逐流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往,他是父皇最为得力的助手之一,也是勤王龙胤礼最为坚定的支持者。我来大秦之前,朝廷内部对此事也发生了分歧,左逐流是强硬的主战派。 慕容嫣嫣轻声道:“平王殿下现在可否将宣隆皇的病情告知于我?” 我缓缓转动了一下颈部,然后用力的靠在了椅背上,左逐流一直都没有甘心,如果我将宣隆皇病重的实情告诉慕容嫣嫣,恐怕左逐流会力禀父皇趁机向秦国出兵,只要撕毁和谈协议,我的这条小命恐怕就要首当其冲的丢掉。 “宣隆皇的确得了病,不过听那帮太医说,好像并不严重,二十日左右就能够完全康复!” 慕容嫣嫣秀眉微颦,似乎对我的话将信将疑。 第十三章【玄机】(二) 正文第十三章【玄机】(二) 我低声问道:“慕容姑娘好像和管舒衡很熟,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来路?” 慕容嫣嫣恭敬答道:“殿下!管舒衡是齐国富商,拥有天下间最大的‘铜池’铁矿,此次他来到秦都主要的目的是和西门伯言相见,洽谈合作之事。 我微微一怔,西门伯言是中山国的巨贾,也是八国中最为优秀的武器制造商,自从中山国成为大秦的附庸,西门家族便专门微秦国制造武器,秦军之所以在短时间内战斗力得到数倍的提升,和西门家族有莫大的关系。 慕容嫣嫣道:“嫣嫣还有一事相问?” 我点了点头:“你说吧!” “钱四海最近和平王殿下走动密切究竟所为何事?”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钱四海这个人和太子究竟有什么关系?” 慕容嫣嫣道:“钱四海原是秦都的一位珠宝商人,此人表面看上去好像市侩气十足,可是心机深不可测,他并没有明确的阵营,和秦国的达官显贵关系都相处的十分融洽。更让人难以琢磨的是,他的交游广泛,来往的朋友中不乏八国中的实权人物,我一直都在试图查出他真正的底牌。” 我笑道:“看来我以后需得对此人加强防范。”我这才将皇后让钱四海做媒之事告诉慕容嫣嫣,至于其中具体的原委,则隐去不提。 慕容嫣嫣俏脸上充满迷惘之色,轻声道:“晶后把九公主许配给薛相国的儿子,难道是为了分化太子燕元籍的阵营?”她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薛安潮决不会因为儿子成为驸马,而放弃自己原本的立场,晶后此举极有可能完全落空。” 我心中暗笑,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原委只有我和晶后知道。 慕容嫣嫣道:“平王殿下虽然被晶后认为义子,可是在这秦都之中还是要凡事小心,据嫣嫣所知,殿下已经得罪了燕元籍,只要他登上帝位,恐怕晶后也无力维护你。” 我淡然笑道:“胤空在这秦都苟且偷生,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又哪有心情去想将来的事情。” 慕容嫣嫣轻声叹道:“晶后和太子之间的权力斗争愈演愈烈,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必可知,以平王今时今日的地位,参与其中,好像并不明智。” 我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不停摇晃的水晶灯,尽管知道慕容嫣嫣隶属于大康天机局,我仍然不会将内心中真正的想法向她吐露。 慕容嫣嫣道:“嫣嫣大胆的说一句,平王现在的作为并不像苟且偷生的样子,您好像另有所图。”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转头盯住慕容嫣嫣娇艳的面庞:“嫣嫣姑娘好像很懂得我的心意?”慕容嫣嫣俏脸微微一红,轻声道:“平王勿怪,嫣嫣是为了平王的安危着想。” 回到枫林阁已经是夜半时分,看到采雪的房间仍然亮着灯光,我心中一阵温暖,正犹豫是不是要敲门的时候,房门缓缓打开了,采雪挑着一盏灯笼亭亭玉立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公子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关切道:“夜深了,你还是早点歇息吧!” “我去给公子准备夜宵!”采雪向厨房走去。 “采雪!”我从身后喊住她。 采雪微笑着回过头来。 “我不饿,你去把曹睿先生送给你的画找出来!” 采雪取下灯罩,用银剪刀剪去烛芯,我仔细端详着那幅古画,因为采雪在场,我并没有急于展开卷轴,画上的图形我早就烂熟于胸,这幅画应该没有什么特别。 采雪见我迟迟不展开画卷,有些迷惑的说道:“公子在想什么?” 我笑着说:“你去睡吧,我想单独呆一会儿!” 采雪乖巧的应了一声,为我泡好参茶方才离去。 我徐徐展开这幅春宫图,颠来倒去的看了数遍,并没有从上面看出什么玄机,可是管舒衡既然如此看重这幅春宫图,足以证明它一定有着无法估量的价值。 我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终于趴在书案上沉沉睡去。 朦胧中好像有人推着我的脑袋,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却见燕琳站在案前,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慌忙坐直了身体,这变态公主不请自来,八成又是想找我麻烦。 燕琳冷笑道:“胤空!你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我马上明白了她的真正来意,她一定是来找我讨要瑶如的。表面上装出一幅莫名其妙的样子:“请恕胤空愚昧,我不记得曾经答应过姐姐什么!” 燕琳柳眉倒竖:“谁是你的姐姐?母后受你甜言蜜语的蛊惑,我燕琳可不吃你那一套!”她纤手指向我的鼻梁:“今日我便要带瑶如回去!” 我呵呵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姐姐是为瑶如而来,区区一个丫头,姐姐想要胤空自当双手奉上。” 燕琳神色稍缓:“算你还识些时务!” “姐姐稍待,我这就把她给你喊来!”我站起身来,燕琳的目光此时才望向桌上,望到那春宫图,俏脸登时涨得通红:“胤空!你这个淫贼!居然躲在这里偷看这种淫秽不堪东西!” 我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谈到淫荡胤空无论如何都及不上你。”表面上却不敢说出来,一边缓缓的收起春宫图一边道:“姐姐此言差矣,男女之事,乃是自天地混沌初开时便存在于这个世上,繁衍生息,阴阳调和无不仰仗于此,姐姐岂可用淫秽二字来形容。” 我收起春宫图的速度极慢,燕琳忍不住又瞥了两眼,俏脸红的越发厉害,忽然劈手将春宫图抢了过去,硬生生扯成两段。 我大惊失色,抢到手中的时候早已经被她撕成数片,不由得大怒道:“你这贱人简直不可理喻!” 燕琳一张俏脸气得煞白,怒道:“你叫我什么!”纤手向腰间短剑摸去。 我心痛的看着手中的碎片,怒气冲冲盯住燕琳道:“不可理喻!”转身向门外走去,燕琳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胤空,你居然敢骂我!” 一直在外面关注房内动静的采雪和瑶如慌忙冲了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拉住燕琳的臂膀。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岐王燕元宗来到了枫林阁,看到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慌忙冲了过来:“九妹!你又来到这里做什么?” 燕琳看到燕元宗鼻子一酸,顿时珠泪涟涟,扑入燕元宗怀中泣声道:“七皇兄……胤空这个混蛋他……他居然骂我……贱人……” 燕元宗怜惜的拍了拍燕琳的香肩,望向我的目光流露出些许的斥责之色,我看着他拥住燕琳的样子,内心没来由一阵悚然。 燕琳在他的劝慰下终于止住了哭声,燕元宗道:“母后刚刚着人喊我们入宫,不知为了何事。” 燕琳用罗帕擦去脸上泪痕道:“难道父皇的病情又有反复?” 燕元宗摇了摇头,向我道:“胤空!母后让你一起去!” 我已经猜测到晶后喊我们过去的真正用意,看来薛安潮父子已经向九公主提亲了。我内心中不由得暗暗高兴,只要燕琳订下婚事,她对瑶如无休无止的纠缠就能够告一段落了。 今晚零点将继续更新冲击周榜,希望各位书友支持章鱼!!! 第十三章【玄机】(三) 正文第十三章【玄机】(三) “我不嫁!”燕琳近乎疯狂的大叫了一声。 我始终偷偷留意着燕元宗的表情,当晶后说出要把燕琳下嫁给薛无忌的时候,他的面孔顷刻间变得毫无血色,双拳在瞬间握紧,可见他内心的紧张和痛苦。 晶后冷冷盯住燕琳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古往今来无法改变的伦常规律。” “可是我根本不喜欢那个薛无忌!母后!”燕琳双目含泪的跪在了地上。 晶后不为所动,拿起几上的香茗,轻轻咽了一口:“薛无忌无论是人品还是样貌皆为年轻一代中的上上之选,我百般斟酌方才为你订下这门亲事。” 燕琳哭道:“女儿不愿嫁,情愿一生一世追随母后左右!” 燕元宗用力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劝说道:“母后!有道是两情相悦,既然九妹根本不喜欢这个薛无忌……母后还是不要迫她的好……” “混账!”晶后重重的将茶盏掷在茶几上,凤目圆睁道:“自古有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由不得你们作主,我身为你们的母后,又岂会害琳儿?” 燕元宗吓得垂下头去。 晶后缓缓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忧伤之色:“我之所以为琳儿订下这门亲事,还有一个念头,你父皇生平最疼爱的就是你,现在他重病缠身,若是得到琳儿的喜讯或许会有所转机……”她美目盯住燕琳道:“你能够明白为娘的苦心吗?” 燕琳已经是泣不成声。 燕元宗道:“母后!孩儿大胆说上一句,若是父皇清醒未必会赞同您的做法!” 晶后双目之中露出逼人寒光,她向燕元宗一字一句道:“哀家主意已决,除非是你父皇,天下间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件事。” 燕元宗神情黯然的垂下头去,他向晶后深深一辑道:“孩儿有些累了,想先行告退……” “你去吧!” 我本来想陪他一起离去,可是燕元宗却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跟来,看来他的确需要一个相对清静的空间,好好冷静一下。 燕元宗走后,晶后叹了口气道:“琳儿你起来吧!”燕琳仍旧匍倒在地上啼哭不止。 晶后向我递了一个眼色:“胤空!你留下来陪她一会,我还要去照顾你父皇。”我慌忙点头应承下来。 我来到燕琳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九公主!” 燕琳肩头不住抖动,显见伤心到了极点。对于这个变态公主我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其实这次我多少帮了她一把,只要她能够成亲,必然会感受到男女欢愉的好处,肯定要比假凤虚凰的勾当好上许多倍,也许她的性趣从此改变也未必可知。 “九公主……”我伸手牵了牵她的衣袖,没想到燕琳突然转过身来,抓住我的手臂,张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我痛得大叫起来,右臂被她咬得鲜血淋漓,我怒道:“你变态的!” 燕琳这才放开了我的手臂,忽然扑入我的怀中泣声道:“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心中一怔,燕琳温软的娇躯紧紧贴在我的怀中,胸口富有弹性的双峰微微颤抖,对我着实是一种难言的诱惑。 过了许久燕琳方才推开我的身躯,泪光盈盈向我道:“你这个淫贼,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我苦笑道:“看来在公主的心中胤空始终一无是处!”手臂处传来阵阵疼痛,被燕琳咬过的地方鲜血仍旧淋漓不止。 燕琳目光落在我的伤口上,流露出些许的歉意,她拿起罗帕为我将伤口包扎好。 “谢谢!”我忽然发现这变态公主并非一无可取之处。 燕琳道:“看来瑶如那件事,你终究是要反悔的!”她死性不改,终于把问题又绕回到瑶如身上。 我站起身来:“九公主佳期将近,还是尽快准备嫁妆吧!” 燕琳叹了一口气道:“你无需担心,母后既然执意让我嫁给薛无忌,我自然不会再向你索要瑶如,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要好好待她?” 我点了点头,看来她对瑶如倒有几分真情。 燕琳道:“我有一件东西想送给瑶如,你随我去储秀宫去拿。”大概是因为订婚之事已成定局,她显得灰心丧气,对我的态度竟然好了许多。 我跟着燕琳来到储秀宫,燕琳沉默了许多,一直来到储秀宫中,她方才开口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拿!” 宫女为我奉上香茗,又姗姗去了,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坐广阔的大厅里。 我闷着无聊,浏目四顾。 这间大厅布置典雅,墙上挂有七彩帛画,画的是宫廷围猎的场面,色彩鲜艳,线条优美,却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厅心铺了张大地毡,云纹图案,色彩素净,看在眼中很是舒服,左侧靠墙的博古架上放满各类珍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与之相对的右侧墙面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兵器,做工精巧,显然都是出自大师之手。 从房间的装饰和陈设上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位女儿家的闺房,想到燕琳与众不同的性趣爱好,大概她的骨子里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位男人。 等了许久始终都未见燕琳出来,那帮宫女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开始犹豫起来,这变态公主不知道又想玩什么花样,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这个地方。 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内厅传来脚步声,换了一身淡黄色宫装的燕琳在一位宫女的陪同下向我走来。 燕琳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悲伤中恢复了心情,脸上的泪痕早干,不过一双美眸仍然略显浮肿。 她来到我的身边坐下,那位宫女为我们各自倒上一盏香茗,然后悄然退下。 燕琳端起茶盏示意我用茶,我笑了笑,嘴唇微微沾了沾茶盏,却并未将茶水饮下,对燕琳我始终充满着防范之心,她一向恨我入骨,没理由会突然对我的态度好转。 “不知公主是否已经准备好礼物?”我微笑着问。 燕琳笑道:“应该好了。”指向茶盏道:“请用茶!” 我心中微微一怔,她三番两次的劝我饮茶,态度又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必有古怪,表面上仍旧装出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左手悄悄解下晶后送给我的龙佩,趁着她没有注意,溜在了她足下的地上。 “啊!”我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叫了一声。 燕琳垂头向地上看去,她躬身帮我捡起,我趁机将两盏香茗互换。 从燕琳手中接过那枚龙佩,我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把龙佩仔仔细细的观察了数遍,庆幸道:“谢天谢地!” 燕琳白了我一眼道:“若是摔坏了龙佩,小心你颈上的脑袋!” 我讪讪的点了点头。 我和燕琳重新落座后,燕琳又端起茶盏来,我心中暗暗偷笑,这变态公主居然想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对付我,现在恐怕要自食其果。 “九公主请用茶!”我恭恭敬敬道。 看着我将杯中香茗饮下,燕琳的唇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她檀口轻启,也将茶水饮尽,妙目之中猛然露出凛冽寒光:“胤空!” 我笑道:“公主有何事吩咐?” 燕琳起身来到我的面前:“瑶如是我生平至爱,居然被你这淫贼横刀夺走!”她显然怒到了极点,丰盈的双峰不断起伏。 我毫不慌张的答道:“公主已经订下婚约,何苦继续纠缠此事?” 燕琳怒道:“淫贼!我燕琳若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得到!”她紧咬下唇,凤目圆睁,一副要杀我而后快的模样,我内心忍不住一凛,惊惶道:“你……想做什么?” 燕琳得意笑道:“你放心,我还没有笨到要亲手杀你!”她目光落在那茶盏之上:“胤空,你虽然狡猾这次还是落在我的手上,我在那茶盏中事先下了销魂如意散,再过片刻,药性发作,你就会迷失本性!”她仿佛看到我狼狈的模样,美目变得异常明亮。 我装出怒火填膺的样子:“燕琳!你好卑鄙!” 燕琳微笑道:“你本性迷失,定然会对我做出不敬举动,只要我大声呼救……”她居然伸手在罗裙上用力一扯,露出一截雪白的香肩:“胤空!意图非礼公主可是死罪,到时候恐怕母后也保不住你!” 我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发现了她的卑鄙伎俩,如果让她得逞,自己绝对无法逃过罪责。 我冷冷道:“公主机关算尽,可曾想过自己棋差一招?” 燕琳笑道:“死到临头你还想耍什么花样!”她双手轻轻解去被扯烂的罗裙,露出里面鲜红色的抹胸,冰肌玉肤在红色的强烈对比下格外的诱人。 她娇声道:“只要我大声呼喊,你……”她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俏脸也变成了嫣红色。 我微笑着站了起来:“公主果然是天资聪颖,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终归还是漏算了一样!” 我指了指桌上的茶盏又指了指燕琳的樱唇:“那杯放了销魂如意散的茶水好像被公主喝了!” 燕琳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咽喉,纤手却不由自主的向双峰上抚去。 我得意的笑了起来,转身向储秀宫外走去。 不曾想燕琳突然冲了上来,从身后紧紧将我抱住。 我在她全力的一扑之下,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燕琳俏脸紧紧贴在我的颈后,灼热的樱唇用力吻住我的颈后肌肤,喉中发出诱人的呻吟。 我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想到这销魂如意散药力竟然强劲如斯。 第十四章【缠绵】(一) 正文第十四章【缠绵】(一) 我大叫道:“救命!” 殊不知燕琳早就安排好那帮宫女,除非她喊救命,里面发出任何动静都不许进来,我声嘶力竭的喊叫自然没有任何的作用。 嗤!地一声,燕琳已经将我长袍从后背撕开,温软的娇躯紧紧贴在我的肌肤之上。我此时方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的真正含义,我虽然识破了燕琳的阴谋,却忽略了她身怀武功的事实,她服药后本性迷失,居然把我当成了发泄欲火的目标。 我心中叫苦不迭,挣扎着向宫门处爬去,燕琳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狂笑,一把抓住我的裤带死命的向后拖去。 “救命!”我一边大喊一边拼命挣脱,任我用尽全力,始终无法逃脱燕琳的魔爪,转眼之间,我的底裤也被她硬生生给撕脱下去。 燕琳扳起我的肩膀,将我的身躯翻转了过来,几近赤裸的娇躯和我的身体再无间隙,樱唇轻轻咬住我的嘴唇,湿润的香舌分开我的嘴唇,努力突破着我牙齿的纺线。 我的体温在燕琳无休止的厮磨下不断上升,双手仍然在不断的挣扎反抗,可是下身却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 燕琳宛如常春藤一般紧紧缠绕在我的身躯之上,随着她轻声的呻吟,我的理智顿时沉溺于她的身体之内…… 我已经记不清和燕琳的这场疯狂缠绵究竟持续了多少时候,一缕阳光从西面的窗格中投射进来,落在我们彼此纠缠的躯体之上。 燕琳美目中疯狂的目光渐渐平复了下去,随即转换成一种莫名的惊恐和羞愤,她忽然扬起手在我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淫贼!你竟然敢……” 我心中后悔到了极点,事情发展到如此的局面真不知该如何收场,燕琳随即捂住前胸,从我的身上爬了起来,完美无暇的娇躯在我眼前展露无遗。 我狼狈的拉起地上破损的长袍,不意燕琳也伸手去拉长袍,长袍在我们两人同时用力之下,一分为二。 燕琳眼圈都红了,用力咬住下唇,似乎委屈到了极点。我留意到长袍之上沾有数点樱红,原来这变态公主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燕琳一手拿起长袍掩住身体隐秘之处,一手从墙上取下长剑,我见到势头不妙,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燕琳羞愤交加道:“你这淫贼,居然用如此卑鄙手段夺我清白!今日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断!”她挺剑就向我胸口刺来,我慌乱间向宫门处跑去,口中道:“燕琳!若不是你在茶中下药,又怎会造成如此的错事,你再敢逼我,我便从这里光着身子走出去,找你父皇理论一下,我们究竟谁是谁非!”我也只是口头上吓她一下,让我赤身裸体的从这里跑出去,我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燕琳一时间伤心到了极点,抛下长剑‘嘤!’地一声哭了起来,我担心若是有人突然闯入这储秀宫中,看到眼前的情景,我一样难逃死罪,慌忙道:“九公主,不如我们尽快换上衣服,坐下来商量一下如何处置此事……” 燕琳泪光盈盈的抬起头来,她情绪稍稍冷静下来,肯定想到这件事是她自己一手铸成,真可谓是自作自受,目光中的杀机渐渐褪去。 燕琳抽抽噎噎的走入内室,留下我一个人如坐针毡的躲在帷幔之后。 过了不多时,却见燕琳换了一身红色长裙,满面幽怨的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套太监的衣服,扔到我的身上道:“赶快换上!” 我们四目相对,燕琳美目中竟然闪过一丝娇羞,螓首低垂下去,躲过我的的目光。我心中微微一怔,难道刚才的肌肤之亲竟然让这个变态公主尝到了男女欢爱的好处,不觉间对我产生了好感? 我换上了那套太监服,燕琳屈身将破损的长袍捡起,却轻声叫了一声,秀眉微微颦起,纤手捂住下腹。 “你怎么了!”我关切的问道。 燕琳俏脸绯红,低声嗔道:“还不是你这个淫贼做得好事……” 我看到她娇羞神态,心中不禁一荡,伸手捉住燕琳纤手,深情道:“九公主!”我深知将燕琳稳住的必要,若是她将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泄漏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燕琳用力摔开了我的手,怒道:“你……还想做什么?” 我低声道:“胤空不敢……” 燕琳目光落在长袍上的血迹之上,妙目之中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她咬牙切齿道:“淫贼!” 我生怕她对我再生起杀念,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 燕琳纤手指着我的鼻尖道:“事已至此,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一个交代!” 我苦笑道:“胤空愚昧,不知道九公主所谓的交代究竟是什么?” 燕琳来回走了两步:“我要你说服母后收回成命,取消我和薛无忌的婚事!” “九公主过于高看胤空的能力,母后决定的事情好像并不容易改变。” 燕琳牢牢盯住我的双目:“胤空!你不要忘了刚刚对我做过什么!” 我哭笑不得的说道:“如果胤空没有记错,刚刚明明是公主对我做了什么!” 燕琳羞怒交加,一把揪住我的领口:“如果不是你把茶水对换,我岂会和你这个淫贼做出……这种事情……” 我双目一闭,长叹道:“胤空实在没有把握劝太后收回成命,如果九公主执意逼我,那你干脆把我杀了吧!” 燕琳咬牙切齿道:“胤空!我今日既然已经受辱于你,早已不在乎什么生死,更不会在意什么名节!识相的话,你最好禀明母后娶了我,否则我就将你奸污我的事情诏告天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初时还以为她要嫁我,可是马上就明白,她是想嫁我之机,终生和瑶如相守在一起,我只不过是她利用来脱困的跳板而已。 我只好点了点头,低声道:“九公主!皇后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让她反悔应该很难,而今之计,唯有先拖下去,等待时机再让她收回成命。” 燕琳道:“如何拖下去?” 我微笑道:“你只需向母后禀明,父皇重病缠身,自己要在床前尽孝,待到父皇病情好转,再正式出嫁也不迟!” 燕琳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去找母后!”她又想起一事,向我道:“胤空!你若是敢用诡计害我,我必然将你碎尸万断!” 我盯住她的美目,深情道:“九公主难道此时还看不出,胤空对你的一片深情吗?” 燕琳闻言显得慌乱之极:“你……胡说些什么……” 我向她面前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其实胤空自从第一眼看到公主,就喜欢上了你,我就算去害天下人,也不会加害自己的心中所爱……”我这句话说得真挚之极,内心却窃笑不已,事情落到如今的地步,唯有用感情来暂时稳住燕琳,以后再慢慢想出应对之道。 燕琳被我大胆的表白羞得满面通红,对她来说,还是头一次有异性在她的面前如此直截的袒露心迹,更何况我和她之间刚刚发生了肌肤之亲,这些话对她一定有所触动。 “我暂且信你……”燕琳沉默许久,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第十四章【缠绵】(二) 正文第十四章【缠绵】(二) 虽说暂时的把燕琳稳住,可是我的一颗心仍旧没能完全的放下,第二天我专程去皇宫找孙三分。 孙三分这些日子忙于为宣隆皇治病,显得憔悴了许多,看到我来找他,把我引到隔壁临时为他准备的房间中。 我先询问了一下宣隆皇的病情,然后才把话题转向此次来得真正目的:“孙先生!有没有一种药物可以在事后避免受孕?” 孙三分微微一怔,他看了看我道:“该不会是瑶如有喜了?” 我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他说:“这次麻烦恐怕有点大,可能是九公主!” 孙三分大吃一惊,脸色苍白道:“你……你终究还是对她下手了?” 我苦笑道:“先生误会了,应该说是她对我下手才对!”我这才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向他讲了一遍。 孙三分听完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冤孽!冤孽!”他来到书案前,打开药箱,拿出几味草药,嘱托道:“你需得记住三日之内务必要让她服下。”我连连点头。 收好草药,孙三分道:“我在宫中听到了一个消息,大将军白晷已经从北疆班师回朝,七日之内便可抵达秦都。” 我皱了皱眉头道:“北方胡虏尚未肃清,白晷在这个时候回来,究竟所为何事?” 孙三分道:“晶后对此事异常的关心,照老朽所见,白晷此次突然回朝一定和帝位有关!” 我重重点了点头,此前虽然并未听说过白晷的立场,不过从他回来的时机来看,一定是为了此事。联想起晶后让我们想方设法延长宣隆皇二十天寿命的事情,白晷刚巧在这个期限内回到秦都,看来晶后正在等待的强援就是白晷。 孙三分道:“白晷手握重兵,是大秦唯一可以与薛安潮抗衡的人物!” 我低声道:“看来一场风雨无可避免了……” 孙三分意味深长道:“公子还是早做打算!” 我本想去储秀宫将草药交给燕琳,没想到她并不在宫中,回到枫林阁,却看到燕琳居然在我府中,正和瑶如采雪两人聊天,我心中暗叫不妙,看来她仍然没有放弃对瑶如的纠缠。 我将手中草药递给瑶如道:“你去厨房将这些草药煎好送到我书房里!” 瑶如接过去了,采雪也起身去厨房帮忙。 我看了看燕琳并没有理会她,转身向书房走去。燕琳肯定有事找我,自然会跟过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燕琳跟在我身后走入了书房。 我来到书案前坐下,看到那幅被燕琳撕碎的春宫图,已经重新拼贴完整,想来是瑶如和采雪所为,我徐徐展开画轴,如果不仔细观察,看不出上面的裂痕。 燕琳见我始终都没有理会她,怒道:“你这淫贼!当本公主不存在吗?” 我这才抬起头来,微笑道:“我还以为公主是来找瑶如的。”说完目光又回到那春宫图之上。 燕琳又羞又怒,一把扯住春宫图道:“你再敢这样对我,我一把火将你的这幅淫图给烧了!” 我笑道:“九公主难道不觉的烧掉它太过可惜吗?” “有什么可惜的!”燕琳嘴里虽然这样说,美目却忍不住向春宫图上瞟了两眼,俏脸登时红了起来,八成是想起我们昨日做过的事情。 我把握住燕琳美目中的隐隐春情,心中不由一动,微笑道:“九公主若是喜欢,我便将这幅画送给你!” 燕琳嗔道:“我岂会要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语气却温柔了许多,我放下春宫图,来到燕琳身后,展臂将她拥入怀中,燕琳娇躯猛然颤抖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大胆。 “你这淫贼!你……”我的双手已经穿入她的衣襟肆意抚摸在她丰盈的胸膛之上。 燕琳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长裙已经被我从身后掀起,圆润的玉臀被我挤压在书案之上。 “嗯!”随着她的一声娇呼,我们的身体紧紧重合在了一起。 “狗贼……”空气中只剩下燕琳诱人的喘息声。 燕琳红着俏脸默默整理着凌乱的衣裙,诱人的羞态格外让我心动,她宛如一杯浓烈的美酒,只有饮入口中方才知道其中的甘美醇烈。 我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燕琳张开檀口,咬住我的耳根:“你这个禽兽,居然三番两次的非礼我……”她随即又小猫一般倦缩在我的怀中。 我心中一阵得意,看来我已经成功的让燕琳感受到男女欢爱的个中滋味,她畸形的性情在潜移默化中被我改变。 我附在燕琳耳边轻声道:“究竟是跟瑶如在一起好些,还是跟我在一起好些?” 燕琳美目紧闭,俏脸绯红,许久方道:“我从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美妙的事情……”她的这句话无异于对我的最大褒奖,我用力捉住她的樱唇,给了她一个缠绵热烈的长吻。 直到房门被敲响,我才放她起来。 瑶如端着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她将药碗放在桌上,对我温婉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我本来担心燕琳会在人前暴露出对我的情义,可马上就发现燕琳恢复了高傲的公主模样,直到瑶如离去,她方才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指了指药碗道:“你生病了?” 我摇了摇头道:“这药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我?”燕琳愕然道:“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吃药?” 我指了指她的肚子道:“你该不是想让它大起来吧?” 燕琳轻声啐道:“哪会这么巧?”纤手却端起药碗,将草药饮得一滴不剩,看来她也生怕不慎有孕。 我从身后环围住她娇躯道:“公主可曾见过皇后?” 燕琳被我的温柔功夫弄得浑身酥软,娇嘘喘喘道:“母后答应我只是先把婚事订下来,等父皇的病情稳定以后再谈婚嫁之事。” 她回转娇躯,纤臂搂住我的脖子:“我是决计不会嫁给那个薛无忌的!” 我故意问道:“为什么?” “你居然还问!”燕琳狠狠的拧住我的耳朵:“你这淫贼毁掉了我的清白,我如何可以再嫁他人?”没想到她心中对贞节倒是极为看重。 燕琳道:“你最好赶快想个办法让我母后取消这门婚约,否则我就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慌忙掩住她的樱唇道:“公主绝对不可以说出这件事,否则恐怕我们两个都难逃一死。” 燕琳低声道:“你老实交代,究竟想把我们的事情如何处置。” 我笑道:“公主身娇肉贵,胤空又怎能配得上你,不如这样,你权当我们之间就是一场梦,慢慢将它淡忘如何?”我是故意如此说,意图观察燕琳的反应。 燕琳怒道:“你若是敢对我不负责任,我一刀杀了你!” 我笑道:“不如我将瑶如送给你,以后你们双宿双栖岂不美哉?” 燕琳轻轻咬了咬下唇,俏脸竟然有些红了,轻声道:“不知怎么……我对瑶如……再也没有原来……那种心动的感觉……”我心中大喜,看来她的性情果然发生了改变。 燕琳离去以后,我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事情虽然没有向我预计那样发展,可是一切仍然在我的掌控之中,好在晶后真正的用意是利用燕琳婚嫁之事来刺激燕元宗的争位之心,只要达到目的,燕琳嫁不嫁薛无忌已经无关紧要。 第十四章【缠绵】(三) 正文第十四章【缠绵】(三) 房门轻响,瑶如和采雪送走燕琳回到书房,她们似乎有话对我说。 瑶如和采雪对望一眼,开口道:“公子,刚才我们拼贴这幅古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 我心中一怔,脱口道:“什么秘密?” 瑶如和采雪来到我的面前,分别拿起卷轴的两端,我举目望去,却见画轴和画幅的契合之处隐约有一条黑色细纹,像极了木质开裂的纹路。 “你们是说……这画轴有问题?” 采雪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不过没有经过公子的允许,我们也不敢擅作主张!” 我点了点头,从书案下拿出匕首,沿着那条黑色细纹小心的撬开,画轴被我从中剖成两半,一卷淡黄色的丝帛从中暴露出来。 采雪和瑶如同时发出‘咦!’的惊讶声。 我又撬开了另一根画轴,里面也有一卷丝帛,不过是棕色。 将两卷丝帛展开后,放在书案之上,这才看出其中一幅是地图,上面画满密密麻麻的标记,还有一些潦草的字迹。另一幅画得是许多裸体的小人儿,初时我以为还是春宫图,可是仔细一看,那小人儿的身上画满了红黑不同的线条,八成是人体的经络图,也许只有问过孙三分才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将两件东西收好,虽然没有看出稀奇之处,不过能让管舒衡付出巨大代价购买的东西一定有它的价值。 门外传来喊声:“平王殿下!” 我透过窗格向外望去,却见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人站在院落之中,正和几名仆人说着什么。 走出门去,那青衣人向我深深一辑,将一张请柬递给我道:“平王殿下,在下陈子苏,是岐王殿下的御者,奉岐王之命特来请殿下前往胭脂湖泛舟饮酒。” 我点了点头,自从晶后把燕琳许配给薛无忌,我一直都在等待和燕元宗详谈的机会。 陈子苏道:“马车已经在门外恭候!” 我微笑道:“陈先生请稍待片刻,胤空更衣后马上随你前去。” 陈子苏恭恭敬敬道:“在下会在此恭候。” 从陈子苏的信使身份来看,他在门客中的级别应该很低,我跟他来到车前,他将车帘拉上,向那车夫道:“吴四哥,你将平王殿下送过去,我需得回去一趟,见到岐王的时候麻烦为我解释一下。” 那车夫笑道:“是不是回去给你的老婆做饭?难怪非要叫上我同来,原来是想让我替你的。”原来这陈子苏除了信使还兼任车夫一职。 陈子苏讪讪的笑了笑,远远退到了一边。 那车夫意犹未尽的揶输道:“天下怕老婆的我见过无数,却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 陈子苏淡然笑道:“吴四哥难道没有听说过,夫屈一人之下,必居万人之上的道理?” 我内心猛然一震,挑开车帘向外望去,却见那陈子苏已经向远方去了,仅仅凭刚才的这句话,就可以推断此人绝不简单。 燕元宗早就在画舫中等待,我来到了船上,画舫便缓缓荡向湖心,我们坐在二层平台之上,夕阳普照,湖风徐徐,当真是心旷神怡。 燕元宗的表情显得十分忧郁,他肯定还在为燕琳的事情困扰,我低声道:“王兄这两日好像心绪不宁,不知有何心事,可否说出来让愚弟听听,或许也可以为你分担一下。” 燕元宗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琳儿!” 他站起身来,遥望远处波涛浩淼的湖面:“琳儿自小跟我一起长大,作为她的皇兄,我自然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坠入火坑。”他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内心中满是龌龊之事,燕元宗此人也虚伪到了极点。 我淡然笑道:“听说薛相国的儿子薛无忌倒也算得上一位青年才俊,九公主嫁给他,也许并不像王兄想得这么悲观。” 燕元宗道:“胤空!你并不明白,母后之所以将琳儿嫁给薛无忌,真正的用意是想和薛氏父子搞好关系,琳儿只是她利用来拉拢对手的工具而已!” 我内心中暗暗发笑,嘴上却道:“母后之所以这样做,想必有她的苦心。” 燕元宗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苦心?还不是为了大秦未来的朝政!” 我趁机道:“王兄既然知道母后的苦心,为何不按照她说得去做呢?” 燕元宗用力拍了拍凭栏道:“我虽然对政治全无兴趣,可是也知道母后和大皇兄的争斗已经如火如荼,这次琳儿的事情,就是母后的一个赌注。” 我点了点头,燕元宗对形势的了解远比我想像中的要深刻。 燕元宗道:“可是母后有没有想过,薛相国和大皇兄相交莫逆,绝不会因为儿子的婚事转而支持她。”他目光中流露出无限失落:“琳儿只是一个牺牲品而已。” 我轻轻拍了拍燕元宗的肩头:“王兄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件事的主动权仍旧掌握在你的手中!” 燕元宗微微一怔,充满疑问的目光转向我。 我微笑道:“母后做出这所有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让你登上帝位。” 燕元宗道:“可是我对帝位根本就全无兴趣!” “其实只要你登上帝位,一切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我低声道:“九公主的婚事也是一样!” 燕元宗双目猛然一亮,我的话深深触动了他的心扉。 “为人子,当为母后解忧,为人兄,当为公主脱困,何去何从,王兄还请仔细斟酌。” 燕元宗沉默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道:“胤空,你是一个厉害的说客!” 我笑道:“胤空凡事皆从王兄的利益出发。” 燕元宗仍旧有些顾虑道:“话虽如此,不过……如果我真的登上帝位,以后岂不是就要失去自由……”言语间显得怅然若失。 “如果王兄对权势没有任何的兴趣,大可继位以后将朝中大事交给母后,你依旧可以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燕元宗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决定投入权力争斗的漩涡中去。 一切都在预计中顺利的进行,尽管中途出现了燕琳的插曲,也并不影响大局的发展。再有三日,大将军白晷就会抵达秦都,一场剑拔弩张的夺嫡风云即将拉开序幕。 晶后的目光中充满了对我的欣赏:“胤空!这次元宗之事,你居功至伟。” 我恭敬道:“都是母后计划有方,否则胤空也不会顺利的促成此事。” 晶后微笑道:“你又何必太过谦虚,为娘心里清楚的很。”她整了整衣袖道:“现在就是琳儿这个丫头有点麻烦,借口照顾父皇,婚嫁之事以后再议,不知道她脑子里又打什么算盘。” 我暗暗心虚,在晶后面前却不敢露出半点颜色,低声道:“其实这样也好,若是现在就为九公主举办婚事,恐怕岐王那边一时间会无法接受,也许会弄巧成拙。”这句话表面上看是我为燕元宗考虑,其实是我的私心在作祟,燕琳已经和我有了夫妻之实,若是逼她嫁给薛无忌,恐怕她一时恼火,把我们的事情宣扬出来也有可能。 晶后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婚期可以拖,订婚之事却万万不能马虎的。”她从桌上拿起一颗鲜红的荔枝,啖入檀口之中,浅尝轻抿,诱人的风韵让我心跳忍不住加速起来。 “今晚我在‘儒月斋’宴请薛相国父子,你一起过来。” 我微微一怔:“母后的意思是……” 晶后道:“我想在今晚先将他们的婚事订下来。” 我不无担心的说道:“母后不怕岐王那边……” 晶后笑道:“他早晚都要面对此事,订婚只会激励他的斗志。” 我心中忐忑不安,晶后既然开口,我自然无法拒绝,可是想到燕琳的火爆脾气,晚上万一当众发作起来,又该如何收场。 第十五章【谋士】(一) 正文第十五章【谋士】(一) ‘儒月斋’距离宣隆皇养病的‘裕德宫’很近,晶后显然对宣隆皇的病情无法放心得下,选择这里宴请薛氏父子,正是出于这个目的。这里巧妙的利用了御花园的一脚,茅舍竹篱,居然在宫墙之内营造出一种纯朴的民居氛围。 晶后按照寻常的家宴来布置,出席的外人除了我就是薛安潮父子,皇室中有燕元宗和燕琳兄妹,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太子燕元籍居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薛安潮父子,薛安潮年纪五十岁左右,白面微须,相貌清癯,颇有几分儒雅风骨。 可从薛无忌的身上却丝毫找不到其父的儒雅味道,他肤色黝黑,身材高大,面目英俊,浑身上下洋溢着强烈的男子气息。我不由得多留意了他两眼,以薛无忌的条件的确对女性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如果不是燕琳畸恋瑶如在先,而后又被我无意中俘获,恐怕真的会被此人所吸引。 和我一样关注薛无忌的还有燕元宗,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和杀机,我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身上感觉到如此的仇恨和憎恶,心中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若是我和燕琳之间的事情被他知道,恐怕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掉我以泻心头之恨,我对薛无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同情,这可怜的家伙不知不觉中竟然成了我的代罪羔羊,燕元宗如果顺利登上帝位,恐怕第一个对付的就会是他。 我和燕元宗、燕元籍、燕琳同桌,晶后这样的安排让我如坐针毡,不但要面对燕元籍这个大敌,还要随时提防燕琳的任性胡为。 燕琳坐在我和燕元宗之间,我硬着头皮向她笑了笑,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燕琳身上,但愿她能够分清厉害关系。 燕琳的玉腿在桌下轻轻摩挲着我的大腿外侧,她的女性本能一旦被我开发出来,反而来得比其他女子更加的炽热。 我心中暗暗叫苦,刻意的向一边坐了坐,拉开和燕琳的距离,燕琳幽怨的瞪了我一眼,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晶后的身上,燕元宗虽然看在眼里,一定以为燕琳又在趁机报复,压根不会想到她是在和我打情骂俏。 燕元籍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道:“皇后真是对平王不薄,像这种皇室的家事也请平王到场,不知道平王用什么法子讨得她如此欢心。” 我微笑道:“以太子处事待人的方式,自然无法理解母后的胸怀。”既然注定要和燕元籍站在相对立场,我也就没有了诸多顾忌。 燕元籍冷笑道:“我虽然无法理解皇后的胸怀,却能够知悉某些人的心思。” 我故作惊奇道:“太子原来还有识人之能?” 燕元籍双目露出逼人寒光:“本王阅人无数,却独独对平王看走了眼,平王果然是莫测高深。” 我呵呵笑道:“太子过奖了,以后胤空若想在秦都生存下去,处处还要仰仗您这位未来的国君。” 燕元籍冷笑一声:“有皇后关照你,哪里还用得上我,平王未免太高看我了!” 一直旁观的燕元宗忽然开口道:“胤空说得没错,以后恐怕我也要仰仗皇兄的关照!”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燕元籍立时僵在那里。 我心中暗暗高兴,燕元籍对晶后的敌视终于激起了岐王燕元宗的反感。 此时宫女开始上菜,刚好缓和了我们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燕元宗的目光仍然注视着薛无忌,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差,不然刚才也不会正面和燕元籍发生冲突。 薛无忌举止得体,和父亲谈笑风生,目光偶尔向燕琳扫过一眼,随即又望向别处。我凭直觉感到此人有极强的克制力。 晶后举杯道:“今晚哀家在此举办家宴,主要为了订下琳儿和薛卫尉的婚事。” 燕元宗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难言的痛苦,他的手用力握紧了酒杯。 燕琳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晶后身上,伸出纤手狠狠的在我大腿内侧揪了一把,我痛得险些叫出声来,慌忙端起桌上茶水遮住面孔,借以掩饰痛苦的表情。却见燕琳一双美目望向空中的新月,眼波中荡漾着无尽春意。 想起我们抵死缠绵的情景,内心不由得又是一热,若是将如此风骚的一位美女双手奉送给薛无忌,我岂不要抱憾终生。 此时晶后的目光转向我们的方向,她微笑道:“这便是我的宝贝女儿长平公主燕琳,薛卫尉此前应该是见过的,你过去认识一下。” 薛无忌慌忙从坐席上站起身来,龙行虎步来到燕琳面前,恭敬道:“无忌久仰公主绝代风华……” 燕琳忽然格格娇笑起来:“你这人好生有趣,明明长得像一个炭团,却尽拽些文绉绉的奉承话,是不是你爹爹教你的?” 薛无忌万万没有想到燕琳会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场面尴尬到了极点。 我心中暗自快慰,却听晶后怒道:“琳儿!休得无礼!” 那薛无忌应变神速,微笑道:“皇后不必斥责公主,我想公主只是跟我开个玩笑!”他又来到太子、歧王和我的面前一一行礼,态度恭谦。我渐渐收起小觑之心,薛无忌此人能屈能伸,非同凡响。 燕琳气呼呼的坐了下去,若非是对晶后有所顾忌,她早就拂袖而去。 晶后向薛安潮笑道:“薛相国,以后我们两家便是亲家了!” 薛安潮呵呵笑道:“微臣得沐皇恩,不胜荣幸。”他望向燕琳道:“九公主单纯可爱,贤良淑德,犬子能娶九公主为妻实则是前世修得的福分。” 这薛安潮说谎话的功夫实在是一流水准,若说燕琳单纯还勉强能够称得上,可她的身上哪里能够找到半点贤良淑德的影子。 薛安潮自身边拿出一个檀香木盒,交给薛无忌道:“今日既然是你们订亲,身为父辈当送给公主一件礼物。”他顿了顿又道:“无忌自幼丧母,这根玉簪是贱内临终之时留下,她曾嘱托我说,将来无忌娶妻之时,便将这根玉簪送于未来儿媳。”言语间充满深情,在场诸人无不为之动容。 薛无忌小心的拿着那木盒来到燕琳面前,经过刚才燕琳的冷遇,他这次留了一个心眼,玉簪是他亡母的遗物,对他来说是弥足珍贵,薛无忌微笑着问道:“公主请收下!”双手却牢牢托着木盒。 第十五章【谋士】(二) 正文第十五章【谋士】(二) 晶后一双美眸寒光凛凛的盯住燕琳,在她的逼视下,燕琳倔强的目光终于软化下来,伸手接过那木盒放在桌上,轻声道:“谢了!” 薛安潮哈哈笑道:“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何必说谢这么客气!” 燕琳小声的嘀咕道:“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谁跟你是一家人来着!”薛无忌仍未走开,将燕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唇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太子燕元籍笑道:“无忌!以后我可就叫你妹夫了!来咱们兄弟先干上一杯!”他举杯站了起来。 燕元宗冷笑道:“皇兄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他们只要一日还未成亲,一日便不可如此称呼,琳儿还是个女孩儿家,皇兄还需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燕元籍一时间僵在那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与世无争的燕元宗,今日竟处处跟他作对。 还是薛无忌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微笑道:“无忌承蒙太子抬爱,今日难得大家都这么高兴,无忌先干为敬!”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燕元籍冷冷看了歧王一眼,也将酒水饮尽,重重将酒杯放在桌上,毫不掩饰对燕元宗的愤怒。此人心胸果然狭隘,喜怒皆形于色。 薛无忌又将酒杯斟满,向燕元宗道:“歧王殿下,无忌若是有何不到之处,还请多多海涵!”他早就看出今晚燕元宗处处针对于他,所以主动向燕元宗示好,此人头脑竟然是相当的灵活,果然不愧是大秦相国之子。 燕元宗勉强站起身来,淡然道:“既然是订婚之日,我也就不说太煞风景的话,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若然有一天你对不起燕琳,我这个做皇兄的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薛无忌尴尬的笑了笑,远处的薛安潮也显得颇为惊奇,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印象中一贯懦弱的歧王竟然发生了突变。 晶后美目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眼神,她所期待的正是这样的皇儿。 薛无忌最后和我又干了一杯,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晶后正欲向众人敬酒的时候,许公公来到了她的身边,附在她的耳旁小声的说了些什么,晶后的俏脸登时变得惊慌起来,她迅速站起身来,向燕元籍道:“劳烦太子替我招呼薛相国父子,我有急事需要离开一会儿。”她顾不得多做解释,转身向裕德宫的方向走去。 尽管晶后没有说明,每个人都猜测到此事一定和宣隆皇的病情有关。有了这件事压在心头,我们这些人再也提不起喝酒的兴致。 燕元籍双目不住向裕德宫的方向张望,终于再也沉不住气,起身道:“我担心父皇有事,先过去看看!” 此事表面看来跟我毫无关系,其实宣隆皇的生死关乎于我在秦都未来的利益,我佯装镇静,内心却是紧张到了极点。 薛安潮举起酒杯道:“既然主人都有急事,老夫只好干了这杯酒先行告辞。” 我和燕元宗同时端起酒杯,正要陪他饮下,忽然听到裕德宫的方向传来激烈的争吵之声。我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几乎同时向裕德宫的方向走去。 燕元籍脸色铁青的站在裕德宫前,四名御前护卫挡住他的去路,燕元籍怒道:“若是再敢挡住我去探望父皇,小心我将你们碎尸万段!” 许公公道:“太子勿怪,皇后吩咐过,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探视陛下。” 燕元籍怒吼道:“我乃大秦太子,难道连探视父皇的权力都没有吗?” 许公公道:“请恕老奴无能为力。” 每个人的内心都紧张到了极点,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宣隆皇的病情恐怕不容乐观,晶后谢绝众人探望,意在掩饰宣隆皇的病情,掌握整个事件的主动。 燕元籍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步向门前走去。 四名御前护卫齐刷刷的抽出腰刀,一时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燕元籍又向前迈了一步,四把钢刀已经指向他的胸前,燕元籍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害我的胆子!” 许公公冷冷道:“太子还是不要难为老奴的好!” “殿下!”薛安潮和我们同时赶到了现场,他轻轻拍了拍燕元籍的肩头,示意他镇静下来,宣隆皇生死未卜,在这里发生冲突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燕元宗和燕琳对父皇的病情也十分的关心,齐声道:“许公公!让我们进去看看父皇吧!” 许公公面无表情道:“没有皇后的允许,任何人不可入内!” 薛安潮微笑道:“诸位请不必慌张,陛下吉人天相,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等候皇后传召也不迟。” 燕元籍的目光终于软化了下来,他和薛安潮父子一起离开,燕琳在宫女的陪同下也返回储秀宫休息了。 我和燕元宗一路,他本来就因为燕琳订婚之事郁闷之极,现在又加上担心父皇的病情,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我们来到车马的停靠处,却没有看到驾车人的影子,燕元宗怒道:“人呢!”过了好半天才见到一个灰衣人自远处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那日去枫林阁给我送信的陈子苏。 他来到我们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岐王……殿下……我……我刚刚去小解……” 燕元宗怒不可遏的点了点头,忽而抬起腿,一脚将陈子苏踹倒在地上:“我燕元宗竟养了你们这帮废物!”他操起车上的马鞭疯狂的向陈子苏的身上抽打过去,马鞭过处,陈子苏的长袍被抽打的多处开裂。 我慌忙抓住燕元宗的手臂,苦劝道:“王兄,这是在皇宫之内,惊醒了其他人恐怕不好!”燕元宗狠狠的将马鞭扔在了地上,手指陈子苏道:“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这个废物!” 这时一名小太监从裕德宫的方向走了过来,远远道:“岐王殿下请留步!” 燕元宗余怒未消的瞪了陈子苏一眼,这才向那小太监道:“什么事情?” 小太监道:“皇后让岐王殿下今晚留在宫中侍候,随时等待传召。” 燕元宗点了点头,看来宣隆皇的病情肯定异常严重,晶后留燕元宗在此八成是为了皇位的最终归属。 等到燕元宗离去,陈子苏方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岐王抽打的那几鞭着实不清,长袍开裂的地方露出几道血痕。 我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事?” 陈子苏摇了摇头,嘴唇却因为疼痛而明显的抽搐了一下。 我上前扶住他:“我送你回去!” 陈子苏感激的点了点头。 第十五章【谋士】(三) 正文第十五章【谋士】(三) 我亲自驾车将他送到了秦都城北的永济胡同,这里居住的大都是普通百姓,夜色已深,居民多数都已经入睡,只有几间茅舍中还透出几点灯火,陈子苏的家恰恰是其中之一。 我扶着陈子苏下了马车,房间内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道:“是子苏回来了吗?” 陈子苏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无比幸福的神情:“汝妍,是我!”想来那女子定然是他的妻子。 我正要向他告辞,陈子苏道:“平王殿下请稍待,子苏有句话想对平王说。” 我点了点头,陈子苏从房间内搬了一个木凳让我坐下,然后又回到房中,我清晰的听到倒水之声,陈子苏应该是在伺候他妻子洗漱。 过了许久陈子苏才重新走了出来,卷起的衣袖仍然未来得及放下,歉然笑道:“平王久等了,我们去那边说话!” 我跟着他来到院角的葡萄藤下落座,陈子苏道:“平王勿怪,内子瘫痪在床已有五年,子苏必须先照顾她就寝。” 我笑道:“重情重义方是大丈夫作为,我又岂会怪罪先生。”我留意到他仍然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长袍,上面血迹斑斑,不知道如此惨状落入他夫人的眼里,又会作何感想? 陈子苏似乎看出了我的内心所想,低声道:“内子天生目盲,看不到我的样子的!” 我惊讶的看了看他,没想到陈子苏的境遇居然如此不幸。我同情的说道:“岐王今日心情不佳,不然也不会对你如此过份,等到他气消了,我会在他面前替你求情。” 陈子苏苦笑道:“谢谢平王的好意,不过今晚的事情以后,子苏已经彻底对岐王失望,以后断然不会再追随他了。” 我心中暗道,岐王门客数千,多一个少一个对他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陈子苏低声问道:“今晚皇宫夜宴早早结束,岐王又留在宫中,是不是宣隆皇的病情有所变化?” 我心中一怔,陈子苏怎么忽然对这件事发生了兴趣,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陈子苏笑道:“平王不必多疑,子苏只是想帮平王分析一下眼前的形势。” 我心中一动,倒要看看这陈子苏能有什么超人见解,我微笑道:“胤空愿闻其详。” 陈子苏道:“宣隆皇病情沉重,恐怕时日已经无多,皇权之争越发激烈,太子燕元宗虽然做事果敢,然而凡事过于莽撞,加之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此人若即位实非大秦之福。 岐王燕元宗向来淡泊名利,自视清高,以其懦弱的性情,必然会在晶后的压力下介入皇位的争夺,不过此人若是登上皇位,大秦政权必然落入晶后之手。” 我微笑道:“陈先生看得如此透彻,却不知太子和岐王谁登上帝位的可能性大一些?” 陈子苏淡然道:“无论是谁登上帝位都预示着大秦衰亡的开始!” 我大吃一惊,陈子苏因何会有这样的推断? 陈子苏站起身来,目光炯炯有神,脸上充满了自信,哪里还是刚才那个潦倒的车夫,他低声道:“太子若是登上帝位,以他的胸襟,势必马上着手对付晶后和岐王,甚至对其他有可能威胁到皇位的弟兄也会下手,晶后身为大汉公主,大汉成帝岂会旁观,秦汉之间的联盟只有走向消亡。”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陈子苏的观点和我不谋而合。 陈子苏继续道:“若是岐王登上帝位,大秦政权实际上就落入了晶后手中,以薛安潮为首的大秦臣子势力不容小觑,他们一定不会甘心权力落在一个外来的女人手中,对任何政权来说,内忧远比外患更加严重。” 陈子苏的远见卓识让我深深折服,他微笑道:“当今八国之中,本以秦为最强,如若宣隆皇还有十年寿命,极有可能一统天下,没想到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任他如何,终究还是逃脱不了一个命字。” “先生以为宣隆皇死后,八国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我恭敬的请教道。 陈子苏道:“宣隆皇只要一死,大秦刚刚得来的霸主地位必然不复存在,若是晶后掌权,她想坐稳位置,十有八九会依靠外力,而最佳的选择就是她的娘家大汉。大汉和大秦之间的关系因此会更进一层,相对而言,大汉得到的实惠恐怕更多一些。 中山国虽然附庸大秦多年,可是其国君张智成并不甘心于此,宣隆皇的死对他来说恰恰是摆脱大秦的良机,近来中山和大汉之间来往频繁,估计这次会依靠大汉的力量谋取独立。 齐国的实力在八国中仅次于大秦、大康、和大汉的实力相当,近几年在国君荆封同的刻苦经营下,国力不断提升,表面上重农轻武,实际上却不断加强和西方燕韩晋三国联系,在他们之间已经隐然形成牢不可破的联盟,这股力量发展的潜力巨大,绝对不可忽视。” 陈子苏把我最关心的大康留在了最后:“大康这些年虽然不停衰退,可是根基仍在,以往对列国的侵略,已经让大康成为众矢之的,好在歆德皇总算意识到了这一点,最近密切的在修复与各国的关系,本来以大康的实力,现在是重新振兴的最佳时机,只可惜……”陈子苏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虑。 我恭敬道:“陈先生有话尽管明说,胤空一定虚心受教。” 陈子苏欣赏的点了点头,方道:“歆德皇年事已高,对权力和地位的欲望丝毫不减,大康将来所面临的危机恐怕要比现在的秦国还要严峻。” 我沉默了下去。 陈子苏低声问道:“平王殿下难道没有重整大康,一统天下的愿望?” 我身躯不由一震,双目灼灼盯住陈子苏,低声道:“陈先生以为我有几分希望?” 陈子苏微笑道:“现今八国没有一国拥有一统天下的实力,大秦宣隆皇性命垂危,大康歆德皇年纪老迈,其余六国君主无论是权谋还是魅力都远逊于他们两位,天下间即将形成三股均衡的力量,平王已经占据天时。 大康皇子众多,无不窥觑太子之位,平王若留在大康,以你的地位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的机会微乎其微。可你洞察先机,主动选择了来大秦为质,表面上平王走了一招险棋,实际上却成功跳离了宫廷争斗的漩涡,巧妙的占据了地利之机。 殿下在危难之时为大康免去战火,让生灵免遭涂炭,迎得了大康的民心。而且殿下来到秦都短短的时间之内,居然能得够获得岐王和晶后的看重,在大秦的地位日益提高,这又占据了人和。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集于一身,平王就是天命所归的王者。” 我内心激动到了极点,陈子苏对形势的把握竟然如此的准确,此人的确是经天纬地的奇才,如果他能够成为我的助手,对我未来的大业,一定会有巨大的帮助。 我恭恭敬敬向陈子苏作了一辑,陈子苏心安理得的承受了我的一拜,微笑道:“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平王殿下想让子苏作些什么?” 我真诚道:“以先生的智慧,必然知道胤空想求你做什么!” 陈子苏哈哈大笑,他整理了一下破烂的长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我的面前,我慌忙上前扶住他的双臂:“先生何须如此!” 陈子苏真挚道:“子苏拜得是斜睨天下的帝王,一统江山之明君。” 我激动的抓住他的双臂,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陈子苏道:“子苏今年三十有三,混迹于市井之中,空负鸿鹄之志,今日方得见明君,从现在起,子苏将不遗余力协助平王成就一番开创古今的宏图大业。” 第十六章【先机】(一) 正文第十六章【先机】(一) 我和陈子苏在葡萄架下促膝长谈,纵论古今天下,不知不觉间天已破晓,我们同时打了个哈欠,然后对望着大笑起来。 “我请你去吃早点!”我建议说。 陈子苏却摇了摇头道:“平王殿下还是自己去吧,子苏还要照顾内子。再说宫内这一晚恐怕又发生了许多变化,平王还是去关心一下的好。” 陈子苏嘱咐我道:“皇后和太子之争,关键在于相国薛安潮的背向,控制住薛安潮便等于控制住整个大秦的政局。薛安潮此人虽然心机过人,城府极深,然有一事可将他左右。” 我恭敬道:“先生教我!” 陈子苏道:“薛安潮自夫人死后,和其子薛无忌相依为命,掌握住薛无忌便等于控制住薛安潮,皇后应该已经看出了这一点,试图利用九公主订婚之事来缓和与薛安潮的关系。如果在此事上做些文章,也许能对局势的发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我谨然受教,这才向陈子苏道别。 我驾着岐王的马车向秦宫的方向行去,途中来到观钱街的时候,却恰巧碰到钱四海,他掀开车链露出圆乎乎的大脸,笑道:“平王殿下好大的雅兴,居然自己驾车。” 我笑道:“胤空囊中羞涩,凡事只好亲力亲为。” “呵呵!平王大清早便向钱某哭穷,该不是想让我请您吃早点吧!”钱四海指了指一旁的‘德兴楼’:“我约了万花楼的慕容老板在此相聚,平王如果愿意赏脸,一起来吧!” 想到慕容嫣嫣的慵懒风姿我内心不由得一动,天色尚早,现在去秦宫也未必可以见到晶后,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填铇饿了一夜的肚子。 我把马车交给钱四海的马夫,和钱四海并肩走入德兴楼。 我只知道德兴楼最出名的是烤鸭,却没有想到这里的早点也很有特色。 钱四海和我在二楼靠窗的雅间坐下,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景象。 因为慕容嫣嫣还未来到,我们只好先喝茶等待,我向小二要来一盆热水,草草洗漱了一下。 钱四海笑道:“平王昨晚又去了哪里风流快活?” 我擦干脸上水渍,重新来到桌边坐下:“昨晚和一位朋友聊天来着,哪有钱老板想像的那般快活。” 钱四海道:“钱某听说昨晚宣隆皇病情又有反复,平王可曾听到什么讯息?” 我喝了口茶水,慢条斯理道:“宣隆皇洪福齐天,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钱老板何必听信那些市井传言。” 钱四海低声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整个秦都谁不知道宣隆皇已经时日无多……” 我看了看四周,作出惊惶的样子,压低声音道:“钱老板岂可乱说,这句话若是让别人听去,岂不要惹下麻烦!” 钱四海狡黠一笑,他凑到我面前道:“平王看来并不把钱某当成朋友。” 我呵呵笑道:“钱老板家财万贯,又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胤空做梦都想高攀呢!” 钱四海乐呵呵摸了摸下巴:“平王又在取笑我了,新皇只要一日未曾登基,这天下究竟是谁的还不知道呢。”他从怀中拿出两张银票,悄悄递到我的手中,数额竟然有五万两之多,我心领神会的接过收好。 钱四海道:“盐场的事情,多亏平王帮忙。”看来晶后已经将田氏盐场的经营权交给了他。 “恭喜钱老板!” 钱四海道:“过两天我就要离开秦都,前往济州接管田氏盐场,临走之前我想让平王替我向皇后再讨个人情。”钱四海的银子果然没有这么好拿。 “钱老板有事尽管吩咐,只要胤空能够做到一定竭尽所能。” 钱四海笑道:“此事对平王来说一点都不难,我想向皇后讨一张特赦令,赦免原田氏盐场总管徐达迟的罪责。” 我并不知道这个徐达迟是何许人也,不过能够让钱四海看重的人物,肯定不是什么平凡角色。 钱四海道:“此人因为田氏被抄家之时私藏账册而落罪,本身算不上什么重罪。现在仍然关在济州大牢内,只要皇后开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点了点头道:“我会向皇后当面求情。” 钱四海忽然笑着站起身来,我转身看去,却是慕容嫣嫣到了。 慕容嫣嫣也没有想到我会在场,微显诧异之后,向我嫣然一笑。 钱四海殷勤的为她拉开座椅,慕容嫣嫣坐下道:“嫣嫣听到消息,薛相国集合一帮老臣前往宫中去了,恐怕是为了册立新君的事情。”她这句话分明是冲着我说的。 钱四海道:“薛相国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但是大秦的相国,还是九公主未来的公公,晶后也要对他忌惮几分。” 我心中暗道:“这个薛安潮果然没有因为和晶后联姻改变原有的立场,宣隆皇病情的突然变化一定让他下定决心,尽快拥太子登上皇位,现在晶后肯定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下去,起身道:“我忽然想起还有要事未做,你们两位慢用,胤空告辞了!” 钱四海诧异道:“早点还未吃呢,什么事情要如此着急去做?” 慕容嫣嫣眼波微转,她一定猜出我急于入宫去搞清事情的发展状况。轻声道:“平王殿下慢走,楼梯湿滑,足下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妙。” 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我刚刚来到皇宫,便听到宣隆皇病情好转,在晶后的陪同下上朝的消息。初时还以为是谣言,见到孙三分后才知道情况果真如此。 “孙先生果然是华佗再世。”我由衷的赞叹道。 孙三分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回光返照吗?” 我心中一怔:“孙先生的意思是……” 孙三分道:“宣隆皇本来还有七日可活,这两日我用金针刺穴之法,强行激起他的剩余的生命力,现在恐怕他活不过三日!” 我倒吸一口冷气,孙三分这样做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源于晶后的授意。 孙三分感慨道:“晶后的确深不可测,昨晚她故意在太子和薛安潮面前放出烟幕,让他们以为宣隆皇病重,仓促组织大臣拥立太子。今日却带着宣隆皇一起上朝,定然让这帮人措手不及,和薛安潮站在统一阵线的大臣全都浮出水面,她在皇位的争夺上已经占尽先机。” 到底是什么促使晶后突然改变了计划?我苦苦思索着这件事,晶后既然敢提前夺去宣隆皇的性命,那么她一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难道说大将军白晷已经回到了秦都? 孙三分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晶后掌握秦国政权之后,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我苦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件事并非没有可能,不过在我们没有危及到她的切身利益以前,也许她暂时不会对我们下手。再说,她掌权后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清除掉太子和薛安潮那帮人,孙先生不必担心。” 孙三分由衷感叹道:“真想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外面传来动静,透过窗格可以看到宣隆皇和晶后在一群宫女太监的陪同下返回了裕德宫。孙三分拿起他的药箱走出门去,我嘱咐他道:“替我向晶后通报一声,我要见她。” 第十六章【先机】(二) 正文第十六章【先机】(二) 我在房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晶后派人传召我,看来孙三分八成把我交待的事情忘了,好在他的房间里有几盘点心,我自己泡了杯热茶,自得其乐的吃了起来。 房门‘吱!’得一声轻响,燕琳冷笑着走了进来。我心中一慌,一口点心登时噎在了喉头,我憋得满脸通红,不停的指着自己的喉头。 燕琳慌忙来到我的身后,在我后背上重重捶了一拳,我这才透过气来。 燕琳一把揪住我的耳朵道:“你这淫贼,昨晚因何要处处避开我!” 我苦笑道:“九公主,你现在是薛无忌的未婚妻子,我们还是多多避嫌为好。” 燕琳怒道:“你既然只道我是薛无忌的未婚妻子,为何要三番两次的淫辱我……”我吓得慌忙堵住她的嘴巴,燕琳趁机抓住我的手掌狠狠咬了一口,我忍痛挣脱开来,哀求道:“好公主,呆会要是让人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岂不是麻烦透顶,你先放过我好不好?” 燕琳浅笑道:“要我放过你也行,呆会儿你要到储秀宫来找我。” 我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燕琳这才放过我。她这边刚刚离开,晶后便在许公公的陪同下过来见我。 晶后向许公公使了一个眼色,许公公离开将房门掩上。 我慌忙跪倒在地上:“胤空见过母后!” “起来吧!”晶后显得有些疲惫,围绕皇位归属的斗争越发激烈,她已经多日未能安寝,现在是身心俱疲。 我将钱四海嘱托我的事情转告给晶后,她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很容易,等会我会让人把特赦令给他送去。”她又道:“元宗昨晚又来找我……”我这时才留意到她的美眸中充满了悲哀,现在我所能做得只有倾听。 晶后道:“这个混帐居然……居然当着我的面承认……爱上了燕琳,还要挟我说……如果不取消燕琳和薛无忌的婚事,他就会主动放弃帝位的争夺。” 想不到燕元宗对燕琳的迷恋竟然到了如此病态的地步,我们本想借此来激发他争取帝位的雄心,没想到却成了他要挟晶后的理由。 晶后可以面对任何巨变,却偏偏无法应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因为愤怒她的俏脸变得煞白,纤手在微微发颤,让我从心底生出无限怜惜,现在的她所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母后打算怎么办?”我小心的问道。 晶后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哪里还会有什么办法,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忤逆子怎么办?胤空,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想个法子,帮我劝服这混帐!” 我点了点头,可是对劝服燕元宗也没有任何的把握。 晶后道:“从他小时起,我一直都在培养他坚强独立的性格,可是没想到他天性懦弱,根本无法改变。” 我忽然想到燕琳,她刁蛮任性,从某种角度来说,燕元宗所欠缺的东西恰恰在她的身上可以找到,如果他们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倒也不失为一对性格互补的绝配,也许正是这一点吸引燕元宗对他迷恋如斯。 晶后道:“如果元宗自己不愿角逐皇位,我又该如何赢得群臣的支持呢?” “母后!听说今天薛相国集合群臣力捧太子上位!” 晶后冷笑道:“这只老狐狸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可惜他终究没有算到皇上病情好转,今日竟然能够在我的扶持下上朝!”她对我仍旧有所保留,如果不是孙三分事先告诉我金针刺穴之事,我还真以为宣隆皇的身体正在奇迹般康复。 我建议道:“母后,不如你先答应岐王殿下,等到继承皇位之后再做打算……” 晶后摇了摇头道:“他根本不相信我。”她凤目充满寒意:“没想到淑妃留下的这个女儿终究是给我带来了麻烦!” 我内心猛然一凛,从晶后的眼眸中我感到一种浓浓的杀意,如果燕元宗成功的登上帝位,晶后为了阻止他的畸恋,极有可能下手杀掉燕琳,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断绝燕元宗的奢望。 我顿时感到了深深的悔意,现在看来我当初揭发燕元宗对燕琳的畸恋,将燕琳推向薛无忌,实则是把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晶后道:“我恐怕他生出事端,把他暂时软禁在‘旭阳宫’,一会你跟着许公公过去劝劝他,他把你当成好朋友,也许会听你的话。” 我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晶后敏锐的觉察到了我的表情变化,低声道:“你不想去?” 我苦笑道:“母后!并非是胤空不想去,就算我去找歧王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晶后道:“难不成我真的要取消这桩婚事?” “母后难道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九公主身上!” “燕琳?”晶后不解的说道。 我微笑道:“孩儿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件事如果利用得当也许是一个控制薛安潮的契机。” 晶后道:“薛安潮为人谨慎,城府极深,控制他哪有这么容易?” “我们可以从薛无忌入手,控制住他等于控制住薛安潮!” 晶后道:“薛无忌武功超群,有万夫莫当之勇,况且他身为大秦卫尉,为人机警异常……”晶后盯住我的双目道:“你既然这么说,难道已经有了主意?” 我点点头道:“如果是九公主来做这件事,恐怕会容易的多!” 晶后满面狐疑道:“燕琳那个丫头又岂会心甘情愿的对薛无忌下手……” 我心中暗自得意,只要我出马燕琳肯定会心甘情愿的做这件事情,表面上却不敢显露出半分得色,充满信心道:“九公主一心悔婚,胤空相信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许公公惊惶的声音:“皇后……皇上他……” 我和晶后对望一眼,慌忙向门外冲去。 宣隆皇吐出的污血已经将纯金痰盂接满,一向镇静的孙三分也满头大汗,他连续向宣隆皇身上扎了数枚金针,然后又掀开锦被,抱起宣隆皇的右足,继续用金针刺穴。 宣隆皇口中鲜血渐渐止住,脸色却变成了青灰色,呼吸渐渐微弱起来。 室内宫女太监惶恐到了极点,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我低声向许公公道:“许公公,你让侍卫守住裕德宫四周,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里,更不许这里的人离开。”许公公抬头看了看我,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慌忙出门去了。 晶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痛,对宣隆皇的病情她早就有所准备。 宣隆皇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他的右手指向晶后,喉头发出嗬嗬的声响,然后手突然无力的垂了下去…… 孙三分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缓缓放开了宣隆皇的足踝。 一名宫女突然哭出声来,身边的小太监慌忙堵住她的嘴巴。 晶后冷冷盯了她一眼,许久方道:“皇上睡着了……” 我向孙三分递了一个眼色,孙三分这才站起身来。晶后默默来到宣隆皇的身边,伸出纤手为宣隆皇阖上双目。 我和孙三分静静的候在一旁,彼此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晶后作出充足的准备以前,宣隆皇死的消息决不能泄露出去,连同我们在内,所有在场的人暂时都不可以离开这里。 晶后亲手放下龙榻上的帷幔,转身向许公公道:“你带孙先生他们去偏殿休息,务必要好生伺候,切莫慢待了他们。”名为休息其实是将所有人软禁起来。 “是!”许公公恭敬道。 晶后又向我道:“胤空!你留下来,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第十六章【先机】(三) 正文第十六章【先机】(三) 许公公带其他人前往偏殿,偌大的房间中除了宣隆皇的尸身就剩下了我们两个。我内心忐忑不安,虽然是晶后一手造成了宣隆皇加速死亡,可是孙三分终究没有完成预先约定的二十天之数,晶后会不会借此向我发难? 晶后在桌旁坐下,深邃的美目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越发显得捉摸不定。 我屈膝在她的面前跪下:“母后!孩儿罪该万死!” 晶后漠然道:“你究竟所犯何罪?说给哀家听听!” “孩儿未能完成当日对母后的承诺,请母后治罪。” 晶后冷冷道:“如果你不说,我几乎忘了,看来我的确不可轻饶你!” “母后请降罪,胤空决无怨言!”我竭力装出诚恳的样子。 晶后幽然叹了一口气:“人都已经死了,就算责罚你又有什么用?你起来吧!” 我心中窃喜,看来晶后并没有想杀我的念头。 晶后道:“皇上驾崩之事最多可以瞒过今日,明日朝中必起震荡,你是否还记得刚才对我说过的话?”她所指的自然就是利用燕琳对付薛无忌的事情。 “儿臣记得!” 晶后道:“既然你有如此充分的把握,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切记,此事务必成功,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我趁机提出要求道:“母后,要完成此事还需要孙先生帮我。”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担心晶后对孙三分下手,意在保护孙三分。 晶后点了点头道:“我让许公公带你去见他。” 孙三分从药箱中取出一个蓝色小瓶,交到我的手中:“这是七日醉,任何人服下一粒,都会昏迷不醒。” 我小心的收好,向孙三分道:“孙先生恐怕还要在这皇宫之中委屈几日。” 孙三分对此早有准备,淡然笑道:“歧王一日未登上皇位,我肯定要在这里呆上一日,老朽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平王千万要小心,及早留好退路。” “先生请放心,胤空会小心的。” 孙三分又叹了一口气道:“宣隆皇驾崩之时,晶后神情自若,显然已经做好准备,看来大将军白晷已经来到秦都。” 我点了点头,晶后的冷静背后必然有所依仗,其实从昨晚宴请薛相国父子开始,她就已经一步步展开了行动,我敢断定,白晷肯定已经回到秦都,晶后所做的一切大概都是和此人密谋策划的结果,由此可见白晷的心机并不在薛安潮之下。 皇宫表面依旧风平浪静,宣隆皇的死讯被严密封锁了起来。我来到储秀宫的时候,刚刚是正午,几名小宫女正围在插满鲜花的秋千旁,身穿湖绿色宫装的燕琳正娇笑着荡着秋千,她应该早就看到了我,一双美眸柔媚的看着我,就快滴出水来。 我慢慢走了过去,燕琳轻咬樱唇道:“平王殿下有事情吗?”她对我的感情已经越陷越深,在这帮宫女面前根本掩饰不住心中的情意。 我暗叫不好,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之间的那点暧昧就会昭然于日月之下。 我满脸庄重道:“胤空有一件事想对公主说!” 燕琳走下秋千带着我向‘储秀宫’走去,那帮小宫女都十分识趣,没有一个人跟过来。 我随手掩上宫门,燕琳转过身来,猛然扑入了我的怀中,娇嗔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害得人家等了你整整一个上午。” 娇羞的憨态实在令我心动,我挑起她的下巴在她樱唇上重重吻了一口,燕琳紧紧搂住我的身躯,梦呓般发出一声轻吟。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缠绵的时候,附在她耳边道:“想不想和薛无忌那个混蛋彻底撇开关系?” 燕琳睁开美目,欣喜的点了点头:“怎么?你求过母后了?” 我低声道:“她肯定不会答应!” 燕琳满脸失望之色:“那还会有什么办法?” 我微笑道:“记不记得你对我用过的方法?” 燕琳俏脸通红道:“你这混蛋,又拿那件事来取笑我!” 我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琳儿,当初你的那个主意的确奇妙,只不过用错了对象。这次我们用来对付薛无忌,定然让他百口莫辩。” 燕琳轻声道:“那倒是……谈到奸猾,天下间又有谁能够及得上你。” 我伸手探入她的长裙之中,轻抚玉臀道:“九公主要比胤空滑上许多。” 燕琳抓住我不安分的大手,低声道:“你想我怎么做?” “让宫女去请薛无忌来储秀宫赴宴,然后趁机在他的酒中下药。” 燕琳不住点头,美目发亮,轻声道:“这次定然让那个薛无忌死无葬身之地!” 燕琳在我的要求下刻意打扮了一番,我亲手为她梳理长发,从六岁起,我就用这种方式对母亲表达孝心,没想到今天居然也能派上用场。 我的手指顺着燕琳丝缎般柔滑的长发缓缓滑下,指尖轻轻的触摸着她后颈的肌肤,镜中的燕琳露出一丝浅笑,我熟练的为她梳理了一个“坠马髻”的发式,发髻略偏一侧,造成一种不平衡的观感,增添了女子的娇媚之态,恰是“妆鸣蝉薄鬓,照坠马之垂髻。” 燕琳美目中满是喜色,轻轻托了托鬓发,娇声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一手技艺,比小德子梳得还要好一些。干脆把你一刀喀嚓了入宫来当太监。” 我握住她的香肩道:“我若是当了太监,九公主会不会倍感失落。” 燕琳俏脸红了一红,转身看了看我:“我要是一开始便把你废了,也不会被你这个淫贼欺辱……” 我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拉开她腰间的裙带:“公主若是废了我,又岂会知道何谓人间之极乐?” 燕琳羞道:“你想做什么?” “奴才伺候公主更衣!”我已经拉开她的长裙,燕琳光洁无暇的裸背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面孔轻轻贴在她的后背上,双手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合拢。 燕琳轻声道:“你这淫贼,总是趁机欺负我……”她的螓首却向后仰起,尽情享受着我温柔的摩挲。 燕琳在我的帮助下换上红色宫装,伊人经过精心的修饰,越发显得楚楚动人。我将那瓶七日醉交到她的手中:“切记一粒即可,千万不要伤了薛无忌的性命。” 燕琳郑重点了点头,忽然眼圈红了红,扑入我的怀中。我以为她是过于紧张的缘故,轻声劝慰道:“不用害怕,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肯定万无一失。” 燕琳轻声道:“我……好怕……你会不会骗我……” 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我用力搂住她的娇躯:“你放心!我藏身在这里,发生任何意外,我都会第一个冲出去保护你。”其实以我的能力连燕琳都打不过,又怎么能谈得上保护她呢? 燕琳点了点头,深情道:“我信你……” 薛无忌如约而至,我预先换上了太监的服饰守候在帷幔之后,只要燕琳得手,我便会冲过去接应她。 透过轻纱可以看到薛无忌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看到他一双眼睛呆呆的盯在燕琳身上,我没来由感到一阵醋意。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燕琳看成了自己的女人,别人多看她一眼也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燕琳表演的十分到位,按照我的嘱咐,她对薛无忌表现的不即不离,薛无忌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态度,微笑道:“九公主让人找无忌来有什么事情?” 燕琳示意身边宫女为薛无忌奉上香茗,眼前一幕对我来说是再熟悉不过,当日如果不是我机警,说不定真的会被燕琳变成太监。 薛无忌显然没有我那样的戒心,不过他只是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 燕琳拿出那个檀香木盒放在几上,轻声道:“这根玉簪还给你。” 薛无忌微微一怔,慌忙道:“这是家父送给公主的信物,无忌断断不可收回!” 燕琳道:“其实昨晚我就已经看出,这玉簪在你的心目中十分重要,况且薛相国说过这是薛卫尉亡母的遗物,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又怎可收下?”燕琳这句话说得诚挚之至。 我之所以让燕琳做这件事就是为了先打乱薛无忌的阵脚,减少他的防备心理。 薛无忌知道燕琳并不是退婚,这才放下心来,他将木盒重新推到燕琳的面前:“家母当初留下这根玉簪,就是为了留给无忌未来的……妻子……”他偷偷观察着燕琳的颜色,确信燕琳没有动怒这才将最后两个字吐露出来。 燕琳叹了口气,柔声道:“薛卫尉勿怪,燕琳昨晚并非刻意针对你,只是我自小向往自由毫无束缚的生活,对母后的所为心存反感。”这句话虽然是我教她所说,可是从燕琳口中说出来更容易博得对方的同情。 薛无忌道:“在下最欣赏的就是公主独立的性格,公主放心,无忌一定不会强迫公主下嫁给我。” 燕琳轻轻咬了咬下唇,美目望向薛无忌道:“薛卫尉能够理解燕琳,我实在是开心的很……”声音中竟然透出一丝温柔,我忍不住嫉妒起来,这丫头该不会弄假成真了吧。 薛无忌趁机表白道:“无忌虽然不才,但对公主之心苍天可表,希望公主能够给无忌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燕琳俏脸微红,端起桌上茶水道:“多谢薛卫尉能够理解燕琳的烦恼,燕琳便以这杯茶表示对你的谢意。” 薛无忌点了点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燕琳总算圆满完成了我交给她的任务。 燕琳轻声道:“薛卫尉请稍待,我去房间内给你拿一件物事。”她转身向寝室的方向走来,美目得意的向我眨了眨。 忽听薛无忌大声道:“公主……你……你在这茶水中放了什么?” 燕琳听到他的声音,加速向我跑来。 薛无忌怒道:“你居然……下毒!” 身躯凌空已然飞起,转眼间已经来到燕琳的身后,伸手向燕琳的香肩抓去。燕琳闪电般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剑,转身向薛无忌手臂削去。 第十七章【胁迫】(一) 正文第十七章【胁迫】(一) 薛无忌的身躯在空中陡然拔高数尺,右手中指屈起‘噹!’地一声弹在燕琳手中短剑之上,燕琳娇呼一声,再也拿捏不住,短剑脱手向我的方向飞来,深深刺入我身边的抱柱之中,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薛无忌右手已然锁住燕琳的喉头,厉声道:“说!谁让你如此对我……”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七日醉的药性已经开始发作。 听到动静的宫女和太监慌忙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全都大吃一惊,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燕琳大声斥道:“逆贼!枉我好心对你,你居然想非礼于我!” 薛无忌冷哼一声,虎躯微震,将身后的两名太监震到一旁,两名小太监护主心切从墙上取下兵刃,再度向薛无忌冲了过去。 我留意到薛无忌额头之上布满了汗水,难道他正在用自身的功力逼出体内的迷药? 我操起早已准备好的短枪,从帷幔后冲了上去,机不可失,若是被他逼出迷药,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薛无忌冷哼一声,双目寒光暴涨,一把将燕琳向我推来,我慌忙收回短枪,张开臂膀接住燕琳。 薛无忌在瞬间已经转过身去,劈手躲过小太监手中的长刀,内力贯注刀身,长刀发出嗡嗡的轰鸣之声,显然他的内心愤怒到了极点,冷森森的杀气从他的身上弥散到整个空间之中。 两名小太监似乎被他的威势吓住,傻呆呆站在原地,忘记了动作。薛无忌长刀一挥,一道冷电闪过,那两名小太监的脑袋竟然被他齐齐切了下来。 燕琳吓得花容失色,我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握枪的手腕都颤抖了起来,想不到薛无忌竟然强悍如斯。 薛无忌怒吼道:“胤空?”声音中包含有无限惊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幕后的主谋竟会是我。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心中一横挺起短枪向薛无忌的心口刺去,薛无忌长刀反挑登时将我的短枪从中切成两段,寒光一闪,刀锋径直向我的颈部砍来。 “不要!”燕琳扑在我的身前,为我挡住刀锋。 薛无忌微微一怔,长刀凝在中途:“你们……”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一双虎目在瞬间被怒火完全染红。 我看准时机将手中的半截短枪向他掷去,拉住燕琳的纤手没命的逃向宫门的方向。 薛无忌挥刀拨去断枪,再度向我们追来,因为迷药的作用,他的脚步虚浮起来。饶是如此,他和我们的距离仍然在不断接近。 一名冲上前来想要阻拦他的宫女又被他斩于刀下。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薛无忌!你要干什么?”却是岐王燕元宗赶到了这里。 薛无忌抬头看了看他,双手举刀歪歪斜斜的向我砍了下来。 燕元宗怒吼一声全速冲了上来,一把捉住薛无忌的手腕,屈膝重重的顶在他的小腹之上。若是在平时燕元宗定然不是薛无忌的对手,可是薛无忌事先已经饮下迷药,此时药性已经完全发作,他的反应比原来不知道要迟缓了多少。 燕元宗早就对薛无忌恨之入骨,下手决不留情。薛无忌在他的全力一击之下,再也无法支撑下去,长刀‘噹!’地一声落在了地上,身躯缓缓倒在了地上。 燕元宗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击竟然有如此的威力,双目之中充满迷惘之色。 我慌忙放开燕琳的纤手,找来绳索将薛无忌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燕琳惊吓过度,不住的啼哭,燕元宗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小声劝慰着,我从心底对燕元宗感到恶心,这混蛋对燕琳绝非兄妹般的关爱,动机龌龊到了极点。可是表面上我却不敢表现出来。 储秀宫内硕果仅存的两名宫女吓得都瘫倒在地上,我吩咐她们暂时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这才动手将几名太监宫女的尸首拖到侧室之中。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回到大厅之中,燕琳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燕元宗来到我身前道:“你怎会在这里?” 我压低声音道:“母后让我过来,设计拿住这个逆贼!” “母后?”燕元宗不解道,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晶后对付薛无忌的理由。 我这才将和晶后的计划一一告诉燕元宗,燕元宗听完我的解释,脸上的神情渐趋缓和,从他对待薛无忌就能够看出,此人嫉妒心极重,若是我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肯定会怀疑我和燕琳之间有私情存在。 我忽然想起他不是被晶后软禁在旭阳宫,不知怎么会来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兄怎会在关键之时来到这里?” 燕元宗道:“母后把我软禁在旭阳宫,我趁着守门太监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来储秀宫是想从九妹这里询问父皇的病情,谁想恰恰遇到了这件事情。” 他并没有去过裕德宫,是以并不知道宣隆皇驾崩的消息。 燕元宗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薛无忌道:“我们拿他怎么办?” 我低声道:“此人擅闯禁宫,意图非礼公主,罪大恶极,先将他严加看管起来,等候母后发落!” 燕元宗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的话正中他的心思,他之所以和晶后反目,就是为了燕琳的婚姻之事,现在薛无忌被抓,燕琳的婚约自然解除,他心中的愉悦可想而知。 处理完薛无忌之事,我离开了储秀宫,燕元宗担心燕琳受到惊吓,留下来陪他,我心中虽然感到不自在,可是以自己的身份的确提不出反对的理由,再者说燕元宗只是一厢情愿,在燕琳面前他仍然在压抑自己的感情,表现出的也只是兄妹间的关爱而已。 回到裕德宫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晶后仍旧坐在我离去时的位置,她仿佛一直都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孝服,宛如一朵不沾染任何尘世俗气的百合花,清高而孤傲,透露出淡淡的落寞。 我却看到晶后坚强的背后隐藏的孤独和寂寞,在如此空旷的房间内静静守候着宣隆皇的尸首,也许对于她来说自从踏入大秦的后宫,这种生活就已经开始了,选择皇室的同时就等于选择了一条孤独的道路。 晶后落寞寡欢的眼神终于停留在我的身上:“怎么样了?” 我恭敬答道:“母后,薛无忌私闯禁宫,意图强暴公主,现在已经被拿下,只等母后发落!” 晶后缓缓点了点头,从她的表情看不出太多的惊喜:“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我上前一步低声道:“这次之所以能拿住薛无忌,全靠岐王相助!” 晶后的美眸闪过一丝惊喜:“元宗?” 我点了点头道:“岐王现在仍在储秀宫中,儿臣已经将母后的一番苦心全都告知与他。” 晶后喟然叹道:“但愿他能够明白才好……” 第十七章【胁迫】(二) 正文第十七章【胁迫】(二) 她起身道:“你准备一下随我出宫去做一件事情。” 我心中不禁惊奇万分,晶后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宫,却不知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夜色正浓,我和晶后并肩坐在马车中,这是我第一次从平等的角度来看她,晶后凝脂般的肌肤在黑色狐裘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艳如娇雪,深邃的眼眸中荡漾着不可捉摸的神秘,这种神秘更让我心曳神摇。 晶后拉开车帘,向窗外看去,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雾,两旁的景物朦胧模糊,在夜色中留下一个个缥缈的幻影。 晶后轻声感叹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皇宫了……” 我没有说话,对她来说秦宫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她的一生都在为之努力和奋斗。 “宫外的空气果然比宫内要清新的多。”晶后露出一丝浅笑,绝代的风姿让我的呼吸为之一窒。 马车在西城的草堂茶舍停下,我率先下去,然后小心的搀扶晶后走下马车,让我得以握住她柔腻光滑的纤手,内心的激动实在是难以描摹。 茶舍的陈设十分的简朴,土墙泥地,除了墙上的两三副字画,更无其他装饰,茶舍内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靠火炉歪头打盹,晶后似乎对这里颇为熟识,径直向东首蓝布帘后的单间走去。 单间一位中年人靠窗而坐,正在品尝着茶水,看到晶后进来,他站起身来,躬身一辑,晶后淡淡的摆了摆手,来到桌前坐下。 此人高挺英伟,脸孔方方正正,轮廓分明,皮肤白皙嫩滑,身上穿着灰色长袍,他的眼神漯邃难测,专注而笃定,好像从不需眨眼睛的样子。黑发白肤形成强烈的对比。颌下微须,洋溢着成熟的男子气息。 晶后转向他道:“大将军果然给哀家面子。”我内心一震,难道这就是秦国大将军白晷? 那人淡然笑道:“皇后宠召,微臣焉敢不至。” 我静静站在一旁,晶后这才将他介绍给我说:“胤空,这位就是白晷将军。” 我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证实,白晷果然来到了秦都。 白晷向我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欣赏之色。 晶后品了口茶水道:“皇上已经驾崩了!” 白晷并未感到太多的惊奇:“皇后,微臣已调拨两万龙骧军,伍千虎翼军于城外守候,只等皇后一声令下,便可将薛安潮那些人一网打尽!” 晶后果然早已做了充分的准备,有了大将军白晷的鼎力相助对付太子集团应该不难。 晶后眼波轻转,轻声叹了口气道:“哀家反复考虑,并不想看到喋血皇城这一幕真的上演?” 白晷面露迷惘之色,显然不明白晶后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晶后坦诚道:“陛下刚刚驾崩,朝野内外必然惶恐不安,周遭列强蠢蠢欲动,若是此时掀起更多血型,只会引起大秦臣民人人自危,我不想看到这种局面出现……”她美目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如果不是知道了她的全部计划,我还真以为她是在为大秦的未来考虑。 白晷道:“薛安潮顽固不化,自始至终都坚定的站在太子一方,皇后如果心慈手软,恐怕会后患无穷。” 晶后道:“哀家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她指了指我道:“胤空今日帮我拿住了薛无忌,有他在手,薛安潮投鼠忌器,很多事情肯定要容易的多。” 白晷诧异的看了看我,他显然并不相信我可以拿住英勇无敌的薛无忌,不过这句话由晶后说出,他又不得不信。白晷道:“皇后运筹帷幄,微臣自叹弗如。” 晶后道:“我回到宫中就会把皇上驾崩的消息散布出去,秦都必然会出现动荡,白将军务必要助我控制住城内的局势。” 白晷恭敬道:“皇后放心,御林军统领周超乃是我一手提拔,皇城之内绝对万无一失。” 晶后不无担心的说道:“太子身兼水军都督一职,在大秦军方拥有一定的实力……” 白晷不屑的笑道:“他只是虚有其职,水军的大权仍然掌握在副都统王元德手中,元德和我的关系想来不必再向皇后解释了吧?” 晶后微笑道:“我倒忘了,王都统是白大将军的内弟。” 白晷道:“这几日早已安排妥当,皇后尽可高枕无忧。”看来他早已潜入秦都多时,一直都在暗中为夺嫡做好准备。白晷犹豫了一下仍然建议道:“利用薛无忌要挟薛安潮虽然是一招妙棋,可是微臣以为,隐患还是及早去除的好。” 晶后点了点头道:“一切还是等到岐王登基以后再说,我不想引起那帮老臣子人人自危之心。” 白晷默然不语,目光深邃,让人很难看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晶后道:“一切拜托白将军。” 白晷恭恭敬敬道:“微臣不胜荣幸。” 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白晷含笑向我看了两眼,满怀深意的点了点头,我向他笑了笑,方才尾随晶后离去。 上了马车,晶后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目,轻声道:“我累了,好想歇一歇,到了地方再叫醒我……” 她的确有些倦了,靠在车厢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我向一边侧了侧,让她有更为宽敞的空间。晶后的娇躯却歪了过来,螓首靠在我的肩头。鼻息间清晰的闻道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我忍不住怦然心动,晶后在熟睡时,褪去所有刻意经营的坚强,女性的柔美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的面前。 这些日子晶后实在太辛苦了,我怜惜的看着她,高贵美丽的躯壳下一定隐藏着一颗憔悴疲惫的心。 薛无忌已经成为晶后手中的王牌,利用他应该可以要挟薛安潮转变原有的立场,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始终不明,既然能够得到大将军白晷的相助,她为什么不索性将薛安潮这帮人一网打尽,以除后患呢? 我知道晶后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她兵不血刃的解决这场皇位之争,肯定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晶后肩头的狐裘微微滑落,透过领口的间隙依稀可以看到她圆润的香肩,我默默咽了一口唾液,用力的闭上了眼睛,生恐无法禁受眼前的诱惑。 晶后轻轻呓语了一声,螓首在我的肩头摩挲了一下,手臂搭在我的身上,要命的是她的纤手刚好落在我最为敏感的部位。 我用力咬住下唇,拼命控制着自己的阵阵冲动,晶后依然香梦沉鼾,却不知道我的神经在备受煎熬。 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沸腾的血液慢慢的平复下去。 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段路途对我来说漫长的就像经过了一个世纪。 晶后悠然醒来,她从我的肩头抬起头来,向我温婉笑道:“你这孩子,也不叫醒我。” 我乖巧的回答道:“孩儿见母后太过疲惫,是以不想惊醒你。” 晶后点了点头,整了整仪容,若有所思道:“今晚注定不会宁静……” 第十七章【胁迫】(三) 正文第十七章【胁迫】(三) 回到裕德宫,从外面看和平时并没有任何不同,走入其中,才发现许公公已经带人布置好灵堂,整个宫殿内到处都是白色挽联帷幔,气氛肃穆到了极点。 看到晶后回来,他慌忙来到近前,低声道:“太子刚才来过,想冲入宫内探望皇上病情,被老奴拼死拦住了。” 晶后轻轻叹了口气道:“难得他还有几分孝心,许公公你着人把薛相国请来,就说皇上有事情托付给他!” 许公公愕然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晶后道:“皇上驾崩的事情也该让万民知道了。” 薛安潮在半个时辰之后来到裕德宫,他走入宫内,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大吃了一惊,双目含泪,大声哀号着跪倒在地上道:“陛下!老臣来迟一步,竟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他哭号着在地上不住叩头。 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薛安潮的表演,许公公悄悄来到她的身后低声道:“薛相国已经集合众臣全都在正德殿等候,太子马上就会赶到……”他补充道:“现在大家还不知道皇上已经驾崩的消息。” 晶后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我暗道:这薛安潮果然考虑周到,生怕皇后趁机对自己下手,想好了一切可能的退路,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爱子薛无忌已经落到了我们的手中。 薛安潮含泪来到晶后面前,他在瞬间已经完全回复了冷静,低声道:“老臣见过皇后!” 晶后道:“我先把相国叫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所为何事情!” 薛安潮故作糊涂道:“请恕微臣愚昧!” 晶后冷冷道:“我想和相国商议一下,究竟由谁来继承大统的事情。” 薛安潮故作惊奇道:“今日臣曾经在大殿上提出此事,皇后不是已经回绝了吗!” 晶后道:“此一时,彼一时,日间皇上的身体还有好转的趋势,我自然不急着提出此事,可是现在……”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皇上……”薛安潮又流出两行混浊的泪水,却不知他的内心中是不是真的悲痛。他擦干眼泪,忽然像换了一张面孔,怒道:“皇后!皇上驾崩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掩饰的风雨不透,究竟有何目的?” 晶后淡然笑道:“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秦的社稷着想,薛相国难道以为我还会包藏什么祸心不成?” 薛安潮冷冷道:“今日在朝廷之上,皇后应该看到人心子背向,拥太子为帝乃是众望所归的事情,皇后以为掩盖住皇上驾崩之事,便可以只手遮天了吗?” 晶后凤目含威,玉面上笼罩了一层严霜:“看来薛相国是想利用群臣继续为难我来着?” 薛安潮笑道:“不敢!臣只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他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道:“皇上驾崩,天地同恸,臣必须将此事知会群臣……”他有恃无恐道:“众臣都已经在正德殿等候,老臣必须马上将皇上驾崩之事告知于他们!” 晶后冷冷道:“我想有件事你也该知道了。”她目光向站在一旁的我望来。 我清清楚楚道:“薛相国,今日下午薛无忌强行闯入储秀宫,意图强暴公主,现在已经被打入天牢。” 薛安潮的瞳孔骤然收缩了起来,目光变得怨毒之极,他转向晶后道:“你……” 晶后眼波轻转,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道:“薛相国难道想看到喋血皇城这一幕真的上演?” 薛安潮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反复犹豫之后,他终于重新坐了回去。 晶后坦诚道:“我本来想用武力夺嫡,可是如果这样就算成功,大秦也将元气大伤,周邦诸强就会趁势而起,我又如何对得起皇上的嘱托……”她美目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晶后道:“凭心而论,元籍无论是魄力还是能力都强出元宗很多,可是皇上临终之前反复嘱咐我说,决不可让元籍登上皇位。”我心中暗暗发笑,宣隆皇死的时候我就候在一旁,何曾听到他说过这番话来。晶后的演技的确出众,有道是死无对证,现在她想怎样说,便可怎样说。 晶后道:“皇上说:元籍虽然素有才干,可是心胸狭隘,这是做帝王的最大顾忌,心中容不下兄弟亲人者更无法容下群臣众将,又谈何统领千里疆域,带给万民安康?” 薛安潮不无讽刺的说道:“看来在晶后心中只有岐王才是最佳的人选了!” 晶后道:“元宗虽然生性淡泊,缺少王者之威,可是他宅心仁厚,为人慷慨,若他登基为帝,必然会爱民如子,皇上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才指认元宗为大秦之新君。”这句话才是晶后今日的重点。 薛安潮呆呆出神,许久方道:“皇后打算如何处置太子殿下?” 晶后微笑道:“这件事还是交由相国处置……” 薛安潮道:“臣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晶后拿出一份早已写好的诏书道:“这是根据皇上的意思写好的诏书,薛相国可以先看看。” 薛安潮恭恭敬敬双手接了过去,展开那诏书,却见那上面书写着:王室不造,天祸未悔,先帝创业弗永,弃世登遐。元籍长嗣,属当天位,不谓穷凶极悖,一至于此。大行在殡,宇内哀惶,幸灾肆于悖词,喜容表于在感,至乃征召乐府,倡优管弦,靡不备奏,珍馐甘膳,有加平日,采择媵御,产子就宫,丑声四达,亲与左右,执绋歌呼,推排梓宫,又复日夜亵狎,群小漫戏,兴造千计,费用万锻,人力殚尽,刑罚苛虐,幽囚日增。居太子之位,好皂隶之役,处万乘之尊,悦厮养之事,远近叹嗟,人神怨怒,社稷将坠,岂可复嗣守洪业,今废为营阳王,奉迎歧王元宗,入纂大统,以奠国家而泽人民,特此令知。 我心中暗笑,看来晶后早已做足了功夫,连燕元籍的一些糗事全部挖掘了出来。 薛安潮看完顿时额头冒出了冷汗,双目盯住晶后道:“这……” 晶后微笑道:“相国看仔细了,太子如此无道,又岂可继承大秦之伟业?” 薛安潮苦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收起诏书向晶后道:“却不知皇后要怎样处置老臣?” 晶后道:“薛相国乃是国之栋梁,新皇登基之后,一切还要靠你辅佐,哀家一定会待你像以前一样。”这句话恐怕只有她自己才会相信。 薛安潮道:“皇后既然如此坦诚,老臣也不怕将话言明,无忌乃是我唯一的孩儿,还请皇后饶他性命。” 晶后点了点头道:“相国不必担心,只要元宗登上帝位,薛卫尉自然会平安无事。” 薛安潮道:“晶后放心,岐王即位以后,老臣便带着无忌即刻返回齐国,再也不踏入大秦边境半步。”这薛安潮是出生在秦国的齐人,被宣隆皇燕渊赏识并重用,经过数十年苦心经营方才爬升到相国的位置。 等到薛安潮离去,晶后转身向我道:“胤空!照你看,薛安潮信得过吗?” 我恭敬道:“薛无忌在我们的手中,谅他不敢玩出什么花样,不过晶后是不是真的想放过他们父子?” 晶后微笑道:“哀家既然可以让太子做营阳王,又怎么会对他父子赶尽杀绝呢?” 我心中暗道晶后若是真的放过了薛安潮父子,恐怕真的像白晷所说的那样放虎归山。 晶后向许公公道:“你去把众皇子都叫来,这件事应该让他们知道了。” 她递给我一个玉牌道:“你亲自去一趟储秀宫,通知元宗和燕琳即刻赶过来,顺便去看一看薛无忌的情况如何。”其实她的主要目的是让我去看看薛无忌的情况,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我点了点头,关切道:“母后不要太过操劳了,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晶后嘱托道:“储秀宫后有一个冰窖,位置隐秘,你让魏统领把薛无忌暂时转移到那里。” 我叫上孙三分一起来到储秀宫,岐王燕元宗和燕琳已经从宫中异常的变化中猜到了什么,当我把宣隆皇驾崩的消息告诉他们后,两人大哭着向裕德宫跑去,看来宣隆皇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十分的重要。 薛无忌仍然处在昏睡之中,负责看管他的是六名大内侍卫,全都是晶后的亲信。我将玉牌出示给他们,领头的统领魏玉山按照晶后的吩咐,将薛无忌转移到冰窖之中。 我让孙三分检查了一下薛无忌的身体,孙三分探了探他的脉门,苦笑着摇了摇头,向我低声道:“你究竟给他吃了几粒?” 我诧异的看了看孙三分,马上醒悟到,肯定是燕琳哪个丫头生恐药性不够,加重了剂量。 “他会不会有事?”我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若是毒死了薛无忌恐怕是件麻烦的事情。 孙三分摇了摇头道:“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没有十天半月恐怕他不会醒来。” 我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冰窖十分寒冷,很难长时间呆在里面。我让魏玉山找来被褥为薛无忌盖在身上,现在还不是夺去他性命的时候。 第十八章【夺嫡】(一) 正文第十八章【夺嫡】(一) 回到地面,整个皇宫内已经是哭声一片,宫内随处可见身穿孝服的大内侍卫的身影,每经过一处门廊,都会遇到侍卫仔细的检查,好在晶后事先给我了玉牌,我一路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闻讯赶到的百官跪倒在裕德宫外,哭号之声响彻夜空。在外面巡视的许公公看到我,悄悄走了过来,引我进入侧室,拿出一套孝服让我换上,我是宣隆皇的义子,自然要尽些子女孝道。 许公公帮我换上孝服,低声道:“几位皇子公主都哭得多次昏过去了,劳烦平王殿下代为照顾……”我点了点头道:“母后怎么样了?” 许公公道:“皇后还好,不过刚才几位大臣动议太子登基,惹得她发了一通脾气。”大概是看出晶后对我十分看重,许公公对我的态度相当尊敬。 我整了整孝服的衣袖,从正门进入灵堂,许公公指引我跪在灵堂的左侧,我来到燕元宗和燕琳身边,一脸悲恸的跪了下去。 燕琳早已哭得美目红肿,看到我,情不自禁的向我肩头靠来,我心中一凛,慌忙用眼神制止住她,没想到燕琳双目一闭,竟然倒在了我的肩头,我张臂揽住她的纤腰,紧张道:“公主……” 燕元宗转过脸来,好在眼前情况特殊,他并没有生出任何的疑心,声音沙哑的对我说:“胤空!你先扶琳儿去房间休息,顺便找位御医为她诊治一下……” 我点了点头,和许公公架起燕琳来到侧室,幸好孙三分一直都候在这里,他为燕琳检查了一下道:“不妨事,只是伤心过度,让她休息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我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听到门外一阵骚动,却是相国薛安潮和大将军白晷一起来到了,许公公慌忙离去招呼,随手将房门掩上,我透过窗格向外望去,却见白晷和薛安潮穿着一身孝服,脸上的表情都是肃穆之至,唯一不同的是薛安潮的脸上多出了几分郁闷和无奈,他一定还在牵挂着爱子的安危。他的手中拿着一份诏书,显然是晶后交给他的那份遗诏。 我的内心忍不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只要薛安潮宣读这份遗诏,岐王燕元宗就会顺利登上帝位,晶后就可以成功执掌大秦的政权。 燕琳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她在床上移动了一下娇躯,缓缓睁开双目:“胤空!”房间内除了孙三分并没有其他人在,我也就没有太多的顾忌,来到床边,燕琳含着眼泪扑入我的怀中。 孙三分扭过头去,看似回避,其实是在为我们留意着外面的变化,以防有人突然闯入这里,撞破我和燕琳之间的私情。 “父皇他……”燕琳凄凄艾艾的说道,我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前额:“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燕琳紧紧抱柱我的身躯,泣声道:“答应我,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我重重点了点头,这时孙三分大声咳嗽起来,我慌忙放开燕琳,站起身来。 却是许公公进来,向燕琳道:“公主殿下,薛相国就要宣读遗诏,你是不是过去一下?”燕琳点了点头,在许公公的扶持下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她转身向我道:“胤空!你不去吗?” 其实宣隆皇的遗诏跟我没有任何相干,可是以我的身份参与其中,也算得上合情合理,我连忙跟了过去。 我和燕琳重新来到灵堂跪下,此时晶后已经来到灵堂之中,薛安潮和白晷交换了一个眼色,薛安潮来到正中,大声宣读遗诏:王室不造,天祸未悔,先帝创业弗永,弃世登遐…… 遗诏的内容我早已经知晓,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子燕元籍的身上,却见燕元籍原本充满信心的面孔,突然变得苍白,他不能置信的望着薛安潮,燕元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薛安潮在关键时刻怎么会突然倒戈。 燕元籍双目就快被仇恨燃烧,他握紧双拳,正欲站起。这时从群臣中已经站出一人,此人是大秦奉常官桓谧,为官向来清正,为人刚直不阿,一直都是太子燕元籍的坚决拥护着,桓谧大声道:“吾皇在世之时,已经定下太子为继任新皇,又怎会在临终前仓促改变?” 薛安潮尴尬道:“桓大人,遗诏的确是陛下亲口所述……” 桓谧哈哈大笑起来:“好个亲口所述!陛下说这些话的时候究竟有谁在场?”他环视身后百官:“我等来到宫中,皇上已然驾崩,难道皇上临终之时,薛相国始终守在君侧?” 薛安潮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在此之前他和桓谧一干人等在正德殿商议拥太子上位之事,现在自己突然倒戈,已经成了众人唾弃鄙夷的中心。 桓谧道:“废长立少,违礼不祥。太子乃是天命所归,我等绝不承认相国手中的那份遗诏!” 白晷怒道:“反了!桓谧!你身为大秦奉常,居然敢在先皇灵前大放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你眼中还有没有先皇?” 桓谧冷冷道:“桓某一颗忠心对天可表,今日便是拼得一死,我也不会让奸佞小人的阴谋得逞!” 众臣之中又有几人站了起来,燕元籍的脸上闪过一丝安慰,他起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元籍一心为国出力,为父解忧,自问没有任何的错处,父皇绝不可能留下这份遗诏。” 一直都未曾发言的晶后冷冷道:“元籍!你父皇病重之时,你来床边探视过几次?又怎知道陛下不会留下这份遗诏?” 燕元籍冷笑道:“元籍对登上皇位并无苛求,只是元籍不会让大秦的江山平白无故的落入外人之手。” 晶后冷笑道:“外人?难道在你的眼中,只有你才是陛下嫡亲的子孙吗?” 燕元籍怒道:“我父皇重病之时,每次我来探病,你都百番阻挠,今日又不知从何处弄出这份遗诏!却不知你究竟是何居心!父皇突然驾崩,皇后好像并未向大家交待死因?” 晶后冷冷道:“太子难道真的想知道陛下的死因?”她转身向白晷道:“鲁王带到了没有?” 白晷恭敬道:“启禀皇后,鲁王已经带到现正在宫门外等候发落!” 燕元籍脸色突变,要知道当年是他指使鲁王给宣隆皇服下逍遥散,可是事后鲁王已经逃往晋国,却不知又怎么会落在白晷的手中。 晶后微笑道:“你还要不要和鲁王当场对质?” 燕元籍额头冷汗簌簌而下,要是鲁王将此事拆穿,他恐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我心中暗自奇怪,晶后之前并没有透露任何的口风,鲁王燕兴赐难道真的落入了她的手中,还是她故布疑云来扰乱燕元籍的阵脚? 燕元籍转身不住向后张望,白晷道:“太子是不是等待杜鹏那帮侍卫前来谋反?” 燕元籍脸上露出极为惶恐的神情:“你……” 白晷冷笑道:“我已经让御林军首领周超将杜鹏一帮逆贼全部拿下,太子恐怕等不到他们了!” 燕元籍面如土灰,晶后对形势的把握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第十八章【夺嫡】(二) 正文第十八章【夺嫡】(二) 看到势头不妙,桓谧身边的几名臣子又悄然退了下去,只剩下桓谧一个人仍然站在原处。 晶后淡然道:“桓大人还有什麽话说?” 桓谧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如炬逼视薛安潮道:“薛相国难道不记得陛下的恩典了吗?当日你在我们的面前一番慷慨陈词,如今却为何突然变卦?” 薛安潮心中有愧,不敢面对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白晷怒道:“混账,陛下尸骨未寒,岂容你在这灵堂之上胡闹!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 桓谧哈哈笑道:“白大将军,你当真好威风,好煞气!”他手指白晷道:“边境战事正急,你身为护国大将军,居然不顾国家安危,潜入秦都,意图废黩太子,却不知你维护的究竟是何人的利益!” 白晷怒道:“攘外必须安内,白某一心为国,若是不及时回秦都,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恐怕要违背圣命,让吾皇含恨九泉。” 门外四名持刀护卫冲了进来,将桓谧团团围住,桓谧面无惧色,大吼道:“我乃大秦奉常,谁敢拿我!” 四名护卫被他的威势吓倒,居然犹豫着不敢上前,桓谧怒发冲冠,环视众臣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眼看着先帝一手创立的大秦基业就断送在这帮逆贼的手中!”目光所到之处,群臣纷纷垂下头去,不敢面对桓谧的目光。 我暗暗赞叹,桓谧此人绝对可以称得上一个真正的好汉。 桓谧跪倒在地上,向宣隆皇的方向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起身忽然向晶后的方向冲了过去。 白晷及时挡在晶后的身前,却见那桓谧一头撞在晶后身边的抱柱之上,鲜血沿着他的额头迸射出来,所有人几乎同时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桓谧手足不住抽搐,口中仍然喃喃道:“我……以我血……荐……轩辕……”眼中渐渐失去了光彩,终于他的呼吸完全停滞。 薛安潮用力咬住下唇,双目中已经满是热泪,他忽然跪了下去,所有人都明白薛安潮此拜并非为宣德皇,而是为了桓谧。 晶后黯然叹了一口气道:“桓大人也算一颗忠心,不过却被奸佞小人蒙蔽。”她向白晷道:“白将军,你让人把桓大人厚葬了。” 白晷连连答应。 桓谧的死非但没有激起群臣的愤慨之心,反而让他们仅存的那点正义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一个个哪里还敢再多说话。 薛安潮颤声把遗诏读完,燕元籍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锐气,脸色铁青的跪在原地。 白晷率先来到燕元宗的身前,屈膝跪倒在地上:“臣白晷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他这一引头,其余众臣争先恐后的过来参拜燕元宗。 晶后看到大局已定,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和燕琳跪在角落,静静看着燕元宗,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开心,眉宇间的忧虑和无奈始终挥抹不去。我忽然有些同情起他来,万人向往的帝位,对燕元宗来说也许只是一副无形的枷锁而已。 桓谧的尸身已经被移走,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仍然未干,在一片白色的海洋中显得更为突出,他的死只是政权更迭过程中的一个插曲,更只是一场屠杀开始的序幕。 我和孙三分在次日的黎明离开皇宫,燕元宗上位已成定局,继续留下已经没有太多的作用。 孙三分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秦宫,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老朽还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离开呢!” 我笑道:“这次辛苦孙先生了。” 孙三分道:“这几日皇宫之内定然风波不断,我们还是远离为妙。” 我点了点头,晶后下一步恐怕就要对付薛安潮和太子这帮人,岐王既然已经顺利即位,身边有白晷不遗余力的相助,中间不会再有异常的变化。 街道上到处都是来回巡视的御林军,百姓因为宣隆皇的驾崩,一个个脸上都是愁云惨淡,气氛显得压抑之至。 车子前往枫林阁的中途,我忽然想起陈子苏,正是他的点拨才让这场夺嫡风云,避免了更多的流血发生,也许我应该先去拜访他,将眼前的形势向他禀明。 孙三分见我对陈子苏极为推崇,也愿意和我一起前往去结识一下。 我们两人来到陈子苏的家中,房门虚掩,一位中年美妇正坐在院中,想来是陈子苏的妇人。 我轻轻叩了叩房门道:“陈先生在吗?” 陈夫人柔声道:“我家相公出去了,马上就会回来,您是不是平王殿下?” 我笑着点了点头,却见她双目始终盯着别处,美眸毫无神采,看来陈子苏说她目盲果然是真的。 “平王进来吧!”陈夫人轻声道:“民妇身体不便,无法远迎!” 我和孙三分对望了一眼还是走了进去,陈夫人三十多岁年纪,大概是长期室内生活的缘故,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请随便坐!桌上有茶,平王请用!” 我看了看桌上一切都有准备,难道陈子苏知道我要来这里? 陈夫人温婉笑道:“子苏说殿下今日可能会来,他果然没有猜错!” 我笑道:“陈先生未卜先知,的确是当世奇才。” 陈夫人道:“天下间这么夸他的,恐怕只有你我二人而已。”言语间流露出无限惆怅。 孙三分忽然道:“陈夫人足下瘫痪已有几年了?” 陈夫人微颦秀眉道:“五年前我去父亲坟前扫墓,不易感染了风寒,然后下肢突然就失去了知觉。” 孙三分道:“老朽不才,愿为夫人请脉。”我心中大喜,孙三分医术高超,或许可以治愈陈夫人的顽疾也未必可知。 陈夫人点了点头,将手腕伸出。 孙三分仔细察探了一下陈夫人的脉象,沉吟片刻方道:“夫人之病,应该有药可医。” 陈夫人不能置信的说道:“先生是说……” 孙三分充满信心道:“老朽虽然不能确定可以让陈夫人恢复如初,不过经过治疗,正常行走应该不难!” “先生此话当真!”门外传来陈子苏惊喜若狂的声音,他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孙三分微笑着点了点头,陈子苏屈膝就要跪下行礼,我和孙三分一左一右慌忙搀起他。 陈子苏颤声道:“若是先生能够治好内人的双腿,陈子苏愿做牛做马以抱先生重造之恩。”孙三分道:“陈先生想谢便谢平王殿下。”他慷慨的把这个人情送给了我。 陈子苏还要道谢,我挥了挥手道:“胤空此次前来,是有些事情向陈先生请教。” 陈子苏请我入座。 我将这段时间宫内发生的事情一一向陈子苏讲述,陈子苏不住点头。 我迷惑道:“胤空有一件事百思而不得其解,既然晶后如此恨薛安潮那些人,为何不干脆把他们全部铲除,反而留下后患。” 陈子苏淡然一笑:“平王以为,这次政变除了晶后胜利以外,还有什么人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首先想到岐王燕元宗,可是他一心追求与世无争的生活,登上帝位实在非他所愿,他迷恋燕琳,可是碍于兄妹关系,晶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得偿夙愿,他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 我忽然想到了白晷,脱口道:“白晷!”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晶后一定意识到白晷经过此次夺嫡之后,在大秦的地位会更进一步,如果任其发展,恐怕会失去对他的控制。留下薛安潮那帮臣子,名义上是避免屠杀流血让群臣人人自危,实际上是为了日后分权,而制衡白晷。” 我恍然大悟,晶后的远见卓识的确高出我一筹。 陈子苏道:“只可惜……晶后的如意算盘未必能够得逞。” “先生怎么说?” 陈子苏站起身来遥望皇城方向:“表面上看晶后已经顺利夺权,可是真正起到作用的是白晷,晶后在军方并没有任何的威信可言,而且废黩太子,另立新君此事已经失去了人心,晶后早已失去了对全局的操控能力,很多事情将不可避免的向其他的方向发展。” 我被陈子苏这番大胆的预测深深折服:“如果白晷真的如陈先生所说,晶后岂不是要面临更大的危机?”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无论晶后作何打算,白晷一定不会放过薛安潮。” 我笑道:“晶后也不会放过他,对晶后来说薛安潮和太子是首先要除去的两个。” 陈子苏道:“白晷行伍出身,为人冷酷无情,他极有可能借着铲除薛安潮和太子之机,在大秦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我不无忧虑的说道:“看来这件事,我必须要提醒晶后一声。” 陈子苏诡秘一笑:“平王殿下难道没有看出,这才是您的机会所在吗?” 我不解的望向陈子苏,一时间猜不出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陈子苏道:“如果晶后独揽朝政,大权在握,对殿下未必是好事。” 我恍然大悟,自己深悉晶后的内幕,如果晶后顺利的夺取大权,自己在晶后的眼中自然成为毫无作用的人物,而我了解的那些内幕足可以为我带来杀身之祸。 陈子苏道:“殿下若想在大秦继续平安的生存下去,就必须成为晶后心中不可或缺的人物。”陈子苏微笑道:“高处不胜寒!晶后马上就会感觉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第十八章【夺嫡】(三) 正文第十八章【夺嫡】(三) 我和孙三分回到枫林阁的时候已经是正午,瑶如和采雪看到我们回来,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宣隆皇驾崩的消息早已传得街知巷闻,她们始终在为我们的安危忧虑,见到我们平安无事的归来,这才把高悬着的心放下。 瑶如掩饰不住对我的思念,紧紧抱柱我的臂膀,俏脸偎依在我的肩头。采雪静静站在瑶如的身后,矜持的向我微笑着,美目中的那丝情意却已悄然流露出来。 孙三分笑道:“我现在最想吃得就是采雪做得云吞面。” 采雪欣喜道:“孙先生稍待,采雪马上就去给您做!” 瑶如轻声道:“公子是不是一夜未眠?瑶如这就去给你铺床。” 我轻轻在她丰满的玉臀上捏了一把,低声道:“那你可要陪我!”瑶如俏脸一红,慌忙垂下头去,逃也似的向我的卧房跑去。 我哈哈大笑,孙三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我忽然想起从那副春宫图卷轴中发现的东西,拉着孙三分来到了书房,把那幅绘有裸体小人的丝帛出示给他。 孙三分拿起那丝帛仔细看了许久,方才道:“这应该是某种内功修行的图谱,上面的线条根据人体的穴道和经脉绘制。” 我心中不由得一动,自从上次被岐王的几名门客当街羞辱,我就兴起了修习武功的念头,这张图谱上也许记载的是极为厉害的武功,不然又怎会让齐国富商管舒衡如此看重? 孙三分道:“公子从何处得来的这幅图谱?” 我笑道:“就是那幅春宫图的卷轴里,本来我还以为这又是什么房中之术,现在看来应该是武功心法了。” “公子想要学武?”孙三分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点了点头:“在这乱世之中,如果没有武技防身的确处处受制。” 孙三分深表同意:“公子言之有理,老朽虽然对武功之道不慎了解,可是这幅图谱,我倒可以为你详细解答。”他医术精神,对人体穴位经络自然熟到极点。 我连续一个昼夜没有合眼,的确有些倦了,吃完午饭便回到卧室之中蒙头大睡起来。醒来已经是夜晚,瑶如在灯下正为我缝制新衣,我悄然走到她的身后,一把搂住她的娇躯,瑶如吓了一跳,纤手被针刺破。 我慌忙抓住她的纤手,将她的手指噙入口中。瑶如娇羞无限,一只手放在我的肩头,柔声道:“公子吓到奴婢了……” 我歉然道:“都是胤空鲁莽,弄伤了瑶如。”伸手挑起瑶如曲线柔美的下颌,在她丰盈饱满的樱唇上深深吻了一记。 瑶如‘嘤!’地一声扑入我的怀中,我操起她的膝弯,将瑶如横抱在怀中,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图上花式众多,不若我们尝试一下。”瑶如将螓首埋在我怀中,俏脸烫人,鼻息中发出轻声呻吟,让我越发情动。 我们在床上刚刚除去了衣物,却听到房门被轻轻叩响,采雪在外面道:“公子!有位慕容姑娘前来拜访你!” 我微微一怔,慕容嫣嫣此来一定是为了探听秦宫中的情况。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开瑶如温软滑腻的娇躯,双手在她胸前轻轻捏了一把,低声道:“你等着我,我即刻回来……” 瑶如双臂围住我的身躯,娇声道:“你就让瑶如光着身子在这里等你吗?”一双秀腿如常春藤般缠绕住我的大腿,将我的身体挤压向她的娇躯,湿润的香舌轻轻舔弄着我的胸口。 我面对瑶如的玲珑玉体,此刻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低声道:“我怎么舍得……”全心融入瑶如醉人的热情之中。 我来到书房的时候,慕容嫣嫣正在那里观看着墙上的书法,采雪为我泡好茶水,又为慕容嫣嫣换上热茶。 “慕容姑娘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我微笑着来到慕容嫣嫣的身边。 慕容嫣嫣淡然一笑:“嫣嫣不知道平王殿下晚间还是如此操劳,冒昧到访还请见谅。” 我听出她言语中包含的讽刺意味,脸上不禁有些发烧,慌忙请她坐下,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在慕容嫣嫣及时转换了话题:“嫣嫣此次前来,是想问平王殿下一些事情。” “慕容姑娘有话尽管明说,胤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一副诚恳的样子。 慕容嫣嫣浅笑道:“记得上次平王殿下曾经对嫣嫣说宣隆皇二十日之内便可康复,没想到现在他已然驾崩了!”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笑道:“世事难料,没想到宣隆皇竟然如此命薄。” 慕容嫣嫣道:“这两日宫内风云突变,白晷力捧岐王上位,太子燕元籍反被罢黩,想来其中的详情平王殿下应该是最清楚不过。” 我点了点头道:“其中的情形我的确知道一些。” 慕容嫣嫣道:“我想求平王一件事情,据闻大秦奉常桓谧以死抗争晶后,可是他的尸首被大将军白晷弃之于午门,以儆效尤。” 我心中一怔,当时我明明听到晶后说过要白晷厚葬桓谧,他居然阴奉阳违,做出这等事来? 慕容嫣嫣道:“桓谧为人刚正不阿,为官素有清誉,死后却遭到白晷如此折辱,此人实在是卑鄙到了极点。更有甚者,他不但将白晷弃尸午门,还下令查抄桓奉常一家,桓家三十二口全部被打入天牢之中。” 我倒吸一口冷气,陈子苏分析的果然没错,白晷这样做分明是不把晶后放在眼里。 慕容嫣嫣道:“嫣嫣想请平王在晶后面前为桓氏一门求情,饶过她们孤儿寡母的性命。” 我沉吟片刻方道:“不知慕容姑娘和桓谧有什么关联?” 慕容嫣嫣道:“桓大人的女儿桓小卓是嫣嫣的闺中密友,还请平王殿下仗义相救。” 我点了点头,慕容嫣嫣从袖中拿出十万两银票,放在我面前:“如果这些不够,平王尽管直言。” 我正色道:“嫣嫣姑娘把胤空看成什么人了?”把银票重新推还给慕容嫣嫣。 慕容嫣嫣并没有收回的意思,轻声道:“这些银两是供平王打点之用,殿下请勿推迟。”她忧心忡忡道:“据嫣嫣刚刚得到的消息,太子一行已经被逐出秦都,相国薛安潮也被白晷软禁在官邸中,秦都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看来晶后果然失去了对局面的把握能力。 送走了慕容嫣嫣,我马上换好了衣服,让仆人备好车马准备入宫。采雪来到我面前轻声道:“公子,此去千万小心。” 我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采雪道:“有些事情并非人力可为之,公子切勿勉强……”她一双美目之中充满忧虑,刚才我和慕容嫣嫣说话时她就在一旁,肯定知道我是去为桓谧一家求情,故而劝我明哲保身,不要被牵连进去。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俏脸:“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采雪咬了咬下唇,美目中荡漾着无限娇羞,我忽然想起她昔日的美艳,这件事过后,我一定要让采雪换回原来女儿装束。 ********************************************************************** 第十九章【失控】(一) 正文第十九章【失控】(一) 桓谧一家的死活跟我毫无关系,我之所以现在选择入宫面见晶后,主要是考虑到此刻晶后是最为孤独和彷徨的时候,也是最需要别人关心的时候。 皇城内依然一副肃穆萧飒的景象,御林军戒备森严,比起以前没有任何的松懈,途经午门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掀开车帘,却见午门的城楼上,果然有一具尸首被高悬在上面,想来那就是大秦奉常官桓谧的尸首。冷月照射在尸首之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黑影,此情此景越发显得凄凉, 我心中暗暗嗟叹了一声,桓谧本想用自己的生命来激起众人的斗志,没想到竟沦为白晷震慑百官的工具。 裕德宫前身穿孝服的宫女和太监仍然在不停的忙碌着,我留意到除了几名负责宫中礼仪祭祀的官员,其他的重臣大都已经离去,宣隆皇新丧,按理说大秦的臣子都应该在此守灵,难道有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带着满腹的疑虑向裕德宫走去,迎面碰到许公公,他正端着夜宵从宫内走出,看到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已经两天粒米未进了……” 我伸手接过托盘道:“我去劝劝她。” 许公公道:“皇上和白将军去正德殿商议葬礼之事,大臣们多数都过去了,这边反倒冷清了起来。”言语中隐隐流露出不满。 我向他道:“许公公,您年事已高,还要保重身子,皇后以后还要靠你照顾。” 许公公连连点头,又道:“刚才三皇子打翻了烛台,皇后一怒之下将皇子公主全部都赶了出去。” 我点了点头,轻轻推开裕德宫的大门,一股冷风从我的身后吹入,整个大厅之中白色帷幔飘拂而起,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大殿之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名宫女坐在那里打着瞌睡,我并没有打扰她,蹑手蹑脚的向内殿走去。 掀开白色帷幔,我看到晶后静静坐在宣隆皇的棺椁前,双目呆呆望着远方,竟似有些痴了。我将托盘放在晶后身边,恭敬道:“母后!” 晶后这才缓过神来,骇然道:“胤空!你……你何时进来的?”她的声音显得虚弱无力。 我轻声道:“儿臣刚刚进来。” 晶后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了……” “此时还是深夜!” 晶后秀眉微颦,从座椅上站起来,她忽然娇呼一声,身躯险些倒在地上,我慌忙上前搂住她的纤腰。娇躯入怀,让我心神为之一荡。 晶后在我的扶持下重新坐了回去,苦笑道:“想来是坐得太久,脚都麻了。” 我蹲在地上道:“母后!孩儿帮你活络一下血脉。” 晶后点了点头,想来并不反对。我内心一阵狂喜,双手捧起晶后的足踝,放在我的膝盖之上。 虽然隔着罗袜,我仍然能够感受到晶后足踝的圆润细腻,晶后的小腿纤长而圆润,没有丝毫的赘肉,我有节奏的揉搓着她的双腿,晶后用力咬住下唇,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吟。 我手上减轻了几分力度,关切道:“母后是不是嫌孩儿手重?” 晶后摇了摇头道:“你揉捏的甚是舒服,酥麻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我趁机道:“母后好像心事重重,不知所为何事?” 晶后叹了口气,美目之中隐然有泪,她呆呆注视着一旁的烛火,过了许久方才道:“你深夜入宫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拜祭父皇吧?” 我点了点头道:“孩儿什么事情看来都瞒不过母后,我此次来是求母后放过桓氏一门的性命!” 晶后娇躯微微一震,她纤手紧紧握住座椅的扶手道:“我不是已经下令厚葬桓谧了吗?” 我压低声音道:“桓谧的尸身现在被悬挂在午门之上,桓氏一门老小尽数被打入天牢之内……” 晶后重重的在扶手上拍了一掌,显然愤怒到了极点,随机愤怒又转变为无奈:“一定是白晷做得这件事……” 我低声道:“母后难道真的让白将军就这样任意胡为?” 晶后幽然叹了一口气道:“白晷手握重兵,我原本想利用他在军界的实力,击败太子和薛安潮一帮人等,没想到他竟然借着元宗登基之事,大动干戈……”她的俏脸上浮现出莫名的悲哀:“你恐怕还不知道,他在一日之间已经假借元宗之名连杀七名重臣……根本没有将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晶后的美眸中充满了深深的悔意。 我站起身来,轻轻为她揉捏着肩头,晶后道:“于今之计,我只好等元宗正式登基后,再做打算。” 我安慰她道:“白晷虽然志在独揽大权,可是目前他若想巩固在大秦的地位,就必须拥立元宗为帝,短时间内不会有谋反之心,母后无需过虑。” 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危难之时,我的这帮皇儿竟然看不清眼前局势,无一人可为我分忧,幸亏还有你在我身边。” 我深情道:“母后待孩儿恩同再造,即便是让胤空赴汤蹈火,胤空也没有任何怨言。” 晶后颇为感动,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掌,我心中一阵激荡,从身后猛然将晶后微凉的娇躯揽入了怀中。 晶后的娇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即缓缓的转过头来,美目中满是惊奇,但却没有任何的愤怒,我低声道:“胤空的心中无时无刻都充满着母后的影子。”这句话我的确是由衷之言,晶后深不可测的美眸忽然荡漾起来,我从中马上寻找到了那一点一星的情火。 我深知这是晶后最为孤独和落寞的时刻,也是她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身为一个女人此时最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爱护,机不可失,我无论如何都要冒险一试,突破晶后最后的防线。 我轻轻吻在晶后柔美的玉颈上,顺着她颈部无懈可击的曲线,吻上她的耳垂、面颊,最终停留在她冰冷的双唇上。 晶后美目紧紧闭上,娇躯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位未经人事的少女,我用舌尖启开她的樱唇,探入她的檀口之内,晶后‘嘤!’地轻吟了一声,香舌终于被我成功的俘获,我的手伸入长裙抚摸在让我早已向往许久的秀腿之上。 晶后身体的温度在我的抚摸下不断的升高,俏脸泛起一层迷人的嫣红,一双秀腿下意识的夹紧,我将她的娇躯横抱起来,和她隐入白色的帷幔之中,右手轻轻撤去她孝服的裙带。 晶后头上的白色孝带在缠绵中滑落,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流淌在双肩之上,我轻轻褪去她的外衫,面孔紧紧印在她温软的胸膛之上。 晶后纤长的玉臂搂住我的头颅,我慢慢的将她放在白色的地毯上,手指沿着她身体完美的曲线轻柔的抚摸着,晶后的双手捧住我的面孔牵引着我来到她的身上,我捉住她的双唇,身体全力沉了下去。 随着晶后极度压抑的呻吟,一条长长的白色帷幔从空中缓缓飘落,覆盖在我们紧紧纠缠的肉体之上…… 我全心的投入到和晶后的欢愉之中,在这庄严肃穆的灵堂之上,却别有一番异样的刺激和新奇。 ********************************************************************** 第十九章【失控】(二) 正文第十九章【失控】(二) 我的激情终于无可遏制的晶后的体内爆发,晶后近乎痉挛的拼命抱紧了我的身躯。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一股莫名的寒意沿着我的脊髓传遍了我的全身,我迅速扭过身去,却见晶后的贴身宫女茹儿,满脸煞白的站在帷幔之后,我刚才和晶后沉浸在激情之中,竟然忘记她还在宫内,想来是刚才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闯了进来。 我迅速从晶后的身上爬了起来,茹儿此刻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脚下根本就无法挪动。 我操起地上的白绫,果断的扼住茹儿的咽喉。 晶后美目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再无顾虑,用力勒住茹儿的咽喉,茹儿抓住我的手臂,怎奈她的力量终究柔弱,不一会便气息全无,双腿停止了抽动,我犹不放心的探了探她的鼻息,这才确信茹儿已然气绝身亡。 晶后默默穿好了孝服,缓缓来到茹儿的尸首前,美目之中泪光盈盈,茹儿跟随她已有多年,主仆间的感情十分深厚,如果不是被她撞破了我们的事情,也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茹儿的死让我们两人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晶后冷冷道:“今晚的事情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我点了点头,披上自己的孝袍,如果宣隆皇泉下有知,看到我在他的棺椁旁上了他的老婆不知有何感想。 我深知对待晶后和其他的女人不同,就算和她已经发生了深层的关系,我最好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晶后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软化下来,俏脸微微发红,我刚才带给她的愉悦仍然没有完全褪去。她轻声道:“胤空,你刚才求我放过桓氏一族?”她的声音渐渐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如果母后为难,就当胤空没有说过。”现在喊她母后,内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晶后道:“我马上下一道懿旨,让许公公亲自去大牢,将桓氏一族放了……”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桓谧的尸首也让他家人领去,好生安葬了吧。” “多谢母后!”我深深一辑。我来此之前,本来想向晶后建议分权之道,没想到和晶后之间会发生这种事情,只好以后再寻找机会了。我看了看托盘内早已凉透的夜宵,关切道:“母后还是吃些东西,距离陛下安葬还有数日,如果这样下去,恐怕会熬坏身子。” 晶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走出裕德宫,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一丝青灰色,一群乌鸦从宫殿的上方飞过,嘶哑的叫声在空中久久回荡,愈发加重了这份清冷。 许公公和两名小太监站在御花园前,呆呆看着那群乌鸦,喃喃道:“神鸦也来辞别吾皇了……”乌鸦在民间虽然被视为不祥之物,可是在皇宫之中却被视为神灵。 许公公看到我,迎过来道:“薛无忌逃跑了!” “什么?”我瞪大了双眼,薛无忌明明服下了七日醉又怎会逃跑? 许公公低声道:“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魏玉山,几名侍卫全部都被砍死在冰窖里。”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魏玉山和薛无忌的关系非同一般。 许公公道:“薛无忌身为大秦卫尉,在宫内侍卫中自然有几个知交,只是没有想到竟会是魏玉山。” 我心中暗道,薛无忌逃走对我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个噩耗,正是我和燕琳设计将他拿下,他一定对我恨之入骨,以后只要有机会,他势必会对我进行报复,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不安,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解决了薛无忌,如今悔之晚矣。 许公公道:“这件事我还没有禀告皇后。” 我低声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她,母后知道也只是平添心事。” 许公公忧心忡忡道:“这两日皇后的压力太大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我迎面碰上一队御林军押解着囚犯经过,我依稀认出其中有几个是朝中的大臣,看来这场宫廷变乱仍然没有结束,晶后虽然一手挑起这场夺嫡风波,白晷却利用此次机会将风波演化成一场暴风骤雨,时势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回到枫林阁的时候,早有一位客人在那里等候,此人是来自大康的使节周若水,我在大康的时候曾经和他接触过,那时候他只是宫内负责礼仪的执事官,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也获得了提升。 周若水看到我回来,慌忙跪倒在地上恭敬道:“平王殿下!” 我笑道:“这里不是大康,我也不是什么平王,你起来吧!” 我和周若水分宾主坐定,周若水道:“臣此次是专门参加宣隆皇的葬礼。” 我不禁有些奇怪,从康都到秦都就是日夜兼程也要花去五天五夜的时间,却不知周若水如何赶到的。 周若水道:“歆得皇于半月前便猜出宣隆皇必死无疑,所以让臣十日前出发。” 我心中一怔,想起之前慕容嫣嫣曾经问过我宣隆皇的病情,难道她从中猜出了什么端倪? 周若水道:“皇上让微臣给平王带来了一封信。”他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奉到我的面前。 我当着他的面展开了那封信,信中无非是一些虚情假意的宽慰之辞,从笔迹我已经认出这并不是父皇亲笔所书,看来他连提笔给儿子写封信的功夫都没有,我对他的失望又增加了几分。 我放下书信道:“父皇的身体怎样了?” 周若水道:“陛下身体强健,神采更胜昔日。” 我内心暗暗苦笑,父皇若是始终强健下去,岂不要急死我那帮等待继位的兄长,不过这对我倒不失为一个好消息,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积蓄自己的力量。 周若水道:“雍王千岁知道我前来,特地让我给殿下稍来了礼物。”他让随从将两个大大的礼盒放在桌上。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我这个庸碌无为的叔父竟然还记得我。周若水又向我介绍了大康近期的情况和朝中的变动,我留他在府中吃完午饭方才离去。 三日之后,天色还未放亮,在元宗和晶后的主持下,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以及各国前来吊唁的使节,在大秦太庙举行了隆重庄严的仪式后,把宣隆皇的遗体运往秦都以西,葬入秦室历代君主的“园寝”。 御林军在统领周超的率领下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方开路,龙骧军护卫两旁,虎翼军在最后押阵,运载陪葬物品的骡车达千乘之众,送葬的队伍连绵十多里。 秦都的百姓披麻戴孝,跪在道路两旁哭着哀送这位一手将大秦发展壮大的君主。 晶后和元宗都哭得死去活来,闻者心酸。 我身披孝服走在众皇子的身后,距离九公主燕琳很近,她在两名宫女的扶持下,哭得异常凄惨,宣隆皇死后,她现在已经是父母双亡。 白晷纵马走在大臣队伍的最前方,脸上表情严峻,流露出悲痛莫名的神情,我知道他自然不会真心的悲痛,眼前的样子只是在做戏。 天空开始飘起细雨,气氛更显得肃穆悲沉,送殡队伍走了几个时辰,才在午后时分抵达了秦室“园寝”。 宣隆皇的陵墓分从内到外三重城垣,结构和秦宫大致相同,在东南西北各建有角楼,守卫森严,各有一名陵官主管。 通往陵园的主道两旁排列着陶制兵马车俑等守墓饰物,进入陵内后,由大秦新任奉常官曲靖来到墓旁的寝庙里,先把宣隆皇的衣冠、牌位安奉妥当,由大将军白晷宣读祭文,然后才举行葬礼。我留意到宣读祭文之事本该由相国薛安潮执行,却不知道今日他因何没有亲临葬礼。 把灵柩移入皇陵的墓室时,晶后哭得晕了过去,连我都无法分清她此刻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 第十九章【失控】(三) 正文第十九章【失控】(三) 三天后,秦都军民才脱下孝服焚掉,一切重新回复正常。 在各国使节离去之前,秦惠安皇也就是燕元宗,在秦宫设晚宴请各方宾客,我也在受邀之列。燕元宗特地让人通知我提前来到皇宫,私下和我有事相商。 我提前一个时辰来到宫中,燕元宗一身黑色朝服静静坐在旭阳宫中,他的前方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大大的秦国疆域地图。他的眼神迷惘而虚无,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敢打扰他,静静站在他的身后。 过了许久燕元宗方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我慌忙跪下道:“胤空参见陛下……” 燕元宗苦笑道:“这里并没有其他人,你也无须做样子给我看,起来吧!” 我这才站起身来,轻声道:“皇兄找我有什么事情?” 燕元宗道:“母后为我订下一门亲事!” 我心中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如此说来胤空要恭喜皇兄了!” 燕元宗站起身来:“你可知道那女家是谁?” 我摇了摇头,此事之前并无任何征兆,我又怎会知道。 燕元宗走了两步方才道:“就是白晷的大女儿白俪姬!” 我不由得大吃一惊,白晷果然厉害,他将女儿嫁给燕元宗之后,便贵为国丈,加之手握大秦兵权,在大秦声势之显赫已无人可出其右。 燕元宗愤然道:“自从我父皇驾崩之后,白晷骄横无道,威慑朝野,先后已经诛杀十余名朝内重臣,狼子野心早已昭然于日月之下,我岂可娶此贼的女儿为妻!” 这件事的确十分的严峻,燕元宗至今尚未娶妻,若是迎娶俪姬,她就理所当然的成为皇后的第一人选,以白晷目前的声势,此事已经成为定局,难道晶后就任凭白晷发展壮大不成? 燕元宗道:“我求过母后,可是她坚持让我娶俪姬为妻,无论如何都不愿收回成命!”他抓住我的手臂道:“胤空!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说服母后!” 我点了点头道:“胤空愿意为皇兄尝试一下,不过母后未必肯听……” 燕元宗道:“母后自从葬礼之后,终日躲在凤阳宫中,对朝中发生的一切全都不理,难道就将这个乱七八糟的摊子丢给我不成?” 我忍不住苦笑了起来,燕元宗看来并不了解自己的母亲,眼前的这个局面,晶后要比任何人都要难过的多。 自从和晶后发生了那件事后,我一直都在回避她,这并不是出于对她的恐惧,而是我想给她一个相对冷静的空间,去考虑应对眼前的政局,并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孽情扰乱她的心神。 几日不见,晶后又憔悴了许多,这却更增加了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弱风韵。 看到我,她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指了指身边的座椅道:“元宗让你来的?” “母后圣明!” 晶后淡然一笑:“你这次来是不是来劝我收回成命,取消这门亲事?” 我摇了摇头道:“胤空并无此意!” 晶后道:“那你来此究竟为了何事?” 我看到四处无人,低声道:“胤空此来是为了母后!” 晶后秀眉微颦,露出一丝怒色,她肯定是误以为我心中仍然牵挂着那日发生的事情。 我轻声道:“白晷居功自傲,骄横无度,母后为何还要让太子迎娶他的女儿,让他的权势更进一步?” 晶后脸上的神情稍缓,反问道:“你以为哀家还有选择吗?” “母后此举是不是为了让白晷安心?” 晶后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道:“今日上午薛安潮的府邸突然失火了,府内一百多口人命,尽数亡于大火之中。” 我惊讶之极,脱口道:“此事难道又是白晷所为?” 晶后用力咬了咬下唇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我而起,昨日白晷面见元宗让他下旨查办薛安潮,我并未答应,没想到今日一早便传出这个噩耗。” 我心下黯然,这薛安潮一定是白晷所杀。 晶后道:“元宗的婚事是我提出的,白晷长女俪姬姿容美丽,秀外慧中,娶她为后,也算门当户对……” “母后有没有考虑过皇上的感受?” 晶后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元宗身为一国之君,又岂可凡事都以个人利益为先?” 我建议道:“母后!白晷趁着政权变换之机,大开杀戮,意在削弱皇上和母后的力量,长此以往后果将不堪设想,母后最好及时扶植新生力量与白晷抗衡。” 晶后美目中流露出欣赏之色,她轻声道:“我又何尝没有想过,薛安潮本来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可是现在已经被白晷这个逆贼先行除去,放眼朝中,再无他人有足够的能量和他抗衡,我之所以让元宗娶俪姬为后,也只是想暂时把白晷稳住。” 我低声道:“薛安潮早已成为白晷最大的隐患,白晷又岂能容他继续活下去,母后若想除掉白晷首先要从内部开始分化他的权力。” 晶后轻声问道:“说来听听!” 我拿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此举我意在试探晶后的反应,要知道桌上的这杯茶水乃是晶后刚刚饮过,旁边为我泡的新茶我故意不动。 晶后双目掠过一丝媚色,却没有显现出任何责怪的意思。 洁白如玉的茶盏之上隐然留有她唇齿的芬芳,我轻轻嘬了一口方才放在桌上:“胤空的意思是扶植白晷的亲信!” 晶后美目猛然一亮,脱口道:“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她欣喜的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赞道:“妙计!随着地位的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表面上看起来我对白晷恩宠有加,实际上用他的部属来分化他的军权,好!” 我笑道:“此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母后要在白晷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提升其他人在军中的地位。” 晶后道:“白晷昨日还求我提拔周超和王元德,好,我这次便做个顺水人情,让周超统领秦都御林军,官升两级,顺便把龙骧军和虎翼军也划给他调度。水军总都督的位置就留给王元德。” 我又道:“古有二桃杀三士之典故,母后提拔他们的同时,切莫忘了让他们之间产生利益冲突。” 晶后欣赏的点了点头道:“今天的晚宴你就不必去了,随我去将军府去一趟。” 我微微一怔道:“母后要去白晷那里?” 晶后微笑道:“元宗大婚以前,我总要去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将军府位于秦都城南乌雀街,此地远离繁华闹市,居住的大都是秦都的上流权贵,建筑风格各有千秋,街道全部用大块的青石砌成,月光辉映下露出深沉的反光。宣隆皇死后的宵禁仍然没有解除,大街上行人稀少。 晶后此次出宫并不想惊动其他人,只带了我和许公公前往。 马车在将军府前停下,我搀扶着晶后走下马车,许公公来到门前向那两名门倌通报了一声,两人慌忙向府内跑去,我这才知道晶后此次造访事先并未通知白晷。 没过多长时间,白晷一身便服慌忙迎了出来,跪下道:“微臣不知太后驾到,未曾远迎,还望太后恕罪!”宣隆皇已死,燕元宗成为大秦的皇帝,晶后理所当然的升级成为太后。 晶后摆了摆手道:“白大将军何须如此客气,马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赶快起来吧!” 白晷这才站起身来,神情显得极为恭谦,又跟我打了个招呼,在前方引路,我和晶后跟随他向正堂而来。 白晷的府邸虽然规模庞大,可是并无繁琐的装饰,整座府邸显得十分的简朴。 走过三进三出的宅院,绕过山水照壁,来到白府正堂‘卧虎堂’,几名仆妇规规矩矩的跪在门前,厅堂内灯火刚刚燃起, 晶后笑道:“白将军,怎么没见你的两位千金?” 白晷恭恭敬敬道:“臣已经让人去通知她们,晶后请在厅中稍后,她们两个就快到了。” 正文 第二十章【画虎】(一) 正文第二十章【画虎】(一) 我和晶后在厅中坐了,下人为我们奉上香茗。我的目光被悬挂在正面墙壁上的卧虎图吸引了过去。 卧虎图长约两丈高约七尺,画面上一只白色猛虎倦伏于花丛之中,虎目之中毫无杀气,反倒流露出一丝温顺可爱的神态,我好奇的走了过去,画面的笔触和用色都是一流水准,只是画者胸中并无豪气,无法勾画出猛虎的威猛气势。 白晷在身后道:“白某早就听说平王殿下书画双绝,可否品评一下这幅卧虎图。” 我淡然笑道:“如果胤空没有猜错,这幅画的作者应该是两个人!” 白晷奇道:“何以见得?” 我指了指画面道:“看出这应该不难,花丛和猛虎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手笔,花朵勾勒的精心细致,线条柔美圆润,猛虎却下笔随意,线条流畅不羁,一个人绝对无法画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用色却恰恰相反,猛虎着色素雅清淡,花朵用色鲜艳夺目,又恰似两者刚好对换了位置,如果胤空没有猜错,这花朵的颜色定然是画虎者所填,这猛虎的色彩却是绘花人所为。” 白晷赞道:“平王果真好眼力!”他又道:“平王看看这幅画可有什么缺憾?” 我笑道:“胤空斗胆评上几句,论到画功这幅画的确可以称得上一流,可是若是从布局上来看这幅画只能沦为二流,若是谈到意蕴,这幅画充其量只能算上三流!” 白晷似乎被我引起了兴趣,大声道:“愿闻其详!” “此画名为卧虎图,自然以虎为主,虎者百兽之王也,傲啸山林,震慑众生,此虎却画的温顺如猫,目光中找不到任何煞气。” 白晷轻轻嗯了一声。 我又道:“虎旁点缀的百花本来勾勒的恰到好处,可是用色却偏重于艳丽,有喧宾夺主之嫌,让人一眼看去只见百花,却看不到猛虎,猛虎的气势又输了几分,这才是最大的败笔……” 我的话还未说完,却听到身后一个悦耳的声音道:“满口的胡说八道!”我骇然回过头去,却见一对清丽绝俗的少女悄生生站在门前,两人身材长相都有几分相似,穿着一样的白色棉质长裙,左侧的少女年纪稍长,冠发蛾眉,流露出一股天生高贵的雍容气度,右侧的少女年纪小些,俏脸上稚气未脱,从头到脚,一点装饰也没有,但是通体清洁,一尘不染,衣服又极称身,柔肌胜雪,别有一种清丽脱俗之致,人更生得修眉横黛,星目澄波,色比花娇,颜同玉润,虽然脂粉不施,那一种绝世的容光,竟使人对面不敢逼视,她一双美目愤愤然盯住我,大有跟我誓不罢休的气概。 白晷故意扳起面孔叱道:“思绮!不得无礼!” 原来这就是白晷的两个女儿俪姬和思绮,我心中暗赞,这白晷真是祖上积德,居然生出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同时也不免有些遗憾,俪姬如此一位绝代佳人眼看就要嫁给燕元宗那个变态。 “还不快见过太后!”白晷大声道。 俪姬娇柔一笑,婷婷袅袅向晶后走去,思绮仍不解恨的瞪了我一眼,这才向晶后走去。 “俪姬、思绮见过太后娘娘!” 晶后笑着搀起她们,左右看了几遍,赞道:“白卿家生得好女儿,真是让哀家越看越爱!” 俪姬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即将嫁入宫中,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矜持,思绮显然没有姐姐那般温柔,仍旧记恨着我刚才的评论,一双美目偷偷瞪了我多次。 白晷把我介绍给她们姐妹,思绮道:“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个康国的质子!” 白晷怒道:“绮儿!休得胡说!” 我笑道:“白大将军勿要怪她,思绮小姐说得确是实情。” 俪姬柔声道:“平王殿下请勿见怪,我这妹子平时娇纵惯了,不懂得什么礼数!”她声音宛如出谷黄莺,吐字呼吸充满诱人韵律。 思绮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凭什么说这幅画连三流水准都算不上?” 我心中暗笑,我已经看出这幅画八成是她和姐姐两人合作完成,刚才我把这幅画批驳的一无是处,自然让她大为光火。 俪姬劝道:“绮儿!平王殿下说得不错!” “什么说得不错?我看有些人只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眼高手低之辈!” 晶后也笑了起来:“绮儿这孩子性情倒是率真可爱。” 我内心中对白晷的两个女儿忽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我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刚好可以在她们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绝艺,或许可以赢取这姊妹两人的芳心也未必可知。 我微笑道:“在下不才,愿为白将军画上一幅卧虎图。 白晷笑道:“如此甚好,也让这小丫头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让下人为我取来笔墨纸砚,雪白宣纸平铺在书案之上。 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她对我的画技充满了信心。我慢慢来到书案前,并不急于落笔,转身向思绮道:“思绮小姐可愿为我磨墨?” 思绮撅起可爱的樱唇道:“画幅画哪里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我微笑道:“小姐此言差矣!想完成一幅画作,首先就要讲究墨汁的均匀浓淡,我看思绮小姐用墨水准高超,所以才有此要求。” 思绮勉为其难的走了过去,帮我磨墨。我又向俪姬道:“还请俪姬小姐为我调色!” 俪姬温柔的点了点头,来到书案的另一端。 我向下人要了一盆清水,洗净双手后揩干,这才闲庭信步的回到书案之前,思绮小声嘀咕道:“故弄玄虚!” 我向她挤了挤眼睛,伸手捻起狼毫,饱蘸墨汁,在丈许的白宣之上笔走龙蛇。 一旦进入状态,整个天地之中仿佛只有我一人存在。 每一笔都倾注我的全部热情,我的每一次落笔都看似随意,但仔细看上去确又是那样无懈可击。 思绮的目光由开始的不屑渐渐变成了一种欣赏,进而变成了一种钦服。俪姬的美目也流露出崇拜的神情。 “好了!”我在画上留下题跋,轻轻将狼毫搁置在笔架之上。 白晷欣赏的点了点头:“好画!”画面上一只猛虎倦伏于山崖之上,虎目炯炯,露出慑人光华,天空愁云惨淡,一场风雨即将来临。无论笔势、笔力、笔意都无懈可击。 白晷笑道:“平王果然名不虚传。” 我微笑道:“若非感受到白大将军的虎威,胤空也画不出这猛虎的气势来!” 白晷哈哈大笑。 俪姬和思绮仍然在观赏着我的大作,对我的欣赏可见一斑。 晶后微笑道:“白将军,过两日我便让人聘礼送来!” 白晷恭敬道:“臣以为俪姬入宫之事还是暂缓一下。” 晶后皱起秀眉道:“怎么?白将军莫不是以为元宗配不上你女儿吗?” 白晷慌忙跪倒在地上道:“太后娘娘切勿动怒,请容微臣解释!”俪姬和思绮见父亲突然跪下,不知发生了何事,慌忙也跟着跪下。 晶后幽然叹了口气道:“白将军,赶快起来,莫要吓到了你这两个乖巧的女儿。” 白晷这才起身道:“先皇刚刚入葬,现在就为陛下举行大婚,恐怕会落为他人话柄!” 晶后道:“这你无需担心,我负责向那帮大臣解释,大秦不可一日无君,一样不可无后,元宗身居高位,身边又怎能无人辅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白晷连连点头。 我心中暗骂,这白晷当了皇帝的老丈人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表面上还装出诸多顾虑,真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 晶后道:“白将军,我还有一个想法。” “太后请讲!” 晶后看了看我道:“你看我这个孩儿怎么样?” 白晷微微一怔,低声道:“平王殿下天资聪颖,文采过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天之骄子……” 第二十章【画虎】(二) 正文第二十章【画虎】(二) “你既然这么欣赏他,我也就放心了。” 晶后笑着望向思绮道:“这思绮纯真可爱,我看她和胤空倒是挺合适的一对儿,白将军意下如何?” “这……”白晷一时间怔在那里,晶后这可给了他出了一个难题,我虽然也是王爵称号,表面上还是晶后的义子,可实际上只不过是大秦的一个囚徒,哪有父亲愿意将女儿许配给囚犯的道理。 白晷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冷汗,他许久方道:“只是……绮儿还小……” 晶后笑道:“白将军此言差矣,我只是想为他们两个订下婚约,又不是让他们两个即刻完婚。”晶后话说到这个地步白晷再也想不到推脱的理由。 我心中大乐,没想到自己凭空捡了个便宜,抛开白晷这个阴险狡诈的岳丈不论,思绮的绝世姿容早就让我心动。 晶后道:“思绮,你若是不反对,我便当你默许了!” 思绮俏脸通红,既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想来刚才她已经被我的才情所打动,再加上我外表出众器宇不凡,又有哪位少女不会心动呢? 俪姬美目中隐隐露出一丝忧郁,她忽然开口道:“父亲怎么忘了,思绮自幼便订下一门亲事,一女岂可许配两家!” 白晷恍然大悟道:“是啊!我倒忘了,思绮小时我曾经为她订过一门亲事……” 晶后面露不悦之色,冷冷道:“许配给谁家?” 白晷犹豫了一下方道:“白某的一位老友吴开山……”他分明是在撒谎。 “把那门亲事退了!有什么事情哀家来担待!”晶后愤愤然摔下一句话,再也不看白晷一眼,转身向外走去,我慌忙跟了上去。 来到大门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却见白氏父女仍然站在那里,思绮见我回头含羞垂下头去,俪姬美目之却充满惆怅和失落。 我心中一动,俪姬分明也为我的才情所动,刚才的那番话究竟是为了维护妹妹,还是出于忌妒?也许后者的成份更多一些。 离开将军府,晶后情不自禁露了微笑,我知道她今晚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心中自然快慰到了极点。 我心中暗自得意,晶后和白晷的斗争刚刚开始,我就落到了天大的便宜,不过这个白晷肯定不会轻易把宝贝女儿许配给我,需要想个法子尽快把思绮弄上手。 晶后轻声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微微一怔,慌忙道:“孩儿有何值得得意的事情?” “不但得到一位绝世美女的芳心,还有可能拥有一位势倾天下的岳丈,这还足以让你开心吗?”晶后的笑容十分的耐人寻味。 我忽然醒悟到,晶后为我订下这门亲事不仅仅是为了打击白晷,她还想让我利用这个机会趁机接近白晷,甚至获取白晷的信任。 我大胆的握住了晶后的柔荑,低声道:“在胤空的心中,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母后的地位。” 晶后轻轻挣脱了一下,然后慢慢的靠在我的肩头,我的手沿着她的衣襟探入了她的怀中,晶后在我的抚弄下,身体完全瘫软了下来,她轻声在我耳边道:“你不怕我斩掉你的脑袋!” “死在母后的裙下,胤空今生无憾……” 我自然不会死在晶后的长裙之下,反倒是晶后几度在兴奋中就快昏死过去。她的长腿环围住我的身躯,身体竭力的后仰,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我的舌尖沿着她身体的曲线移动到她的胸前。 晶后的指甲深深陷入我肩背的肌肉中,些许的痛感让我的进击变得更为猛烈。晶后在我的身下辗转逢迎着,此刻的她才完完全全回归到女人的位置。 月光如水,从窗格透射到凤阳宫内。晶后为我穿上外袍,在我的脸上轻轻吻了一记。我反手搂住她的纤腰,将她紧紧贴在我的身后,晶后轻声道:“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时辰,还是赶快离开吧……” 我依依不舍道:“胤空好想留下来陪伴母后。” 晶后搂住我的身躯:“有空我会传召你。”她的这句话让我怀疑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究竟占有怎样的位置,难道晶后对我并没有半分的感情,只是将我当成一个男宠而已? 晶后很快就为元宗和俪姬定下了大婚之期,考虑到宣隆皇驾崩不久,多少要顾忌臣民的感受,她将婚期定在三个月以后。 白晷对朝中大臣的打压报复也开始有所收敛,动荡许久的秦都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晶后为了避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传召我入宫,我多数时间都留在枫林阁,陈子苏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和我一起讨论形势,闲暇之余我在孙三分的指点下修炼起春宫图上的图谱,也许是我毫无武功根基的缘故,修炼十余天,仍然没有得到其中的法门。 不觉已是清明,细雨霏霏,我一早便准备和瑶如采雪去胭脂湖边踏青。正要出门却看到钱四海和管舒衡一起走进门来。 我笑道:“今天是什么风?居然把两位大财东吹到我这座破庙里来?” 钱四海呵呵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钱某今日是来找你晦气来了。” 我把二人请入房内,让瑶如为他们奉上茶水。 管舒衡笑道:“难怪平王殿下最近深居简出,原来躲在这里金屋藏娇!” 瑶如俏脸红了红退了出去。 我向钱四海道:“钱老板不是去济州接管盐场了吗?怎么还留在秦都?”我马上想到钱四海八成是因为皇位的归属未定,始终未敢成行。 钱四海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平王好像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我这才想起上次曾经答应他向晶后求情赦免一田氏盐场原总管徐达迟,我的确在晶后的面前提过,晶后也答应了下来,可是看钱四海的表情,那张赦免诏书肯定没有送到他的手上。晶后最近忙于皇宫事务,可能把这件小事给忘记了。 我歉然道:“钱老板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到。” 钱四海呵呵笑了起来:“平王千万不要介怀,钱某没有催你的意思,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后自然兼顾不到这种小事。” 管舒衡道:“今天我们来一是为了和平王聊聊,二是为了请平王赴宴。” 我笑道:“管老板怎么如此客气,你远道从齐国而来,按理说应该胤空来尽地主之谊才对,怎能三番两次的让您破费。” 管舒衡笑道:“平王误会了,这次请你的是我的干女儿嫣嫣,我只是捎个消息过来罢了。” 我眉头微微一皱,这慕容嫣嫣请我肯定是为了我帮她求太后赦免桓氏一门的事情。不过她若是表示谢意大可亲自前来,却不知又为何让管舒衡前来邀请。 管舒衡满怀深意的向我笑道:“听闻平王殿下已经和白大将军的小女儿已经订下婚事,不知可否属实?” 我摇了摇头道:“传言而已……”晶后虽然提出了这件亲事,可是白晷并没有当场答应,我自然不能承认这件事。 钱四海双目转了转,他狡黠笑道:“据说白大将军的女儿思绮清丽无伦,若是平王能够娶她为妻倒是一桩美事。” 两人旁敲侧击想从我嘴中打听一些宫内的消息,我避重就轻的应付了几句,聊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他们有告辞离去的意思,看来我携美踏青的计划只好泡汤了。 采雪这时走了进来,附在我耳边轻声道:“宫里来人了……”我慌忙起身向外迎去,却见燕琳的贴身宫女芸儿,我本来还以为是晶后传召我,没想到会是燕琳。 芸儿向我施礼后道:“平王殿下,公主有急事请你入宫!” 我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我准备一下就过去。” 却见芸儿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公主交代一定要我把殿下请回去,不然她不会放过芸儿……” 燕琳那个丫头做事向来都是如此,我只好点了点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跟客人解释一下。” 第二十章【画虎】(三) 正文第二十章【画虎】(三) 来到储秀宫才知道,燕琳感染了风寒,已经病了数日,这两日一直都躺在宫内养病。 我跟着芸儿由角门进入宫内,芸儿轻声道:“宫里的其他人都让公主支到了前院,不会有人打扰……” 她说话的时候,始终不敢正眼看我,我这时才想起自己刚来大秦之时,曾经在太子府中,假借醉酒调戏过她。燕琳被我征服以前,对同性有着异常的癖好,想来芸儿也是她的玩伴之一。从她的神情来看,多半已经知悉了我和燕琳之间的事情,我暗叫不妙,燕琳这个丫头终究无法将我们的秘密守住。 芸儿引我来到寝宫内,让我藏身在帷幔之后,确信宫内没有其他人在,才向我挥了挥手。她向瑶床上指了指,转身出门去了。 燕琳背身躺在瑶床上,似乎已经睡去。 我轻声道:“公主!” 燕琳毫无反应,我走到床边伸手去拉她的香肩,不易燕琳猛然转过身来,抓住我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我痛得大叫起来。燕琳这才放开了我的手臂,美目含幽带怨的看着我。 我嬉皮笑脸道:“公主怎么忍心如此对待胤空。” 燕琳怒道:“我恨不能把你一块一块吃下肚去。” 她雪白的香肩露出在锦被之外,格外的引人心动,我在床沿边坐下,伸臂搂住她娇躯,柔声道:“这些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不过碍于宫内人多眼杂,不方便来此。” 燕琳挣脱开我的怀抱,一把揪住我的耳朵道:“你还敢骗我,现在整个秦都谁不知道你就要成为白大将军的乘龙快婿,你究竟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苦笑道:“公主从何处听来的传言,此事纯属乌有。” 燕琳半信半疑道:“皇兄亲口告诉我的,那岂会有错?” 我抱住她的娇躯,在她吹弹得破的俏脸上轻吻了一下道:“母后的确向白晷提起过这件亲事,不过那白晷的小女儿自小便订下婚约,哪有一女许配两家的道理?” 燕琳美目含笑道:“此话当真?” 我重重点了点头,对待燕琳这个丫头最好的方法就是能哄则哄,能骗就骗。 “我姑且信你这一次……” 我双手已经伸入了锦被之中,却发现燕琳除了一个肚兜,身上再无寸缕。燕琳星眸半闭,轻声道:“你这个淫贼又想做什么……”她明明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却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 “胤空想为公主好好的医治一下相思之苦。”我除下鞋袜衣物,赤条条的钻入锦被之中,燕琳拉起锦被将我蒙在下面,黑暗中,我听到她急促而诱人的呼吸。 燕琳温软的娇躯如八爪鱼般紧紧缠绕住了我:“淫贼!你让我想得好苦!” 我们的情欲之火在黑暗中迅速燃烧了起来…… 燕琳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趴伏在我的胸前,手指轻轻在我的身上划着圈儿,小声呓语道:“你打算何时向母后求婚?” 我微微一怔,低声道:“父皇刚刚驾崩,现在提出这件事好像不是时候……” 燕琳狠狠在我胸口抓了一把:“你究竟准备把我如何处置?” 我低声道:“公主玲珑玉体,活色生香,处置的办法只有一个!”我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燕琳忍不住娇笑起来,忽听门外芸儿大声道:“陛下到了!” 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燕元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了这个时候。听茹儿的口气,他应该已经到了门外,就是穿衣服也来不及。 燕琳慌忙将我的衣服和靴子扔到床下,床下的缝隙太小,根本无法容我的身体钻进去。我只好躲在被窝中,好在瑶床宽阔,室内光线又十分的昏暗,应该很难被人发觉。 没多久我便听到燕元宗的声音:“琳儿!你可曾好些了?” 燕琳老老实实的躺在被窝中,她现在是赤身裸体,自然不敢坐起来答话。装出虚弱无比的样子:“好些了……不过还是想睡……” 我心中暗骂燕元宗无耻之极,妹妹的闺房岂可是他随便闯入的? 燕元宗道:“我让太医为你熬了补药,你喝了吧!” 我轻轻拍了拍燕琳的玉腿,燕琳道:“陛下先放在桌上吧,我此刻并不想吃东西。” 燕元宗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道:“琳儿,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七哥。” 燕琳轻声道:“皇兄已经贵为一国之君,琳儿自然不敢无礼。” 燕元宗大声道:“琳儿!你可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一国之君,如果不是母后逼我,我宁愿和你一起归隐山林……”他激动之下,居然连这句话也说了出来。 燕琳并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畸恋,只当他说得只是一时的气话,轻声劝道:“皇兄身居高位,以后首先考虑的是大秦的子民,又岂可时刻想着归隐山林。” 那燕元宗又上前走了两步,大声道:“我现在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又哪有精力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我生恐燕元宗看出什么破绽,吓得趴伏在燕琳双腿之间,一动也不敢动。 燕琳屈起玉腿,柔滑的玉肤摩擦着我的肩背,我此刻却顾不上享受这份香艳,若是让燕元宗发现我躲在里面,恐怕我的小命就要玩完。 燕元宗黯然道:“母后让我三月以后迎娶白晷的女儿俪姬!” 燕琳笑道:“如此甚好,琳儿又多了一个嫂嫂了。” 那燕元宗看到燕琳毫无感觉,不由得更加郁闷,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耽误你休息了,明日我再来看你!” 听到宫门关上,我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门外传来茹儿的声音:“恭送陛下!” 过了许久,确信燕元宗已经离开,燕琳才格格笑了起来,一双玉腿紧紧的夹住我,娇声道:“你若是敢对不起我,我就叫皇兄砍掉你的脑袋,不……还是把你喀嚓了,入宫来伺候我!” 我做出凶狠无比的样子,狠狠将燕琳压在身下:“这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在储秀宫和燕琳缠绵了两个时辰,临近黄昏的时候,想起和钱四海管舒衡的约会,这才和燕琳道别。 刚刚出了储秀宫,迎面就遇到许公公,我本想回避一下,没想到他目力极好,大声道:“平王殿下!我正要去找你!” 我只好笑着迎了上去:“公公找胤空有什么事情?” 许公公向储秀宫的方向看了看,他肯定看到刚才芸儿从后门将我送了出来,我慌忙解释道:“九公主让人请我过去给她画像。” 许公公哦了一声,这才道:“太后让老奴去枫林阁找殿下入宫,可巧在这里碰上了,不然老奴恐怕要白跑一趟。” 我嘿嘿笑了笑,内心却叫苦不迭,今天整整一个下午和燕琳大战了数个回合,晶后偏偏此时传召我入宫,不知道自己的精力还能不能应付了她。 章鱼下周确定强推,希望新老书友继续支持。 第二十一章【利益】(一) 正文第二十一章【利益】(一) 晶后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来得如此快捷,颇感诧异的看了看我,许公公凑过去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我暗叫不好,以晶后的智慧,八成不会相信我编造的那个理由,如果她认真起来,让我把画像拿给她看,那该如何是好? 好在晶后并没有盘问我的意思,让许公公退下后,示意我来到她的身边坐下。 “胤空!此次我叫你前来有件重要的事情想托付给你。”我看到她面色凝重,知道此事定然非同一般,谨然道:“母后但请吩咐!” 晶后道:“自从薛安潮死后,相国一职始终悬空,白晷今日早朝之上提议司空刘玄义来出任相国之职,被我否决了。”她起身向窗前走去:“那刘玄义和白晷相交莫逆,若是由他出任此职,大秦的朝政就等于完全落入白晷的手中,我再想制他恐怕难于登天。” 我愤然道:“这白晷果然是狼子野心,母后需得及早准备才好,决不可以任由他坐大!” 晶后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想让你去一趟济州!” 我微微一怔:“济州?” 晶后伸出纤手握住我的臂膀:“大秦在宣隆皇的手上发展到今日之规模,除了白晷和薛安潮,还有一个人功不可没。” 对此我还从未听说过,内心充满了好奇。 晶后道:“先皇曾经有一位结拜的兄弟,名叫沈驰,如今大秦的律法便是在他所著《律民论》的基础上修订而成,此人学识出众,计谋超群,曾经官拜大秦廷尉。后来宣隆皇看他在朝内声誉日隆,对他产生提防之心,找了一个借口将他的官职免去,贬往东海济州去做城守,算起来已经有十一年之久。” 我来到大秦已有一段时间,对大秦的政治和历史都做过一番刻苦的研究,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沈驰这个人,目光露出迷惘之色。 晶后道:“这许多年来,沈驰一直毫无怨言的当着济州的城守,如果不是我翻阅大秦历代官员名册,几乎把他遗漏。”她的美目熠熠生光。 我试探着问道:“母后是不是想请沈驰出山,担任相国一职?” 晶后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在沈驰回京以前我不想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所以母后想让我去一趟济州把沈驰请来!” 晶后道:“沈驰被贬这么多年,对秦室不免会生出怨气,所以我想让你亲自前去,劝说他回来出任相国之职,以你的智慧,这件事应该可以做到。” 我恭恭敬敬道:“多谢母后信任胤空。” 晶后又嘱托道:“你要记住,这件事决不可露出半点风声,白晷那个逆贼若是知道我请沈驰出山,一定会从中阻挠。” “母后放心,胤空一定不负您所托。”想到马上就可以离开秦都,我的内心忽然产生了一种放飞的感觉。 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听说刚才你去储秀宫了?” 我慌忙解释道:“孩儿是去给九公主画像,顺便探视一下她的病情!” 晶后淡然笑道:“我又没问你去做什么,你紧张什么?”她为我整了整衣领道:“元宗大婚之后,我就会替燕琳这丫头找一个婆家,远远的把她嫁出去,留她在皇城之内早晚会给我惹出麻烦!” 我内心一凛,难道晶后对我和燕琳的事情有所觉察,此事不妙,看来以后我需得更加谨慎才好。 双臂从身后搂住她的娇躯,依依不舍道:“济州路途迢迢,胤空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还,心中唯一无法放下的便是母后。” 晶后望了我一眼道:“你这孩子尽说些宽心的话来哄我。” 我拉住晶后的纤手放在我的心口:“孩儿对母后之心,苍天可鉴,母后若是不信,孩儿愿掏出来给你看。” 晶后美目中流露出无尽温柔,柔荑伸入我的长袍,轻轻抚弄着我强健的胸肌:“我若是不信你,焉能让你任意胡为……”话中的意思已经是再明白不过。 理性的背后往往是压抑的狂热和激情,在晶后的身上,我彻底感受到了这一点,晶后有别于燕琳的生涩和主动,她更会善于调动我的激情,让我达到愉悦的顶峰。 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密旨递到我的手中:“你一定要亲手把这道懿旨交给沈驰。” 我郑重的将懿旨藏入怀中,低声道:“母后!钱四海要前往济州接管田氏盐场,我刚好可以跟他一起前去,借口出去散心,应该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晶后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一个用来掩饰别人耳目的机会,不过钱四海那个人狡猾异常,你千万不要在他的面前泄露了什么。” “母后放心,孩儿自然有应对钱四海的方法。”我又想起钱四海之前的嘱托,向晶后道:“上次钱四海托孩儿求母后放过田氏盐场原总管徐达迟,母后不知是否还记得?” 晶后笑道:“我最近事务繁多,这件事倒给忘了,好!我马上再给你拟一道赦免令,却不知钱四海为何如此紧张这个徐达迟?” 我猜测道:“徐达迟既然是原来田氏盐场的总管,想来对田氏的物业详情知道的十分清楚,钱四海找他估计也是为了此事。” 晶后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田氏盐场自从收归国有之后,经营状况可谓是每况愈下,这次交由钱四海经营,也许可以扭转长期的困境。” 慕容嫣嫣设宴的地点并不在她的万花楼,而是胭脂湖西畔的一艘画舫之中,湖畔一带都是人工用山石木桩砌成的堤防,正面埠头上泊着大小不同的五六艘游艇。 钱四海早就在埠头等待,在他的指引下我登上正中那艘最大的游艇,整艘游艇灯火通明,甲板上摆满鲜花。船上执事的全都是美丽少女,船头十几个鲜衣花貌的男女幼童各人拿着笙萧鼓乐,正在互相说笑,等候开船。 两舷独宽,并各空着一列,座位设在下面,操舟的人便坐其中,只露上半身。每人拿着一片装设华丽的上等木桨,穿着一身华丽短装,人也坐定,衣饰船桨和人的高低通体一律,没有丝毫参差。每面十二人,掌舵的不在其内,里外悬满宫灯,亮如白昼。 舱房内几榻桌椅无不齐备,锦兰绣褥,龙须细垫,四面摆满香花,灯光花影,照眼欲迷。 我是最晚一个抵达宴会现场的客人,管舒衡、慕容嫣嫣等人早已就座,看来就等着我到达开席。 我歉然道:“胤空刚才入宫面见太后,所以晚来,还请诸位见谅。” 管舒衡笑道:“平王殿下能来,便是给我们面子。”他将身边的一位年轻人介绍给我道:“这位是西门公子!”我笑着向那年轻人看去,却见此人中等身材,相貌英悍,二目黑白分明,上面两条细长浓眉,面如冠玉,衣饰华美,一副翩翩世家公子的模样。 钱四海低声向我介绍道:“他就是中山国西门伯言的儿子西门戈。”我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来自天下第一武器制造商西门家族,微笑着和他见礼。 慕容嫣嫣趁着这会的功夫,示意开船,画舫缓缓向湖心划去。 ******* 第二十一章【利益】(二) 正文第二十一章【利益】(二) 船头丝竹声悠扬而起,随着湿润的夜风远远传了出去。 我把晶后的那一纸赦免令首先交给了钱四海,钱四海千恩万谢道:“平王果然信人,钱某一定不会忘记您这个人情!” 我笑道:“有钱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胤空这就让你偿还我这个人情。” 钱四海错愕万分,随即又笑了起来:“平王殿下尽管开口,只要钱某能够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我笑道:“钱老板不必担心,说起来只是一件小事,我听说济州风景宜人,是一个绝佳的游览去处,心中神往以久,如果钱老板不嫌胤空累赘,这次带着我一起去济州转一趟如何?” 钱四海本来还以为我要提出多么苛刻的要求,一听我提出这么容易的小事,顿时放下心来,大笑道:“钱某求之不得,此去济州路途漫漫,我正愁一个人如何消磨时间呢。”他有些顾虑的说道:“不过……” 我知道他肯定在担心我的质子身份,微笑道:“我已经跟晶后说过,她同意我去济州去玩玩。” 钱四海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的表情仍然显得有些不自然,以他的狡猾八成把我这次去济州看成是在晶后授意下对他的监督,我懒得向他解释,让他误解对掩饰我此次的主要任务更为有利。 因为之前听慕容嫣嫣说过管舒衡来到秦都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西门家族接洽,看来西门戈就是家族的代言人。 从他和管舒衡的对话中可以看出,西门戈和管舒衡并不熟识,两人之所以能够坐在一起是慕容嫣嫣从中牵线的结果。 慕容嫣嫣始终表现的矜持有度,多数时间都在倾听我们的谈话,我和钱四海谈到前往济州时候,她表现的极为关切,美目专注的盯住我。 我转身向她笑道:“慕容姑娘有没有兴趣一起前去游历?”我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慕容嫣嫣有些猝不及防,俏脸微微红了红,我的邀请在众人的眼中的确包含着极为暧昧的意思。 西门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安,我敏锐的觉察到他对慕容嫣嫣的感觉一定非同一般。 慕容嫣嫣婉转回绝道:“嫣嫣对济州的海景一直向往以久,只可惜俗务缠身,恐怕近期内无法成行。”她端起酒杯道:“嫣嫣便以这杯薄酒为平王殿下送行,祝平王殿下一路顺风!” 我哈哈笑道:“胤空谢过慕容姑娘!”我和慕容嫣嫣碰了一下酒杯,对饮而尽。 钱四海狡黠笑道:“慕容老板怎么厚此薄彼,钱某和平王一样都要前往济州,难道你眼中我和平王的地位竟然悬殊如此之大吗?”他双目转了转道:“自古美人爱才子,该不会……” 他此言一出,西门戈的脸色难看之至。管舒衡看出了其中的微妙之处,笑道:“四海兄的这张嘴巴尽会胡说,来!老夫替我的乖女儿敬你一杯,但愿你在济州过得舒服自在,终生都不要再回秦都才好!” 众人齐声大笑,我主动和西门戈干了一杯,西门戈道:“济州的东砀码头是我家的物业之一,平王殿下前往济州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我的二叔西门伯栋。” 我微笑向他致谢,没想到西门家族的势力居然伸展到大秦疆域之上,由此可见他们的家族实力绝非泛泛。 钱四海道:“如此甚好,抵达济州以后,钱某一定亲往东砀码头拜访。”他任何时候都不失商人本质,只要有机会,决不放过。 西门戈为人极为认真,当场便修书一封交与钱四海。 在他写信的功夫,慕容嫣嫣约我来到船头甲板之上,夜深人静,湖面无风无浪,天地间显得异常静谧。 慕容嫣嫣遥望空中新月,美目中荡漾着让人心醉的光彩,不知为什么,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感觉到彼此间存在着一段无形的距离,我不自主的要保留这段距离的存在,这也许是我始终不能完全信任她的原因。 慕容嫣嫣道:“桓氏一家的事情,多谢殿下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淡然道。 慕容嫣嫣道:“岐王登上帝位,殿下的处境应该好上许多,有没有想过重返大康?” 我苦笑道:“这件事恐怕并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慕容嫣嫣道:“如果平王殿下确有归国之念,嫣嫣或许可求左相国从中协助!” 我轻轻拍了拍画舫的凭栏:“慕容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胤空以为,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我自然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返回大康,比起在康都那段郁闷不见天日的时光,现在的生活要多姿多彩的多,再者说,父皇仍然没有定下继任人选,我何苦去卷入众皇子的争斗中? 慕容嫣嫣凝视我道:“如果嫣嫣没有猜错,平王一定另有打算……” 我转身盯住她明澈的美目,脚下向前走了一步,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慕容嫣嫣不知所措,她娇躯本就靠在凭栏上退无可退,我并没有进一步对她进击的意思,淡然道:“慕容姑娘猜错了!”这句话中包含了两层意思,慕容嫣嫣俏脸顿时红了起来:“平王的确让人无法捉摸……” 我低声道:“如果胤空没有领会错,慕容姑娘对我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慕容嫣嫣道:“平王恐怕也领会错了,嫣嫣只是出于对殿下的关心,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晚宴直到午夜方才结束,钱四海和我约好两日后出发,各自乘车离去。 我深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即便是对孙三分和采雪她们也没有吐露前往济州的真正目的。 孙三分道:“最近秦都风云变幻,公子出去散散心也好。” 我嘱托道:“这里的一切就要拜托孙先生了。” 孙三分道:“公子尽管放心前去,老朽一定不负你所托。” 采雪轻声道:“公子的春衫都已准备好,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吩咐采雪去做。”她已经从我的话中听出,这次我想独自前往济州。 我笑道:“应该没有什么需要,钱四海家财万贯,一切都会安排妥当。” 一直默不作声的瑶如忽然道:“公子可不可以带瑶如前去?” 我其实早就考虑这件事情,钱四海此行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接管田氏盐场,田氏盐场又恰恰是瑶如家族的产业。 瑶如道:“我已经离开家乡多年,还望公子体恤瑶如思乡之情,满足我的这点奢望……”说话间美目中已经是泪光盈盈。 我皱了皱眉头,采雪猜到我心意轻声道:“公子无需顾虑,那钱四海并不清楚瑶如的身世,你带瑶如前往不会引起他的顾忌。” 我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要切记途中不可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瑶如喜极而泣。 采雪笑道:“有瑶如在公子身边照顾,采雪便放心了!” ***************` 第二十一章【利益】(三) 正文第二十一章【利益】(三) 瑶如之所以想随我前往济州,原来还有一个愿望,她的母亲死后骨灰便留在秦都,这次前往济州刚好可以将她的骨灰带回故土安葬。 翌日清晨,我和瑶如前往秦都郊外的‘大佛寺’去取其母的骨灰,瑶如身穿月白色衣裤,全部为山麻手工织成,极其合身,长发用同色的布带轻轻束起,纯朴之中透出一种娇媚韵味,越发让我心动。 也许是想起亡母和家人,瑶如今日的情绪有些低落,我虽然温言宽慰,她仍然无法高兴起来。 来到大佛寺,方才知道今日适逢一年一度的庙会,各道赶会人极多,庙中添了许多行贩和摊铺,许多赶庙会和抢头香的人头一两天便赶了来,拥挤喧哗,嘈成一片。到处尘雾飞扬,杂乱不堪。 每一殿台外面都有一座大炉鼎,无一处不是香火熊熊,烟气迷漫,稍近下风便呛得人透不过气来,眼张不开,银锭香烛堆积如山,成捆成束的香烛纸钱似流水一般争先恐后往火炉和石槽中投去,一股股的黑烟带着焦香上冲霄汉。 通过大殿,走向侧门,前方出现一道曲折的回廊,瑶如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带着我向前走去,又走了二三百步,才来到她母亲存放骨灰之处。 负责看守骨灰的两名僧人问过情况,才让我们通过。 这是一个荒芜的院落,名为漂泊园,大佛寺专门留出用来盛放异乡死者的骨灰。 瑶如找到母亲的骨灰,忍不住落下泪来。取走骨灰必须要向寺院登记注销,手续颇为繁琐,我又让瑶如向寺院捐赠了一千两银子。 这一千两银子让这帮僧人顿时将我们奉若神明,恭恭敬敬的请到后方禅院喝茶等候,他们主动去代办手续。 禅院之中栽了不少菩提树,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的幽香,我的心境竟然生出几分超脱之感。瑶如去前殿上香,等了许久不见她回来,我无聊之余,正想去寻她,走到拱门时,忽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叹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明年这个时候我恐怕就不能来此进香了……”言语中包含着诸多哀怨。 这声音对我来说竟有几分熟悉,可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又有一个娇柔的声音道:“姐姐何须如此担心?你嫁给陛下之后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出入恐怕比现在还要自由许多。” 我心中一动,从她二人的对话中,我已然猜到她们分明是白晷的两个宝贝女儿,真是机缘巧合,没想到会在这寺院中遇上。 我快步走出拱门,却见前方曲径之上,两位窈窕少女向观音院的方向款款而行,正是俪姬和思绮。 我远远跟在她们的身后,看到两人进了观音院。 来到门前却见俪姬和思绮双双跪在蒲团之上。两人都是虔诚之至,心中各自想着心思。 思绮娇声道:“姐姐许下什么愿望?” 俪姬幽然道:“求菩萨保佑爹爹身体安康,保佑思绮早日找到知心爱人!” 思绮娇嗔道:“姐姐好坏……”她挽住俪姬的手臂道:“姐姐为什么不为自己许愿?” 俪姬轻声道:“我入宫之后,一切就已经由不得自己,许下愿望又有何用。”她向思绮道:“你这小妮子又许下了什么愿望?” 思绮俏脸微红,低声道:“没什么……和姐姐的差不多哩……” 俪姬哪里肯信追问道:“你休要骗我,当着观音菩萨的面,若是敢说假话,恐怕你的愿望就不灵验了……” 思绮紧张的掩住俪姬的樱唇道:“好姐姐……我说,可是你要先答应我,千万不可以告诉爹爹。” 俪姬微笑着点了点头。 思绮轻声道:“思绮……求菩萨让我再见……平王一面……” 我心中大喜过望,没想到这小丫头的愿望居然和我有关,看来我那晚的表现已经悄然征服了她的芳心。 俪姬淡然笑了一声道:“原来你是在想着平王!” 思绮慌忙道:“我只是想请教他一些书画上的技艺,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俪姬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姐姐何尝看不出你的心思,爹爹之所以没有答应这桩婚事,还不是为了你的日后幸福着想,平王虽然也是王室贵胄,怎奈他的身份毕竟是一个质子,若是将来康秦之间发生战事,他恐怕难逃一死。” 思绮神情黯然,轻声道:“但愿秦康之间永远和平才好……”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我心中得意到了极点,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施主!你躲在门后做什么?”回头看去,却见一个小沙弥愤怒的站在远处,我尴尬的笑了笑。 这时俪姬和思绮姐妹几乎同时从佛堂中冲了出来,看到我在外面,两人的俏脸同时红了起来,她们定然想到刚才的一番对话全都被我听入耳中,思绮咬了咬樱唇,娇嗔道:“胤空!你好无耻,居然躲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 我笑道:“思绮小姐误会了,胤空刚刚来到这里正想进香,并未听到你们的对话。” 那小沙弥不依不饶道:“这位施主,我明明看到你在这门后躲了很久,你为何还要说谎话欺骗这两位女施主?” 我的谎话被他无情拆穿,只好尴尬的笑了笑道:“巧合,巧合……” 俪姬看了我一眼道:“偷听别人隐私好像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胤空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我笑着向观音像前走去,屈膝跪在佛像之下,朗声道:“求观音菩萨保佑胤空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保佑俪姬小姐和陛下因缘美满,保佑思绮小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然后站起身来向二女道:“你们也听到我许下的愿望,这下可谓是两不相欠!” 俪姬神情冷漠,思绮俏脸上却洋溢着一丝笑意,轻声斥道:“你这人果然狡猾。” 我笑道:“今日能够遇到两位小姐,也算是一种缘分……” 俪姬冷冷道:“俪姬倒不觉得有什么缘分!”她牵住思绮的小手转身离去,走到拐角尽头,思绮忍不住回过螓首,我向她扮了一个鬼脸,思绮嫣然一笑,如花笑靥让我顿时痴在那里。 我和瑶如正准备离开大佛寺的时候,看到一位美婢守在我的车前,她迎上前道:“可是平王殿下?” 我点了点头。 那美婢道:“我家小姐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我笑道:“你家小姐是哪一个?” 那美婢俏脸红了红道:“我家小姐姓白……”我心中一喜,思绮那清丽无伦的俏脸立时浮现在我的眼前,这小丫头果然对我情根深重,主动约我相会。 我让瑶如在车内等我,随着那美婢向半山草亭走去。 等来到了草亭我方才知道约我的竟然是俪姬,而不是她单纯可爱的妹妹。对于这位即将成为秦国皇后的美女,我内心中还是充满了敬畏,若是有任何得罪之处,将来她只要在燕元宗的枕边说上两句,就足以让我无法消受。 俪姬静静站在草亭前,暗红色长裙掩映在萋萋芳草之上,宛如点缀在浓浓绿意上的一朵玫瑰。从我的角度看去俪姬高高在上,气质雍容华贵,我心中暗赞,她也许天生就是皇后的当然人选。 我恭恭敬敬的向她做了一揖。 俪姬轻声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约你来这里?” “您是不是为了思绮小姐的事情?” 俪姬点了点头,秀眉微颦道:“思绮性情单纯,毫无心机,我不想看着她走入歧途。” 她的这句话让我十分的不舒服,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大小姐的意思胤空明白。” 俪姬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平王殿下,俪姬之所以有此请求,并非是对你抱有成见,我只是希望思绮能够幸福快乐。” “大小姐放心,胤空没有半分埋怨您的意思!”我留意到俪姬眉宇间始终笼罩着愁云,难道这场即将来临的婚姻并没有带给她半份的快乐。我试探着问道:“俪姬小姐好像并不开心?” 俪姬轻轻抿了抿樱唇,美眸如烟似雾,一对斑斓的彩蝶从我们的身边飘飞而起,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俪姬充满惆怅道:“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嫁入皇室,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过一种淡泊无争的生活。”她目光追随着那对彩蝶道:“恐怕今生我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我心中微微一怔,俪姬的观点竟然和燕元宗不谋而合,看来两人果然是天生一对。想起燕元宗,我又不免为俪姬的命运深深担忧,燕元宗至今仍然无法放下对燕琳的那份畸恋,就算俪姬嫁给他,恐怕也很难改变,俪姬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俪姬道:“我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所以我才不想看到妹妹像我一样,殿下能够明白吗?” ************************************************************************ 第二十二章【跋涉】(一) 正文第二十二章【跋涉】(一) 离开秦都的日子,空中依旧细雨绵绵。 我本来以为钱四海的阵势会一如既往的豪华奢靡,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仅仅动用了四辆普通乌篷马车。 正中的两辆马车分别属于我和钱四海,前方的马车为随行仆从准备,最后一辆马车内拉着路上必须的物品。此行钱四海专门带了四名护卫负责保护我们路上的安全,按照他的说法,这四人全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遇到任何风险他们都可以应付。 马车的外表虽然普通,里面的陈设却极为奢华,地毯织物香炉灯具,无一不是上品。钱四海一定是考虑到此去济州路途迢迢,车辆外表过于奢华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将车辆的外表刻意掩饰了一番。 我脱下长衫舒舒服服的靠在座椅上,瑶如拿起靠垫为我垫在身后,又为我除下靴子将我的双足放在她的双膝之上。我惬意的闭上双目,漫漫征途有美人相伴,一切都会变得浪漫旖旎起来,这次的济州之行,不失为一次放松身心的大好机会。 雨一连下了两日,直到第三天的午间才完全放晴。我打了个哈欠,这两日始终都躲在车内,实在有些憋闷。 掀开车帘,护卫头目周朗纵马来到车旁,大声道:“平王殿下,再有二十里地就是回龙镇,我们可以好好的歇一歇脚了。”我笑道:“今日怎么没见钱老板出来?” 周朗道:“他还在睡觉呢,平王若是有事,属下这就去叫醒他!” 我摇了摇头道:“不必惊扰他,我只是随口问问。”这才放下车帘,瑶如也听到我们的对话,轻声道:“看来下午就能到回龙镇了!” “你去过回龙镇?” 瑶如摇了摇头道:“我曾经路过那里,可是从来都没有在那里停歇过,回龙镇并不适合女子前往……”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瑶如:“为什么?” 瑶如俏脸红了红道:“回龙镇还有一个名字叫‘安乐窝’,镇上妓院林立,有秦东第一福地之称……” 我笑道:“原来如此,难怪看那帮侍卫一个个兴奋异常。” 瑶如轻声道:“公子心中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期待?” 我一把将瑶如诱人的娇躯揽入怀中,低声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哪还会有这方面的心思。” 瑶如娇嘘喘喘,轻轻推开我道:“公子,侍卫都在外面。” 我伸手探入她的裙中,嘴唇贴在她耳边道:“我要是不把精力耗尽,晚上岂不是要随着这帮侍卫前去荒唐?” 瑶如被我抚摸的浑身酥软,媚眼如丝,伸手将我推到椅背之上,柔声道:“还是让瑶如来伺候公子……” 黄昏时分,马车沿着一条碎石小路行上高岗,道路两旁现出大片树林,四面均是暮霭萦绕,视野总却未看到房舍。隐闻音乐锣鼓之声,刚刚放晴的天空又昏暗起来,一场风雨又要来临。再走一段天色已经变得漆黑,风中时有雨点打到,道旁高地忽有灯光现出,锣鼓之声也越喧闹。 看来前方便是瑶如口中的安乐窝‘回龙镇’。我们一行车马上了高岗,却见前方的洼地之中有一座小镇。 外围是一圈青砖砌成的城墙,外面还有一条五丈宽阔的护城河和吊桥,城门大开,灯火通明,那音乐声便是从城内传来。 刚到门前,便有两个手持长枪的壮汉喝问来意。周朗说是过路客商,他们这才让我们通过。 走入镇内,却见路人如织,商贩的叫卖声声声入耳,两旁建筑大都是木质小楼,搂前凭栏处站满三五成群的妖艳女子,看来这秦东第一福地的名称果然非虚。没等我顾得上浏览街景,雨开始变大,街道上的人群很快便散去,那些站在外面招揽客商的女子也回到了房间内,刚才喧嚣的大街突然寂静了许多。 马车在一间名为‘得意居’的客栈前停下,我和瑶如下了马车,顶着细密的雨水向客栈内跑去,钱四海身宽体胖,落在我身后,这么短的一段路程已经让他气喘吁吁。 钱四海一边擦去额头上的雨水,一边埋怨道:“这鬼天气,阴沉沉的让人郁闷的要死!”话音未落,远处的天际猛然响彻了一个炸雷,钱四海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和我们一起向柜台而来。 客栈老板居然是一位姿色不俗的中年美妇,她身穿兰花长裙,外饰白色罩衫,举止之中自然流露出一股天然媚态。 她一双媚眼向我们几个瞟了一瞟,懒洋洋道:“几位客官,得意居的房间全部满了,还请去别处去。”钱四海何时受过这等冷落,正想发作。 这时周朗那几名护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周朗笑道:“苏三娘!难道我来这里也没有房间吗?” 苏三娘看到周朗登时眉开眼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周财东!” 我和钱四海对望一眼,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这苏三娘眼力竟然如此之差,连宾客的尊卑贵贱都看不出来。 周朗被她的一声财东叫得有些尴尬,老脸微红的向我们看了看。 我和钱四海同时扭过脸去,钱四海低声对我道:“这小子八成和这个骚娘们有一腿!”我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苏三娘对周朗果然热情周到,马上就为我们准备了几间上房。 在楼下大堂中用过晚餐之后,我们便各自回房休息。 推开木格窗,夜风送来阵阵的清凉,让我的精神为之一震。很久没有如此轻松的心境,远离秦都的同时让我也远离了政治争斗的中心。 大雨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瑶如燃亮了红烛,整个房间显得异常的温馨,我掩上木窗,来到床前坐下,拍了拍床沿道:“瑶如!过来!” 瑶如娇羞道:“公子又要做什么,你下午在马车上荒唐的还不够……” 我笑道:“和我的瑶如便是荒唐一辈子也觉得不够,外面风雨正疾,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时机好好的享受一下。” 瑶如轻轻抛给我一个媚眼,婷婷袅袅来到我的身前,分开玉腿坐在我的身上,揽住我的脖颈,娇柔道:“公子让瑶如有些吃不消了……”我哈哈大笑起来,瑶如的这句话无异于是对我的最大奉承。 我将瑶如拉倒在大床上,伸手解去她的裙带,却听到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我本不想理会,可是那敲门声越来越急,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只好整了整衣服,向门前走去。 打开房门,眼前的情景吓了我一条,四名身穿薄薄娈衣的女郎站在门前,一个个搔首弄姿极尽妖娆,可惜长相全都是粗劣无比,脸上厚厚的脂粉也无法抹去身上的恶俗味道。 “公子要不要我们陪你?” 我笑道:“在下有内人相陪,就不劳烦几位美人了!” “啐!”几人同时向我白了一眼:“有没有搞错,带着老婆居然还要到这里来!” 我慌忙掩上房门,这帮庸俗的女子的确让人退避三舍。 瑶如笑得捂住了肚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我恶狠狠道:“都是你破坏了我和四位美女共度良宵的机会,今晚我要让你全部偿还!” 我大笑着扑了上去,瑶如娇笑着尖叫道:“不要……” 风雨将木格窗吹开,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瑶如起身去关窗,忽然惊呼道:“公子!你快来啊!” 第二十二章【跋涉】(二) 正文第二十二章【跋涉】(二) 我慌忙起身向窗前冲去,却见城墙的方向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风雨中隐隐传来喊杀之声。 我果断道:“好像有些不对!赶快换好衣服!” 我和瑶如刚刚穿好衣服,钱四海在周朗的陪同下便匆匆来到了我的房间。 他显得有些慌张:“平王殿下……有马贼正在攻打这里,我们赶快离开……” 周朗大声道:“我已经让手下人去准备车马!” 我们来到楼下,眼前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衣冠不整的客人和妓女乱作一团,客栈的大门早已经被伙计从里面顶住,苏三娘正在柜台上收拾,看到我们下来,她向周朗道:“寨门估计就快失手了,你们从后门走!” 来到后院,眼前的景象让我们不由得吃了一惊,我们的三名护卫和四名仆从手拿钢刀围护在硕果仅存的两辆马车之前,以防其他客人趁乱抢走我们剩下的车马。 钱四海骂道:“这帮混账!居然连强盗都不如!” 因为损失了两辆马车,我和瑶如钱四海挤在一辆车中,其余的仆从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两名护卫骑马在两旁保护,周朗在前方开路,一名护卫负责压後。 车马穿越后门小巷来到大街之上,街道之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路人。钱四海紧张的不住用锦帕擦着冷汗,大声道:“快一点!快一点!” 周朗在车前道:“东家放心!寨门坚固,这帮马贼一时半会功不进来……”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身后人群发出大声哭号,我探出车窗向寨门的方向看去,却见远处寨门之处,数十名黑衣骑士纵马驰骋冲入,手中全部拿着明晃晃的利刃,在风雨中呼喝狂啸。 “马贼已经攻进来了!”我骇然道。瑶如吓得花容失色。 马车全速向回龙镇的后门冲去,怎奈路上挤满了逃难的人群,我们的速度不得不减缓下来。 一名壮汉从人群中冲出,向我们的车上爬来。护卫拔出钢刀,用刀背狠狠的击打在他的身上,惨呼声中那人从车上跌了下去。 钱四海命令道:“只要有人敢靠近马车,格杀勿论!” 这时又有十几名难民同时冲了上来,周朗和那几名侍卫挥刀向人群砍去,怎奈人群越聚越多,一名侍卫猝不及防被拖下马去。 钱四海一张面孔吓得毫无血色,眼前的形势完全失去了控制,我们身后的那辆仆从乘坐的马车已经被人群包围。 周朗和两名侍卫,挥刀砍翻两人,鲜血并没有起到应有的威慑作用,反而激起了这帮难民的愤怒,他们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将我们围在中心。 我已经看出眼前的局势下,马车根本无法脱困,反而成了众矢之的,推开车门拉住瑶如跳了下去,钱四海看到形势不妙,也爬下了马车,好在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车马之上,我和瑶如得以混入人群之中。 我紧紧牵住瑶如的柔荑,生恐被人群冲散,可是和钱四海的距离却越离越远。 那群黑衣马贼正在向我们的方向冲来,我和瑶如随着人群没命的向后门逃去。 ‘嗖!’一支羽箭破空向人群中射来,穿越层层雨丝,射中我身边的一名老者的后心,冰冷的镞尖自他的前胸穿了出来,鲜血自他的胸前喷射而出。 瑶如被眼前惨象吓得娇呼一声,登时瘫软在地上。 我刚刚拉起她,又被身后的人群冲倒,慌乱间被数人踏中我的身体,好不疼痛。羽箭如蝗般射入人群,又有几人被射倒在地。 我和瑶如相拥着趴伏在地上,这时那帮马贼已经杀入人群之中,他们下手毫不留情,刀刀见血,转眼之间地下已经倒下一片尸首。我们一动不动的趴在原地,希望能够躲过马贼的屠戮。 鲜血混合在雨水之中将整条街道染红,我和瑶如的身上沾满了血水和泥浆。那帮马贼的屠杀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整个小镇这才变得寂静下来。 这寂静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我和瑶如紧紧拥抱在一起,身上还覆盖着一具冰冷的尸首,内心不住企盼着这个夜晚赶快过去。 两名马贼开始在死尸身上搜索金银细软,搜索过后,还不忘向死尸的身上补上一刀,以免有人没有死绝。眼看就要到我们的身边,我和瑶如都紧张到了极点。 忽然一条血糊糊的人影从死尸堆中跳了起来,没等两名马贼叫出声来,便挥刀将两人砍杀。 我看得真切那人竟然是护卫周朗,欣喜之余慌忙站了起来,低声道:“周护卫……” 周朗听到有人叫他也是吃了一惊,看清是我方才放下心来,一瘸一拐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平王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离开……” 我和瑶如随在他身后,周朗显然受了伤,行走十分的艰难,我们抹黑从回龙镇后门离开。 周朗松了口气道:“平王殿下,沿着这条道路就可以抵达通往济州的官道,我们要抓紧赶路。” 我摇了摇头,心中暗忖道:“那帮马贼发现同伴死后,一定会追来,周朗受了伤,瑶如又是女流之辈,我们不可能逃出太远。”我指了指右方的小山道:“我们还是暂且去山上避一避,等到马贼散去,再继续赶路。” 周朗点了点头,我扶着他沿着泥泞的山路爬了上去,在半山腰处一个隐秘的破庙内暂时藏身。 没多久,就看到山下亮起了火光,想来是那帮山贼已经放火焚烧了回龙镇。 我们三人全身都被雨水淋透,周朗取出火石,我在庙内找来一些干燥的木材,在庙宇的大殿生起一堆火来。 周朗不住的打起冷战,他脸色苍白之至,我这才留意到他的右腿上仍旧插着半截羽箭。 周朗掏出匕首,向我道:“殿下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我点了点头,让瑶如出去再拾些干材,其实旨在支开她,省得看到血腥的场面心惊。 我将匕首在火上烤了烤,递给周朗一段枯枝,周朗咬在口中,用力撕扯开被鲜血凝结的长裤,羽箭深深没入了他的大腿肌肉之中。 我用匕首小心的划开了他的肌肤,抓住断箭的尾端,全力拽了出来,周朗痛得闷哼了一声,额头上汗水簌簌而下,鲜血从他的创口之中汩汩流出。我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火棍,将燃烧的一端迅速压在他的创口之上,利用原始的方法助他止血。 周朗近乎痉挛的张大了嘴巴,枯枝从他的嘴中滑落:“啊!”他大声惨叫起来。 我将火棍重新扔回火堆之中,撕下烤干的衣袖将周朗的创口包扎了起来。 周朗过了许久方才缓过气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用手背擦去额头的冷汗,向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平王殿下……” 我笑道:“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刚才如果不是你出手杀了那两名马贼,恐怕我此刻已经倒在了他们的刀下。” 周朗靠在抱柱之上,虚弱道:“我以前经过回龙镇多次,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马贼,却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我关心的只是我们如何脱离困境,向周朗道:“这里距离济州还有多少路程?” 周朗道:“如果是骑马七日之内应该可以抵达。” 我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们去附近集市上买一辆马车。” 周朗苦笑道:“距离这里最近的集市也要有一百多里的路途,恐怕我是走不动了……”他所说的的确是实情,我看了看他的伤处,没有几天的休养他的伤势很难恢复。 第二十二章【跋涉】(三) 正文第二十二章【跋涉】(三) 天亮的时候,周朗又发起烧来,因为手头没有药物,我只好用冷水替他擦拭身体降温。因为他的伤情仍未稳定,我终于决定在这座破庙中暂时停留几日,等到周朗的身体恢复以后,再继续赶路。 好在这山中不乏野果、野菜,我们果腹暂时没有顾虑,只是周朗的伤势不容乐观,创口处开始化脓,如果得不到及时医治,恐怕这条腿很难保住。 “要是孙先生在就好了!”我看着周朗的伤口感叹道。 周朗笑道:“生死乃是上天注定,平王何须如此感叹,再说这点箭伤还不至于要属下的性命!” 我帮他清理完伤口,重新包扎好,转向山下的方向道:“不如我去回龙镇去看看,也许能够找到马匹。” 周朗摇了摇头道:“平王不可只身犯险,那回龙镇已经被烧掉,应该不会剩下什么。”他建议道:“平王还是将我留下,你们先行赶往前方集镇,找到车马,再差人接我如何?” 我其实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这山间常有野兽出没,周朗现在又毫无反击之力,连最基本的饮食起居都成为问题。如果我们离去,他的安危很难得到保障。 我拿起周朗的长刀:“不必说了!我还是去回龙镇看看!”我之所以如此坚决的回去看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慎将晶后交给我的懿旨弄丢了,抱着侥幸的心理看看能不能够找到。 周朗见我如此坚决,只好作罢。我让瑶如留下照顾周朗,独自向山下走去。 我悄悄来到回龙镇,经历浩劫的小镇满目荒凉,处处都是被熏炙的乌黑的断壁残垣,路上遍布烧焦的死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焦糊味道。昔日繁华喧嚣的小镇,如今竟然成为一片死亡之地。 我用衣袖捂住鼻子,向小镇中心走去,忽然留意到前方的交叉路口,竟然有纸钱在地面上随风翻飞。我心中一凛,迅速抽出长刀躲在断壁之后,贴着墙壁来到街角处,向前方望去,却见右侧的街道之上,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正在向空中挥洒着纸钱,想来正在凭吊死者。 我收起长刀向她走去,那女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竟然是得意居的老板娘苏三娘。 “是你!”我们同时惊呼道。 苏三娘将手中的纸钱全部洒向空中,来到我身前道:“公子怎么还留在这里?” 我苦笑道:“我有一位朋友受了伤,只好滞留在附近,来此是看看有无可以代步的工具。苏老板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苏三娘道:“一来是为了超度这些亡魂,二来是为了取我未来及拿走的东西。”她美目之中露出怨毒之色:“我手下的那帮伙计窥觑我的财物,将我从马车上推了下来,我只好趁乱躲了起来。确信那帮马贼已经离去,方才敢回到镇中!” “三娘可知道那帮马贼的来路?” 苏三娘叹了口气道:“一定和狼盗卓屠有关。” “卓屠?” 苏三娘道:“这卓屠是活跃在秦国东部最为凶残的一个盗贼,他手下的党羽听说有万人之多。” 我有些奇怪的问道:“他怎会屠戮回龙镇?” “这件事说来话长,卓屠去年抢了一位美女郭润玉,强行霸占为妾,可是没想到这郭润玉和他的得力助手柳三变竟然勾搭成奸,两人脱离山寨私奔,这卓屠用尽方法都找不到他们的下落,便迁怒于回龙镇……” 苏三娘停顿了一下方才补充道:“柳三变祖籍于此,可是他的父母双亡,这回龙镇之上根本没有他的任何亲人!”言语间显得愤恨之极。 这卓屠果然可恶,我问道:“难道官府也不过问吗?” 苏三娘冷笑道:“官府?若是没有官府的暗地维护,卓屠焉敢如此猖狂,再说这回龙镇远离城市,便是官府接到消息又不知要过上多少时日了!” 我看到她衣衫洁净,心中暗自奇怪,却不知苏三娘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东西。 苏三娘似乎看出我的迷惑,笑道:“我在得意居的地下有一间地窖,很多东西都藏在里面,这几天我一直都躲在里面,大火未能烧到,所以才躲过了这场浩劫。” 我心中一动,若是苏三娘有这间地窖存在,想来应该有可用之物。 苏三娘道:“既然能够在劫后重逢,我们便可称得上有缘,我和公子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我饶有兴趣道。 苏三娘指了指前方:“公子帮我运一些东西离开,我给公子提供一辆代步之车。” 我笑道:“听起来的确公平!” 苏三娘引着我来到得意居的地窖前,原来她在地窖内藏匿了不少金银细软,单凭她一个弱质女流的确无法运送出去。不过这苏三娘头脑也简单到了极点,若是遇到了其他人,窥觑她的财产,定然一刀将她杀了。我又在小镇的废墟中搜索了一遍,到处都烧得一片狼藉,那道懿旨就算遗失在这里,也必然被烧掉了,我彻底放弃了希望。 苏三娘所谓的代步之车就是一辆独轮车,装上她的财产后车上便仅仅能够容一人坐下。 我和她一起去山上接了瑶如和周朗,苏三娘这才知道躲过劫难的还有其他人在。 周朗和苏三娘是老相识了,两人见面自然有一番感慨寒暄。 我让周朗上了独轮车,拉着车子一路向济州的方向走去。 苏三娘随身带有一瓶金创药,为周朗换药包扎之后,周朗的情况渐渐好转。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一整天才走出五十多里。所到之处都是一片荒芜,连一个村庄都看不到。 晚上便在路边的树林中宿营,我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进行如此艰苦的劳作,坐在火堆旁便不想起来,瑶如来到我身后为我揉捏着酸痛的臂膀。 周朗感激道:“公子……周朗来世必结草衔环以报公子大恩。”因为苏三娘在一旁,他自然不好喊我平王殿下。 我伸展了一下双臂道:“你若是真想谢我,干脆就教我几式刀法。” 周朗有些奇怪道:“公子想学武功?” 我点了点头,历经几次波折我越发感觉到拥有武功的重要性。 周朗道:“只要公子不嫌弃周朗武功低劣,我必然将所学一切倾囊相授。” 周朗当即便将自己最为得意的一路刀法交给了我,我天生禀赋过人,周朗口传身授,短短的半个时辰我便已经将这路刀法的要领掌握,所欠缺的仅仅是火候而已。 苏三娘和瑶如对武功并没有什么兴趣,一旁聊天去了。 我们在第二天的黄昏方才抵达了最近的市镇,苏三娘为人十分的豪爽,利用手头的银两请我们在镇上大吃了一顿,又为周朗买了伤药,本来我以为她会就此和我们分手,没想到她买来车马要和我们一路前往济州去。 瑶如低声向我道:“三娘打算去济州再谋发展……” 我心中暗笑,这苏三娘的发展八成是再开一家妓院,嘴上自然不好点破,再说我的行李银票都在混乱中失落,她对路途十分熟悉,为人慷慨,有她同行也会方便许多。 周朗伤势渐趋稳定,执意让我去车内休息,主动承担了驾车之职。 躺在瑶如身上,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睡梦中脑海中竟然出现了画轴中的那幅经络图,我恍若进入无我之境,一股柔和的气流从我的丹田生出,缓缓流遍全身,仿佛一双温暖的手在触摸我的四肢躯干,令我舒服到了极点。气流越来越强,流速不断加快。在体内运行数周以后,气流慢慢重归丹田。全身的疲惫一扫而光,我真想大喊大叫一番,方能舒尽心中快意。 朦胧中听到苏三娘道:“瑶如,你相公绝非寻常人物。” 瑶如解释道:“瑶如只是公子的奴婢,并非妾侍。” 苏三娘笑道:“我平生阅人无数,你们之间即便无夫妻之名,也早就有了夫妻之实。” 瑶如羞道:“三娘!” 我心中暗笑,这苏三娘说话也太直接了一点。 苏三娘道:“不过我看得出龙公子绝非寻常人物,这种男人往往都是心性狂野不好管教。” 瑶如轻声道:“公子对瑶如好得很。” 苏三娘道:“男人都是这样,若是想让他对你死心塌地,需得有一定的手段。” 瑶如似乎很感兴趣低声道:“什么手段?” 苏三娘笑道:“自然是床第之术,让他对你难舍难离!” 瑶如啐道:“三娘好坏,瑶如不理你了!”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苏三娘直愣愣的看着我道:“龙公子太不磊落,居然偷听我和瑶如妹子说话!” 我笑道:“你说得如此大声,字字句句都钻入我的耳朵里,胤空有选择吗?” 瑶如羞得俏脸通红,猫入我的怀中。 苏三娘也笑了起来道:“我教瑶如妹子一些对付你的手段,又有何不妥?” 我笑道:“并无不妥,三娘若是想当瑶如的师傅,还需言传身教,不如这样,你亲自把床第之术演示给我们一观如何?” 苏三娘饶是见多识广,这次也被我闹了一个红脸,羞道:“你果然不是好人,难怪我这妹子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我和瑶如齐声笑了起来。 ************************************************************************* 推荐弧光作品《箭定天下》 伪球迷作品《流氓足球经理》 第二十三章【重逢】(一) 正文第二十三章【重逢】(一) 济州位于东海之滨,海深水阔,这里得天独厚的条件造就了许多大型的港口,高丽、东瀛的客商通过此地来往买卖,成为八国的客商与海外贸易的重要口岸。 马车驶入济州城郊,官道两旁垂柳荫荫,随风轻动,宛若绵延不尽的绿色丝绦。周朗和苏三娘并肩坐在车头,驱策着马匹,轻声耳语,不时发出畅快的笑声,看来两人之间肯定有过一段故事。 一踏入济州境内,瑶如的情绪便显得异常低落,双目忧伤的望着车外,呆呆出神,我知道她一定在回忆家族的辉煌过去。 苏三娘转身道:“我在济州城内有一位金兰姐妹,入城后我们可以先去她那里暂时落脚。” 我心中暗道:“三娘的姐妹八成也是风月场中的人物,此次我来济州是受了晶后所托,若是住在那种地方恐怕不便。只是我在回龙镇遗失了懿旨,见到沈驰又该如何取信于他?” 马车已经来到城门前,周朗缓缓停下马车,我掀开车帘,却见前方数十名卫兵正在逐一盘查过往人群。 周朗道:“公子!看来要下车检查!” 我和瑶如下了马车,两名卫兵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们两眼,其中一人惊喜道:“你可是龙公子?”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从未来过济州又怎会有人认识我? 城墙前一位青衫老者到喊声,慌忙来到我的面前,拿出一幅画像核对了一下,大声道:“你就是龙胤空,龙公子?”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他居然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向他手中的画像看了看,果然那画像上的男子竟和我有七分相似。 那老者笑道:“龙公子不必生疑,我是受了主人的嘱托在这里等你的!”他自我介绍道:“在下苏远林是西门老爷的管家!” 我忽然想起,临别秦都之前,西门戈曾经说过他的二叔西门伯栋在济州经营东砀码头,微笑问道:“先生口中的主人可是西门伯栋?” 苏远林笑道:“正是我家主人的名讳!” 他挥了挥手,两辆豪华的四驾马车向我们的身边而来,苏远林恭敬的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龙公子请上车!” 我心中对发生的情况已经猜测了七八分,定然是钱四海安然脱困,逃到了济州,他肯定为了我的事情去求西门伯栋帮忙。我向苏远林问道:“钱老板怎么样?” 苏远林微微皱了皱眉头:“钱老板于五日前来到了济州,他身上多处受伤,随他前来的两名侍卫伤情也是十分严重,我家主人专门为他请了名医诊治,现在他还在养伤。” 确信钱四海仍然活着,我稍稍放下心来,一切还是等见到钱四海再说。 西门伯栋在济州的权势很大,路人看到他们的车马纷纷避让。 济州城道路笔直广阔,路上行人稀少,据苏远林介绍,济州城内居民大都以港口谋生,现在正是上工的时候,所以日间城内显得异常冷清。 马车在城内前行了五里,然后转而驶向正北。耳中已经听到波涛之中,海水的咸腥味道扑面而来,我拉开车帘向前望去,却见前方一片蔚蓝的海面出现在眼前,海水反映着空阔的天光,变幻无极,仪态万千,在晴朗的天空下越发光艳的无法描画。 西门伯栋的府邸便建筑在临海的小山之上,马车在门前空阔的草地停下。 门前早有几人恭候在那里,我刚刚下车,一人便大笑着向我走来,朗声道:“龙公子!在下久候多时了!”他四十多岁的样子,身穿质地上乘的葛黄色绣边长袍,身材高大,五官轮廓棱角分明,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粗犷,最为奇特的是他的胡须竟然全部都是棕红色。 我心中料定此人定然是西门伯栋无疑,慌忙上前两步道:“来得可是西门老爷?” 西门伯栋热情的握住我的双手哈哈大笑道:“正是在下!”,他挥手向我作出一个邀请的动作,和我并肩走入府邸。 西门伯栋的府邸建筑的十分精巧,走入其中宛如进入了江南园林。府内数十处楼台亭谢,参差错落,掩映其间,形胜天然。园内异常静谧,越觉清丽脱俗。沿途所见仆人大都在静静劳作,即便是之间交流也是用手势表达,看来西门伯栋门规甚严。 七八转折以后,由一座嶙峋的太湖石旁侧转过,耳边听到水声潺潺,面前忽然开爽,现出一片池塘。水源本是前面溪流,经过匠心布置,由地底用竹筒引水,从七八丈高的假山缺口倒挂下来,化成五六道大小飞瀑直注池中。池大约有十亩,高木垂柳环绕池边。对面一座竹制敞厅,厅前约有亩许平地,芳草芋绵,绿净无尘,厅侧厅后,修篁千竿,撑霄荫日,映得几案皆成碧色。 我一面浏览路旁景色,一边问道:“钱老板可在此处?” 西门伯栋道:“他的足踝受了伤,仍然躺在床上。”他指了指东边的回廊道:“就在那里!” 我跟着西门伯栋向钱四海养伤的地方走去。 走过回廊,穿越尽头的拱门,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庭院,钱四海正睡在躺椅上昏昏沉沉的晒着太阳。 他听到动静睁开双眼向我们这边望来,肥胖的脸上露出惊喜无比的神情:“龙公子!”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来,我慌忙上前按住他的身躯道:“你伤势仍未痊愈,且不可移动身子。” 西门伯栋示意苏远林带着瑶如等人先去安顿,又让仆人泡来茶水,和我一起在钱四海的身边坐下。 钱四海谈起往事仍然满怀歉疚:“钱某真是罪该万死,让那帮马贼惊扰了公子!”在西门伯栋的面前他仍旧注意掩饰我的真正身份。 我笑道:“钱老板不必自责,那件事已经过去,再说我又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钱四海连连点头,这才转向西门伯栋道:“这次多亏了西门兄仗义相助,不然钱某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和公子重逢。” 西门伯栋笑道:“钱老板太客气了,你们能来找我便是看得起我西门伯栋,在济州城内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两位尽管吩咐。”此人性情颇为豪爽,让我对他不禁生出好感。 钱四海道:“那日我和龙公子失散以后,李东和管潮拼死把我救了出来,我的足踝在混乱中被人踩中,不幸骨折,找到车马后,我曾经让他们两个回去找公子,可是回龙镇早就成为废墟瓦砾不见一人。”钱四海感叹道:“我们只好先行来到济州,求西门老板帮忙。” 西门伯栋补充道:“我让画师根据钱老板的描述,绘出了公子的样貌,发给守门士兵,让他们留意过往人群,幸好没有错过!” 看来西门伯栋和济州的官员一定十分熟识,也许他认识沈驰也未必可知,我心中不由一动,可当着钱四海的面又不便相询。 直到西门伯栋陪我前往住处的时候,我方才问道:“西门老板,不知这里可有一位叫沈驰的官员?” 西门伯栋双目露出迷惘之色,许久方道:“的确有一位叫沈驰的官员,他好像是南门的城守……不过我已经有很久未曾听到他的消息了……” 我这才知道沈驰并不是像晶后所说的济州城守,而是济州城东门的一个看门官儿,此人若真的是晶后口中的经天纬地之才,甘于默默无闻的守上十年大门,确有常人所不能及之耐性,我心中对沈驰的期待又增加了几分。 第二十三章【重逢】(二) 正文第二十三章【重逢】(二) 西门伯栋安排我在北院暂住,这是一个雅致的院落,从院中的小亭刚好可以看到远处的海面,亭乃是四根两尺方圆的大捕木挺立地上,离地两丈,再用山中特产香草搭成一个穹顶,不借雕漆,也无栏杆。院内幽兰香草最多,不知用什方法,连那亭顶上面的香草也都清鲜如活,上面还垂下许多丝兰,沿着亭边随风飘拂,别有一种古朴清丽之趣,眼界更是雄旷无比。 亭内外用具多半整块楠木所制,全是实心,共有一张矮桌、四个香草织成的蒲团、一个大木桩,另外还有大小两个木榻放在亭内。左角放着一个小泥炉和几件陶木所制茶具、两束极整齐的松柴和一些木炭,全都清洁异常,床榻用具尤为古雅合用,似是主人闲来到此坐卧,看山望海之用,坐在亭中微风轻送,海浪声声入耳,让人不由生出远离尘世喧嚣的感觉。 苏三娘把周朗送到这里,就离开西门府邸找她的姐妹去了,她对我们极为放心,从回龙镇带来的财产全都暂时寄存在这里。 瑶如身体有些不适,早早的上床休息。 我看到她心情不佳,悄悄离开了房间,让她一个人好好清净一下。 周朗在院内正在舒展着筋骨,一路拳脚打得虎虎有风,我赞道:“周师傅的拳脚果然厉害!”自从跟他学习刀法以后,我便称他为周师傅。 周朗慌忙停住动作,笑道:“平王见笑。” 我伸手指向他腰间的长刀:“我练习刀法也有几日,周师傅既然伤势已经痊愈,亲自指点我几招如何?” “小的遵命!” 周朗抽出长刀恭恭敬敬递到我的手中,自己从树上折下一段树枝道:“平王不必顾忌,尽管向我攻来!” 这还是我学习刀法以来第一次和别人演练,高举长刀大吼一声,向周朗的头顶劈落,因为担心伤到周朗,我并没有使出全力。 周朗神情泰然自若,直到刀锋距离他的头顶还有三寸多处,挥动手中树枝‘托!’地一声击在刀身的侧缘,一股沿着刀身传来,我手臂微微一麻,刀锋顿时偏离原来的方向,险些脱手飞了出去。 周朗手臂斜向下方用力,树枝贴住刀身向下弧形牵引,我再也拿捏不住,长刀失手落在地上。 周朗为我拣起长刀重新递入我的手中:“对敌之时,容不得半点心软迟疑。” 我心中一震,这对敌之道和政治斗争竟然有相似之处,我握紧长刀,向后退了两步,只有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充分的施展出自身的招数。 我猛然一个前冲,这次手头再也不敢留情,长刀发出一声呼啸,径直向周朗的前胸刺去。 “好!”周朗赞了一声,树枝斜斜的向刀背击来,他主要的应对之道就是避其锋芒,刀锋虽然锐利却无法准确砍中树枝,树枝一个巧妙的旋转,压在我的刀背之上,顿时将我的这次攻击完全化解。 我忽然悟到一件事情,太后和白晷之间的争斗,不正像我和周朗的这场比试,树枝虽然柔弱,只要运用巧妙,一样也可以和锋利的长刀抗衡。 我和周朗在院中对练了一个时辰,由开始的生疏渐渐变得熟练起来,周朗忍不住赞道:“平王的确是练武的奇才,当年在下学习这套刀法整整用去了一年的时间。” 我微微一笑,收起长刀,拿起桌上的毛巾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武功和政治其实殊路同归,都是在对敌人充分观察了解的基础上,寻找对方的弱点,力求一招治敌,我在这些方面天生就异常的敏锐,虽然从未修习过武功,可是我审时度势的能力早已非常人所能比拟,也许这就是让周朗叹服不已的原因。 西门伯栋当晚在府内设宴为我接风,钱四海拄着拐杖也参加了晚宴,经历了回龙镇的那场生死劫难,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近了一层。 钱四海悄声向我道:“现在我是一贫如洗,只好死皮赖脸的住在西门老板家里了。” 我偷笑道:“钱老板打算何时接管盐场?” 钱四海道:“不急,我打算先去找徐达迟。”他庆幸道:“幸亏我将特赦令和信件都贴身携带,不然的话,这次恐怕麻烦就大了。” 想起弄丢了那道晶后的懿旨,我不禁有些汗颜,钱四海办事果然比我要周到的多。 西门伯栋深谙待客之道,他并不问我们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整个晚上都在热情的敬酒,除此以外就是大谈中山国和大秦的风土人情。我和钱四海对主人的热情都表现出十分的感激,一直喝到午夜方才散去。 回到住处,却发现瑶如并不在房内,我本来以为她可能去了院中散步,可是找遍整个庭院也没有发现瑶如的影子,心中顿时惊慌起来。 问过周朗才知道,瑶如傍晚时出门去散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我并不想惊动主人,悄悄向总管苏远林借了两匹马,和周朗两人出门去寻找瑶如。周朗在此之前曾经来过济州两次,对这里的地理情况有一些了解,我们在府邸周围搜索了一遍,仍然没有看到瑶如的身影。 我担心道:“这两天她始终心绪不宁,我应该多多关心她才对……” 周朗自责道:“都是小人失职,我原该跟着瑶如小姐的。” “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太过疏忽……”我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若是瑶如出了什么事情,我很难原谅自己。 周朗道:“殿下,不知道瑶如小姐在济州有没有亲戚和朋友?” 我心中一动,瑶如自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环境一定相当的熟识,按理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我低声道:“周师傅,你可知道田氏家族的旧宅在哪里?” 周朗点了点头道:“田氏旧宅就在西南方的‘东归大街’,殿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 我当然不会将瑶如的身世告诉他,挥鞭道:“走!带我去看看!” 我和周朗策马扬鞭,没多久便来到一片气势恢弘的建筑前方,周朗指着田府大门道:“田氏府邸自从田循落难后,已经被封多年,里面早就已经荒废。” 我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门口,那封条仍然好端端的贴在上面,并没有人动过。 我放缓了马速,沿着田府的外墙缓缓前进,却见前方道路之上出现了一座巨型的石制牌坊,一位丽人手捧瓷坛,仰望着牌坊呆呆如神,不是瑶如还有哪个。 我向周朗做了一个手势,翻身下马,将马缰扔给周朗,悄然向瑶如走去。 我脱下斗篷,为瑶如披在身后,瑶如这才惊觉过来,转身看了看我,泪眼中露出宽慰之色。 我搂住她香肩道:“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我好担心你!” 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瑶如洁白的俏脸滑下,她泣声道:“十五年前秦国发生旱灾,我爹爹从大汉、大康购入粮食开仓赈灾,这座功德牌坊就是当年宣隆皇表彰我爹爹的善行所立,……当年还赐予我田氏一族免罪金牌一面,没想到最后还是背信弃义对我爹爹下手……” 我怜惜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从我的观点宣隆皇的作为并不难以理解,田氏对盐业的垄断,决定了他们家族在大秦经济中超然的地位,宣隆皇绝不会甘心让国家的经济命脉把握在田氏家族的手中。 瑶如回身遥望田府的高墙:“我好想再见爹爹一面……” 我轻声劝慰道:“你放心,你们父女总有重逢的一天。” 瑶如抽抽噎噎道:“我来此是想把母亲的骨灰放回祠堂……可是……” 我点了点头,决意满足伊人这个的心愿。示意周朗过来,扶着瑶如踩在马背之上爬上了高墙,我也随后爬了上去。周朗有些担心道:“殿下……这里是朝廷查封,您……” 我笑道:“你留在这里帮我望风,我去去就来!” 周朗解下腰间长刀扔给我道:“带上防身!”我伸手接过向他笑了笑。转身从围墙上跳了进去,又把瑶如接了下来,这里荒废以久,院内的荒草已经有齐人高。瑶如阔别故宅多年,睹物思人妙目之中泪光涟涟。 ********************************************************************************** 隆重推荐静官新作《兽血沸腾》 第二十三章【重逢】(三) 正文第二十三章【重逢】(三) 我抱着骨灰坛跟着她向祠堂的方向走去,月凉如水,照在这诺大的府邸之中,越发显得空旷寂寥,落寞无比。 我们所处的地方是田府后院,距离祠堂很近,道路许久没有人行走,青砖缝隙中长出了许多野草和野花,淡淡的清香飘荡在夜空之中,微风轻送,让我原本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了其来,沿着长满青苔的路面行走了数十步,便来到祠堂前方。 祠堂大门上并没有封条,大概是因为时间太久,已经被风吹落。我们推门走了进去,一股冷风迎面吹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瑶如取出火石将祠堂内的烛火点燃,这里供奉的都是田氏一族列祖列宗的牌位。我按照她指定的位置将骨灰坛放好,瑶如双膝跪地,悲声道:“娘亲!女儿带您回来了……”便哽咽无法出声…… 我正欲劝她离去,烛火突然剧烈的闪烁起来,一股浓烈的杀气向我们的方向逼来。 我迅速抽出长刀,本能的向身后挡去。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相撞声,一股大力沿着刀身传了过来,我虎口剧痛,长刀脱手飞了出去。 冰冷的刀锋已经横亘在我的颈后,我心中沮丧到了极点,自己练了多日的刀法,竟然在对手的面前如此不堪一击。瑶如娇呼一声,没等她转过身来,身后一个冷酷无情的声音道:“老实站在那里,不然我一刀杀死他!”这声音对我来说竟然有几分熟悉,我苦苦冥思,苦于刀锋架在我的脖子上,此刻脑海之中变得空空荡荡。 “你是田玉麟?” “不是!”我冷静的答道,他口中的田玉麟是瑶如的哥哥,对手显然将我误认成他了。 对方一把扳过我的肩膀,此人黑衣蒙面,一双眸子在烛火下闪烁着寒光。 他一双剑眉忽然皱了起来,惊道:“平王殿下!” 我心中大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认得我。 他慌忙撤去长刀,双膝跪倒在地上道:“殿下恕罪,小人罪该万死惊扰了恩公!”他缓缓揭下蒙面黑布,英俊的面孔之上充满激动和愧疚的复杂神情。 “唐昧!”我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人竟然是唐昧。 我慌忙把他扶了起来:“你因何会在此地?” 唐昧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平王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这里,我再向你解释。” 翻过围墙和周朗会合后,我们几人来到唐昧临时落脚的客栈。 关上房门,唐昧重新跪倒在我面前:“唐昧罪该万死,还请平王治罪!” 我笑着搀起他道:“你刚才并不知道是我,何罪之有!” 唐昧这才站起身来,周朗为人精明,知道我们之间定然有许多话私下要谈,借口去买些夜宵,出门回避。 唐昧见过瑶如,向我道:“平王殿下和田氏家族有什么瓜葛?为何会深夜潜入祠堂之中。” 我笑着指了指瑶如道:“瑶如的父亲便是田循,我去祠堂是为了陪她安放母亲的骨灰。” 唐昧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叹了口气道:“原来瑶如姑娘便是田府的小姐。” 瑶如道:“我刚才听你喊出我哥哥的名字,难道你有他的消息?” 唐昧点了点头,站起身道:“唐昧自从离开秦都以后,便从事了刺客的行当,七天以前,有人花重金让我来济州守候田玉麟。” 瑶如失声道:“你……要杀我哥哥!” 唐昧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雇主给了我三千两银子,让我务必将田玉麟的人头带回去。” 我忍不住问道:“雇主是谁?” 唐昧为难道:“平王请恕罪,从事我们这个行当的必须遵守规则,为雇主保密是首要的条件。” 我见他如此说,自然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唐昧道:“田玉麟从北疆逃跑,惹下了大祸,以后你们应该不难打听出来。” 瑶如心中是忧喜交加,喜的是哥哥已经成功脱困,忧的是他惹上了这么厉害的对头,现在的处境是危险重重。不无担心道:“你见到我哥哥会不会……” 唐昧笑道:“田小姐尽管放心,唐昧既然已经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始末,我绝对不会继续插手,明日我便把银两退给他们。”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向唐昧道:“唐昧!我这次来济州需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以后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帮我?” 唐昧慌忙跪倒在地上道:“唐昧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心中大喜过望,有了唐昧这个高手在身边帮助,我以后做起事情要容易许多。 翌日清晨,我和唐昧骑马来到济州城东门拜访沈驰,问过守门士兵方才知道,沈驰已经抱病两年,现在仍在家中养病。问清沈驰的居处,我们纵马向海滩而去。 骏马沿海滩而行,马蹄有节奏的踩落在洁白的细纱之上,翻腾起一阵缥缈的沙雾。举目遥望,碧海与白沙相映成趣,赏心悦目到了极点。 唐昧指了指前方山崖上的小屋道:“那里应该是沈驰的居处了!” 我笑道:“难怪沈驰会老老实实的在济州呆上十一年,如此人间仙境,换作是我,也心甘情愿。” 唐昧道:“恕唐昧直言,公子胸怀大志,决不会安于一隅。” 我哈哈大笑,用力挥鞭打在马臀之上,骏马一声长嘶,率先向山崖下跑去。 唐昧催马赶上,和我并辔驰骋。 来到山崖之前,将马匹拴在山下大树上,沿着一条狭窄的山路拾阶而上。山空人静,时传来鸟鸣之声。只见两旁危崖参天峭立,壁上满生苔薛藤树。一片青苍中间,现出一条谷径,由下方向上望去,天色宛如一条翠带,盖在上面,时有白云飞渡。谷径更是蜿蜒弯环,曲折如螺。境地幽渺,气象雄深。 我们两人来到山顶的小屋,草屋周围又生着好些兰蕙和大片菊花,秋菊春兰,竟与互斗鲜妍。加上清波映月,碧山倒影,泉响松涛,竞鸣幽籁,景物之佳,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独自漫步花间,不由志逸神清,胸怀开朗。门前一个垂髫童子,正拿着笤帚清扫着院落。 我恭敬道:“敢问小兄弟,沈先生在吗?” 那童子看了看我道:“我家先生出海钓鱼去了,这两日应该不会回来,你过些日子再来吧!” 我不免有些失望,这沈驰居然有这么大的闲情逸致,把自己的姓名留给那童子,才和唐昧离去。 三天以后,我又和唐昧前去拜访,可是那沈驰仍然没有回来,这次我为沈驰带来了一些礼物,将礼物留下后,又把姓名通报给那童子一遍方才离去。 来到山下,唐昧忍不住道:“这沈驰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让公子屈尊来访?” 我笑道:“我也是忠人之事,不过能让晶后看重的人应该不是寻常人物。” 唐昧笑道:“下次我们再来便可算得上是三顾茅庐了!” 我点了点头道:“却不知这个沈驰有没有卧龙之才?” 回到住处,却见钱四海正陪着一位衣衫破旧的中年文士聊天,两人看到我慌忙站起身来,钱四海道:“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昔日田府的管家徐达迟!” 徐达迟慌忙上前见礼,因为他过去的身份,我留意观察了此人,他年纪三十多岁,两鬓却已斑白,面上的皮肤因为长期牢狱的缘故,显得格外苍白。 钱四海道:“明日我便去接管田氏盐场。”言语间透露着由衷的兴奋,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便在于此,如今一切将要实现,他心中的快慰可想而知。 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瑶如陪着苏三娘也走了过来,她和徐达迟目光相遇,彼此都是吃了一惊。 徐达迟颤声道:“大小姐……” 瑶如眼眶微红:“徐叔叔……” 我早就知道他们相遇一定会出现如此局面,钱四海对此却毫无准备,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他苦笑着向我道:“公子,瑶如姑娘原来是田循的女儿?” 我笑着点点头。 “公子瞒得我好苦!”钱四海一脸的无奈。 我笑道:“钱老板何出此言,我也是刚刚知道。” 钱四海自然不会相信我的话,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钱老板尽管放心,我保证瑶如不会干涉你接管盐场的事情。” 苏三娘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拿走自己的行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请我们前去赴宴。 苏三娘凡事都喜欢夸大几分,她口中的姐妹被她吹得天花乱坠,俨然成了济州城内的首富。 钱四海低声道:“我中午要去盐场,恐怕去不成了!” 苏三娘白了他一眼道:“我何尝说过要请你前去了?” 钱四海被她抢白了一通,老脸涨得通红。 苏三娘向我道:“龙公子千万不可以推脱,这次多亏你我才能够平平安安的抵达济州,主要是谢你来着!”她四处看了一看,故作惊奇道:“怎么没见到周朗?” 我笑道:“三娘看来主要还是请周朗,我们前去会不会妨碍你们的好事?” 苏三娘俏脸微红啐道:“你这人好不正经,尽会胡说,我若是真想和周朗做那件事情,又怎会怕你们妨碍!”她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引起一片哄笑。 ********************************************************************** 隆重推荐静官新作《兽血沸腾》 第二十四章【一战】(一) 正文第二十四章【一战】(一) 等到了地方我才知道,苏三娘的朋友竟然是济州首屈一指的富商之一骆云雁,济州富商巨贾无数,可是多数都来自外地。本地的富商屈指可数,骆云雁就是其中最为显赫的一位,济州城半数的妓院、赌场和酒楼都是她的物业,因而外人又送给她一个称号‘骆半城’。 骆云雁请客的地方是济州最大的酒楼‘望海楼’,酒楼高五层,临海而建,推窗便可看到醉人海景。 走入三层天一阁,身穿黑色长裙的骆云雁笑盈盈迎上前来,一举一动都充满着诱人风情,可以想像出,她年青时必然是颠倒众生的绝世美女。 苏三娘挽住骆云雁手臂向我们一一介绍。 骆云雁美目始终荡漾着诱人笑意,她娇声向我道:“云雁早就久仰公子大义,今日总算有缘相见。” 我哈哈笑道:“胤空对骆老板也是仰慕的很呢!” 骆云雁娇声道:“公子说笑了,云雁区区一介草民,哪会有如此荣幸?”美目流转,尽显媚态,瑶如似乎对她无太多好感,微微皱了皱眉头。 骆云雁正要邀请我们入席,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嚣的吵闹声。 一个粗豪的声音嚷道:“格老子的,让你们老板娘快点来见我,不然老子就一把火烧了这望海楼。” 我们都是微微一怔,骆云雁俏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之色。 那声音继续道:“王八犊子!居然敢对老子动手!”只听‘蓬!’地一声巨响,然后传来一声惨呼,借着便是杯盘碟碗落地的声音,下面显然已经大打出手。 骆云雁不慌不忙向我们道:“想来是客人有些误会,云雁下去看看究竟。” 我向唐昧使了一个眼色,也跟在骆云雁身后,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却见一楼大堂之上,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双手叉腰站在那里,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虬须汉子,身材十分魁梧,三十来岁年纪,身穿棕色麻布长袍,鹰鼻阔口,满面风霜之色,浓眉之下一双淡蓝色眼眸深陷进去,顾盼之际,极有威势,从他的外表上看,此人显然不是中土人士。 几名伙计正躺在地上哎呦不止,身边杯盘碗碟散落了一地,场面一片狼藉。 虬须汉子似乎对眼前景象视而未见,悠闲自得的拿起茶水慢慢咽了一口。 那魁梧的黑汉大吼道:“快叫你家老板出来!”他反手操起身边的八仙桌,高高举过头顶向着柜台的方向砸去,那八仙桌乃是紫檀木所制,木质坚硬,在他全力一掷之下,将柜台撞得四分五裂。 这黑汉哈哈狂笑一声,又举起一张桌子,向我们所站立的楼梯砸去。 我向唐昧递了一个眼色,唐昧腾空飞起,从高处径直飘落下去,足尖准确的点在桌面之上,身体在空中一个巧妙的旋转,将对方的力量卸于无形。 八仙桌稳稳的落在地上,唐昧淡然笑道:“这位兄台好大的脾气,有话好说,何必动怒!” 那黑汉虎目圆睁死死盯住唐昧,一双铁锤般的拳头紧紧攥起,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去和唐昧拼命。 骆云雁婷婷袅袅走下了楼梯,娇声道:“两位大爷,奴家骆云雁,便是此间酒楼的老板,请恕我眼拙,奴家实在想不出在何处见过两位大爷!” 一直未曾说话的虬须汉子缓缓放下茶盏,双目宛如冷电一般落在骆云雁脸上,骆云雁虽然是见多识广,也不禁微微一怔。 那汉子冷冷道:“天香楼可是你的产业?” 骆云雁轻轻拢了拢云鬓,娇声道:“不错,大爷有何见教?” 那汉子霍然站起身来:“我听说上月有十名东胡女子被贩卖到天香楼,你究竟把她们藏在何处?” 骆云雁此时方才知道对方找自己所为何事,俏脸却笑容依旧道:“大爷从何处听来这等消息,一定是有人凭空诬蔑,天香楼中绝没有任何东胡女子。” 那汉子冷笑道:“你无须抵赖,如果我们没有确实的证据,也不会找到这里来。”他向那名黑汉递了一个眼色,那黑汉又抓向身边的桌子。 骆云雁不禁动怒道:“看来这位大爷存心找我麻烦来着?” 那汉子淡然点了点头,威胁道:“把那十名东胡女子交出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否则你会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骆云雁呵呵娇笑起来:“大爷觉着我这个女流之辈好欺负吗?” 这时从门外涌入了十多名彪形大汉,一个个手握铁棍,显得骠悍之至。 骆云雁挥了挥手,十几人迅速将那两名胡人男子围在中心,举棍向他们身上打去。 那黑汉爆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狂吼,右臂张开硬生生格开来袭的铁棍,然后就势将铁棍的一端抱入怀中,身体猛然一个急旋,将那十多名打手悉数甩倒在地上。 他一手握住一根铁棍,双目盯住唐昧恶狠狠道:“拔刀!” 唐昧缓缓摇了摇头道:“你不配!” 黑汉怒吼一声,挥动铁棍冲了上去,铁棍卷起两道狂飙,向唐昧拦腰击落。 唐昧足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身体在空中升腾了两丈有余,对方的攻势顿时全部落空,黑汉看似愚鲁,出手速度却快捷到了极点,双棍上挑,向唐昧足踝击去。 唐昧身躯在空中接连两个旋转,再次升高了数尺,那黑汉连击不中,气得哇哇大叫:“小子!有种的话,下来跟我打过!” 唐昧一个倒翻进一步拉远了和他的距离。 那黑汉正要冲上去,却听那虬须汉子大声道:“图答!回来!” 这名叫图答的黑汉脾气虽然暴躁,可是对那名虬须汉子却颇为顺从,乖乖的走回他的身边。 虬须汉子缓缓走向唐昧,目光露出欣赏之色,他微笑道:“久闻中原地大物博,卧虎藏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目光落在唐昧腰间长刀之上:“在下东胡赫连战,愿向壮士讨教两招。” 唐昧淡然一笑,伸手握住刀柄,他显然已经看出赫连战是超一流的高手。 赫连战缓缓抽出腰间弯刀,刀身宛如一泓秋水,荡漾着逼人寒芒,赫连战抽刀的动作极其缓慢,每抽出一寸,阴冷的杀气便将他周围的空气排浪般压榨出去。 我虽然身处在三层的凭栏处,仍旧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赫连战的弯刀终于全部抽出,与此同时唐昧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拇指轻动,腰间长刀弹射而出。 赫连战手中弯刀的寒芒布成了一个尺许方圆的光弧,来势极度缓慢,待到距离唐昧一尺之时速度猛然加快,空气在刀气的撕扯下碎裂成了千丝万缕,气体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彻空中。 唐昧手中长刀猛然发出龙吟般地长鸣,刀身嗡然颤舞,眩目的刀光映得四处猛然明亮起来,仿佛宇宙的豪光紧集在此一焦点,风啸如泣,空气排荡如浪。双刀连续发出五声轻重各异的撞击,刺耳的金鸣声让人几欲掩耳。 两人身躯交错,彼此背向对方。 赫连战前胸的衣襟裂开了一道长痕,唐昧左袖缓缓从身上飘落。 “好刀法!”赫连战大声赞道,身体同时以左足为轴,猛然旋转起来,弯刀在他的周身划出一道凄美的光幕,远远望去宛如一条银龙游走在他的身边。 唐昧手臂微震,刀气撕裂前方的空气,锋利的刀尖破空向赫连战刺去。 随着一声空气爆裂的巨响,两人的刀锋重新碰在一处,彼此的力量让两人的身体微微为之一震。 *********************************************************************** 推荐寻芳客《欲望人生之回到2008》公元2255年,高度发展的新社会,一切像天堂般美好,可偏偏有个男子,却公开叫板时空管理局,光明正大地回到了2008年,他的理由很简单,回去找个是处女的太太。 第二十四章【一战】(二) 正文第二十四章【一战】(二) 唐昧目光变得越发凝重,刀尖微微一顿,身躯向后倒飞而起,赫连战如影相随,弯刀划出一道弧光,向唐昧攻去。 唐昧后撤之时,早就计算好了角度和位置。 双足在身后墙壁上重重一顿,身体猛然向前弹出,借用反冲的力量将攻击的威力提升到最大。 赫连战大吼一声,弯刀全力劈出,双刀交接之处刀芒大盛,两人的身躯在空中凝滞片刻,方才向地面落下。所有人都已经看出他们的武功在伯仲之间,若是想分出胜负,恐怕是百招之后的事情。 两人正要蓄力再战,忽听门外传来一声朗笑道:“住手!怎么自家人打起来了!” 众人举目向门前望去,却见西门伯栋大踏步走了进来,他因为要处理码头上的事情所以晚一步到来。 赫连战和唐昧对望了一眼,缓缓撤去刀身的力道。西门伯栋笑着来到两人身前道:“赫连兄别来无恙!” 赫连战微笑道:“红胡子!果然是你!”看来两人早就认识,交情还非同一般。 西门伯栋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道:“这里全都是自己人,赫连兄想来有些误会,有什么事情全都包在我西门伯栋身上!” 骆云雁和西门伯栋也早就相识,连忙上来招呼。 西门伯栋首先将我介绍给赫连战,赫连战微笑着看了看我身后的唐昧:“能够拥有这样出色的手下,龙公子一定有过人的魅力。” 我哈哈笑道:“赫连兄的汉话说得真好,你手下图答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那图答为人憨厚,听到我赞他,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起来。 西门伯栋最后才将骆云雁介绍给赫连战,他向骆云雁道:“这位赫连兄是东胡最富有的商人。”我对东胡赫连家族也有所闻,他们是东胡最有势力的家族之一,贩卖马匹木材,南往八国,北往高丽都是他们经商的范围。 骆云雁果然是见惯了各种场面,娇笑道:“云雁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赫连公子多多海涵。” 赫连战道:“骆老板!今日当着红胡子的面,你将那件事还是交待清楚,如果那十名东胡少女的确在你的手中,你花去的一切开销都由我来负责。”也许是西门伯栋在场的缘故,他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骆云雁微微皱了皱眉头,西门伯栋微笑道:“骆老板看在我的面上,若是知道那些东胡女子的消息,不如告诉赫连公子吧。”他对骆云雁的底细十分的清楚,料定此事定然和她有关。 骆云雁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好继续坚持下去,轻声叹了口气道:“当着西门老板的面,云雁也不相瞒,日前我的确买下了十名东胡女郎,现在仍旧在城东旧宅之中学习歌舞。”她美目望了望赫连战道:“既然赫连公子是西门老板的朋友,云雁便将那十名东胡女子还给你。” 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骆云雁作出如此让步,赫连战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他慌忙起身道:“这件事我处理的有些鲁莽,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骆老板海涵。”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双手递到骆云雁的面前:“这五万两银票,就当作对骆老板损失的一点补偿。” 骆云雁淡然一笑道:“看来赫连公子并不想结交云雁这个朋友。” “此话怎讲?” “云雁之所以将这些东胡女子还给你,一则是看在西门老板的面子上,二则是净重赫连公子是一条汉子,又岂是为了这几张银票?”骆云雁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的所有人对她的慷慨都是心存佩服。 赫连战欣赏的点了点头,对骆云雁的那点芥蒂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骆云雁从桌上拿起酒杯斟满,微笑道:“赫连公子若是存心谢我,那么就干了这杯酒水,略表寸心。” 赫连战哈哈大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捧起桌上的酒坛,大声道:“在下还有事情要办,今日无法一一相敬,借着骆老板的这坛美酒,赫连战敬大家!” 他端起酒坛,仰首饮下。 我心中暗赞,这赫连战果然是一条漠北的好汉。 赫连战饮完那坛美酒,将酒坛轻轻放在地上,向众人拱了拱手道:“赫连战先行告辞,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一定邀请诸位喝他个一醉方休!” 赫连战和图答走后,骆云雁正要邀请众人重新入席,却看到钱四海的贴身护卫李东匆匆忙忙的寻了过来。 来到我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龙公子……盐场出事情了……”我微微一怔,这才留意到李东的衣衫被扯破了多处,脸上也多出了几道淤痕。 李东缓了口气又道:“盐场的工人发生骚乱,钱老板和管潮几个……被堵在了仓库之中……” 我和西门伯栋对望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 西门伯栋道:“我去官府求援!” 我和唐昧周朗告辞正要离去,瑶如从身后叫住我道:“公子!我随你去看看!”考虑到瑶如田氏小姐的身份,我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田氏盐场位于东海之滨,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知道盐场规模的壮阔,纵马驰骋在沿海滩涂之上,远远就可以看到前方两座高耸如云的角楼,那里就是田氏盐场的入口。 瑶如在身后搂住我的身躯,轻声道:“角楼负责警戒的作用,在盐场的周边共有三十九座。” 我举目望去,那角楼之上并没有警卫巡视,看来田氏盐场自从收归国有之后,管理变得松散了许多。 远处的晾晒场上聚集着数千名工人,显得群情激奋,正围着盐场的一座仓库叫嚷。 唐昧一旁道:“公子是不是等官兵来在过去。”他生恐工人们情绪失控危及到我的安全。 我勒住马缰,向李东道:“你可知道他们究竟为何闹事?” 李东叹了口气道:“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清楚……本来钱老板正召集他们开会,说着说着,便发生了骚乱。” 这时一个苍老的生意叫道:“大……小姐……” 身后瑶如娇躯微微一震:“林伯……” 我转身望去,却见右方一位瘦削的老者佝偻着肩背站在那里,混浊的双目之中满是激动之色。 瑶如翻身下马,向那老者跑去。 林伯垂泪道:“大小姐……果然是你……”他双膝跪倒在沙滩之上。 瑶如冲上前去扶起林伯双臂:“林伯……你快快起来……” 我也跃下马来,将缰绳掷给唐昧。 瑶如扶着林伯站起身来,轻声道:“林伯可知道盐场工人因何闹事?” 林伯擦去泪水道:“大小姐,这盐场本来是田氏的物业,被朝廷强行霸占了过去,这三年来始终在拖欠工人薪水。” 我心中一动,看来这帮工人闹事果然和薪水之事有关。 林伯道:“今日这个钱四海过来,不但不愿补偿我等的薪金,居然还要将老弱病残的工人全部辞退,我等岂能和他善罢甘休。” 瑶如噙着眼泪,转身看了看我,泣声道:“盐场的工人多数都是依靠这里为生,若是钱老板将他们辞退,他们又如何谋生……” 我看了看瘦骨嶙峋的林伯,心中暗道:“钱四海辞退这些人,也无可厚非,换作是我接手盐场,也不愿承担这帮老弱病残之辈。”表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向林伯道:“林伯!我和这位新来的钱老板交情颇深,若是你信得过我,不如劝人群先行散去,让我和钱老板谈谈如何?” 林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瑶如。 瑶如道:“这位龙公子是我的恩人,林伯大可不必顾虑。” 林伯这才点了点头道:“我去劝劝他们,不过龙公子一定要说服钱老板收回成命才好!” 我笑道:“林伯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林伯是田氏盐场的元老之一,在这帮工人中的威望很高,经过他的劝说,人群马上就散开了。 *********************************************************************** 本书将于十二月一日上架,届时将加快更新,希望各位兄弟姐妹继续支持,继续投票 推荐清淡如水《外星科技之网络重生》 推荐寻芳客《欲望人生之回到2008》公元2255年,高度发展的新社会,一切像天堂般美好,可偏偏有个男子,却公开叫板时空管理局,光明正大地回到了2008年,他的理由很简单,回去找个是处女的太太。 第二十四章【一战】(三) 正文第二十四章【一战】(三) 我们来到盐仓,正看到钱四海在管潮的陪同下战战兢兢的走出门来。 我和钱四海来到僻静之处,钱四海长长舒了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骂道:“这帮刁民,险些把钱某的骨头给拆了……” 我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心中暗暗发笑。 钱四海道:“多亏了平王殿下为我解围!” 我摆了摆手道:“恐怕你的危机仍然没有过去,那帮工人决不会甘心让你辞退。” 钱四海显然仍未从刚才的惶恐中恢复过来,心有余悸道:“难道我要背负上这许多累赘……再说他们的薪金完全是朝廷所拖欠,与我有何相干?”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帮工人已经认准了你是事情的关键,这些陈年旧帐自然要算到你的头上。” 钱四海苦着脸道:“平王殿下可有良策?” 我淡然一笑,这钱四海虽然狡猾,可是论到政治上的手腕,却难登大雅之堂。 我低声道:“钱老板可以先答应他们。” “殿下可知道,朝廷拖欠的是三年的薪金!”钱四海惊道。 我笑道:“你可以利用谈判之机,找到其中带头闹事之人,下面的事情恐怕不要我说了吧?” 钱四海茅塞顿开,重重的拍了拍大腿道:“好,擒贼先擒王,平王果然英明!” 我看了看四周道:“钱老板这件事情还是尽量做得隐蔽一些为好,钱用在官府身上,远远比用在这帮工人身上要有效的多。” 瑶如的出现在这些盐场的工人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从他们对瑶如表现出的尊敬,可以看出田氏一族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很难被外人取代。 钱四海远远望着瑶如的方向,目光中隐隐露出几分怨恨,早已崩溃的田氏家族仍然成为阻碍他接受盐场的一座大山。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钱老板不必担心,这几日我就会带瑶如返回秦都。” 我并不想在济州作太多的停留,一是因为瑶如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变得十分的忧郁。还有一个原因,我身在济州总是感到某种不安,我无法确切的证实这种不安是来自济州还是来自秦都。 不过在没有完成晶后托付给我的任务之前,我暂时无法离开这里,我已经是第三次来到沈驰的茅庐。 那名童子正在院落中晾晒着松果,看到我和唐昧进来,微笑道:“龙公子又来了!” 我点了点头。 那童子指了指房间道:“先生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午睡,不如您就在这院中等他一会儿。” 他搬来两尊黄杨树桩制成的矮凳,请我和唐昧坐了。为我们斟上茶水,茶色深紫,光影浮泛,还未到口,便觉异香馥郁,闻之心清神爽,我端起入口一尝,果然是色香味三绝,甘留舌上。一会便觉身心轻快,气爽神清。 “好茶!”我低声赞道。 那童子不无得意的昂了昂头道:“这叫紫雨茶,是我在后山悬崖上采摘而来,经过先生的亲自翻炒,俗人很难有这种口福的。” 我呵呵笑道:“小兄弟说话好生有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一位俗人呢?” 童子骄傲道:“我跟随先生多年也学了一些观相之术,你骨骼清奇,相貌不凡,自然不是寻常人物。” 我饶有兴趣道:“你都如此神通,你家先生岂不是更加的厉害?” “那是当然!” 我和唐昧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仍未见沈驰从房中出来,眼看就要日薄西山,如果继续等下去恐怕天就要黑了。 唐昧等的有些不耐烦,愤然向我道:“这沈驰分明是故意刁难公子,不如我进去将他揪出来!”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不得无礼!”唐昧慌忙垂下头去。 我看了看那紧闭的木窗,心中暗道:“却不知这个沈驰究竟是何等人物?” 这时忽然听到房内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听风!有客人来了吗?” 那名叫听风的童子规规矩矩答道:“先生,有位姓龙的公子来求见。”他强调道:“他先前已经来过两次了。” 沈驰哈哈笑道:“龙公子请稍候,沈某沐浴更衣之后便来见你。” 我微笑道:“沈先生不必着急,胤空会一直在此恭候。” 那沈驰又磨蹭了许久,方才从草庐内走出,此人身材中等,面貌普通,肤色黝黑,和我心中想像大相庭径。 沈驰穿着一双木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我走来。 我恭敬的做一揖道:“晚辈胤空拜见沈先生!” 沈驰淡然摆了摆手,自行来到矮凳上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咕嘟喝了一大口,咂了咂嘴巴道:“沈某好像和龙公子素昧平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留意到他的指甲很长,上面存有黑色的污垢,显然刚才他未曾沐浴。 我试探着问道:“沈先生可曾听说秦都发生的事情?” 沈驰摇了摇头道:“沈某这几年一直在山中休养,闲暇时候,便出海去垂钓,朝廷的事情许久未曾过问了……”他双目眯起,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道:“龙公子此次是专门为我前来?” 我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胤空此次是奉太后之命而来。” 沈驰笑道:“龙公子说笑了,太后焉会想起沈某这个荒野村夫!” 我正色道:“胤空的确是奉太后之命,特来请沈先生出山。” 沈驰道:“龙公子可有凭据?” 我尴尬道:“胤空来济州的路上遇到马贼,慌乱中将太后的懿旨失落。” 沈驰不无讽刺道:“看来这次太后所托非人!” 唐昧双目怒视沈驰,对他的无礼傲慢已经是忍无可忍。 我用目光制止住唐昧进一步发作,若是因为他激怒了沈驰,恐怕我更难达成此行的目的。 我微笑道:“太后让胤空此次专诚前来邀请沈先生出任大秦相国之职。” 沈驰笑道:“我姑且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属实,不过恐怕沈某要让你和太后失望,历经宦海沉浮,沈某早已心如止水,视功名富贵如过眼烟云。” 沈驰的眼神无比深邃,说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让人很难窥探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叹了口气道:“沈先生有没有考虑过大秦的前途和命运?” 沈驰微笑不语,端起茶盏轻轻吹去荡漾在水面的茶叶。 我慷慨激扬道:“大将军白晷独揽朝政,骄横朝野,狼子野心早已昭然天下,若是任由他继续发展下去,这大秦终有一日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沈驰点了点头道:“照龙公子的说法,这相国之位无异于烫手山芋,沈某更加不敢接受了。” 沈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太后之所以让我回去出任相国之职,就是想用我来制衡白晷,沈某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个想法无异于天方夜谭。” 我盯住沈驰,默默期待着他的下文。 沈驰站起身道:“白晷手握重兵,权倾朝野,沈驰当年在大秦最高也只是坐到了廷尉的位置,如今更只是济州东门的一个看门官儿,太后即便给我相国的职位,我又拿什么去和白大将军抗衡,搞不好我屁股还未将位置暖热,白晷就夺取了我的这条老命。” 他转向我道:“龙公子不远千里而来,想来是太后绝对信得过的人物。” “胤空容太后垂怜,收我为义子!”我这才向沈驰表明我和晶后之间的关系。 沈驰微微一怔,忍不住又端详了我两眼,许久方道:“原来你就是大康的质子平王龙胤空!”晶后认我为义子的事情早已传遍大秦,想来沈驰也一定有所耳闻。 我点了点头。 沈驰不解道:“沈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平王为我答惑。” “沈先生请讲!” “大秦正值多事之秋,对大康来说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平王身为大康子民却为大秦之国运奔波,于情于理好像都有些无法说通……” 我笑道:“按照沈先生的说法,胤空应该希望大秦越是动乱越好,可是沈先生有没有想过胤空此时的命运和大秦的国运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沈驰眉峰一动:“平王考虑的果然周全,康国若是趁乱对大秦用兵,恐怕第一个要死的就是殿下。” 此人的见识果然非凡,剖析形势丝丝入扣,晶后对他的推崇并不是没有道理。 我恭敬道:“若是大秦发生内乱,大康伺机而动,胤空损失的最多只是区区一条性命,沈先生损失的却是故土和家园。”我环顾四周道:“若是大秦发生战乱,恐怕沈先生这种悠闲自得,抽身世外的生活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沈驰呵呵笑了起来:“按照平王的说法,沈某应该接受太后的邀请了?” 我点了点头道:“沈先生的那本《律民论》胤空仔细拜读过,先生提出的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实在让胤空佩服。” 沈驰道:“可惜却始终无法在大秦真正实施!” “沈先生难道不觉得这次是可以实施胸中抱负的最佳时机吗?” 沈驰缓缓向前方走去,遥望远方渐渐坠入海中的夕阳,若有所思道:“若是宣隆皇在九泉之下,知道我重回秦都不知要做何感想……” ×××××××××××××××××××××××××××××××××××××××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明日起正式上架,兄弟们准备好自己的票票猛砸章鱼,章鱼若是能进新书前三,每天更新至少五千字,若是能到新书第一每天更新八千字,若是……章鱼做梦都会笑………… *************************************** 推荐我最好的兄弟静官大作《兽血沸腾》现在新书榜第一位 第二十五章 缘起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十六章【归途】(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十六章【归途】(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十七章【大婚】(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十七章【大婚】(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十八章【情挑】(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十八章【情挑】(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十九章【政局】(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十九章【政局】(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三十章【围猎】(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三十章【围猎】(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三十一章【疗伤】(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三十一章【疗伤】(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三十二章【幽怨】(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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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惜杀】(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一百九十七【惜杀】(中) /upimages\2006\9\9\79fbd973-1ccb-4780-953b-f9866e799a04\4.gif 第一百九十七【惜杀】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一百九十八章【喜讯】(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一百九十八章【喜讯】(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一百九十九章【宝藏】(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一百九十九章【宝藏】(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百章【屠城】(上) /upimages\2006\9\26\41da3c66-a568-43aa-836f-30a8e8aab605\1.gif 第二百章【屠城】(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百零一章【梦境】(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百零一章【梦境】(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百零二章【破城】(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百零二章【破城】(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百零三章【大仇】(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百零三章【大仇】(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百零四章【愿违】(上)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二百零四章【愿违】(下)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终章【月圆】 错误举报加入书签 第一百一十七章【经纬】 燕兴启道:“兄弟,太后虽然是你的义母,这几天还是将联盟之事缓上一缓,毕竟她没有精力兼顾此事。” 我连连点头,前往灵堂拜祭了燕元宗,果然见到灵堂之中摆放了两具棺椁,其中一具属于郦姬所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算起来郦姬已经沉睡了三日,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撑到燕元宗入葬的时候?我心中默默祈祷,祈求上苍给我一个偿还郦姬的机会。 从裕德殷出来后,我径自来到凤阳宫,自从传出燕元宗的死讯,晶后一直都闭门不出,留在宫内歇息。 许公公着到我来,慌忙将我请入宫内,他低声道:“太后病了,我刚刚为她煎了药。”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去看看母后。” 晶后一身黑色长裙静静坐在长椅之上_美眸久久凝视着对面的墙壁,墙壁之上是一幅晶后的画像,我马上认出,这幅画像便是我刚入大秦之时,在她寿辰之时亲手为她所绘,上面的题跋却是燕元宗所书。 我悄然来到她的身后,恭敬道:“母后!” 晶后点了点头,目光仍然专往在画卷之上:“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从未关心过元宗的感受?”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皇兄泉下有知,应该会明白母后的苦心。” 晶后紧紧闭上美目,两行晶莹的泪水从她的俏脸上缓缓滑落:“他会明白吗?我永远忘不了他看我的眼神,畏惧中带有仇恨……” 我从身后抱住她的娇躯,晶后无力的将螓首靠在我的胸口:“我忽然发现自己是天下间最失败的母亲,两个孩子……都死在了我的手中……”晶后大声哭泣起来。 我紧紧抱住她颤抖的娇躯,贴在她冰冷地俏脸上,轻声道:“你并不失败,皇兄的死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晶后拼命的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逼他继承皇位他就不会……如此痛苦……” 我棒起晶后布满泪痕的俏脸深情道:“你没有错,皇兄是燕兴启和沈驰他们害死地。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宛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猛然扑入我的怀中,尽情宣泄着白己压抑多日的悲伤。 过了许久她方才抬起头来,我怜爱地为她擦去泪水。轻声道:“你一定能够撑过去!” 晶后咬住下唇,含泪点了点头,她的思绪终于回到现实中来,掏出丝帕擦去泪水道:“你和许公公去天牢一趟,我要沈驰亲口承认和曲诺通奸之事。” 我低声道:“母后为何现在还不杀他?” 晶后冷冷道:“燕兴启联系一帮臣子为他求情。元宗刚丧,我想在葬礼结束之后再再将他们处死。” 我提醒道:“夜长梦多,母后现在不对沈驰下手,恐怕会错过时机。” 晶后淡然笑道:“所以我才让你去。”她悄然塞给我一个玉瓶,低声道:“这玉瓶之中乃是混合了九种毒药的药丸。绝对无药可救。你将它溶入酒中,给沈驰灌下去。” 我点了点头道:“母后放心,我一定做好此事。” 晶后冷笑道:“沈驰再有本事,也撑不过十日。” 我在许公公的引领下来到位于皇宫西北角的天牢,所谓天牢乃是一个幽深地地窖,这里和外界有三重高墙相隔,每重都有一百名大内高于布防,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专门调来二十头凶猛无铸地恶犬,经过的大门都由两尺余厚的精钢打造,即便是绝顶高于,也无法击破。我和许公公拿着晶后的懿旨。在校验无误之后,方才穿越三道大门。沿着石阶下行,渐渐走入地下,前行二百余步,出现一道铁栅,这铁栅栏只能从里面开启。负责守卫的侍卫,打开大门让我们经过。穿行了五道栅栏,方才抵达绞车之处,我和许公公走入铁笼一样的绞车,士兵摇动辘轳,将我们放到三十丈以下的地底。 我不由得感叹道:“如此戒备森严,恐怕鸟儿都元法飞进来。” 许公公道:“这座天牢是整座皇城内防守最为森严的地方,在老奴地记忆之中好像只有六安王反叛的时候使用过。” 卫兵引领我们在底层迷宫一样的地道中前行五百余步,方才来到沈驰所在的牢房前,三名卫兵同时启动机关,牢房地大门缓缓开启,我示意许公公在外面稍待,只身走入牢房之中。 室内点燃了一只蜡烛,沈驰正坐在茅草之上看书,手腕足踝都被套上了铁镣,面色显得也有些苍白,可是他的表情仍然从容,看到我进来,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 我微笑着在他的对面坐下:“沈先生还好吗?” 沈驰淡然一笑,放下手中书卷道:“平王段下以为呢?” 我故意叹了口气道:“胤空觉得沈先生的处境好像不太妙啊!” 沈驰点了点头道:“的确不妙,而且随时都有送命之危。如果沈某没有猜错,平王殿下这次来便是给我送行的。” 我哈哈笑了起来,将手中的提盒放在沈驰的面前:"里面是太后为你准备的酒菜,我们边喝边谈如何?” 沈驰面无惧色道:“好啊!” 打开提盒,我拿出酒菜,在酒杯中倒满美酒,双手奉到沈驰的面前。 沈驰道:“酒中有毒?” 我摇了摇头道:“现在并不是下毒的时候。” 沈驰笑了起来,接过酒杯,和我碰了碰,仰首一饮而尽 我感叹道:“人生真是奇妙,当初我将沈先生从济州接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亲自送你。” 沈驰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也许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论。” 我皱了皱眉头道:“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不知沈先生可否见告?” 沈驰微笑道:“平王请讲!”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燕兴启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君主。为什么沈先生会甘心为他所用?” 沈驰反问道:“沈驰也有一句话想问,太后和平王之间完竟是你在利用她,还是她在利用你?” 我低声道:“你的目的就是让大泰衰落下来吗?” 沈驰坦然点了点头道:“不错!知不知道我为何甘心隐身济州多年?因为我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个报复的机会。宣隆皇燕渊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他却一手毁掉了我地幸福……”沈驰的目光之中流露着刻骨的仇恨。 我充满询问的望向沈驰。 沈驰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我曾经爱过一个女人,就在我即将要迎娶她地时候,我才发现她竟然和我最好的朋友有染……”他的手痛苦的攥在一起,眼神表现出一种近于痉挛的战栗。 我终于明白沈驰为何会如此仇恨秦国,夺妻之恨,任何男人都无法容忍。 沈驰道:“我亲手杀了她……可是当我抱着她地尸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后悔……”沈驰竟然流泪了。 他颤声道:“我发誓一定要让燕氏的基业完全崩塌!”他望向我道:“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所以你便利用晶后铲除白晷的时机,和燕兴启联手导演了一出好戏,让秦国元气大伤!” 沈驰点了点头道:“不错!燕兴启一直对皇位抱有野心,在对付晶后地方面,他和我地目标一致。不过我漏算了一件事,没想到燕兴启居然和东胡之间互有默契。” 我心中暗叹,这沈驰如此出色的一个人才,却为感情所困,终于陷入绝境之中。 我又道:“燕元籍是不是已经死了?” 沈驰笑道:“燕元籍早晚都会死,燕兴启费尽千辛万苦,方才营造了今日的局面,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将即将到手的社稷奉送给他?”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燕渊的众多儿女之中,也只有燕元籍还有些能力。只不过比起项晶和燕兴启,他要差出太多的火候。” 我感叹道:“当初如果你一心辅佐晶后,或许不会落入现在的境地。” 沈驰微笑道:“对你来说,晶后和燕元宗或有不同。可对我来说他们并没有任何地区别。” 我为他斟满面前的酒杯。 洗驰忽然道:“大秦注定要灭亡了。” 我微微一怔,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样一句话。 沈驰双目炯炯盯住我道:“沈某决没看错,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住你前进的步代,八国早晚都会落入你的掌握之中。” 我淡然笑道:“沈先生未免太过高看胤空了。” 沈驰正色道:“这几年我一直都在留意你地一举一动,你在宣城的所为,你不顾安危出使汉国,瓦解五国联盟,种种一切都充分表明,你的目的不仅仅是大康,你的目的乃是整个天下!” 我内心剧震,盯住沈驰深邃的双眸,似于想从中看出什么。 沈驰道:“龙胤空,我求你两件事,如果你能够帮我做到,我便送给你一件礼物。” “沈先生请讲。” “我死后,可不可以将我埋在济州的故居?只有在那里我的心境才能获得平和。” 我点了点头道:“沈先生放心,这件事我可以做到。” 沈驰又道:“曲诺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她并没有任何错处,太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希望你能够想办法将她救出去。” 我面露难色,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晶后既然是以通奸的罪名将两人落狱,曲诺又岂可轻易脱身。 沈驰道:“太后真正想对付的是我,只要我死去,曲诺的生死自然会变得无关紧要,她又何须伤及无辜呢。” 我犹豫许久,方道:“曲诺对你情根深种,此刻恐怕是一心求死,我很难将她救出去。”我从怀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认罪书:“再说,太后想让你承认和曲诺通奸,一位贵妃犯了这种罪过,便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沈驰冷冷道:“你以为我会签吗?” 我提醒他道:“未必要你亲笔书写,按上你的指模便可。” 沈驰呵呵笑了一声:“你们果然想的周到。” 我苦笑道:“有些事情,胤空也是身不由己。除非……”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沈驰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 我低声道:“除非你承认那日你潜入皇宫杀死宫女意图强暴曲诺……” 沈驰的瞳孔骤然收缩,冷笑道:“你果然够狠。” 我尴尬道:“除了这个方法,曲诺或许有一线生机。” 沈驰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我左右都是一死,多受一点冤屈又有何妨?”他从提盒之中拿出纸笔,飞快的写下了自己的罪状,又在信尾处签名画押。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驰将认罪书交到我的手中:“你最好记得今日答应我的话。” “沈先生放心,胤空绝不食言。” 沈驰淡然笑道:“没想到最后来送我的仍然是你。 他重新在我的对面坐下:“我刚才说过要送你一件礼物。” 我心中暗自奇怪,不知道他能有什么礼物送给我? 沈驰道:“我敢断言你心中现在最为渴望的就是大康的皇位!” 我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沈驰道:“以你最近的所为,在康国的声望巳经没有任何皇子可以望及你的项背,真正能够阻碍你登上皇位的恐怕只有左逐流。” 我微笑道:“沈先生有什么看法?” 沈驰道:“康秦之间的联盟巳经成为定局,你是不是准备回去之后马上就对付左逐流?” 我被他说中了心事,缓缓点了点头。 我心中暗道:“左逐流乃是我的心腹大患,绝对不能让他继续做大。” 沈驰道:“很多事情未必要墨守成规,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也许可以更快的达到你的目的。” 我当然听过,不过沈驰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显然并不仅仅是故事本身,他一定另有所指。 沈驰道:“想尽快的掌控权力必须要学会借势。” 我眉峰一动,沈驰最善于的就是借势,他借用晶后的力量除去白冕,又借用燕兴启的力量打击晶后。 沈驰道:“其实你已经懂得去借用周边的力量帮助自己,却忽视了国内的力量。” 我微微一怔,自己对国内的力量向来都是异常重视,并不象他所说的忽略。 沈驰道:“立足宣城,拓展西疆,真正拥有了超群的实力,目光又何必仅仅盯在皇位之上?” 他所说的便是战略上的转移,建议我争斗的中心从康都转移到宣城,拓展西疆?难道说他是说主动跳起对燕韩诸国的战争吗? 沈驰似乎看出我的疑虑,微笑到:“沈某只是觉得,纠缠于宫闱之争不如放眼于天下。你既然已经获得了大秦、北胡两方的支持,为何不早日形成自己的格局?皇位只不过是浮云,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实力!” 我点了点头,我对沈驰的这番话并不敢苟同,现在如果挑起对燕韩的战事,我自问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他会不会是想害我?当初他就是让晶后发起战争借机除掉白冕,大秦从此一蹶不振,这样的事决不能在我的身上重演。 我将药丸溶入酒中,慢慢地推到了沈驰的面前。 沈驰微笑道:“你终归还是不想放过我。” 我低声道:“沈先生乃是经天纬地之才,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我只好做出这样的选择。” 沈驰点了点头道:“我不怪你。我的府邸中还有我所写的律令和心得你如果不嫌弃,便一并送给了你。” 我平静道:“他日胤空若有机会一统天下,必然为沈先生正名。” 沈驰哈哈大笑,起身傲然挺立,高声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便将我居住的山崖封为夫子崖,将我的律民论铭刻在山崖之上。” “胤空决不会忘!” 沈驰将那杯酒洒落在地,解下腰带,系在地牢的铁棱之上:“我畏罪自戕,对所有人都有一个满意的交待!” 我的眼眶忽然湿润了,目睹这样一个杰出的人才死在面前,的确是让人感伤的事情。 我默默转过身去,静静走出门外,厚重的石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不知何处突然吹来一阵冷风,火炬顿时摇曳起来,我的身影变得摇摆不定,正像我此刻复杂多变的心情,我的身影在冰冷的甬道中变得很长很长…… 我并没有去探望曲诺,因为我无法掩饰自己内心中的悲伤,我根本没有想到沈驰的死会对我有如此大的触动,从石门关闭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然而我却没有选择,因为我没有把握能够控制沈驰,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他除去。 晶后一直都在等待着我的消息,看到我的表情,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将沈驰的认罪书交到她手中,晶后看完,美眸中流露出一丝喜色:“他是不是已经喝过毒酒了?” 我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沉重道:“他死了……” 晶后微微一怔,随即看了看那认罪书道:“死了也好,反正有这份罪证在手,任何人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低声道:“沈驰是自尽而死,这份认罪书是他用两个条件和我交换的。” 晶后秀眉微颦:“说来听听。” “第一件事,便是将他的尸首葬在济州故居。” 晶后淡然笑道:“此事好说,我会让人将他的遗体送回济州安葬。” 我犹豫了一下方道:“第二件事,他求我放过曲诺的性命。” 晶后的俏脸忽然转冷:“你答应他了?” 我点了点头道:“沈驰既然已经承认意图强暴曲诺,这件事曲诺或许可以……” 晶后冷冷道:“你是念及和曲诺的一夕之缘吧?” 我直言不讳道:“孩儿的确有这个念头。” 晶后叹道:“我何尝不知道曲诺那个丫头无辜,可是她知道我们设计陷害了沈驰,我决不可以将她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我黯然垂下头去。 晶后道:“既然沈驰已经认罪,我便保存她的名节,饶她一家不死,至于曲诺,便让她给元宗殉葬吧。” 我清楚再说下去,晶后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苦于手中没有多余的七日醉,否则给曲诺服下也许可以躲过这场劫难。 我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秦宫,回到枫林阁已经入夜时分,让我欣慰的是,焦信终于从康都抵达了这里,同行的还有大康使节卓起夫,此人乃是翼王林悲风的好友,曾经掌管大康刑部,为人刚正不阿,按理说出使应该不是他的职责,却不知这次歆得皇怎么会将他派来。 卓起夫本来已经准备回驿馆歇息,刚巧在门口遇到了我。 我将他重新请了进去。 卓起夫笑道:“平王殿下,这次下官是带了陛下的圣旨过来。” 我慌忙跪下道:“胤空接旨。” 卓起夫道:“陛下这道密旨是让殿下亲启。”他将密旨递到我的手中。 我双手接过,缓缓展开,看清上面的内容,心中不禁大喜,歆得皇对我前往汉都的所为大肆褒奖,又委托我全权代理与秦国联盟之事,字里行间流露着对我的无比信任。我反复将密旨看了两遍,却没有找到关于立我为太子的事情,难道这歆得皇老来健忘,将我出使大汉以前,自己亲口许诺的事情忘了? 卓起夫道:“下官临来之时,陛下亲口交代,殿下促成秦康联盟之后,即刻返回康都,陛下会如约立殿下为大康太子。” 我又陪卓起夫聊了两句,他这才向我告辞离开。 这种形式上的交谈对我了解大康的实际形势,并没有太多的作用,想得知康都具体的情形还要从焦信口中得到。 我顾不上吃饭便将焦信喊到书房之中。 焦信恭恭敬敬向我施了一礼,将一封书信交到我的手中,信封上一片空白,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寄。 我笑道:“这是谁写来的?搞得这么神秘?” 焦信笑道:“殿下看看就知道了。” 我顾不上拆信,微笑道:“康都的形势究竟怎么样了?” 焦信道:“朝野之中全都对殿下极尽赞誉之辞,甚至连左逐流和列位王子也对殿下是推崇备至,多次在皇上面前夸你若是即位,必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有为明君。”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怎么听着好像在骂我呢?” 焦信微笑道:“殿下英明,陈先生说,殿下不费一兵一卒,便瓦解了五国联盟,现在任何人继续诋毁平王,都是不明智的行为。既然不能诋毁,便只能选择捧杀,将平王殿下捧得英明如尧舜,神武如炎黄,即便是歆得皇在你的面前也变得黯淡无光。”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左逐流果然厉害!” 焦信道:“所有人都知道秦康联盟已经成为定局,卓起夫前来名为陪着殿下返回康都,实际上是歆得皇让他来监视你的动向。此人虽然刚正不阿,可是为人愚忠,殿下凡是还需要避讳三分。” 我笑道:“焦信,这段日子不见,你变得成熟多了。” 焦信微笑道:“一来是因为年纪大了,二来去大汉也经历了不少事情,总不能还像个小孩子那样。”他顿了顿又道:“焦信此次来大秦之前,陈先生和翼王殿下都交代我,平王殿下完成联盟之事以后,千万不可以返回康都,歆得皇表面上答应将太子之位传给了你,可是对殿下早已产生深深的妒意。”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早就想到了,父皇虽然年事已高,可是对权力的那份热衷反而越来越强烈,否则也不会至今没有立嗣。” 焦信道:“国内民乱仍然在继续,而且范围越来越大,左逐流的儿子左东翔因为镇压民乱有功,最近窜升的势头很猛。” 我心中暗道:“想要扳倒左逐流这颗大树,首先便要将他的子女逐一的铲除,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只有摧垮左逐流的心理防线,才能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我皱了皱眉道:“焦信,新宫的工程不是已经暂停了吗?怎么民乱还没有停息下去?” 焦信叹了口气道:“归根结底还是课税的事情,歆得皇逐年加重百姓身上的重担。这次的新宫事件,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而且最近不知哪来的一个混蛋方士献计,在康都太庙周围,按照北斗七星的方向筑建七座巨型的炉鼎,以童男童女之鲜血为炉引,可炼制出长生不老的仙丹,歆得皇对此深信不疑。” 第一百一十八章【盗墓】 我愤然在桌上拍了一记,怒道:“糊涂!我为了大康的前途将生死置之度外,四处奔波调停,他却仍然搞出这么多荒诞不羁的事情,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焦信道:“殿下这样想,可是别人未必会像你这般看得这样清楚,再者说,人越是到将死之时,心中对生命的渴望也就越强烈,歆得皇也不能免俗。” 我点了点头道:“随他去吧……”又想起沈驰对我所说的那句话,一直以来,我的目的都是着眼于大康的皇位,如果从别的角度出发,自行在宣城发展,拥有实力以后自立为王,是不是会比等着继承歆得皇的位置来得更加迅速呢? 焦信道:“殿下打算何时与大秦商谈联盟之事?” 我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估计要等到燕元宗入葬之后。” 焦信看到我一脸的疲惫,知趣地告辞而去。 脑海之中,沈驰的身影始终挥抹不去。我喝了一口香茗,慢慢地放松我紧张的神经,这才想起刚才焦信带来的那封信仍然没有拆启。 启开信封,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我马上分辨出这是拓跋绿珠身体上的香气,信笺上并没有写字,用发丝缠绕了两只蝴蝶粘在信纸上,下面还有一个娇艳欲滴的唇印。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深深嗅了一下信笺,轻轻吻在那唇印之上,绿珠那可爱单纯的模样恍若就在眼前。 采雪端着夜宵从门外走了进来,恰巧看到我刚才的一幕,脸上不由得一红,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 我笑着将信笺折好,小心地收入怀中。 采雪将夜宵端到我的面前:“公子不要太辛苦了,这两日还要多多注意休息。” 我微笑道:“只要采雪愿意多陪我说些话儿,我马上就会忘记疲惫。” 采雪轻声道:“公子若是没有其它吩咐,采雪先退下去了。” 我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你好像在躲着我?” “奴婢不敢。” 我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平王殿下在吗?”我听得真切,却是慕容嫣嫣到了。 采雪慌忙逃了出去。 慕容嫣嫣笑盈盈走了进来,刚巧和采雪在门口相遇,美目深深凝望采雪一眼,然后才来到我的身边,她的身后还跟着以为身材肥硕的汉子,正是盗墓者连越。 我知道他们此次前来定然是为了盗掘皇陵的事情。 连越神秘兮兮地将房门掩上,从怀中抽出一张地图,来到我的书桌前展开:“平王请看!” 我垂头望去,却是一张皇陵的结构图,其中的结构错综复杂,作为一个外行,我很难看出头绪。 连越道:“路线我已经设计好了,盗洞的挖掘并不算难,可是墓室的主体都是由巨型条石构成,若是手工开凿,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我斩钉截铁道:“燕元宗下葬当日,我便要进入墓室之中。” 连越眉头紧锁道:“平王殿下,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当日说的是三天之内,怎么忽然又要当天便进入墓室之中呢?” 我之所以忽然改变原有的计划,是因为晶后已经决定让曲诺为燕元宗殉葬。在与世隔绝的地宫之中,曲诺不知道能够撑上多少时候,我早一刻进入地宫,她生存的希望便会大上一些。 我低声道:“你听清楚,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在当日进入地宫。距离燕元宗下葬还有几天,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挖掘盗洞。” 连越道:“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般容易,想短时间内抵达地宫,除非能够搞到墨氏的霹雳弹。” 世上竟然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唐昧从宣城过来的时候便带来了不少霹雳弹,护送慧乔离去之后,便将霹雳弹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次果然派上了用场。 我微笑道:“好,霹雳弹由我来负责,你只管开始为我挖掘盗洞,务必在燕元宗入葬当日,进入地宫之中。” 连越道:“若是你能够弄到墨氏霹雳弹,我三个时辰之内便可以进入地宫。” 连越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先行告退离去。 慕容嫣嫣邀请我去湖边走走,我正有些心绪不宁,爽快地答应了她的邀请。 我们并肩漫步在胭脂湖畔,秋夜的湖风已经失却了往日的温柔,吹到身上让人感到些许的寒意。我脱下披肩为慕容嫣嫣披上,慕容嫣嫣温婉一笑道:“难怪会有这么多的女子喜欢上你,平王殿下果然会体贴别人。” 我笑道:“慕容姑娘是不是在暗示我,自己已经喜欢上我了呢?” 慕容嫣嫣微笑道:“朋友之间的欣赏和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全然不同的,你最好不要误会。” 我伸手捉住她柔荑道:“只可惜,我很难和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仅仅保持朋友的关系。” 慕容嫣嫣笑着挣脱开我的大手:“做你的妃子,要和众多的人分享你的恩宠,做你的朋友可以独自享受你的友情,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后者。” 她来到凉亭中坐下,遥望远方平整如镜的水面,轻声道:“听说沈驰畏罪自杀了?” 我点了点头道:“的确有这件事。” 慕容嫣嫣道:“燕元宗新纳的妃子曲诺,据说要为他殉葬?” 我并没有说话。 慕容嫣嫣美目望向我道:“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和曲诺素昧平生,我真的会认为,你这次盗墓之举是为了营救曲诺。”她凝视着我的双眼,仿佛想看透我的内心。 我笑了起来,冷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慕容嫣嫣也和我感应似的打了一个喷嚏,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我张开臂膀从身后搂住她的娇躯,慕容嫣嫣娇躯微微一颤,我轻声道:“既然是朋友,就应当风雨同舟,我们相互取暖御寒,彼此谁都不吃亏。” 慕容嫣嫣啐道:“怎么算都是我吃亏。” 我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猜对了,这次我便是要营救曲诺。” 慕容嫣嫣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之中,并不知道我和曲诺还有过什么交往,既然我甘心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营救曲诺,想来我们的关系必不寻常。 “为什么?”慕容嫣嫣轻声道。 “因为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去!”这句话便是我最为充分的理由。 慕容嫣嫣道:“我始终猜不透你,有时候你做事不择手段,权衡利弊,可有时候却又偏偏去做一些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情。” 我低声道:“既然是人,便会有感情,有缺点,我也不例外。” 慕容嫣嫣忽然笑了起来:“如果连越真帮你救出了曲诺,按照他的规矩,势必想分走一半,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冷笑道:“他不会有机会!” 慕容嫣嫣秀美微颦,轻轻挣脱开我的怀抱,低声道:“你想杀他?” 我点了点头道:“盗取皇陵之事非同小可,如果让晶后知道她肯定不肯原谅我,再说营救王妃之事更是罪大恶极,我岂可让这件事传了出去?” 慕容嫣嫣道:“现在我也知道这件事了,你是不是打算将我一起杀了?” “你不同,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出卖我。” 慕容嫣嫣道:“连越虽然为人怪僻了一些,可是的确是一个人才,你与其杀了他,还不如想方设法收为己用。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表面上虽然装出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武功并不在我之下,更何况他对皇陵结构的了解远在他人之上,如果让他看出你对他动了杀念,只怕吃亏的未必是他。” 我点了点头,慕容嫣嫣说得不无道理,看来就算是对连越下手,也要等到离开皇陵之后。 慕容嫣嫣道:“等你离开大秦,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我心中大喜,以为慕容嫣嫣终于回心转意打算跟我一起离开。 慕容嫣嫣道:“我打算结束万花楼的生意,前往汉都。” “什么?”我马上就想到,定然是左逐流让她这么做,心中郁闷到了极点,不知道慕容嫣嫣究竟欠左逐流什么,忠心耿耿地为他做事。 慕容嫣嫣似乎看出我的不快,温婉笑道:“我帮他做完最后的这件事,所欠他的就还清了,也许我将来会去宣城找你。” 我握住她柔荑道:“对左逐流那种人又何须讲信义,不如早些离开他,省得最后被他连累。” 慕容嫣嫣道:“胤空,你记不记得当初离开大秦时我曾经对你说过的一句话?” 我自然记得,慕容嫣嫣说过永远不会帮助左逐流来对付我。 慕容嫣嫣道:“没有左相国,我根本活不到今日,所以我必须偿还亏欠他的一切。” 我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去汉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和你的一位朋友叙叙旧情。?” “朋友?”慕容嫣嫣颇感诧异。 我轻声将恒小卓的事情告诉慕容嫣嫣,慕容嫣嫣得知桓小卓的消息,美眸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我一直都以为小卓遭到了不测,没想到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叹了口气道:“不过,她现在的名字叫段晶了。” 慕容嫣嫣道:“看来她仍然在憎恨太后,着也难怪,当初如果不是太后导演了那出宫廷政变,桓大人也不会惨死在朝堂之上。” 我低声道:“恒小卓之所以憎恨太后,并不仅仅因为是她父亲的死,追杀恒氏满门才是她要报仇雪恨的真正原因。” 慕容嫣嫣幽然道:“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 我点了点头,恒小卓的做法的确是人之常情,换作是我,手段也许要比她更加激烈。我轻声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尽量劝劝她,我不想看到她因为仇恨而彻底的失去自己。” 慕容嫣嫣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似乎察觉到我和恒小卓之间的微妙。 明月高悬在空中,我和慕容嫣嫣的身影仿佛融合在一起,不知何时她才能真正放下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我的怀抱? 连越的确是一个人才,他将盗洞选择在秦淑妃的陵墓之中,秦淑妃乃是燕琳的母亲,当年据说死在晶后之手,她的坟冢只不过是一个土包,也是嫔妃之中矩离宣隆皇最远的一个坟冢,也许是晶后害怕她死后仍然和自己争宠地缘故。坟冢之上种满松柏。经年日久,竟然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松林。燕无宗地陵墓在他老子宣隆皇的旁边。相比较而言。距离秦淑妃的坟墓还要接近一些。 连越之所以选择这里开挖,因为这里环境隐蔽,便于隐藏,而且皇陵护卫的重点并不在妃子墓中。 燕元宗下葬的当夜,我便经过采雪巧妙的易客,和连越一起潜入皇陵之中。连越应该是对我有所顾忌,提出我绝不可带领第三人跟随他进入地下。我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秦淑妃的墓碑后有一个狭窄地入口,外面被荒草掩盖,如果不观察的仔细,根本看不到洞口的存在,扒开乱草。方才现出一个小小的洞口,这洞口周围的地面上竟然没有任何地泥土。 连越率先从这仅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洞口钻了进去,我随后跟入,斜行爬入了一段矩离。仍然没有触及到底部,我越发的感到不可思议,挖出这幺长的一条盗洞,那些泥土究竞运到哪里去了?的确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盗洞越住里走,变得越宽阔,我和连越巳经可以躬身行走,我不无担心道:“这盗洞会不会塌?” 连越扭过头来,手中的琉璃灯映出他狡黠的笑容:“害怕了?放心我连越挖掘的盗洞绝不会有崩塌的危险。又前进了十几步。前方豁然开阔起来,像是进入了秦淑妃的墓室之中。 连越道:“秦淑妃的墓室最为简单,主体都是用夯土制成,所以我选择这里。便于挖掘。 这秦淑妃应该算是我的岳母,选样骚扰亡灵,我还是有点心中不安,默默祈祷她安息,千万不要怪罪我地冒昧造访。 连越早已在墓室的西方挖好了盗洞,我真的想像不出,他如何在这短短的几天内,独自完成如此大地工程量。 连越道:“这个盗洞直接通住燕元宗的墓穴,我巳经挖到了他墓室的基石。” 我低声道:“霹雳弹已经准备好了!” 连越笑道:“听说人入葬之后,七日之内阴魂不散也许我们会不巧撞到,你害不害怕?” 我冷笑道:“天下间哪有这幺多的妖魔鬼怪,都是人们杜撰出来,自己恐吓自己的。” 连越哈哈大笑。 我提醒他道:“小声一点……”随即又想到,这里在地底深处,就算有人在附近,也不会听到我们的交谈。 这条盗洞,比通住秦淑妃的盗洞距离要长上两倍有余,我租略的估算一下,也要有五十丈左右。 中间的一段应该是沙土地,进入燕元宗皇陵的范围便是夯土层,想来连越要费上不少的力气才打通这里。 前方又宽阔起来,我舒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四肢,借着灯光看到周围竞然摆放了不少陶俑。不禁惊奇道:“这里怎幺会有这幺多的陶俑?” 连越道:“有什幺奇怪?这是燕元宗其中的一个殉葬坑,不过真的要感谢建造坎墓的工匠,留给我们一个如此广阔的空间。” 他用力拍了拍身边的墙壁,听得出是石头的声音。 我不禁有些焦急:“那该怎幺办?” 连越得意的笑了起来,扳开西北角的陶俑,我也慌忙过去帮他,移开那几尊陶俑之后,现出一个井字形的支架,其中还是一个黑呼呼的洞口,原来他在这里还藏有一个盗洞。 连越拉住木架上所缚的绳索率先滑了下去,我随后跟了下去,立足之处竟然是齐腰深的水流。 连越道:“燕元宗一个墓,就象一个龟壳,尽管有墓墙、防盗层,墓顶也是极厚,表面上看是一个无法攻破的堡垒,但也有它的弱点,弱点就是是墓底。 我跟随连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他大声道:“我挖掘到上方的殉葬坑,才发现墓室的主墙实在太厚,周圈很难进入,我只好在殉葬坑中打出一个竖井,直穿入地下水中,然后再挖出一道横井,直通燕元宗墓室的正下方。” 谈话间,我们巳经走出了那段水面,前方又出现了一个竖井。 我诧异道:“难道还要住下行走吗?” 连越道:“这竖井并不深,是为了盛放杂物的。” “杂物?”我感到越来越糊涂。 连越笑着点了点头,拍向头顶道:“这就是燕元宗墓室的底部!”他将霹雳弹塞入事先挖好的小孔之中。又将几个爆竹塞入霹雳弹和岩层的罅隙之中,示意我退到五丈开外,塞住耳朵,然后点燃了引信,迅速向我的方向跑来。他刚刚来到我的身边。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气浪将我们两人掀翻在地,盗洞之中尘土飞扬,呛得我们连声咳嗽了起来。 过了许久,烟尘方才散去,我和连越来到刚才竖井所在之处,头顶现出一个丈许见方的缺口,竖井巳经被墓底的地板、石料、木头填满,我这才明白连越挖掘这竖井的真正用途。 连越得意之极的大笑了两声,跃起扒住缺口的边缘,率先爬了上去。 他用力拍了拍身边的墙壁,听得出是石头的声音。 我将一枚霹雳弹递到他的手中:“你是想炸开这座石壁吗?” 连越哈哈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这石壁厚达丈余,霹雳弹的威力再大也无法将它炸穿!” 我随后便攀了上去,我的眼前突然一壳,却见通道的两旁各自摆放着十八盏人鱼油灯,将地宫的一切照耀的亮如白昼。抬头向上望去,通道的尽头,出现的百层阶梯,阶梯之上是一个巨型的平台,上方并排放置着两具棺椁,我心中不禁一阵狂跳,那两具棺椁定然是燕无宗和郦姬的。 我率先向棺椁的方向跑去。 身后连越惊声大喝道:“小心!” 说话的同时,我巳经一脚踏空,再想收回脚步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因为惯性巳经倒头栽了下去。 本能的反应,让我迅速抽出匕首,死命的向一旁插去,匕首嵌入厚重的木板之中,我的身躯重重撞在墙壁上,荡了两下方才静止下来,垂头望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却见下方寒光凛凛,全是锋利之极的铁锥。 幸亏这陷阱的四壁是用木料制成,如果是石头,我的身上恐怕已经被穿出千百个透明的窟窿。 连越第一时间冲到陷坑前,将肩头的绳索垂了下来,我将绳索缚在白己的腰间,大声道:“好了!” 连越奋起神力,一点点将我拉了上去。 重新回到地面之上,我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陷坑,这才由衷的向连越 道:“谢谢!” 连越怒道:“我忘了告诉你,在这陵墓之中,我才是王者,你的一切行动必须依从我的吩咐!” 我心中暗自惭愧,自己营救郦姬过于心切,所以才误触了机关,如果不是连越自己已经死了,他便是对我吼上两句,也是应该。 脚下忽然感到微微震动,连越面色不由得一变,低声道:“不好!”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燕元宗和郦妊的棺椁正在开始缓慢的下沉。不由的惊慌道:“我要的东西便在那两具棺椁之中。” 连越淡然道:“不用急,还有的是时间。”大步沿着墓砖向前走去,交待我道:“你紧跟我的脚步,千万不可走错,否则根本没有办法抵达那平台之上。通往平台的道路按照‘七十八玄机图’所设。” 我一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一边低声道:“看来你对秦国皇陵十分的熟悉?” 连越呵呵笑道:“那是自然,秦国的皇陵又有哪个我没有……”话说到中途,他硬生生咽了回去,表情显得尴尬无比。 我却突然明白了,难怪连越会留在秦国,难怪他在短时间内挖出如此多的盗洞,看来他早就开始着手盗取秦国皇陵,甚至对燕元宗这座陵墓也是窥视以久,这次无论我找不找他,他都会着手盗取燕元宗的墓葬。 我们来到平台上的时候,两座棺椁已经沉下去大半。 连越向燕元宗的棺椁靠去,我大声道:“先启开这一具!” 连越一脸迷惑地望向我,按照常理贵重的陪葬物品都应该在帝王的棺椁中,我却选择了皇后的棺椁。他毕竟还是来到郦姬的棺椁旁,拿出撬棍,全力向棺盖的缝隙之中捅去。 我关切道:“小心一些!” 连越笑道:“一具死尸而已,你难道担心她会跳出来咬我们?” 他用铁锤将两根撬棍锲入棺盖的缝隙中,示意我一起用力,缓缓将棺盖开启,打开外棺,郦姬出现在我的面前,俏脸上仍旧流露着淡淡的微笑,宛如熟睡一般。 连越大声道:“这皇后怎么只有外棺,连个内层棺椁都没有?” 我张臂将郦姬抱了出来。 连越骇然道:“你……做什么?” 我低声道:“自然是救人!” “她……她是具死尸啊!” 我冷冷道:“我绝不会让她陪着燕元宗长眠于地下。” 说话间,两具棺椁又向下沉了数寸。 连越还要去撬燕元宗的棺椁,我阻止他道:“你帮我看看另外一位殉葬的妃子曲诺在何处?” 连越晃着硕大的脑袋道:“疯子!你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他仍旧向燕元宗的棺椁走去。 我怒吼道:“曲诺是被活埋的,她也许还活着,你一定要帮我将她救出来。” 连越怒道:“龙胤空,我已经受够你了,你应该清楚,我连越盗墓的忌讳是什么?我从来不偷女人!”他指向我怀中的郦姬道:“你已经破坏了我的规矩!” 我大声道:“这只是一具尸首!” 连越道:“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带你离开,大家一拍两散!” 我毅然道:“今日你必须帮我救出曲诺,我可以给你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连越冷冷道:“荣华富贵对我有何用处?天下有多少坟墓便有多少宝藏。我要用钱随时都可以去拿来,你以为我会在乎吗?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的要求前来盗墓?因为我曾经发誓要挖遍秦国的皇陵,而你又拿卫子越来威胁我,我便做个顺水人情,了了你这个心愿!” 燕元宗的棺椁已经下降得与地面平齐。 我低声道:“连越,我求你帮我这一次!” “给我一个理由?”连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 我咬了咬牙道:“因为曲诺腹中怀有我的骨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母子丧命!”我这是信口胡诌,不过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 连越微笑道:“这个理由听起来倒是不错。”他不紧不慢地踱了两步方道:“救人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我大声道。 连越看了看我怀中的郦姬:“我救了她,再加上那母子二人,便等于送给你三条性命,你便欠我三条性命,你需要给我三次活命的机会。” “好!”我爽快地回答道,随即又道:“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绝不可以将今日所见,让任何外人知道。” 连越狡黠笑道:“我才懒得管你们皇家的风流韵事。” 我们所在的墓室位于地宫的正中,曲诺作为刚刚纳入的妃嫔,没有资格进入这里殉葬。 连越指了指地宫的四周,共有八扇石门,后方都放有各种祭品。按照他所掌握的墓穴结构图,曲诺应该位于阶梯下左侧的第一扇石门。连越对地宫的结构掌握得极为清楚,石门之上有拼凑而成的浮雕,打开石门的方法,便是将这些打乱的浮雕重新拼凑成正确的图案。 连越笑道:“秦国的皇陵玩不出太多的花样,图案无非是龙凤麒麟这些神物。” 他熟练地将那浮雕来回移动,转眼间便拼凑出一副凤凰的图案,石门缓缓向内开启。 连越道:“所有的石门,只能从外面打开,预示着君主可以临幸妃嫔,而嫔妃不可主动骚扰君主的宁静。格老子的,帝王死了都要享尽齐人之福,俺却至今连一个老婆都没有,老天为何要如此不公平呢?” 我心中暗笑,他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为连越找一位美女为妻。 甬道很长,空气也变得混浊起来,连越道:“这里并不透气,你的那位情人未必能够活到现在。” 前方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我第一眼便从成堆的祭品之中找到了曲诺,她双手被绑缚在身后,口唇被堵住,静静地躺在地毯之上,不知是死是活。 我将郦姬放下,来到曲诺的身边,探了探她的脉搏,竟然还在微微地跳动,心中宽慰到了极点,没想到曲诺的生命力竟然是如此旺盛。 我向连越道:“看来还要让你帮我一个忙!” 连越呵呵笑道:“看来我需要多找你要一些酬劳,背你的情人和儿子的这笔帐先给我记下了。” 他将曲诺背在身后,我抱起郦姬,走出甬道,回到燕元宗棺椁所在的地宫,却发现不但是燕元宗和郦姬的棺椁沉了下去,连台阶也开始逐渐下沉。 连越不屑道:“一点创意都没有,真不知道秦国是从哪儿找来的这帮愚蠢工匠。” 成功救出郦姬和曲诺,我已经是心满意足,催促道:“看情形,这里不久便会完全沉下去,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连越道:“不用慌张,这台阶沉入地下至少要有一个时辰。”他将曲诺放下,微笑道:“你等等我,我去台阶下面看看下层地宫之中究竟藏有什么宝物。” 我慌忙道:“这里机关重重,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连越不等我说完,早已向台阶的方向冲去。 我再想阻止他的时候,连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台阶的后方。 我一手抱住郦姬,一手抱住曲诺,听着耳边轰隆隆不断的声响,心中不安到了极点,刚才救人心切,根本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现在将两人救出,心中反而有些害怕起来。 我从怀中取出七日醉的解药,撬开郦姬的牙关,用我的舌尖将解药推入她的口中,哺入唾液,帮助药丸溶化。郦姬想要清醒过来,恐怕还需要三个时辰。 我又捏住曲诺的瑶鼻,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气体,度入她的口中,如此连续了数次,那曲诺果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恍若睡醒一般,缓缓睁开了美目,看到我不由得一惊:“你……你是谁……?”她坐在地上向后退去,随即看清了四周的环境,惊呼一声,骇然道:“我……难道已经死了吗?” 我摇了摇头道:“你放心,你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曲诺仍然未能从惊骇中平息下来,颤声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微笑道:“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营救郦姬,以后你便会知道我的身份。” 曲诺看到郦姬,牙关不住颤抖了起来:“皇后……她死了……你……你抱着一具死尸……做什么?” 我尽量使自己的表情显得和蔼,轻声道:“这些事情,我以后慢慢会向你解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逃出去。” 曲诺用力摇了摇头道:“我的心早已死了,逃出去又有何用?” 我心中暗自懊恼,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将她唤醒,难道她知道了沈驰的死讯? 想到沈驰,我忽然计上心来,低声道:“曲姑娘,实不相瞒,在下乃是沈大人所派,今日特地前来营救曲姑娘和皇后。” 曲诺听到沈驰的名字,美目之中果然流露出一缕柔情:“沈大哥!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我看到她如此深爱沈驰,内心中不禁有些黯然,表面上仍旧装出平静的样子,微笑道:“听到的事情未必都是真的,天下人都以为曲姑娘死了,可是你不是仍然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上吗?” 曲诺果然信了几分,轻声道:“既然我可以死而复生,沈大哥这么有本事,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我心中一阵酸楚,没想到自己在曲诺心中比不上一个死人的位置。 台阶下沉的速度忽然加快了,我不由得开始担心连越的安危。正在这时,却见连越如土拨鼠般从台阶下方的洞口露出脑袋,哈哈笑道:“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白费了我的力气。” 曲诺乍一看到他从地下冒出,以为又是什么鬼怪出来,吓得尖叫了一声,险些晕了过去。 我慌忙解释道:“他是我的帮手!” 连越有些不满地白了我一眼,显然是责怪我将救人的功劳全部占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联盟】 我抱起郦姬,连越来到曲诺身前,他笑眯眯道:“姑娘,我背你出去!” 曲诺摇了摇头道:“我有手有脚,为何让你背我。” 连越自讨没趣,干笑了两声,率先从洞口中跳了下去,我将郦姬和曲诺先后送入洞口,最后一个离开了墓室。 向前行走了十多丈,连越又向我要了一个霹雳弹,全力向身后掷了出去,将地宫下的土层震塌。他解释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盗走了东西,便将墓穴封死,让他能够在里面安枕无忧。” 他看了看郦姬又看了看曲诺道:“不过,我估计这次燕元宗这次是无法瞑目了。”我当然知道他所指的定然是我掳走了燕元宗的皇后皇妃的事情。 我懒得与他理论,低声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赶在天亮之前离开。” 连越点了点头,走在最前方开路。因为多了郦姬和曲诺,我们返回所用的时间足足比来时多用了一半有余。 从盗洞中露出头来,却见外面仍然还是深夜,松林遮住了月光,秦淑妃坟冢的周围更显得昏暗寂寥。 连越将盗洞填平,这才带着我们穿越树林,沿着皇陵的泄洪通道,来到外面的小河之边缘。 阿东和腾多尔隐藏在小河对岸的树林之中负责接应。 正要渡过小河的时候,却听到远处传来马蹄之声,其中隐隐夹杂犬吠之声。 连越低声道:“看来是皇陵卫队来了!”他向我道:“你带她们两个先藏起来,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 我低声道:“只要我们藏起来便是,等到他们经过以后再逃走。” 连越道:“你有所不知,这皇陵卫队之中有两头猎犬,我们藏在此地并不安全。”他拍了拍腰间的革囊道:“我去引开它们!” 我有些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 连越嘿嘿一笑:“里面是母狗尿浸泡的布团,那猎犬闻到骚味,估计什么都忘了!” 曲诺俏脸一红,显然连越粗俗的言辞让她感到有些难堪。 连越嘱托道:“你们最好在水中藏身,河水可以去除你们身上的味道!”我也感觉这句话有些刺耳,这混蛋莫不是转弯抹角骂我来着。 连越已经向正西的方向潜去,我抱着郦姬和曲诺一起悄然来到河水之中。那河水虽然不深,可是水流湍急,加上河床湿滑,不好立足,曲诺脚下一滑,扑到在我的身上,我伸臂环住她,正感受到她胸前充满弹性的峰,不由得想起那个我和曲诺疯狂缠绵的夜晚,心中禁不住一荡?br> 曲诺抓住我的手臂,垂下头去。 那犬吠声由远而近,变得越来越激烈。我不禁有些担心,若是那猎犬嗅不到连越身上的味道,岂不是麻烦? 我和曲诺屏住呼吸,心中狂跳不止。 那猎犬忽然停止了吠叫,呜呜了一声,然后更激烈地叫了起来,听声音是向西方去了。我和曲诺同时舒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 我确信皇陵卫队已经走远,这才和曲诺涉水走过小河,刚刚走上河岸,两道黑影便迎了上来。我下意识地握住刀柄,看清来人是阿东和腾多尔,这才放下心来。 阿东负责断后,观察有无他人跟踪,我和曲诺跟随腾多尔迅速走入树林之中,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等候。 我将仍在熟睡的郦姬抱到马车之上,然后将曲诺扶上马车。 腾多尔道:“采雪姑娘在福生巷的宅子里等着我们呢。” 我点了点头道:“马上赶过去!” 福生巷的宅院是慕容嫣嫣的产业,这是一处三进三出的幽静院落,因为地处秦都的东北角,这里住户稀少,很少有人会留意到。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五更时分,腾多尔径直将马车驶入了院落中,采雪从房中迎了出来。 曲诺率先走了下去,我抱着郦姬慌忙进入房中,在采雪的帮助下,将她放在床上。郦姬已经有了轻微的呼吸,看来她的身体正处在缓慢的复苏期。 我示意采雪照顾曲诺和郦姬,将阿东和腾多尔喊到院外。 阿东道:“主人放心,我已经查看过,并没有人跟踪我们。” 我点了点头道:“阿东,这两日我应该可以成功与秦国结盟,我想让你和腾多尔几个先行护送她们返回宣城。” 阿东道:“主人放心,我一定将两位王妃安全送抵宣城。” 我低声嘱托道:“你千万要记住,这件事不可以向任何人声张,即便是王妃也不例外!” 阿东微微一怔,低声道:“主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必须我回到宣城之后,亲自处理。你抵达宣城之后,先将她们两个安置在绿海原牧场之中,将她们交给察哈台总管照顾,我回头会亲笔书写一封信函,你交给察哈台总管便是。” 阿东重重点了点头。 曲诺此事默默走出房门,我慌忙迎了上去:“曲姑娘往哪里去?” 曲诺看了看我,并没有回答,独自向门前走去。 我拦住她的去路,低声道:“你不能出去,现在天下人都以为你死了。你如果这样走出去,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曲诺漠然道:“我本不该随你从那墓穴中逃出来……” “曲姑娘,沈大人还在等着你……” 曲诺冷冷望向我道:“我此刻还有何面目去见他?” 我深悉内情,自然知道她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曲诺道:“你还是放我离开,从此之后我的生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用力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如果你就这样走出去,秦人一定会发现皇陵被盗,说不定顺藤摸瓜会查到我们的身上,我个人的生死无所谓,可是我不能让我的一帮兄弟被你连累。再说太后因为你殉葬之事,放过了你的父亲,如果她知道你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以为她会放过你的家人吗?” 曲诺咬了咬嘴唇,目光终于软化了下来。 我劝慰道:“不如我先让手下兄弟将你护送出秦境,如果曲姑娘信得过我,我会择机将你的消息通报给你的父亲,如果曲姑娘不信任我,离开秦境之后,你大可自行离去,我绝不会勉强你。” 曲诺被我的诚意所打动,轻声道:“我答应你,不过……你绝不可将我的消息告诉沈大哥!” 我心中暗道:“沈驰早已死去,难道让我去九泉之下给他报信吗?”微笑道:“曲姑娘放心,我保证为你守住这个秘密。” 此时采雪的声音忽然从房内传出:“公子!你快进来!” 我正要向房内冲去,可是仍然有些不放心曲诺,冲出两步回头又向她看了看。 曲诺淡然笑道:“我既然答应于你,便不会反悔,你放心去吧!”她在短时间内似乎成熟了许多,也许是历经了一场生死变故,她对人生的看法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 来到房内,采雪欣喜地指了指床榻之上,却见郦姬娇躯蠕动了一下,似乎就要醒来。 采雪轻声道:“看来就快醒了,我去准备热水让她沐浴。” 我坐在床边,轻轻握住郦姬的柔荑,心中呼唤着她赶快醒来。 郦姬睫毛抖动了一下,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哀叹。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睁开美眸,看到我,她不禁吃了一惊,挣脱开我的手掌,娇躯向里面缩了一缩,裹紧被褥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来及洗去脸上的易容,所以郦姬并没有认出我。我恶作剧地笑道:“你难道不清楚自己死了吗?这里是黄泉鬼界,阎王将你许配给了我!小美人儿,我们还是赶快洞房吧。” 郦姬怒道:“混帐东西,我乃大秦皇后,你若是敢碰我,我诛你九族!”郦姬毕竟有过人之处,身处逆境临危不乱。 我笑道:“只可惜这里不是什么大秦,任你皇后还是民女到这里都是一样!” 她目光忽然看到窗格外的朝阳,这才意识到我在骗她:“你究竟是谁?” 我微笑道:“我是一只带着你逃出牢笼的雄鸟!” 郦姬娇躯一震,不能置信地盯住我的面孔,她终于从我面部的轮廓认出了我,美眸之中顿时涌出晶莹的泪水:“胤空……” 我重重点了点头,郦姬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泪水如涌泉般流出:“你果然没有骗我……我……我还活着……” 我郑重道:“今生今世,我绝不会再骗你,更不会对不起你!” 郦姬猛然抱住我的身躯,颤声道:“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会回来接我,你……不会永远将我留在那寂寞无情的深宫之中……” 我吻住她冰冷的樱唇,捉住她柔软的香舌,仅仅将她拥入我有力的臂弯之中,用我的缠绵热烈的深吻,抚平她芳心之中的创伤。 出浴后的郦姬越发显得明艳照人,对她来说这次无异于一次重生,她不但逃脱了皇室的桎梏,还如愿以偿地来到了我的身边。 郦姬一边擦拭着长发,一边温柔无限地看着我,这种眼神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身上找到过。 露在浴袍外面的肌肤细腻宛如牛乳,我轻轻抚摸着她的玉颈,郦姬的耳垂泛起羞涩的嫣红。 “你不随我一起离开?”郦姬轻声道。 我点了点头:“今晚我会让阿东他们护送你和曲诺离开,我还要留在秦都商谈联盟之事,如果一切顺利,我最迟七日便可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们便可以长久地厮守在一起。” 郦姬柔声道:“我相信你!” 我内心之中泛起无限温情,手掌滑入郦姬的浴袍,轻轻揉捏着她温软的双峰,郦姬的娇躯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颤栗。 她主动拉开浴袍的系带,晶莹的胴体顿时展现在我的面前,她深情道:“我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属于你的!” 我的双手插入她潮湿的长发内,将她美丽的俏脸拉向我的面前。郦姬秋水般的眼眸荡漾着无尽深情,她扯开我的衣袍,赤裸的娇躯紧紧贴在我的胸膛之上。 我猛然将她压倒在床榻之上,郦姬纤长的玉腿毫无保留地为我打开,纤足紧紧交缠在我的身后。 这一刻对我们来说来得是如此艰难,但终于美梦成真,我们有资格享受彼此的款款深情…… 当晚阿东几人便护送经采雪易容后郦姬二女离开了秦都,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皇陵方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传出,看来连越已经顺利逃离了皇陵卫队的追击,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回来跟我回合。亲眼见识到了他国人的本领,我原来对他的杀念早已消失殆尽,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欠他三条性命,而是我产生了怜才之心,如果能够收为己用,要比杀掉他强的多。 送走了郦姬他们之后,采雪收拾好东西,和我一起准备回枫林阁。刚刚锁上房门,便看到慕容嫣嫣走了过来,采雪识趣地走到一旁。 我笑眯眯道:“慕容姑娘来得正好,我和采雪正准备回去哩!” 慕容嫣嫣道:“看来平王殿下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多亏慕容姑娘帮忙,要不然胤空岂能如此顺利。” 慕容嫣嫣微笑道:“平王殿下难道只会用嘴巴感谢吗?” 我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低声道:“如果慕容姑娘想从胤空身上得到点什么,胤空只好舍身相陪!” 慕容嫣嫣俏脸一红,轻声啐道:“你马上就要成为大康太子,居然还是这样没有正经。” 我哈哈笑道:“胤空说的是肺腑之言,慕容姑娘不妨考虑一下。” 慕容嫣嫣道:“你休要跟我说笑,我是来请你吃饭的!” “何人做东?” “西门伯栋叔侄!” 我点了点头道:“看来他叔侄二人还是记挂着生意的事情,这段时间太后烦心的事情实在太多,我还没有顾得上给她说呢。”我想了想才对慕容嫣嫣道:“饭还是留到以后再吃吧,明日我入宫面见太后,顺便将西门家的事情跟她说说,如果能够帮他办成此事,他再为我摆答谢宴也不迟。” 慕容嫣嫣道:“可是他们已经订下了酒席。” 我昨晚一夜未眠,身体有些疲惫,再加上今夜要好好地想一想明天面见晶后该如何谈联盟之事。西门叔侄的这场酒宴,我是不准备去了。 慕容嫣嫣看到我态度坚决,只好作罢,关切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西门叔侄那里我回去给他们解释的。” 和慕容嫣嫣相处越久,越能发现她身上的优点。她和我身边其他女子不同,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介于情爱和友情之间,其实更多的应该还是后者,也许是她阅历丰富的缘故,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处理得相当巧妙,和我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而且也没有让我感到任何的生疏和冷落,这就是她的聪颖之处。 回到枫林阁,焦信已经按照我的吩咐拟好了这次联盟的条约。经过这段时间的锤炼,他明显成熟了起来,行事缜密,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隐然有大将之风。 我看完他拟好的条约,满意地点了点头。 焦信道:“殿下,我还有一个建议!” “说!” 焦信将八国的疆域图在我的面前展开,指向康秦北方的边界道:“两胡虽然战事仍然没有结束,可是只要他们分出胜负,或者停战,调养生息之后,很快就会滋扰我们的边境,秦国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我们现在虽然主要的敌人是南方的几个国家,可是北反这个潜在的危机也不能够忽视,更何况,北方乃是殿下立国的根本,是我们利益的真正所在。” 我点了点头道:“有什么建议?” 焦信道:“秦国自从和东胡发生战事以后,便在北疆从松江城向西修建了一条长城,重新构筑了一条防线。” 我目光一亮,已经隐约猜到了焦信的意思。 焦信道:“我们虽然北有阴山和北胡相隔,可毕竟地形复杂,不利于防守,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倡议秦康沿着北部疆界共同修筑一条长城,这样一来,秦康两国在北方可以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位于绸缪,免除胡人进攻我们的后顾之忧。而且这建议表面上是从大局考虑,实际上真正获利的是殿下,因为北方的几座重镇已经在殿下的掌握之中,借用国库之力,修筑自己的边防,何乐而不为。若是这条长城建成之后,殿下便可轻易掌控运河与长城之间的土地!” 我欣赏地拍了拍焦信的肩头:“好主意,就按照你说的做!” 焦信笑着合上地图,他似乎还有什么话说,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开口。 我微笑道:“焦信,有什么事情便说出来,在我面前不必有什么拘束。” 焦信道:“明日我想告假回将军村看看。”那将军村是生养他的地方,焦信对那里自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 “你去吧!”我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第二天一早,我便前往宫中谒见晶后,燕元宗的死并没有影响到晶后的政治地位,反而让她的权力进一步得到了巩固。这都是我成功除去沈驰的缘故,燕兴启显然被这次突变打乱了阵脚,整个人变得收敛了许多。 来到凤阳宫欠,却见整个花园之中都种满了紫色的小花,正是害死燕元宗的罪魁祸首之一的炎茶丝。许公公正在指挥一帮宫女修建花园,晶后坐在花园的长廊之中,静静欣赏着明媚的晨光。 黑色几乎已经成了她服饰的代表,她的目光充满了深深的悲伤,即便是获得了大秦至高无上的权力,她又能如何?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她又和谁去分享拥有的一切? 我来到她的身边,恭敬道:“母后起得好早!” 晶后幽然叹了口气道:“不是起得早,是我这一夜根本未曾睡过。”她转过脸来,眉宇间隐藏着深深的疲惫。 我在她的身边坐下,望着眼前一片片的紫色小花,轻声道:“母后为何种植这些花朵?” 晶后道:“这紫色的小花生命力极其顽强,虽然已经深秋,可是仍然傲立于秋风之中,枝繁叶茂,没有任何败落的迹象。” 我心中暗道:“晶后是不是从花朵的身上找到了共鸣?她的性格不正是象这炎茶丝一样吗?” 晶后道:“联盟的条约你是不是已经拟好了?” 我点了点头,将预先准备好的条约递到她的手中。 晶后道:“我有些口渴了,不如回宫去看吧。” 我陪着她来到凤阳宫内。 晶后仔细看完联盟的条约,而后将条约轻轻放在桌上,微笑道:“胤空,这份条约拟得很好,让我很难相处拒绝你的理由。明日我便会在朝堂之上,将条约交给众臣商量,我想他们也会同意的。” 我大喜过望道:“多谢母后!” 晶后道:“我们母子之间还要说这么多的客套话吗?” 我想起西门伯栋委托我的事情,看到今日晶后情绪比之前好了许多,趁机提出道:“母后,孩儿还有一件事求你。” 晶后道:“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我低声道:“听闻秦国军中现在所用的武器多数都由商人卓墨提供,原来的供货商西门家族的份额已经被削减了很多。” 晶后皱了皱眉头道:“这件事我倒没有听说,西门家族的武器不是天下间最好的吗?为何换了他人提供呢?” “孩儿听说,好像是燕兴启从中做了手脚。” 晶后怒道:“这个燕兴启八成又是收了他人的什么好处,我倒要让人好好地查一查,如果他果然动了什么手脚,我绝不会饶他!” 我笑道:“母后何须发这么大的脾气,孩儿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什么根据,你现在出手对付燕兴启好像没有什么必要。” 晶后点了点头道:“沈驰刚死,我若是继续针对燕兴启势必会引起皇族内部的恐慌。这帮人虽然无用,可是宗室的力量毕竟不可小觑,只好稳定一下局势再说。” 我深表赞同道:“虽然拔除了沈驰,可是燕兴启的力量仍然相当强大,母后想彻底扳倒他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晶后冷笑道:“这次他想翻身只怕没有这么容易,我会逐渐抽空他的权力,让他成为一个空壳。” 我提醒她道:“燕元籍的事情到现在没有弄清楚,母后从这点出手也许会有挫败燕兴启的机会。” 晶后叹了口气道:“不知怎么,我现在对一切看淡了许多,也许我真的老了。” 我低声道:“母后在胤空心中始终是青春永驻。” 晶后淡然一笑道:“别哄我开心了。对了,我听说你父皇已经答应要将太子之位传给你,看来不久就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父皇终日幻想着自己长命百岁,只怕他还舍不得放弃手中的权力呢。” 晶后道:“歆德皇看来的确是老糊涂了,有这么出色的继承人,他居然不去扶植,难道想看到康国像他一样腐朽下去吗?”她盯住我的双目道:“胤空,你可不可以对我说句真心话,你想不想做皇帝?” 我点了点头道:“哈而不敢欺瞒母后,当初我入秦之时,便抱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重返大康,成为大康万人景仰的帝王。” 晶后微笑道:“恐怕你的心中看中的不仅仅是大康的皇位,你看中的是整个天下!” 我默然无语,静静望着晶后。 她伸出柔荑轻轻握住我的大手,轻声道:“我说得究竟对不对?” “孩儿的心思瞒不过母后。” 晶后道:“自从在汉都和你重逢,我便明白了你的志向。成为康国的君王容易,成为统一天下的帝王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平静道:“孩儿已经做好了准备。” 晶后道:“元宗小的时候,我便期望有一日,他能够成为君临天下的一代帝王,只可惜他志不在此,最后竟然……”也许是想到燕元宗英年早逝的事情,晶后美目一红,又落下泪来。 她停了停方道:“我现在才发现,人从来到这世上,便各有各的活路,很多事情,并非他人所能强迫。” 我点了点头。 晶后道:“你虽然出生在逆境之中,可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仍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即便是歆德皇也不敢忽视你的力量。元宗的条件要比你强上不知多少倍,可是他在政治上的作为终究无法及上你的万一。” 我低声道:“母后,人各有志,凡事不可以勉强。” 晶后黯然道:“只可惜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我从怀中逃出丝帕递到她的手中,晶后拭去眼角的泪痕方道:“胤空,当初你和燕琳的私情我早就知晓,我让你护送燕琳远嫁,让你陪同假冒的皇帝去迷惑白冕的判断,可是我并未想过杀你。”晶后紧紧握住我的双手道:“自从传来你的死讯,我便感到懊悔。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从东胡平安返回的消息,我欣喜若狂。”晶后还是第一次在我的面前主动提起这段往事。 我抱住她的双膝,柔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母后无需再提起了。” 母后轻声道:“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你……”她俏脸浮现出一丝羞涩,能够开口表达对我的爱意,对她来说是件艰难无比的事情。想起那次我报复心理而强暴了她,我心中感到深深的愧意。 晶后道:“你从东胡返回之后我便发现你改变了许多,这场磨难反而成就了你。我也曾经想过将你杀死,以免任凭你坐大,将来无力将你制住,可是我终究对你狠不下心来,甚至你对我作出了那种恶毒的事情,我都无法让自己去恨你。” 我站起身来,从身后将她的娇躯拥入自己的怀中。 晶后柔声道:“我尝试着将你忘记,试图将你从我的世界中完全赶出去,可是没想到又会在汉都和你聚首,我终究没有逃过这段孽缘……” 我的舌尖轻轻逗弄着她晶莹的耳珠。 晶后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她扭过脸去避开我的挑逗,轻声道:“胤空,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看她神情凝重,这才放开了她的娇躯,郑重道:“母后请吩咐。” 晶后搂住我的脖颈,额头抵在我的前额上:“只要我仍然活在这个世上,你不可以攻打秦国!” 我微微一怔,并不明白晶后缘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晶后道:“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我珍视的东西……我所剩下的只有和你的这段感情。我有生之年,不想再和你站在对立的两面。”泪水荡漾在她深邃的美眸中。 我猛然将她拥入我的怀中:“母后,我答应你。”晶后灼热的嘴唇迅速寻找到我嘴唇的位置,我们紧紧亲吻在一起。 我将她的娇躯整个横抱了起来。 晶后轻声道:“我要你!” 我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之上,近乎粗暴地扯去了她的衣裙,在晶后剧烈的喘息中,进入了她高贵而美丽的娇躯…… 联盟的事情一如我预期的那样,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晶后将条约示与众臣之后,得到一致的肯定。大秦这些年风波不断,和大康建立战略上的联盟,是一个最为英明的选择。 即使是站在晶后敌对面的燕兴启,对联盟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燕兴启代表大秦和我签订盟约的之时,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苦笑:“兄弟,你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了,看来不久后就要贵为康国太子了。” 我淡然笑道:“只要能为大康解忧,做不做太子又有什么两样。” 燕兴启道:“天壤之别,你我心中清楚。” 我和他将签好的盟约相互交换,意味着这次联盟的事情告于段落。 我感叹道:“记得上次我在大秦签订停战和约的时候,秦国方面的代表是沈驰沈大人。” 燕兴启道:“世事沧桑变幻无穷,康秦之间居然从交战的双方变成了共同进退的友邦,换作以前谁能够预见到这件事情呢?” 我故意道:“大哥最近好像有些精神不振,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燕兴启摇了摇头道:“我身体好得很,只是感怀秦国现在的境况罢了。” 我叹了口气道:“其实有些时候,退一步反倒会生活得更好一些。” 燕兴启肯定听出了我弦外之音,微笑道:“还记得上次议和之时,你带着田氏帐簙来找我的事情吗?” 我当然记得,当初谈判陷入僵局之时,我带了一本假冒的田氏帐簙,前去肃王府找他,并向他坦然表白自己的心迹,我绝不愿意再当一个招人白眼的平王。 燕兴启道:“我们有些方面真的很像……” 我微笑道:“所以我们才是兄弟啊!” 燕兴启看了看我,淡淡点了点头,重复道:“兄弟……” 晶后对武器供应之事相当重视,很快便下旨,恢复西门家族对秦军的武器供应。西门伯栋叔侄对我感激到了极点,在我离开秦都之时,专门在万花楼设宴为我送行。 我来到万花楼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除了西门伯栋叔侄,还有西门嫣嫣恶寒管舒衡。万花楼也已经停业数日,慕容嫣嫣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大汉。 我忍不住笑道:“西门老板真是会做生意,一场酒送两位朋友,果然划算啊!” 西门伯栋笑道:“平王殿下说笑了,不过你还漏算了几个。” “哦?难道管先生也要离开秦都吗?”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管舒衡哈哈笑道:“我现在是身无分文,还好有嫣嫣这个乖女儿愿意养我,我自然要跟她一起去大汉了。” 西门伯栋道:“殿下还漏了我,明日我也要返回济州,军方的订单重新给了我们,我要尽快督促工场赶制武器。” 我笑道:“看来西门家族财源滚滚,成为天下首富指日可待了。” 西门伯栋笑道:“这一切都多亏了平王殿下,否则我们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儿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到我的面前:“小小心意,平王殿下一定要收下。” 我大笑了起来,将银票推还给他道:“当日你在济州帮我的时候,可曾要过什么回报?我当你是朋友才帮你,你这样做分明是和我见外,以后我们还要不要继续相处下去呢?” 第一百二十章【分手】 西门伯栋感动无比,收起那张银票道:“平王殿下既然这样说,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日后倘若有用得着西门一族的地方,我们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哈哈笑道:“用不着这么严重,不过日后少不得麻烦你。” 慕容嫣嫣让侍婢摆上酒菜,微笑道:“还是边吃边聊吧!” 西门戈道:“慕容姑娘明日真的要走了吗?”他显得有些惆怅,看来心中有些舍不得慕容嫣嫣。 慕容嫣嫣道:“我已经结束了这里的一切,明日便会和干爹一起出发。” 西门戈道:“我始终不明白,万花楼的生意这么好,慕容姑娘为何匆匆做出这样的决定?” 慕容嫣嫣向我看了一眼,我知道她这次前往大汉肯定和左逐流有关,微笑道:“慕容姑娘肯定是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方式,想改变一下环境对不对?” 慕容嫣嫣点了点头道:“平王殿下说得对,我的确厌倦了现在生活,此次前往大汉,一来是为了寻访几位朋友,二来是想借机散心。” 西门戈道:“你到了那里一定要让人捎信回来,告诉我们你的落脚之处。” 我笑道:“西门公子多虑了,像慕容姑娘这样的人才,到了哪里都掩饰不住她的光芒,没多久你就会听到她的消息了。” 慕容嫣嫣俏脸一红,她轻声道:“这次我过去,并不想继续经营原来的生意。等我安定下来,会让人捎信给你们。” 西门戈面露喜色道:“如此最好不过。” 管舒衡道:“听闻平王殿下已经和秦国签订了盟约,看来你此次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不知道何时离开秦都呢?” 我端起酒杯道:“看来我是最后走的一个了,这两日我还要在秦都之中转转,难得能够出来透口气,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众人齐声笑了起来,陪我饮了这一杯。 因为在秦都的事情已经完成,我心中自然放松了许多,当晚是开怀畅饮,一直喝到午夜时分,方才离去。慕容嫣嫣一直将我送到大门外。我又和她说了几句临行珍重的话儿,这才离开。 雅克和车昊在门外等我,我们三人纵马向胭脂湖的方向走去。 雅克笑道:“安答,我看那慕容嫣嫣长得实在不错,你下次可不可以为我引见一下?” 我笑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朋友‘妻,不可欺’,你还是断了这个年头吧!” 雅克恍然大悟道:“莫非你早就对她了想法?” 我笑道:“这些事情安答何须问得这么明白?” 雅克叹了口气道:“你们汉人和我们叉塔族人的确不同,我们朋友之间便是爱妾也能相送!” 车昊也不禁笑了起来,阴山各族毕竟还未开化,做出的事情在我们看来有些匪夷所思。 雅克道:“我雅克一定要讨几个汉族美女做老婆!” 我笑道:“你放心,日后我定然送几个美女给你!” 雅克惊喜道:“真的?我先谢谢安答了!” 谈话间已经来到胭脂湖边,枫林阁熟悉的灯光已然在望。 车昊忽然低声道:“有人!” 我微微一怔。勒住马缰,抬头望去,却见冷孤萱白衣如雪静静站在前方的道路中,一双冰冷的美眸冷冷盯住我:“龙胤空!” 我心中猛然一沉,随即便恢复了镇静,微笑道:“原来是冷教主,不知深夜造访,有什么指教?” 车昊和雅克抽出武器挡在我的面前,雅克大吼道:“你这女人,半夜三更出来装神弄鬼,是不是活得腻歪了?” 我清除我们三个加起来恐怕都不是冷孤萱的对手,生恐他两人若是激怒了冷孤萱,对方会对我们痛下杀手。 慌忙分开他两人。 冷孤萱一双美眸,冷冷落在雅克的脸上:“你刚才是对我说话?” 雅克哪里知道冷孤萱的厉害,嘴上仍然强硬道:“自然是说你……”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冷孤萱已经鬼魅般飘到他的身前,没等雅克做出反应,纤手轻扬,已经给了雅克两记响亮的耳光。 雅克被打到鼻血长流,两侧面颊登时便肿起老高。抬头再看时,冷孤萱已经回到原处,好像从未出手一般,静静站在那里。 车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从冷孤萱的身法上已经看出她的武功登峰造极,我们决不是她的对手。 我心中暗道:“冷孤萱虽然厉害,可是我们若是和她放手一搏,她一时之间也无法将我们拿下,这边的动静若是惊动了附近的驻军,任她如何厉害,也不可能轻易逃脱出去。” 冷孤萱冷冷道:“龙胤空!你把那幅藏宝图交给我,我便饶你不死!” 我微笑道:“胤空不明白教主的意思,如果我没有猜错,田氏账簿之中的藏宝图已经落在冷教主之手,你现在来找我还有什么用?” 冷孤萱道:“那地图只是半份,还有一半在你的手中。”她冷冷道:“你最好不要逼我杀你!” 我笑道:“冷教主知不知道,只要我发出信号,这里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就会赶来几千名武士,到时候冷教主恐怕很难脱身吧。” 冷孤萱冷笑道:“你大可跟我赌上一赌,看看我能不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杀死你!” 我当然不敢尝试,微笑道:“那幅藏宝图对我并没有什么作用,冷教主如果真的想要,我便将它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 “冷教主如果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将它给你!” 冷孤萱冷冷盯住我:“你居然还敢跟我谈条件?” “胤空从来不做折本的买卖,藏宝图我没有平白无故送给你的理由。” 冷孤萱终于点了点头道:“你说!” “我要你放过轻颜,不可以再找她的麻烦。” 冷孤萱微微一怔,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她冷笑道:“没想到龙胤空还是一个多情的种子。” 我笑道:“多情总比有些不知道情为何物的人要好的多。” 冷孤萱双眸之中猛然迸射出阴冷的杀机,我下意识的握住刀柄,生恐她猝然发动对我的攻击。 冷孤萱终于按捺住了心头的愤怒,冷冷道:“明日我会让人去取藏宝图,你最好不要骗我!”身躯原地倒飞了出去,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暗夜之中。 我们三人同时舒了一口气,高悬的内心总算落地。 此时远处有一队人马寻了过来,却是焦信见我们许久未归,带着几十名亲信武士寻了出来。 来到面前,雅克羞於见人,将头上的皮帽拉得蒙住了半个脑袋,生恐被别人看到他肿起的双颊。 好在黑夜之中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我们在众武士的簇拥下回到枫林阁,我将焦信喊到书房。 焦信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我打开地图道:“我想在三天之内离开秦都,你明日开始做离开的准备。” 焦信道:“殿下不说,我几乎都要忘了,今日卓起夫来了两趟,他询问殿下何时出发呢。” 我笑道:“看来他还真是尽职尽责,也许是想陪我一起返回康都。” 焦信道:“殿下是不是已经选好了路线?” 我点了点头道:“康都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父皇若是想立我为太子,早就应该下诏了,我这两日是故意拖延,康都方面似乎并没有立嗣的消息,看来他又把这件事给忘了。” 焦信道:“我们如果直接返回宣城,中途不知会不会遇到别人的阻击?” 我指向地图道:“我已经让唐昧通知宣城方面,到时候会有人经过韦州,前往冕池迎接我们,这两天我们的人应该到了。” 焦信道:“看来殿下准备放弃水路了。” 我微笑道:“我这次会故伎重演,让采雪将一名武士易容成为我的模样,随同卓起夫一起返回康都,等他到了康都的时候,再洗去易容,那卓起夫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玄机。” 焦信忍不住笑了起来:“殿下此计甚妙,让卓起夫陪着假冒的平王回去,定然可以成功的转移左逐流等人的视线,殿下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了。” 我低声道:“这次我会让车昊随同冒充我的武士一起前往康都。” 焦信道:“殿下是不是对歆德皇还抱有期望?” 我摇了摇头道:“看来他是不会轻易将皇位传给我的,我只是想证明一下,他究竟想用什么方式来迎接我。” 焦信主动请缨道:“我愿意陪着卓起夫前往康都一趟,顺便为殿下了解一下康都的形势。” 我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让车昊随我一起返回宣城,你和卓起夫一起从大康而来,由你陪着他走,他更加不会生疑。你千万要记住,抵达康都之后,马上让那个假平王消失,如果有任何异常状况,即时让人通知我。” 焦信道:“殿下尽管放心,那里还有陈先生在,绝不会出什么纰漏,不过……我担心这名冒牌的平王很难抵达康都!” 我在纸上画完最后的一笔,长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羊毫放在笔架之上。 采雪将一方雪白的毛巾递到我的手中。我擦了擦手,将毛巾扔在托盘内,端起桌上的龙井,喝了几口。 采雪道:“这好像是春宫图中的那幅地图。” “没错!”我点了点头道,我向窗外望去,夜色已经降临,冷孤萱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我向采雪道:“你去休息吧,有事情我再叫你。” 采雪点了点头,收拾好茶盏,默然退了出去。 我负手走出门外,却见雅克正指挥武士在枫林阁的四处布防。我忍不住笑道:“雅克安答,无需这么麻烦,她若是想来,单凭我们几个根本拦不住她!” 雅克脸上的浮肿仍然没有完全褪去,他心有余悸道:“那女人太过厉害,我担心她也许会对你不利。” 我淡然摇了摇头,冷孤萱如果想对我不利,昨晚就会对我下手。我发现她这次对我要比在汉都之时好上许多,难道她真的只想得到藏宝图,并不想与我为敌?还是某种不为我所知的原因让她对我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雅克道:“我们一共有二十多把连弩,如果同时施射,她未必能够躲开。” 我见识过冷孤萱的武功,墨氏连弩虽然厉害,可是区区的二十把,恐怕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车昊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去外面部署,加紧枫林阁附近的警戒,此前晶后已经将这座枫林阁永久地赏赐给了我。 我微笑道:“大家不用紧张,也许冷孤萱并不会亲来……” 我的话音还未落,便听到门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请问平王殿下在吗?” 我们同时抬头向前望去,却见一个娇小玲珑的女郎笑盈盈出现在大门的方向,一双衣袖高高卷起,露出两条白莲藕般的手臂,左臂弯处还挎着一个花篮,花篮中插满了各色的鲜花。 我和车昊都认识此女,她是幽幽的师姐从灵。 雅克从未见过从灵,看到从灵娇小玲珑,眉目如画,色心顿起,笑眯眯道:“小娘子有什么事情?” 那从灵娇娇媚媚地看了雅克一眼道:“我是来找平王殿下,又不是来找你,你插话干什么?” 我知道魔门之人喜怒无常,生恐雅克不解内情,被她猝然攻击,慌忙道:“从灵找胤空有什么事情?” 从灵道:“我师傅让我来取一样东西。” 我点了点头道:“东西我已经准备好,可是我却不能交给你!” 从灵微微一怔:“怎么?你反悔了吗?” 我微笑道:“从灵姑娘口口声声说是冷教主派你前来,可否证实这一点呢?” 从灵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龙胤空!你看来是想反悔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激怒了我师傅,恐怕你的这条小命都无法保住!” 我哈哈笑道:“从灵姑娘好像威胁我来着!”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些许的慌乱,难道她真的是故意打着冷孤萱的旗号而来? 从灵道:“既然如此,我便请我师傅过来!”她转身向大门走去,却呆呆站立在那里。 幽幽静静站在门前,湖绿色长裙随风飘动,越发显得风姿卓约,艳绝人寰,一双美目如烟似雾地看着我,表情说不出冷漠。 从灵俏脸变得煞白,颤声道:“师妹……” 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师姐,你这又是何必,就算让你拿到了藏宝图又有什么用处?” 从灵的表情慌乱无比:“你……你是故意让我听到……” 幽幽道:“师傅早就怀疑你怀有异心,所以故意让你听到我们的对话……” 从灵美目中竟然流出了两行泪水,也许是惊恐到了极点所至。她忽然跪倒在幽幽的面前:“师妹……求求你……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师傅,否则我……我便死定了……” 幽幽黯然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跪在地上的从灵猛然从地上弹射起来,瞬息之间,连续向幽幽施出三记杀手。 幽幽娇躯一个曼妙的反折,已经向后飘出五丈有余。 从灵的三记杀手顿时落空,她看到突袭不成,立刻放弃了继续攻击的想法,转身向西方的密林中投去。 幽幽并没有追赶,缓缓来到我的面前。她一反往日的妩媚娇柔,冷冷道:“我奉师傅之命特来向平王索取一样东西。” 我点了点头道:“陪我去湖边走走!” “我还要尽快回去复命……” 我已经率先向胭脂湖的方向走去,藏宝图在我手中,我不愁幽幽不跟我过来。 幽幽默然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一前一后沿着胭脂湖行走。 我微笑道:“我早就知道冷孤萱一定会派你来,一看到从灵我便知道她在说谎。” 幽幽不无讽刺道:“谈到阴险狡诈天下间又有谁能够及得上你龙胤空?” 我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下,幽幽仍然站在我的身后。 “这些日子我始终在想你的话,欺骗我最多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我凝视幽幽明澈的美眸,她转过脸去,躲避着我都目光。 我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我太笨,始终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不过我相信,你应该不会骗我。” 幽幽道:“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门妖女,又怎么不会骗你?你千万不要将我想得这么善良。”她显然仍在生我的气。 我从怀中掏出那幅藏宝图交到她的纤手中:“后天我就要返回大康了,让你陪我走走,是想单独向你告别。” 幽幽的目光终于软化了下来,她轻声道:“这幅藏宝图对你这么重要,你为何决定交给我的师傅?” 我微笑道:“我心中最重要的是皇位,藏宝图对我意义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重要。” 幽幽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骗你?也许我和师姐一样想将藏宝图据为己有。” 我真挚道:“无论你当初有没有骗过我,在我心中始终把你当成可以信赖的朋友。” 幽幽眼圈儿一红,她轻声道:“龙胤空啊龙胤空,我真的看不透你了,有时候你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聪明,可有时候你却偏偏是世上最蠢最笨的那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我低声道:“回去帮我告诉你的师傅,我已经将藏宝图给了她,以后不要找我麻烦了。” 幽幽道:“只要这份藏宝图是真的,师傅自然不会再找你……”她顿了顿方才道:“我走了,你以后自己要多多保重!” 我转过身去,却见幽幽的倩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知怎么我心中忽然有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幽幽显然在刻意拉远于我之间的距离,她越是这样做,越是证明她对我已经产生了真情,在我面前已经无法表现的像原来那般自如。 交给冷孤萱的地图我仍然动了一些手脚,只是在那幅交给管舒衡原图的基础上改动了几处。冷孤萱按照我的这幅地图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缪氏宝藏的位置。对我而言,能够拖延一时便想办法拖延,反正冷孤萱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图是什么样子。等到她意识到是我伪造的时候,我应该早就回到了宣城,她再来想找我的麻烦,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可谓是我有一点却想不明白,冷孤萱这次何以会这样轻易地放过我,难道是幽幽在其中起到了作用? 我比预定的时间早一天离开了秦都,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动向,甚至连晶后也不例外。 离开秦都的当日,便下起雨来,我们一行全都换上了便服,伪装成寻常的商队,缓缓向冕池的方向行进。 求雨虽然不大,可是触体生寒,看来冬季已经不远。 我和车昊行进在队伍的最前,车昊道:“照我们现在的进程,没有七日恐怕无法抵达康秦边境。” 我笑道:“我原来就打算一日的路途分成两日行走,我们刚好可以游览一下沿途的风景名胜。” 车昊道:“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既然歆德皇已经答应立你为太子,为何你还要前往宣城?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我微笑道:“如果他真的有意立我为太子,我便是晚些日子去康都,一样还是太子。如果他借机想将我除去,我现在前往康都,岂不是羊入虎口?” 车昊感叹道:“帝王之家的亲情远远比不上普通人家。” 我低声道:“帝王之家根本容不得亲情的存在,权力可以改变人的本性。” 车昊忽然问道:“如果有一日,你获得了无上的权力,你会不会变?” 我沉默许久,方才回答道:“我不敢保证,不过我相信自己绝不会被权力迷失本性……” 车昊欣赏地点了点头,他真挚道:“我相信你不会!”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用了十个日夜方才抵达了冕池城。我估算了一下,焦信一行现在应该到达了康都,暂时并没有听说什么特别的消息。 进入冕池城,森严的守卫不由得让我吃了一惊。门前的过客很少,五十余名士兵正在逐一盘查着过往的车辆,有四名郎中为经过的每个行人诊脉,深情显得颇为凝重。 我翻身下马,在车昊的陪同下来到门前,两名士兵指引我们站到等待诊脉的队伍中去。 我微笑道:“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中身材稍高的那名士兵道:“这两日韦州不少人得了怪病,怀疑是瘟疫所致。城守有令,进出冕池城的每一位百姓都要经过例行检查。”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发生了瘟疫,大康原本衰落的国运岂不是雪上加霜?韦州距离我的宣城很近,只要那里发生瘟疫,宣城势必难以避免。 我们通过例行的身体检查,这才进入冕池城内,大街之上空旷之极,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更显出一种萧瑟。 车昊道:“如果真的是瘟疫来了,躲在房内恐怕也躲不过去。” 雅克道:“这件事还没有证实,也许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像他们所说的这般严重。” 我点了点头道:“负责接应我们的人应该到了,我们先去鸿雁客栈和他们会和再说。” 鸿雁客栈是冕池城内最大的客栈,位于冕池港的附近,毗邻黄河之滨,整座客栈所处的那片土地,刚巧凸入黄河之中,宛如黄河中一座半岛。六座三层高的小楼点缀荫荫绿树之间,能够入住这里的可人必定身份不凡。 纵马越过客栈前方的小桥,却见一个身此魁伟的年轻人咧着大嘴迎了上来,远远便喊道:“雅克叔叔!你们让我等的好苦啊!” 如果不是他出声,我几乎没有认出他便是翼虎。我有将近半年未曾见过他,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绿海原牧场跟随察哈台一起生活。 翼虎显然无法认出易容后的我,四处看了看,摸了摸后脑勺道:“我姐夫哩!” 我和雅克同时大笑了起来,翼虎听到我的笑声,一脸迷惘地望向我:“你……” 我笑道:“混小子,你当着认不出我来了?” 翼虎呵呵笑了起来:“刚才看不像,现在越看越像,你果然很像我的姐夫!” 我从马上跃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居然长成一条汉子了。” 翼虎笑道:“姐夫,我姐姐也来了。” 我欣喜道:“云娜也来了!” 翼虎点了点头道:“我们已经在冕池呆了七天,每日姐姐都让我在这里等候,我都快要闷死了。” “快带我去找你的姐姐!” 我和翼虎并肩想客栈走去,云娜包下了鸿雁客栈东南角的小楼,我刚刚来到小楼前,云娜便泪光盈盈地冲出门来。 几个月不见,她的身材越发婀娜有致,诱人的风韵让我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窒,雅克拉着翼虎去安排众人歇息落脚。 我张开双臂,微笑着向云娜道:“完颜大将军难道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欢迎你丈夫吗?” 云娜嫣然一笑,却并没有扑向我的怀抱,娇声道:“除了龙胤空以外,天下间没有任何的男人可以碰我!” 我哈哈大笑起来,她居然嫌弃我这一脸的易容。 我跟云娜来到房内,将事先准备大药水倒入清水之中,洗去脸上的易容。 云娜娇笑着从身后抱住我道:“这才是我的胤空……”她的话没有说完,我的嘴就堵上了她娇俏的柔唇,舌尖探入她的檀口之中,含住她柔嫩的舌尖吸吮着。云娜激烈得回吻着我,我们的唇舌彼此交缠着,尽情感受着对方的热情。 我两臂用力箍紧她的纤腰,将她推倒在床上,一点点褪去云娜的衣裙,云娜意乱情迷道:“这些日子我好想你……”我的吻雨点般地落在她的娇躯上。 云娜激情地抱住我都头颅,我的腿与她那两条雪白浑圆光滑柔腻的腿贴在一起,随着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我终于感受到那种温暖密实…… 云娜温顺得躺在我怀中,红色的长发宛如火焰般散落在我的胸口,我们加剧的呼吸和心跳过了许久方才平息下去。 我的手指轻轻挑逗着云娜胸前的那点嫣红,云娜咯咯笑道:“休要胡闹,我还有正经事呢。” 她服侍我穿上衣衫,为我梳理好发簪,在我的脑后为我精心编了一个胡人常见的发辫。 我笑道:“你给我弄上一条猪尾巴作甚?” 云娜笑着在我头上敲了一记,趴在我的肩头道:“我就是让别人知道,你的发簪是我亲手梳理的。” 我心中一暖,将她横抱在我的膝前,轻声道:“宣城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云娜道:“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察哈台在绿海原训练了三千名精锐骑兵,加上雅克部族之中的两千人,共计形成了一只五千人的骑兵队,人数虽然不多,可是战斗力相当的强大。” 我点了点头道:“兵贵精不贵多,有完颜大将军的亲自指点,这五千人应该可以顶上五万人的用处。” 云娜嫣然笑道:“我可没有那种本事,这五千名骑兵之中有两千名的重甲骑兵,三千名轻骑兵,战斗力相当的均衡。” 我低声道:“焦大哥那边怎样了?” 云娜道:“焦大哥并没有增加兵力,只是在军队内部进行重组,征召了一部分新军,解散了一部分军队,邱逸尘调拨了两千人在新近开挖的运河之中训练,名义是保障运河工程的顺利进行,现在已经有二十艘大船了。” 我笑道:“他的动作还蛮迅速的呢!” 云娜道:“紫凝姑娘也留在了宣城,暂时协助邱逸尘训练水军。诸葛先生专门设计了一种新型的战船,船体用铁甲打造,船上配制射程极大的弓弩,刚刚生产了两艘,现在仍然没有投入运行。” 我赞道:“诸葛小怜已经深得墨无伤的真传,有了他对我将来成就霸业帮助很大。” 云娜道:“诸葛先生的机甲营也初具雏形,一千名士兵全部来自阴山各族。对了,诸葛先生在阴山之中发现了一种铁矿,矿产虽然不算丰富,可是其中产出的矿石品质很高,据诸葛先生说,是锻造机甲的绝佳材料。” “两胡的战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云娜淡然笑道:“仍旧在僵持之中,北胡虽然取得了几场胜利,表面上似乎占了一些便宜,可是忙上隆冬将至,军队供给难免会出现问题,最近,赤鲁温来过宣称两次,采购的物资是越来越多了,楚儿负责接待他,现在宣城所产的煤炭多数都供给了他。” 我点了点头道:“恐怕我们能够找到的资源已经不能够满足他的要求了。” “楚儿也是这么说,我们和赤鲁温的交易必须在保障自己经济不受到扰乱的前提下。” 我低声道:“可以考虑从其它国家之中引入物资。” 云娜道:“很多他国的商人看到了这块巨额的利益,不乏主动找赤鲁温交易的,不过全部让他拒绝,赤鲁温在这方面倒是诚信,八国之中,他只和我们做交易。所以那些商人只好来找我们,想通过我们将物资卖给赤鲁温。” 我哈哈大笑起来,赤鲁温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云娜笑道:“楚儿这次可谓是大杀八方,将那些商人的价格都压得很低,晋国潘度便是主动和我们接洽的一个,从他手中拿取煤炭,竟然比我们直接生产利益还要大一些。本国商人韩百寿筹集了不少粮食,不过仍然无法满足赤鲁温的需求。” 我感叹道:“北胡消耗巨大,东胡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次我去大汉,见到他们的商人前往南方诸国去采购物资,经过这场战争,估计短时间内他们是没有能力南侵了。” 云娜道:“我估计这场战争已经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了,只要到了冬天,北胡必然撤军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决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我忽然想起入城之时发生的事情,向云娜道:“听说韦州发生了瘟疫,宣城那边有没有什么事情?” 云娜道:“那件事情是我来到冕池之后才发生的,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两日看到冕池进出检查森严,韦州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忧心忡忡道:“韦州和宣城相邻,如果那里真的发生了瘟疫,宣城也很难幸免,我们需赶快回去,在两地边境严格布防。” 云娜道:“这你无需担心,楚儿应该会做出及时的判断。我想现在在宣城韦州的边境检查一定会比冕池更为严格。 第一百二十一章【瘟疫】 午饭之后,我便和云娜去找冕池城守邱德,我只是在入质期满的时候和此人有过一面之缘,记得他很会阿谀奉承,并不讨我的喜欢。 邱德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冕池,接到手下禀报后,慌慌张张冲出了府邸,来到我面前跪下道:“卑职邱德不知平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我淡然笑道:“邱大人何必这么拘礼,赶快起来,我只是恰巧经过,前来探望一下你。” 邱德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来,将我请入府内。 我和云娜落座之后,邱德仍然恭敬地站在一旁,不敢入座。我也不招呼他,微笑道:“邱大人,我今日进入冕池城的时候,看到盘查十分严格,究竟是怎么回事?” 邱德道:“殿下有所不知,近日韦州发生瘟疫,七日之前还仅仅限于一个村庄,现在已经波及到十二个乡镇,而且只要染病,便无药可医,传播的速度很快,我已经将通往韦州的边界封锁,城门前的盘查已经是我所设立的第二道关卡。”他面露担忧之色:“虽然如此,我只怕仍旧阻止不了疫情的蔓延。” 我点了点头道:“有没有将疫情上报给朝廷?” 邱德道:“早就将疫情报了上去,不过朝廷方面还没有消息过来。” 我皱了皱眉头道:“韦州是显王所辖,他难道没有相应的举措吗?” 邱德却叹了一口气道:“卑职有句话不得不说,自从韦州发生了疫情,显王便离开了那里,前往衡州,名为去体察民情,实际上……”邱德苦笑了两声。 我当然明白,显王龙胤祖肯定是害怕感染到疫情,跑到衡州避难去了。 邱德道:“卑职听说殿下去了康都,真没想到会驾临冕池。” 我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打算去康都,可是听到韦州发生了疫情,便中途折返了过。康都以后可以再去,若是疫情控制不住,百姓恐怕又要受苦了。” 邱德不失时机地献媚道:“殿下心系百姓,卑职佩服。” 我向邱德道:“你帮我安排一下,今日我便要出发前往宣城。” 邱德道:“平王殿下这次只有向南绕行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看着办,还有一件事,我写好了一封奏折,你让人加快给我送往康都去。” 邱德恭敬地答应了下来。 尽管邱德盛情挽留我在冕池做客一晚,可是我心系韦州的疫情,已经没有这种心情,下午我便带着五百余名手下出发。 韦州疫情正凶,我从冕池向南途经青州衡州辗转前往宣城。 一路之上我并未惊动当地官员,这两座州郡因为和韦州并不直接相连,并没有见到冕池那样的紧张状态,可是关于疫情蔓延的消息仍然不断传来,当我踏上宣城土地的时候,整个韦州大部分地区已经陷入瘟疫的笼罩之下。 翻腾汹涌的曲沽河水在拓宽后的河道中显得温柔了许多。我凝望滚滚的流水,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身边的云娜轻声道:“你还在担心韦州的事情?” 我低声道:“越是接近宣城,我越是担心,如果这场瘟疫真的蔓延到了宣城,恐怕这里的百姓又要历经一场劫难了。” 云娜道:“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我们既然无力阻止它的发生,只有尝试将它改变。” 我点了点头道:“我一定要将这次的疫情控制住!” 云娜握住我的大手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远处一队骑兵向我们的方向而来,来到近前我方才知道,原来是突藉和狼刺率领二百名武士前来迎接我了。 两人纵马驰骋在队伍的最前方,翻身下马跪拜道:“突藉、狼刺拜见主人、夫人!” 我哈哈大笑道:“快起来吧!你们怎么知道我会从这条道路返回?” 突藉道:“因为发生疫情,通往韦州的道路已经暂时封闭,这里是殿下返回宣城的唯一途径。” 我最为关心的就是疫情扩散的情况,问突藉道:“宣城有没有被瘟疫波及?” 突藉道:“宣城东边临近韦州的地方发现了几名病人,赵大人已经亲自前往边境指挥,凡是发现病人的村镇已经被全部隔离。” 我心中变得越发沉重,疫情终于侵入了宣地。 傍晚时分,我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宣城。今日虽然风和日丽,可是我的心情却始终高兴不起来,疫情冲淡了我回归故土后的喜悦,宛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燕临思绮她们听到我返回的消息,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迎了出来,我逐一拥抱了我的妻子,才发现楚儿和慧乔并不在王府中。 燕琳已经有了九个月的身孕,近日就快临盆,我搂住她肩膀道:“小东西老不老实?” 燕琳笑着摇了摇头道:“每日都不停地踢我,想来是个顽皮的小子!” 我大笑道:“还未生出来哩,你怎么敢断定就是儿子呢?” 燕琳俏脸红了红道:“我只是随口说说。” 其实我何尝不想要一个儿子,云娜和思绮先后为我诞下了两个女儿,希望这次燕琳和慧乔能够为我生下一个儿子。 拓跋绿珠最后一个从房内出来,她毕竟年纪尚小,看到我来到面前,眼圈儿都红了,扑入我的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众女笑道:“绿珠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倒哭了起来?” 绿珠泣声道:“我……我只是太高兴了……” 燕琳笑道:“你既然这么高兴,今晚便由你陪他!” 绿珠俏脸嫣红,娇羞无限,众女齐声笑了起来。绿珠羞得转身逃入房中。 我笑道:“琳儿,绿珠还小,你还是多给她留点情面。” 燕琳啐道:“还小吗?我怎么不觉得?” 我知道她下面定然没有什么好话,干咳了两声道:“我先去看看瑶如,回头再跟你们说话。”一提起瑶如,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瑶如的病情仍然没有任何的改善,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比起我离开之时又消瘦了许多,我握住她的柔荑,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我心中一阵酸楚,双目不由得湿润了,心中默默道:“瑶如,我回来了,你为何不起来迎我?” 思绮在我身后道:“慧乔姐姐说,瑶如恐怕今生都无法醒来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轻轻吻了吻瑶如的前额,转身离开。 疫情紧迫,楚儿和慧乔已经前往边界的城镇巡视,看看有无方法控制疫情。 我在途中已经向云娜讲明了郦姬和曲诺的事情,云娜建议我先将这个消息隐瞒一段时间,等到灾情过后,慢慢处理这件事。 我顾不上在宣城停留,便前往边界去和楚儿她们汇合,拓跋绿珠执意要跟我一起前去,我拗不过她,只好带上她同去。 前往边界的途中,我留意到不少百姓正拖家带口地向宣城西方迁移,看来温州瘟疫的事情已经让百姓受到惊吓,对他们来说,走得越远,染上瘟疫的可能也就越小。 绿珠和我同乘一辆马车,小嘴儿撇了撇道:“龙胤空你好生混蛋!” 我故意板起面孔道:“大胆丫头居然敢辱骂本王!” 绿珠道:“你在大汉之时为什么骗我,居然还诅咒我父汗病危,害得我担心了好些天!” 我呵呵笑了起来,绿珠搂住我的脖颈道:“你知不知道人家多么担心你……” 我吻住她柔软的樱唇,绿珠的俏脸顿时红了起来,她主动将香舌奉上,我们吻了许久方才分开。 马车被逃难的人群所阻,走走停停,我掀开车帘望去,却见道路两旁俱是逃难的百姓,深深忧虑道:“这样下去,民心必然涣散,需要尽快想个法子,将百姓的恐慌情绪稳定下来。” 绿珠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治疗瘟疫的方法,慧乔姐姐这次去就是为了调查出究竟是什么病。” 我低声道:“慧乔的医术精湛,定然可以找出治疗瘟疫的办法,不过……我总是担心她的身体。” 宣城北部的两个小镇沐川和南丰因为发现了九名病人,而被完全隔离。焦镇期派出五千名士兵,在两座小镇的四周布防,严禁镇中的居民出入这里。 我在当晚夜幕降临的时候抵达了南丰镇,这座小镇与韦州接壤,连接宣城和韦州的官道从中通过。 公孙禄在镇子外面负责统筹,听到我亲自到来的消息,慌忙迎了出来,惊慌道:“平王殿下怎么亲自来了?” 我微笑道:“既然你们都能来,我又为何不能来呢?我的两位王妃呢?” 公孙禄回答道:“两位王妃现在正在南丰镇中。” 我皱了皱眉头道:“你为何没有阻止王妃进入疫区?” 公孙禄面露无奈之色:“王妃执意要亲自为病人诊治,卑职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点了点头道:“你带我去镇中看看。” “殿下……”公孙禄本想阻止我,可是看到我凌厉的眼神,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走入南丰镇中,眼前的景象无比的落寞,街道上除了负责巡视的士兵之外,再无一名百姓经过,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公孙禄解释道:“南丰镇已经发现了六名病人,是宣城遭受疫情波及最为严重的地区,我们为了防止病人流窜到其它地方,只好强行将他们留在家中。” 楚儿和慧乔暂时留在镇东南角的一个清幽的院落,院落四周栽植着无数绿竹,显得生机盎然,如果没有瘟疫的威胁,这里倒是个雅致的住处。 刚刚走入宅院的大门,便看到快步走出的楚儿,她深邃明澈的美眸顿时湿润了。由于众人在场,我们彼此深深凝望着,并没有再多的举动,充满深情的眼光已经融合在一起。 我牵住楚儿的柔荑,轻声道:“你瘦了!” 楚儿咬住下唇,两行晶莹的泪水终于无可抑制地流下:“胤空,我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你回来……”她投入我的怀中,多日以来的坚强终于在我的面前瓦解。 拥住楚儿的纤腰,我们偎依着向内宅走去。 楚儿轻声道:“慧乔已经查出,瘟疫主要是因为水源所触发,不会通过空气传播。” 我心中稍稍感到安定下来,能够查到致病的原因,想来克服它并不算难。 慧乔在内宅指导两名士兵煎制草药,她的小腹比前些日子和我分手的时候明显凸出了许多,想起她这些日子的辛苦,我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慧乔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来临,转过身来,温婉一笑。我大步来到她的身边,掏出丝帕为她擦去额头的汗水,关切道:“累不累?” 慧乔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观察过这里的病人,瘟疫应该是通过水源传播的,我针对疾病开了一剂药方,可以起到预防的作用。” 我惊喜道:“照你这么说,瘟疫可以治愈?” 慧乔点了点头道:“虽然可以治愈,可是我并不知道药物能不能跟上瘟疫传播的速度。” 楚儿插口道:“我下午刚刚收到消息,冕池已经发生了严重的疫情。我们兴建的运河将周围的几座城池连接在了一起,如果疫情通过运河的水流传播,恐怕很快就会将周围的所有城池波及。” 我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是我始料未及的。 慧乔道:“我有件事始终无法想通,宣城处于韦州的上游,冕池位于下游,为何疫情先波及上游而后才传播到下游的冕池?” 我深感不解道:“难道说有人在水中下毒?” 慧乔淡然笑道:“天下间恐怕没有人能够制造出这样声势的一场瘟疫。” 楚儿道:“当务之急就是先准备足够的药材,力求将瘟疫对宣城的危害降到最小。” 慧乔道:“焦将军已经派人出去大量采购药材。” 我不无忧虑道:“灾情如此严重,短时间内恐怕无法筹集到足够的药物。” 楚儿懊悔道:“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当初就不该将大量的药材卖给赤鲁温。” 我安慰她道:“天有不测风云,有些事情并非人力所能够控制。” 夜晚慧乔因为疲倦,早早回房安歇了。我和楚儿偎依在院中倾诉着别后衷肠。 楚儿道:“爹爹前些日子专门捎信过来,担心你直接返回康都。” 我笑道:“你以为我会傻到主动去送死吗?” 楚儿温婉地笑了起来,娇躯缩入我的怀中:“我自然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可是我还是有点小小的担心,因为你凡事都喜欢冒险,越是危险的你越喜欢尝试。” 我微笑道:“原来的确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可是现在我做任何事情之前必须先想到你们,危险的事情不敢再轻易尝试了。” 楚儿娇笑道:“你虽然这么说,可是心中一定不是这么想。” 我搂紧了楚儿,低声道:“你放心,不到迫不得已,我绝不会只身涉入险境。” 楚儿靠在我的肩头,轻声道:“你终究改变不了自己的性子,明明知道疫区危险,为何还要来呢?” 我深情道:“我怎么放心你和慧乔留在这里?我们既然是夫妻便应该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楚儿芳心感动万分,紧紧偎依在我的胸前。 我遥望空中的明月,感叹道:“康都方面仍然没有消息,不知道父皇打算怎么对我?” 楚儿轻声道:“有一点我敢断定,只要你去了康都,他便不会轻易放你回来。” 我点了点头。 楚儿道:“听说他最近又找到一个邪门的方士,正利用童男童女作为药引,炼制长生不老药呢。” 我冷笑道:“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万寿无疆吗?” 楚儿道:“爹爹联合众臣劝过他,可是陛下一意孤行,看来他不将大康搞得天怒人怨,是不会罢手了。”她悠然道:“你虽然成功地瓦解了五国联盟,又和大秦缔结攻守盟约,可是陛下收到消息之后并没有下旨封你为太子,足见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诚意。” 我淡然道:“对这件事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嗜权如命,根本没有将皇位传给我的打算。” 楚儿笑道:“这次你没有返回康都,陛下不知道会有多么失望。” “管他作甚,还是沈驰说得对,太子只不过是一个名号,我又何须太过在意。”我贴近出楚儿的俏脸,低声道:“夜深了,我们还是回去歇息吧。” 楚儿看到我一脸的暧昧,自然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俏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我搂着楚儿回到房内,经过拓跋绿珠门前的时候,却见她房内的***已熄,楚儿俏皮地向我吐了吐舌头,我们蹑手蹑脚地来到房内。 反手掩上房门,楚儿的娇躯宛如常春藤般缠绕了上来,我撩起她的长裙,沿着她柔滑的纤长玉腿一直抚上她的丰臀。 楚儿呓语道:“我去点燃烛火……” 我低声笑道:“难道你不觉得黑暗之中更有情趣?” 我的手拨开她的肚兜,楚儿细嫩如脂的双峰很快落入我的掌握之中,她开始发出轻声的呻吟,我的嘴离开她的樱唇去吮吸她胸前的嫣红。 楚儿娇嘘喘喘道:“不要这样,我痒的受不了……啊!”我的手探入长裙下,轻轻的抚弄让楚儿的声音开始发颤,她不由自主地将并拢的秀腿分开,我解开楚儿的裙带,长裙从她曲线完美的娇躯上缓缓滑落了下去。 我口中含着楚儿娇嫩的舌尖,用力吸吮着她的柔唇,楚儿心底的激情已经被我完全撩拨起来,她缓缓倒在床榻之上。我用身体分开她想要合拢的雪白修长美腿,楚儿动人心魄的呻吟声,轻轻在我耳边响起…… 清晨我醒来的时候,楚儿已经梳理完毕,坐在旁边深情地望着我,我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赤裸的胸膛上仍然留有楚儿深吻的痕迹,我笑道:“没想到我的乖楚儿现在变得这么厉害!” 楚儿红着脸在我胸口上捏了一把,然后投入我的怀中,俏脸紧贴在我的胸口之上。她黯然道:“胤空,我嫁给你这么长时机,可是总是无法有孕……”每当说到这个话题,楚儿总是显得无比失落。 我安慰她道:“也许这次就会有了哩!” 楚儿叹了口气道:“慧乔也帮我诊过脉,说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毛病,可是姐妹她们一个个的都有了身孕,只有我……” 我搂住她的香肩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反正我最近不会出去,等到瘟疫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便陪着你去绿海原散散心,顺便我们去好好地耕耘一番,我们连续做上一个月,我就不信你怀不上身孕。” 楚儿含羞啐道:“谁要跟你连续做上一个月!” 我笑道:“昨晚是谁要和我连番大战来着?” 楚儿羞得将头埋入我的怀中,纤手狠狠在我手臂上掐了一把:“叫你胡说!” 房门被轻轻叩响,我们慌忙分开。 绿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楚儿姐姐,你们起床了吗?” 楚儿笑着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却见绿珠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外,一股浓重的药味随风飘入房中。 我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绿珠将托盘放在床边,微笑道:“慧乔姐姐让我送来的,她说可以预防瘟疫。” 楚儿嫣然道:“你还是喝了吧,我们来到疫区的每个人都喝过这药物。”她向绿珠道:“绿珠,我出去看看慧乔,你服侍王爷洗漱更衣。” 楚儿这边走出房门,绿珠马上收敛起笑容,虎视耽耽地瞪着我。 我权当没有看到,将碗中的药物喝了,咂了咂嘴巴道:“这药还真有点儿苦呢!” 她气呼呼道:“你昨晚为何不来找我?” 我笑道:“我看到你已经熄灯了,所以怕打扰你休息。” 绿珠气得跺了跺纤足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我心中暗笑,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还挺能吃醋,我一把抓住她的纤手,将她拉入我的怀中。绿珠挣扎了一下,娇躯马上在我的热吻下融化了。 我隔着衣衫抚摸着她的酥胸,这段时间她的娇躯又丰满了许多。绿珠俏脸微红,好不容易才从我的怀中挣脱出来,啐道:“楚儿姐姐随时都会回来,若是看到我们这样,羞都羞死了。” 我被她天真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 疫情蔓延的速度远远超过我的想像,五天之内,包括韦州、宣城、青州、衡州在内的七个州郡,全部被瘟疫所波及。我所开挖的运河成为疫情扩散的根源,我的另外一块领地楚州成为附近唯一的一块净土。 慧乔制定出一套完整的治疗方案,可是我们所拥有的药材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要求,韦州和冕池成为疫情最为严重的两处地方,死亡人数仍然在不断增加着。 最为滑稽的是,为了躲避瘟疫逃到衡州的显王龙胤祖,仍然没有逃过这场瘟疫,不久便传来他感染疾病的消息。 焦信在我回到宣城十天以后从康都返回,此次和他一起前来的还有雍王龙天启,雍王素来胆小,这次居然能够深入疫区,也是出于无奈。 我是在当天的下午才从疫区返回,慧乔和楚儿在我的坚持下跟我一起回到了宣城王府。 雍王抵达宣城之后便发起烧来,本来我还以为他染上了瘟疫,慧乔为他诊治之后,才知道他不过是受了写风寒,加上本来就对瘟疫畏惧异常,所以病情才显得严重起来。 探视完雍王,我才将焦信喊到书斋之中,康都的形势时刻牵动着我的内心,我迫不及待得想知道焦信此次前往康都的情形。 我招呼焦信坐下,楚儿亲自为我和焦信泡了一杯香茗,我招呼焦信坐下:“怎么样,父皇有没有生起?” 焦信道:“其实陛下已经算准了你不会返回康都,听翼王说,他当着群臣的面,狠狠大地将殿下斥责了一番,说你居功自傲,目无尊长。” 我哈哈大笑道:“他总算找到了一个斥责我的借口,我为大康免去了一场战火,难道他没有夸奖我半个字?” 焦信道:“陛下现在对炼丹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其它,他对立殿下为太子的事情只字不提,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楚儿道:“有没有其他人主动提出这件事?” 焦信摇了摇头道:“大家都看出陛下无意立嗣,谁还会提出此事。本来翼王准备提出这件事,可是陈先生劝他不要说出来。” 我点了点头道:“陈先生劝得对,这件事若是由岳父提出反倒最不合适。” 焦信道:“陈先生也是这么说,他说现在无论歆德皇立嗣与否,在众臣的心中殿下已经是太子的当然人选,其他的皇子无论从功绩还是声望上都无法和殿下相提并论。” 我又道:“我途经冕池的时候,让邱德加急送去的奏折,陛下有没有收到?” 焦信道:“收到了,陛下将这件事全权交给殿下处理,让殿下务必在一个月内将疫情彻底清除,雍王这次就是来传达这件事的。” 楚儿怒道:“这种事情岂是用时间可以限定的?他若是这么有本事为何不自己来做?” 我微笑道:“我若是做不到,他会不会趁机治我的罪呢?” 焦信道:“我针对此事专门求教了陈先生,陈先生说歆德皇是借机想为难殿下,所有人都知道疫情无法在一个月内控制下去,这样一来,歆德皇就能够理所当然地将殿下的领地削减。” 我笑道:“他果然打的如意算盘,只可惜这次未必能让他如意。” 焦信道:“陈先生说这次的瘟疫反倒是殿下的扩张之机。”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这几天我始终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被疫情波及的几个州郡之中,只有我的领地是受损最轻的地方,其它各个州郡都没有能力控制住这场灾难。我如果帮助他们将疫情控制住,将进一步巩固我在这一地区的权威。 焦信道:“南方各地的民乱仍然持续不断,陛下似乎对翼王不太放心,将平定叛乱的事情交给了左逐流的儿子左东翔。此人指挥的能力也颇为出众,最近可谓是战功彪炳。” 我冷冷道:“也不知道左逐流给父皇吃了什么,他居然对左氏父子如此信任。” 楚儿道:“百姓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揭竿而起,单单依靠武力镇压,很难收回已经失去的民心。”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姑且不去管康都的事情,现在将这场瘟疫控制住才是当务之急。”我在房中踱了两步,又来到焦信面前:“我打算召集疫区的诸位皇兄商谈一下,将所有州郡的士兵交给你父亲同意调配,药材也实行军管统一发放。” 焦信双目一亮,微笑道:“殿下是想借此机会将周围藩镇的军权集中在一起?” 我淡然笑道:“上天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岂会轻易放过。你马上去通知你的父亲。” “是!焦信马上就去办!” 楚儿等到焦信出门离去,方才叹了一口气道:“胤空,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朝廷之中一定会有人举报你意图割据一方。” 我冷笑道:“举报又怎么样?父皇现在还有能力对付我吗?再说没有我谋反的切实证据,他能奈我何?” 楚儿道:“据我所知,冕池、韦州、青州、衡州的兵马共计有六万左右,加上我们本来拥有的五万兵马,若是合并之后,我们便拥有了十万大军,整个大康的北部几乎落入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即便是歆德皇再糊涂,他也能够看出你的真正用意。”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已经老了,很多事情,他根本无力去控制!”我仰望墙上的八国地图,停顿了一下又道:“只希望汉国最近不要挑起事端,给我一段的时间让我将阵脚稳住。” 三日之后我将附近藩镇的诸位皇兄靖王胤迟、达王胤东召集到楚州商议对策,显王胤祖因为染上了瘟疫卧病在床,并没有前来。 当我提出将军队集中在一起统一管理的建议,他们马上便表示同意。正如楚儿所说,每个人都看出了我真正的目的,可是在眼前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无力与疫情抗争,再加上我的功绩早已让他们敬服,没有人敢提出相反的意见。 我拿出事先拟好的协议书让他们每个人签字盖印,整个过程由雍王监督验证,我委托雍王将这份协议书送往康都,交由歆德皇亲自过目,同时提出要求朝廷调拨大量物资支援疫区,不过这恐怕只是一个形式而已,现在空虚的国库根本没有多余的银两可以提供给我们,凡事只能依靠自己。 迁延了两个月后,瘟疫的势头终于慢慢平息了下去,这场突然的灾难,极大地损耗了我们这几个州郡的财政。刚刚有所起色的经济,重新变得衰落了下去,如果想重新复苏恐怕需要一个相当长的阶段。 歆德皇对我的举动也是无可奈何,让人送来一张圣旨,表面上同意了我的建议。其实他也是无力阻止,干脆听之任之。 宣城进入了隆冬季节,冬至之日我遇到了两桩喜事,一是陈子苏从康都赶来探望我,二是燕琳又为我生了一个女儿。 我和陈子苏并肩站在已经冰封的曲沽河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陈子苏微笑道:“公子喜添小郡主为何叹气呢?” 我苦笑道:“我并不是不开心,不过……我有些奇怪,怎么我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儿!” 陈子苏哈哈笑道:“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公子这么多王妃,早晚都会生出一位小王子的!” 一丝沁凉沾上我的额头,随即被我的体温融化,雪水沿着我的额头滑下。我仰首望向空中,昏沉的天空之中不知何时落起了雪花。 陈子苏道:“大康南部的叛乱越来越厉害了,赵福通为首的军队攻陷了不少城镇,陛下丝毫没有感到危机,仍然醉心求道,这几个月被他害死的童男童女就有一千多人。” 我怒道:“他恐怕早已失去了本性!”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很多大臣对此都是颇有微词,不过除了翼王劝谏了几次,其他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翼王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歆德皇害怕他坐拥军权和你里应外合,已经将他的军权全部夺走,现在翼王基本算是赋闲在家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姐妹】 我冷笑道:“岳父在军中的地位岂是他轻易能够剥夺的?” 陈子苏道:“公子在这边励精图治的时候,左逐流一样也在努力增加着自己的势力,他让儿子进入军中就充分说明了他的意图。” 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低声道:“左逐流就像秦国的燕兴启,我敢断定他的最终目的是想篡权。” 陈子苏深表赞同道:“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努力,肯定是为了将来谋夺皇位打下基础,表面上他仍然全力支持勤王,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个傀儡发展自己的势力。” 我不屑道:“勤王根本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左逐流也算是挑对了人选。” 陈子苏道:“公子打算何时返回康都呢?” 我淡然道:“以后再说吧,左逐流我早晚都会回去对付他,不过这里的瘟疫刚刚过去,一切都处在百废待兴的时候。我首要面临的事情便是将这几座州郡的经济和民生恢复起来。” 陈子苏道:“听说显王龙胤祖死了?” 我点了点头:“他终究没有逃过这场瘟疫。” 陈子苏道:“他衡州、韦州的封地,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我已经上书给父皇,要求统管这两处地方,他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陈子苏笑了起来,他低声道:“歆德皇便是想拒绝恐怕也力有不逮,衡州和韦州实际上已经落入公子的掌控下,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感叹道:“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并不想跟他反目。” 陈子苏道:“现在的大康极度脆弱,恐怕再也禁不起任何的风波了。” 一阵冷风吹过,让我感到些许的寒意,用力裹紧了貂裘,向陈子苏道:“这两日我通读了沈驰的遗作,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我想根据律民论,在大康法律的基础上将周围郡县的法制率先统一起来。” 陈子苏双目一亮道:“公子想制定新法?” 我点了点头道:“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能不能实行,还要请教陈先生。” 陈子苏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我会在一个月内制订出一个初步的方案,让公子过目。” 我笑道:“不用太着急,你可以慢慢地来做这件事。我近日打算去绿海原住一阵,顺便散散心。” 我去绿海原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自从我从秦国返回以后,还从未去探望过郦姬。不知她的内心中会不会产生什么其它的想法。 关于郦姬和曲诺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楚儿她们。这次我借着散心的名义,带着楚儿和思绮母女前往绿海原,希望能够顺利地将郦姬的事情解决。 整个绿海原因为连日的降雪已经变成了一片茫茫的雪野,我和楚儿并骑行进在队伍的最前,身后是思绮的坐车。我的女儿邀月挑开车帘,小脸儿冻得红扑扑的,稚声稚气道:“爹……爹……” 我哈哈笑道:“我的乖女儿会叫爹爹了!” 思绮道:“月儿,赶快进来,外面很冷的。” 邀月轻声道:“马……马……” 我笑道:“女儿是不是想骑马?”我伸臂将邀月从车上抱了下来,搂在我的怀中,向楚儿笑道:“楚儿,我们看看谁先到绿海原的狮子丘!” 话一说完,我便纵马向前奔去。楚儿娇笑一声,随后追赶了上来。我们的坐骑撒开四蹄在雪野上疾风般奔跑着,时而发出嘹亮的嘶鸣…… 我和楚儿几乎同时来到了狮子丘上,眺望远方,却见三十余名骑士正向狮子丘的方向而来。 我掏出远望镜,看出奔在队伍最前的是翼虎,他身后是三十名剽悍的黑甲骑兵,狂奔在雪野之上,宛如白色海洋中射出的三十道黑色利箭,皑皑白雪在马蹄后如滚浪般翻腾。 此情此景,让我多日以来颇为郁闷的内心霍然开解,仰首发出一声长啸,怀中的邀月也格格笑了起来。 楚儿笑道:“我有很多天没有看到你如此高兴了。” 我微笑道:“这段日子事情太多,我哪有心情去笑。” 楚儿道:“既然说好了来绿海原散心,这段时间我不许你再想那些烦心的事情,全身心地放松一下。” 翼虎和那三十名黑甲骑士转眼间便来到了我们的面前,他们同时从马上下来,跪倒在我面前的雪地上:“属下参见平王千岁、娘娘千岁!” 我哈哈大笑,此时突藉和狼刺护卫着思绮的坐车方才来到狮子丘上,我将女儿交还给思绮。 翼虎大声道:“姐夫!察哈台总管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盛宴,欢迎你们的到来!” 我环视翼虎和他身后的武士,露出欣赏的目光,大声道:“好!你们在前方引路,我们好好欣赏一下绿海原的雪景!”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抵达了牧场,察哈台早已在那里恭候多时,牧场中,厨师正在忙着杀牛宰羊,为晚上的盛宴做着事前的准备。 察哈台笑道:“主人,我们从昨天便开始等着你们的到来,今晚一定要让主人喝上个一醉方休。” 牧场的高处已经为我们搭建好了了两座大帐,我让楚儿喝思绮先去帐内休息。 察哈台陪同我在牧场周围巡视。 我关心郦姬的近况,刚刚来到无人之处,便开口道:“郦姬现在何处?” 察哈台道:“主人放心,我将她安排在紫云湖旁边居住,距离这里步行也就是半个时辰。” 我关切道:“她心情怎样?” 察哈台道:“前些日子发生瘟疫的事情她都知道了,理解主人的难处。她对待我们也很和蔼,平日还非要帮着我们做些牧场上的工作。” 我点了点头,唇角泛起一丝微笑,看来郦姬已经忘记了往日养尊处优的生活,她在无形中悄然改变着。 察哈台小心翼翼道:“不过……那位同来的曲姑娘好想不太好……” 我微微一怔,脱口道:“她怎么了?” 察哈台道:“她怀上了身孕,而且这段时间呕吐得特别厉害。我安排了一位仆妇专门去伺候她,可是那位曲姑娘好想不愿意让别人帮助,终日除了啼哭,很少和外人交谈……” 察哈台停顿了一下方道:“她即便是对郦姬也是不冷不热,终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紧锁眉头,这件事并不在我的预料之内,没想到在秦宫内的一夕孽缘,竟然让曲诺怀上了我的骨肉。这件事对我来说颇为棘手,在她心中定然以为这个孩子是燕元宗的遗腹子,我若是向她说出事实,岂不是等于主动承认当初是自己冒充燕元宗和她同房?我刻苦经营的形象必然毁于一旦。按理说郦姬应该能够猜到曲诺腹中的胎儿是我的骨肉,从现在看来,她并没有点破这件事情。 我低声道:“你先带我去她们那里看看。” 察哈台点了点头,让手下牵来两匹骏马,和我一起向紫云湖而去。 来到紫云湖畔,远远看到湖面已经冰封,上面也落满了厚厚的积雪,除了地形低洼,和周围的雪野已经没有什么分别。 以为身穿胡装的女子正在木屋前的羊圈中喂着羔羊,一身臃肿的胡服丝毫没有掩饰她美好的身姿,举手投足之间仍然有一种高贵不凡的气质。 察哈台悄然道:“主人自己去吧,我还要去迎接诸葛先生他们。” 我点了点头,察哈台拨转马头向正北方而去。 我久久凝视着那名女子,胯下骏马忽然发出了一声长嘶。那女子霍然转过身来,看到我她娇躯猛然一颤,怀中的羔羊脱手掉到了雪地之上,正是我无时无刻念念不忘的郦姬。 郦姬不顾一切地向我跑来,积雪很深,她每跑一步,雪都会没刀她的膝弯,没走两步,便失足摔倒在雪地之上。 我翻身从马背上跃下,向她跑了过去。 我们的手终于握在了一起,晶莹的泪珠从郦姬的美目之中缓缓流出,我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我们紧紧缠绕的身体在雪地上翻滚,我们竭尽全力深吻着对方的双唇,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舒缓我们心中的思念。[吾爱文学网] 郦姬颤声道:“你终于来了……” 我低声道:“我答应过你,便一定会来!” 郦姬紧紧抱住我的身躯:“抱紧我,让我相信这是真的!” 我抱紧了她的娇躯,直到郦姬就快喘不过气来,她方才幸福地说道:“上天没有骗我,你来了!” 我和郦姬相拥着来到木屋之中。木屋虽然不大可是陈设相当齐全,室内储存有不少的食物,看得出察哈台对她的照顾相当周到。 室内炉火正熊,温度很高,郦姬帮我脱去了貂裘,自己也将皮袍脱掉,一身剪裁适度的胡服,更显出她窈窕的身姿。 我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又送上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我深情道:“我这么久才来看你,你会不会怪我?” 郦姬温柔无限地点了点头,她轻声道:“自从你将我从生死的边缘拉回来,我便相信你今生再不会骗我。” 我抱起她的娇躯向豹皮床缛凑趣,郦姬似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娇躯激动得微微颤抖,我们近乎疯狂地解去彼此的衣物,深情缠绵起来,一时间室内春色无边,浑然忘记了窗外仍旧是冷风呼啸,白雪皑皑。 郦姬牵着我的手来到羊圈旁边,向我展示着她亲手饲养的六只小羊,我不禁笑了起来,搂住她的纤腰道:“没想到你甘愿舍弃皇后的身份,来这里放马牧羊。” 郦姬偎依在我的胸前,轻声道:“只有这段时间我才真真正正地感到了心境平和,回想去过去的很多事情,什么恩怨、什么仇恨,我几乎都可以放下……”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现在才知道自己过去曾经做错了多少事情……甚至还差一点将思绮推入了火坑……”泪水在她的美目中荡漾。 “那并不是你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宽慰她道。 我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思绮也来了。” 郦姬呆了一呆,过了半晌方道:“我……还有何面目见她?” 我微笑道:“难道你想终生都呆在这座牧场里面?” 郦姬淡然笑道:“经历了这么多生生死死,我什么都看淡了,只要你心里有我,想起我的时候过来探望一下我,就已经足够。” 我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展臂将她抱入怀中。 郦姬忽然在我耳边道:“曲诺!” 我微微一怔,转身望去,却见远处的湖边,曲诺正在从冰层的窟窿之中打水。曲诺拎出木桶,忽然扭过身去,跑到湖岸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看到她如此辛苦,我内心中不由得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郦姬道:“没想到她的性格如此倔强,任何人的帮助都不要。” 我心中默然想到,曲诺之所以如此做,更多的原因是在折磨自己。 郦姬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她腹中怀着的定然是你的骨肉。” 我尴尬笑道:“这件事并不是我所能控制,我冒充燕元宗成亲之时,晶后在茶盏之中下了迷魂散,我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郦姬俏脸微红,轻声啐道:“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对待她?” 我叹道:“当初我从皇陵之中将她救出,就是因为我对她始终有种歉疚的心理,可是现在我反倒不知该怎么做。” 郦姬道:“天下间还有能够难住你龙胤空的事情?” 我苦笑道:“曲诺的心中始终想的是沈驰,我对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郦姬轻声道:“可是她腹中所怀的是你的骨肉。一旦她知道那晚夺去她贞操的是你,也许她会有所改变。” 我摇了摇头道:“只怕她会更加地恨我。” 郦姬幽然叹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暂且保守这个秘密的好,也许等她生下这个孩子,一切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曲诺拎着木桶艰难地向远处走去,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雪地上。 我何郦姬慌忙向她的身边跑去,我伸手将她从雪地上搀起:“曲姑娘!你有没有事情?” 曲诺抬起头冷冷看了我一眼,她拒绝了我们的帮助,坚持一个人站起身来。 我叹了一口气道:“曲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像这些粗重的活计完全可以让下人去做!” 曲诺淡然摇了摇头:“谢谢!你已经给了我很多,我不想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何馈赠……”说完便转身向远方走去。 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刺痛。 察哈台为我们一行安排了盛大的欢迎晚宴,在绿海原东北部秘密训练机甲军的诸葛小怜也在巨灵的陪同下专程赶到了这里。 晚宴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进行,每个人的情绪都异常高涨。我虽然谈笑风生,可是内心之中去落落寡欢,晚宴进行到中途便推说身体疲惫,先行回到帐内歇息。 点燃烛光,躺在温软的虎皮床缛之上,眼前却浮现出曲诺在冰面上打水的一幕。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目,平心而论对于曲诺我并没像身边其他诸女那种感情,我之所以将她救出大秦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一种负疚。救出她以后她对我表现出的冷漠,甚至让我一度有些后悔。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我和她之间的确有着割舍不断的关系,如果当初没有救她,同时为燕元宗殉葬的还有我的骨肉。 楚儿和思绮先后来到营帐之中。知夫莫若妻,她们都从今晚我的表现中看出了某些异常。 我张开双臂,让她们分别躺在我的左右,搂住二女的香肩,仰首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惬意地闭上了双目。 楚儿道:“说好了出来散心,怎么我感觉你反倒越发地郁闷?究竟有什么心事?” 我低声道:“有件事情,我想你们两个应该知道了。” 楚儿美眸之中掠过一丝迷惑,轻声道:“你究竟瞒着我们什么事情?”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我从秦都将郦姬带回来了……” “姐姐!”思绮惊喜异常,脱口喊到。 楚儿俏脸却是一冷,她缓缓坐起身来:“你竟然将秦国皇后拐了回来?” 我低声道:“不仅如此,我这次还将曲诺带了回来,她还……怀上了我的骨肉……” 楚儿的表情冷若冰霜,慢慢站起身来,美目盯住我道:“龙胤空,你无论纳谁为妃,我何尝阻止过你,可是你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若是你拐带秦国皇后皇妃的消息泄漏出去,对秦国无异于一件奇耻大辱,两国刚刚建立起来的联盟势必毁于一旦,我看错了你!”她美目之中闪烁着泪光,转身便向帐外走去。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起身想要追出帐去,却被思绮拉住,她轻声道:“楚儿一时之间定然无法接受,还是我去劝劝她。”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静下心来一想,自己这件事做得的确有些荒唐,楚儿并非胸襟狭窄之人。可是这些日子,众多姐妹先后都有了身孕,只有她事毫无动静,自然有些心急,现在我又将燕元宗的两个妻子带回,其中一个还怀上了我的骨肉,也难怪她会生气。 披上貂裘走出帐外,正看到察哈台慌慌张张向我走来,他气喘吁吁道:“主人,大事不好了,两位王妃娘娘前往紫云湖的方向去了。” 察哈台惭愧道:“王妃问我,我以为主人已经将事情告诉她们了,便将曲诺和郦姬的住处说了出来。” 我心中恐慌无比,楚儿盛怒之下千万不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我慌忙让察哈台备马,向紫云湖的方向飞驰而去。 来到郦姬的木屋前,果然看到木屋前的围栏旁栓着两匹马,木屋内有灯光露出,看来思绮也一并来到了这里。我心中稍感安慰,悄然从马上下来,将骏马栓在远处的石柱之上,蹑手蹑脚地来到木屋旁边。 木屋的窗子都用羊皮蒙上,很难看到里面的情形,我将耳朵贴在门板之上,倾听里面的动静。 却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两位女子的哭声,从声音中我分辨出是思绮和郦姬。 楚儿劝慰道:“你们姐妹久别重逢,本该高兴才对,怎么抱着哭个不停。” 郦姬幽然道:“我当日如此对待思绮,没想到你竟然丝毫没有记恨我,姐姐心中真是惭愧。” 思绮道:“姐姐说的哪里话,爹爹死后,一直都是姐姐照顾我,除了姐姐之外,思绮在这世上再无亲人,我如今能够和姐姐重逢心中欢喜得很呢。” 郦姬道:“多谢王妃娘娘给我们姐妹这个重逢的机会。” 我听到关键之处,不由得又将耳朵向门板上贴了一贴。 楚儿叹了口气道:“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竟然有这么多的波折,胤空总算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择日我会帮你们完婚,以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郦姬姐姐无需对我如此客气。” 听到这里我心中愉悦到了极点,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好好拥抱一下我善解人意的楚儿。 郦姬轻声道:“王妃娘娘,你虽然能够接受我,可是我却不能这样做!” 思绮诧异道;“为什么?” 郦姬道:“经历了这场生死,我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至于什么名分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你们能够接受我就已经足够,我不想自己影响到胤空的大业。” 楚儿轻声道:“姐姐深明大义,楚儿深感佩服。” 郦姬淡然笑道:“我做了这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总要学会为别人多着想一些。”她停了停又道:“至于曲诺的事情,胤空乃是身不由己,还望王妃娘娘能够体谅他。” 楚儿沉默许久方道:“他最可气的便是从大秦返回了这么久,仍然瞒着我,难道在他心中我的心胸如此狭隘吗?” 郦姬道:“王妃娘娘难道没有想过,胤空越是如此,越证明你在他的心中无比重要。” 我心中暗赞,郦姬果然改变了许多,一切学会为他人着想。 思绮道:“是啊,楚儿,胤空如果真的想瞒你,他现在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 楚儿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并非是真的生他的气!” 我听到这里心中大喜过望,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楚儿!” 她们三个此时方知我一直都在外面偷听,一起惊声站了起来。 楚儿看到我出现,马上板起了面孔,转身向门外走去。 郦姬和思绮慌忙向我示意,让我追出去。 楚儿并未走出几步,来到外面蹲下无声啜泣起来。我从身后抱住她的娇躯,楚儿用力推开我的身躯,我装作立足不稳的样子,仰首坐倒在雪地之上,故意痛苦地叫了起来。 楚儿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抓住她伸来的纤手,趁机将她拉入怀中,我们两人同时跌倒在雪地之上,我在楚儿的樱唇上吻了一下。 看到楚儿满脸的泪痕,我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轻声道:“乖楚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楚儿齐声道:“我并不是生你的气,我在气我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能够为你生下一男半女。” 我微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扶着她站了起来,轻声道:“我相信上天一定会赐给我们一个可爱的孩子,只不过现在时机仍然未到。” 楚儿点了点头,伏在我的怀中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我和楚儿她们商量之后,仍然决定将曲诺怀有我骨肉的事情继续隐瞒下去,等到她以后生下孩子之后,慢慢地将此事透露给他,也许她看在孩子的分上,会接受这样的事实。楚儿的宽宏大量,让我得以将郦姬的事情顺利解决,楚儿邀请郦姬去宣城王府居住,可是郦姬仍然坚持留在牧场之中,她不想自己的身份被别人知道,从而影响到我未来的大业。 在绿海原散心期间,诸葛小怜将自己训练机甲军的近况向我作出了详尽的汇报。北胡和东胡之间的战争终于完全停歇,两败俱伤的结局让北胡意识到没有拿下东胡的实力。腊月十九日,北胡可汗拓跋寿缮病逝,同时太子拓跋醇照宣布登基,成为北胡新任可汗。 我弯弓搭箭,瞄准前方的草丛,“嗖”地射出一只羽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野兔的颈中。楚儿和郦姬同时欢呼了起来,这段时间她们之间相处得十分融洽,感情宛如亲生姐妹一样。我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家和万事兴,只有家庭和睦,我才能安心地去逐鹿天下。 她们两人都是身穿胡装,身姿格外窈窕,娇笑着向草丛跑去,楚儿捡起野兔,回身笑道:“这下我们可以饱餐一顿了!” 我笑道:“打猎才刚刚开始,我们再多打些猎物,回头喊诸葛先生和察哈台他们一起分享。” 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我们同时回头望去,却见察哈台和狼刺纵马赶了上来。 我大笑道:“正说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察哈台跃下马背,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为凝重,我意识到定然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将弓箭挂在马鞍之上,也跳下马来。 察哈台低声道:“主人,北胡可汗拓跋寿缮驾崩了。” 我微微一怔,紧锁眉头道:“这件事可否属实?” 察哈台点了点头道:“北胡特使正在牧场等您呢。” 我皱了皱眉头,马上想到这件事对拓跋绿珠绝对是个噩耗。我低声道:“他有没有去宣城?” 察哈台道:“因为绿海原是必经之路,北胡特使听闻主人在此休假,所以先来通知主人……”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已经让狼刺和突藉先行前往宣城去接绿珠公主过来。” 我点了点头道:“北胡可汗驾崩,绿珠必然要回去的。” 回到牧场,那北胡特使已经等待多时,看到我走入大帐,慌忙跪倒在地,双手奉上拓跋醇照亲自手写的信函。 我展开看完,默默将信函递给楚儿,低声道:“我们恐怕一进赶不上父汗的葬礼了。” 北胡特使泣声道:“大汗生前最为疼爱的便是绿珠公主,下月初七便是大汗的英灵飞升长生天的日子,请驸马爷务必要让绿珠公主回去为大汗送行。” 我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去请绿珠公主,下月初七之前我们一定会赶到乌库苏城。” 那特使连连跪谢,我让突藉带领他下去休息。 楚儿轻声道:“你也要过去?” 我点了点头道:“拓跋醇照邀请我过去商议结盟之事,北胡在这场战争中损失惨重,他看来需要我们的帮助。” 楚儿扬了扬手中的信函:“拓跋醇照此人无论心机还是城府都是出类拔萃,他在信中提出的结盟之事会不会有诈?” 我淡然笑道:“他刚刚登基,立足未稳,况且和东胡的战争已经让他的国库空虚,比起我们的近况好不到那里去。” 楚儿道:“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到:“从绿海原前往乌库苏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如果一切顺利二十天之内我应该可以返回。” 我察哈台道:“察哈台,你去通知雅克安答,这次我要他随我前往北胡走一趟。” 察哈台道:“我马上就去。” 楚儿道:“我随你一起去!” 我低声道:“这次主要是陪同绿珠前往奔丧,你去并没有必要,再者说宣城经历此次疫情,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时候,我想让你留下帮我管好这个摊子。” 楚儿幽然道:“绿珠毕竟年纪幼小,我恐怕她对你会照顾不周。”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难道你还以为我需要别人照顾吗?” 夜色深沉,诸葛小怜独自坐在雪野之上仰望星空,我悄然来到他的身后,学着他的样子仰首望向夜空。 我微笑道:“诸葛先生给我的两本星相书我都看了,可是怎么仍旧不得其门而入?” 诸葛小怜的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其实每个人生来便不同,有人适合统帅千军,而有人适合冲锋陷阵,公子的智慧并没有放在这种地方。”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诸葛先生夜观天象,感觉我此行的凶吉如何呢?” 诸葛小怜道:“公子的星位,小怜已经看不出了。” “哦?”我饶有兴趣道。 诸葛小怜转过头望向我道:“公子既然决定做的事情,无论前方凶吉如何,你都会去做,而且最后的结果都会向大吉转化,帝王星位的璀璨已经足以摧跨任何的凶兆,小怜又岂可妄自推断,徒增公子烦恼呢?” 我哈哈大笑:“你话中的含义我已经听出来了,这次我的北胡之行看来仍有风险。” 诸葛小怜道:“其实天象的分析,必须和现实的形势相结合,从中才可以得出接近事实的推断。即便是我的师傅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也不能仅凭天象便推断出未来大势的发展。” 我点了点头道:“诸葛先生此言甚得我心。” 诸葛小怜道:“公子此次前往北胡并不仅仅是因为奔丧这么简单。” 我微笑道:“按照礼节,我身为北胡的驸马也应该前往吊丧,不过……我这次去的确还有一个目的。” 诸葛小怜道:“公子可否说的再明白一些呢?” 我低声道:“拓跋醇照想和我结盟。” 诸葛小怜道:“公子是指你和拓跋醇照之间的联盟还是大康和北胡之间的联盟。” 我微笑道:“自然是前者。” 诸葛小怜道:“公子以为时机到了吗?” 我再雪地上踱了两步,猛然回过头来,目光炯炯盯住诸葛小怜道:“沈驰临死之前曾经给我一个建议,立足宣城拓展西疆,开始我以为他在害我,可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他的建议可行。” 诸葛小怜道:“公子想挑起对西方三国的战争?” 我微笑道:“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并不是现在。我现在首要的任务还是发展经济,等到一切稳定之后,再图谋对西方列国的战争,我会在近几年内将我的势力重心向西移动。” 诸葛小怜道:“所以进一步稳固和北胡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蔚为重要,公子此行的目的便在与此。” 我点了点头道:“只有确保我没有后顾之忧,我才能够全心全意地向西拓展版图。” 诸葛小怜不无忧虑道:“利益在前,拓跋醇照难道不想从中分一杯羹吗?” 我仰望夜空道:“拓跋醇照的确是个天生的领袖,他洞察形势苏能力并不在我之下。我和他早晚都会有一战,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一百二十三章【悲伤】 翌日午后,拓跋绿珠从宣城赶到了绿海原,自从闻知了父汗的死讯,她便始终处于极度的悲伤中。 此次前往北胡,我除了让雅克当向导以外,还带上了阿东、突藉、狼刺、腾多尔,还有五百名训练有素的武士随行。 从绿海原前往乌库苏城,要比上次我取道阴山路途平坦的多。我知道绿珠现在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于是弃马乘车,尽可能多一些时间陪在绿珠的身边。 绿珠一双美目哭得有些红肿,拓跋寿缮向来对她疼爱有加,绿珠也一直期待能有一日回去和家人团聚,没想到上次的远嫁,便成永别。 我搂住她的香肩劝慰道:“生死乃上天注定,任何人都躲不过这一天,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了。” 绿珠含泪道:“我……连父汗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我是不是太过不孝?” 我轻声道:“父汗在天有灵会庇佑你一生平安,他如此疼爱你,一定不会埋怨你。” 绿珠扑入我的怀中大声哭泣起来。 也许是精神太过虚弱,绿珠终于躺在我的怀中沉沉睡去,我为她除去蛮靴,为她盖上羊皮褥子。 车外狂风呼啸,我掀开车帘望去,却见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由于风力迅猛,雪花飞速向后滑去,形成一道亮银色的斜线。 突藉纵马来到我的车边,他的胡须眉毛全都被雪花染成了银白色,微笑道:“主人,此次我从宣城来的时候,采雪姑娘专门让我将这个木匣给你!”他将手中的木匣从车窗处递了进来。 我打开木匣,却见里面放着两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心中顿时一阵温暖。采雪为我考虑的相当周到,生恐我在北胡遇到什么危险,带上这两张人皮面具,定然便于脱身。冷静下来,却觉得采雪的身世越发的神秘,她表现出的能力越来越像一个江湖中人,她的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为何不愿向我吐露? 突藉道:“主人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我看了看车外渐渐昏暗的天空,低声道:“天色快要黑了,你去告诉雅克,在附近找一个能够躲避风雪的地方暂时歇息一下。” 我们继续前行五里左右,在一片古堡的废墟前停下,北胡和大康之间这种建筑极为常见,多数都是当年战火频繁的时候修建的防御工事,后来随着两国边界的不断变化,很多工事便废弃了,慢慢被风沙侵蚀成为废墟。 我们扎营的地方便是一座烽火台,整座烽火台以沙石砌成,边角处已经塌陷多处,不过仍旧能够躲避风雪。 我们在烽火台四周扎起营帐,突藉让人将我的营帐扎在烽火台内,依靠烽火台的围墙,可以阻挡凛冽的寒风。 我小心地将绿珠抱入帐中,炉火早已生好,帐内温暖如春,我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记,这才走出了帐外。 雅克已经让人在烽火台的另一角燃起了篝火,腾多尔将随行带来的黄羊放在火上烘烤,香气随着凛冽的寒风四处飘散了起来。 我笑道:“雅克安答果然会享受人生!” 雅克呵呵笑道:“我即便是享受也忘不了你们这些兄弟。” 突藉和狼刺每人抱着两坛美酒来到我们的身边。 我不由得有些奇怪道:“临来之时,我怎么没有注意到你们带着这么多的酒来?” 雅克笑道:“酒是我让察哈台放在车子里的,他害怕被你训斥,所以没敢跟你说。” 我笑道:“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雅克哈哈笑道:“你虽然是我的安答,可是在察哈台他们的眼中,你是令人生畏的主人。况且这次去北胡又不是去贺喜,乃是奔丧,所以他们自然摇忌讳一些。” 我淡然一笑,其实拓跋寿缮的死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我唯一担心的便是绿珠的感受。我坐在篝火旁指了指远处的营帐道:“绿珠刚刚睡着,喝酒可以,说话的声音务必要小一些,千万不要惊醒了她。” 雅克裂开大嘴笑了两声,声音收敛了许多。他抬起头望向烽火台的上方,原来阿东站在那里,默默为我们守候。 突藉低声道:“要不要喊他下来?” 我摇了摇头向腾多尔道:“给阿东送一条羊腿上去。” 看得出拓跋寿缮的死并没有影响到大家高涨的情绪,所有人都将这次的吊丧看成了一次惬意的旅程。 雅克咕嘟咕嘟饮干了大碗中的美酒,微笑道:“没想到我两次随你入胡都是去奔丧。” 我也不禁笑了起来,不过这两次奔丧的心情全然不同。上次因为胤翔之死,我的心情压抑,这次要好上许多,何况主要的目的也不是奔丧,而是去和拓跋醇照商谈联盟之事。 雅克道:“上次过于匆忙,我们都未曾在乌库苏好好游历。这次说什么都要躲逗留两天,将乌库苏城好吃的好玩的全都享受一遍。” 我笑道:“这没有任何的问题,赤鲁温依靠两胡战争大发横财,这次我们前去,凡事都由他做东,他肯定不会心疼那点银子。” 突藉和狼刺他们听到这句话,也呵呵笑了起来。 此事烽火台上,阿东忽然道:“有人过来了!” 我微微一怔,雅克站起身来,颇感迷惘道:“这里刚刚出了绿海原的边界,什么人会如此大胆?” 我们几人同时向烽火台上攀去,顺着阿东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片黑线向我们所处的位置飞速地靠近着。 我掏出远望镜,视野之中出现了一群头戴兽皮面具的胡人,粗略国际人数大概有千人左右。我将远望镜交给雅克,雅克看了看,低声道:“是海芜族!”他放下远望镜,恶狠狠地骂道:“这帮混帐,定然是跟踪了我的行踪,从阴山西麓的小路过来阻杀我的!”我知道雅克统领的叉塔族和海芜族之间的仇恨,这两年叉塔族在我的扶植下已经成为阴山列族之中最为强大的一支。海芜族多次被雅克围剿,被逼得在阴山之中四处逃窜,死在雅克手中的族人数以万计,他们对雅克的仇恨可谓是深重之极,前来寻仇也在情理之中。 雅克歉然道:“是我连累了安答。” 我笑道:“既然叫我安答,还说这些话是不是太外气了?区区千余名海芜族人,对我们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命令道:“突藉你马上吩咐下去,让所有的弟兄准备迎战!” 狼刺提醒我道:“我们这次带来了足够的弩箭!” 我点了点头指向烽火台上:“这里可以布置五十人,让他们从高出对那帮人实施射杀!” 雅克道:“我率领二百人冲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阿东淡然道:“这群人应该是乌合之众,队形都无法保持整齐,除掉他们应该没有任何的难度。” 我嘱咐道:“尽量先用远程攻击耗去他们的力量,将我们的伤亡压至最低点。” 海芜族人呼号的声音隐约传出,风向忽然变了,他们原本顺风冲击陡然变成了逆风,我的唇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冷笑,看来上天都在帮我们。 “放!”随着阿东一声令下,烽火台上的五十名弓弩手同时射出弩箭,弩箭如同雨点般向敌人的队伍中落去,冲在最前方的敌人不少已经被射中,从马上跌落下来,一时间人仰马翻,后方的骑兵不及勒住马缰,被跌倒在地的同伴绊倒在地。 海芜族人的强悍超乎我的想像,密集的箭雨并没有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幸存者仍然向我们的位置冲来,进入了环绕烽火台脚下的一百名弩手的射程之内,更为密集的一轮射击开始了。 根据我的估计这千余名海芜族人至少在前两轮的射击中损失了一半。 他们丝毫没有被同伴的死伤吓倒,呼号的声音反而更加激越。 雅克大吼一声:“冲啊!”率领二百名铁甲武士全速向海芜族的阵营冲去,我手下的这帮骑士装备之精良远远超过那帮海芜族人,铁甲对人和马匹起到了有效的防护作用,同时也增加了骑手的重量和冲击力,对方的不少马匹在我方骑手的冲击下被撞到在地,闪亮的长矛轻易便戳穿了敌人身上的皮甲。 海芜族人激越的呐喊,马上变成了一种哀号,他们终于发现自己对我们的围剿,无异于送上门来供我们屠戮。 阿东率领一百五十名弓弩手,收起弩箭,拿起长矛也加入了战团,鲜血在雪花飞舞的夜空中绽放,血腥随着凛冽的寒风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战局已经注定,我负起双手缓缓走下烽火台,却看到绿珠不知何时醒了,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静静站在营帐外的雪地之上,目光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来到绿珠的面前,将她微冷的娇躯搂入怀中,轻声道:“不用害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绿珠点了点头,忽然趴在我的怀中大声哭泣起来。 离开这片废墟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我举目向四周望去,却见雪地之上俱是触目惊心的殷红色,一具一具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风雪之中,在时间的长河中完全定格在永久一刻。 我们一方除了三人死亡,二十六人受伤之外,并没有什么重大的损失,经此一役,我们和海芜族之间的矛盾将更加难以化解。 雅克在我的身边低声道:“等我从乌库苏返回以后,势必将海芜族人赶尽杀绝。” 我淡然笑道:“灭绝海芜族人固然可以解决一个敌人,可是也会引起阴山其它各部的警觉,雅克安答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还需要慎重。” 雅克迷惘地看着我。 我低声道:“最好让阴山其它部落也加入歼灭海芜族的战争之中,所有部族利益均分,大家就会消除对你的敌视心理。” 雅克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五日之后,我们一行顺利抵达北胡的首府乌库苏城,途中的这场惊险,丝毫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心情。所有人虽然表面上装出哀伤的样子,可是内心之中都兴奋异常。 负责接待我们的北胡官员,将我们一行引到预先准备好的公主府,这座府邸是拓跋绿珠嫁给我之后方才修建,建筑精巧,占地广阔,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拓跋寿缮对小女儿的重视和疼爱。 那北胡官员一边为我们引路,一边恭敬道:“大汗这两日正在忙于处理国事,一时间恐怕无法赶来,他让我向公主和驸马表示歉意。” 我微笑道:“这两日我们刚好歇息一下,大汗又何须如此客气。”心中暗道:“着拓跋醇照,刚刚继承北胡的汗位,所要顾及的事情肯定很多,即便是无法来见我们也是应当的。” 那官员又道:“三天之后便是先汗升天之日,到时候你们自然会见到大汗。” 我点了点头道:“你先为我们安排一下,明日我和公主想先去父汗的陵前祭奠一下。” “驸马放心,明日黄昏下官便过来为你们引路。” 北胡方面安排得相当周到,即便是丫鬟侍女也是原来负责伺候绿珠的那些,绿珠见到她们又免不得一番唏嘘。 雅克几人来到这里,暂时没有了任务,向我请示了之后,便相伴前往城内玩耍。我特地交代他们这里并非我们的势力范围,千万不要在城内惹事。 这边雅克几个刚刚离开,北胡商人赤鲁温便过府前来拜访。 我慌忙迎了出来,却见赤鲁温身穿灰色松鼠皮袍,头戴灰色貂皮帽,足下却蹬了一双汉人常见的布靴,笑眯眯走了进来。 我和他在长期的贸易之中,已经建立了相当的信任关系,而且对此人的头脑颇为推崇和欣赏。我大笑道:“赤鲁温兄,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就来了。” 赤鲁温微笑道:“在这里,我是主你是客,哪有让你主动登门的道理?” 我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请赤鲁温去里面说话。 赤鲁温却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还是不便打扰,今日来此主要是请平王殿下跟我去府中一聚。” 我微微一怔,低声道:“父汗新丧,绿珠公主正在悲伤之时,我此时离开是不是……” 赤鲁温笑道:“平王殿下果然对绿珠公主情深义重,不过我刚刚来的时候,已经知道北胡皇室中的皇亲国戚马上就要过府来拜会公主,殿下留在这里也插不上什么话……” 此时府内的一名胡女向我和绿珠居住的小楼走去,看到我施了一礼道:“殿下,七公主前来探望绿珠公主。” 我心中一震,她口中的七公主就是拓跋玉儿,也就是胤翔的妻子,当年因为和萨满都赦宪的奸情,一手谋杀了胤翔的拓跋玉儿。上次我来北胡之时,假手拓跋醇照杀掉了她的奸夫,从此和她结下深仇,在萨库兰节的合会上,如果不是绿珠及时发现,她已经将我毒杀。 我皱了皱眉头,向那名胡女道:“我去告诉公主。”又向赤鲁温道:“赤鲁温兄先在这里稍待,我去去就来。” 赤鲁温笑眯眯道:“平王殿下请便。” 回到房中,绿珠正和过去的几位宫女叙旧,看到我进来,那几名宫女慌忙退了出去。 绿珠用丝帕擦去眼泪,轻声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低声道:“七公主过来了。” 绿珠幽然叹了一口气,我曾经对她说过自己和拓跋玉儿之间的过节,她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姐姐是否还记挂着过去的事情,你暂时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我点了点头道:“赤鲁温邀请我去他府中做客,我正好去那里回避一下。” 绿珠道:“你去吧,不过明日下午的时候千万要回来,莫要耽搁了祭扫我父汗。” 我伸臂将她抱入怀中,又在她的樱唇上深吻了一记,轻声道:“千万要注意身体。” 绿珠红着脸儿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和拓跋玉儿狭路相逢,我和赤鲁温从角门离开了公主府。除了角门,还要经由公主府后面的长巷才能抵达赤鲁温的车马停靠之处。 赤鲁温忍不住笑道:“平王殿下好像对我们的这位七公主怕得很呢!” 我苦笑道:“你们的这位七公主并不喜欢我,所以我还是避免和她见面的好。” 赤鲁温道:“你们汉人有句俗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我饶有兴趣道:“看来赤鲁温兄对女人方面颇有心得?” 赤鲁温笑道:“我比平王殿下更加害怕女人,所以我不敢对任何的女人产生感情。需要的时候,招来两个美女满足一下身体的欢愉足以,若是让我娶妻,不如将我杀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赤鲁温谈起自己对女人的看法,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 我们登上赤鲁温宽敞的坐车,脚下的火盆炭火正熊。我脱去外面的貂裘,赤鲁温也脱去了他的那件松鼠皮外套,里面现出一身蓝色布衫,布料再寻常不过,却是我们汉人的服装,难怪他足下会蹬着一双汉人的布靴。 赤鲁温道:“貂裘皮袍,远不如丝绸布料穿着舒服。” 我打趣道:“赤鲁温兄这一身的衣服绝对不会超过五两银子,对你这么以为富甲天下的大财东来说,是不是有些寒酸了呢?” 赤鲁温笑眯眯抄起衣袖:“我所追求的生活便是安逸,并非奢华,金钱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这个数字越庞大,我的内心就会感到越发的满足,我却并非一定要去花销它。”他看了看我道:“正如你们这些为王者,给你一座府邸足以让你居住,可你们仍然要不停地去打拼,去扩张,这政让你拥有天下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概念而已,你又能够住的了这么大的地方吗?” 我不觉一怔,没想到他的这句话中隐然含有哲理。 赤鲁温笑道:“我改不了追逐金钱的嗜好,你也改不了追逐权力和土地的嗜好,人活在世上并非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追逐过程,平王殿下以为我说得对吗?” 赤鲁温的府邸仍然是原来的那番模样,简朴舒适,而不是张扬。 他设宴的地方乃是他平时饮茶之所,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大大的地炕。室内已经烧得温暖如春,炕桌之上摆好了各类山珍。赤鲁温虽然是胡人,却不喜荤腥,菜肴之中以素食为主。 赤鲁温为我斟满美酒,举杯道:“这杯酒我为平王殿下的远道而来接风洗尘。” 我愉快喝下。 他又满上一杯道:“这一杯酒,我感谢平王殿下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照顾。” 我呵呵笑道:“赤鲁温兄何须如此客气?这句话应该是我们彼此帮助,彼此照应才对。” 赤鲁温也笑了起来。 他饮用美酒感叹道:“两胡已经停战,短时间内贸易的重点已经转移,牟取暴利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我笑道:“以赤鲁温兄的才智,任何时候都会发现利益的所在。” 赤鲁温摇了摇头道:“拓跋醇照和他的父亲不同,他的头脑和能力远在历代可汗之上,再想像过去那样经营,应该很难。” 我缓缓将酒杯放在桌上,等待着赤鲁温的下文。 赤鲁温道:“拓跋醇照登上汗位虽然没有几天,可是已经着手改造北胡的大政方针,将经营畜牧、军备的权力收归国有,这对我这种商人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打击。” 作为一个王者,我可以理解拓跋醇照的做为,北胡经历了这场战事,整个国力处于极度衰弱的时候,他肯定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国库重新充裕起来。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把握国内主要的经济命脉,压缩民间商人的利益。 赤鲁温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大汗早晚都会向我们这帮商人下手。” 我笑道:“既然如此,赤鲁温兄干脆去大康经营,我可以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环境。” 赤鲁温呵呵笑了起来:“多谢平王殿下的美意,不过大汗短期内还是不会对我们有所行动的,我只是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我微笑道:“其实拓跋醇照应该可以想到,如果对你们太过苛刻,只会将北胡衰落的经济变得雪上加霜,有些时候压制还不如扶植,达到共荣才是真正高妙的决策。” 赤鲁温望着我的双目流露出欣赏之色,他试探着问道:“平王殿下这次来北胡恐怕并不是单纯为了奔丧吧?” 我点了点头道:“大汗邀请我前来是为了和我进一步加强联盟。” 赤鲁温道:“这次战争让北胡损失惨重,大汗和周边修好应该再情理之中,不过他为何不选择大康而选择殿下呢?” 赤鲁温提出的这个问题我并非没有考虑过,我的答案是拓跋醇照已经看到了我不断发展壮大的力量,我已经引起了他足够的重视。 赤鲁温道:“有件事我必须提醒平王殿下,拓跋醇照决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的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和此人相处,殿下还是多加小心。” 我重重点了点头。 赤鲁温笑道:“本来说好为殿下洗尘的,说着说着居然又回到政治上去。”他压低声音道:“北胡最好玩的地方便是销金窟,不如我带殿下去见识一下。” 我微微一怔,暗忖道,自己刚刚来到北胡,而且是来为拓跋寿缮吊孝,去那种场合若是被人撞到,岂不是十分不妥?我很多时候要顾及自己的身份。 我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等以后再说吧!” 赤鲁温猜到我的顾虑,微微一笑,也不勉强,他低声道:“夜色已深,今晚殿下便在我的府邸中歇息,明日再返回公主府也不迟。” 我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道:“我真的有些倦了,赤鲁温兄为我安排一下,我想歇息了。” 赤鲁温笑着站起身来,为我引路。 刚刚走出房门,便看到吓人慌慌张张走了过来,恭敬道:“主人门外有一位叫突藉的人,口口声声要面见平王殿下。” 赤鲁温回身看了看我,我心中隐然觉得发生了事情,不然突藉不会如此匆忙地赶来。我慌忙道:“赶快请他进来。” 突藉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张,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主人,大事不好了,雅克他们在销金窟跟人大打出手,事态已经惊动了城内的驻军。” 我不禁攥紧了双拳,雅克果然带着狼刺他们去寻花问柳了,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给我惹事,真是混帐到了极点。 赤鲁温关切道:“知不知道和他们发生冲突的是什么人?” 突藉摇了摇头道:“我并未跟他们进去,一直在外面赌钱,便看到销金窟外围满了人,里面已经大打出手了,我便慌忙去府中通报,后来才知道主人到这里做客。” 我低声道:“绿珠公主知不知道?” 突藉道:“我没敢惊动她!” 我点了点头道:“带我过去,我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赤鲁温道:“我跟你一起去。”他在乌库苏城人脉广泛,跟我前去一定有很大的帮助。 等我们来到销金窟前的时候,果然看到被北胡士兵包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将领和赤鲁温十分熟识,赤鲁温微笑着走了上去,和那将领耳语了几句,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表情显得极为凝重,低声道:“麻烦了,你的手下将博贴尔元帅的儿子忽乎给伤了!” 我心中不由得一沉,此时听到楼上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王八蛋,有种的一个一个地跟老子比过,想倚多为胜吗?小心我将这龟儿子的卵蛋给割了。” 从声音我听出是雅克在说话,皱了皱眉头,早知道他这么喜欢闹事,我这次就不该带他同来。 我向赤鲁温道:“赤鲁温兄,你跟他说一声,我去里面将这件事情解决。” 赤鲁温点了点头又来到那将领身边说了几句,那将领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周围士兵闪开了一道缝隙,我从容地迈步走了进去。 销金窟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被砸得残破不堪,杯碗碟盆摔得到处都是,显然刚才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 几名绢裙轻薄的胡女正蹲在桌下瑟瑟发抖,十多名胡人武士躺在地上哎哟不止,看来伤得不轻。 我迈步走上二层楼梯,却见雅克和狼刺每人抓着一个胡人大汉的肩膀,正作势要向楼下丢去,那胡人满脸都是鲜血,不住悲号,应该就是博贴尔的儿子忽乎。 他们没想到我会上来,两人都是一怔。 我冷冷道:“雅克安答,你果然没给我惹事!” 雅克呼呼道:“这混蛋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要强暴叉塔族的女孩子!” 我这才知道今日事出有因,转身望去,却见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蜷曲在墙角处,看她的年纪最多不会超过十一岁,衣裙被扯破了数处,露出羊脂般的肌肤,一双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无比惊恐的目光。 我低声道:“你们先放开他再说!” 雅克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怒吼道:“我让你放开他!” 狼刺吓得率先将忽乎放开,雅克犹豫了一下,终于也放开了他的臂膀。 忽乎瘫倒在地,嘴角处仍然有鲜血不断流出,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证实他仍然还有呼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雅克脱下外袍,为那名叉塔族的女孩披在身上。 这时从四周紧闭的房内先后走出了几名胡人女子,围住那女孩,轻声安慰着,那女孩过了许久方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大声哭泣起来。 雅克犹未解恨道:“这龟儿子无耻到了极点,放着这么多的美女不去光顾,偏偏想去强暴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儿!” 我怒道:“你以为自己比他高尚吗?” 雅克还从未见到我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呆在那里。 我强忍愤怒道:“他老子是北胡大元帅博贴尔。” 雅克愤然道:“那又怎地?”他显然也意识到闯下了大祸,声音不由得低了许多。 楼外的北胡士兵已经冲入楼内,那为首的将领和赤鲁温一起来到我们的身边,他从赤鲁温的口中已经知悉了我的身份,言谈之中显得颇为恭敬。 他和我来到僻静之处,低声道:“平王殿下,这件事卑职恐怕不好交待。” 我微笑道:“你先将忽乎救走再说。” 他苦着脸道:“忽乎公子伤成了这副模样,元帅那边我该如何解释?” “你不必担心,我明日一早便会亲往元帅府中致歉。” 那将领也明白此事两边都开罪不得,左思右想终于决定:“平王的几位手下在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前,绝不可离开公主府。” 我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难做。” 赤鲁温又将那将领拉到了一边,显然又偷偷做了些功夫,总算将那群胡人支走。 经历了此事,我也不敢继续在销金窟久留,生恐回头博贴尔让人过来寻仇,慌忙带着雅克几人返回了公主府。 雅克几个都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一个个默不做声,我生恐惊扰了绿珠休息,将他们带到书房之中。 雅克率先道:“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和他们几个没有关系,你要怪便怪我吧。” 我叹了口气道:“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便要将它尽快解决……”我停顿了一下道:“不要忘了,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们一边。” 他们几人的目光之中顿时流露出激动之色。 雅克道:“那忽乎如果不是太过分,我也不会下如此的重手。” 我沉吟片刻,毅然道:“你们几个马上离开北胡!” 雅克和狼刺同时道:“不行,我们决不离开!” 我怒道:“这件事由不得你们做主,博贴尔在北胡位高权重,若是存心想对付你们,你们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你们离开这里,他就算想找我的晦气,势必也要顾及到我的身份,这件事情反而容易解决。” 一直没有说话的赤鲁温开口道:“平王殿下说得没错,眼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你们离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护短】 在我的劝说之下,直接殴打忽乎的雅克、狼刺等人全都在赤鲁温的安排下,于当晚离去,处理完这件事情以后天色已经放亮。 我独自在书房内调息静坐,默运无间玄功行走周身,身体的疲惫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散去。睁开双目,才发现绿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微笑道:“起得这么早?” 绿珠轻声道:“雅克大哥他们几个是不是已经走了?” 我点了点头,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绿珠幽然道:“刚才乌库苏的律令官带手下过来要人,我刚巧在花园中散步。” 我笑道:“他怎么说?” 绿珠道:“忽乎的左臂和肋骨多处骨折,伤势很严重,博贴尔叔叔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口气恐怕不会轻易咽下。” 我淡然笑道:“雅克他们也是一时激愤才伤了他,最多我跟你去他府上当面致歉。” 绿珠叹了口气道:“博贴尔叔叔和我父汗相交莫逆,对我向来也是极好,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很难面对他。” 我笑着将绿珠揽入怀中:“傻丫头,那忽乎不是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吗?这混蛋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强暴那叉塔族女孩,雅克他们也不会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这种人活该给他一个教训。” 绿珠轻声道:“在北胡女子年满十二岁便会被视为成年,况且那叉塔族女子本来就是青楼中的歌妓,强暴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谈不上的,再说现在她现在已经否认忽乎要对她不轨,现场的其他人也没有看到忽乎做出过分的举动。” 我冷笑道:“我见过那名女子,分明还是一个孩子,至于她否认昨晚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博贴尔在北胡位高权重,岂是她一个小小歌妓敢去得罪的。” 绿珠道:“这件事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呢?” 我微笑道:“雅克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乌库苏城,他们闯下的祸自然由我承担,你带我去博贴尔的府上,我向他当面解释清楚。” 博贴尔的知斤家族在北胡的势力相当强大,世代皆在北胡朝中担任要职,博贴尔本人更是北胡的一代名将,和拓跋寿缮当年一起东征西讨,位北胡开创了大片的版图,战功彪炳,即便是拓跋醇照对他也是礼让三分。 我从绿珠的口中知道,博贴尔为人刚正不阿,疾恶如仇,可是一生只有忽乎这一个儿子,所以对忽乎宠爱之极,养成了忽乎娇纵蛮横的性情。 博贴尔的府邸位于乌库苏城西,整座府邸占地面积并不是很大,外部建筑也是朴素异常,正如绿珠所说,他为人节俭,生活朴素,深得北胡众臣的敬重。 如果不是门上匾额上书写着大元帅府四个大字,我很难想像便是这一座简朴的府邸内居住着手握北胡兵权的兵马大元帅。 我将绿珠从马车内扶下,向陪同我前来的阿东道:“你在门外等候,没有我的吩咐,绝对不可以进来。” 阿东点了点头,指挥车马停在一旁。 我和绿珠缓步走上台阶。 那老仆笑着躬了躬身子:“老仆蒲度坦参见公主殿下驸马殿下!” 绿珠温婉笑道:“管家爷爷,你怎么亲自站在门口啊?” 蒲度坦笑道:“启禀绿珠公主,主人一早便让我在这里等候,说今日公主和驸马必然前来。” 我心中不觉一怔,难怪博贴尔直到现在都没有出面,他早就估计到我的动作。看来此人在剖析别人心理方面有一定的过人之处,心中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北胡元帅又多了几分重视,看来此人并不好应付。 蒲度坦在前方引路,我们缓缓跟在他的身后走入元帅府中。府内的布置更加寻常不过,除了一个小小的花园,再无其它多余的装饰,这种府邸只能让我想起寒酸两字。 府内的仆人并不多,花园的角落之处隐隐传来虎啸之声,两名佣人从我们的身边经过,牵着两头小羊向角落处走去。 蒲度坦解释道:“主人饲养了两只猛虎,现在正是他们进食的时候。” 绿珠笑道:“是当年那两只小虎崽吗?” 蒲度坦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两只虎崽现在都成了身躯庞大的猛虎,食量惊人,我们这些下人加起来都不如它们两个能吃。” 我心中暗笑,着博贴尔生活之中最大的奢侈品便是这两头猛虎吧,转念一想,他的儿子忽乎才是最大的奢侈品,此子给博贴尔造成的损失远胜于这两头猛虎。 来到客厅,蒲度坦招呼我们两人先落座,又让下人为我们奉上酥油茶。这时我听到厅外传来脚步声,抬头望去却见一位身材高大的胡人缓 步向客厅走来,他一头花白的长发编起两条粗大的辫子垂在宽阔的肩头,两条花白的长眉凝结在一起,隐泛蓝光的虎目不怒自威,棕色胡须蜷曲在腮边颌下,他的脚步充满力度,每一步的距离几乎相等。 我和绿珠慌忙站起身来,绿珠亲切道:“博贴尔叔叔!” 博贴尔虎目有些湿润,张臂抱住绿珠,充满慈爱道:“我的好孩子,你总算回来了。”从他的眼神之中,我可以判断出,他对绿珠的疼爱的确发自内心。 绿珠想起故去的父汗,忍不住哭泣起来,博贴尔轻声宽慰下,她方才止住了哭声。 绿珠挽住我的手臂将我介绍给博贴尔:“博贴尔叔叔,这便是我的丈夫龙胤空!” 博贴尔深邃的眼眸上下打量了我数遍,仿佛一直想看透我的内心。 我用北胡人特有的手势行礼道:“胤空参见博贴尔叔叔!”我所以这样称呼他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这样的称呼可以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许可以消除博贴尔对我的一些敌意。 博贴尔冷冷道:“驸马殿下折杀老夫了,我博贴尔何德何能敢做你的叔叔?” 我早就料到他会对我这样回绝,心中没有感到任何的尴尬,微笑道:“您是绿珠的长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胤空对博贴尔叔叔的威名仰慕已久。” 轮到脸皮功夫我自然可以跻身高手之列,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博贴尔即便是心中再生气,可是看在绿珠的面子上也不好当场发作。 “绿珠,你坐吧!”他只招呼绿珠坐下,分明是存心给我难堪。 我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也在绿珠的身边坐下,绿珠握住我的手,我心中不觉一暖,小妮子倒是善解人意,这样的举动是向我表明和我共同进退。 绿珠轻声道:“博贴尔叔叔,忽乎哥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提到这件事,博贴尔的面孔顿时冷淡了下来,目光之中掠过一丝难忍的痛楚,他的目光向我望来:“左臂骨折两处,肋骨断了三根,现在仍然是痛不欲生,驸马的手下果然厉害,出手真的够狠!”他说到愤慨之处,难忍心中愤怒,手掌在身边的茶几上重重击了一下,他虽然竭力抑制自己的力道,可是那茶几仍然‘喀嚓’一声从中折断。 蒲度坦慌忙过来收拾。 绿珠道:“博贴尔叔叔,这件事其中恐怕有些误会,这次我和驸马一起过来,便是想向你解释。” 博贴尔冷冷道:“绿珠,你知道,我有十七位女儿,却只有忽乎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我们知斤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所有人都知道我在宠他,纵容他,他的确做了不少的坏事,可是无论他干了什么,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会为他做出补偿。”他犀利的目光盯住我道:“忽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害!”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肯定会对儿子袒护到底。 我淡然道:“元帅知道你儿子昨晚要做什么事情吗?” 博贴尔点了点头道:“我说过忽乎做的事情,我自然会为他做出补偿。那名叉塔族女子已经答应嫁给忽乎!” “什么?”我心中不觉一震,博贴尔竟然将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昨晚雅克和狼刺的义举岂不是变得多此一举。 博贴尔冷笑道:“我儿子和未来儿媳之间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外人过问,你的手下部分青红皂白将我的儿子打伤,这笔帐该如何算?”他咬牙切齿道:“我博贴尔从不仗势欺人,可是有人伤害了我儿子,我决不答应,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交待!” 我看到博贴尔如此护短,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效果,将手中的木盒放在茶几之上,起身道:“里面是续骨生肌的良药,元帅如果想您的公子尽快康复,尝试一下,倒也无妨。” 博贴尔怒道:“你的手下呢,难道打完我的儿子就这么算了?” 我淡然道:“我已经将他们送离了北胡,有任何事情,我龙胤空自然会替他们担待!” 我拉起绿珠的手臂,向博贴尔告辞道;“我手下做错了事,我定会尽一切努力做出补偿。” 博贴尔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绿珠向博贴尔告辞后,随我一起离开了元帅府。 走出门外,阿东迎了上来,关切道:“主人,有没有什么事情?” 我摇了摇头道:“我将慧乔秘制的伤药留给了他,不过这件事恐怕很难化解了。” 绿珠幽然道:“等到我见到六阿哥,让他帮忙向博贴尔叔叔解释这件事情。” 我微笑道:“这件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反正我们很快就要离开北胡,以后和这位大元帅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绿珠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们还是回去准备一下,下午还要去父汗的皇陵前拜祭呢。” 黄昏时分,我和绿珠随着负责招待我们的官员来到乌库苏城东的皇陵。整座皇陵建立在草原之上,绵延的绿野之上,一片云石砌成的建筑耸立在夕阳之下。我们在大门前下马,以示对这位故去大汗的尊敬。 走进汉白玉砌成的大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奔腾的骏马雕塑。马是北胡人所崇尚的图腾,高扬的前蹄,飘洒的鬃毛,彰显处桀骜不逊的民族性格。我不由得想起拓跋寿缮奔腾在草原、常年征战、威震大漠的传奇一生。 我扶着绿珠走过了牌坊,跨过长长的台阶,走上草地中一条白色的石路,两旁全是高耸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面都刻有万马奔腾的图案。道路的尽头,乃是用巨大云石砌成的五个相连的巨大蒙古包式建筑,建筑的顶端用镏金装饰,金色顶棚在夕阳下越发显得耀眼而张扬。 最前方的庙宇中供奉的式拓跋寿缮的塑像,庙内的供桌式纯银锻造,室内的酥油灯和香火万年长明不灭。 拓跋寿缮塑像的后方是一幅北胡和东胡的地图,这也是拓跋寿缮心中的遗憾,直到他死的时候仍然没有能够实现两胡的统一。绿珠睹物思人,泪水不住流下。 我和她一起跪拜在拓跋寿缮的塑像前,绿珠颤声道:“父汗……女儿回来了……”喉头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按照本族的规矩,她将父汗生前亲手为她所结的长生结,在父亲灵前焚化。 我恭敬地在拓跋寿缮的灵前上香,虽然我和这位岳父大人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可是对他在草原上的显赫威名也早有所闻,在挑选继承人方面比起昏庸的歆德皇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整座皇陵野按照皇室内的格局建成,两旁有祭殿和偏殿,正中是寝宫,安放着拓跋寿缮的灵柩。 连接五座蒙古包的长廊内,墙壁上绘有拓跋寿缮英勇善战的场面。按照北胡皇室的规矩,绿珠也没有资格进入寝宫祭扫,我们在祭殿缅怀之后,才带着悲痛欲绝的绿珠离去。 回到公主府,早有人在那里等我多时。 来人是安蓉公主的侍女淑玲,当初随主人一起嫁往北胡。 她按照礼节向我和绿珠跪拜,绿珠显然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我让下人将绿珠扶入内室休息,这才微笑道:“淑玲,可是我皇妹让你过来的?” 淑玲笑道:“殿下猜得不错,的确是公主让我来的。” 我笑道:“我正想明天去探望皇妹呢,没想到她先让你过来送信了。” 淑玲道:“公主今晚在七巧楼设宴位平王殿下洗尘,我下午便过来通知您,可巧殿下配着王妃一起去扫墓了。” 我看了看夜空道:“现在是不是晚了?” 淑玲摇了摇头道:“公主应该还未启程哩,我们现在赶过去刚好能够来得及。” 我点了点头道:“好,你等我片刻,我沐浴更衣之后马上随你过去。” 北胡民风要比大康开放许多,女子婚后可以自由行动,安蓉能够在皇宫外约见我,足见她在北胡的生活十分惬意,拓跋醇照并未限制她的自由。 本来安蓉也邀请绿珠一起前去,可是我看到绿珠悲伤的模样,顿时打消了让她同行的念头,嘱咐下人好好照顾绿珠歇息,带上阿东随着淑玲一起前往七巧楼赴宴。 许久未见,安蓉发生了脱胎换骨的转变,我眼前的安蓉气质雍容华贵,高贵不凡,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强烈的自信。 早在她未嫁之时,我便知道安蓉向来好强,如今她已经贵为北胡皇后,可谓是得偿所愿,说起来她能有今天的地位还要多多地感谢我,如果不是我说服了歆德妃,她也不会顺利地嫁往北胡。 安蓉身穿黑色貂裘,领口和袖口饰以汉族常见的精巧刺绣,金线勾勒出盘龙飞凤的图案,彰显出她与众不同的身份。 见到我走入房门,安蓉笑盈盈站起身来,娇声道:“胤空哥哥!”这样的称呼顿时拉近了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我这才留意到她的小腹微微地向外凸起,原来安蓉已经怀有身孕了。无论在任何的皇室中,怀上龙种都是进一步巩固自身地位的有效方法,如果安蓉的这一胎是男儿,她北胡皇后的地位更加无可动摇。 我微笑道:“皇妹,不!现在应该称呼你皇后娘娘了。” 安蓉温婉笑道:“难不成我当了皇后,你便再也不认我这个妹子了?” 我哈哈大笑和安蓉相对而坐。 阿东和淑玲退了出去,安蓉亲自为我斟满酒杯,轻声道:“大汗生恐我不适应北胡的饮食,特地从大大康请来了三位御厨,我一个哪里用的上这么多的厨师,所以让他们三个轮流当值,闲暇时间便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在乌库苏城开了这座七巧楼。原意是想消磨一下时光,让来北胡经商的汉人有个思乡的去处,而我也可以经常听到乡音乡语,没想到这短短的一年时光,七巧楼竟然成为乌库苏城内最兴隆的酒楼之一。” 我笑道:“皇妹经商的水准也是一流,我这个座皇兄的自叹弗如啊!” 安蓉笑道:“胤空哥哥又何必太过谦虚,大汗平日里最为赞赏的就是你,你在宣城做出的业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我淡然一笑,并没有说话。 安蓉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端起茶盏道:“我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所以今日只能以茶代酒,胤空哥哥不要怪我。” 我笑道:“我刚刚进门便留意到这件事,正想恭喜你呢。” 安蓉俏脸微红道:“等到这孩子生下来满了周岁,我便带着他回去省亲。” 我连连点头道:“到时候我一定去康胡边境相迎。” 安蓉道:“在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牵挂母妃,自从离开大康之后,我还从未和母妃联系过……”她秀眉微颦,显得忧愁无比。 我安慰道:“娘娘的身体向来康健得很,再说哪里还有兴王兄照顾,你根本无须担心。” 安蓉点了点头道:“听说父皇曾经答应立你为太子,可是为何至今仍然没有兑现诺言?” 一提到这个问题,我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无奈,低声道:“或许父皇认为我还不够资格担当这样的重任吧。” 安蓉道:“胤滔哥哥虽然是和我一母所生,可是我却知道他的能力远在你之下,诸位皇兄之中只有你堪当如此重任,父皇怎会如此糊涂。” 我并不想跟安蓉谈及皇位的归属,所以保持沉默。 安蓉似乎没有觉察到我的意思,仍然道:“我曾经多次和大汗谈论过此事,大汗也认为大康的皇位由你担当最合适不过。” 我心中暗道:“拓跋醇照恐怕最不希望我当上大康的太子,如果我能够继承大统,对他来说便会是最为强劲的对手。” 我笑道:“说起来我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大汗了,他最近在做些什么?” 安蓉幽然叹了一口气道:“终日忙于国事,父汗新丧,所有的事情都等着他一件一件地处理,连我都很少见到他。” 我喟然叹道:“家国不能两全,专注国事势必要冷落家人,皇妹还要多多理解他才是!” 我忽然有些内急,起身道:“皇妹,我出去一下。” 安蓉笑道:“怎么?才喝了这一点便坐不住了?” 我呵呵笑了一声,走出门外,却看到淑玲仍然在走廊尽头候着,我向她问明去处,忽然留意到她的鬓角带着一件贝纹发饰,这是大康今年最为流行的头饰,我曾经见过楚儿戴过,我笑道:“这发饰很好看啊,在哪里买的?” 淑玲笑道:“前些日子,歆德妃娘娘托人从康都带过来的。” 我内心微微一怔,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微笑道:“母妃很疼皇妹啊!” 淑玲点了点头道:“是啊,她时常托人送信过来。” 我淡然笑了笑,转身离去,这无意间的发现让我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安蓉刚才跟我说自从离开大康之后她还从未跟静德妃联系过。淑玲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证明她所说的竟然全都是谎言,我不得不重新考虑安蓉的动机,她请我前来吃饭,难道真的仅仅是叙叙兄妹亲情那么简单? 我主动将话题转移到家族亲情的上面,其实我和安蓉之间并未有过太多的接触,也没有太多的骨肉亲情可言,可谈的东西自然很少。我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内心之中已经开始反复地思量,如果静德妃和安蓉私下一直都有联络,她们会不会借用这次的机会将我除去,为兴王龙胤滔扫除一个争夺皇位的最大障碍? 安蓉重新将谈话引入正题道:“听说你的手下跟博贴尔元帅的儿子发生了不快?” 我笑道:“只是一些小事,我和绿珠已经登门向他解释过了。” 安蓉摇了摇头道:“胤空哥哥,恐怕你并不了解博贴尔的为人。他平素绝对是一个通情达理,谦虚忍让的人,可是一旦有人伤害到他的儿子,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报复。” 我淡然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该来的总会到来。” 安蓉道:“这件事我会找机会向大汗说明,由他出面调解此事,我想博贴尔应该给他一个面子。” 我微笑道:“既然如此,愚兄先谢过皇妹了。” 安蓉笑道:“你是我娘家人,我岂能让外人欺负自己的哥哥。” 我和安蓉又闲聊了几句,看到天色已晚,起身告辞。 我先送安蓉上了马车,这才和阿东上马一路向公主府的方向行去。 行至中途,空中又飘飘洒洒地下起雪来,我放慢了马速,和阿东并头而行。 阿东低声道:“这次会不会很麻烦?”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东道:“是不是因为博贴尔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这种不祥的预感是自从见过安蓉之后才产生的,我隐约感到一种危险向我迫近,可是我却猜不出这危险究竟来自何方。 阿东忽然勒住马缰,骏马一声长嘶,四蹄硬生生钉在地上。 我从沉思中猛然醒了过来,一把勒住马缰,抬头望去,却见前方道路之上,十七名胡女,将通路完全阻住。她们全都是身穿黑色皮甲,胯下黑色骏马,手中枪刀剑戢,在暗夜之中流露出森森的寒意。 我和阿东对望了一眼,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我微笑道:“各位姑娘,在下要从此地通过,劳烦让开一条通路!” 正中的那名年纪稍大的中年美妇道:“你便是龙胤空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在下只是过路的客商,什么龙胤空,我并不认得!”我忽然想起日间里博贴尔说过,他有十七个女儿,这群女郎不多不少刚好十七个,该不是前来寻找我为忽乎报仇的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先应付一下再说,兴许能够蒙混过去。 那名中年美妇目光之中掠过一丝疑虑:“你当真不是龙胤空?” 我笑道:“这位大姐好生有趣,天下间哪会有人改变自己姓氏的道理?”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大姐!莫要相信他,你看她身穿的服饰,乃是汉人皇族特有的打扮,再说他分明是从七巧楼方向过来,这里是通往公主府的必经之路,他不是龙胤空才怪!” 我循声望去,却见说话的是中年美妇身边的一位少女,我之所以如此认为,是因为她的脸上仍然罩着面纱。按照北胡人的规矩,这少女仍然是云英未嫁之身,她也是十七名胡女之中唯一罩着面纱的,看来博贴尔的女儿之中只有她仍未出阁。 那名中年美妇目光骤然变得阴冷无比,怒道:“好你个龙胤空,果然奸猾异常!” 我悄然向阿东使了一个眼色,同时调转马头向身后逃去。 十七名胡女同时向我们追来,阿东大声道:“主人先走,我来应付她们!” 我大声嘱咐道:“千万不可伤及她们的性命!”和这帮刁蛮的胡女对敌实在是一件棘手之事,我可不想和博贴尔那个老家伙继续交恶。 雪越下越大,再加上夜色深沉,我根本分不清环境,只要有路便向前逃去,回身望去,却见阿东已经被几名胡女团团围住,还有五名胡女仍然不顾一切地向我追来。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在马臀上抽了两鞭,全速向前方逃去。前方人影卓卓,从他们的装扮来看应该是负责巡城的卫兵。我又惊又喜,大声道:“救命!” 那几名卫兵看了看我身后,非但不上前帮我,反而向一旁躲去,看来他们都看清楚是博贴尔的女儿惹事,唯恐避之不及。 我知道想让这帮卫兵帮我已然无望,拨转马头冲入左侧的窄巷,巷子极其幽深,前行百余步,我抽出腰间匕首猛然插在身边土墙之上,借力腾空跃起,双腿分别踏在两侧土墙之上。 我的坐骑仍然向前跑去,没过多久,便看到五名胡女先后冲入了窄巷。 我屏住呼吸不敢作声,生恐被她们发现我的踪影。 等到那五名胡女远去,我心中稍安,正想跃下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又隐隐传来马蹄之声,我只好保持原有的姿势,一滴融化的雪水顺着我的前额缓滑下。 我垂头望去,却见那滴晶莹的水珠飘飘荡荡向下落去,而此时那名蒙面的胡女刚巧从我的身下经过。 水珠滴落在她握住马缰的手上,她猛然抬起头来,明澈的美眸中凸现疑云。 我知道行迹已经败露,凌空跳了下去,准确无误地落在那胡女的身后,张臂将她牢牢抱住,只觉软玉温香抱个满怀。那胡女仰头向我撞来,我猝不及防被她撞中鼻梁,一时间酸痛到了极点,眼泪都流了出来,手不由得一松,那胡女反肘向我胸口捣来,我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拧转在身后。 前方又响起马蹄声,显然那五名胡女发现我的金蝉脱壳之计,去而复反。 我情急之间,狠狠用匕首在马臀上扎了一记。 骏马负痛,发出一声凄惨的嘶鸣,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窜了出去。我们的身体同时一个后仰,我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去,双臂又抱了上去,紧紧勒住她的纤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两旁的静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其余几名胡女看到势头不妙,慌忙催动马匹闪在一旁,我们两人共乘一匹坐骑从狭窄的缝隙之中穿行而去。 那胡女此刻也被凶险的形势所吓倒,忘记了对我继续进行攻击,双手牢牢握住马缰,尝试着让马匹停止行进,我紧紧抱住她的娇躯,生恐从马上跌落下来。 疼痛让骏马疯狂地奔跑起来,速度达到了极限,雪粒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我埋下头去,将脸藏在那胡女的背后,闻到她身体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听到她不断加速的心跳,颇有些香艳刺激的感觉。 那骏马跑了许久,速度仍然不见减慢。突然它停下了脚步,四蹄在雪地上摩擦出数道深深的印痕。 我们的身体由于这突然的急停,被从马鞍之上甩脱下去。那胡女的手再也抓不住马缰,我们在空中高高飞起,飞行了数丈,方才重重地摔落在雪地之上。 我的身体整个压在那胡女的身上,她为我缓冲了对地面的冲撞,饶是如此我头脑仍旧有些发蒙,清醒之后向她望去,却见她紧闭双目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竟似死了一般。 我心中大骇,如果把博贴尔的女儿给压死了,麻烦恐怕就大了。 我摸了摸她的颈侧,证实她仍然还有脉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回头看了看那匹发疯的坐骑,早已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从刚才马匹停步的地方到我们摔落之处足足五丈有余,可见这下摔得极重,这胡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雪越下越大,我对乌库苏城的地形本来便不熟,现在更加无法分辨方向。 抱起那胡女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马蹄的印迹向回走去,没走两步,便已经找不到蹄印,不由得叹了口气。环顾四野茫茫,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根据刚才马匹奔驰的速度和时间推算,这里距离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至少有十里开外,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我带着她很难步行回去。 茫茫雪野之中有一座茅舍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房内并没有灯光,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我抱着那胡女向茅舍走去。如果将她丢下,遇到任何凶险肯定要算在我的头上,我只好做一回好人了。 来到茅舍旁,我敲了敲房门,却没有人应声。我用手轻轻一推,门板却‘蓬’地一声倒了下去,看来这里根本无人居住。 我将那胡女放倒在地上,借着微弱的雪光,从房内摸索着找到一把干材,在室内空旷的地方点燃。 第一百二十五章【困境】 我脱下自己的外氅,为那胡女披在身上,然后又将房门重新掩上。这茅舍的角落重堆了不少枯柴,柴堆旁还有一个火盆,我索性在火盆中燃起一堆篝火。房间的窗口开得很高,看来是专门用来排烟和透气的,饶是如此,我仍然感到有些烟熏火燎,不住咳嗽起来。过了许久方才适应,目光落在那胡女身上,却见她仍然昏睡在那里,没有呵呵苏醒的迹象,心中不禁担心了起来。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毫无反应。 垂头看了看她的面庞,我的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却不知这博贴尔的女儿究竟长得什么样子,犹豫了一下,终于将手伸向面纱,一把将面纱揭了下来,却见这胡女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竟然是个十足的美人,脸型轮廓充满异域风情,和中原美女具有不同的风韵。我案子忖道:“若是这胡女当真伤重,我要不要用无间玄功的阴阳双修之法将她救转回来呢?”马上自己又醒悟过来,暗骂自己色迷心窍,若是用那种方法救醒她,只怕博贴尔又要加给自己一条强奸的罪名,岂不是更加麻烦。 此时忽然看到这胡女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我料到她要醒来,慌忙将面纱重新为她掩上,没想到这胡女并未如同我所想的那样醒来。 我忍不住又凑了过去,没想到那胡女忽然睁开美眸,扬起粉拳乒地一声落在我的鼻子上,我仓猝之间,将头颅仰了起来。这样虽然减缓了她的大部分力道,可是鼻子是人身体上最为娇嫩的部位,剩下的力道已经打得我涕泪直流。 我接连后退了数步,方才站稳了脚跟,捂住鼻子怒道:“你这丫头好没人性,我好心救你,你却三番两次的暗算于我!” 那胡女缓缓站起身来,反手抄起身边的一根丈许长的木棍,一双美眸冷冷盯住我道:“龙胤空,你伤我哥哥在先,现在又意图对我不轨,今日我定然要让你伏尸当场!” 我的眼泪仍然止不住的往下流,双手抹去眼泪。 那胡女冷笑道:“你现在哭是不是已经很晚了?” 我差点没让她气得背过气去,我哪里是哭,要不是被她连续两次打中了鼻子,我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 没等我说出来话来,她举起长棍向我横扫而来,茅舍本就狭小,在这样的空间内很难躲过她的攻击,我一脚踢开虚掩的房门,向外面退了出去。 夜空之中雪花飞舞,我退到空旷的雪野之上。 没想到这胡女仍然步步进逼,朝我追了上来。 我苦笑道:“丫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那间茅舍我也让给你了,外氅也送给你了,你还要怎地?” 那胡女怒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手中长棍朝我劈了过来。 我连续退了三步总算逃过她的一击,却见她步履维艰。没走出两步,便失足跌倒在雪地之上。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这次是你自己跌倒,怨不得我。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先告辞了。” 转身向远处走去,没想到那胡女在我身后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 我听得不忍,折返到她的身边道:“你哭什么?今日都是你追打我,我又没有动你分毫,吃亏的是我。” 那胡女抽抽噎噎道:“这里四处无人,你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究竟是何居心?”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明明刚才是你要砍要杀,我难道留在这里等你杀我吗?” 那胡女道:“至多我答应你今晚不杀你,你也不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这样跟别人谈条件的,想起博贴尔在北胡的权势,这个冤家还是宜解不宜结。我点了点头道:“你只要不在追杀我,今晚我便陪着你。” 那胡女将棍子的一段递给我,我将她牵了起来,她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向茅舍中走去,看来她的左足扭伤了,应该是刚才落马的时候伤到的。 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身影,我心中暗道:“若是带了些迷魂散过来多好,肯定能将她轻易弄上手,到时候送给博贴尔一个便宜外孙,想想心中都感到高兴。” 回到茅舍之中,我重新将房门掩上,和胡女各自坐在火堆的一边,她牢牢抱着那根木棍警惕十足的看着我。 我笑道:“你既然让我陪着你,又为何时时刻刻在监视我呢?” 那胡女道:“你这人诡计多端,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不利?” 我冷笑道:“我若是想对你不理,刚才趁你昏迷的时候就早已将你给强暴了!” 那胡女怒道:“你……你想趁人之危,和禽兽有什么分别?” 我反问道:“你既然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怎么不去想想你哥哥的行径?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想强暴一个未成年的少女,是不是禽兽所为呢?” 那胡女道:“我哥哥伤愈后就要将她纳为妾侍,你怎么能用强暴二字?明明是你的手下想非礼我未来的嫂子,借机打伤了我的哥哥。” 我冷笑道:“你们知斤氏家族在北胡位高权重,想怎么说自然由着你们!” 胡女怒道:“我们知斤氏家族是名门望族,何时仗势欺人过?” 我淡然道:“你口口声声那叉塔族少女是你未过门的嫂子,发生这件事之前你可曾见过她?” 胡女默然无语。 我大声道:“你哥哥究竟做过多少恶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父亲也很清楚,只不过他是爱子心切,无论忽乎做什么事情,他都想办法为他开脱,补偿罢了。” 那胡女道:“即便是我哥哥做过什么错事,我爹爹都已经为他补偿了!” 我不屑笑道:“如果我将你强暴了,然后娶你入门,你爹爹是不是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胡女这次居然没有骂我,悄然将手中的木棍放在一旁。我心中暗自得意,没想到自己寥寥的几句话,便轻易将她的敌意解除。 我又向火种添了几根木柴,这一夜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入睡了,女人的狡诈和阴险我已经无数次领教过,这名胡女表现出的一切也许只是假象。 时间在提防中度过总是显得相当漫长,和美人相对,第一次感到漫漫长夜,竟然是如此难以度过。 窗外寒风呼啸,大雪仍然没有停的迹象。 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来到乌库苏的这几个晚上都变得极不平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我连安安稳稳睡上一觉的时间都没有。 那胡女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姐姐她们一定仍然在寻找我。” 我笑道:“我并没有想留你在这里,只是我自己也找不到回去的道路。” 想起刚才的事情,她不禁狠狠盯了我一眼:“龙胤空,如果不是你一刀刺在马……上,它也不会受惊。”她犹豫了一下仍然没有把臀字给说了出来,大概是觉得有些不雅。 我微笑道:“事情已经到了眼前这种地步,我们又何必追究原因呢,还是等到天亮,我们辨明方向回去再说。” 也许是终于捱不住困意,那胡女靠在墙壁上终于睡了过去。 我独自修行无间玄功直至天亮。 黎明时分,我舒展了一下双臂,从地上站起身来,又向渐弱的火堆上,丢上几根干柴,看到那胡女仍然在熟睡,不禁哑然失笑,这丫头对我倒放心得很,如果我有什么企图,她此刻岂不是已然吃了大亏。我悄然拉开房门,却见眼前已经成为银妆素裹的世界。 我将房门掩上,辨明方向,向东方走去。继续留在这里,肯定是极不明智的行为,不久就会有人寻找过来,如果看到我和这名胡女在一起,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麻烦事情。 我前行了一里左右,方才遇到一位路人,向他问明乌库苏城中心的所在,踏着积雪向公主府走去。 走到中途,便遇到前来寻找我的腾多尔和其他手下,他们惊喜的跳下马来,腾多尔大声道:“主人,我们已经找了你整整一个晚上。” 我笑了笑道:“兄弟们辛苦了,阿东有没有回去?” 腾多尔点了点头道:“已经回去了,他带人去另外一边找你,我马上让人去通知他。” 我将腾多尔叫到一旁,低声将那胡女所在的位置对他说了一遍,让他带着一匹马给那胡女送去,这也算是我以德报怨的表现。 回去的途中,手下人告诉我,昨晚元帅府的人前往公主府要人,惊动了绿珠,现在两方都在寻找我们的下落。 昨晚的事情,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我都没有任何的错处,如果不是博贴尔的几个女儿在途中阻截我,也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不过只要他的小女儿还有点良心应该将昨晚的事情照实说出,或许能够改变博贴尔对我的敌意也未必可知。 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公主府前的情形仍然让我吃了一惊,两位女将率领五百余娘子军在大门前严阵以待,分明是冲我而来。 为首的应该是博贴尔的大女儿,手下人低声向我道:“她是博贴尔的大女儿霍黑木阿,北胡有名的女将。” 我皱了皱眉头,无论她是谁,带兵阻住公主府的大门也太过猖狂了。 霍里木阿大声道:“龙胤空,你将索沫儿劫持到哪里去了?” 我微笑道:“大小姐这是什么话?现在你妹妹应该已经毫发无损的回到家中,有什么事情,你还是当面问她。” 霍黑木阿冷笑道:“你们汉人向来狡诈,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我淡然笑道:“信与不信,事实可以证明一切,你可以派人回去问明情况再做判断。” 霍黑木阿脸色充满疑窦,这时一名女兵来到她的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霍黑木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她随即挥了挥手道:“我们走!” 转眼之间那五百名女兵撤了个一干二净。 回到王府,绿珠紧张的迎了上来,握住我的双手道:“胤空,你有没有事情?” 我笑道:“就凭博贴尔的那几个女儿恐怕还动不了我。” 绿珠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博贴尔叔叔应该毫不知情,霍黑木阿姐姐向来性情暴烈,对忽乎这个唯一的弟弟更始宠爱到了极点,她手下有一个女兵营,大约有两千人,刚才带兵包围我的府邸肯定是她自己的主意。” 我冷笑道:“霍黑木阿的胆子不小,这件事若是让可汗知道,无论博贴尔有怎样的功劳,也要将她治罪。” 绿珠道:“霍里木阿姐姐并不是坏人,原来对我也是极好。我之所以没有出去和她相见,便是为了避免尴尬。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毕竟雅克和狼剌打她的兄弟在先,我回来主要的目的是追祭父汗,并不想多生事端。” 我心中却不这么想,就算霍黑木阿性情暴烈,她做出这种事情,博贴尔不会没有任何的觉察,他就算位高权重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胆子放纵子女任意胡为。即便是身为可汗的拓跋醇照,也应该听到一些风声,可是这些人全都保持沉默,方波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一般,想起安蓉此前对我刻意编织的谎言,我心中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拓跋醇照不会是想对我下手吧? 这个想法让我顿时陷入莫名的惊恐之中,我一直都在考虑北胡刚刚结束战争,正处于休养生息百废待兴的时候,可是却忽视了另外一种可能。和稳定内治谋求发展等同的还有侵略掠夺以战养战,如果拓跋醇照选择后者,这次除去我将是最好的良机。 自从我来到北胡,他始终对我避而不见,礼节上显然已经有所慢待,我和博贴尔发生冲突之后,他至今没有做过任何的表示,甚至霍里木阿率军围困公主府,都听之任之,这决不是一国之君的待客之道,更何况我还是他的妹夫,北胡的驸马。唯一一个解释便是,拓跋醇照对我起了杀念,他想趁此机会除掉我,凝结兵力突袭我刚刚形成的疆域。难怪他亲自写信邀我前来结盟,看来这次结盟是假,借此机会除去我是真。 绿珠看到我一脸的凝重,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我摇了摇头道:“没事!也许是昨晚太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回到书斋,内心欺负不已,自己一时疏忽,竟然落到进退维谷的境地。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阿东的声音响起:“主人!” “进来吧!”我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阿东推门走了进来,左臂之上裹着白纱,显然在昨晚的搏杀之中受了伤。 他反手掩上房门,低声道:“主人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道:“你寻找我的途中听到了什么消息?” 阿东道:“我正是想向主人通报这件事情,从昨晚开始乌库苏所有的城门都加大了盘查力度,不知道是不是针对雅克他们的事情。” 我沉吟片刻,攥紧双拳放在书案之上:“阿东,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离开乌库苏!” 阿东微微一怔:“什么?” 我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大有蹊跷,我怀疑拓跋醇照想对我下手!” 阿东睁大了双目,许久方才道:“主人是他的妹夫啊!” 我冷笑道:“或者在他的严重,我只是一个争夺天下的对手,与其等我坐大,不如趁我羽翼未丰之时,将我扼杀!” 我起身来到阿东的面前:“这件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绿珠也不例外!” 阿东重重点了点头。 他转身正要出门,却听到门外传来腾多尔的声音:“主人,宫内有特使过来了!” 我和阿东对望了一眼,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腾多尔道:“主人,王妃和特使正在客厅说话。” 我点了点头,向阿东道:“你去吧,一切照我说得做!”这才和腾多尔来到客厅。 过来传旨的是北胡皇宫的总管黑都廖差,他看到我进来,慌忙站了起来,笑眯眯道:“奴才黑都廖差参见驸马。” 我微笑道:“大总管过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黑都廖差道:“大汗今日正午在东临宫设宴,为公主和驸马洗尘,车马已经在门外等候。” 我心中一沉,没想到拓跋醇照偏偏在这个时候为我接风,眼看已经是正午了,看来我一时间无法脱身。 绿珠温婉笑道:“我还当六阿哥已经将我们忘记了呢。” 黑都廖差笑道:“今日大汗的事物繁忙,即便是今日中午的宴会也是从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 我心中暗道:“宴无好宴,不知道这拓跋醇照究竟想搞什么花样?” 绿珠性情单纯,哪里能够想到这么多的事情,笑着挽起我的手臂道:“总算刻意见到六阿哥了。” 我的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内心却在盘算着如何逃脱。 黑都廖差此次显然做足了准备,除了前来迎接我们的一辆豪华马车以外,还有二十名负责保护我们安全的随行武士。从这些武士的动作中,我已经看出他们全都是一流高手,名为保护我们的安全,恐怕真正的用意是监视我的动向。 临出门的时候,我唤上了阿东,不知怎么,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入宫门必然步步危机。 坐在马车内,我紧闭双目,竭力迫使自己忘记一切纷乱的思绪,抓紧时间让头脑得到足够的休息。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脑海中始终得不到片刻的宁静。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拓跋醇照也许会认为,我仍然没有窥破他的动机,借用他的这个心理,也许我可以成功的逃出生天。 从外面传来的马蹄声,我可以听出,负责护送我们的武士人数又增加了许多,我的心情变得越发的沉重,我一时的疏忽,将自己完全置于被动的局面之中。拓跋醇照在谋夺天下的方面想的比我更多更远,北胡的国力即便是处于低潮,仍然远远超过我,将我拿下等于清除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马车一直行进到东临宫外,我和绿珠下了马车,宫门内外积雪早已清扫干净,路面上凝结了一层薄冰,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按照常例,我和阿东将随身的武器全都交给门前侍卫保管。 在黑都廖差的引领下走入宫门,东临宫的建筑虽然气势恢弘,我却无心欣赏,浓重的阴云笼罩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拓跋醇照身穿黑色貂裘,负手站在高台之上,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从我的位置必须仰视才能看到他的模样,这样的角度让他的身材又显得高大了许多。 我笑了起来,大步向台阶上走去,拓跋醇照缓缓走了下来,我们在中途相遇,他握住我的手,微笑道:“你总算来了!”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我笑道:“来了很久,一直都在等着大汗蒙召!” 拓跋醇照仰首大笑起来,他来到绿珠的身前,慈爱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温颜道:“你这丫头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绿珠叫了一声:“六阿哥!”便哭着扑入拓跋醇照的怀中,拓跋醇照轻声劝慰着,好不容易绿珠方才止住了哭声,拓跋醇照道:“黑都廖差!你先带着绿珠公主去后宫见见家人!” 我心中不禁又是一震,他分明是刻意支开绿珠,难道他今日午宴之上便想对我下手? 拓跋醇照和我携手向大殿走去,笑道:“大臣们都等候多时了!” 我淡然一笑,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身后忽然传来武士的斥责声。 却是阿东和御前侍卫发生了冲突。 拓跋醇照转过身去,皱了皱眉头。 我慌忙解释道:“他是我的贴身侍卫,是个聋哑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愿离开我的左右。” 拓跋醇照笑道:“看来是一条汉子,让他进来吧!” 北胡的建筑风格与汉族完全不同,建筑的外形以圆形为主,从外部望去,宛如一个巨型的帐篷。 走入东临宫正殿,我才发现果然如拓跋醇照所说,北胡众臣几乎已经到齐。环绕宫墙摆着二十余张酒桌,我的位置位于拓跋醇照的右手边,大元帅博贴尔坐在拓跋醇照的左手边,我们刚好对面而坐。 安蓉款款入席,和拓跋醇照在主席位置上坐下。 我学着北胡人的样子盘腿坐在桌前,阿东寸步不离地跟在我的身后。 因为拓跋寿缮新丧,所有人的服饰都以黑色为主,无人敢大声喧哗,气氛显得异常沉闷压抑。 拓跋醇照微笑道:“今日我特地在东临宫设宴,一来是为了平王接风洗尘,二来是邀请群臣到此相聚,大家不必拘礼,尽兴享用美食!” 宫女奉上食物,托盘内大都是牛羊肉之类的食物。 拓跋醇照举起酒杯道:“来,我们先饮了这一杯,欢迎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平王殿下!” 所有人同时举起酒杯。 我淡然一笑,也端起酒杯,和他们一起饮下,绿珠仍然没有回来,看来拓跋醇照果然居心叵测,想将绿珠支开。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仍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杀机,却不知道他内心中真正所想。 博贴尔目光冷冷向我望来,显得极不友好。 拓跋醇照笑道:“朕今日听说了一些事情,驸马的手下和博贴尔元帅的家人发生了一些误会,不知是否属实?” 我淡然笑道:“大汗,的确有这件事,不过我和博贴尔元帅已经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拓跋醇照哈哈笑道:“如此甚好!”他望向博贴尔道:“博贴尔元帅,忽乎的伤势怎么样?” 博贴尔冷冷道:“多谢大汗关心,犬子还活在这个世上!”从他的语气之中可以听出,他仍然对忽乎受伤之事耿耿于怀。 拓跋醇照微笑着望向安蓉,安蓉马上会意,倒满一杯酒起身亲自来到博贴尔的面前。皇后亲自过来敬酒,这对博贴尔来说实在是无上的荣耀,他慌忙站起身来。 安蓉笑道:“博贴尔元帅为北胡征战多年,劳苦功高,本宫代大汗敬你一杯。” 博贴尔双手接过酒杯,恭敬道:“多谢皇后娘娘,臣祝大汗和皇后娘娘千秋万载,永享安康。”仰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脸上的怒气已然褪去了许多,要知道安蓉等于当面向他道歉,这个面子不可谓不大。 安蓉回到拓跋醇照的身边,拓跋醇照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端着酒杯亲自来到我的面前,我慌忙站起身来。 拓跋醇照道:“公主府被围之事,虽说是误会,可是朕内心之中深感不安,如此惊扰了贵客,我身为北胡之主,实在是惭愧之极。” 博贴尔的表情变得异常难堪,拓跋醇照先扬后抑,这次亲自敬酒分明是拐弯抹角地斥责他教女无方。 我心中暗赞拓跋醇照,这一手做得实在是漂亮之至,既给博贴尔留了几分情面,又当众教训了他,博贴尔也只有服气的份儿。我微笑道:“大汗无需如此客气,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我和博贴尔元帅之间早已没有任何芥蒂。” 拓跋醇照笑道:“如此最好不过。” 他率先饮尽了那杯酒,将空杯示于我,我也爽快地喝完了美酒。 拓跋醇照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驸马果然好样的!”众人齐声欢笑起来。 拓跋醇照用我的酒壶将杯中添满,来到大殿的正中,环视众人道:“明日便是父汗的英灵升天之日,我们用这杯酒缅怀英雄的父汗!” 所有人同时站起身来,恭敬地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拓跋醇照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大声道:“大家随意进行吧!” 众臣开始互相敬酒,我和博贴尔的目光相遇,率先端起了酒杯,博贴尔犹豫了一下,此事拓跋醇照的目光刚好向我们望来,他终于拿起桌上的酒杯。 拓跋醇照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我和博贴尔干了这一杯,他忽然道:“驸马这次打算何时回去?” 我心中一凛,这拓跋醇照终于将谈话引入了正题。 我平静答道:“等到明日父汗升天仪式之后,我就会返回宣城,毕竟事务繁多,我要事必躬亲啊!” 拓跋醇照笑道:“驸马不能走得这么急,根据我们北胡的规矩,身为子女者势必在陵前守候七七四十九天,等到亲人的英灵升入长生天,方可离开。我父汗活着的时候,最疼爱的就是绿珠,为了让父汗的英灵得到安息,驸马还是多留一些时日吧。” 我心中暗道,这混帐分明是变相地将我软禁在此,不过内心之中也感到稍许宽慰,他既然有这样的念头,看来暂时对我没有杀念。 我叹了口气道:“可是宣城那边的确是事务繁忙,我恐怕无法离开这么长的时间!不如这样,我让绿珠留在这里服丧,等到服丧期满后,再劳烦大汗将她送返宣城……” 东南角的桌上忽然传来‘蓬’的一声巨响,却是一个身材彪悍的北胡大汗,重重在桌上拍了一掌,霍然站起身来,怒视我道:“身为子女竟然毫无孝心,你们汉人所谓的礼仪便是这样吗?” 他乃是北胡第一猛将喇天都,我心中再清楚不过,这分明是拓跋醇照事先的安排,喇天都跨过桌面,大步向我走来。 拓跋醇照怒道:“喇天都!休得无礼!” 喇天都发出一声怪笑:“大汗!你愿意怎样责罚我,喇天都都甘愿承受,可是我实在看不惯这个不尽孝道的小人!” 我重重放下酒杯。 阿东冷冷从我身后闪出,怒目盯住喇天都,身上弥散出阴冷无比的杀机。 喇天都不屑道:“怎么?带帮手来了?想打架吗?” 阿东一言不发,双目始终不离喇天都的眼睛。 拓跋醇照笑道:“驸马不必害怕,这喇天都是我北胡的第一勇士,性情粗鲁了一些。” 我淡然笑道:“大汗多虑了,对于勇士我只有欣赏,哪会感到害怕!” 拓跋醇照看到我临危不乱,表情平静如昔,不禁露出欣赏之色。 久未开口的博贴尔道:“大家何苦伤了和气,喇天都,你既然站了出来,干脆和驸马手下的这位勇士比试两手,给大家祝祝酒兴如何?” 众人齐声叫好。 喇天都猛然脱去身上的黑色皮甲,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黝黑的肌肤再牛角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他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魄都要比阿东大上一号,所有人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了他的身上。 拓跋醇照微笑道:“既然大家如此兴致高涨,就依博贴尔元帅的提议,不过比试要点到为止,千万不可伤了和气。” 我的目光和安蓉相遇,她美目之中掠过一丝愧疚,眼前的局势无比明朗,拓跋醇照分明是给我摆了一场鸿门宴。 喇天都大吼一声,伸手向阿东的肩头抓去。阿东径直冲了上去,在喇天都抓住他肩头的同时,用膝盖顶中了喇天都的小腹,喇天都闷哼一声,一个甩背,将阿东的身躯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我缓缓端起酒杯,默默用烈酒湿润着我的嘴唇,一种麻酥酥的痛感灼烧着我的神经。 阿东迅速站起身来,一拳勾向喇天都的下颚,喇天都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闪避,阿东的一拳只让他巨大的头颅微微地晃动了一下,然后他便抓住了阿东的手臂,一个全力的拧转,将阿东的身躯推倒在两丈开外的地方。 我已经看出喇天都天生神力,而且皮糙肉厚,阿东很难对他造成伤害。 北胡众臣脸上全都流露出不屑的微笑,他们认为阿东根本不是喇天都的对手,只有我并没有这样认为。阿东之所以处于劣势,是因为他在试探对手的深浅,阿东最为强大的并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意志,一旦他发现了对手的缺点,他会迅速地将他击倒。 喇天都冷笑着向阿东靠了过去,阿东仍然没有爬起来。 喇天都抬起大脚向阿东的小腹上踏去,就在同时阿东忽然用双臂抱住了他的脚,一个有力的拧转,将喇天都庞大的身躯摔倒在地上。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阿东宛如一只愤怒的猎豹一般猛然抱住了喇天都的身体,他的双腿夹住了喇天都的腰腹,双臂和喇天都缠绕在一起,喉头发出野兽般的吼声,用自己的前额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喇天都的鼻梁。 众人的惊呼声变成了一种惶恐,鲜血模糊了阿东和喇天都的面孔,我们无从分出这究竟是谁的鲜血。 拓跋醇照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他使了一个眼色,两旁的御前武士冲上前去,拼命分开了仍然在殊死搏斗的两人。 喇天都剧烈地喘息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惧,阿东推开拉住他的武士,摇摇晃晃来到我的身边,他的左臂在搏斗之中已经脱臼,可是刚才他所表现出的强悍早已将在场的所有人震撼。 拓跋醇照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果然都是勇士!”他转向身后道:“将朕的金盔拿来!” 不多时御前武士拿着拓跋醇照的金盔回到殿前,拓跋醇照亲自将头盔倒满。 武士将头盔送到喇天都的面前,喇天都已经从刚才的震骇中平静下来,再也不敢说出刚才那样嚣张的言辞,端起金盔大口将酒水饮尽,回到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地坐下。 拓跋醇照又将金盔倒满,那武士端着金盔来到阿东的面前。 阿东已经将脱臼的手臂复位,他看了看我,毅然端起了金盔,仰首将金盔中的烈酒饮尽。我内心之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激动,他今日重新破例饮酒,意味着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跟我共同进退,这样的友情,怎能不让我感动。 拓跋醇照微笑道:“驸马考虑得怎样了?” 我笑道:“既然大汗如此盛情相邀,我若是这时候匆匆离去的确有些辜负你的心意。既来之,则安之,我今晚回去后便马上修书,通知宣城方面我迟些再返回去。” 拓跋醇照哈哈大笑道:“我早就知道驸马乃是孝义之人,父汗在天之灵也必然会无比宽慰。” 现场紧张的气氛显得缓和了许多。 我微笑着向安蓉道:“皇妹,这杯酒我要恭喜你和大汗,看来不久以后我便要做舅父了。” 安蓉含羞笑道:“多谢皇兄!” 我一语双关道:“皇妹便是这样谢我的吗?” 安蓉俏脸微微一红,她定然听出了我话中的含义。 拓跋醇照笑道:“对了,你还未给皇兄敬酒哩!” 安蓉点了点头,拿着酒杯缓缓向我走来。我内心之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安蓉腹中怀着拓跋醇照唯一的骨肉,眼前这种局面我已然陷入困境,对我来说唯有兵行险招,方有一线生机。 拓跋醇照毕竟百密一疏,他不会想到我会如此大胆。我和拓跋醇照之间的较量不仅仅限于智慧和谋略,关键的时候还要看双方的胆色。 安蓉已经来到我的面前,为我斟满了酒杯,双手举杯道:“安蓉敬皇兄一杯。” 我微笑道:“皇妹,你知不知道,这杯酒对我是多么重要!” 安蓉从我的目光之中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可是纤手已经被我紧紧握住,我笑道:“皇妹,我有句话想私下对你说!” 拓跋醇照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脸色骤然一变。 我一手握住安蓉的手腕,一手抵在她的腰间,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的手里有一根发簪,只要我稍稍用力,一定可以轻易刺入你的小腹。” 安蓉俏脸变得煞白,樱唇顿时颤抖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胆色】 我微笑道:“大汗,我忽然感到身体有些疲惫,还是先行告退了!” 拓跋醇照一双虎眸阴冷无比,他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 我笑道:“皇妹,你有孕在身,何必勉强送我?”手中的发簪却轻轻在她的小腹上戳了戳。 安蓉花容失色,强装镇静道:“我们兄妹许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我还是亲自送送皇兄吧!” 我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愚兄也不好拒绝了!”当下携住安蓉的柔荑,向宫外走去。 突然发生的变化让北胡众臣一个个呆在那里。 御前武士想要上前,拓跋醇照冷冷道:“让皇后送驸马出去。” 我缓步走出宫门,阿东警惕十足地跟在我的身后。 安蓉低声道:“你在自寻死路。” 我冷笑道:“所以只好请皇妹陪我走出这座鬼门关!” 阿东在我的身后低声道:“他们没有追上来!” 我回过头去,却见拓跋醇照等人远远站在宫门处,并不敢上前。 安蓉道:“放开我,或许我可以让大汗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我双目猛然迸射出一丝寒光,安蓉在我的逼视下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我冷冷道:“贱人!居然勾结异族想谋害自己的兄长,你有何面目去面对龙氏的列祖列宗?” 安蓉道:“你以为劫持我便可以逃出北胡吗?大汗雄韬伟略,焉能因为我而放弃对你的诛杀!” 我微笑道:“所以我就跟他搏上一搏,看看你安蓉何腹中的骨肉究竟在他的心目之中到底有何等地位?”如果拓跋醇照不惜牺牲安蓉也要铲除我龙胤空,我便败得心服口服,他的确是目光远大的一代天骄,如果他将安蓉母子视如生命,那么他早晚都会成为我手下败将!我之所以敢冒如此大的凶险相搏,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拓跋醇照众多的妻子之中,只有安蓉怀上了身孕,这个该字对他的意义极为重大。 我将发簪向她的腹中又顶动了一下,冷笑道:“你现在还是担心自己的性命吧。” 我劫持着安蓉走出了皇宫,阿东勒令门前侍卫为我们牵来两匹骏马,又从侍卫的身上强行夺来了两柄长刀。我和安蓉共乘一匹,阿东自乘坐一匹,径直向乌库苏南门而去。 拓跋醇照显然已经下过命令,城内任何人不许对我们进行拦截,城门也早已打开,我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顺利出了南门。 安蓉开始感到畏惧,低声道:“你……既然已经逃了出来,为何还不将我放了?” 我冷笑道:“放了你?你当我是傻子?” 安蓉颤声道:“你该不是想将我劫往大康?” 我淡然道:“你说呢?”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我确信身后并无追兵,这才翻身下马,将安蓉也从马上押了下来。 阿东摘下水囊首先递给了我,我喝了几口,遥望乌库苏城的方向,拓跋醇照绝不会让我就这么离开,现在他之所以没有派追兵前来,因是投鼠忌器,害怕我对安蓉母子造成伤害。 安蓉道:“你逃不掉的……” “住嘴!”我怒吼道。 安蓉吓得闭上了嘴巴。 我一把抓住她的发簪,恶狠狠道:“贱人!究竟是谁让你如此害我?你说是不说?” 安蓉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皇兄,我……只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冷笑着从刀鞘中抽出长刀,刀尖指向她的小腹:“你再不对我说实话,今日我便将拓跋醇照的孽种,一刀剖了出来!” 这一招果然有用,安蓉吓得娇躯颤抖捂住小腹不断地向后退:“不要……” 我步步进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安蓉咬了咬下唇终于道:“这……这都是父皇的主意……” 我剑眉紧锁,满面狐疑道:“你敢骗我?” 安蓉泣声道:“我……若有半句谎言,让我和腹中的骨肉都不得善终。”她既然敢发如此重的毒誓,想来不会骗我? 我低声道:“他为何要害我?” 安蓉道:“大汗和父皇早已私下达成盟约,父皇将绿海原的土地还给大汗,大汗帮助父皇将你除去……” 我听到这里已经是义愤填膺,歆德皇这个老混蛋,他居然愚蠢到借用外力将我除去的地步,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千秋万载,寿与天齐吗? 愤怒之中刀尖不由得向前又凑了一凑,安蓉吓得娇呼一声,竟然晕了过去。我还以为错手将刀锋刺入了她的小腹,垂头看了看,才知道不过刺穿了她的衣服,并没有伤及她的肌肤。 阿东看了看我,我低声道:“我带她去东边的树林中暂时躲避,你去周围查看一下情况,顺便找两件东湖人的衣服过来。” 阿东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向远处驰去。 我将安蓉抱入树林之中,她显然被我吓得不清,仍然昏睡不醒。阿东不多时便返回,带来了两套东胡服装,低声道:“这附近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搜查,乌库苏方面虽然没有追兵,可是我听闻附近的驻军,已经开始调动,通往宣城的道路应该完全被封死了。” 我点了点头,拓跋醇照现在一定处在极度的矛盾之中,他不会甘心放任我就此离去。 阿东看了看昏睡在地上的安蓉:“怎么办?” 我淡然一笑,撕下衣袍将安蓉的手脚缚住,又将她的双目蒙上。而后和阿东在树林深处换上胡服,找出采雪为我们事先准备的人皮面具戴上,和阿东对望一眼,彼此都认不出对方的容貌。采雪这两张面具做得无比精巧,除了眼珠无法掩饰之外,我们的外貌竟然和胡人无异。 我和阿东走出了树林,辗转回到官道之上。 阿东道:“我们就这样离开北胡吗?” 我摇了摇头道:“拓跋醇照势必在通往宣城的每一个关口严密盘查。我们还是返回乌库苏城,等到风头过去了再说!” 阿东惊声道:“主人,我们好不容易才脱离虎口,你怎么又要回去?” 我淡然笑道:“拓跋醇照亲眼看到我们已经离开了乌库苏,他监察的重点会放在其它的地方,所以对我们来说,现在的乌库苏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和阿东随着进入乌库苏的人群,悄然混入了城内,一切果然如我所料,城门处的盘查并不森严,不时有军队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向城外而去,八成是去对我们进行围追堵截。 我和阿东在公主府附近的客栈落脚。 刚刚住下,便听到皇后被找到的消息。 阿东有些懊悔道:“主人也许不该放过她。” 我微笑道:“你我二人若是带着一个孕妇,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北胡。若是杀了她,等于逼迫拓跋醇照下了决心,我们活命的机会更加微乎其微。” 阿东有些不解地望向我。 我起身在房内走了两步道:“拓跋醇照之所以没有派追兵紧逼我们,就是想给我一定的空间。因为他清楚,逼急了我,也许会玉石俱焚,他也不想第一个孩子有任何的闪失。他应该早就算出,我不会对安蓉下手,也不会带着安蓉离开。”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事实证明,我赌赢了,拓跋醇照会全力在通往宣城的道路对我们进行堵截,我们只有避过眼前的风头,才有机会离开。” 阿东不无忧虑道:“可是风头何时才能过去呢?” 我充满信心道:“我们逃走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到宣城,陈先生和楚儿肯定会想出办法来帮助我们。” 阿东道:“他们远在宣城,如何帮助我们?” 我微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过几天就会传出我平安抵达宣城的消息。” 这是我来到北胡后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所在。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阿东为我买来早餐和衣物。今日是拓跋寿缮升天之日,按照常理,国内所有的民众都要身穿黑衣。 我洗漱完毕,换上黑色胡服。 阿东道:“我刚才去公主府前看过,腾多尔等人已经被驱逐出境,不过王妃娘娘好像被留了下来。” 我点了点头道:“拓跋醇照不会轻易放绿珠回去,这件事以后再说。” 阿东道:“北胡刚刚经历了战事,难道他们还想挑起战争吗?” 我冷笑道:“拓跋醇照想的是短期内迅速改善国内的情况,当初也是在我逼迫下才放弃了绿海原的土地。现在我父皇一心想将我除去,他们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阿东道:“我真的搞不懂,天下间竟然会有这样的父皇,他居然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心中暗道:“或许歆德皇对我并没有那种所谓的骨肉亲情,因为我根本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这老混蛋敢如此对我,他日我若有机会,定然要他不得善终。” 我淡然笑道:“或许在父皇的心中,他还能继续地坐在大康的皇位之上,我自然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阿东感叹道:“如果大康的政权继续执掌在他的手中,恐怕国无宁日了。” 我充满信心道:“他没有多杀时日了。”这次歆德皇与北胡之间的私底盟约,彻底断送了我对他的最后一丝奢望,心中仅存的那点所谓亲情早已荡然无存。 我和阿东混入了祭祀拓跋寿缮的队伍中,北胡百姓手中全都拿着洁白的哈达,步行向拓跋寿缮的皇陵走去。队伍共有三列,两旁是自发组织的百姓,正中是皇族和官员的队伍。 为了表示对已故先汗的尊敬,每人全都是步行前往,我和阿东夹杂在队伍之中,手捧白色哈达,不时留意正中的队伍。 来到皇陵前,百姓的队伍将整个皇陵围绕起来,先由皇陵向先汗敬献哈达。 我仔细留意着场地的正中,拓跋醇照手捧哈达第一个走了上去,将哈达恭恭敬敬地放在祭台的日月轮盘之上。 紧接着,皇族逐一将哈达放在祭台上,不多时那祭台上便完全变成了白色。绿珠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她美目含泪,容颜憔悴,敬献哈达之后,竟然跪在祭坛之上大声哭泣了起来。 我心中不禁一酸,绿珠肯定是在为我的命运而担忧。爱人虽然近在眼前,我却不能上前相认,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我的眼眶不觉湿润了。 王公贵族敬献完毕,环绕祭台默诵悼词,然后才轮到百姓的祭祀。成千上万的百姓将手中的哈达敬献在祭台的周围,整个草原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 从眼前的情景看来,无论拓跋寿缮的功过如何,他在北胡人心中仍旧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头戴面具的萨满开始围绕祭台跳舞,我和阿东在东胡多年,对胡人的祭祀仪式多少也有些了解,可是如此规模盛大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人群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竟然是博贴尔的小女儿索沫儿,她和两位姐姐也在祭台周围敬献了哈达。 想起前天晚上和她的亲密接触,我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这时候,人群中传来凄厉的哭号声,我心中一怔,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却是卫兵押着两位中年美妇向祭台走了过来。 我此时方才留意到周围还堆着一个柴堆,通过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我知道,这两位美妇乃是拓跋寿缮的两位妃子,今日是被拓跋醇照用来祭祀升天,陪伴死去的父汗。 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新奇,无论是胡人还是汉人,都有杀掉母妃的事情发生,我虽然不知道这两名妃子究竟犯了什么错,可是能够肯定的是,她们一定触犯了拓跋醇照的利益。 我忽然联想到静德妃,如果有一日我成为大康的帝王,她连同女儿一起害我的事情,我会不会善罢甘休?祭台前燃起了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我的双眸,我的思绪随着跳动的火苗不断起伏着…… 随着拓跋寿缮升天仪式的完结,乌库苏城居民的生活重新回归于平静之中,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三日之后,突然传来赤鲁温府被围的消息。 赤鲁温当初的预感终于被证实了,拓跋醇照开始对这批大发战争横财的商人下手。赤鲁温的罪名便是在两胡战争期间,和我相互勾结倒卖物资,从中牟取暴利,不惜牺牲北胡的利益。 我和阿东站在远处,望着赤鲁温府邸前层层围困的士兵,目光中不由得蒙上一层深深的忧虑。 阿东道:“赤鲁温会不会有事?” 我摇了摇头道:“拓跋醇照的目的是求财,并不是想对赤鲁温下手,赤鲁温的生意遍及胡汉两地,现在杀掉他没有任何的好处。” 阿东低声道:“拓跋醇照这样做是不是由杀鸡取卵之嫌?” 我大胆推测道:“你有没有看出,拓跋醇照急于将所有的全力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他越是着急,越是证明北胡可能存在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危机。” 阿东充满疑窦道:“主人是说,拓跋醇照的位置仍然没有坐稳?” 我点了点头道:“每位新君上位之初,势必做出一系列坚决果断的举措,铲除异己,稳固自己的权力,可是拓跋醇照这次的步子迈得有些太大了。” 一队兵马向我们的方向而来,我和阿东慌忙转过身去,向一旁的人群中躲去。 等到兵马过去,我们方才向客栈走去。 我低声道:“两胡战争刚刚结束,事实证明拓跋寿缮掀起的这场战争实在是昏庸之举,劳民伤财,让整个北胡的国力迅速下降,我相信北胡的内部也一定对这场战争持有不同的看法。” 阿东点了点头道:“拓跋醇照在这个时候即位看来并不是那么舒服。” 我笑道:“当年他将绿海原交还给我,已经遭到不少人的非议,这次想趁着这机机会将绿海原讨回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想想,他和我父皇达成私下联盟也实属正常。以北胡现在的国力,根本无力发起战争,父皇答应将绿海原归还给他,他在北胡国内有了交待,威信可以更上一层。将我羁留在北胡,对他来说,可以清除一个心腹大患,对我父皇来说,他可以趁机将我控制的土地收回去,他们两方都可以获利,何乐而不为。” 阿东道:“拓跋醇照极有可能意识到主人将会给他带来的威胁,想先行下手,将主人铲除。”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只可惜他太急了一些……”我停顿了一下方才道:“他想尽快扭转国内经济的现状,两胡之间的这场战争使国内的大部分财富流入到投机商人的腰包。如果我是他,我会用挤牛奶的方式,让这帮商人将挣到的钱重新用于北胡的经济发展之中,而拓跋醇照却使用了最为激进的方式。就像你所说的杀鸡取卵,不惜伤害诸多商人的感情,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流失的金钱重新回归国库。” 阿东频频点头。 我又道:“虽然拓跋醇照早有对付我之心,可是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我毕竟是大康的平王,北胡的驸马,博贴尔的女儿竟然嚣张到围困公主府的地步,从此事可以看出,博贴尔未必对拓跋醇照心服。他在祭祀之时连杀两名王妃,这表明皇室内部仍然存在不安定的因素。” 我充满信心道:“以我对拓跋醇照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现在发生的一切,让我绝对相信,他的身边一定存在着深重的危机,他迫切地需要在国人面前证明自己,所以他才会采取这一系列非常的手段。” 围在赤鲁温府邸的士兵,在第二天已经开始撤除。赤鲁温为了换取自由,肯定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等待是漫长的,按照我的推测,就算陈子苏和楚儿散步出我回返宣城的消息也要在十日之后,拓跋醇照在此之前不会放松对各个关卡的警戒。 我每日除了和阿东在城内打听北胡国内的局势,便是趁机在乌库苏城各处游玩一番,过得倒也惬意。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绿珠,没有我在身边不知她能够支持到什么时候。 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在我返回宣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突然听到绿珠病危的消息。 这突然的变化,顿时打乱了我的阵脚。 阿东迷惑道:“不可能!王妃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重呢?拓跋醇照是不是故意放出烟幕,想引主人现身呢?” 我点了点头道:“宣城方面虽然传出我们安然返回的消息,拓跋醇照未必相信,他可能用同样的烟幕弹来迷惑我们。” 阿东道:“主人,我们是不是按照原有计划返回宣城?” 我沉吟片刻道:“再推迟两日,如果拓跋醇照是故意散布烟幕,边境关卡的盘查现时未必会放松。有采雪在,过两日他们应该可以得到我确实回到宣城的消息。”我停顿了一下又道:“无论绿珠的病情是真是假,现在我都不能够安心离开,我必须确信她平安无事,才能离开。” 阿东点了点头道:“我再去打探一下消息。” 阿东反馈回来的消息,让我越发地不安。这两日皇宫中的御医频繁出入公主府,而且皇族、大臣前往探视的络绎不绝,甚至连赤鲁温也登门去探望绿珠的病情。我渐渐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或许拓跋醇照并没有编制谎言。 我陷入无尽的矛盾之中,现在离开乌库苏无疑是最为安全的时刻,可是就这样将绿珠抛弃,我的良心很难得到安慰。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关键时刻仍然无法斩断情丝,是我最大的缺点,这对一个王者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弱点。 阿东默默整理着行囊,他已经等待我的决断整整三天。 自从郦姬的事情之后,我发现自己改变了许多,这种改变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想成为帝王难道一定要牺牲自己的感情吗? 阿东低声道:“主人,我们该出发了。” 我忽然道:“如果让你选择,你会不会放弃自己的女人?” 阿东唇角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我的话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痛苦。他许久方道:“乌玲死后,我便成了一个死人……”他转过脸来,虎目之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主人,你和我不同,你注定要成为一个王者,孰轻孰重一定要分清。” 我低声道:“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即便是让我得到天下还有什么意思?”我在瞬息之间已经下定了决心:“阿东,你帮我联系赤鲁温,我要见他!” 阿东目光中流露出无比敬佩的眼神,重重点了点头,放下行囊向门外走去。 我和吃了对面坐在销金窟的二层包厢之中。赤鲁温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一口幽深之极的古井,无波无浪。他仔细端详着我,许久他的脸上方才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我早就知道,你没有离开。” 我笑了起来:“赤鲁温兄何以会这么认为?” 赤鲁温道:“通往宣城的所有关卡,盘查都是异常森严,凡是身高与你相仿的男子,都必须经过全面的检查。”他看了看我的面孔道:“易容虽然巧妙,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好蒙骗的。口音和举止,完全可以暴露一个人的一切,以公子的精明,绝不会在最危险的时候离去。” 我抿了一口酥油茶,慢慢品味着唇齿间的那股奶香。 赤鲁温道:“其实现在已经是离开的最好时机,公子为何不早下决断?” 我淡然笑道:“以赤鲁温兄对我得了解,应该能够想出我仍然没有离开的理由。” 赤鲁温点了点头道:“无论怎样,我都很感动,你在这个时候还能来找我,足以证明,你将我当成了值得信任的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就要奉劝你一句,有些事情,能够放开的时候还是彻底放开,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我缓缓放下茶盏,低声道:“我只想知道公主的病情。” 赤鲁温道:“她病情的轻重,和公子的决定有什么关系?你以为能够成功地将她从北胡带走吗?” “我想让赤鲁温兄帮我一个小忙。” 赤鲁温爽快地答应道:“只要我能够做到,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将事先写好的信笺放在赤鲁温的面前:”帮我将这封信交给公主。“ 赤鲁温收起信笺,微笑道:“公子放心,这件事我相信还能够做到。”他低声道:“我昨日探望过公主,她的病情虽然很重,可是并非外界所传的有生命之危。大汗虽然听说你回到宣城的消息,仍然还有些疑虑,他怀疑你隐藏在北胡境内,没有离去,所以借着公主的病情大肆宣扬了一番,目的就是守株待兔。你是当局者迷,如果真的去探望公主,岂不是正中了拓跋醇照的圈套?” 我听到他如是说,心中稍感安慰,想起赤鲁温的近况,低声道:“拓跋醇照有没有为难你?” 赤鲁温不屑笑道:“他比起他的老子还要无耻。想当初两胡战争之时,我没少给他好处。如今他继承了汗位,居然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无非是想借着我的事情,威慑一下北胡的诸位商人。”他攥紧双拳道:“这次我在战事中获得的大半利益,都被他讹诈了过去。” 我劝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赤鲁温兄又何必太过执着?” 赤鲁温笑道:“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结,我追逐金钱却被金钱所困,公子追逐江山美色,现在却被感情所困。你劝慰我的同时,自己能够做到吗?” 我不禁哑然失笑。 赤鲁温道:“知不知道拓跋醇照为什么会放过我?” 他微笑道:“他定然是想从你身上获取更多的利益。” 赤鲁温喟然叹道:“我现在的境地好像你们中原的一种鸟儿。” 我眉头微耸脱口道:“鱼鹰?” 赤鲁温苦笑道:“正是如此。我自己刚刚捕捉到的鱼儿便被这狡猾的渔夫给掠夺了过去。他虽然不杀我,可是扎起了我的脖子,困住了我的自由,在这种环境下,我还有什么前途?” 我低声道:“赤鲁温兄是不是准备离开北胡了?” 赤鲁温道:“拓跋醇照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大规模地压缩民间经济,主推官方经营,将市场的掌控权重新收回到国家的手中,这对北胡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对我们这些民间商人来说,无疑是被逼上了绝路。” 我同情地点了点头。 赤鲁温道:“现在北胡的国力过于薄弱,拓跋醇照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充实自己的国库,所以才会采取这种激进的手段。我们恰恰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等到国内政局平稳之后,或许他会重新将部分的市场归还给百姓,不过那时候,恐怕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我低声道:“拓跋醇照上位之后,一连串的手法过于激进,是不是北胡的内部还有什么危机?” 赤鲁温点了点头道:“北胡内部的确有一股反对势力,拓跋醇照的叔父格格勒王拓跋寿貅一直都是两胡战争的最激烈反对者,在北胡国内也拥有自己的一些势力。他这次虽然表面上拥立拓跋醇照为王,可是暗地却积极和其它势力勾结,密谋推翻拓跋醇照仍未站稳的政权。” “拓跋醇照难道会容忍异己的存在?” 赤鲁温压低声音道:“民间一直都有个传言,拓跋寿貅早就和皇太后有染,更何况他和大元帅博贴尔是相交莫逆的安答,拓跋醇照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岂敢动他?”他不屑笑道:“先汗升天之时,拓跋醇照焚烧两名王妃,真正的目的就是给皇太后一个下马威!” 我笑道:“你相不相信,我现在是越发地欣赏你们的这位大汗了。” 赤鲁温微笑道:“或许他现在的处境和公子相同,你们可谓是同病相怜。” 我感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把首要的打击目标放在我的身上。” 赤鲁温道:“这种时候,他首先考虑的是做出政绩,稳固国内的政权,肯定要选择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赤鲁温道:“公子打算何时离开?” 我微笑道:“见到赤鲁温兄之后,我心中的牵挂已了,今日我便会离开乌库苏城。” 赤鲁温道:“我有一个建议,虽然通往宣城的关卡已经有所放松,可是边境的盘查仍然严格,公子最好还是不要选择从这条道路离开。” 我其实也考虑过这件事,从拓跋醇照目前对我仍然心存警惕来看,我选择向东南经由绿海原直接返回宣城实属不智。 赤鲁温道:“公子可以从乌库苏城西门出发,朝西南方向出发,经由燕国返回大康境内。现在这条道路的盘查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你们想蒙混过关应该十分容易,而且这条路途人烟稀少,遇到危险的可能性相对少一些。” 赤鲁温又从怀中掏出一叠北胡的银票,推倒我的面前:“这些银票留给公子在路途中使用。” 我心中一阵感动,赤鲁温对我的这番友情的确诚挚非凡。虽然我身边还有银两,可是那日离开之时毕竟仓促,逃命途中,金钱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我毫不客气地收起银票,赤鲁温在我的心目之中早已颠覆了寻常商人的概念,我已经将他当成一位知己,一位朋友。 我嘱托道:“公主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让她安心等我,我只要返回宣城,马上就会想办法将她接回去。” 赤鲁温点了点头道:“公子尽管放心,这些日子,我处理完北胡的事情,会亲自前往宣城拜访你。”他终究不失商人本色,经历了此事之后,他看来已经决定将经营的重点转移出去,而我恰恰是他最好的选择。今日他对我感情和金钱的双重投资,也是为了日后牟取更多的回报。 我和阿东按照赤鲁温建议的路线从西南向燕国行进,这条路线虽然盘查不严,可是路途中要经过瀚海沙漠,比起直接前往宣城的路线要艰难许多。 离开乌库苏两日之后,我们抵达了瀚海沙漠前方的小镇‘一口井’。这个小镇真可谓是名副其实,整座小镇之中只有一口可以饮用的水井,而这座水井成为整座小镇最大的经济来源。 来往的客商都会在此地补充给养。这里清水的价格在天下间恐怕也是最贵的,我和阿东再小镇中买了三匹骆驼,又购买了足够的清水和食物,这还要多亏了赤鲁温的那笔钱。 我们在当地找到了一名北胡向导都炭,他常年穿行于北胡和燕国之间,据当地人说,他闭着眼睛都能够穿越瀚海沙漠。 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我先付给都炭一半的价钱,剩下的酬劳等到离开瀚海沙漠再付。我们又按照他的吩咐,购买了毛毯帐篷等必要的物资。 当日上午,都炭便骑着他的老骆驼,带着我和阿东走入了瀚海沙漠。 瀚海沙漠宛如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冷风吹过,无数的细沙飘悠再沙层的表面,视野中一切变得单纯而朦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象,心中有种新奇的感觉。 都炭指向正前方道:“沙漠里的景物,照例都是不平静的。戈壁中风沙的猛恶,没有亲身经历的人,简直难以想像得到有那么厉害。再有两日我们才能走出大漠,抵达燕国北部的草原,这两日你们会真正认识到大漠残酷的一面!” 正在说话间风势忽然变得猛烈起来,只见悲风怒号,黄尘高涌,沙漠里的浮沙被狂风卷起,满空旋舞,大地上全被这些飞起来的浮沙尘雾笼罩,一片昏茫愁惨的景象,人行其间,宛如陷身黄色雾海之内,即便处在对面也不能见物。日光早已不见,天也成了暗赤颜色。有时风沙稍住,停了一会,愁云惨雾之中,刚现出一轮淡微微的灰白日影,忽然狂风又起,那点日影马上又被黄雾吞噬,风势比原来更为狂烈,只听呼呼轰轰之声,夹着万丈尘沙,宛如万马奔腾,狂涛怒涌,铺天盖地而来。 中间更夹杂有旋风卷起来的沙柱,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山峰,凌空疾转而来。 都炭大声道:“大家围拢在一起,护住口鼻……”那座沙柱已疾如电驰,向我们的方向袭来。别说是被沙柱当头压倒,便是扫着一点风尾,也休想活命。我和阿东同时勃然变色,心中惊惧到了极点。 谁想到那沙柱距离我们十余丈处的时候,忽然坍塌,马上变成了千堆沙浪,波涛起伏,随着风势向前卷去。等到风住,那广袤的沙漠上,便多出了无数波浪形的沙丘,这类沙丘,随风势移动,全不固定。今日崇冈起伏,明日被风一卷,又化沙柱,再沙漠中狂飞乱舞,往来肆虐,遇到最厉害时,所到之处,不论城郭园林,人畜房舍,不是被它压倒,埋葬在内,化为乌有。(妈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罗嗦的作者……) 刚才还是愁云惨淡,此刻又变成艳阳高照,阳光毫无遮拦地投射到我的身上,却没有让我感觉到任何的温度。我凑向水囊喝了一大口水,比起都炭,我忍耐干渴的能力毕竟要差上许多。我抹干嘴角的水渍,可是心中仍然感到干渴。 我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前方,那时一座规模宏大的古城,城墙以白色的巨石砌成,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橘红色的光芒,由于距离太远我无法估计出它真正的高度,最为吸引我的是环绕城墙四周的郁郁葱葱的植物,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种生命的色彩。 我欣喜道:“那里有个城池!”都炭笑了一声,他拉下遮在头上的毡帽道:“我跟你打个赌,你一辈子都走不进那座城里!” 我迷惑道:“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阿东睁大了双目,也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都炭伸了个懒腰道:“那是恶魔居住的地方,我们还是远远地离开它……”我的目的地就在前方,自然无法避开,我虽然知道那时幻影,可是仍然觉得在不断地向它靠近。 黄昏的时候,那座城池在我们的视野中已经完全消失。都炭说的没错,我永远也到达不了那里。 我环视四周,哪里还有那座城池存在的一丁点痕迹。 都炭笑道:“现在你明白我并没有骗你了!” 我点了点头,目光垂了下去,却发现黄沙之中,有一件白色的物品。我好奇地从驼背上跃了下去,从黄沙中拾起那件东西,却惊奇地发现这是一只做工精良的绣鞋。 这次轮到都炭目瞪口呆了。鞋子不大,用白色软缎制成,做的异常精致,上面用金线绣满了翻飞的蝴蝶,都炭吸了口气道:“这是女人穿的鞋子啊!” 阿东忍不住道:“废话!”我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低声道:“这应该不是汉人女子,汉人女子的鞋子通常都比这小,而且从上面的绣工来看可能是来自波斯。”在此之前有商人曾经敬献给我波斯的刺绣,所以我轻易便从图案中认出了它的来源。 都炭道:“从这双鞋子还没有被黄沙掩埋,就可以知道它的主人定然在距离此地不远处!” 我迷惑道:“难道它的主人遇到什么危险?” 阿东主动道:“我先到前面去查看一下!” 都炭点了点头,低声嘱咐道:“若是五人以内,我们可以施以援手,若是对方人多,我们绕路而行……”我猛然醒悟,它之所以如此交待,是因为在沙漠之中食物清水本就有限,人们为了生存下去,会不惜任何代价,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叫住阿东道:“我们还是一起去!”我们三人催赶胯下骆驼同时向前行去,登上前方高出沙丘,居高临下望去,顿时被眼前景象惊呆了。方圆百余丈之内黄沙紧数被鲜血染红,沙坑之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身,有的看来尚未气绝,四肢在不断抽搐。 这里必然经历一场惨烈无比的战斗,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战场的正中停放着一辆华美的四轮马车,波斯檀香木结构的车厢上沾满了污浊的血迹,六名劲装武士在车身的四周护卫着,他们的衣服都已经被鲜血和黄沙覆盖,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我轻轻扯了一下骆驼想要向马车走去,胯下骆驼却向后倒退了一部,颈部的长毛猛然竖立了起来,我忽然感到一丝微弱的震动,随即看到前方那辆马车迅速的向下陷落。 “快回来,流沙!”都炭大声发出一声惊呼。 我们三人同时向后退去,可是脚下的震动却突然停止了,那辆马车停在中途。 此时马车中清晰地传出了一声娇呼声,我们都是一怔,马车之中竟然还有人在。 马车开始缓慢地下移,我迅速反应了过来,从身后摘下绳索,缚在箭尾之上,瞄准马车的边缘射了出去,羽箭准确无误地射在了车厢之上。 我大吼道:“里面若是有人,便抓住绳索逃出来。” 都炭和阿东都睁大了眼睛,内心中对这辆神秘的马车充满了好奇。都炭望着这马车上的斑斑血迹,眼神中忽然流露出无尽的恐惧,他大声叫道:“把马车丢在这里,我们继续赶路……” 车帘的一角已经被掀起,我们每一个人忽然都僵直在那里…… 这是一只完美无暇的柔荑,在逐渐西斜的阳光下,宛如一朵纯美的幽兰,黄金制成的手镯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上,这只手不应该属于这满天风沙的大漠,也许她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大漠之中…… 我清晰地听到都炭的呼吸,他尽管竭力抑制,还是能够感觉到气流冲出喉头的呼呼声。 “魔鬼……”都炭的声音变得异常的怪异。 我重复道:“绳索在你左侧的车厢上,抓住它!” 那只手摸索了一下,终于做到了绳索的位置,她终于从车帘中探出身来,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宽大而舒适的白色睡袍上。她的睫毛长而弯曲,上面犹自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睡袍的下摆处,露出一双晶莹修长的玉腿,完美的曲线转折处是她赤裸的完美无暇的双足,她鲜花般的双唇边露出一丝惊惧。 “将绳索系在你的身上!” 那少女从慌忙之中镇静了下来,将箭尾的绳索解下,系在自己的腰间,与此同时,马车在流沙中陷落的速度突然加快,她娇呼一声,身躯随着马车迅速下降。 我大吼一声,牵住绳索用力向上牵拉,阿东冲了过来,跟我合力牵拉绳索。 那少女的娇躯终于脱离了马车。 一直愣在一旁的都炭,也加入了营救少女的阵营之中。 在我们三人合力的牵拉下,那少女终于一点点脱离了流沙的范围。 我抓住她的柔荑,总于将她拉到了安全之处。那少女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去,沙坑之中的马车和尸首早已完全沉入黄沙之中,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恢复了从前的宁静与安详。 夕阳在西方的天际渐渐沉了下去,夜晚即将来临,都炭来到我身边道:“应该宿营了。” 我点了点头道:“先带我们离开这片流沙再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过关 沙漠中的夜晚,静谧之极,皎洁的明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月光将整个沙漠变成了一片银白,沙层宛如鱼鳞般堆砌,好像微风吹皱的湖面,却缺少几分动感,多出一些清冷凄凉。 我们在沙漠上点燃了篝火,都炭和阿东围绕篝火支起了三座帐篷。 我将烤好的羊肉递给那名异族少女,她美眸之中闪过感激的眼神,接过羊肉却没有吃,仍然呆呆地凝视着跳动的篝火。 我低声道:“这位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叫阿伊古丽是秘真国人。”她的口音带着淡淡的异族口音,听起来却格外的舒服。 秘真国我曾经听说过,是位于瀚海沙漠西方的一个小国,距离我们所在地方要有数千里之遥,不知道这少女怎生流落到这个地方。 阿伊古丽道:“我随同商队前往燕国经营,谁想到……中途竟然遇到了盗贼,搏杀的时候偏偏又遇到流沙……” 救她时候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当时明明是两队人马厮杀后的惨烈场景,阿伊古丽显然对我有所隐瞒,她分明是在说谎。 我并未将她点破,淡然笑道:“巧得很,我们也要前往燕国,顺便将你送到燕境。” 阿伊古丽轻声道:“多谢公子了!” 我起身道:“帐篷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吃饱后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阿东并没有在帐内,披上衣服,走出帐篷,却见阿东独自坐在篝火旁为我守夜。 我笑着走了出去:“阿东,这里是渺无人烟的大漠,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阿东道:“主人,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少女出现在这里,有些怪异?” 我在他的身边坐下,低声道:“看她的样子,身份应该颇为高贵,或许是来自秘真国的一位贵族。” 阿东点了点头道:“马车旁边至少有二百多人死在那里,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微笑道:“等走出了这片沙漠,我们便给她一些银两,让她自行离去,她有什么秘密,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拍了拍阿东的肩膀道:“别想这么多了,早些去睡吧。” 我们一路向南行进,三日之后,终于越过了瀚海沙漠,抵达了燕北草原。 这三日的奔波将我们一个个变得如同土猴儿一般,阿伊古丽娇美的容颜也蒙上了一层黄沙,看到我在望她,阿伊古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皓齿。 都炭指向正南的方向:“再往前走二十多里路便是玉门关。一路都是草原,路途平坦应该不会迷路。” 我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加倍给了他酬劳,都炭看着手中的银票,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公子……要……要不了这么多的。” 我哈哈大笑道:“原来说好带我们两个走出大漠,现在又多出了一个,酬劳自然要给你加倍。” 都炭千恩万谢地离去,临行之时他又特地交待说:“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牧民部落,在那里能用骆驼跟他们换取马匹,北胡的银票在燕国是不能使用的,你们也可以在部落中跟当地人换取燕国的货币。” 我们和都炭分别后,继续向南,很快便来到了他所说的那个游牧部落。我们将手头的三匹骆驼,跟对方交易了三匹骏马,又用北胡的银票 从他们手中换取了一些燕国的货币。这里的族人显然经常依靠这种交易为生,表现得奸猾无比,我们吃些亏是在所难免的。 在部落内我们找来清水洗去脸上的沙尘,恢复了本来面貌的阿伊古丽马上引起了众人的注目,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匆匆离开了部落,阿伊古丽显然意识到自己给我们带来了不便,用面纱罩住了俏脸。 我纵马来到她的身边,微笑道:“阿伊古丽,前面就是玉门关了,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们便在那里分手如何?” 阿伊古丽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恩公照顾。” 远处已经可以望到玉门关的城郭,我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让阿东先去城外打探一下,自己和阿伊古丽在成为的草亭内暂时等候。 阿伊古丽美丽的双眸之中隐然闪动着淡淡的忧伤,我从行囊中分出一些干粮,又将刚刚兑换的银两放在包裹中,推倒她面前道:“这些应该足够你用上一段时间的了。” 阿伊古丽美眸之中泪光闪动,她忽然扭过头去无声地啜泣起来,过了许久她方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向我道:“其实……” 这时阿东纵马从远处返回,他翻身从马上跃下,目光冷冷盯住阿伊古丽,低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微微一怔,看到周围不时有路人经过,向阿东使了一个眼色,等到周围无人之时,阿东方才道:“主人,刚才我在城门前看到,一张燕国国君李兆基亲自颁发的告示,燕国七皇子李国泰即将秘真国公主为妃,可是秘真国公主至今仍然没有如期抵达,现在门前到处都挂有她的画像。”他盯住阿伊古丽道:“你是不是那位公主?” 两行晶莹的泪水从阿伊古丽的俏脸上流下,她忽然跪倒在我面前道:“恩公,求求你,千万不要把我送给燕王,那七皇子是个傻子……求求你……” 我淡然笑道:“你不必求我,这件事本来也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自然不会将你送给燕王。” 阿伊古丽半信半疑地望着我。 我指了指为她准备的行囊道:“燕王既然有你的画像,你继续留在着燕京之中肯定危机重重,早晚身份都会暴露,带着这些盘缠,回去吧。” 阿伊古丽颤声道:“我……恐怕是回不去了……” 我和阿东对望了一眼,若是让一个柔弱女子涉过无垠沙漠,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道:“阿东,将你的面具给她。” 阿东点了点头,背身揭下脸上的面具,交给了阿伊古丽。 阿伊古丽充满了惊奇地看着我们,没想到我和阿东也是经过易容的。 我帮助阿伊古丽戴上面具,又找出自己的一套衣衫让她去林中换上。我的衣袍对她来说毕竟宽大了一些,幸好现在是冬季,穿得臃肿一些,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确信毫无破绽之后,我们三人才向玉门关的方向缓缓行去。 玉门关虽然是燕人边防的重镇,可是防守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严格。过关的时候,只是看了看我们的外表,翻看了随行的物品,三人共计交纳了三十两过关的税费,便轻易混入了城内。正如阿东所说,那城墙之上贴着燕王的告示,还有阿伊古丽的几幅画像。 离开了北胡国境,我内心之中自然轻松了许多,当日便在玉门关内寻找了一处干净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准备修整一夜,明日启程返回大康。 我总算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上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风尘,顿时感到感到通体舒畅。 更衣以后,阿东拿着刚刚买来的地图走了进来。 我将地图在桌上摊开,从玉门关前往燕康边境大约要三日左右,中途道路平缓,应该没有什么凶险。 阿东道:“如果一切顺利,三日之后我们可以抵达楚州境内。” 我微笑道:“看来我要重新考虑和北胡之间的关系了。” 阿东道:“主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阿伊古丽呢?” 我叹了口气道:“她既然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们干脆便将她带往宣城,以后有机会,再送她返家吧。” 阿东点了点头,仍然有些忧虑道:“可是这件事日后若是被燕国知道,恐怕会影响到我们双方的关系。” 我冷笑道:“大康和燕国之间何时友好过,一个弹丸之地,我早晚都要将他拿下。” 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阿东收起了地图,我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门,却是阿伊古丽端着托盘站在门外。她带着那张人皮面具,在我眼中多少显得有些滑稽,只是那双湛蓝色的美眸无法掩饰得住。 阿伊古丽笑了笑,将托盘中的两碗银耳粥放在桌上:“两位恩公,这时我刚才在外面买的,你们先品尝一下。” 我笑道:“你何须跟我们如此客气,以后你叫我一声龙大哥,叫他一声阿东哥就成。” 阿伊古丽亲自将银耳粥端到我的面前:“龙大哥,你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看到她那双纤美的柔荑,心中不觉一动。 银耳粥下肚,滑润香甜,我赞道:“很好喝啊。” 阿东也喝完了银耳粥,当然他的反应并没有像我这样夸张,只是默默地将空碗放下。 我微笑道:“单单喝这碗银耳粥是填不饱肚皮的,我请你们两个出去好好吃上一顿。”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玉门关内显得热闹非常。因为这附近民族众多,各类饮食汇聚于此,燕人任侠好客,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在北胡早已吃腻了各类肉食,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家算得上雅致的酒楼,招牌上虽然写的是’淮扬酒楼‘,可是走进去,也是清一色的牛羊肉。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三人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点了一盘卤牛肉,一盘白水羊肉,要了两坛伊犁美酒,坐下吃喝了起来。 阿伊古丽虽然身穿男装,可是举手投足仍然是一副女子的神态,好在周围的客人只顾自己喝酒谈天,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这边。 酒楼之中还有一个盲人拉着胡琴唱着曲子。我虽然听不懂他唱的什么,可是声音苍凉,让人的心情忍不住变得压抑起来,我不由得想起仍然身在北胡的绿珠,不知道她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转?这次回去以后,我要想方设法将她接回来。 阿伊古丽轻声道:“腻在想心事?” 我淡然一笑,拿起酒杯凑到嘴边,这才发现酒杯早已空了。 阿伊古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拿起酒壶为我添上。 阿东吃了两块面馕,抹了抹嘴道:“我饱了!” 阿伊古丽好奇道:“阿东哥从来不喝酒的吗?” 阿东没有回答,目光望向窗外。 我知道他定然又是想起了乌玲,心中暗自叹了一声,又喝了一杯酒。 这时候旁边位置上一个大汉吼叫道:“鬼嚎什么?老子好好的心情全都被你这瞎子给破坏了,快给我滚了出去!” 那盲人吓得哆嗦了一下,慌忙收起胡琴,站起身来,他拿着托盘经过的时候,我向里面投了一锭碎银。 那盲人千恩万谢地向其它桌走去,经过刚才那大汉身边的时候,不想那大汉伸出腿来,将他绊了一跤,盲人手中的托盘和胡琴全都飞了出去,许多人发出放肆的大笑声。 阿伊古丽慌忙起身来到那盲人身边将他扶起,为他捡起地上的托盘时,冷不防那大汉抬起脚来,向她的柔荑踏去。 阿伊古丽躲避不及,纤手被那大汉踏在脚下,痛得咬住了下唇。 我霍然站起身来,缓缓向那大汉走去。那大汉冷笑着看着我,却没有收回脚的一丝,他的两名同伴起身向我走来,阿东冷冷迎了上去。 我扬起了拳头,大汉的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可没等他的笑容消失,我的拳头已经闪电般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甚至来不及做出惊骇的表情,我出拳的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大汉庞大的身躯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楼梯的围栏之上。栏杆从中断裂,他惨叫着从楼上摔落了下去。 紧接着他的两名同伴,也被阿东丢了下去。 我生恐引来燕兵,拉起阿伊古丽和阿东一起迅速离开了这家酒楼。 刚刚离开酒楼便看到一对燕兵向我们而来,我心中暗叫不妙,可是马上就发现那队燕兵的目标并不是我们,他们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后,转向南门的方向行去。 周围的百姓全部在窃窃私欲,表情凝重。 我询问身边的一个儒生方才知道,这对燕军是开往燕韩边境的,两国不知为了何事发生了摩擦,多年友好的关系顷刻间毁于一旦。 我心中窃喜,这对我来说啻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燕韩两国的国力在八国之中是最弱的,他们之间发生内讧对我的扩张大有裨益,当初沈驰临终前提出的拓展西疆的计划,在这种情况下,绝对可以实施。 和我的欣喜的心态相比,周围燕人一个个的表情都显得极为凝重,对任何百姓来说战争都是一个噩耗。 我虽然不知道燕韩之间关系恶化到了什么程度,可是燕王既然从最北部的玉门关调兵,足以证明这件事绝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我担心阿伊古丽手上的伤势,让阿东四处去探听一下消息,自己和阿伊古丽先行回到客栈。 阿伊古丽的纤手宛如一件无暇的艺术品,那混帐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她的柔荑踩得有些红肿,我找来清水为她洗净,又亲手为她擦上药酒,阿伊古丽美目低垂,显得羞涩无比。 想起她刚才帮助盲人的一幕。我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没想到她柔弱的外表下拥有一颗如此善良的内心。 阿东很快便返回了客栈,他微笑道:“主人,果然不出你的所料,燕国和韩国这次的冲突不小。” 我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事?” 阿东道道:“听说在燕韩边界的地方发现了一座金矿,那片地方向来为两国友好之处,边界模糊。现在因为金矿的事情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当地百姓发生了冲突。死了数百人。燕国本着和解的目的派了特使前往韩国磋商此事,没想到特使刚刚进入韩国边界,便被韩国百姓殴打至死。”阿东喘了口气道:“那燕国莫贵妃本来是韩王的妹妹,燕王李兆基因为此事叱责于她,可是莫贵妃一时想不开竟然自尽了,韩国焉能咽下这口气,已经派出十万大军向燕国边境进发。” 我心中暗道:“真是上天助我。”表面上仍然没有露出任何欣喜。低声道:“晋国和韩燕的关系向来都很好,为什么没有从中调解?” 阿东道:“我听路人说,这次晋国好像站在韩国一方。” 我点了点头,暗自想道:“难道晋国也动了争霸的心思。想趁此机会吞调燕韩两国吗?” 阿东道:“现在燕韩两国的战事一触即发,百姓人人自危。” 我淡然笑道:“两国八成也是虚张声势,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的。不过,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尽快离开。” 翌日清晨,我们早早的离开了玉门关,一路向东行进,离开玉门关之后,仍然是燕北草原的范围。这片草原一直向东和楚州北部的草原相接,再往东北是我所拥有的绿海原。现在楚州已经成为我的属地,如果能够拿下燕北草原,我便拥有了八国之中最大的草场。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手下铁骑兵纵横北部草原的情景。唇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笑。 冷风吹过,夹杂着燕北草原干冷的空气,让我的鼻腔有些发干,眼睛也感到微微的发涩。 阿东忽然道:“主人,身后那两名骑士已经跟踪我们好长时间了。” 我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两名身穿皮袍的骑士远远跟在我们身后,他两人看到我回头张望,马上放慢了马速。 我低声道:“也许只是和我们一样的过客。” 阿东道:“我总是觉得他们有些鬼鬼祟祟。”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加速甩开他们!”微笑着望向阿伊古丽道:“你的骑术怎么样?” 阿伊古丽道:“我们秘阗国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她说完已经率先抽了一鞭,坐骑向前方疾驰而去,自从我答应带她离开燕国之后,阿伊古丽的心情也舒展了许多,我哈哈大笑和阿东也追了上去。 那跟踪我们的两名骑士,生怕被我们甩开,也顿时加快了速度。看来他们是冲着我们而来已经确信无疑。 我们马上发现自己的这三匹坐骑全都平庸到了极点,无论如何催赶,始终无法高速摆脱对手。我的视野中出现一座起伏的土丘,我低声道:“绕过土丘,将他们干掉!” 就要来到土丘之时,那两名骑手忽然消失了踪影。 我勒住马缰,环视四野,除了前方的土丘之外,全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按理说藏身应该很不容易。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前方的土丘处,低声道:“难道前面有埋伏?”我的话音未落,却见土丘之上已经涌出二百多名身穿皮袍的骑士,一个个手拿兵刃,在晨光之下熠熠生辉。 我看得真切,中间偏右位置的一人正是昨晚被我们在淮阳酒楼中痛殴的那名大汉,原来他是前来寻仇的。 阿东大声道:“主人,你们先走,我阻住他们!” 我冷笑道:“只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有什么好怕的。”其实我明白自己马匹的脚力太差,根本逃不过对方的追击,留下一战或许还有机会。 这时候正中一名秃头男子举起右手。所有骑士同时从身后摘下了弓箭,我纵马挡在阿伊古丽身前,伸手揽住她的纤腰,让她坐在我的身后。 那秃头男子大声喝道:“大胆胡狗,居然赶打我三弟,今日定然让你们尝尝我苏铁胆的厉害!”身边两名手下抬着一根极其沉重的铁铛来到他的马前。苏铁胆单手拎起铁铛,坐骑似乎也感受到突然加大的压力。鼻孔中喷出两团白雾。 我微微一笑,看来他并没有射杀我们的意思,反倒是想在众人手下面前出一出风头,我向阿东递了一个眼色,低声道:“擒贼先擒王,我激起他的怒气,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做了。” 我大声道:“秃驴,你鬼叫什么,有本事便和我单对单地打上一场。难道想仗着人多取胜吗?” 苏铁胆气得哇哇大叫。 我冷笑道:“早知道你这秃驴没有这样的胆量,下次想替别人出头,也先撒一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 苏铁胆怒吼一声:“王八犊子!老子不将你砸成肉酱,我跟你姓!”他催马从土丘之上充了下来。 与此同时。阿东从腰间抽出长剑全速迎了上去。 苏铁胆人高马大,武器沉重,再加上借着从高处冲击的势头,显然占尽了先机。大吼着抡起铁铛向阿东的头顶砸落。他虽然势大力沉,可是毕竟略显笨拙,出招速度原逊于阿东。 阿东手中长剑轻轻搭在铁铛的边缘,手腕一个轻巧的转动,以四两拨千斤地对策,将数百斤重的铁铛压在剑下。 苏铁胆蛮力惊人,反手一挑,将长剑挑成弓形,阿东借势从马上腾跃而起。身体在空中一个腾转,剑锋向苏铁胆的头顶刺落。 山顶匪徒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苏铁胆旋动铁铛,如风车般护住头顶,长剑刺在铁铛之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阿东顺着苏铁胆用力的方向身躯弧形向外跃去,轻巧的落在马上。 苏铁胆怪眼一番,目光之中的轻蔑之意已经消失无形,他忽然调转马头向山上逃去。他的这番举动大大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原本以为他性情暴躁,势必会和阿东决战到底,没想到他看出苗头不对,居然临阵脱逃。 阿东知道若是让苏铁胆逃走,山上的匪徒势必会再无顾忌,要是乱箭齐发,我们三人必然将陷入凶险之中。阿东不顾一切的向苏铁胆追去,怎奈坐骑的脚力实在太差,非但没能追上苏铁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远。 我弯弓搭箭,瞄准苏铁胆的坐骑射去,那苏铁胆反手挥动铁铛,将我的羽箭挡住,可是这一动作却让他放缓了速度,阿东趁机赶了上去,挡在他的马前。 丘上土匪看到势头不妙,同时呼号着从土丘之上冲了下来。 其中已有人向我射出了羽箭,我冷静地挥刀将来箭一一拨落,催动胯下坐骑向对方的队伍中冲去,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避开他们的远程射击。阿伊古丽紧紧抱住我的身躯,俏脸埋在我的背后,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给我带来了无言的温柔。 阿东一把抓住苏铁胆的铁铛,用力向下牵拉,没想到他的坐骑根本吃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道,四蹄一软跪倒在地,阿东应变极快,身躯宛如荡秋千般向苏铁胆的马上撞去,膝盖狠狠顶在马腹之上,那骏马痛得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将苏铁胆偌大的身躯从马背上掀了下去。 阿东手中利剑沿着铁铛削了下去,苏铁胆吓得将双手缩了回去,铁铛重重砸在他自己的胸口,亏得他皮糙肉厚,方能硬生生承受了这一记。 我用刀背击倒了两名冲我来的匪徒,一把抢过长矛,怒吼道:“不要逼我杀人!”我双目中流露出阴冷的杀机,包围我的匪徒都不由得一呆,竟然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阿东用剑锋抵在苏铁胆的咽喉处,冷笑道:“你便是叫苏铁胆吗?” 苏铁胆倒也强横,仍旧瞪着一双大眼道:“老子便是苏铁胆,你敢怎样?” 我笑着跳下马来,来到苏铁胆的面前,微笑道:“你和我并无冤仇,为何要在这里阻杀我?” 苏铁胆道:“谁让你打了我的兄弟!” 我淡然笑道:“你为何不问你的那位兄弟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情?” 阿伊古丽道:“他故意将一位卖唱的盲人绊倒,恃强凌弱,你有这种兄弟真是丢脸到了极点。” 苏铁胆一张面孔变成了紫红色,他在众位兄弟面前被阿东拿住本来就毫无面子,现在又被我们当面斥责,更觉得脸皮挂不住,怒道:“高二牛,你奶奶个熊,居然赶骗老子。” 他推开铁铛从草地上坐了起来,却见高二牛早吓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苏铁胆垂头丧气道:“这龟儿子果然骗我。”他低声道:“我既然落入你们手中,也就不说什么了,要杀要剐细听尊便。” 我看到这苏铁胆倒也憨直,挥了挥手,示意阿东放开了他,这帮人只不过是乌合之众,我和阿东可以轻易将他们击败。 苏铁胆没想到我们这么容易便放过了他,欣喜道:“多谢几位了。” 我微笑道:“你拦住我在先,我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你。” 苏铁胆有些畏惧道:“你……还要怎地?” 我指了指身后的马匹道:“我的这几匹马,出不了远图,我想向你借三批马用用。” 苏铁胆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情。”转身向身后的弟兄道:“挑三匹脚力好的骏马送给这位公子。”他虽然貌似愚鲁,倒挺识时务。 他的那些弟兄,不情愿的挑出三匹骏马。 我们三个翻身上马,扬长而去,直到行远,我们方才同时回过头去,却见那帮匪徒仍然呆呆的站在原地,我忍不住仰天一声大笑,这帮匪徒的确够傻,这种本领居然也敢出来拦路抢劫。 阿东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笑道:“说起来我们还要多亏了这些匪徒,不然凭着我们的那三匹马,不知何时才能抵达楚州。” 阿东拍了拍坐骑的鬃毛,笑道:“这些匪徒虽然脓包,可是跳马的水准却不低……”他忽然惊奇道:“这马上竟然有我们牧场的印记!” 我微微一怔,转身望向马臀,却见马臀之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乌’字印记,这些牧场虽然早已是我的名下,可是我对外仍然用乌氏牧场命名。 第一百二十八章【接应】 我怒道:“混帐东西,居然偷到了我的头上!” 阿东道:“要不要找他们去算帐?”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尽快赶路吧。” 我们向前疾驰了一段距离,视野中出现了一名骑手,那人竟然是刚刚逃走的高二牛,没想到这么巧又被我们碰上,高二牛回身看了看我们,显得极为惊慌,加快了马速,拼命向前方逃去。 我笑道:“这次他休想溜掉了!”催马向高二牛冲去。那高二牛没命地向前跑,我虽然拉近了和他的距离,可是一时之间仍然不能追上,从马鞍上摘下弯弓,折去羽箭的镞尖,瞄准高二牛射去。 羽箭正中高二牛后心,高二牛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其实我这一箭对他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只不过他心中惊恐到了极点,以为自己被射中后心,必死无疑,吓得从马上跌了下来。 我来到他的身边,勒住马缰微笑道:“高二牛,看不出你逃得蛮快啊!” 高二牛仍然以为自己中箭,咄哆嗦嗦道:“大爷,救我……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九个没娘的孩子……全……全都……靠我一个人养活……” 我哈哈笑道:“我何时说要杀你了,那根羽箭根本没有射中你,给我起来,我有话问你!” 高二牛这才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果然没有被射中,起身拾起羽箭,这才知道我事先已经折去了镞尖,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老婆了。” 我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老婆已经死了吗?再敢欺瞒我,小心我一刀砍下你的脑袋!” 高二牛颤声道:“大爷……你……你有话尽管问,我高二牛若有半句欺瞒,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阿东和阿伊古丽随后也赶到了我的身边。 我淡然笑道:“你告诉我,这些马究竟是从哪里抢来的?” 高二牛道:“这些马并不是我们抢的,是一位姓唐的客人送给我们的,这是他让我们帮他做事情的酬劳。” 我微微一怔,难道是唐昧抵达了燕国?这些马都是他从乌氏牧场带来的? 高二牛看到我不说话,以为我不相信他,他大声道:“我真的没有骗你,这些日子,他让我们骑着这些马匹在玉门关附近游荡,让我们遇到询问马匹来历的客人便将他带到黄茅岗上,所以昨天你们才会在城内遇到我,我和弟兄们每天都会骑着马儿在玉门关出现。” 我又追问道:“那位唐姓的客人现在何处?” 高二牛道:“他已经来了七八天了,每日都带着手下在玉门关附近游荡,好像在找什么人……”高二牛停顿了一下又道:“当初我们也是去抢他的时候,结果被他击败,现在苏老大将山头都让给他了。” 我呵呵笑了起来,从他的话中我已经知道,来人定然是唐昧无疑,他之所以让这些马贼骑着我们乌氏牧场的马到处游荡,目的肯定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向高二牛道:“你带我们去黄茅岗,我便饶你不死。” 高二牛颤声道:“可是……我得罪了苏老大,他……他不会放过我的。”我怒道:“不愿意?那你是想现在就死在我的刀下了?” 高二牛吓得猛一哆嗦:“我……这就带大爷去……” 黄茅岗距离我们所处的位置并不远,不到半个时辰,我们便来到黄茅岗的脚下,我虽然并不害怕这帮匪徒,可是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让高二牛先上山去通风报信。 阿东道:“难道真的是唐昧?”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错,不过唐昧自己绝对想不到这个办法。” 说话间,黄茅岗上已经有十余名骑士疾风般向我们冲了下来,为首的果然是唐昧。 唐昧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冲到我的面前翻身下马跪下行礼,惊喜交加道:“公子……你果然回来了!”他从面具上自然认不出我,可是阿东站在我身后,再加上他对我的身形体魄极为熟悉,轻易便猜出了我的身份。 我哈哈大笑道:“唐昧啊唐昧,没想到我离开了这么几天,你居然变成了山大王。” 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又向他身后的那十几名武士道:“都起来吧。” 那些武士这才站起身来。 唐昧道:“公子,自从听到你在北胡出事,我便按照陈先生的吩咐来到这里等候,没想到果然等到了你。” 我笑道:“这次你们究竟带了多少匹马来?” 唐昧笑道:“除了我们自己骑的,并没有带多余的马匹,大多数马匹都是在玉门关的马市上买的,买来后便打上乌氏牧场的印记,再加上这几天抢来的,至少要有四五百匹吧。若是还等不到公子,我会继续再弄些马匹过来,让整个燕北草原上,到处都跑满乌氏牧场的骏马。” 我笑道:“陈先生果然厉害,这么高明的招数都能想出来。” 唐昧在前方为我们引路,我们一行向山寨走去。 唐昧道:“陈先生推算出公子会经过燕国返回大康,玉门关乃是公子的必经之路,所以才让我带人过来接应。为了稳妥起见,车昊带人前往绿海原的胡康边境迎接,雅克返回阴山迎接,每条可能的归途都有我们的人在接应。” 我欣赏地点了点头道:“陈先生还有没有做别的事情?” 唐昧笑道:“王妃娘娘让焦大哥调遣了三万精兵驻扎在绿海原边境,如果北胡胆敢伤害公子,我们马上就会攻打他的南部要塞布鲁冬。” 我淡然笑道:“拓跋醇照是不会怕我们吓唬他的。” 唐昧道:“陈先生说过,只要能使用的方法,我们都要想到。焦信带着他的那帮小兄弟潜入北胡边境,最近都在突袭胡人,不时散布出大康要对北胡用兵的消息,扰乱他们的民心。北胡可汗虽然不怕打仗,可是北胡的那帮老百姓刚刚经历了一场战火,内心根本无力承受另一场战争。” 走入寨门,却见刚刚返回的苏铁胆带着一帮手下全都跪倒在地上,泣声道:“我们有眼无珠,惊扰了主人,请主人恕罪!” 我不禁莞尔,向唐昧道:“这帮盗贼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唐昧笑道:“他们只知道你是我的主人,而我是他们的主人,尊敬你当然是应该的。” 我笑着摆了摆手道:“苏铁蛋,你们起来吧!”我隐约记得他叫苏铁蛋这个名字。 群盗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铁胆脸涨的通红,却又不敢指正我的错误,他哈哈笑道:“主人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好,兄弟们,以后我便叫苏铁蛋了!” 当日中午,苏铁蛋便在山寨中隆重为我们三人接风,这帮土匪虽然粗鲁,可是性情爽直,酒宴的气氛相当地融洽。 我有些奇怪道:“铁蛋,这里距离玉门关这么近,你们在这里占山为王,不怕官兵围剿吗?” 苏铁蛋道:“主人有所不知,这帮燕国的武将都是一些酒囊饭袋,我们在这里落草为寇已经整整三个年头,他们开始来围剿了两次,可是每次都被我的铁铛给打得落花流水……” 一旁大吃大嚼的高二牛插口道:“那帮燕兵全都是废物,我们苏老大出山,铁铛一出天下无敌……”他忽然发现苏铁蛋的脸色有些不对,硬生生将剩下的半截话咽了回去。 苏铁蛋骂道:“闭上你的狗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道:“我的那点本领也只能对付几个燕将,跟主人比起来我简直不堪一击。” 我笑道:“铁蛋,你们都是燕人吗?” 苏铁蛋摇了摇头道:“我是康国人,前几年宣城灾害不断,留在那里只有饿死的份儿,所以便带着几个弟兄来到了燕境讨生活。可是燕人欺生,在这里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我被逼无奈,联合了几十个弟兄便来到这黄茅岗上落草为寇,后来逐渐又收了一些弟兄,有胡人、契丹人、燕人,现在我们山寨已经有六百多名弟兄了,这些年我们靠着抢劫过路客商,倒也能吃饱喝足。” 我点了点头道:“打家劫舍总不是办法,听说宣城现在已经变得富足了许多,百姓也过得安康,为何你们不回去呢?” 苏铁蛋叹了口气道:“我们何尝不想回去,可是我们除了打家劫舍,其他的一无所长,回去能有什么用处?” 我笑道:“你们会武功,又有的是力气,现在宣城正在征兵,你们可以从军,为国效力,将来混上个一官半职,也可以光耀门楣。” 苏铁蛋虎目之中露出激动之色,可是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恐怕他们不会收我。” 唐昧和我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 我笑道:“如果你真想回去,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苏铁蛋又惊又喜道:“真的?” 我点了点头道:“等一会我会给宣城的守将焦将军写封信,他和我是多年的好友,你拿着信去找他,他一定会把你和兄弟们收入军中。” 苏铁蛋慌忙跪下道:“多谢主人大恩大德!” 我笑着摆了摆手道:“等你将来当上了将军,再谢我不迟。” 再山寨短暂歇息之后,我和唐昧一行人踏上了归途,苏铁蛋带着他的弟兄们一直将我们送到山下方才离开。 唐昧向我介绍了宣城最近的情况,所有人都因为我的事情而变得忧心忡忡。 想起我的几位妻子,内心之中不禁一阵温暖,这才安然返回,她们可以不再为我担惊受怕。 唐昧道:“这次瘟疫带给宣城的损失虽然大,可是再无形中也考验了我们百姓的民风。灾害期间,没有发生一起抢夺烧杀的事情,百姓都表现地相当团结,灾后的重建进行得相当顺利。” 我笑道:“赵东齐和公孙禄的确是内治的高手,宣城能够有眼前的局面,跟他们的努力密不可分。” 唐昧点了点头道:“对了,歆德皇下月二十六日大寿,已经让人到宣城下旨,让公子返回之后,即刻前往康都为他拜寿。” 我怒道:“他是生怕北胡害不死我!” 唐昧不由得一惊,低声道:“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冷笑道:“拓跋醇照之所以要对付我,就是因为私下已经和我父皇达成了盟约,只要拓跋醇照除掉我,他便将绿海原的土地重新交给北胡。” 唐昧怒道:“他脑子糊涂了吗?虎毒不食子,居然对公子下如此毒手?” 我低声道:“一个人真要是以为自己可以千秋万载,长生不老,那么任何人都会成为妨碍他永握大权的敌人,对我父皇来说,最大的敌人可能就是我。” 我想了想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他今年应该七十九岁了,从大康拓帝建国至今,他活的年纪最大,在位的时间最长。” 唐昧迷惑道:“难道真的给他炼成了长生不老药?” 我冷笑道:“天下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上次他差点没被姓卢的方士害死,没想到现在又重蹈覆辙。” 唐昧低声道:“其实他迷信仙道也是已经好事,或许哪天吃错了药……”他大概想起歆德皇毕竟是我的父亲,慌忙停住不说。 我叹了口气道:“算了,他的事情我根本不想提,让他自己去闹吧,闹到哪一天便是哪一天。” 我已经悄然下定了决心,我再也不去想什么太子之位,沈驰说的没错,立足宣城拓展西疆,便是我回去发展的根本所在。只要我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歆德皇一死,我便是理所当然的大康帝王,与其等着他传位于我,不如自己一点点蚕室大康的土地。 定州是康北诸郡之中唯一没有受到瘟疫波及的地方,到处都充满着祥和安逸的景象。在我的吩咐下,我们并没有惊动当地的官员,连夜赶往宣城。楚州和宣城两抵之间已经没有地方驻军防守,虽然地名不同,可是实际上已经悄然融为一体,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充分显现出我这几年的出色政纪。 沿途的所见让阿伊古丽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大康竟然是如此富庶安逸的一片乐土。” 我淡然笑道:“你所看到的只是楚州和宣城两处,大康的真实情况恐怕远远超出你的想像。” 唐昧道:“如果有一日大康处处都像宣城这样安逸,大康的国力肯定会凌驾于列国之上。” 我默然望向远处的城郭,在我的概念之中大康已经变得离我越来越远,甚至和其余的七国也没有任何区别,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一个个的踩在脚下。 回到王府已经是夜班时分,负责值夜的易安慌忙迎了上来。我嘱咐众人不要闹出动静,以免影响他人的休息。 走入王府,却见我居住的小楼之上仍然有一个窗格之中露出桔黄色的灯光,我内心中猛然涌出一阵温暖,楚儿仍然没能入睡,她在默默期盼着我的到来。 难言的负疚感充斥着我的内心,她为我的确牺牲了很多。 易安低声道:“小主人,这些日子王妃她们都在担心你……”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却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我点了点头道:“你带其他人去休息吧,有事情我会喊你。” 我默默走上楼梯,因为害怕惊扰了女儿们,我蹑手蹑脚的来到楚儿的门前,正想敲门的时候,房门却忽然打开,楚儿泪光盈盈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夜风吹过。更显她绢裙轻薄。 “胤空……”她颤声道。 我张开怀抱,用力将她拥入我的怀中。楚儿温软的娇躯微微的颤抖着,她寻找到我的嘴唇,用尽全身的力量吻我。 我抹去她俏脸上的泪痕。轻声道:“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楚儿将娇躯紧紧偎入我的怀中,低声道:“从今以后,我决不让你再离开我,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在你的身边。” 我不禁笑了起来,抱起楚儿的娇躯想床边走去,低声道:“让我好好检查一下。最近我的楚儿是胖了还是瘦了。” 楚儿轻声道:“你先将我放下,我还有正经事要跟你说哩。” 我看到楚儿表情凝重,这才强行收起心头的欲念,放下楚儿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儿轻声叹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在桌边坐下,从木箱中拿出一封信递到我的手上。我看了看信笺的落款,便知道是歆德皇的亲笔书信。 淡然一笑丢在桌上道:“唐昧已经将这件事告诉我了,不过是他的寿辰,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楚儿轻声道:“父皇这次的寿辰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唐昧还有一件事并不知道,父皇这次决定要在寿辰之日定下太子的人选。” 我笑道:“他要当场立嗣?这恐怕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如果我真的前往康都拜寿,岂不是遂了他的心意,他岂能轻易再将我放回来?’ 楚儿点了点头道:“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想当明显,父皇对我们早有防范之心。只是我们身处北疆,他对我们是鞭长莫及。” 我轻轻拍了拍那封信笺,充满仇恨道:“这次如果不是他暗中做了手脚,我也不会在北胡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楚儿惊讶道:“难道拓拔淳照和父皇私下有勾结?” 我点了点头道:“安蓉亲口对我说的,只要拓拔淳照将我除去,父皇便将绿渊海的土地还给北胡。” 楚儿怒道:“他岂可如此做,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竟然甘愿牺牲大康的土地和亲生儿子的性命!” 我握住楚儿的柔荑道:“何许为了他动气。再说我已经平安归来,他能耐我何?” 楚儿道:“拓拔淳照恐怕不会轻易放绿珠回来,我们迎接绿珠之事还是缓一些时候再说。” 我点了点头道:“想让他乖乖的将绿珠放回来,就必须抓住他的把柄。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找到。” 楚儿温婉笑道:“拓拔淳照是绿珠的亲哥哥,他应该不会难为绿珠,你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 我又道:“慧乔是不是快生了?” 楚儿笑道:“慧乔已经去绿海原待产,那里环境幽雅,而且还有众多姐妹陪伴,现在王府之中只有燕琳和我。瑶如也被慧乔姐姐一并带往了绿海原,希望那里的环境能对她的康复有所帮助。” 难怪我今日回到王府没有惊动我的诸位妻子,原来她们多数都不在府内。 楚儿道:“本来燕琳也想去绿海原等你回来,可是茗儿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不宜远行,她只好留了下来。” 我笑道:“燕琳生性好动,让她留在这王府之中,闷都要闷死了。” 楚儿轻声道:“有了孩儿自然不一样了,燕琳现在已经像一个贤妻良母了……”或许是想起自己久未生育,楚儿的表情变得黯然起来。 我搂住她的香肩,垂头向她的樱唇上吻去,大手探入她的长裙之中,轻轻抚摸着她纤长的玉腿,楚儿的俏脸之上顿时蒙上一层娇羞。 我轻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教你一个心法儿,或许能够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呢。” 我所说的功法自然是无间玄功,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我最近对功法的感悟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楚儿很快便体会到了我的变化,娇躯在我的恣意抚弄下,不断的颤抖起来,我将无间玄功的口诀悄悄教给了她,楚儿悟性超群,很快便掌握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我们之间水乳交融,渐入佳境,彼此体内的气流很快就达到了协调一致。 而我渐渐可以做到抛开行功的干扰,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男欢女爱之间的欢愉之中。于无形之中修炼玄功。 清晨我和楚儿同时醒来,楚儿俏脸上的嫣红仍然未能褪去,狠狠地在我的胸口拧了一下,娇声嗔道:“你这个坏蛋,哪里学来的这么多邪门武功……弄得人家腰酸腿痛,今日还……还怎么出门呢。” 我哈哈大笑道:“你是初学。过一些日子,自然知道这套心法的妙处,恐怕我不让你练,你都要求我和你练呢。” 楚儿羞得缩在我的怀中,柔声道:“不过,真的好……舒服呢……”她说完这句话,螓首羞得埋入我的怀中,不敢看我。软玉温香的胴体抱在怀中,我不禁色心大发,将楚儿翻身压在身下,楚儿的眼神欲据还迎,诱人至极,我正要剑履及地,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凄惨的哭声。 我和楚儿对望了一眼,同时惊声道:“燕琳!” 我们顾不上缠绵,慌忙穿上衣服,走出门外,却不知燕琳发生了什么事情。 燕琳披头散发的走在王府花园之中,我慌忙冲到楼下,大声道:“怎么回事?” 燕琳霍然回过头来,美目之中满是泪水。大哭着扑入我的怀中:“胤空,你……你回来了……我……我们的孩子不见了……”她情绪过于激动,话还没有说完便昏倒在我的怀中。 我内心中猛然一沉,此时楚儿来到我们身边。秀眉颦起道:“昨晚我还逗过茗儿呢,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她只有三个月,还不会走路呢。” 易安道:“我已经派人在王府上下寻找,我想一个小孩子应该跑不到哪里去。” 我将燕琳交到延萍的手中,向楚儿道:“我们去燕琳的房间看看。” 走入燕琳的房间,却见室内一片狼藉,显然被燕琳刚才搜寻过,我来到茗儿的摇篮旁,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女儿果然失去了踪影。 两名负责看护茗儿的侍女吓得哆哆嗦嗦的跪在那里,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怒道:“昨晚这里还有谁来过?” 其中一女颤声道:“没有人进来过……只是我们和王妃……” 楚儿检查了一下房间的窗户,轻声道:“这两扇窗户被人撬开过。” 我怒吼道:“说!昨晚究竟有谁进来过?” 两人同时扑到在地上,泣声道:“平王殿下饶命,我们不知怎么忽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小郡主已经不见了!” 我勃然大怒:“贱婢!连小公主都看护不好,要你们还有何用处?”我转身抓起挂在墙上的长刀,噌的一声抽了出来,怒吼道:“我杀了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 楚儿慌忙抱住我的身前,大声道:“胤空,不可!这件事大有蹊跷,我们还是查明再说!” 她示意让易安将两名侍女领了出去,好不容易才劝慰我按耐住心头怒气。 楚儿柔声道:“我们王府向来守卫森严,寻常人等根本无法进入,更何况这里是我们所居住的内府。” 我向易安大声道:“将昨晚当值的武士全部给我叫道院中训话。” 易安转身慌忙去了。楚儿道:“胤空,你先冷静下来再说,茗儿或许仍然在王府中也未可知。” 我怒道:“茗儿才三个月,她自己会走吗?”我大步向门外走去。 昨晚负责当值的二十名武士全都跪在花园之中,我让易安拿来马鞭,指着他们道:“昨晚有没有人进来?” 所有人都垂下头去,不敢做声。我愤怒到了极点,挥动马鞭狠狠的向他们头顶身上抽-落,这些武士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直到我打得手酸,方才将马鞭扔到地上,怒道:“若是茗儿有任何事情,我让你们所有人为她陪葬!” 整个王府被搜了一个底儿朝天,可是茗儿恍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消息,我彻底绝望了,茗儿的失踪已经被证实了。 我默默坐在茗儿的摇篮边,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酸楚。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我回身望去,却是阿伊古丽来到了房中,她轻声道:“原来……你是大康平王殿下……” 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容貌,阿伊古丽仔细看了看我的脸庞,许久方才低声道:“听说你的女儿失踪了。” 我点了点头黯然道:“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既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阿伊古丽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低声道:“茗儿出生以后,我和她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两个时辰,我甚至想不起她的模样……”我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强烈的内疚感几乎要让我窒息过去。 阿伊古丽伸出柔荑握住我的手,通过这种方式给我些许的安慰。 她轻声道:“我相信你女儿一定不会有事。” 楚儿表情冷淡的走了进来,阿伊古丽慌忙收回手去,恭敬道:“王妃娘娘!” 楚儿淡然点了点头,美眸盯住阿伊古丽道:“昨晚你有没有出过房门?” 阿伊古丽显得有些紧张,湛蓝色的美眸求助似的向我望来。 楚儿道:“整座王府之中只有你是外人,我不能不怀疑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昨晚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阿伊古丽用力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昨晚的确离开过房间,当时我是想去找……”她有看了看我,俏脸却红了起来,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阿伊古丽道:“后来我看到你们的房间已经熄灯,我在花园之中站了一会便回去了。” 楚儿冷笑道:“只有这些吗?” 阿伊古丽点了点头。 楚儿猛然将手从身后伸了出来,她手中拿得是一套婴儿的衣物,厉声质问道:“为何茗儿的衣物会在你的房间内发现?” 第一百二十九章【失踪】 楚儿疑惑的望向阿伊古丽,阿伊古丽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反倒平静了下来,看了看楚儿手中的婴儿衣物,轻声道:“王妃这么说是怀疑我劫持了小郡主了?” 楚儿淡然道:“我看到的一切让我无法不去怀疑你。” 阿伊古丽道:“王妃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我劫持了小郡主,我会傻到将衣物藏到自己的住处的地步吗?” 楚儿冷笑道:“或许你是故布疑阵也为可知。” 阿伊古丽道:“我在瀚海沙漠之中承蒙平王殿下相救,对殿下只有感恩之心,绝无加害之意,更何况在我来到此地之前,根本不知道恩公便是平王,甚至连他的模样,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 楚儿冷冷道:“总之在这件事没有搞清楚之前,你绝不可离开王府半步。” 我内心烦躁异常,转身向门外走去,易安候在门外小声道:“小主人要去哪里?” 我低声道:“你带我去燕琳那里看看。” 为了防止燕琳睹物思人,延萍将她安排在另外的房间休息。 燕琳静静躺在床上,脸上仍然布满泪痕。延萍看到我进来,慌忙带着侍女退了出去。 我爱怜的抚摸着燕琳的长发,轻声道:“琳儿。” 燕琳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头来。她死命的抓住我的臂膀道:“胤空,是不是茗儿已经找到了?” 我心中一阵酸楚,柔声道:“你放心,茗儿一定不会出事。” 燕琳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慌忙摁住她的肩膀道:“你想做什么?” 燕琳道:“我要去找茗儿。” 我苦苦劝道:“你还是留在这里,万一他们找到了茗儿。你却不在这里,谁来照顾她呢?” 燕琳茫然地点了点头,终于放弃了下床的举动。 门外易安低声道:“小主人,陈先生他们过来了。” 我又安慰了燕琳几句,这才走出门外,向延萍嘱托道:“你多带几位侍婢照顾燕琳,千万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延萍点了点头道:“小主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王妃。” 茗儿失踪的消息惊动了很多人,和陈子苏一起前来的还有公孙禄。 我脸色阴郁的和他们一起来到书斋。 公孙禄道:“我已经发动宣城所有的捕快,前往各方寻找,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小郡主。” 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劫匪劫持茗儿一定另有所图,他肯定会和我联系。”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公子说道很有可能,也许劫匪想借着这件事要挟公子。” 我冷笑道:“无论他想要多少钱,只要能换回我的女儿,我都会满足他。” 公孙禄道:“这两年宣城在殿下的管理下,莫说是劫持,连小偷小摸几乎都销声匿迹,我估计对方并不是求财那么简单。”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不过我内心深处仍然期望不要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忽然想起绿海原那边,惊声道:“我忘了让人通知绿海原方面了。” 陈子苏道:“公子放心,王妃已经让唐昧前往绿海原通知加强防卫了,诸位王妃的安全不会有任何的疏漏。” 我点了点头道:“新法的进程怎么样了?” 陈子苏道:“我和公孙兄这次前来,本来就是为了新法的事情,没想到小郡主突然出了事情。” 公孙禄道:“我们已经挑选了三个乡镇开展新法的试行,准备以后逐步加大范围。” 我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件事就劳烦你们了。” 公孙禄看到我心情不佳,率先告辞道:“卑职还要前往视察新法的施行情况,先行告退。” 等到公孙禄走后,陈子苏来到我的桌前道:“公子,我听王妃说这次你在北胡被困,是歆德皇和拓拔淳照暗中勾结?” 我点了点头道:“这都是安蓉公主亲口对我所说,应该不会有错。” 陈子苏道:“先是拓拔淳照下手对付你,然后歆德皇便提出让你入康都拜寿,紧接着便发生小郡主失踪,这一连串的事情全都是针对公子而来。” 我不禁皱起眉头道:“难道你认为是我父皇策划了这一出事情?” 陈子苏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小郡主失踪的时机太过凑巧了。” 我低声道:“能够在守卫森严的王府中劫走茗儿,而且让我们毫无察觉,此人的武功一定十分高强。”我忽然想起冷孤萱,难道她识破了藏宝图是伪造,前来掠走了茗儿? 陈子苏道:“公子打算怎么做?” 我正在神不守舍之时,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陈子苏。 陈子苏苦笑着重复了一遍:“公子打算怎么做?” 我叹了口气道:“北胡方面虽然害我在先,可是现在我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吃下北胡,这口恶气只好暂时压下,拓拔淳照虽说已经坐在了大汗地位置上,可是他也不见得舒服,暂时应该不会兴兵南下。” 陈子苏道:“公子说得对,我也以为现在并不是和北胡撕破脸皮的时候,如果可能,我们应该尽快和北胡重新修好关系。” 我笑道:“谈何容易,拓拔淳照一心想要回绿海原的土地,在他心中歆德皇比我更加值得合作。” 陈子苏微笑道:“他只不过是一时糊涂。急于想在国人面前做出业绩,这次还你不成,势必会重新考虑和我们的关系。” 我点了点头道:“燕、韩两国就要开战了。” 陈子苏道:“我已经让人查清了那边的情况,燕韩两国的这场战争恐怕无可避免。”他满怀深意地看了看我道:“公子是不是对这场战争有什么想法?” 我靠在椅背之上:“当初沈驰临死之前,曾经向我提出立足宣城拓展西疆的建议,我当时还以为他想害我。不过现在想起来,他的建议的确有可行之处。” 陈子苏道:“沈驰乃是一代奇才,看来他早已经看透了公子所面临的局面。歆德皇迟迟不肯立嗣,公子与其等着他让权,不如自己向西拓展疆域,如果我们能构拿下燕北草原,便可以形成从玉门关到冕池的大片疆土,到时候公子就拥有了和列国抗衡的实力。”陈子苏停顿了一下又道:“公子的设想虽好,可是此刻却不是对燕国用兵的最好时机。” 我微笑道:“陈先生是不是想等燕韩的战事真正打起,我们再从燕国的背后用兵?” 陈子苏道:“燕韩虽说交恶,可是这场战争想分出胜负,也并不是短期之内,我们需要等到两国拼的个两败俱伤,那时候对燕国用兵,付出的代价应该要少的多。”他微笑道:“北胡要比燕韩强大得多,可是两胡战争仍然让他损失惨重,我们从中牟取了巨大的利益。这次对待燕韩,应该采取同样的方法。燕韩两国都与大康接壤。晋国已经明确表示支持韩国,韩国的物资供应从晋国转运自然不会成为任何问题。而燕国想对来说便是显得孤立无援,战事一旦打响,他们对物资的要求将会成倍翻升,我们借此机会先从经济上攫取燕国的金钱,等到燕国的国力被韩国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具西进,夺去燕国的土地,如此方才是上上之策。” 我点了点头道:“陈先生此计甚妙。” 陈子苏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让燕国产生警惕之心。表面上还要给他点甜头,晋国乃是和汉国齐国同一集团,他帮助韩国,便是这个联盟帮助了韩国,我们便从此下手,首先将燕国拉入康秦之间的联盟,放松他的警惕。” 我笑道:“这件事很容易办,只要有我和晶后的联名书信,燕王李兆基自然不会产生疑心。” 陈子苏道:“子苏不才,愿意替公子做成此事。” 我微笑道:“好,我马上便写一封书信给晶后,让她出面邀请燕王李兆基加入我们的联盟之中。” 陈子苏抚须笑道:“如果晶后出面,李兆基定然会认为这是雪中送炭,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我们相视大笑起来。 书斋的房门轻轻敲响,从敲门声我便知道是易安,他一定有要紧的事情,不然不会在我商议事情的时候打扰我。 “进来!” 易安走了进来,低声道:“康都来人了。” 我冷笑道:“又是来催我前去拜寿的吧?” 易安道:“这次来得是贺王龙天赐。” “哦?”我有些奇怪,本以为歆德皇还会派雍王来呢。 陈子苏道:“公子还是去见见他,看看歆德皇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跟贺王龙天赐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歆德皇的诸位兄弟多数对政事很少涉及,只有这样才能明哲保身,远离是非。贺王所采用的方式便是寄情于酒色之中,在皇族之中,他以生性风流而闻名,曾经因为和吏部大臣王沱的妻子发生偷情而被捉奸在床,王沱恼怒之下一刀将他刺伤,然后手刃了自己的妻子。 歆德皇因为此事将龙天赐贬到了西部小城榆林,五年前才将他重新调返回京,龙天赐经历这次教训丝毫没有引以为戒,仍然纵情声色,在皇族之内可谓是声名狼藉。 我来到客厅的时候,龙天赐已经等了我很长时间,他虽然是我的皇叔,可是现在的地位和实力比我不知相差了多少,让他等我也是理所当然。龙天赐见到我进来,慌忙站起身道:“平王来了!” 我笑道:“皇叔久等了,我刚才正在忙着府中的一些事情,所以来迟了,还请皇叔见谅。” 龙天赐笑道:“这是哪里话,我也是刚刚才到。” 我在龙天赐身边坐下,微笑道:“皇叔这次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龙天赐道:“我此次前来是奉了陛下的命令,特来传一道密旨。” 我向周围扫了一眼,客厅那的侍女慌忙退了下去,从外面将房门关上。 龙天赐起身拿出密旨道:“平王龙胤空接旨!” 我慌忙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按照规矩密旨是不需要当面宣读的,龙天赐将密旨交到我的手中,低声道:“皇侄还是现在就看,我还要回去复命。” 我展开密旨,果然是歆德皇亲笔所书,上面竟然是立我为太子,让我回康都当面册封。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他总算下旨了,难道这歆德皇终于想明白了不成? 龙天赐道:“陛下让我当面告诉皇侄八个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多谢皇叔了。” 龙天赐不失时机的表白道:“我们这几位叔叔由始至终都会站在你的一边。” 我笑道:“多谢皇叔的支持,既然来了,便在宣城多玩上几天,感受一下北疆的风情。” 龙天赐苦笑道:“这次恐怕不成,陛下让我传完密旨,马上就回去复命,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回来叨扰你。” 送走了龙天赐,我重新回到书斋之中,陈子苏仍然坐在这里等我,我将密旨递给了他,冷笑道:“父皇果然又想出了新的花样,想在这次寿筵上册封我为太子。” 陈子苏道:“公子害怕歆德皇想以次做为诱饵,借机除去你?” 我点了点头道:“他既然能让拓拔淳照杀我,当然可以假借立嗣的名义将我除掉。” 陈子苏看完密旨,微笑道:“公子怎么打算的,究竟会不会去?” 我沉吟片刻方道:“说实话,我根本没有给歆德皇拜寿的准备,可是看到这封密旨之后,我却有些动心。” 陈子苏笑道:“公子究竟为何动心,难道以为歆德皇会按照约定册封你为太子吗?” 我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改变想谋害我的初衷。” 陈子苏低声道:“公子似乎想冒险一试?” 我微笑道:“他此次抛给我的诱饵的确太过吸引,我真的有些无法拒绝。” 陈子苏笑道:“这样的诱饵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拒绝,只要我们做足准备,完全可以将诱饵吃掉,而不触及鱼钩,让歆德皇赔了夫人又折兵。”陈子苏这句话虽然另有所指,可是我仍然不免想到了珍妃的身上,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陈子苏当然不知道我和珍妃之间的事情,他继续道:“不过歆德皇既然抛出这样的诱饵,看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公子若是前往康都势必会凶险重重。” 我淡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是成功得到太子之位,无论是在百姓还是在众臣的心中已经成为众望所归的人选,父皇再也没有能力遏制我的行动。” 陈子苏道:“太子之位并不仅仅是一个虚名,它代表着一个身份,一种地位。公子如果能够如愿以偿,酒意味着,你已经有了向歆德皇挑战的资格,即便是周边诸国也肯定会重新考虑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点了点头。 陈子苏道:“公子所要做的便是潜入康都,暗地与诸位王公大臣联系,道歆德皇寿诞之日,突然出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迫于形势不得不将太子之位封给你。” 我笑道:“看来采雪给我的面具又要派上用场了。” 陈子苏笑道:“没想到江湖中的小小伎俩能够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事情远没有我想象地那般顺利,唐昧很快便从绿海原给我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曲诺失踪了,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采雪。 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久久沉浸在震骇之中。曲诺虽然怀有我的骨肉,可是我对她的更多的之时怜惜和责任感,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深爱,对我的大吉还在其次,一直默默在我身边照顾我的采雪却为何也会忽然失踪,我内心中变得空空如也,无法言语的失落感充斥着我的内心。 唐昧低声道:“她们式前晚失踪的,现场并没有发现打斗搏杀的痕迹,不像有敌人潜入的样子。” 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唐昧道:“公子,绿海原的防守向来严密,察哈台为了确保几位王妃的安全,更是加派了防护的人手,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怒道:“那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失踪了两个人” 唐昧道:“恕我直言,她们可能是自己离开的。据负责警戒的武士所说,当日下午,采雪姑娘陪着曲诺去绿海原牧场之上散步。从那以后便没有看到她们的踪影。” 我痛苦的皱起了眉头,曲诺有离开我的缘由,而采雪呢,她又是为了什么? 我有些虚弱的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 采雪的如花笑魇不时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心中一个反复的声音在呐喊道:“采雪绝不会背叛我,她绝不会背叛我……”可是我因何会想到她背叛我的事情?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的心绪纷乱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自己在书斋内坐了多长时间,直到楚儿端着参茶过来,方才将我从深思中惊醒。 我抬起头,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楚儿叹了一口气,来到我的身边,张臂将我抱在她的怀中,让我的脸紧紧贴着她温软的娇躯之上。 楚儿轻声道:“我让人查看过采雪的房间,她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都不在了,看来她对此次离开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我抱起楚儿,让她坐在我的怀中。她的体温能够给我些许的安慰。 楚儿道:“我们王府之中还丢了一些东西,你让我收起的那两张面具也不见了,按照时间推断,应该是茗儿失踪那晚上丢的……”她停顿了一下。终于道:“王府内所有属于采雪的东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四肢变得有些冰冷,表情无比僵硬,呼吸也越发的急促起来。 楚儿轻声道:“我本来不想怀疑她,可是这件事实在太过巧合。” 我毅然摇了摇头道:“采雪不会背叛我,一定是有人劫持了她。” 楚儿幽然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下去。 我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是内心中早已承认了这个事实,这件事一定和采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忽然想起幽幽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眼中看到的事情未必是真的,你最为相信的人也许恰恰就是欺骗你最多的那个…… 难道幽幽口中欺骗我的那个人就是采雪? 楚儿轻声道:“没有采雪的易容术相助,你前往康都必然凶险重重,是不是考虑放弃这个念头?” 我黯然道:“我现在心中好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楚儿紧紧拥着我道:“胤空,一切都会过去,不论发生怎样的事情,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 采雪的突然失踪,让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认为采雪和这一连串的事件一定有关,只有她才对王府的情况如此熟悉,而且她在事前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更为巧合的是,茗儿失踪之时,她送给我的两张面具也不翼而飞。 陈子苏离开宣城前往秦国出使之前,我专门将焦镇期、诸葛小怜、唐昧等人召集到王府议事,按照我的吩咐,我的诸位妻妾都留在绿海原未曾返回,我不想再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针对为歆德皇贺寿之事,我们中间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以焦镇期和唐昧为首的持激烈的反对态度。认为我前往康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过是深陷险境。无论是太子归属何方,对我们不应该有太大的影响,而焦信却赞同我前往康都。 诸葛小怜从开始支持我前往康都,现在也变得有些犹豫,毕竟采雪的突然失踪,让我无法悄然潜入康都。身份更容易暴露。在这种情况下危险会增加许多,太子之位固然诱人,可是如果冒太大的风险也是不值得考虑的。 我目光转向一直没有发言的陈子苏道:“陈先生有什么看法?” 陈子苏淡然笑道:“这件事我的确拿不出什么建议,还是听听年轻人的看法吧。” 我望向焦信,焦信看了看焦镇期方道:“我并不同意爹爹的意见,我认为殿下前往康都乃是势在必行。” 焦镇期怒道:“混帐东西,胡说些什么?” 我笑道:“焦大哥不要着急,我们听听焦信的道理再作决断也不迟。” 焦信道:“我先不说我的道理,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平王殿下此次不去祝寿会有怎样的后果?” 焦镇期忍不住道:“不去便不去,歆德皇能奈何公子?” 焦信道:“歆德皇早已放出话来,要在寿宴之上册封太子,根据这封密旨看来,他已经承诺将太子之位许给平王殿下。” 焦镇期不屑道:“那昏君说的话鬼才会相信。” 焦信微笑道:“可是我们假定他这次立嗣属实,如果平王不去康都,他势必会立其他皇子。那么太子之位便会旁落,你们有没有想过左逐流,他最期望的就是太子之位落在其他人的手上,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愿,那么平王殿下的处境岂不是变得异常尴尬?”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焦信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 焦信道:“按照我们对左逐流的了解,他一直在悄然发展自身的势力,假设太子之位落在勤王的手中,他便会成为歆德皇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无论歆德皇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勤王都会成为众望所归,顺利登上皇位。 陈子苏道:“你是在担心左逐流在太子之事明朗之后,马上就会对歆德皇下手吗?” 焦信望向我道:“如果是平王殿下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太子之位你对歆德皇还会有任何顾忌吗?” 我微微一笑,心中却道:“若是我当上了太子,巴不得歆德皇马上就死掉。” 焦镇期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他终于发现焦信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孩童,一日一日的成熟起来。 焦信道:“歆德皇坐在皇位之上,我们还可以舒舒服服的发展自身的力量,如果太子之位旁落,歆德皇距离毙命之日也就不远了,换成左逐流当权,他岂会任由我们发展?所以这次的立嗣,对殿下极其重要,我们非但要去,而且一定要把太子之位抢到手中,不然势必会陷入被动的局面之中。” 他看了看父亲,然后小心的说道:“殿下应该清楚,这次你交锋的对手并不是歆德皇,而是左逐流,太子之位虽然是一个虚名,可是决不能让左逐流在这次的事情上占尽先机。”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焦镇期第一个开口道:“可是……歆德皇存心加害公子,进入康都之后,公子的安全如何能够保障?” 焦信微笑道:“任何事情都有风险的存在,可是这次的风险并非你们想像得那么大。” 陈子苏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他一定猜到了焦信的想法,却仍然保持沉默。 焦信道:“歆德皇下月二十六日才过寿,距离现在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做准备。他既然在密旨之中答应将太子之位许给殿下,我们索性便将此事闹大,让整个大康都知道殿下此次前往康都是为了接收册封,让册封太子的声势超过他的寿辰本身。” 我不禁笑了起来,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情,没想到焦信也想到了。 焦信道:“朝内王公大臣方面可以让翼王和雍王四面出击,联系一切可能的力量,即便是联系不到的也要让他们知道,殿下成为太子已成定局,务必将声势造到最大。” 他又道:“仅凭民心和声势自然还是不够,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可以让我们潜入足够的人手。”他将目光转向焦镇期道:“这件事恐怕要爹爹来做了,安排五千精兵,分批潜入康都城内,只要发生变故,有他们保护,可保殿下平安。” 焦镇期笑道:“这好办,不过最好还是从绿海原调拨乌氏牧场的武士,他们不在编制之中,可以掩人耳目。” 诸葛小怜道:“城外农庄也是一个很好的藏兵场所,我们可以安排部分士兵在农庄附近隐藏,一旦发生变故,便由地道攻入康都之中接应。”焦信道:“我调查过康都的兵力分布,五千精兵应该可以成功破围。” 焦镇期叱道:“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狂妄。” 焦信有些尴尬的垂下头去。 没想到焦镇期话锋一转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这次潜入的士兵就交由你指挥,不过若是公子有任何的损伤,小心你的性命!” 焦信面露喜色,知道父亲终于认同了自己的建议。 陈子苏道:“焦信的想法不错,可是这些士兵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决不要动用,否则会被抓到谋逆的证据。” 焦信道:“陈先生说得是,这些士兵是用来以防万一,如果殿下平安无事,当然不会派上用场。” 我笑道:“既然派出去,便要起到一定的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望来,不知道我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道:“左逐流三番两次的和我为敌,我这次去康都,一定想方设法削弱他的实力。” 焦信道:“殿下想杀了他?” 我摇了摇头道:“杀调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可是想杀他的几个子女,要轻松的多。”女儿的失踪让我突然想起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左逐流的家人,这种手段虽然有失光明,可是却极为有效。 陈子苏道:“公子千万不要忽视了翼王的力量,有些时候,让他出手对付左逐流,比你亲自出手要合适得多 第一百三十章【绸缪】 无论我如何努力,却再也找不到茗儿的任何消息,采雪和曲诺也是一样,歆德皇的寿辰却是一天天的临近了,我提前十日出发,诸葛小怜专门为我测过凶吉,这一天出行最为合适。 和我同去的还有楚儿,这次她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让我独自去康都冒险。 唐昧和焦信已经先行前往康都进行准备,车昊、阿东率领二百精锐武士贴身随行。这二百精锐武士装备了诸葛小怜重新设计的墨式连弩,比起原来无论是连发的数量,还是射程都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我们此次前往康都还特地带上了一件诸葛小怜设计完工的机甲兽,拆分之后由三两马车运输。 诸葛小怜等人将我送到王府外,微笑道:“这只机甲兽,外形酷似麒麟,乃是我用来装备机甲军的‘共工’,组合之后可由两人操纵,冲击力极大,在攻城时可以取代冲车。公子抵达康都之后,可以在王府之中将它组装起来。歆德皇寿诞当日,可以做为御前表演的贺礼。” 我笑道:“诸葛先生想得周到,麒麟献寿乃是大吉之兆,父皇想必会龙颜大悦。” 诸葛小怜笑道:“若是宫廷生变,这只机甲便可起到关键的作用,公子到时候只要潜入机甲腹中,便可以冲破重围安然返回王府,纵使千军万马,也难以困住公子。” 我呵呵笑道:“既然这么神奇,为何不多带上两只?” 诸葛小怜笑道:“若是多了必然引起他们的戒备之心,反而不好。” 我也只是说说罢了,看了看那机甲道:“何人为**纵呢?” 诸葛小怜指着正在马车旁指挥武士搬运机甲的汉子道:“翼虎!” 那大汗霍然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姐夫!” 我笑道:“混帐东西,何时回来的?” 翼虎乐呵呵的来到我的面前,粗声粗气道:“我一直都在帮助诸葛先生训练机甲营。这样的大事自然少不了我。” 我故意扳起面孔道:“你不过是个孩子,跟着我添什么乱,还是回绿海原去帮我照顾你姐姐吧。” 翼虎生恐我不带他去,急切道:“姐夫,我也不小了,再说焦信比我大不了几天。为何他能去,我却不能去呢?” 我笑道:“你有什么本事?” 翼虎摸了摸后脑勺,忽然看到王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顿时有了主意。他大步来到那石狮子面前,大声道:“姐夫,你看好了!” 翼虎大吼一声,双臂抱住那石狮子,猛然一用力,竟然将那石狮子抱起,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缓步走道我的面前,大声道:“姐夫,我这本事跟你去得吗?”丝毫不见气喘。 我心中暗喜,这两尊石狮子乃是赵东齐在为我修建王府之时打造的,每尊都有千斤以上。翼虎竟然轻易的将它举起,可见神力惊人。 诸葛小怜笑道:“翼虎操纵机甲的本领不迟于巨灵,否则我也不会放心他跟你去。” 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傻乎乎的举着石狮子干吗?若是碰坏了,小心我揍你一顿。” 翼虎知道我同意带他前去,乐呵呵地将石狮子放归原处。 诸葛小怜道:“公子一路珍重。” 我重重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成功返回!” 负责将我们送过曲沽河得竟然是邱逸尘河紫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两个,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忙于为我训练水军。 邱逸尘笑道:“平王别来无恙,邱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我看了看邱逸尘又看了看紫凝,哈哈笑道:“我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渡河,竟然惊动了我们的两位水军教头,这场面是不是有点隆重。” 紫凝笑道:“天下谁人不知道平王殿下要去康都受封太子之位,我们过来相送,其实是有私心的,想将来讨得个一官半职。” 楚儿莞尔笑道:“紫凝姐姐既然这么想当官,殿下你便封她一个官职吧。” 我戏言道:“我便封你为大康水军大都督。” 紫凝嫣然一笑,居然当真在我面前跪了下来:“谢主龙恩,军无戏言,平王殿下登基之后,千万不要反悔啊!” 我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旁边众人也齐声笑了起来。 战船缓缓向对岸驶去,我河楚儿来到船头欣赏着曲沽河的景色。邱逸尘来到我的身边道:“平王殿下!” 我笑道:“邱兄在我面前何许客气,你还是喊我一声公子顺耳一些。” 邱逸尘笑道:“今非昔比,平王殿下归来之后便是大康的太子,尊卑有别,有些事情必须要注意的。” 我微笑道:“邱兄在我的眼中永远都是朋友和兄弟,那些虚俗的礼节不必管他。” 邱逸尘道:“我想跟殿下一起前往康都。” 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紫凝姑娘舍得吗?” 邱逸尘笑道:“我跟她商量过了,现在水军的训练已经进入了轨道,而且紫凝训练水军的本领还在我之上,我完全可以放心跟着殿下前去。”我点了点头道:“邱兄如果能和我一起前去,当然最好不过。” 楚儿笑道:“不过现在紫凝已经是水师大都督了,邱大哥以后有的受了。” 邱逸尘笑道:“紫凝的脾气好得很,她便是坐了再大的官儿,也不会在我的面前耍威风的。” 我笑道:“你们怎么还未成婚呢?” 邱逸尘脸上一红,尴尬道:“男儿当立业为先,成家的事情以后在说……” 我哈哈笑了起来,转身向楚儿道:“等我们从康都回来,你亲自帮邱大哥提亲。” 邱逸尘面露惊喜之色,显然心中一百个愿意。 我故意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邱逸尘深深一揖道:“逸尘先谢过王妃娘娘了。” 楚儿笑道:“若是此事成了。你要好好请我们吃上一顿。” “一百顿都成!” 邱逸尘的话引得我们又是一阵大笑。 一切都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进行,我去康都受封太子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康,从宣称前往康都的一路之上,凡是路过的州郡,官员无不争相攀附。 四天之后,我们抵达了康都城外。欢迎我前来康都的百姓竟然出迎到十里长亭之外,比起我当初从秦国入质期满返回康都的情形还要壮阔。我骑在马上缓缓通过欢腾的人群,百姓不时呼喊出:“平王殿下!平王殿下!”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殷殷期望。我多次化解大康的危机,成功治理宣称,早已征服了大康百姓的民心。他们无不期盼着我能够登上皇位。领着他们走出眼前的困境。 人群中有人率先喊了起来:“现在应该叫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我的唇角泛起了一丝微笑,焦信肯定预先安排了人手在人群之中造势,拥有了百姓的民心,便等于增加了数倍的力量。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歆德皇对我的恐惧和仇视恐怕也是来源于此。 康都北门处,一对千余人的马队整齐的站在那里,为首的一人金盔金甲,竟然是左逐流的大儿子左东翔。 他纵马来到我的面前。大声道:“龙骧军统领左东翔参见平王殿下!”太子殿下了! 我淡然一笑:“左大将军的马好像比我还要高一些?” 左东翔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双眸中露出一丝愤怒的目光,他翻身下马在我的马前单膝跪下道:“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平王殿下见谅。” 我呵呵笑道:“左将军是来迎接我的?” 左东翔低声道:“启禀平王殿下,莫将奉陛下之命特地来迎接殿下,并负责保护殿下的安全。” 我冷笑道:“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们要去打仗呢,一个个盔甲鲜明,手握刀枪,这种迎接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左东翔道:“据可靠探报,有人意图行刺殿下,所以卑职才加强了防护。” 我冷冷道:“这么说,左将军从今天起,便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了?” 左东翔道:“殿下或许应该用保护二字更为恰当。” 这是又有一对人马从城门驰来,却是翼王林悲风带着家将前来迎接我和楚儿。 左东翔见势头不对,让手下的士兵退到一旁。 翼王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搞这么大的阵势干什么?去打仗还是杀人?” 左东翔显然对翼王时分忌惮,恭敬道:“卑职奉陛下之命特来保护殿下。” “笑话!陛下不是说大康乃是太平盛世,康都岂会有什么危机,就算要保护,凭你那点三角猫的功夫,又能保护了谁?”翼王根本不给左东翔留下任何情面。 左东翔尴尬笑道:“卑职……” 翼王不耐烦道:“好了,你带着这帮手下赶快走吧,平王的安全自有老夫负责!” 左东翔当着众人地面被我和翼王先后折辱了一顿,当真是又羞又恼,可是在我们面前也不敢发泄,愤然挥了挥手道:“我们走!”转眼间带着他的手下撤了个一干二净。 我慌忙跃下马来,向翼王恭敬施礼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翼王拉住我的臂膀阻止了我,低声道:“此地不时说话的地方,先返回王府再说!”楚儿已经听到父亲的声音,再也按奈不住内心的思念之情,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泣声道:“爹爹!” 翼王看到女儿,眼圈不禁红了起来,抢上前去,父女抱头痛哭。 我们一行缓缓走入康都之中,从城门到平王府,沿途全都是欢迎我的百姓,即便是随同我前来的兄弟,也都被眼前热烈的情景所感染。 平王府上下知道主人即将返回,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前道路上还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我一边向路边的百姓微笑示意,一边和楚儿携手走入王府之中。 我和楚儿将翼王请到客厅,这才双双跪在他的面前。 翼王慌忙将我们扶起来道:“好孩子,为父知道你们有这样的心意便满足了,赶快起来。” 我们二人坚持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自从我们婚后,楚儿还未曾回来过,父女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儿,我生怕其他人打扰了他们,亲自为他们倒上茶水。 楚儿擦干泪水,从我手中接过茶壶道:“你陪爹爹说话,我去给你们倒些热茶过来。” 翼王看到我们两个相敬如宾,也不禁满意地抚须笑了起来。 楚儿离去以后,翼王叹了口气道:“胤空,我一直担心你会前来,可是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微笑道:“岳父以为父皇会害我吗?” 翼王道;“现在的陛下,根本就变了一个人,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长生不老,永保皇权,其他的事情对他都不重要了。” 我低声道:“我既然敢来,便做足了一切准备,岳父不必多虑,就算他要对付我,孩儿也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翼王道:“自从知道你要来康都之后,我便联络了一帮臣子,将歆德皇要册封你为太子之事在朝中广为流传,现在朝野之中都知道你此次前来是为了受封,现在这件事的风头几乎盖过了陛下的大寿。”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正是我所期待的结果。 翼王笑道:“这两日,陛下的心静极查,在朝堂之上动辄便训斥大臣,显然被我们所造的声势扰乱了阵脚。” 我微笑道:“父皇的确有些老糊涂了,为了引我来到康都,居然弄出了一道密旨,殊不知这件事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把柄。” 翼王道:“他虽然糊涂,可是对权利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狂热,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想法迫使他立嗣,这太子之位本来就是你的,他出尔反尔,身为一国之君,岂可言而无信?” 我问道:“左逐流方面有什么反应?” 提起左逐流,翼王的双目之中不禁流露出愤怒之色,他怒不可遏的拍了拍茶几道:“这个奸贼,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个方士,将陛下哄骗的晕头转向,借此机会任人唯亲,大肆提高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表面上支持勤王当政,其实恐怕是为了他自己打算。” 我点了点头道:“以左逐流的智慧他一定可以看出勤王决不是皇位的最佳继承者,之所以用力扶植他,不过是想扶起一个傀儡。” 翼王道:“如果这次陛下真的愿意立你为太子,恐怕左逐流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 我冷冷道:“所以左逐流绝不会甘心让我顺利的坐上这个位置。” 翼王深有同感道:“无论他还是陛下,恐怕都不会甘心让你当上太子。” 楚儿端着重新为我们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笑道:“你们翁婿二人见面,难道除了政治便没有其他的可谈吗?” 我笑道:“我们正谈你呢。” 楚儿俏脸一红道:“我有什么好谈的?” 翼王大笑道:“我的乖楚儿现在已经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凡是都要靠爹爹照应的小女娃儿。” 楚儿娇笑道:“爹爹又来取笑人家,算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我去给你们安排酒菜,今天我们好好的聚一聚。”她说完又走出了门去。 翼王看着楚儿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一事,向我道:“你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 我有些尴尬道:“有些事情还需要顺其自然的好。” 翼王点了点头道:“我和楚儿的母亲也是很晚才有楚儿的,康都西郊有一颗求子树,听说很灵验,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以去那里求一求。” 我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将话题转到了别处,毕竟女婿跟岳父讨论这种问题实在太过尴尬。 翼王也听说了我在北胡遇险的事情,追问详情,我犹豫了一下,毕竟静德妃是他的姐姐。安蓉是他的外甥女,我也不想令他为难。 翼王似乎觉察到我的变化,低声道:“是不是安蓉在其中做了手脚?” 我点了点头道:“安蓉还在其次,主要是父皇和拓拔淳照私下达成了协议,只要北胡将我除去,他便将绿海原的土地还给他们。” 翼王怒道:“这种丧权辱国的计策亏他能够想得出来。”他起身在庭中来回走了几步,方才道:“安容和她的母亲只是为了兴王考虑,这件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他显然还是想维护他们。 我微笑道:“岳父放心,孩儿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在母妃那里,我绝不会流露出半句口风。” 翼王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处理吧。我不会让她继续和你为敌的。” 我心中暗道:“不让静德妃和我为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她一心想让兴王登上太子之位,岂会轻易放弃对我的敌视之心?” 翼王道:“陛下因为你的事情,现在对我防范甚严,想将我的军权完全剥夺。” 我笑了起来:“岳父在军中的影响岂是他能够完全抹杀的?” 翼王道:“话虽如此,这样的情况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我的力量会被逐渐的削弱下去,到那时候左逐流恐怕就会出手对付我了。” 我点了点头道:“左逐流不除,始终都是一个心腹大患。” 翼王道:“今日你刚刚入城,左东翔便率兵监视,恐怕你在康都的这些日子里都不会安宁。” 此时酒菜已经准备好,楚儿进来喊我们入席,刚刚走出客厅便看到唐昧,唐昧先向翼王行礼之后。当才道:“公子,陛下让人传你入宫。” 我冷冷摇了摇头道:“跟他说我病了,等康复了自会去宫内觐见。” 唐昧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去了。 翼王道:“除了寿筵当日,你还是不要在宫内出现的好。” 当晚雍王龙天启和几位王爷过来探望我,我躺在床上接见了他们。这几位皇叔显然都是来向我表白心意的,和他们假意寒暄一番之后,几人总算离去,龙天启离开之后不久,又悄然折返了回来,显然有话对我私下说。 我坐起身来,楚儿拿出了一个靠垫放在我身后。 雍王关切道:“皇侄的身体要不要紧?” 我微笑道:“多谢皇叔挂怀,只不过是旅途之中受了些风寒,歇息两天就会没事了。” 雍王道:“现在朝野上下全都知道陛下这次要立你为太子,看来皇侄这次也是骑虎难下了。” 我笑着从床边拿出那封密旨递给他道:“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他要在寿辰当日立我为太子。” 雍王笑道:“总算盼来了这一日。” 我淡然道:“皇叔以为父皇会顺利的将皇位传给我吗?” 雍王皱了皱眉头道:“他这段时间以来,醉心于炼丹求药,最近又在皇宫东北角修建起一座九层过高台,集天下间最好的铜才,浇筑出一个巨型炉鼎,寿辰当日要在炉鼎内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听说陛下从大康极阴、极阳之地征集了五百童男童女,要在寿诞当日投入炉鼎之中作为炼丹的炉引。” 我怒不可遏道:“简直是胡闹!” 雍王点了点头道:“前两日,百余名孩童的父母寻到康都来,想冲入皇宫救出自己的骨肉,结果被龙骧军尽数杀死,宫墙之外血流成河……” 我握紧双拳,歆德皇的昏庸和残暴已经让我忍无可忍。 楚儿也是美目湿润,雍王所说的一切让她为之震惊。 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去,向楚儿道:“楚儿,你去帮我泡一杯参茶过来。” 楚儿会意,知道我有事想单独和雍王相谈。转身走出门去。 我微笑道:“最近我的两位皇兄有什么动向?” 雍王道:“勤王还是老样子,跟左逐流的关系牢不可破,一副共同进退的架势。兴王最近和御林军东门统领张忠杨来往甚密,而且他还积极扩充王府的门客。” 我皱了皱眉头道:“难道他想谋反吗?” 雍王道:“或许他是害怕你出手对付他,扩充力量保护自己。” 我摇了摇头道:“他窥伺太子之位多年,不会甘心就这样认输。” 雍王笑道:“他不甘心有怎样?难道敢逼宫造反吗?”他随意的一句话,让我的内心却是猛然一震,真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我压低声音道:“皇叔,我有一事相求。”雍王神情凝重道:“皇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够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示意他来到我的身边,附在他耳边道:“我要你将我想杀兴王的消息悄无声息地透露出去。” 雍王微微一怔,随即道:“你是说,让我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兴王?” 我点了点头道:“一定要让他确信不移,只要我当上太子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 雍王道:“这件事由我来做并不合适。我和兴王向来不睦,就是我说,他也未必会相信。” 我笑了起来:“我并不是让你亲口告诉他,你可以通过其他人的嘴转告给他这件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定要让兴王觉得大限已到。” 雍王终于明白了我得意思:“皇侄是不是想给他造成一个假象,逼迫他不顾一切的采取行动,阻止你成为太子?”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即便是楚儿也不例外。” 雍王信誓旦旦道:“皇侄放心,我心里自然有数。”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其实这件事若是由翼王来做更加合适,为何皇侄让我来做呢?” 我叹了口气道:“胤滔毕竟是他的亲外甥,虽然不成气候,可是岳父并没有到忍心对付他的地步,况且我不想让楚儿伤心。” 雍王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静德妃方面我也会悄然将消息透露给她。” 我笑道:“安蓉在北胡便想杀调我,他们知道我安然回来,这两日心中定然不会安宁。” 我之所以将自己要杀兴王的消息透露给他,目的就是让兴王的阵脚荒乱,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止我登上太子之位,兴王的性情毕竟有些急造,他若是沉不住气,在近日率先对我下手,我便可找到充分的籍口将他除去,更可使康都本来就混乱的局面雪上加霜。 送走雍王,我让楚儿将焦信找来,焦信首先向我禀报了这两日的准备情况,然后又将手头掌握的左氏一族的事情向我讲述了一遍。 我微笑道:“看来你这两日做得不错。” 焦信笑道:“平王殿下在民间威望极高,很多事情根本用不上我去动员。” 我低声道:“歆德皇要在寿辰当日用童男童女炼制丹药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焦信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了一些,前两日,龙骧军海射杀了百余名百姓……”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试探着问道:“殿下是不是想在此事上做文章?” 我笑道:“我想让百姓送给父皇一份终生难忘的大礼。” 焦信面露喜色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一定让这件事轰动整个大康。” 我嘱咐道:“这件事的时机一定要控制好,寿辰那天越是混乱,我们也就越安全。” 焦信连连点头。 我又道:“左逐流的大儿子左东翔今日有什么举动?” 焦信道:“他仍旧是借着保护殿下安全的理由,在王府周围监视。” 焦信压低声音道:“要不要让人刺杀他?” 我摇了摇头道:“左东翔本身的武功不错,再加上身边人数众多,刺杀他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就算要对付左逐流,目标也应放在他另外的儿女身上。” 焦信道:“左东豪身为天机阁统领,行踪不定,我来到康都之后,还没有见他出现过,相比教而言,倒是左逐流的女儿左玉怡容易对付得多。” 我冷笑道:“盯住她的行踪,必要的时候可以对她下手。” 清晨醒来,楚儿仍然倦在我身边熟睡,我微笑着看着她海棠般的面颊,俯身轻吻了一下,不易楚儿双臂钩住我的脖颈,轻启檀口,香舌游入我得口中,原来她一直都在装睡。 我压住她诱人的娇躯,微笑道:“居然敢骗我,看我如何整治你。” 楚儿咯咯娇笑,用膝盖顶住我的身体,娇声道:“不许胡闹,今日还有许多正事要做呢。” 我笑道:“什么正事也比不上我和楚儿的房中之事重要。”强行分开了楚儿的秀腿,在楚儿的半推半就之中进入了她的娇躯。 楚儿紧紧搂住我的身躯,娇嗔道:“你这淫贼,怎么说来就来。” 我笑道:“怎么你的口气变得跟燕琳一样……”说道燕琳,我逼近神情一黯。过了这么久,茗儿仍然没有任何消息,难道她已经出了什么事情。 楚儿从我的表情上猜到了我的心事,轻声道:“别想这么多,茗儿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我点了点头,全力向楚儿的娇躯压了上去,楚儿温柔的配合着我,用娇躯默默抚平我内心的创伤。 外面忽然响起了叮叮咣咣的声响,我不禁皱了皱眉头,骂道:“那个混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楚儿春情萌动俏脸红红的说道:“不去管他……”伸手将锦被拉住蒙住了我们的头顶。 黑暗之中,我们疯狂的缠绵起来,过了许久,我们方才从锦被中露出头来,彼此相望,露出会心的一笑。 外面的声响仍然在继续,我怒道:“我倒要看看是那个混蛋捣乱。 第一百三十一章【命理】 我穿上衣服走出门外,却见王府花园的空地之上,已经摆好了一个巨型的钢铁麒麟,朝阳之下熠熠生辉,翼虎赤着胳膊正在和四名武士在那里进行组装。 我大声道:“翼虎!一大早便折腾什么,你还让步让我休息?” 翼虎咧着大嘴笑道:“姐夫我先将这头麒麟装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正要回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指着麒麟向翼虎道:“去找些金漆,将麒麟刷成金色。” 翼虎摸着后脑勺道:“我怎么觉得还是这样好看呢?” 我怒视他道:“让你去做你便去做,那里来得这么多废话?” 翼虎吐了吐舌头道:“姐夫,我这就去让人去做!” 自从来到康都之后,我便一直对外宣称有病,始终留在王府内,这几天不少闻到风声的王公贵族前来拜会,我不堪其烦,最后干脆闭门谢客。雍王按照我的吩咐悄然将我嘱托的事情散布了出去,我的本意是恐吓兴王龙胤滔,让他加入这场本来就混乱的闹剧,首先惊动的却是他的母亲静德妃。 我悠闲的坐在花园之中,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让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楚儿在我身边为我揉捏着肩头,轻声道:“最近康都传言,你如果登上太子之位,第一个便会对付兴王?” 我笑道:“这些传言,只不过是街头巷尾用来闲谈的笑料,你怎么也会相信?” 楚儿秀眉微颦道:“北胡之事发生以后,你对我姑姑母子一直心存芥蒂。” 我哈哈笑道:“楚儿,刚刚来到大康之时我便在岳父面前亲口说过,这件事我权当没有发生过。” 楚儿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我正要跟她解释,却见阿东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恭敬道:“主人,静德妃来了!” “姑姑!”楚儿惊奇的站起身来。 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静德妃跟我之间谈不上什么交情,她也不时为了前来探望楚儿,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兴王的事情。 我缓缓站起身来:“我去书斋等她!” 静德妃一脸阴郁的走入书斋,大有找我兴师问罪的架势。我懒洋洋的看着她,仍然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楚儿向我暗暗使着眼色,似乎想让我对静德妃客气一些。 静德妃冷冷道:“楚儿,你先鋈ィ我和平王殿下有句话要单独相谈。?br> 楚儿向我做了个手势,显然是想让我压住内心的情绪,转身走出门外。 我微笑道:“母妃娘娘,胤空身体抱病,不能起来行礼,还望见谅。” 静德妃目光之中流露出无比怨毒的神情,低声道:“你不要在我的面前演戏,你的身体怎样,所有人都清楚得很。” 她在我的对面做了下来,怒道:“龙胤空,你既然马上就要登上太子之位,为何还要放出话来,要对付胤滔?胤滔究竟有何处得罪过你?你要对他苦苦相逼?” 我呵呵笑了起来:“母妃娘娘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胤滔是我的皇兄,你是楚儿的姑母,从任何一方出发,我也不可能对胤滔下手,再者说,现在大康仍然是父皇的天下,我即便是想对付兴王,恐怕也没有那种权利。” 静德妃怒道:“你终归还是承认了,想对胤滔不利?” 我叹了口气道:“母妃娘娘,你的确是一个好母亲,为了你的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可谓是殚精竭虑,用心良苦。” 静德妃气得身躯瑟瑟发抖:“混帐东西,你……你说什么?” 我冷笑道:“不知道安蓉有没有告诉你,如果不是顾及兄妹之情,她和腹中孩儿早已成为泉下之鬼。” 静德妃霍然站起身来,指着我道:“龙胤空!你若是敢动我的孩儿,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猛然收敛笑容,目光之中流露出逼人的杀机,静德妃在我犀利的眼神下也情不自禁将头垂了下去,我森然道:“若不是我,安蓉焉能成为北胡皇后?若不是我心存仁慈,龙胤滔焉能活到现在?可是你们母子三人非但不知道感谢,反而想尽方法,欲置我于死地,如此歹毒的心肠我焉能容你!” 静德妃尖声叫道:“龙胤空,若不是你在陛下面前般弄是非,胤滔早就继承了皇位……”她恼怒之下,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我今日的目的便是要激怒她,哈哈大笑道:“我今日才知道,大康静德妃竟会如此说笑话,作为母亲,你比任何人都了解龙胤滔究竟是什么材料,他若是有本事,为何父皇将立嗣之事一直拖到今日?” 我从书案之上拿起密旨向她展开道:“你看仔细了!” 静德妃一张面孔变得煞白。 我冷笑道:“你给我记住,我龙胤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谋害过我的人,纵使是我的亲人也不例外!” 静德妃似乎被我的这句话所吓倒,向后退了一步,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我站起身缓缓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再也不向静德妃看上一眼。 楚儿送走静德妃之后,神情显得越发的凝重,她应该已经觉察到我和静德妃之间发生了冲突。 我的表情依旧轻松,站在九曲长桥之上悠闲的饲喂着锦鲤。 楚儿默然来到我的身边,跟我并肩而立,轻声道:“你终究还是把姑母激怒了。” 我淡然一笑,将剩下的鱼饵全部投入水中:“她向来都不喜欢我,生气也是正常的。” 楚儿摇了摇头道:“胤空,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笑着搂住她的香肩道:“怎么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瞒着我的楚儿。” 楚儿幽然道:“莫要忘了,我们是夫妻,你的心事可以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我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楚儿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要对付兴王的消息,是你刻意散布出去的,我姑母他们曾经害过你,这次你便是出手对付兴王,在所有人的眼中也是理所当然。开始我也以为你是为了泄北胡之愤,可是今日姑母登门之后,我才发现,你原来另有图谋。” 我没有说话,目光投向远方。 楚儿道:“你在有目的的让我姑母和兴王兄感到,如果你登上太子之位,首要的目标便是拔除他们,让他们的阵脚彻底混乱,逼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成为太子。”楚儿道,你想让这场混乱的规模更加庞大,你想逼兴王铤而走险,从而将矛盾分散,目标分化,确保自身的安全。”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是在这样做。” 楚儿叹了一口气道:“胤空,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爹爹的感受,若是你借机除去了姑母和兴王,爹爹他老人家会接收吗?” 我低声道:“我并没有想将他们逼上绝路,我只是想让他们进来搅局,将本来就混乱的局势,搅和的更加不堪,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安全。”我握住楚儿的柔荑道:“现在的情况让我无可选择。” 楚儿偎入我的怀中,柔声道:“我明白你的苦衷,可是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事情发展到怎样的地步,你都不可伤害我姑母一家的性命。” 我郑重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我忽然想起翼王当初对我说过的话。拉起楚儿的手道:“这两日闷都要闷死了,我们出城去透透气。” 楚儿笑道:“左东翔在王府外寸步不离的盯着你,想出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我低声道:“难道你忘了,诸葛先生专门为我们修建的那条地道吗?” 楚儿嫣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我叫上阿东和车昊,悄然从王府地窖之中走入秘道,这条费时三年的秘道,凝集了诸葛小怜的无数心血,设计之精巧,布局之复杂,远在当年我从东胡逃命的那条秘道之上。 秘道之中设有打磨光滑的钢铁轨道,诸葛小怜专门设计了沿着轨道行进的小车,共有五辆,每辆颗容纳十人。 我们按图索骥,启动小车的机关,沿着轨道向前缓缓开动,整个地形一直倾斜向下,小车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车上有龙头把手,可以控制车子的行进速度,我和楚儿一边操纵,一边欢声笑语不断,诸葛小怜果然是天纵其才。 原本需要步行一个时辰的路程,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走完,小车越过一个高岗之后,缓缓停止了行进,出口处早有人接到了讯号,焦信带领二十名武士迎了上来,慌忙上前行礼道:“焦信参见平王殿下,王妃娘娘!” 我笑道:“我在王府内呆得气闷,和王妃打算出去转转。” 焦信道:“我这就让人为殿下准备车马。”我和楚儿来到农庄之中,在专门为我建造的小楼之中更换了寻常的衣物,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贴上了两撇小胡子,这才乘车出了农庄,向附近百姓问明了求子树的所在,在车昊、阿东的护送下驱车赶了过去。 来到求子树下,夜幕已经降临,树旁的石桌旁仍旧有烟火明灭,三两对善男信女在那里跪拜上香。 我向车昊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 车昊和阿东会心一笑,停下了脚步。 楚儿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毕竟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心事。 等到他人离去,我们方才点燃香烛跪拜在求子树前,默默许愿。 我心中暗道:“上苍眷顾,求你保佑茗儿平安无事。” 睁开双目,却见楚儿正在虔诚的跪拜,我们用彼此袖口的衣物包上桂圆、花生等贡品,结下求子结,我向楚儿道:“我们合力将这求子结抛到最高的地方!” 楚儿笑盈盈点了点头,我们一起挥动手臂,求子结高高飞起,果然挂在树冠顶部的枝头。楚儿一声娇笑,情不自禁的搂住了我的身躯。 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声,我们微微一怔。 却听到树后一个嘶哑的男生道:“孩儿她娘,我们再许一个愿吧?” 一个凄楚的声音道:“我不要许什么愿,我……只想讨回我的孩儿……” 那男子道:“我们的孩儿……恐怕再也要不回来了……歆德皇那个昏君,要把我们的孩儿给……” 那女子号啕大哭起来,紧接着传来顿足捶胸之声,那女子凄厉哭道:“你去救……我们的孩儿……我只要他回来……” 那男子似乎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也大声哭泣起来。 楚儿听得心中酸楚,拉着我向树后走去。 却见一个灰衣书生正拥着一味楚楚可怜的妇人,两人抱头痛哭。 楚儿轻声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听到动静,慌忙擦干了眼泪,那男子显然害怕惹事,拉起他的妻子向远处逃去。 楚儿叹了一口气道:“他们的孩儿定然是被拉去做炉引了。” 我却看到远处一名蓝衫儒生,仰望着求子树顶,呆呆出神。 月光入水照在他的面容之上,却见他风神玉朗,飘逸出尘,虽然穿着一身破烂的儒衫,却丝毫影响不到他超人的一等风度。 楚儿牵住我的手小声道:“此人好生奇怪,独自一人站在这求子树前,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我点了点头,正要离去的时候,却听到那蓝衫儒生在身后喊道:“这位兄台,可否留步!” 我微微一怔,却不知他突然叫我做什么。 车昊和阿东觉察到异常,向我的身边走来。 那蓝衫儒生,缓步向我走来,神情丝毫不见任何荒乱,一双英俊的眸子显得深邃无比,我隐约觉察到此人决不是凡人。 我微笑道:“这位兄台,有什么见教?” 那蓝衫儒生微笑道:“在下袁天池,乃是一个落魄人间的一介书生,平日以替人观相为生,看到贤伉俪仪表非凡,愿为你们算上一卦,不知意下如何?” 车昊冷冷道:“我家公子从来不信江湖术士的骗人门道,你还是走吧!” 袁天池淡然笑道:“我还未算,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在骗人,难道你们害怕被我看破了心事不成?” 车昊和阿东同时怒斥道:“放肆!” 我作了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两个,袁天池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他难道看出了什么?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袁先生想算什么呢?” 袁天池笑道:“我素来算命都是问别人想算什么,没想到今日是别人首先问我。” 我微笑道:“因为今日是你追着要给我看相。” 袁天池却摇了摇头道:“算了,公子的相我不看了。” 这下反倒轮到我惊奇了,此人着实有趣,我答应让他看相,他却打起了退堂鼓。 楚儿忍不住道:“你为何不看?” 袁天池笑道:“不看,是因为不用看。”他指了指树冠处,正是我和楚儿刚刚投掷的求子结所在的位置。 袁天池道:“求子树上只有你们的求子结挂在最高的位置上,别人掷出的求子结不是掉在了地上,就是位于你们的下面,此子降生之后,必在万人之上,生来命运天注定,我何须为他的父母看相呢?” 我内心猛然一凛,冷冷道:“袁先生似乎有备而来。” 袁天池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仰望求子树,感叹道:“袁某站在这求子树下整整三日,目睹无数百姓前来祈求上苍将自己的孩儿归还。这株曾经带给无数人希望和幸福的大树,现在变得愁云惨淡,凄冷异常。” 我没有说话,看着这株求子树,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歆德皇倒行逆施的所为,早已搞得天怒人怒。 袁天池道:“歆德皇却没有搞清一件事。他既然是大康的皇帝,便是这大康万民的父母。他将这五百名孩童送入炉鼎,便无异于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入炉鼎,用自己亲人的姓名换取虚无缥缈的长生,其心何忍,其情何堪?” 袁天池转身向远处走去,走出一段距离,又回过头来,他微笑道:“想成为一代明君,便要将天下人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等同起来,否则天下人的痛苦,便会是你的痛苦。”目送他的背影在氨夜之中消失,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楚儿轻声道:“他好像看出了你的身份。” 我点了点头道:“此人不同凡响,他好像在暗示着我什么……” 车昊道:“公子,要不要我去将他抓来问个清楚?”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他对我应该没有恶意,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袁天池的那番话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我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头顶的帷幔,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天下人的痛苦,便会是我的痛苦…… 我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些百姓的痛苦是失去孩儿,而我的茗儿也在这段时间突然失踪。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我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 楚儿坐起身来,拥住我的身躯道:“胤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颤声道:“袁天池是不是在告诉我,茗儿便在那五百名童男童女之中?” 楚儿微微一怔,俏脸上也流露出惊恐之色。 我起身披上衣服,走出门去,大吼道:“唐昧!让所有人都到影月阁等我!” 我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所有人都同时沉默了下去。 过了许久邱逸尘率先打破了沉默,低声道:“如果他们将小郡主掳去,混入用作炉引的童男童女之中,我们所面临的情况会复杂许多。” 唐昧道:“现在这个袁天池的真正身份我们并不知道,小郡主失踪的事情却是天下皆知,难保有人不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以此来要挟公子就范,借机扰乱公子的心神。” 车昊道:“今日真应该抓住那个袁天池问个明白,他知道得那么清楚,也许小郡主便是他偷去的。” 楚儿握住我的大手,轻声道:“无论那个袁天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只有一个选择。”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楚儿,楚儿道:“袁天池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想成为一代明君,便要将天下人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等同起来。对如此暴戾残忍的事情,我们不能熟视无睹,无论茗儿在或不在这帮童男童女之中,我们都应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楚儿的话让我慢慢冷静了下来,我点了点头道:“楚儿说得不错,这件事我们必须阻止。” 焦信这时刚好赶到。 我向焦信道:“你来得正好,你要将百姓最大可能的调动起来,寿辰当日前往炉鼎处围困。必要时候,鼓动百姓冲入炼丹处,将童男童女抢出来。” 焦信微微一怔,低声道:“这无异于掀起一场民乱,场面一旦掀起来,恐怕不好控制。” 我冷笑道:“管它呢,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要将这些无辜的孩童救出来。”人的确是自私的动物,当初我没有想到茗儿在其中的时候,对此事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一旦被牵涉其中,我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阿东道:“我今晚便想方设法潜入皇宫,查清小郡主到底在不在其中。” 我不禁汗颜,莫说是阿东,即便是我也不知道茗儿现在长得什么样子,他潜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低声道:“这件事我还是找雍王去做,以他的身份更容易接近炼丹房。”我向焦信道:“你抓紧查清这些炼丹方士的背景,以及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争取从他们的内部找出解救这些孩童的方法。” 焦信点了点头。 我又道:“这两日,我便可以得到皇宫内部建造的详细图纸,我们可以针对皇宫的布局,研究出相对的方案。 第一百三十二章【循环】 歆德皇远非表面上表现出的那样昏庸,他对我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 我留心观察着左逐流的表情变化,发现左逐流的眼神错愕到了极点,看来歆德皇现在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歆德皇道:“当日你去汉都之前,朕便答应你,只要你成功化解五国联盟,朕便立你为太子。”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之中流露出几分愤怒:“可是你在和秦国结盟之后,无视朕的旨意,居然直接前往了宣称,难道在你心中朕还会害你吗?” 我慌忙道:“父皇误会了,当日宣城突然发生瘟疫,孩儿是不得不回去。” 歆德皇呵呵笑了两声:“你以为朕老糊涂了吗?” 我默然不语,今日歆德皇看来也是形势所迫,或许他改变了初衷,顺水推舟,将太子之位毫无悬念的给了我。 歆德皇道:“此次朕若是不用太子之位相诱,你仍然不会前来,朕在你的心中就这么可怕?”他当着众臣的面,将心中的愤怒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我不由得有些尴尬,今日歆德皇的表现的确不再我想像的范围之内。 歆德皇道:“你虽然不孝,可是放眼我的诸位皇儿,却再无一人有你的本事,我犹豫再三,这太子之位只有你来担当,只要你能对大康好,对万民好,朕也就安心了。” 此言一出,翼王等人顿时露出喜色,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如此顺利,歆德皇一开始便将太子之位册封给我。 歆德皇道:“胤空,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康的太子,你们这些做皇兄的,要尽心辅佐他,千万不要再搞出事端,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他!” 他起身道:“我们出去吧!”在众位嫔妃的簇拥下,率先向殿外广场走去。 歆德皇走出殿外,这时众臣才跟了上去,多数大臣和皇子都不失时机的上前来向我祝贺,我难以掩饰心中的得意,微笑着接受众人的祝贺。 我和楚儿最后才走出殿外。 楚儿低声道:“今日有些奇怪。” 我不露声色道:“静观其变。” 我和楚儿来到我们的位置。从位置的顺序可以看出,歆德皇立我为太子,早已做出了安排,我的位置在众皇子的最前,勤王和兴王分别位于我得身后。 歆德皇在静德妃的搀扶下步上高台,站立在广场的文武百官同时跪拜了下去:“祝陛下万寿无疆!江山永固!” 我们也在跪拜地队伍之中。 歆德皇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今日是朕最高兴的日子。”他忽然向我招了招手道:“胤空,你上来,朕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我微微一怔。今日歆德皇表现的异常主动,一改往日的昏庸模样。我带着满腹的疑虑向高台之上走去,歆德皇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众人退下,高台之上只有我和他。 歆德皇道:“胤空,你看。站在高处是不是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天下尽在手中的感觉?” 我远远望去,许久方才摇了摇头。 歆德皇低声道:“我今日也没有感觉到。”他冷冷望向我道:“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没有说话。 歆德皇道:“因为你站在我的身边,这种感觉只有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才能拥有,现在有人跟我分享,我再也感觉不到了。” 我低声道:“既然是这样,父皇又为何将太子之位册封给我?” 歆德皇冷笑道:“我还有选择吗?这几年之中,你悄然将宣城、楚州、韦州、青州、衢州、冕池……等十数个州郡发展成自身的领地,抓住机会收买人心。即便是我给你的那道密旨,也被你别有用心的大肆声张,我若是再不立你为太子,岂不是搞得天怒人怨?” 我笑道:“父皇的心中。胤空难道就这样阴险吗?” 歆德皇冷笑道:“我现在方才知道,从你入质秦国之时,心中便为今日做好了打算,这些年里,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皇位的追逐。” 我不置可否道:“父皇究竟是不是真心想立我为太子呢?” 歆德皇道:“你们都以为我老糊涂了,可是我还没到那种地步。”他拿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又将另外的一杯递到我的手中:“陪我喝了这一杯!” 我微微一怔,想起珍妃捎来的信,虽然接过了酒杯,却迟迟没有送到嘴边。 歆德皇冷笑道:“你害怕我会在酒中下毒?” 我淡然笑道:“孩儿不敢这么想。” 歆德皇率先将杯中酒水饮尽:“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我笑了笑,缓缓将酒杯放在桌上:“父皇,孩儿不敢喝。” 歆德皇怒道:“为什么?” 他既然跟我已经摊牌,我再也无所顾忌,平静道:“孩儿的确害怕父皇在酒中下毒。” 歆德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咬牙切齿道:“胤空,你不要忘了,朕可以立你为太子,一样可以费掉你!” 我微笑道:“孩儿若是没有猜错,父皇立我为太子之前势必经过深思熟虑,不过胤空恐怕父皇仍然没有考虑清楚,必须提醒父皇几件事。” 歆德皇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在桌边坐下,我也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广场上的众臣全都关注着我们的方向,他们距离太远,不知道我们父子二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我平静道:“我知道父皇即便是立我为太子也没有想过将皇位传给我。” 歆德皇冷冷笑了一声,显然被我说中了心事。 我笑道:“孩儿想问一件事,父皇有没有想过要杀我?” 歆德皇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许久方才点了点头。 我低声道:“父皇有没有想过,我做太子是你最佳的选择?大康现在的状况你我心知肚明。外患未除,内忧又起。你若是杀了我,这大康马上就要陷入内战之中。” 歆德皇默然无语。 我继续道:“有一点你没有说错,从我前往秦国为质那天起,我便从未放弃过对皇位的追逐,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人选。” 歆德皇笑了起来:“胤空,你的确有些象我年轻的时候,自信的有些狂妄!” 我微笑道:“有些时候,人应该面对现实,你杀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所面对的将是更加深重地困境。父皇,你以为自己能够扭转大康目前的窘况吗?孩儿说句不敬的话,其实父皇早已经失去了控制大康全局的能力。” 歆德皇怒道:“大胆!你竟敢侮辱朕!” 我冷笑道:“父皇,你今日既然给我这样一个机会,便是想听我对你说几句实话,胤空又何必拐弯抹角?”我低声道:“胤空向你起誓,你活在这世上一日,大康便只有歆德皇一个皇帝。新宫我会想方设法为你兴建,大康的国力我会竭力来扭转,你做你的皇帝,我全心全意的做一个太子,大康的天下仍然稳稳地握在我们龙氏的手中,父皇以为如何?” 歆德皇冷笑道:“胤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现在便想将权力从朕的手中一点点的夺走。” 我微笑道:“父皇为何不想开一点,儿臣只是想为你分忧解难,让大康走出困境,让万民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父皇以为儿臣有没有这个能力呢?” 歆德皇的目光望向远处。 我意味深长道:“两个人坐在这高台之上,虽然少了几分惟我独尊的气势,可是却多了几分牢靠,肩头的担子也会轻松许多……” 歆德皇伸出手指,搭在我面前的酒杯上,然后做了一个不明显的拉扯动作,酒杯顿时倾倒,里面的酒水全部撒在了酒案之上,他微笑道:“这杯酒并没有毒!” 我笑了起来,无论这杯酒有没有毒,我是不敢去尝试的,歆德皇或许在酒壶上坐了手脚,或许是事先服下了解药,我决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尝试。 我恭敬道:“祝父皇万寿无疆,江山永固。” 歆德皇缓缓站起身,遥望东北角的方向:“不知道今日的丹药能不能够炼成!” 我告退道:“父皇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孩儿还是先下去了。” 歆德皇笑道:“我忽然觉得有你陪我坐在这高台之上,心中反而安稳了许多,你不愿喝酒,陪我说上两句话儿应该没有什么吧?”[吾爱文学网] 我心中暗自欣喜,歆德皇若是真的能够接受现实,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歆德皇挥了挥手,示意今日的庆典正是开始。 广场之上,百官和皇子精心那准备的表演拉开了帷幕,率先登场的是一群载歌载舞的歌姬。 歆德皇的目光仍然盯在我的脸上:“你想让我给你什么权力?” 我微笑道:“孩儿只有一个请求,父皇只需将对外邦交的权力给我。” 歆德皇爽快的点了点头:“朕答应你,不过新宫建设所缺的人力和金钱,你何时能够帮我办到?” 我充满信心道:“一年之内!” “好!朕便信你一次!” 广场上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却是翼虎表演的麒麟献寿,和龙胤滔安排的空中飞人同时登场。 却见那只金光闪闪的机甲麒麟从广场的南方,威风凛凛的来到高台之下,每踏出一步,广场的土地都微微颤动,歆德皇也被吸引了过来,歆德皇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你总算还有一些孝心!” 麒麟口中此时喷出五彩缤纷的彩带,彩带飘扬中,一个红色的彩球高高向空中飞去,飞到尽头,猛然炸裂开来,射出粉红色的花瓣,广场之上欢声雷动。 我转身向北望去,却见广场之上竖起两个巨型秋千,四名男女在空中来回穿梭,宛如姿态各异的彩蝶,这种表演我之前曾经见过,不过难度和技巧远远不如这次,龙胤滔看来废了不少心思。 我从人群中找到龙胤滔的身影,却见他的目光专注的盯着秋千的位置,下意识的咬住下唇。我心中一怔,又向另外一方的静德妃望去,却见她十指交结在一起,也显得异常紧张。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两名空中飞人在空中交叠了位置,那名男子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全力一挥,那女子的身躯在空中一个滚翻,居高临下的向高台处斜掠而来。 她人在空中已经连续向歆德皇和我射出数支弩箭。 我提前觉察到了这件事,抬足调在酒案之上,一把拉住歆德皇,将他掩护在身后,只听笃!笃!声响,那弩箭尽数被酒案厚重的案面所阻。 与此同时,从秋千之上又有三名刺客向高台飞掠而下。 那名女子率先已经来到高台之上,从腰间抽出一柄细窄的长剑,向我当胸刺来。我怒吼一声,抓住酒案的桌腿,向她头顶砸去。 那女子反手一剑,将酒案砍成了两段,我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欺近她的身躯,一拳击打在她的小腹之上。那女子的身躯被我打得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摔下高台,一命呜呼。 另外三名刺客同时赶到。这时候高台下的御前侍卫,也从台阶上冲了上来。 我将剩下的半截酒案掷向刺客的方向,阻碍了他们前进的脚步,转眼间已经被御前侍卫重重围困了起来。 我护着歆德皇来到安全的地方,歆德皇一张面孔气得铁青,怒吼道:“将这帮刺客给我拿下,查出是什么人主使他们!” 我使了一个眼色,唐昧也冲入了战团,那三名刺客的武功根本无法抵挡众多高手的围攻,几个回合之后,便有两个人被砍翻在地,仅有的那名刺客,也调转刀锋,狠狠插入了自己的小腹之中。 唐昧抓起其中一人,耳朵凑了过去好像听着什么,我已经看出那人显然死了,唐昧只不过使故意做戏。 歆德皇寿辰当日,我早早的起来,和楚儿一起沐浴更衣,由内到外焕然一新,今日不但是歆德皇的寿辰,更是我被册立太子之日,对我来说任何一个细节都蔚为重要。 楚儿为我将紫金冠端端正正的戴在发髻之上,微笑道:“今日你果然有一代帝王的威仪。” 我哈哈大笑,将她揽入怀中。 楚儿轻声道:“快放开我,莫要将衣服弄皱了。” 我这才将她放开,起身道:“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 楚儿郑重道:“从现在开始也许你要忘记他们所做的事情,置身事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毫无关系。” 我点了点头,此时门外侍女通报道:“平王殿下,有一位叫玉锁的宫女一定要见你。” 我微微的一怔珍妃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浮现在我眼前,我慌忙道:“让她进来,我去书斋等她。” 玉锁看到我,双膝跪倒在地:“奴婢玉锁参见平王殿下。” 我微笑道:“你快起来。” 玉锁起身后,从杯中拿出一封信函,恭敬呈入我的手中。 展开信函,珍妃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之中:“赐酒有毒,千万不可饮用。” 我不露声色的将信函收入礼袖中,低声道:“你从宫内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踪?” 玉锁道:“殿下放心,奴婢很小心的,王府门前人山人海,负责警戒的军队不会发现我的到来。” 我点了点头道:“你还是等我离去之后,再返回皇宫,以免他人发觉。” 玉锁咬了咬樱唇,轻声道:“娘娘瘦了很多……” 我的眼神猛然变得冷酷之极。玉锁吓得将剩下的话语咽了回去。我早就知道她清楚我和珍妃的事情,也是一个值得信任地奴婢,可是仍然不想主动提起件事。 玉锁重新跪倒在地上,我地神情缓和了下来:“你先出去吧,我会安排手下送你返回皇宫。” 我和楚儿在康昧的护卫之下。走出了王府大门,这才知道刚才玉锁所说的人山人海是什么意思,王府门前两侧全都站满了自发前来的康都百姓,他们显然并不是为了恭祝歆德皇的寿辰而来,我今日被册封太子他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大康,百姓们都是来见证这康都最为重要的历史时刻。 我纵马缓缓而行,百姓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我每走一步。百姓便跟随一步,走在百姓用人墙自发组成的道路上,我的心情越发的凝重,我的肩头承载了多少他期望。 左东翔的马队跟在我们的队伍之后,马上他们便被我拉下了很远。百姓有意识的阻挡了他们的道路,我地唇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微笑,焦信显然在其中做了不少的手脚。歆德皇还没有老到耳聋眼花的地步,他应该知道现在康都的情形,民心究竟站在何方?眼前的一切会让他重新掂量我的位置。 队伍来到‘升龙门’,我仍然记得当年从秦国入质期满,返回康都,大学士萧蒙轩为我敬酒的情形。眼前景物依旧,却没有看到萧蒙轩的身影。 我从马上跃下。缓步走过‘升龙门’,却见一们瘦弱的少女从人群中走出,然相隔多年,我仍旧能够从轮廓中辨认出。她就是萧蒙轩将孙女。我微笑道:“萧老先生没有亲自来吗?” 少女轻声道:“爷爷已经去世两年了。” 我内心中不由得一沉,当日萧蒙轩对我的殷殷期盼仿佛响彻在耳边,没想到如今已经辞别了人世,再也看不到我实现他的愿望了。 少女拿一个卷轴,双手奉入我的手中道:“这幅长卷,是爷爷临终前所书,让我有机会亲自敬献给平王殿下。” 我郑重接过长卷,交由唐昧保管。 “爷爷生平学生无数,这康都半数以上地儒生几乎都受过爷爷的指点,今日康都三千三百名儒生自发在九龙桥前等候殿下平安返回的消息。” 她轻声道:“我们所有人都和平王站在一起。平王若平安返回,我等便为歆德皇写九幅万寿图,若是发生了任何意外,我等便用鲜血写满这九幅长卷。” 我激动的点了点头,双目竟然变得有些湿润了。走过升龙门,前方便是九龙桥,三千三百名儒生在九龙桥前的广场处铺开了九条巨大的长卷,他们以自身独有的方式来为我助威。 我和楚儿携手走上九龙桥,站在在最高点回头望去,却见那三千多名儒生同时跪了下去。我默默点了点头,远处的百姓也跪了下去。楚儿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内心和我一样激动。 皇宫内的布置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隆重,或许歆德皇也觉察到,他并不是这场寿宴的主角。 来到祥瑞殿的时候,百官已经到来,翼王林悲风和十几名大康官员率先向我走了过来,我和楚儿迎了上去。 这十几名大康官员之中,竟然有搏浪湾的水军都督韩汝成,我当日前经大汉化解五国联盟危机之时,和他见过面,对他的印象很好。 参见完翼王之后,我笑着向韩汝成道:“韩将军何时来得?” 韩汝成笑道:“平王还记得末将。 翼王哈哈笑道:“他的记忆力向来好得很。” 韩汝成道:“卑职现在已经调任康都,现任职京兆司水军都统,掌管康国内陆的水域。” 我笑道:“比起原来是升了还是降了。” 韩汝成笑道:“俸禄提高了许多,可是日子过得却是不如原来畅快了。” 我们齐声大笑了起来,翼王悄悄拉我到无人之处,低声道:“汝成现在统领内陆水军,今日在万隆港借口为陛下祝寿。集结了二十艘战船吗炮。若是有任何异动,他就合召集水军杀入皇城。 我微微一笑,拥有了韩汝成的帮动,今日的胜算又增加了几分,这十几名官员都是翼王的心腹。他们都已经成为我的坚决拥护者。 这时候内宫总管多隆向我走了过来,恭敬道:“平王殿下,陛下在养心殿正在接受诸位王爷王妃的贺寿,让我来找您过去。” 我淡然笑道:“多隆,诸位大臣都已经抵达了祥瑞殿,我们皇宝之中还没有人招呼人,是不是有失礼节,拜寿并不是嘴上说说。既然其地人都想在父皇面前争相表现,我只有在这里为父皇待客了。” 多隆笑道“平王殿下说地是,不过这里有奴才就行,您还是去养心殿吧。” 我冷笑道:“多总管好大地口气,听你的意思。你可以代表我了?” 多隆吓得脸色煞白,颤声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我怒道:“大康素来条例严明,你不过是个太监,有什么资格招呼众臣?” 多隆万万没想到我会借题发挥,双膝跪倒在地上道:“奴才……知道错了…殿……殿下……饶命!” 我冷笑道:“今日是父皇大喜之日,你以为我会和你一般见识吗?” 多隆额头冷汗籁籁而落,垂下头去,再也不敢说话。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平王殿下好像心情不好,怎么和一个奴才一般见识?” 我笑着回过头去。却见左逐流缓步向我走来。 我微笑道:“左相国此言差矣,对于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一定要严加管教,否则这些奴才更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我这句话暗藏讥讽。 左逐流表情不变。微笑道:“平王殿下现在的眼光和胸襟果然和往日不同。” 我笑道:“没办法地事,有些时候对付君子自然要以礼相待,对付小人却不得不该用一些手腕。” 左逐流点了点头,忽然道:“听闻平王殿下家里出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属实?” 我冷笑道:“左相国拥有天机阁这么严密的谍报组织,大康的任何事情岂能瞒过你的眼睛?” 左逐流叹了口气道:“难怪平王殿下的心情不好,骨肉连心,做为一个父亲,我能够体谅到你的苦处。” 我微笑道:“或许我的心中并未像左相国所说的那般凄苦。” 左逐流笑道:“哦!原来是我猜错了。”他神秘一笑道:“听闻陛下今日要册封殿下为太子,是不是这个喜讯让殿下忘记了那些小事?” 我笑道:“左相国地消息是从哪里来得?回头父皇过来,我倒要亲口证实一下。” 左逐流微微一笑,再不说话,转身向其地臣子的方向走去。 歆德皇终于在一群嫔妃和皇子的簇拥因下来到了祥瑞殿,众臣慌忙下跪参拜,我惊奇的发现歆德皇的头发比起原来好像黑了不少,难道这群方士给他地丹药还有些效用? 我很快便发现他的目光远远比不上往日犀利,在人群中搜寻了许久,方才找到我的位置,示意众人平身之后,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身边一位头戴道士方巾的术士慌忙将一个茶盏递给他。 歆德皇一口饮尽,脸色顿时好像红润了许多,微笑道:“胤空也来了?你的病好了没有?”他的口气十分和蔼,并不像生气的样子。 我恭敬道:“多谢父皇关心,孩儿的病已经好了。” 静德妃冷笑道:“既然已经好了,刚才诸位皇子去拜寿之时,你去了哪里?心中还有父皇的存在吗?”这女人着实可恶,不放过任何一个为难我地时机。 歆德皇道:“算了,早一刻晚一刻还不是一样,只要能来便证明心中还有我。” 左逐流道:“陛下,百官已经在广场外恭候,准备向陛下祝寿呢。” 歆德皇点了点头道:“等一下,我宣布完一件事情再过去。” 我心中不禁一动,难道歆德皇要提前宣布立我太子之事? 歆德皇的目光重新回到我的身上,低声道:“朕已经决定,册封三十一子胤空为大康皇太子。” 左逐流面色也是突然一变,其实何止是他,我也没有想到歆德皇竟然会痛痛快快的将太子之位给我,一时间猜不出他内心中真正地想法。 诸位皇子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各异,勤王和兴王两人神情痛苦到了极点,其地人本来就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上太子,平时跟我交情好的,露出喜悦之色,坚决站在勤王和兴王阵营的那些皇子,脸上露惊恐之色。 歆德皇叹了口气道:“在你们心中朕早就是个老糊涂了,很多人甚至巴不得我早点死掉!”他混浊的目光猛然变得犀利起来,这才让我相信眼前的的确还是昔日的歆德皇。 歆德皇的目光逐一扫过诸位皇子,首行望向勤王道:“胤翔,你在兄弟之中年纪最长,按理说你理应登上太子这位,可是你性情懦弱,遇事优柔寡断,决不可能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朕不放心将大康交给你。” 勤王沮丧的垂下头去。 歆德皇又望向兴王龙胤滔道:“胤滔,你做事手段过激,对待下属性情残暴,若是你登上皇位,这大康势必陷入暴政之中,我更不能将大康交给你……” 龙胤滔脸色通红的低下头去,他怨毒的目光偷偷向我望来。 歆德皇的目光最后投向我的脸上,他端祥我许久方才道:“胤空啊,胤空,朕知道你这些年费了不少功夫,也用了不少的心机,朕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将大康的天下交给你……” 我心中暗道:“今日真是奇怪,歆德皇的脑袋怎么突然之间清醒了过来,难道他是想先稳住我,然后再伺机对我下手吗?”想起珍妃托玉锁带来的信函,歆德皇今日可能会借着赐酒之机加害于我,我务必要加倍小心。 歆德皇道:“你对大康有功,数次挽救大康万民于危难之中,朕赐给你的封邑,你治理的井井有条,你在大康百姓的心中俨然已经成为他们的希望!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杀 负责表演空中飞人的其他那些艺人也全部都被御前侍卫围困起来。 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大声道:“我们报答主人的时候到了!”他这句话说完,所有人同时调转刀锋,向自己的颈部抹去,转眼之间这帮刺客死了个干干净净。 我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兴王就算找人刺杀歆德皇,也不会留下任何的活口,不过单凭这帮艺人是他找来的,我一样可以将他陷入困境之中。 唐昧来到我的面前,我故意道:“那刺客怎么说的?” 唐昧附在我的耳边低声道:“他什么都没有说便死了。”我却将目光转向兴王龙胤滔,龙胤滔额头冷汗簌簌而下,他根本不知道唐昧对我说得是什么,定然是以为我已经知道幕后的主使是他。 龙胤滔慌忙冲到歆德皇面前,跪倒在地上到:“父皇,那些艺人虽然是孩儿请来的,可是孩儿也不知道他们是刺客啊!” 我冷笑道:“皇兄这是什么话,父皇也没有说你策划了这起刺杀,不过……刚才那人临死之前所说的话,好像对皇兄不太有利。” 歆德皇一张面孔阴郁到了极点,冷冷道:“他说了些什么?” 我向唐昧使了一个眼色,鼓励道:“唐护卫,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将刚才所听到的话说出来!” 唐昧明白了我的意思,向龙胤滔望了一眼,方才大声道:“那刺客说是……兴王指使了他……” 兴王怒吼道:“混帐东西,你血口喷人。” 我微笑道:“皇兄何必着急,唐护卫向来不会撒谎,或许是那刺客临终之时信口雌黄,也未必可知。” 歆德皇厉声道:“胤滔,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你派来的?” 兴王颤声道:“父皇,孩儿对您的忠孝之心,上天可表,我若是做了此事,万箭穿心,不得善终!” 静德妃赶到歆德皇身边,泣声道:“陛下明鉴,或许是有人故意诬陷胤滔,胤滔素来宅心仁厚。他岂会做出这种天地不容的事情?” 翼王低声道:“陛下,这件事根本无据可查,单凭那刺客临死前的话,并不足以定罪。再说……”他看了看我道:“那刺客的话也只有唐护卫一人听到,陛下还请慎重。” 我知道他仍然维护自己的姐姐和外甥,马上做了个顺水人情道:“父皇,岳父说得是,单凭那刺客临死前的话,还是不能确定这件事是皇兄做的。” 歆德皇怒道:“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指向龙胤滔道:”将这个混帐东西给我关到中景宫去,大寿过后,我要亲自审问他!” 左逐流道:“陛下,午时即将到了,众位仙师就快开始炼丹了。” 歆德皇的神情稍缓,他低声道:“我去更衣,等候诸位仙师的好消息。” 歆德皇离去以后。 左逐流微笑着来到我得身边,低声道:“恭喜太子殿下得偿所愿。” 我呵呵笑道:“左相国这句话是不是有点言不由衷?” 左逐流微笑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有些事情都是上天注定,无法改变。” 我平静道:“左相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左逐流道:“我只是有感于太子殿下仍然没有找到小郡主的下落,徒发几句感慨而已。”他的目光向东北望去,轻声道:“这五百童男童女之中,和小郡主年纪相仿的恐怕也有不少,为了陛下的丹药,也只好牺牲这些孩子的性命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的茗儿肯定在这五百童男童女之中,左逐流便是劫持我的孩儿的罪魁祸首。 愤怒充满了我的胸膛,然而我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显露,微笑道:“左相国说得不错,有得必有失,如果茗儿的牺牲能够换来大康的前途,对胤空来说得到的远远要比失去的多……”我故意向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道:“怎么没有看到玉怡小姐?这么隆重的场面她怎么会缺席呢?” 左逐流的笑容顿时变得生硬了起来,目光之中流露出无比的怨毒之色。 我轻声道:“左相国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同病相怜?幼年夭折的确不幸,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悲惨之极。” “你……”左逐流的表情呈现出第一丝慌乱。 东北的方向隐隐传来喧嚣之声。 这是歆德皇换好衣服重新出现在广场之中,他也听到了远处的动静。 一名大内侍卫慌慌张张前来禀报:“启禀陛下,许多百姓冲破了东门的防守,闯入了皇城,正在向炼丹房发起冲击。” 歆德皇大怒道:“反了!东门是谁把守的?” 那侍卫道:“东门是御林军副统领张忠杨把手,不过他突然失去了踪影。” 歆德皇怒道:“都是些没有用的废物,区区几个乱民,难道你们都阻拦不住吗?” 左东翔来到御前道:“陛下不用担心,臣马上就率兵前往那里。” 歆德皇道:“还不快去,务必要保住朕的炼丹房,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广场的东北角又出现一阵骚乱,却是几百名御林军向歆德皇的方向冲了过来,我初时还以为,这些御林军是前来护驾的,可马上就觉察到情形有些不对,这些人逢人便杀,挥动武器不顾一切的向歆德皇冲来。 “护驾!”我大声吼叫道。 百余名御前侍卫护在歆德皇的周围。 歆德皇怒道:“反了!反了!将这些逆贼给我全部杀死!”他毕竟不失一国之君的风度,危险关头,不见任何的慌张。 那帮谋反的御林军人数虽不多,可是广场之上多是手无寸铁的大臣和皇族,顿时混乱起来。 众人四散逃去,顷刻之间我们周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那百余名御林军护驾。 叛军呼号着向我们杀了过来。 危机时刻,那只机甲麒麟在翼虎等人的操纵下,全速向叛军冲去。阻拦在我们和叛军之间,麒麟周身的骨架都是精钢打造。根本无畏于叛军手中的刀剑,冲入敌阵,四蹄撵踏对手的血肉,转眼之间已经有十余人不及闪避,死在麒麟的冲撞之下。 我冷静的大喊道:“放箭!”周围御前侍卫同时掏出弓弩向叛军射去一排排密集的羽箭。短短的时间内,叛军的攻势已经完全被我们遏制住。 我带领御前侍卫将歆德皇护送到安全之处,歆德皇拉住我的手臂道:“胤空。无论如何都要将炼丹房给我保住。”他到了这种时候仍然不忘自己长生不老的仙丹。我心中暗骂他昏庸,表面上仍旧点了点头道:“父皇放心,我马上带领御林军去哪里帮忙。” 我和唐昧率领御林军来到广场之上,翼王和众臣迎了过来,他关切道:“皇上怎样了?” 我微笑道:“陛下没有受到惊扰,他让我去炼丹房处帮忙。” 左逐流阴恻恻道:“太子无需担心,犬子已经调拨龙骧军兵马前往那里,必要时会采取一切手段。估计民乱不久就可以平息下去。” 我的目光重新落在左逐流的身上,一字一句道:“那五百名童男童女也都是有父母,他们为了救自己的孩儿才冲撞宫廷,左相国何不设身处地的替别人想想?” 左逐流冷笑道:“乱臣贼子,人人得儿诛之。太子殿下千万不可心慈手软。” 我冷笑道:“今日谋反的御林军恐怕也属于左东翔管辖,这件事等平息下去我自会追究!” 左逐流面色一变:“太子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根本不去看他,大声道:“韩汝成将军!” 韩汝成慌忙出列道:“臣在!” “你马上调拨京师水军,前往炼丹房处帮助平息叛乱,务必减少伤亡,避免更多的流血事件发生。” 韩汝成领命后慌忙去了。二十艘战船就在万隆港等待,水军从那里赶到皇宫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我之所以让水军加入这场战局,用意是让本来混乱的场面更加不堪,水军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围剿乱民,而是遏制左东翔的龙骧军,让邱逸尘等人能有机会全身而退。 左逐流的脸色难看之至,他显然已经清楚在我的面前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我微笑着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本王有一句话想奉劝左相国。” 左逐流默不作声,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的低声道:“左东翔现在最好就是置身事外,否则万一被当作乱军围剿,岂不是麻烦到了极点?” 左逐流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我蔚然道:“其实有些时候,人的生死就在一年之间,左相国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 左逐流忽然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陛下为何选定太子为大康皇位的继承人,其他的皇子的确比你相差太多。” 我摇了摇头道:“错!是因为我深谙凡是皆要给对方留三分余地的道理,或许这就是我跟其他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左相国以为然否?” 左逐流低声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风平浪静……” 炼丹房的混乱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宫墙多处被冲塌,那是翼虎他们操纵机甲麒麟的刻意所为,整个炼丹房被愤怒的百姓毁坏一空,巨型炼丹炉也被推倒,五百名童男童女全部被百姓抢走,十余名方士被当场打死,他们鼓吹能够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妙药,可是自己也没能够逃过死亡。 混乱之中,有两百名百姓被杀,四百多名百姓被当场活捉,被捕的人中,并无我的手下在内,不过清点尸体的时候仍然发现了二十多具我麾下的武士,其中多数是自戕而死,他们用自己的鲜血为我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左东翔显然接到了左逐流的授意,很快便从围剿中抽身撤出,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了韩汝成的军队,这也是我的手下能够全身而退的原因之一。如果他继续纠缠下去,恐怕损失会不可估量。 我独自站在广场之上,放眼望去,许多太监和宫女正在洗刷着广场上的鲜血,空气阴冷而潮湿,让人的内心有种湿漉漉的感觉,极不舒服。 我抬头看了看阴郁的天空,真正达到自己的目的以后,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就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楚儿等一帮女眷已经率先撤离了皇宫,歆德皇也已经返回到养心殿休息,这场宫廷闹剧暂时告一段落,这场风暴远没有我想像中庞大,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歆德皇突然转变了念头,他在关键时候的却步,让事态在最危机的关头发生了更本性的变化。 表面上看来,我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太子,可是大康的局势仍然没有取得根本性的变化,左逐流也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在这种形势下继续与我为敌显然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事态在我们彼此的制衡下并没有继续发展下去,可是已经出现的事情却需要一个人来承担,左逐流和我都不会主动站出来为这件事负责,所以最合适的承担者自然落在了龙胤滔的身上。 翼王悄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我转身看了看他,恭敬道:“岳父!” 翼王点了点头,他的神情显得十分凝重,他望着广场上的血迹,低声道:“我真的不希望这皇宫之中再有流血的事情发生。” 我当然明白他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岳父放心,我会尽力减轻兴王的罪责。” 翼王叹了口气:“他这次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忧……”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母妃现在只剩下这个孩儿,你便帮一帮她吧。” 我恭敬道:“岳父放心,孩儿一定竭尽所能,力求为兴王脱罪。” 翼王苦笑道:“脱罪,闹出这样的事情如何脱罪?能够保住他的性命便是万幸了。” 那些叛逆的御林军,有二十三人被当场活捉,这些人全都是位于驻守东门的御林军归张忠杨统领,可是这场谋逆的策划者张忠杨却奇迹般的失踪了。 炼丹房的被毁对歆德皇的打击相当大,他的情绪异常低落,整个人在瞬间似乎衰老了许多。 傍晚的时候,整个皇宫重新恢复了宁静,歆德皇将所有的大臣和皇子集合到太和殿议事。 龙胤滔被四名武士押入殿中,他的发髻凌乱,双目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歆德皇怒道:“胤滔,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密谋叛乱!” 龙胤滔颤声道:“父皇明鉴孩儿的确和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 歆德皇冷笑道:“没有任何的关系?今日那些刺客分明是你请入宫中,被俘的御林军中已经有数人承认,你和张忠杨私下谋逆,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吗?” 龙胤滔跪在地上向前爬行了数步,颤声道:“父皇,孩儿的确不知道那帮艺人之中竟然混入刺客,至于张忠杨和我更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些御林军分明是血口喷人,说不定……”他目光向我望来,恨不能生啖我的血肉:“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歆德皇怒极,抓起龙案上的茶盏猛然向龙胤滔掷了过去,龙胤滔不敢闪避,茶盏正砸中他的额角,顷刻之间他的脸上已经是鲜血淋漓。 翼王此时出列道:“陛下,那些刺客已经全部自尽,并不能说明什么,被俘的御林军虽然指证张忠杨和兴王串通谋逆,可是他们也拿不出任何的证据,单凭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很难说兴王和谋逆有关。 我正想说话,却见左逐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大声道:“陛下,臣却不敢认同翼王的看法,这帮刺客显然是事先经过严密的组织,如果朝廷之中没有人接应。他们怎么能通过层层的盘查,将这么多的武器带入皇宫?至于那些御林军,他们如果不是受到蛊惑,谋逆为何人?张忠杨再蠢,也不会想到自行篡位,这件事一定有皇室之人和他一起策划。” 翼王怒道:“左相国拿得出证据吗?” 左逐流淡然笑道:“翼王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在大义面前亲情须得放一放!”他不愧是老奸巨猾,看到对付我没有希望,转而落井下石,准备将兴王先行除去。 左逐流道:“陛下有没有想过,今日的民乱发生的真是凑巧,百姓怎么会突袭东门,而这座宫门恰恰是张忠杨负责把守。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的计划之中。”他转向翼王道:“我认为这件事或许不仅仅是皇室内一个人在策划,也许还有其他的势力参与其中也未必可知。” 他这句话分明是将矛头指向翼王,我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他这招的确漂亮,借着对付兴王的机会,争取将翼王脱下水,变相削弱我的实力。 翼王怒吼道:“左逐流,你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知道御林军的总统领是你的儿子,难道这件事他没有任何的责任吗?” 左逐流大声道:“我左氏一门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任何谋逆之心。” 翼王冷笑道:“单凭你的保证就能够取信于人吗?谁能担保这帮谋逆的御林军不是丰了上方的命令,现在事发故意将罪责推到兴王的身上,借以保全自己。” 左逐流怒道:“翼王,你分明是血口喷人!” 眼看着朝堂之上演一出骂战,我适时的站出来道:“父皇,孩儿有一个建议。” 歆德皇点了点头,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注视着我的身上。 我平静道:“左相国说得对,这件事兴王的确洗脱不了嫌疑。” 翼王的脸色一变。 兴王大吼道:“龙胤空,你早就想害我……” 我冷冷道:“如果不是兴王请来戏班,那些杀手不会如此轻易的混入皇宫,单从这一点来说,兴王便罪责难逃。不过单凭那些御林军的一面之词,无法证明兴王谋逆,正如翼王所说,御林军既有可能为了保护幕后的真凶,而故意将罪责推到兴王的身上。” 左逐流脸色凝重,他听出我正在将矛头引向左东翔的身上。 歆德皇道:“你觉得如何才能将这件事查清楚呢?” 我恭敬道:“张忠杨无疑已经成为了这件事的关键所在,找到这个人才能查出究竟是谁策划了这场谋逆。” 左逐流冷笑道:“现在他早就不知道逃到了哪里,若是永远查不到他的下落,谋逆之事岂不是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 我微笑道:“该搞清楚的早晚都会搞清楚,不过这件事搞清以前,有些人必须要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承担责任。”我犀利的目光落在兴王脸上,他情不自禁的战栗了一下。 歆德皇长叹了一声道:“你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我平静道:“楚州西南有一座叫楚矶的小城,地貌贫瘠,荒无人烟,兴王在刺客之事上绝对脱不了干系,剥夺他的爵位,将他贬到楚矶,作为惩罚。以后等到抓获张忠杨之后,再考虑定罪!”其实我巴不得借着这次的时机治兴王于死地,可是顾及到翼王和楚儿的感受,我却不能这样做。 兴王垂下头去,眼前这种情况下,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他哪里还敢提出抗议。 歆德皇点了点头:“就照你说得办!”其实每个人都明白,这件事分明就是兴王所为,可是我既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解决办法,其他人也不好提出异议。 我又道:“左东翔身为御林军统领,对属下管理不力,由此证明他并无统率的能力,撤去他御林军统领的职位。龙骧军统领由正职转为副职。看以后的表现再考虑是否重用。” 左逐流气得脸色煞白,可是也无话可说。 歆德皇有些疲惫道:“朕累了,大家散了吧!” 就在这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却是静德妃不顾一切的冲上殿来:“陛下!求你放过胤滔吧!” 歆德皇怒道:“贱人!竟敢惊扰朝堂。来人,给我将她打出去。” 静德妃披头散发的推开两名想要拦住她的太监,跪倒在兴王身边泣声道:“陛下,求求你,千万不要将胤滔流放,那楚矶……是龙胤空的辖地,他……他早就有加害胤滔之心,你将他流放到那里,岂不是等于将胤滔送入死地……” 我心中暗叹,着静德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贸然闯上朝堂,岂不是提醒歆德皇追究她的责任,搞不好还要连累到翼王。 歆德皇果然大怒道:“贱人,你不来闹,我几乎忘了,这畜生今日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全都是你平日教养无方,你这副模样如何能够让众妃心服?来人,将他给我送到淑德宫,没有我的旨意不润许她离开淑德宫半步!” 翼王上前道:“陛下……” 歆德皇怒道:“干什么?你们林家恃宠生娇,还要威胁朕不成?” 我慌忙向翼王使了个眼色,阻止他继续说话。 歆德皇道:“翼王,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还是留在家中修养,朝中的事情,你就不必过问了!”威努之下,重重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 离开太和殿,我再殿外等候着翼王,却首先遇到了左逐流。 左逐流的神情早已恢复了平日的镇静,微笑道:“太子殿下,今日可谓是心想事成。” 我笑道:“左相国应该清楚我最想做的是什么事情。” 左逐流冷笑了两声,他自然知道我最想的就是他死,他轻声叹了口气道:“我应该回去了,或许女儿已经在家里为我泡好了清茶。”他分明是提行我放过他的女儿。 我淡然道:“左相国好福气,算起来,我女儿已经有月余未吃过母乳了,不知道现在瘦成了什么模样?”我的眼神中掠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左逐流呵呵笑道:“但愿我们的家人都平安无事。”他大步向远处走去。 翼王最后一个从太和殿出来,我迎了上去,有些愧疚道:“岳父!” 翼王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们回去说话!” 登上马车,翼王终于长叹了一声。 我歉然道:“胤空请岳父恕罪!” 翼王道:“此事原怪不得你,胤滔是咎由自取。”他苦笑道:“没想到你父皇竟然如此狡诈,借着这件事,将我拒之于朝堂之外。” 我歉然道:“他针对你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 翼王冷笑道:“现在陛下已经不敢动你了,我受不受重用已经无关紧要,最可惜的是这次没能将左逐流的力量削弱。” 我淡然笑道:“左逐流在朝中的势力并非一日建起,想对付他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 翼王身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胤空,张忠杨仍然是一个隐患,若是找到他,胤滔谋逆之事岂不是仍然要暴露?” 我微笑道:“岳父放心,我既然答应你要保住皇兄的性命,我便一定会做到,楚矶虽然贫瘠,可是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皇兄前往那里,反而要比康都自在得多。至于张忠杨,他今生今世恐怕都不会出来指认皇兄了。” 翼王这才放下心来。 我低声道:“这二十三名参与谋逆的御林军,决不可留一个活口。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应该可以平息下去。” 翼王道:“希望从此以后大康的局势能够稳定下来。” 我笑道:“不可能,左逐流绝不甘心这样失败,他在这次的事件中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害,一定会想方设法卷土重来。” 翼王道:“你是不是打算马上对付他?” 我摇了摇头道:“父皇之所以立我为太子,就是因为他已经看透,大康再也禁不起内乱,否则整个国家必然四分五裂,我现在出手对付左逐流,也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翼王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低声道:“父皇已经亲口许诺将大康的外事交给我,我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向西扩张。” 翼王微微一怔,充满疑虑道:“大康现在的状况还能够侵略他国吗?” 我微笑道:“所以需要智取,北胡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内治固然可以强国,可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空虚的国库扩充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侵略!” 翼王道:“你是不是想趁着燕韩交战之机从中获利?” 我低声道:“这可能是我最好的机会。” 回到平王府,焦信和阿东已经返回,所有人的脸上都荡漾着喜悦之色,毕竟我成功的得到了太子之位,是一次巨大的胜利。 我将二人喊到书斋之中,焦信率先道:“邱逸尘已经率领剩下的武士成功撤离出城外,除了几名伤者,其他人已经离开了康都。” 我点了点头:“那些童男童女呢?” 焦信道:“他们仔细查看过,这五百名童男童女之中,其中最小的也在三岁以上,并没有小郡主在内!” 我怒不可遏的在茶几上击了一拳:“这只老狐狸!” 阿东道:“现在他女儿仍然被我们藏在城外的农庄之中。” 焦信道:“只要左玉怡在我们手中,便不愁他不将小郡主交出来。” 我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有些怀疑,茗儿或许并不在左逐流的手中。” 焦信道:“殿下的意思是,抓走小郡主的另有其人?” 我点了点头道:“左逐流或许是借着这件事故意搅乱我的心境。” 阿东道:“不管小郡主在不在他的手中,我们有左玉怡在手中,老贼早晚都会交待实情。” 我冷笑道:“左逐流如果真的抓了茗儿,他或许会主动拿来跟我们交换,可是茗儿如果不在他手中,他决不会主动向我们求和,他要造成一种假相,让我们确信茗儿在他的手中,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左玉怡的安全。 第一百三十四章【怒火】 夜色深沉,我在焦信和翼虎的陪伴下,由地下通道前往城外的农庄,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探视受伤的邱逸尘。 邱逸尘的伤情比我想像的还要严重,羽箭射穿了他的左肺,右腿上还有两处深及骨骼的刀伤。 羽箭已经从他的体内取出,邱逸尘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呼吸显得无比微弱。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慌忙冲上前去,扶住他的肩膀道:“邱大哥,你躺下好好休息。” 邱逸尘无力地躺了下去,喉头动了动却无法说出话来,我掏出一个玉瓶放在一旁的桌上,里面是卉乔专门为我准备的金创药。 等我再去看邱逸尘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过去。 我黯然摇了摇头,邱逸尘的伤势如此严重,自己如何向紫凝交待? 来到房外,翼虎悄然跟了过来,低声道:“是左东翔把邱大哥射伤的。” 我冷冷道:“总有一日,我会让左东翔那个混帐血债血还。” 翼虎道:“姐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邱大哥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我们要尽快为他找一个大夫才行。” 我点了点头,看来王府的大夫对邱逸尘的伤情束手无策,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选,大康御医周渡寒医术精湛,如果能请他过来,邱逸尘的伤情势必能够有所改善。 焦信从巨型水车向我们走来,他微笑道:“左逐流的那个女儿不断的辱骂你,让我将嘴巴封上了。” 我不禁笑了起来:“她怎么知道背后主使人是我?看来这左玉怡还有些头脑。” 我向焦信道:“你带两名手下过去,好好威胁她一下。给她点厉害尝尝,让这刁蛮丫头也吃上一点苦头。” 焦信笑着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我一定做好这件事。” 我嘱托道:“那左玉怡还是有几分姿色,你要盯严这帮武士,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坏事来。” 焦信道:“我知道了。” 回到王府,却见客厅仍然亮着灯光,隐然听到阵阵笑声,我分辨出起其中一个是楚儿,另外一个男声倒有些陌生,却不知什么客人会在夜晚来访? 带着满腹的疑虑我向客厅走去,却见楚儿正陪着一名蓝衫儒生说着话。那儒生分明是我们在求子村前遇到的那位要为我卜卦的袁天池。 楚儿看到我进来,微笑着站起身来道:“殿下,袁先生已经在这里等待你多时了。” 这袁天池不来找我,我也要想办法找他,此人当初给我造成茗儿在童男童女之中的假象,却不知他究竟是何目的。 我在袁天池身边坐下,微笑道:“袁先生这次来究竟有什么指教?” 袁天池笑道:“袁某此次前来是受人所托!” 我眉峰微动,却不知何人委托袁天池前来找我? 袁天池道:“有人让我告诉公子,小郡主和曲姑娘平安无恙。” 我霍然转过头去,目光盯住袁天池道:“什么人让你来捎信的?” 袁天池表情平静无比,缓缓放下手中茶盏道:“他不让我说,袁某向来重视承诺,也不会说。” 我真挚道:“袁先生,我女儿还在襁褓之中,她母亲日夜都以泪洗面,凄惨度日。还请你帮我一个忙,告知她的消息。” 袁天池道:“太子殿下,他让我告诉你,小郡主和曲姑娘全都无恙,你不必为此担心,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你们必然可以一家团聚。” 我低声道:“托你捎信来的是不是采雪?” 袁天池淡然笑道:“我绝不会说。” 我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坚持追问。 袁天池道:“袁某此次前来,还为了提醒殿下一件事情。” 我饶有兴趣道:“袁先生说来听听。” 袁天池道:“五百童男童女被救出,炼丹炉已经倒塌,那十余名方士也被百姓杀死,可是这件事仍然没有结束,歆德皇仍然会找新的方士去为他炼丹求药。殿下有没有想过根除这件事的方法?”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还没有时间去想,袁天池说得没错,歆德皇绝不会因为这次的挫折而断了求仙炼药的念头,或许会变本加厉。 袁天池道:“歆德皇之所以屡出昏招,和他身边的这帮方士也有相当的关系,殿下须得想一个法子,让他亲君子远小人,不要再给左逐流等人可乘之机。” 我微笑道:“袁先生既然这样说,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办法,胤空洗耳恭听。” 袁天池道:“袁某不才,对于养生之道颇有心得,说句不自谦的话,我要比歆德皇身边的那帮方士强上许多。” 我微笑道:“袁先生想帮我?” 袁天池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想帮你,而是有人让我帮你。” 我淡然笑道:“我怎么知道袁先生究竟会不会骗我?” 袁天池道:“太子殿下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一定会将我带到歆德皇的面前。” 我呵呵笑道:“天下间很少有人比我更加自负,袁先生恰恰就是其中的一个。” 袁天池道:“我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太子殿下能够放心让我去为歆德皇炼丹长生吗?” 我虽然无法证实,可是心中坚信袁天池这次的前来肯定和采雪有关,采雪的身上到底有怎样的秘密,她为何不亲口对我说呢? 袁天池学识的渊博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整个上午,他都在和歆德皇谈论养生之道。歆德皇原本低落的情绪因为他的到来变得开朗了许多,不时发出开怀的笑声,反倒是我这个太子被冷落在一旁。 我趁机前往御医房,去找周渡寒,抵达御医房,周渡寒刚好背着药箱从外面行医归来,看到我,恭敬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我笑道:“周太医无需跟我如此客气。” 周渡寒道:“太子来找微臣有什么事情?” 我微笑道:“我手下有人生了疾病,特地找周先生为他看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周渡寒道:“太子既然吩咐,微臣一定照办。不过……微臣还要先帮珍妃配好药送去。” 我微微一怔,脱口道:“珍妃娘娘她怎么了?”我这才想起歆德皇寿辰之日,并没有看到珍妃出现,原来她竟然病了。 周渡寒道:“珍妃娘娘只是感染了风寒,本来并不严重,可是她近日的心情好像不好,病情反复多日,仍然未见好转。” 我心中黯然,珍妃之所以这样定然是因为我的缘故。可是在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歆德皇的耳目,我如何能够见她? 周渡寒道:“不如这样,今晚我自行前往王府去为太子的手下诊病。” 我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心中却失落到了极点。 回到养心殿,袁天池仍然在和歆德皇继续高谈阔论着,我本想告辞离开,歆德皇喊住我道:“胤空,你过来一起听听,袁先生的见解的确高妙至极。”自从和我达成了默契之后,他对我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 我心中暗道:“这只不过是投你所好,我不会有什么兴趣的。”表面上却一脸谦恭的坐在一旁。 袁天池微微一笑,继续开始讲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仙道话题。 我唯有耐心的洗耳恭听,真不明白歆德皇怎会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东西,不过这袁天池讲得绘声绘色,旁征博引,听起来竟像是真有此事一样。或许人越是到了将死之时,越是对长生充满了希冀,不知道等我老了会不会像歆德皇一样?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我不由得微微一怔,昨日宫内的动乱刚刚才平息下去,不会又发生什么事情吧。 这时小太监落寞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喘息道:“启禀……陛下……大……大事不好……清月宫那边忽然起火了……” 我霍然站起身来,怒吼道:“你说什么?” 没等落寞重复完这句话,我已经向清月宫的方向跑去,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母亲平贵妃的灵位仍然放在那里,对我来说清月宫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我来到清月宫的时候,火势已经基本上被遏止住,十几名小太监正在拎着水桶,浇灭仍然在燃烧的火苗。 我一脚踹开宫门冲了进去,火势虽然已经变弱,可是室内浓烟滚滚,熏得我睁不开眼来,我按照原来的记忆,终于摸索到母亲灵堂的位置,只是那里早就已经化成一堆灰烬,愤怒让我的身躯剧烈的颤抖起来,我仰首发出一声狂吼。 大踏步走出宫外,抓住一名小太监,我怒吼道:“混帐东西,什么人引发的大火?” 那小太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张面孔变得毫无血色。 远处传过来一阵疯狂的笑声:“龙胤空!火是我放的,我就要烧死那个贱人……我要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呵呵……呵呵呵……”静德妃嘶声尖叫着,两名太监正拼命架着她向淑德宫走去。 我整个人完全被怒火点燃,全速冲了上去,两名太监吓得挡在静德妃面前,跪倒在地上道:“太子殿下……娘娘不是存心的……” 静德妃笑道:“谁说我不是存心……我就是存心的……你害得我母子不能相见,我要让你尝尝同样痛苦的滋味……” 我我进了双拳,痛苦宛如毒蛇一般咬噬着我的内心,我可怜的母亲!死去多年竟然还要遭受这贱人的摧残:“滚开!”我发出一声低吼,我的双目之中流露出凛冽森严的杀意,没有人可以侮辱我的母亲,我要让她以百倍的痛苦来偿还所做的一切。 静德妃被我的眼神所吓倒,她有些惊恐的向后退去:“你……你想做什么……” 我一脚踢到挡在面前的太监,一步步向她逼去,咬牙切齿道:“我今日便杀了你这贱人!” “太子殿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去,却见远处站着几位刚刚听到消息赶来的嫔妃,正中一人在玉锁的搀扶下,弱不禁风,更觉楚楚可怜,正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珍妃。 她几时的这声呼唤,将我从失控的边缘上重新拉了回来。我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去,我已经是大康的太子,再不是昔日那个默默无闻的大康三十一皇子。 对付静德妃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为何要选择这最为愚蠢的一种呢? 我缓缓走向静德妃的面前,用仅仅我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我发誓,要让你的每一个子女不得善终!” 静德妃的眼眸中闪过惊恐至极的目光,她的瞳孔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惧意,此刻方才知道害怕已经太晚了。 众人看到我终于放过了静德妃,一个个开始散去。我来到清月宫被烧毁的门前,黯然拍了拍门柱,周围的小太监生恐我心情不好,迁怒于他们,吓得悄然逃到远处了。 玉锁搀扶着珍妃走过我的身边,我低声道:“你身体可曾好些了?” 珍妃的美眸中流露出难以割舍的缠绵情意,她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我一直都在想你……” 我的身躯凝滞在那里,许久方才回过头去,珍妃的倩影已经消失在远处。 经历大火浩劫之后的清月宫,越发显得清冷凄凉,宫墙已经被熏成黑色,凄凄枯草已经被烧光,不少地方仍然在冒着缕缕的青烟。 我黯然坐在宫内的石椅上,回忆着往日和母后在此生活的一点一滴,我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空中零星的飘起了雪花。我的血液和思绪仿佛也被这寒冷的空气所凝固。地面由黑到百应该过了很长时间,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刹那间的事情。 一柄雨伞为我遮住了头顶的落雪,我听到楚儿悠然的叹息声。 我的思绪终于回到现实中来,楚儿心疼的为我扫去身上的落雪,柔声道:“你快成一个雪人儿了。” 我有些僵硬的笑了笑,用力舒展了一下双臂,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 楚儿道:“我真的没想到姑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她也是一时糊涂,这件事我不会继续追究。” 楚儿泪光盈盈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我握住楚儿的柔荑,轻声道:“傻丫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楚儿的俏脸紧紧贴在我的手臂之上,两颗晶莹的泪水缓缓流了出来。 小太监落寞挑着灯笼从远处走来,恭敬道:“太子殿下,我在宜宁宫为您和王妃准备了房间,你们今晚若是不会王府可以去那里歇息。” 我点了点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再呆一会儿便离开。” 落寞道:“我这就为殿下去准备车马。” 我携起楚儿的纤手,走入被烧得焦黑的宫殿,深情道:“我从出生起,便在这宫中度过,母亲便是在这里教我读书写字。” 楚儿挽住我的臂膀,陪着我回忆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历数着每一件往事,母亲对我的关怀与教诲仿佛仍然在耳边回荡。 我和楚儿回到王府的时候,周渡寒已经那里等待多时,没有我的允许,其他人不敢让他去见邱逸尘。 我歉然道:“让周先生久等了。” 周渡寒微笑道:“太子无需客气,我也是刚刚才到。” 我点了点头道:“周先生,胤空恐怕还要委屈你一下。” 周渡寒道:“太子请便。” 我亲自用黑布蒙上周渡寒的眼睛,轻声道:“周先生今晚看到什么事,什么人,我希望你全部忘记。” 周渡寒微笑道:“周某在宫中行医多年,其中的规矩我是懂得的,太子不必多虑。”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这才让唐昧亲自驾车将他送出城外。 楚儿目送周渡寒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此人信不信得过?” “周渡寒为人耿直,深谙宫中的处事之道,应该没有问题。再说他双目被蒙,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他分不清位置的。” 楚儿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又道:“胤空,你打算何时返回宣城?” 我低声道:“康都的局势仍然没有稳定,现在离开为时过早。我想在这里再逗留半个月左右……”我停顿了一下又道:“趁着这段时间,我想重新在王府之中,为母亲设一个灵堂。顺便让工匠将清月宫修葺一下。” 楚儿理解我对亡母的那份深情,轻轻点了点头道:“娘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孝心。” 翌日清晨,我和楚儿一起前往皇陵祭祖,这也是每个被册封的太子按理遵循的祖训。车队离开康都向东南行进二十里左右,抵达大康皇陵的范围之内。这里的皇陵延绵起伏共有十一座,其中包括大康历代的国君,和两位英年早逝的太子,他们死后也按照帝王的仪式隆重葬在皇陵之中。 我在宗庙中拜祭了列位先皇,又当场书写了一篇立志铭,这将被镌刻在石碑之上,是我登上太子之位的见证。 大康的开国皇帝拓帝后来出家,所以他的遗体并没有埋在皇陵之中,现在的陵墓只有他的衣冠冢。我象征性的在他的陵墓前祭祀之后,和楚儿步行来到太子龙胤基的陵前。 我扫去贡台上的积雪,拿出事先准备的祭品,恭恭敬敬的放在陵前。郑重跪下,楚儿虽然不知道我为何对这位故去的皇兄因何如此尊敬,可是也随着我跪了下来。 我恭恭敬敬的行九叩之礼,内心中默默道:“父王,孩儿来看你了,你昔日没能完成的志向,孩儿将一点点的为你完成。” 我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玉瓶,里面盛放着母亲的骨灰。他们若是在天有灵,现在应该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泪水沿着我的面颊肆意奔流,只有在父亲的墓前,我才知道自己竟然无法控制心中的情绪,我倒出一杯酒满满的洒落在墓前的雪地上,终有一日,我会将父母的骸骨安葬在一起。 楚儿轻声道:“这里埋的就是前太子吗?” 我点了点头道:“他是我心中最尊敬的人!” 太子陵前有一面石碑,通体无字,父亲生平并未登上帝位,所以他的功过没有资格镌刻在石碑之上。石碑的基座之上有两个历经风吹雨打早已模糊的字体,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辨认出,上面是“秋梧”这两个字,母亲曾经多次书写过这两个字,我一直都不明白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从字面上来看,乃是秋天里的梧桐,难道这预示着他们定情的地方? 我小心的将碑前的杂草清除了一遍,直到黄昏才和楚儿离去。 这次的风波,让我成功剪除了兴王和静德妃在宫内势力,左逐流一方,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可是左东翔拱手让出了御林军统领的权力,新任御林军统领是秦淤季,乃是翼王当初一手提拔的将领。 左东翔虽然被降为龙骧军副统领,可是因为正职空缺,龙骧军实际上的权力仍然握在他的手中,想要进一步打压他,需要等待其它的机会。 在关押左玉怡七天之后,我授意焦信悄然将她释放,杀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况且我并不想将左逐流过早的逼入绝境,让他不惜一切的来对待我。 清月宫被焚事件之后,歆德皇让人将静德妃迁往别处,或许是考虑到多年夫妻间的情义,他对静德妃并没有深责,只是让工匠抓紧修葺清月宫,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补偿。 楚儿和翼王都知道清月宫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对此都深感内疚,我表面上虽然说不会继续追究,可是内心中早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静德妃加倍的偿还。 “姐夫!”翼虎乐呵呵的拿出一沓拜帖走了进来。 我看了看他,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自从我登上了太子之位,前来拜会我的便络绎不绝,我对此的做法是一概不予理会。 翼虎道:“宫内的落寞公公在门外恭候,要不要见他?” 我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落寞笑眯眯走了进来,跪倒道:“奴才落寞参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皱了皱眉头,我最讨厌的就是宫内的这些繁琐礼节,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有什么事情赶快说。” 这些太监最善于的就是察言观色,落寞看出我的不悦,微笑道:“奴才这次来,是特地通知太子,清月宫已经修葺一新,若是太子有空,可以移驾前往那里看看。” 我露出一丝笑意:“好吧,我跟你入宫去看看。” 本想去叫上楚儿一起过去,没想到楚儿至今仍然没有起床,这在以往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我来到床前,轻轻拍了拍楚儿的香肩,楚儿睁开美目,舒了一口气道:“我怎么又睡着了?” 我笑道:“或许是这两日太过疲倦了,外面太阳都老高了,再不起来,恐怕屁股都要烤糊了。” 楚儿娇嗔道:“你就会胡说!” 起身懒洋洋打了一个呵欠,仍旧显得疲倦,我心中一动,搂住她香肩道:“你该不是有了吧?” 楚儿俏脸绯红道:“休要胡说……”随即声音又低了下来,轻声道:“不过……我这个月的月事至尽还没有来呢……”说完羞得扑入我的怀中,我惊喜非常,激动道:“看来那求子树果然灵验。” 楚儿轻声道:“还不能证实呢……” 我呵呵笑道:“我正要入宫,刚好把周太医请过来,让他为你把把脉,不就清楚了吗?” 楚儿娇羞满面,轻轻点了点头,又嘱托道:“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他人知道,我就怕不是真的。”楚儿期待这个孩儿已经许久,越是这样,内心之中越是紧张。 我笑道:“你放心,周太医看过之前,我决不让他人知道。”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楚儿带给我的喜讯,让我将几日的不快顿时忘却,我又温言呵护了楚儿一番,这才跟随落寞向皇宫而来。 走出王府,却见翼虎仍然在门前忙得不亦乐乎,有送拜帖的,有送礼物的,王府门前竟然排起了一条长队。 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起当日自己仍然是三十一皇子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能出现如此的场面,人果然是这世界上最现实的动物。 看到我出来,翼虎迎了上来,微笑道:“姐夫,我按照你的意思将礼物退了回去,可是很多人放下拜帖和礼物转身便走,我便是追赶也来不及。 我淡然笑道:“你按照上面的名字,逐一给退回去。” 翼虎挠了挠头道:“恐怕一个月也弄不完。” 我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一计,低声道:“既然这样,你把所有送礼的人名整理出来,过两日空闲的时候,将他们请过来,当面退给他们。” 翼虎笑道:“还是姐夫有办法,我马上就去做! 第一百三十五章【强弱】 清月宫在工匠的精心修葺下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貌,如果不是地上偶尔可见的焦黑之处,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落寞在我身后微笑道:“太子殿下,这里和原来已经没有任何的分别了。” 我淡然摇了摇头道:“我却已经不认得这里了。” 落寞显然没有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迷惑道:“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呀……” 我慢慢向远处走去,母亲的灵堂已经不在,这里再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清月宫对我来说和寻常的宫殿并没有任何的不同,无论修复得如何巧妙,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经不复存在了。 和清月宫同时修复得还有寿辰之日被毁去的炼丹房,不过清月宫是按照原貌修葺,炼丹房却是在原址之上推倒重建。 我原本打算去御医房找周渡寒,途经炼丹房遗址的时候才惊奇的发现了这里的变化,炼丹房的围墙部分已经完成,走入其中却发现那座青铜炉鼎已经被重新立起,炉鼎的正西方一座用原木搭建的楼宇已经完成了大体的结构。 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楼宇共有七层,即便是在皇宫之中也算是最高的建筑,因为只是框架,现在还看不出楼宇真正的建筑风格,我仰首望去,却见一人站在七层之上,微笑着望着我,却是主动请缨为歆德皇炼丹的袁天池。 袁天池微笑道:“太子殿下既然如此好奇,何不上来看个究竟?” 我沿着已经完工的木梯一步步走上高楼,整座高楼现在还只是框架,仰首便可以看到天空,随着步步登高,俯首向下望去,心中不由得有些慌张,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慢慢来到七层之上,袁天池所站立的地方是长宽各越一丈的木板,前方的凭栏尚未完工,站在上面的确是胆战心惊。 我虽然向来胆大,可是这时也不禁小心的站在木板正中,不敢向前多迈一步。 袁天池笑道:“太子无须担心,这座小楼的结构相当坚固,不会坍塌的。” 我淡然笑了笑,俯首望去。却见下面工人的身影已经缩小了许多,一阵冷风吹过,只听到木楼吱吱嘎嘎的作响,我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双拳。 袁天池道:“人在高处的时候,越往下看,内心就会往往越觉得恐惧,克服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仰望天空。”他深邃的双目遥望苍穹,低声道:“当你看到天空中自由飘逸的云层,你就会感觉到整个身心会变得轻松起来。” 我按照他的话向空中望去,但见空中一朵宛如丝絮般柔软的云彩轻悠的飘荡在天空之中,我和天的距离仍然和原来一样,我的心情果然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袁天池道:“我喜欢站在高处,因为这里会让我忘记生死……”他回过头来向我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我曾经有一次几乎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当我就要从高处跃下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天空。我感到自己距离她时那样的遥远,于是我开始向高处攀登,可是我爬得越高,感觉自己距离她越是遥远,我甚至可以看到云潮在我的身边涌动,我可以看到太阳在我的脚下升起,可是我却依旧无法触及到天空。” 袁天池的眼眸随着云彩的变幻显得越发的深邃,他低声道:“从那时起,我真正看透了生死,世上烦心的事情本来很多,我又何必去苦苦强求,一切顺其自然才是人生的真谛。” 我笑道:“这就是世俗之人和世外高人之间的区别。我永远做不到袁先生那样的心境。” 袁天池微笑道:“人的追求本就不同,太子追求的是江山社稷,陛下追求的是长生不老,而袁某只求能够溶入这自然之中,随遇而安的生活。” 我淡然一笑,目光投向远方,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到皇城的全貌。 袁天池道:“太子心中一定在想,既然我无欲无求,为何又要参与到这世俗之中?” 我笑道:“胤空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因为袁先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过我有一事想不通,像袁先生这种看破红尘的高人,当初怎会想到去自尽?” 袁天池的目光古井不波:“没有那次的经历,袁某也不会看透红尘。” 我感叹道:“如果世人都像袁先生这样,这人世之中便不会再有纷争。” 袁天池道:“太子相信这世上可能没有纷争吗?古往今来,哪朝哪代能够真正的平息纷争?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平息纷争呢?” 我低声道:“想平息世上的纷争,最好的方法便是将分裂的土地统一,让百姓生活在共同的国土之中,没有疆域,没有界限。” 袁天池道:“太子有没有想过,统一的过程将有多少的百姓流血,多少的家园被毁?这代价是不是太过沉重?” 我淡然道:“任何事都会有代价的,如果能够实现统一,所有的流血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袁天池道:“看来太子现在已经以强者自居,看待问题的方法恐怕已经改变了许多。”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不知袁天池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所在。 袁天池道:“袁某不才,大胆提醒公子一句,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不外乎强弱之分,然而强弱却并非永久不变。老子在《道德经》中曾经说过: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尽了天地间势力变化的现象。” 我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袁天池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必然有他的一番深意。 袁天池道:“一切事循环相生,则弱必生强,强必转弱,弱是强的成长基础,强也会反成为转弱的起点。因此,老子强调‘守弱’,弱者道之动也。柔弱者所以能胜刚强,在于弱者较容易‘存活’下去,显现柔弱面,使其更易于保存生机,随着时间的发展,原先的弱者会转为强者,但变强以后,又可能趋于弱。如何使自己永不转弱,也就是老子所谓的‘守弱’之道。” 我联想起自己从入质秦国,到被俘东胡,一步步能够走到今日的位置,便是迎合了老子的守弱之道。我今日已经贵为太子,正如袁天池刚刚指出我从弱者已经转变为一个强者,也许我自己并未觉察到。可是我的心态随着位置的变化已经悄然改变了。 我恭敬道:“还请袁先生指点守弱之道。” 袁天池道:“守弱的要诀,就是虚怀若谷,永远努力找出自己的弱点,便可以维持住‘转强’之势。不让刚强之气显出来,反而可以长久维持住内部的坚韧。然而一般弱势之人,却很难懂得这层道理。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够忍住弱势,多数人急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强大,以致于经常冒险投机,一着不慎,只怕会惹来提前败亡的命运。 ” 我内心一凛,袁天池已经看出我迅速膨胀的雄心壮志,这句话分明是提醒我守住弱势,才是保住转强的根本。 袁天池道:“其实太子早已懂得了这个道理,袁某或许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我深深一揖道:“多谢袁先生指点,胤空今日获益非浅。” 袁天池淡然笑道:“太子无需如此大礼,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不想太子日后造下太多的杀戮。眼前的八国,大康已经沦为弱者,太子势必不会去欺凌他国的百姓,若有一日大康由弱转强,太子或许会想将大康的强势展现在列国面前,如果有这样的一天,太子还请记住今日袁某的这番话,百姓在为王者的面前永远都是弱者,太子千万要守住自己的强势,让百姓永远忍住弱势,只有这样,江山社稷才能够固若金汤。” 我重重点了点头,袁天池对我的提醒极为关键,他的用意让我将来善待百姓,而我却联想到了更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过了许久,袁天池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会为歆德皇炼丹两年,两年之后,我便会离开这里。” 我心中暗道:“究竟是何人能够让袁天池甘愿牺牲两年的时光来帮助我?难道真的是采雪吗?” 袁天池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微笑道:“太子不必妄加猜度,我这两年本来就想找一个清修之所,修建这座七星楼,恰恰可以成为我潜心修行的地方。” 辞别袁天池后,我到御医房请了周渡寒,出宫后径直向王府而去。 行进到福生巷的时候,却见一位少女骑在马上堵在道路的中央,刚好拦住我们车马的道路,我看得真切,那少女正是左逐流的女儿左玉怡,不禁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左小姐是第二次拦住我的去路了?” 左玉怡美眸之中流露出冰冷的目光,冷冷道:“太子殿下,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不知道是否方便?”这次她表现的竟颇有礼貌,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我点了点头道:“前面就是我的府邸,左小姐可以去我的府上说话。” 左玉怡指了指街角的茶楼道:“我去那里等你!”她说完调转马偷先行向茶楼而去。 我莫名其妙的笑了两声。 唐昧道:“她是不是想找公子的麻烦?” 我摇了摇头道:“她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你送周先生先回王府,我去看看她究竟搞什么花样!” 唐昧神秘一笑,低声道:“弱势能够将她纳入府中倒也不错,或许能让左逐流心甘情愿的为公子所用。”他很少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恐怕我和左逐流今生今世都不会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左玉怡的俏脸冷若冰霜,她的姿容虽然比楚儿稍逊,可是也能够称得上出众,再加上她显赫的家世,在大康国内是众多公子王孙正想追求的对象,却不知道因何道现在还没有嫁出去,难道是仍然对上次我选楚儿没有选她耿耿于怀? 或许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我和她之间看来并没有什么缘分,当初我和楚儿和她之间的选择,其实就是在翼王阵营和左逐流之间的选择,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姑且不论翼王对我的帮助,单单是楚儿和我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是任何的事情无法取代的。 左玉怡冷冷道:“为什么要绑架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她真的是向我兴师问罪来了。我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吹去表面漂浮的茶叶,轻声道:“左小姐看来对我有些误会。” 左玉怡道:“我亲耳听到大哥和爹爹说的,绑架我的人就是你!” 我淡然笑道:“看来左小姐对你的父亲和兄长深信不疑,我倒想问你一句,弱势我将你绑架,你以为我会让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吗?” 左玉怡一双美眸中充满了愤怒,她颤声道:“我知道你恨我爹爹,可是为何卑鄙到要用我来要挟他?” 我缓缓放下茶盏:“左小姐其实不该管太多男人的事情,否则活着会很累。” 左玉怡的眼圈忽然红了起来,她大声道:“龙胤空,我根本就和你毫无瓜葛,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于我?” 我不禁苦笑道:“左小姐的这句话是从何说起?” 左玉怡咬了咬下唇道:“当初你选妃之事,便让我成为整个大康的笑柄,现在又生出诡计,将我劫持,不仅如此,你还四处散播谣言,想尽一切办法坏我名声,龙胤空,我那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待我?你恨我爹爹,便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跟他较量,何必在背后搞这些阴谋诡计。”她情绪激动之际,娇躯都颤抖了起来,好不容易才稳定了情绪,咬牙切迟道:“你在别人的眼中是位高权重的太子,可是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 “住口!”左逐流的声音霍然在门外响起,我和左玉怡同时都是一怔,都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左逐流掀开雅室的门帘走入房中,神情复杂的望向女儿:“玉怡!你怎敢如此对太子说话?”他的身后还跟着脸色阴郁的左东翔,看来这父子两人是追踪左玉怡来到了这里,此情此景,两人不会想到我和左玉怡有什么私情吧? 左玉怡诧异道:“爹爹!”从她惊诧莫名的表情,我可以相信她们父子三人并不是事先串通。 左逐流道:“东翔,你先带玉怡回去,我和太子有几句话要说。” 左东翔点了点头,牵起左玉怡的手臂,向门外走去,临行之前,仍然不忘向我投来憎恨的目光。他这次被贬和我有直接的关系,对我仇视也是理所当然。 看着这对儿女走出茶馆,左逐流的目光才转向我,歉然一笑道:“小女性情顽劣,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见怪。” 我笑道:“左相国哪里话来,令爱性情直爽,胤空内心中也是仰慕得很呢。” 左逐流微微一怔,马上呵呵大笑了起来。 我邀请他在对面左下。 左逐流道:“这丫头从小便被我娇纵惯了,不懂得什么礼数,她胡说的那些话,太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向自己的茶盏中添上热茶,漫不经心道:“左相国的几位子女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日后大康少不得用到他们的时候。” 左逐流道:“左某也不想他们日后有什么太大的作为,只求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不无嘲讽道:“这好像不是左相国应该说的话。” 左逐流微笑道:“太子莫要忘了,左某不但是大康的相国,还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我点了点头,忽然道:“左相国还记得当初我前往汉国之时,你在清风楼为我送行的情形吗?” 左逐流握住茶盏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凑到自己的唇边,轻抿了一口茶水,放下道:“左某记得。” 我笑道:“左相国饮用玉瑶春的时候,还用着青铜杯吗?” 左逐流的唇角露出一丝让人费解的笑容,许久方道:“左某是一个执著的人,一旦认准的事情,终生都不会改变。” 我低声道:“如果明明知道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仍然执迷不悟,好像有愚鲁之嫌。” 左逐流呵呵笑道:“事情没有真正的结果以前,谁对谁错,谁又能真正分清呢?” 我终于明白,左逐流绝不会投入到我的阵营之中,只有除去他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因为左逐流的目的并不是拥立勤王称为大康的皇帝,他的真正目的恐怕是谋夺我龙氏的天下,寻常的富贵权力又岂能打动他的内心? 回到王府,却见周渡寒满脸喜色的从我房内出来。我慌忙迎了上去:“周太医,怎么样?” 周渡寒神秘一笑道:“这件事还是由王妃亲自对你说吧。” 我从他神情上已经猜出了七八分,顾不上跟他寒暄,慌忙冲入房内。 楚儿满面娇羞的迎了上来,喜悦之色已经无所遁形,娇声道:“胤空!”便投身入怀,我抱着她温软的娇躯轻声道:“是不是真的?” 楚儿喜不自胜的点了点头,玉臂揽住我的脖颈,我俯身深情的吻了吻她的樱唇:“乖楚儿,回头我要好好的奖励你一下。” 楚儿领会错了我的意思,在我胸口捶了一记道:“你不可以再生出那些想法,初始的时候要好好的安胎……” 我呵呵笑道:“我只是打算给你买些礼物,你居然想到了那种事情,你怎么变得如此好色?” 楚儿啐道:“你这坏蛋。明明是你在误导我。” 我笑着抱起楚儿的身子,来到床边将她小心放下,嘱咐道:“从今日开始,我不允许你做任何的事情,安安心心的为我照顾好这个孩儿。” 楚儿笑道:“若是终日一动不动,我岂不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小肥婆?” 我在她俏脸上吻了一记道:“不管什么时候,楚儿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美的。” 楚儿俏脸绯红的垂下头去,心中的甜蜜已然荡漾在笑靥之中。 我特地嘱咐周渡寒,切莫将楚儿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茗儿和曲诺的事情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的眉目,我生恐对手会对楚儿不利。 送走周渡寒,正看到焦信和翼虎从城外回来见我。想起今日左玉怡对我那些奇怪的言论,却不知焦信对她做了什么。 我将焦信喊到书斋,低声道:“我让你好生将左玉怡放了,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情?” 焦信笑道:“殿下放心,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将她饿了几顿,又找了两名手下吓了吓她,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怎么殿下忽然会有此问?” 我笑道:“没什么,只是今日被这丫头阻住了去路,没头没脑地将我骂了一顿,说我让人四处散播谣言,坏她名节。” 焦信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我故意板起面孔道:“混小子,你笑什么?” 焦信道:“不过我的确让人散播了些谣言,故意传言,她在被俘期间让人给侮辱了,现在已非完璧。”焦信狡黠一笑,继续道:“虽然并不是真有其事,不过经过街头巷尾的传播,想必也够她受的。” 我笑着骂道:“你小子够损的,知不知道名节对一个女人极为重要,尤其是左玉怡这种没有出阁的少女。难怪她会如此恨我,当街拦住我兴师问罪来了。” 焦信道:“左逐流多次对殿下不利,这次给他女儿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我点了点头道:“刚才我见到左逐流了。” 焦信微微一怔,低声道:“他是不是找主人求和了?” 我摇了摇头道:“这老狐狸只不过是跟踪女儿来到这里,并不是向我求和,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 焦信道:“殿下难道就任凭这个老狐狸继续逍遥下去?” 我叹了口气道:“左逐流行事谨慎,我暂时捉不到他谋反的证据,再说康都的形势刚刚稳定下去,我不想再掀波澜,若是仓促下手,恐怕只会两败俱伤。” 焦信深有同感道:“左逐流的实力不容小觑,最好的办法就是逐渐的削弱他的力量。”他忽然笑道:“有句话,焦信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客气的?” 焦信道:“我觉得左玉怡好像对殿下有特别的好感。” 这句话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左玉怡两次拦截我的表现已经说明,她对我当初选楚儿而舍她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这不但说明她的妒忌心极重,也不能排除她对我产生情愫的可能。 焦信道:“殿下为何不从左玉怡入手,大乱左逐流的阵脚呢?” 我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沉吟片刻方道:“这件事决不可以。第一,左玉怡为人妒忌心很重,并不是一个称为妻子的合适人选,第二,即便是我能够得到她,也不会改变左逐流的立场和观点,第三,我若是向左玉怡示爱,我的妻子和家人将会激烈的反对。单单这三点理由已经决定,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可能。这件事以后你不可以再提起!” 焦信正色道:“属下明白了!” 我想起邱逸尘的伤势,低声道:“邱逸尘这两日有没有好转?” 焦信州了皱眉头道:“比前两日好了许多,不过仍然不能下床,听周太医说,他是被射伤了肺腑,想要康复恐怕需要一些时日。” 我点了点头道:“再过几天,我就会和王妃一起返回宣城,你先留下来照顾看他,等到他的伤势完全恢复,再护送他回去。” 焦信恭敬答应了下来,他又道:“翼虎和我已经将那些送礼商人的名单整理了出来,具体哪天将他们请来还等殿下定夺。” 我想了想道:“这件事由我出面还是不好,回头我找雍王商量商量,由我来请客,退还礼物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去办。” 这时候翼虎在门外敲了敲房门道:“姐夫,你老朋友来拜访你了!” 我和焦信停下对话,起身走了出去,却见长廊处一个肥胖的中年人笑眯眯站在那里,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却是久违了的钱四海。 我哈哈大笑了,大步迎了上去,热情的抓住了钱四海肉乎乎的双臂:“四海兄,真是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钱四海受宠若惊,面团似的大脸蒙上了一层奇特的光彩,小眼睛也顿时明亮了许多,他激动道:“我还当太子已经将小民忘了!” 我故意板起面孔道:“我龙胤空是这么势力的小人吗?” 钱四海笑道:“太子不是,太子决不是!”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向翼虎道:“翼虎,你去吩咐厨房马上准备酒菜,送到水月阁去,我要和四海兄好好的痛饮一番。” 钱四海恭恭敬敬的端起酒杯道:“小民恭贺平王登上太子之位。” 我指着钱四海笑着摇了摇头道:“四海兄啊四海兄,你怎么越变越虚伪了?我们乃是患难与共的交情,无论我处在何种位置,在我心中始终都将四海兄看做我的兄长一样。” 钱四海被我这句话差点没感动到流下眼泪,颤声道:“四海感动之至,殿下的这片友情,足以让四海受用终生。”他这句话倒没有错,单凭他和我的交情,他日后在大康的生意只会更加顺利。 我和钱四海碰了一杯,饮干杯中酒水道:“四海兄,我上次入秦之时,你刚巧身在大康,所以我们未曾相见,这次要好好的罚上你几杯。” 钱四海道:“四海应该受罚!”他痛快的连饮了三杯,方道:“我前些日子忙于为歆德皇运送穆山石,所以很少在秦国停留,现在新宫的工程暂时停歇了下来,我比原来清闲了不少。” 我笑道:“四海兄最近的生意如何?” 钱四海苦笑道:“勉强度日,自从大康与秦国结盟,南方诸国已经悄然开始抵制我们两国的货物,海盐的销路自然减少了许多,现在主要的生意都是大康和东胡……”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北胡赤鲁温那边因为我上次的爽约,对我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笔生意我始终做不下来,太子殿下如果有机会,能否帮我和赤鲁温再解释一下?” 我点了点头道:“赤鲁温和我的交情非同一般,替你解释很容易,不过现在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北胡可汗拓跋醇照对国内的商人实行高压政策,试图将他们的腰包的银子掠夺过来,赤鲁温刚刚损失了不少财产。” 钱四海不由得感叹道:“天下局势动荡,可怜了我们这帮生意人。” 我心中暗道:“可怜的岂止是他们这些生意人,恐怕最可怜的是普通的百姓吧。” 我放下酒杯道:“四海兄这次从秦国回来,那边有什么消息?” 钱四海道:“自从和大康结盟之后,国内的形势已经稳定了许多,沈驰一死,肃王燕兴启变得老实了许多,最近他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我微笑道:“燕兴启一直都想当皇帝,现在恐怕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伺机反扑吧。” 钱四海叹了口气道:“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得太多,不过秦国现在的局势已经是每况愈下,若是再发生什么动乱,恐怕整个国家就会陷入无序之中。”他停了停又道:“中山国的百姓又开始闹事了,两国的使臣正在磋商此事,如果无法达成协议,只怕中山国君张智成又会重提独立之事。”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恐怕又是汉成帝在背后捣鬼,那张智成向来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迷离】 钱四海道:“如果局势继续恶化下去,恐怕我们这些商人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我微笑道:“其实局势越是动荡,经商的机会反倒越多,关键在于你对时局的把握。” 钱四海笑道:“所以我特地来请太子殿下为我指点迷津。”他终归不失商人狡猾的本性。 我想了想道:“四海兄,你尽管放心,只要我能够帮上你的的地方一定竭尽所能,你要记住只要战事响起,各国对于物资的需求将会大幅增加,巨额的利润就触手可及。”我也是从赤鲁温当初的经营上受到的启发。 钱四海其实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他低声道:“殿下,四海以后便按照您的吩咐。” 我禁不住大笑了起来,钱四海也陪着我嘿嘿笑了起来。 我让雍王龙天启将所有送礼的商人请到谛仙楼,借龙天启之手将礼品全都送还给他们,这件事很快便被宣扬出去,我成功的在百姓心中竖立起清廉的形象,礼品有价,声望无价,在这一点上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将楚儿送入翼王府中,让她和父亲能够好好相处几日。康都从表面上看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百姓也因为我登上太子之位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御林军统领一职终于敲定,前釜城守将赵啸扬调任康都,称为御林军的新一任统领,我虽然和赵啸扬没有什么交情,可是赵啸扬和翼王的关系相当密切,他的父亲赵国睿生前曾经是翼王最好的朋友,赵国睿年轻之时便死于大康征讨晋国的战争之中,是翼王照顾赵啸扬母子的生活,并将赵啸扬抚养成人。对他来说,翼王如同他的父亲一般。 翼王微笑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抚须道:“胤空,你败了!” 我看了看棋盘,苦笑道:“岳父棋艺高超,小婿望尘莫及!” 翼王哈哈大笑道:“你今日根本就心不在焉,我这也是胜之不武!” 楚儿在一旁莞尔笑了起来,为我和翼王分别奉上香茗。 翼王道:“胤空,你好像心事重重,不知所为何事?” 我微笑道:“我只是有些牵挂宣城的事情。” 翼王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是不是想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道:“燕韩之战迫在眉睫,我想尽快和燕国结下盟约。” 翼王道:“说起来你们的确已经在康都停留了很长时间,的确应该回去了。”言语之中显得颇为惆怅。 楚儿道:“爹爹若是舍不得我们,便跟我们一道去宣城看看,欣赏一下绿海原和阴山的风光。” 翼王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恐怕还无法离开。” 楚儿不解道:“为什么不能离开?歆德皇已经当众说过,不再让爹爹上朝,爹爹何不趁此机会落得个清闲,再说你去宣城也可以指点我们如何发展。” 翼王道:“啸扬就快回来了,我怎么都要和他见上一面再走。” 楚儿娇声道:“爹爹对啸扬哥哥总是偏心一些,让我这个亲生的女儿都有些妒忌了。” 翼王笑道:“说起来啸扬已经整整四年未曾回来了。” 楚儿道:“啸扬个个实在太过份了,我和胤空成婚的时候,他都没有过来道贺。” 翼王道:“这怪不得他。他镇守边陲,没有陛下的旨意,岂敢擅自回京。”他转向我道:“胤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打算后天就走!” “这么快?”翼王看了看女儿,楚儿挽住父亲的手臂道:“不如这样,爹爹处理完康都的事情便前往宣城,好不好?” 翼王笑道:“你该不失想让我去给你们抱孩子去吧?” 楚儿俏脸绯红,羞道:“爹爹又笑女儿。” 翼王乐呵呵道:“放心,你生产之前我一定会赶到宣城,我要好好的抱一抱我的乖外孙!” “爹爹!”楚儿羞得将螓首躲在翼王的背后。 我也不禁笑了起来,说起来,我从心底期望楚儿怀的是个男孩,可是我在人前从来不流露这件事,我不想给楚儿造成任何的压力。 楚儿当晚就主宰翼王府,陪父亲多说一些话儿。我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返回王府,而是带着阿东和车昊来到城外的求子树前,一来是为了还愿,二来是祈求茗儿平安。 我静静站在求子树前,虔诚的上香祈祷。仰望树梢的顶端,我和楚儿当日所投掷的求子结仍然高高的挂在枝头,袁天池的那番话重新涌现在心头,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天际,我深深舒了一口气,康都的事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从歆德皇的手中得到了外事权,以我现在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顺的实施我的计划。 我的沉思被一声轻笑所打断,抬头望去,却见一位白衣少女静静站在前方高岗之上,微风轻动,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一般。 我的呼吸在瞬间停顿,那少女竟然是久违谋谋面的幽幽,我静静望着她,她默默看着我,彼此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心中强烈的思念。 阿东和车昊来到我的身边,我伸手向他们作出了一个止步的动作,缓缓向幽幽走去。 “你总算肯见我了!”我微笑道。 幽幽不无哀怨的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你来见我,难道不怕我再次陷害你?” 我低声道:“你舍不得!” 幽幽轻轻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我恨不能生啖你的血肉。” 我笑道:“只要你喜欢,我随时愿意奉上身体的任何部份。一见到幽幽,我忍不住就想出言挑逗。 幽幽的俏脸飞起两片红霞,她看了看不远处戒心十足的阿东和车昊,轻声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点了点头道:“我这就让他们离开。” 幽幽道:“算了,他们愿意跟着便跟着。前面有家香雪庐,我有些饿了,我请你去吃饭。” 我笑道:“在我的印象中,好像你还从未请过我。” 幽幽嫣然笑道:“请客的是我,付账的是你。” 红泥火炉煨上陶制沙锅,里面母鸡的香味四处弥散开来,另有铜炉,烫上两角美酒。配上一碟花生一碟茴香豆,再加上美人相伴。我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幽幽伸出柔荑为我将酒杯添满。 我微笑道:“怎么?这次是不是打算留下陪我了?” 幽幽轻声啐道:“龙胤空啊龙胤空,你何时才能改掉好色的本性?” 我笑道:“你不正是喜欢我这一点吗?” 幽幽端起酒杯送到我的手中,轻声道:“你女儿失踪了这么久,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提起茗儿,我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叹了口气道:“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仍然找不到她的下落……”我凝视幽幽道:“当初你所说的欺骗我的人是采雪吗?” 幽幽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我照实回答道:“我遇到了一位名叫袁天池的人,他透露给我一些茗儿的消息,让我尽管放心,茗儿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还说不久以后我们就会一家团聚。” 幽幽点了点头道:“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你女儿的事情。” 我放下酒杯道:“你有茗儿的消息?” 幽幽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你的女儿,可是我相信她应该在我师傅的手中。” 我曾经怀疑过是冷孤萱劫走了茗儿,现在从幽幽的话来看,应该确信无疑,不过采雪和她又是怎样的关系?采雪又为何带走曲诺呢? 幽幽道:“师傅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如果想换回你的女儿,便尽快将燕国的玉门关、崇府、铁赤城三座城池拿下!” 我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了冷孤萱的真正意图,低声道:“是不是缪氏宝藏便在这三座城池之中?” 幽幽并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按照那两张藏宝图,没有意外的情况下,缪氏宝藏应该在这三座城池之中。” 我心中暗道:“我给冷孤萱的那幅地图给我改动了多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三座城池之中未必能够找到宝藏,不过眼下我正准备对燕国用兵,答应冷孤萱倒也无妨。” 幽幽道:“师傅让你半年之内拿下这三座城池,否则你便等着为女儿收尸吧。” 我冷笑道:“她虽然武功高强,可是政治方面却连一个孩童都不如,拿下三座城池并不是打败三个对手,说得容易,让她自己做来看看!” 幽幽道:“我师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向来说得出做得到,如果你不按照她说得去做,恐怕她真的会将你女儿杀死。” 我心头一阵愤怒,猛然在桌上拍了一记,面前的酒杯被震倒在桌上,酒水倾洒了出来。 站在窗外的车昊和阿东听到动静想要冲进来,我向他们摆了摆手,缓缓平复心情,向幽幽道:“我并不是针对你,冷孤萱实在是欺人太甚。” 幽幽轻声道:“这件事你还是自己考虑,最好不要触怒了我师傅。她就算无法对你下手,可是你身边的亲人不可能时刻都有人保护……” 我默默点了点头,心中闪过一丝杀机,只要让我找到机会,我绝不会放过冷孤萱这个妖妇的性命。 我和幽幽碰了一杯,将酒水饮尽,低声道:“采雪究竟是不是魔门中人,袁天池和她又有何关系?” 幽幽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你说的采雪我并不熟悉,不过若是没有她的帮助,即便是师傅也无法悄然从你的王府中带走你的女儿。” 我的内心一阵刺痛,幽幽的这句话等于告诉我,采雪果然背叛了我,是她协助冷孤萱劫走我了的女儿。 幽幽有些同情的看着我,轻声道:“袁天池和采雪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过他并不是魔门中人,他曾经找过我师傅几次,此人武功应该相当高超,师傅对他也是礼让三分。” 我的心中涌起一阵说不会出的浮躁,采雪的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她为何一直对我隐瞒至今,可是回想起当初她陪我同甘共苦的那段日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那个不惜生命来掩护我的善良女孩会背叛我。从袁天池目前的表现来看,他并不像要害我,他和采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我再次重复道:“当初你对我说过,最信任的那个往往就是欺骗我最多的那个,究竟是不是采雪?” 幽幽的目光望向窗外,许久方道:“我不想骗你,我对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采雪和魔门有关。” 我内心巨震,幽幽所说的是谁,我已经明白了,如果当初欺骗我的那个人不是采雪,那么只有轻颜,这个和我合体双修的美丽少女自从秦国一别,便杳无音讯,她欺骗我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从我身边骗取无间玄功吗?我凝视幽幽,其实她何尝不是在欺骗我,她所说的这些话,又有几句我能够真正相信? 幽幽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发生过的事情,我也不愿说,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什么人在骗你,什么人才是真心对你好。” 我伸出手去,握住幽幽的柔荑,她象征性的正拖了一下,然后便任由我握在手中,我深情道:“冷孤萱并不值得你为她付出这么多,离开她好吗?” 幽幽的目光渐渐的转冷,她轻轻挣脱了我的大手,轻声道:“是师傅抚育我成人,我绝不会背叛师门。” 我大声道:“明明知道她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你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幽幽缓缓摇了摇头道:“许多事永远无法解释清楚,正如明明知道一个人不可以去爱,可是有人却仍然失去理智的去想去爱他……”她的美眸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我从中看到了我的身影,泪光摇曳,我的身影消散无形,而我的心仿佛也随之陶醉了…… 我夹起一块鸡肉,小心的去骨后放在幽幽面前的小碟中。 幽幽妙目居然红了起来,轻声道:“你好像还是头一次待我这么好。” 我捻起面前的酒杯:“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每次相处都是你来找我,而且找我的时候都是奉了师傅的命令。” 幽幽露出意思忧伤的笑容,她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两颗晶莹的泪水顺着娇美的俏脸缓缓滑落,此刻我丝毫不怀疑她对我的真诚,有些事情是无法伪装的。 我再次握住她的纤手,低声道:“答应我一件事情,忘记你的师傅,忘记所有的一切,今晚我们的心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幽幽的娇躯微微一颤,她泪光盈盈的望着我,我心中的幽幽再不是昔日那个反复无常的妖女,她一样有感情,一样有痛苦,只是藏匿得比许多人更深罢了。 时至今日,我在很多地方仍然不够成熟,我往往会感情用事,甚至会冲动,或许正是我的这一点才是我最大的魅力所在,也许等到有一天我的心中再也没有激情,再也没有这样的冲动的时候,我也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所以我抛下了车昊和阿东,我和幽幽携手走入香雪庐东侧清幽静谧的竹林,夜风轻送,带来些许的寒意,我们相握的手却温暖着,我们的内心被千丝万缕的柔情紧紧缠绕包围着。 月光透过竹林投射在我们的身上,在衣衫上落下斑驳的投影,脚下竹叶发出的沙沙声,与摇曳的青竹交织成一曲自然的乐章。 两只夜宿竹林的鸟儿被我们惊起,扑打着翅膀从林中飞出。 幽幽痴痴的望着那些鸟儿,许久方道:“有些时候真的很羡慕这些鸟儿,它们活得要自在得多。” 我微笑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便像一只鸟儿,在枝头飞来飞去。” 幽幽嫣然笑道:“我飞给你看!”她纤足轻轻点在竹叶之上,娇躯轻盈的凌空飞起,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轻轻飘荡在青竹的梢头,夜风将她的衣裙吹向身后,勾勒出她娇躯曼妙的轮廓。 我没有她那样的轻功,只能望而兴叹。 幽幽的手中掷出一条白绢,系在我的腰间,轻声道:“我带你飞!” 我的身躯在幽幽的牵拉下离地而起,竹海瞬间已经位于我的脚下,我失声大叫着来到了幽幽的身边,就要撞到她的时候,幽幽的玉臂轻轻揽住我的腰间,帮助我停了下来。 我们脚下的绿竹弯了下去,我和幽幽并肩坐在绿竹之上,我们的身体随着绿竹不断的起伏。 坐在高处才能清晰的看到皎洁的明月,我搂住幽幽的香肩。她螓首终于靠在我的肩头,水银般的月光包围着我们。 “如果能永远都这样该有多好……”幽幽梦呓般说道。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幽幽缓缓睁开了眼睛,对我的深情早已没有任何的掩饰:“世上没有永远的事情,只要你能够记住今夜,能够记住和我相处的这段时光,我就已经满足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幽幽她放不开的恐怕不止是冷孤萱,我不会给她压力,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冲破一切的束缚,投入我的怀抱…… 我在翌日清晨来到皇宫向歆德皇辞行,歆德皇正在养心殿按照袁天池给他的方法练气,见我进来,乐呵呵道:“胤空,你来得正好,袁先生这两日教给我一套练气修行的心法,我照着他的方法修行,感觉精神体力都比往日强上许多。” 我笑道:“袁先生本来就是当世奇人,父皇按照他的方法修炼肯定会大有裨益。” 歆德皇让我坐下,这才道:“你这么早来见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我恭敬道:“父皇,孩儿离开宣城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歆德皇皱了皱眉头道:“我早就知道你会离开。”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凝视我道:“按照大康的规矩,太子需要留在康都辅佐朝政,你现在已经无需管理那些领地了。” 大康历朝历代的确有这样的规矩,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我是断然不会留在康都的,我微笑道:“孩儿的责任是辅佐朝政,在眼前的形势下,孩儿最应该去的仍然是北疆,只有将相对贫瘠的北疆治理好,才能迅速的让大康恢复昔日的强盛。” 歆德皇冷笑道:“你若是不想留下,总会找到充分的借口。” 我笑道:“其实父皇的身边并不缺少能人的辅佐,左相国内政外交都是高手,翼王也是用兵如神的一代名将,我留在康都更显多余,再者说……”我意味深长道:“父皇自己的心中也不想我留在这里吧?” 歆德皇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晃了晃脑袋道:“你说得不错,我压根没有想留你,既然你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做父亲的又怎会阻拦?” 我心中暗道:“你才没有这么明智,这次只不过是明明知道我离开康都都已经称为定居,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我故意道:“父皇对左相国怎么看?” 歆德皇漫不经心道:“很好啊,难道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我摇了摇头道:“孩儿对左相国并没有什么看法,不过我总觉得父皇赋予他父子在康都的权力太大,终归什么不是好事。” 歆德皇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你将左东翔的御林军统领罢免,我也没有反对。我对左相国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跟随我多年,一直对大康忠心耿耿,不会有什么谋逆之心,你恐怕多虑了。” 他既然如此相信左逐流,我自然也不便继续说下去。 歆德皇道:“胤空,新宫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忘记了。” “父皇放心,孩儿马上就开始筹备这件事情。” 歆德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想到一件事:“对了,我想封袁先生为国师,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袁天池虽然是我一手送入宫内,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便能够得到歆德皇如此的信任,看来他的心机比表现在外的更加深不可测,此人是敌是友还很难说,以后对他还要多多提防,有机会见到采雪的话一定要问个清楚。 我微笑道:“父皇还是先征求一下袁先生的意思,他毕竟是世外高人,未必喜欢尘世之中的功名。” 歆德皇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我回头先问问他。” 此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恭敬道:“陛下。后宫几位娘娘的病情这两日又加重了许多,您昨日说中午会过去探望,究竟还去不去?” 歆德皇部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这种小事,还要我亲自去吗?”他忽然看了看我:“胤空,你去帮我给她们送些上好的燕窝过去,我马上还要听袁先生讲解道法呢。” 我心中不觉一怔,我是太子,生病的是皇妃,虽然说辈分有别,可是由我去探视毕竟于理不合,难道我和珍妃的事情被人发觉?歆德皇说出这番话究竟是有意试探,还是真的老糊涂了? 歆德皇见我没有应声,继续道:“怎么?这件小事都不愿为朕做吗?几位娘娘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是她们也是你的母妃,你尽些孝道也是应该。” 我慌忙道:“孩儿这就去做!” 走出养心殿,却见玉锁和其他几个宫女站在殿外。她在人前表现得很好,从来不敢跟我打招呼,更不敢向我提及珍妃之事。[吾爱文学网] 看来珍妃定然也在生病的嫔妃之中。 我来到她面前道:“玉锁,带我去普缘宫,父皇让我将燕窝给珍妃娘娘送去。”打着歆德皇的旗号,我这次也算是奉旨探病,自然理直气壮了许多。 玉锁掠过一丝惊喜的眼神,遇到我平静的眼眸,吓得马上垂下头去,低声道:“奴婢这就为太子殿下引路。” 我们来到御花园的长廊之上,看到四下无人,我方才问道:“珍妃娘娘的病情究竟怎样了?” 玉锁眉目红了红,禁不住流下泪来,泣声道:“这两日是越发严重了,连床榻都下不了了。” 我心中一阵隐约作痛,珍妃的病情加重定然有我的原因在内,我抵达康都这么久,除了在清月宫前和她匆匆一面,再也没有和她相聚过,更没有说过任何安慰的话语。 玉锁道:“陛下已经三年不入后宫了,他现在除了修道,再也不会关注其他的事情。” 来到普缘宫,周渡寒也正在这里为珍妃诊病,看到我亲自过来,他慌忙上前见礼,我微笑道:“父皇政务繁忙,让我替他过来探望一下珍妃娘娘。” 周渡寒道:“娘娘刚刚服过药,现在在房内休息呢。” “周太医,珍妃娘娘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周渡寒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珍妃娘娘得的是心病。” 我心中一阵忐忑,难道我和珍妃的事情被他觉察了? 周渡寒道:“不但是珍妃娘娘,现在后宫的不少皇妃都得了心病,只不过是症状的轻重不同,表现也各异。” 我有些奇怪道:“怎会如此?” 周渡寒道:“后宫之中每位皇妃娘娘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得到陛下的宠幸,这也成为她们生活的最大支柱与目标,现在陛下潜心修道,自然冷落了这些娘娘们,她们得心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不禁笑了起来,心中明白,珍妃的病情是因我而起,跟歆德皇绝对扯不上关系。周渡寒虽然说得婉转,我也听出了其中的关键,歆德皇年事已高,已经对男女之事没有任何的兴趣,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长生修道的上面。 周渡寒果然繁忙,他刚刚为珍妃诊治完病情,然后又去其他的皇妃那里诊治去了。 珍妃躺在秀榻之上,几日不见她显得又憔悴了许多,我将歆德皇让我带来的燕窝放在床头,恭敬道:“珍妃娘娘,父皇让我给你送一些上好的燕窝过来,供你补养身体,早日康复。” 珍妃应该已经从玉锁的口中知道我到来的消息,她的表情无比平静,俏脸转向一旁,虚弱道:“烦请太子殿下代我谢谢陛下……”她的话语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喘息良久方才道:“太子殿下要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此时玉锁将守在床前的宫女支了出去,宫门自然是不敢关上的,玉锁站在门外为我们把风。 我鼓足勇气,来到床前,一把将珍妃的娇躯紧紧抱入怀中,珍妃激动的娇躯微微颤抖,樱唇凑到我的嘴前,香舌轻吐,和我缠绵的互吻起来,良久方才垂泪靠在我的怀中,轻声道:“你好狠的心……为何不来看我……”我无言以对,大手探入她的衣襟之中,用力抚摸着她的娇躯,珍妃黯然道:“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我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 我附在她的耳畔轻声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和你厮守在一起。” 珍妃凄然笑了起来,然后紧紧拥抱住我的身躯:“虽然我明明知道你在骗我,可是……我仍然好开心……” 她的纤手探入我的衣襟,轻轻抚摸着我强健的身躯,她的抚摸不由得让我激动了起来,如果这里不是后宫,如果不是为了避人耳目,我一定会将她压在身下,抵死缠绵。 “你长大了……”珍妃的美目中饱含着泪水。 我深情道:“在你的面前,我永远都是当年的龙胤空。” 我捧住她的俏脸,小心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一定会让你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 珍妃无声的啜泣起来,她哭得不能自已,说不出任何的话,只能拼命地点头,我再次吻住她的樱唇,品尝着她微咸的泪珠,用自己的温柔安慰着珍妃伤痕累累的芳心。 第一百三十七章【往事】 因为邱逸尘的伤势仍然没能完全康复,我让他暂时留在康都疗伤,焦信和翼虎两人留下来照顾他。 离开康都之日,又有无数百姓前来为我送行,我在百姓心中的位置是越来越重要了。 楚儿有孕之后,反应颇为激烈,每日进食很少,刚刚上车便睡了过去。我让队伍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以免楚儿受到路途的颠簸。 我们的行程因此而变得缓慢,两日之后,方才进入康都以北的琢城,琢城的地方官员早就开始留意我返回的消息,率领士兵在城外十里长亭处迎接。 琢城是大康较为富庶的州郡之一,原来隶属于鼎王胤宗,后来因为距离康都相对较近,鼎王本身多病,又被歆德皇收了回去,胤宗也被特许迁往康都养病,这在康都诸郡之中是一个特例。 现任知府裘三胜也是一个口碑很好的官员,陈子苏为我搜集大康官员资料的时候,曾经专门提醒我留意此人,说此人是个不错的管理人才。 看到天色已晚,再加上我想借机考察一下裘三胜,所以当日便在琢城留宿。 等到楚儿睡了,我方才来到门外,裘三胜一直都在驿馆的院落中候着,恭敬道:“太子殿下,我已经让人在鸿雁厅准备了酒宴。” 我摇了摇头道:“酒宴就免了,我早就听说裘大人将琢城处理得井井有条,你带我去街上走走。” 裘三胜笑眯眯点了点头,微笑道:“琢城西门处有一家‘月角楼’的酒馆,风味独特,素席尤其是一绝,我们不如就去那里。” 我叫上唐昧和和车昊,换上便装。跟随裘三胜一起向月角楼而来,琢城街道宽阔,百姓富足,虽然已经是入夜,可是沿街叫卖的商贩仍然很多。商品琳琅满目,这在大康其他的地方很难见到。 我饶有兴趣的在市场中流连,不时去摊边询问当地的民生,得到的都是满意的答复,看来裘三胜治理内政的确有一套。 我走入月角楼的店门,刚巧与一位女尼擦肩而过,走出两步我忽然想起那女尼的面貌竟然有几分熟悉,仔细一想竟然是当初在秦国伽蓝山慕云斋所遇到的圆慧,说起来秋月寒还是她的师叔呢。 圆慧应该没有注意到我,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唐昧看到我神情有异,低声道:“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悄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女尼有些脸熟?” 唐昧经过我提醒,这才想了起来,惊声道:“她是慕云斋的圆慧,当初我还和她交过手呢。” 业懔说阃返溃骸澳闱那母着她,查清她的落脚之处,马上回来向我禀报。?br> 唐昧领命后,马上跟了上去。 裘三胜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酒宴,酒菜虽然精美,可是我心系圆慧之事,多少有些心不在焉,酒过三巡,唐昧从外面返回,附在我耳边道:“已经查到了她的下落。” 我点了点头,起身向裘三胜告辞。 裘三胜从我的举动已经猜测到,我一定有事情要做,他深谙为官之道,我步做声,他自然不敢多问,婉转的表示要派人护卫。 我拒绝道:“我还想在这城内走一走,你不必费心了。”裘三胜只好作罢。 离开月角楼,唐昧方才道:“公子,圆慧落脚的地方就在城内的宣诗庵,距离这里不到一里,刚才她应该是过来化缘的。” 我皱起眉头道:“当日我在汉都,秋月寒神秘失踪,也许圆慧知道她的下落。” 唐昧道:“她刚才还到药店买了一些草药,大概是为人治病用的。” 我越发觉得蹊跷,这件事我必须要查探一个究竟,一来秋月寒对我有恩,她曾经多次救我,而且亲自传给我内功心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同我的师傅一般。二来,我想查清轻颜是不是像幽幽所说的那样狡诈,做出了许多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们三人悄然来到宣诗庵前,这座庵堂处于闹市之中,门前有两棵遮天蔽日的梧桐树,将庵堂的匾额都遮住了大半。 夜色已深,宣诗庵的大门紧闭,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扣响了门环。 过了许久,庵门方才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尼姑,一双眼睛颇为灵动,看到我们几个显得有些惊奇,眨了眨双目道:“几位施主,夜色已深,现在已经不能上香了。 我微笑道:“小师父,我们来并不是为了上香,而是未了拜访一个人。” 那小尼姑笑道:“即便是拜访,也要等到明天了,夜深人静,施主进入庵内恐怕诸多不便。”她伸手想将庵门关上。 我慌忙阻拦住,低声道:“敢问这位小师父,里面有没有一位法号圆慧的师傅?” 小尼姑摇了摇头道:“这里并没有你说的人。”看她的神情并不想作伪,难道圆慧并不在这里,或者是她已经改变了法号? 唐昧道:“小师父,我刚才明明看她进来过,你再想一想,手中拿着提盒的那个。” 小尼姑笑道:“施主说的是仪慧师姐,她并不是你们所说的圆慧。” 我惊喜道:“我们想找的就是她,劳烦小师父为我们引见。” 小尼姑道:“既然如此,我去禀报一声,不过她愿不愿意见你们我可不知道。”她关上庵门,旋即又打开,笑盈盈道:“我忘了问你,施主该如何称呼?” 我微笑道:“你只需告诉仪慧师傅,龙胤空前来拜见她。” 那小尼姑怔了怔,惊声道:“你……你是太子殿下?” 我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一个平静的声音道:“仪缘,请太子他们进来吧。”却是圆慧不知何时起出现在门前。 我缓步走入庵中,微笑道:“圆慧师傅,好久不见了。” 圆慧淡然道:“我听说了你要从琢城经过的消息,特地引你前来相见。”她看了看唐昧道:“你一路跟踪,只可惜轻功还差些火候。” 唐昧不觉有些汗颜。 我笑道:“圆慧师傅有事找我吗?” 圆慧低声道:“你随我来!” 我跟着她向后方的院落走去,唐昧和车昊本来想跟上来。没想到圆慧冷冷道:“我只是让平王跟来,并没有喊你们两个。” 我慌忙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两人。 走入拱门,经过一条细窄的长廊,后方的三间庵堂出现在面前。圆慧低声道:“要见你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师叔!” 我内心中激动到了极点,没想到秋月寒果然从壁垒森严的汉国皇宫之中逃了出来,整件事情她是最清楚的一个,我终于可以搞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圆慧带我带到左侧的那间庵堂,轻轻扣响了房门道:“师叔,他来了。” 里面一个虚弱的声音道:“你……让他进来吧……” 我缓缓推门走了进去,却见青灯之下,一位灰衣女尼背身坐在蒲团之上,向来她就是秋月寒无疑,却不知她究竟何时遁入空门? 我内心之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 秋月寒慢慢转过身来,我身躯猛然一震。却见秋月寒一双秀眉已经完全成为白色,仅仅是一年不见,她的样貌竟似老了十岁,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原本深邃宛如秋水的眼眸,也变得毫无神采,暗淡无光。 秋月寒凝视我的脸庞,许久方才点了点头道:“你终于来了。”她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我盘腿在蒲团上坐下,恭敬道:“秋前辈,当日在汉都一别,却不知你去了哪里?” 从她的目光之中读不到任何的喜怒哀乐,所剩下的只有漠然。秋月寒平静道:“我本以为抱定必死之心,可是我却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一颗心怦怦直跳,生恐秋月寒下面的话会击碎轻颜在我心中完美的形象。 秋月寒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青光盈盈的***:“胤空,你有没有发现,当日的事情全都是冷孤萱精心布下的局?” 我没有说话,一颗心不断的想下沉了下去,幽幽的话不断回荡在我耳边,我最信任的人往往是欺骗我最多的人,轻颜为何要这样做?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秋月寒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她轻声道:“或许你已经发现,只是不愿这一切被证实而已。” 我艰难道:“是不是轻颜出卖了你?” 秋月寒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她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当日你被冷孤萱劫持,是轻颜通知我过去救你,我当时只顾着救你,却没有想到,一切怎么会如此凑巧,而轻颜又怎会如此及时地通知我……从那时起,冷孤萱精心策划的一个圈套便开始展开,我赶到铁旗楼的时候遇到了慕容初晴和厉紫菀,我从他们的手中救下了轻颜……”秋月寒忽然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莫名的悲凉。 我能够体会到她的心情,当日如果不是轻颜的背叛,她绝对可以全身而退。 秋月寒道:“我被慕容初晴重创以后,轻颜及时出现在我面前,是她将我救到昭阳宫的酒窖之中,她虽然竭力伪装,可是我仍然看出她的伤势远远没有表现出的那样重,可是我生恐她知道我看出了真相,会对我下手,所以自始至终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我愤怒的握紧了双拳,一切我都已经明白了,轻颜和冷孤萱之间早有默契,难怪幽幽当日会指出这件事,而我却还误会了她。 秋月寒道:“你离去以后,我趁她不备将她打晕,悄然离开了酒窖,不过我重伤在身,没敢走远,就躲藏在昭阳宫堆放杂物的地方,等到汉国皇后将轻颜护送离去,我又返回了酒窖,本以为我会就此死去,可是天意垂怜,让我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女子……” “谁?”我轻声道。 秋月寒道:“大汉国师段晶,我没想到她会救我,将我悄然掩护出宫,又为我治疗伤势。” 想起桓小卓的模样我心中不觉一暖,可随即又想起轻颜,我的内心顿时被强烈的痛楚所充塞着,当日缠绵的情话难道全都是谎言?她究竟未了什么才这样做,难道未了那本无间玄功吗?区区一本武功秘笈,值得她作出如此的付出,不惜牺牲自己的贞操与感情吗?我痛苦的闭上眼睛。 秋月寒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一点我可以断定,你一定将无间玄功的不传之密告诉了她。” 我无言以对,许久方道:“秋前辈,轻颜……她……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秋月寒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因为……因为她便是冷孤萱的亲生女儿……” 我双目猛然睁大,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不啻于晴空霹雳,我喉头变得干涩无比,艰难道:“前辈说……说什么?” 秋月寒黯然道:“这个秘密我一直都隐瞒着,当年冷孤萱处于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勾引了魔门高手花逐月,两人悄然消失,那冷孤萱原本想从花逐月手中得到无间玄功的秘密,可是她在失踪的两年之中,竟然不能自拔的爱上了他,还为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我当日曾经听轻颜讲过这段往事,花逐月便是秋月寒一生中的挚爱,这段昔日的旧情显然对她极为重要,现在提及仍旧扰乱了她平静的内心,她的十指微微发颤,双眸之中蒙上一层凄冷的泪水。 秋月寒道:“冷孤萱当时身为玄冥教的圣女,必须保持处子之身,这件事若是让他人知道,只怕她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冷孤萱将生女之事隐瞒了起来,可是她的歹毒用心也被花逐月发现,花逐月悲痛之下带着女儿离开,临行之前,他将女儿托付给当时缥缈阁的主人。” 秋月寒闭上双目,两行泪水自她的面庞缓缓滑下,以她的修为仍然忍不住在我的面前落泪,足以看出那名叫花逐月的男子在她内心之中的位置是何等重要,当初的那段旧情对她的伤害是何等之深。 过了许久,她方才从痛苦中平静下来,轻声道:“师姐死后,我便是这世上唯一知道轻颜身世的人,我怎么都不通,冷孤萱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我有些吃惊道:“冷孤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秋月寒道:“轻颜身为缥缈阁的圣女,缥缈阁未来的主人,她没有理由会背叛本派,我思前想后,能让她和冷孤萱联手的唯一原因,便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我心中暗道:“只怕未必,如果冷孤萱知道轻颜是自己的女儿,她绝不会让轻颜牺牲自己的贞操从我的身上骗取无间玄功,难道这件事其中还有内情?”这件事我思前想后,仍然没有告诉秋月寒。 秋月寒道:“我抵达大康之后,便听说了你成为太子的消息,圆慧打听到你要从这里经过,我便让她将你引来,好将轻颜的事情告诉你。” 我恭敬道:“多谢秋前辈如此信得过我。” 秋月寒叹了口气道:“我死后,缥缈阁一方再也无人能够维系,冷孤萱一统魔门的日子恐怕就在眼前……” 听她话中的意思,好像将不久于人世,我不禁关切道:“秋前辈,你的伤势难道还没有痊愈?” 秋月寒凄然一笑:“只怕终生都不能痊愈了。” 我内心之中暗自嗟叹,如果不是被轻颜和冷孤萱联手设计,秋月寒也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秋月寒道:“缪氏宝藏不仅仅和魔门息息相关,也和整个中原百姓的存亡有关。若是让冷孤萱得到,东胡人的实力将进一步增强,到时候受苦的就是整个中原的百姓……” 我重重点了点头道:“前辈放心,胤空绝不会让冷孤萱得逞。” 秋月寒凄然笑道:“你虽然机缘巧合得到那本无间玄功,只可惜始终不能做到心无旁骛。武功方面的进境毕竟有限。这也难怪,像你这种为政者毕竟志不在此。”她喘了口气道:“冷孤萱早晚都会出手对付你,以后你还要多多小心。” 我冷笑道:“她便是再厉害,也抵不过我手下成千上万的兵马。” 秋月寒道:“我们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可是毕竟还是有些师徒的缘分。” 我恭敬道:“在胤空心中,早已将前辈当成了自己的师傅。” 秋月寒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我并未教你什么。” “前辈多次救胤空于危难之中,如此的大恩,胤空将永铭于心。”我真挚道。 秋月寒点了点头,她拿出一枚碧玉指环,神情郑重的交到我的手中:“这枚指环,乃是缥缈阁无上的信物,师姐死后便将此枚指环委托给我,让我有一日交到轻颜的手中,……现在看来,我只怕无法按照师姐的意思去做了。” 我凝视那枚指环,却见指环在灯影的映照下,其中仿佛有一条青龙在游动,玉质温软,雕工上乘。我见惯奇珍异宝,知道此物珍贵无比。 秋月寒道:“我将指环交给你,便是让你替我保护缥缈阁,让这帮缥缈阁的弟子,千万不要被冷孤萱赶尽杀绝。” 我郑重点了点头道:“前辈放心,我一定做到。” 秋月寒道:“楚州有座梅花谷,我死后想葬在那里,听说那里是你的领地。” 我低声道:“胤空会将整座梅花谷送给前辈。”看来这梅花谷对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否则她不会选择那里作为长眠之所。 秋月寒温婉笑道:“用不着这么多,方寸之地足矣……” 她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轻声道:“你去吧,我临终之时自会让人将我的骨灰送往楚州。” 我不禁黯然神伤,看来秋月寒果然时日无多,不然她也不会向我提及自己的身后事。 七日之后我们一行终于返回了宣城,百姓听到我平安返回的消息,全都涌上街头欢迎我的归来。 这次的康都之行,可谓是有惊无险,成功地获得了太子之位对我以后的发展极为重要。抵达宣城的当日,陈子苏刚巧从秦国返回,从他脸上的表情我已经知道,这次出使的结果一定是相当的满意。 陈子苏和我来到书房之中,微笑着将和秦国拟定的协议拿了出来,又交给我一封晶后亲笔所书的信函,其中的内容自然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了。 陈子苏道:“我此次入秦,晶后亲自接见了我,她答应由秦国出面向燕国提出结盟之事,使臣已经前往燕国,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我笑道:“以燕国现在的局面,我们向他提出结盟,无异于雪中送炭,那李兆基肯定不会拒绝。” 陈子苏道:“我还忘了恭喜公子如愿以偿的登上太子之位呢。” 我哈哈大笑道:“这太子之位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 陈子苏正色道:“这太子之位绝不只是虚名,从此以后公子就有了代表大康的权力。” 我笑道:“父皇已经答应将外事权交给我。” 陈子苏笑道:“公子心中原来早已做好了打算。” 我笑道:“不过我也答应了父皇,由我出面为他建造新宫。” 陈子苏皱了皱眉头道:“是现在还是以后?” “我答应他,一年之内为他筹集到建造新宫的资金。” 陈子苏微笑道:“公子是想将从燕国得来的金钱用到新宫上面去吗?” 我狡黠笑道:“我只答应帮他建造,并没有说工期会吃许多长时间,也许父皇等不到住上新宫的那一天了。”我早就盘算好,这新宫建好,说不定主人早已换成了我,歆德皇今生都没有住上新宫的福气。 陈子苏道:“公子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对燕国用兵?”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陈子苏的问题,开口道:“陈先生以为我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 陈子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土地!” 我凝视陈子苏,静静期待着他的下文。 陈子苏道:“土地意味着更多的人口,人口可以满足我们征集更多士兵的需要,土地也意味着更多的资源。我们的粮食和物资会在短时间内得以大幅的提升,只有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土地,我们的实力才会迅速的扩张。” 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会心的笑意。 陈子苏道:“现在天下正处于极度动荡之中,公子扩张领土的机会已经到了。” 他来到我悬挂地图的地方,右手食指指向大康的周边列国。最终落在了燕国的土地上:“现在我们还没有与其他强国一较长短的实力,想打开局面,燕国便是我们的最好的选择。” 我点了点头道:“燕国现在已经脱离晋韩的联盟,随时都有灭国之忧。” 陈子苏笑道:“燕国的结局已经注定,就要看灭亡他的究竟是谁了。”他的手指沿着燕国的疆域缓缓而行:“燕国的北方是北胡,中间有瀚海沙漠相隔,北胡若是想南下侵略,必须首先涉过茫茫沙海,损失必然惨重,这也是一直以来北胡始终没有侵略燕国的原因。燕国的西方是烈焰山,南北纵横千里,刚好将燕国的疆域与西方小国相隔。燕国的南部是韩国,夺金之事发生以前,两国之间有着牢不可破的攻守盟约,现在这盟约终于被撕毁。” 陈子苏转过身来,望向我道:“燕国的东方便是我们的最好的选择,大康在以往的历史上曾经多次侵略燕国,可是每次都被三国间的联盟所击破。从这一点来说,燕国对大康相当的仇视,这也是我们这次提出和燕国联盟最大的阻碍之一。” 我微笑道:“又秦国提出结盟之事,我们以参与者的身份置身其中,或许会好得多。” 陈子苏道:“现在的燕国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以一国之力根本没有办法与韩晋两国抗衡,更何况两国背后还有汉国和齐国的默默支持。” 我微笑道:“现在我们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了。” 陈子苏道:“子诉还有一个建议。” “陈先生但说无妨。” 陈子苏低声道:“燕韩之间的战争仍未爆发,我们最需要做的乃是和北胡重新修好关系。”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想起拓跋醇照当初对我所做的一切,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怒火,时至今日,他仍然没有将绿竹送还给我,丝毫没有愧疚之意。我明白陈子苏的用意,倘若将来我对燕国用兵,势必要顾及到北胡,只有稳固后方,方能避免拓跋醇照趁机攻击我的后方。 我叹了口气道:“拓跋醇照野心勃勃,早就对绿海原的土地虎视眈眈,想要和他恢复到原来的关系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 陈子苏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公子说得不错,上次你在北胡遇险,便已经证明拓跋醇照有杀你之心,而且他急于收回绿海原的土地,在国内竖立起自己的声威。可那时你只是大康平王,现在已经是康国的太子,未来皇位的继承人,拓跋醇照势必会重新考虑和你之间的关系。” 我冷冷摇了摇头道:“拓跋醇照绝非常人,他既然感觉到我的威胁,就不会轻易放弃对付我,否则因何到现在仍然没有将绿竹送回。” 陈子苏道:“据我所知拓跋醇照在国内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自从两胡战争之后,北胡的经济一落千丈,拓跋醇照急于在短期内扭转这种状况,所制定的政策有过于激进之嫌,因此而得罪了国内的大批商人,而且触及到不少王公贵族的利益,现在北胡国内悄然传播着对他的质疑之声。” 陈子苏停顿了一下又道:“以他的叔父格格勒王拓跋寿貅为首的反对势力现在已经是越发的强大,公开宣扬对拓跋醇照的不满。” 在北胡之时我便听赤鲁温说过这件事,也曾经考虑过从此事入手,我低声道:“陈先生的意思是从拓跋寿貅入手吗?” 陈子苏摇了摇头道:“我专门调查过此人,拓跋寿貅生性残暴,好大喜功,决不是能够成就大事的人,反观拓跋醇照却不同,他除了登上汗位之后,因为急于稳固自身统治而犯下盲动冒进的错误,其他的多数时候他所做的事情,都可谓深谋远虑。”他笑了笑向我道:“当初他想杀掉公子,也不是为一个正确的决定,若是他能够一统大漠,而公子统一了中原,你们便会是最大的对手,如果换一个位置,公子会不会想到将他先行除去呢?” 我不禁哑然失笑。 陈子苏道:“若是我们和拓跋寿貅联络,只会和北胡的关系更加恶劣,更何况他并不是北胡的当权者。” 我点了点头。 陈子苏道:“拓跋醇照上次未能除去公子,势必会重新审视你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他现在已经后悔当初的作为也未必可知。” 我叹了一口气道:“只怕他未必会这么想。” 陈子苏微笑道:“所以必须有人亲口提醒他这件事的利害关系。” 我望向陈子苏的双眸,陈子苏淡然笑道:“子苏不才,愿意去北胡出使,说服拓跋醇照放弃对公子的敌意,放回绿珠公主,重新修好彼此破裂的关系。” 我不无担心道:“北胡乃是虎狼之国,那拓跋醇照为人反复无常,我怎么能放心先生孤身一人深入险地?” 陈子苏笑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子苏只是一介书生,那拓跋醇照毕竟是一国之君,他就算如何暴戾,也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吧。” 我心中激动万分,紧紧握住陈子苏的双手道:“先生此行艰险异常,务必要多加小心。” 陈子苏道:“公子放心,子苏一定不辱使命 第一百三十八章【温馨】 苏离去以后,我缓缓展开晶后给我的密函,信笺上穿来淡淡的兰花香气,这香气对我来说竟是如此熟悉,它来自晶后身体的芬芳,我的双目不禁湿润了,飘逸俊秀的瘦金体字映入我的眼帘,字里行间流露着晶后对我浓浓的思念之情。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信笺的尾处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 内心之中那抹温馨竟似浓的再也无法化开,我深情的抚摸着那唇印,就像晶后来到了我的身边。 房门被轻轻叩响,我仔细收好了信笺,方才道:“谁啊?” “是我!”阿伊古丽娇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我这才想起自从回到宣城还没有和她见过面呢。 阿伊古丽一身红色长裙饰以异域风情十足的白色羔羊皮马甲,金色长发编成无数小辫,显得俏皮可爱,洁白如玉的俏脸上泛起两朵嫣红,越发显得娇羞可人。 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其中放着洗净的葡萄和冰瓜,婷婷袅袅来到我的身边,将托盘放在书案上,柔声道:“我今日从集市上买来的,龙大哥尝尝吧。” 我笑道:“没想到宣城这里也能买到西域的水果。”捻起一枚葡萄放入口中,只觉得酸甜可口,入口生津。 阿伊古丽嫣然笑道:“我最初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宣城这里的商品如此丰富,真正到了集市之上才发现,这里几乎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到,甚至连我家乡特产的玛瑙果也有得卖。” 我笑道:“玛瑙果我倒没有尝过,怎么没有给我带两颗尝尝?” 阿伊古丽笑道:“王妃喜欢食酸,我将玛瑙果都送到了她那里。” 我笑着点了点头,阿伊古丽也算有心,想当初楚儿曾经怀疑是她盗走了茗儿,从她的话中可以听出,她和楚儿之间的误会已经冰释。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向阿伊古丽道:“晚饭做好了没有?我有些饿了”自从她来到我的王府之中,她时常在厨房帮忙,多数时候都是她来通知我用饭。 阿伊古丽道:“今天恐怕要晚一些,厨师先给王妃做了适合她的饭菜。”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到城内转转,向阿伊古丽道:“你让易安伺候好王妃就行,叫上唐昧他们几个,我们去城内喝酒去。” 阿伊古丽美眸一亮,微笑道:“我知道城内有家西域风味的酒馆。不如今日就带你们去尝尝。” 我愉快的点了点头。 宣城经过新近几次的修建越发显现出一片兴盛的面貌,虽说已经入夜,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经商买卖的百姓,正如阿伊古丽所说,各方商品汇集于此,物资之丰富实属大康之最,这从另一方面也表明,我对领地的治理极为成功。 走如宣城城西的古兰街,这是新近才拓建的一条街道,风格以异域为主,各族客商云集于此,街道两侧开设了不少充满民族风情的酒馆。 阿伊古丽带着我们来到一座名为流沙楼的酒馆,这里的主人特定在院落之中铺满黄沙,门前饰以古朴的车轮。眼前的景物,让人恍如置身于沙漠之中。 我和阿伊古丽相视一笑,不觉想起当日我在瀚海沙漠之中救她的情形。 我低声道:“这里是不是秘阗国人开得?” 阿伊古丽摇了摇头道:“这里并非秘阗国人所开,老板是一位精绝国人,不过他们的风俗习惯和我们那里几乎完全相同。” 说话间,两位身姿窈窕的胡女走了出来,她们脸上虽然罩着面纱,可是腰腹处却暴露在外面,曲线玲珑的腰腹让人心跳加速,一步三摇,肚脐上饰以钻石脐环,与洁白细腻的肤色相映生辉,更觉得诱人无比。 唐昧低声道:“没想到精绝国女子衣着竟是如此暴露。” 阿伊古丽俏脸微红道:“我们那里的女子也是这般着装的。” 我哈哈笑道:“风俗不同,自然习惯不同,你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车昊笑道:“以后我们多来几次,眼睛就会适应了。” 我目光落在阿伊古丽绝美的俏脸上,心中暗道:“这名胡女如此穿着,便这样诱人,若是阿伊古丽穿上这身衣裙,岂不是更加妖娆?” 阿伊古丽似乎猜出我内心所想,俏脸红得越发厉害了。 跟随那两名女子步入酒馆,室内的陈设也是按照她们的民族风格建成,桌椅板凳都是陶土烧制,并未封釉,坐在上面有种粗糙温暖的质感。 阿伊古丽点了一只烤全羊,和几味果品,两名胡女为我们奉上酒水。 烤羊的味道很好,感受不到其中的膻腥气,入口鲜嫩滑软,烘烤的火候适中。我和唐昧等人吃得都是赞不绝口。 阿伊古丽道:“这里的烤羊是店老板亲自制作的,每道工序都马虎不得。”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大笑:“阿伊古丽姑娘过奖了,你能来便是我这小店的荣幸。”我转身望去,却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胡人老者走了近来,想来他便是此间的老板了。 阿伊古丽笑道:“格勒日伯伯。” 格勒日端着一盘牛肉放在桌上:“这是我刚刚做好地小牛坐臀,你们尝尝!” 他的厨艺的确出色,我称赞道:“格勒日老板果然做得一手好菜!” 格勒日笑道:“我们精绝国人,最擅长的便是烹调牛羊肉,我这厨艺在国内也就是普通。”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放在阿伊古丽面前道:“阿伊古丽姑娘,这是你帮我刺绣的工钱。” 阿伊古丽慌忙摆了摆手道:“哪里能用上那么多,你还是留下吧,作为我们这一餐的饭钱。” 格勒日笑道:“你为我绣了这么多的画儿,这些银子并不算所,至于这顿饭,我请了。” 原来阿伊古丽悄悄刺绣东西拿出来卖,没想到她内心居然如此好强,我不觉对她的喜爱又增加了几分。 格勒日道:“我不耽误你们吃饭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他转身正要离去,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格勒日慌忙冲了出去。 我向唐昧递了一个眼色,让他跟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昧很快便返回,笑道:“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名海芜族的奴隶跟这店中的伙计冲突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头道:“海芜族奴隶?” 唐昧解释道:“雅克围剿海芜族俘获了不少俘虏。便带到宣城变卖为奴,因为价钱便宜,已经成了众人争相抢购的对象。” 我淡然笑道:“雅克安答倒是生财有道,看来他最近挣了不少银子吧?” 车昊道:“海芜族虽然多次冒犯过我们,不过雅克的这种处理方式也有欠妥之处,只怕越是这样,海芜族人心中的反抗情绪便越强烈,而且有可能会影响到阴山其他的部族。” 我沉吟道:“你说的没错,这次我去绿海原要好好的跟他谈一谈。” 唐昧微感诧异道:“公子要去绿海原?” 我点了点头道:“慧乔和云娜她们都在那里。我回来后还没有见过她们呢。再说陈先生马上就要出使北胡,我打算送他一程。” 唐昧道:“陈先生那里要不要我陪着过去?” 我摇了摇头道:“我打算让突藉跟他过去。” 唐昧道:“突藉为人机警,加之本身又是胡人,跟随陈先生去,再合适不过。” 阿伊古丽轻声道:“龙大哥要是去绿海原可不可以将我也带上。” 我笑道:“怎么?你怎么忽然想去那里了?” 阿伊古丽道:“我听说绿海原风景优美。所以想去看看。”她长长的睫毛低垂了下去,逃避着我的目光。 我心中暗笑,她八成是想跟在我的身边。 我点了点头,道:“好吧,到那里散散心也好。” 我们一行在第二天的黄昏抵达了绿海原境内,云娜率领众骑士前往边境迎接。她身穿棕色皮甲,越发显得英姿飒爽。 在众人面前,云娜自然不能过多的流露对我的思念之情,饶是如此,她充满柔情的眼眸早已将自己的心事透露出来。 我笑道:“完颜大将军,怎么不在家抱我们的女儿。” 云娜娇媚的望了我一眼道:“我这次来并非是为了迎接你,我是来接楚儿妹子的。” 楚儿挑起车帘微笑道:“云娜姐姐辛苦了。” 云娜娇笑道:“我辛苦不算什么,恐怕以后该我们的楚儿辛苦了。” 楚儿俏脸微红,含羞道:“姐姐刚刚见面就取笑我。” 云娜道:“姐妹几个知道你已经有了身孕,都在等着为你贺喜哩。” 楚儿轻轻咬了咬下唇,神情甜蜜到了极点。 我们的队伍会合之后,重新向牧场行进。 我和云娜并辔行进在队伍的最后,云娜道:“这两日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呢。” 我笑道:“既然你们这么想我,今晚我就辛苦一些。好好的慰劳慰劳你们。” 云娜俏脸绯红,轻声啐道:“当上了太子,仍然这样没有正经。” 我低声笑道:“你究竟是喜欢我没有正经,还是喜欢我假正经呢?” 云娜看了看周围,悄声笑道:“你怎么我都喜欢。” 我心中一阵激荡,如果不是众人在场,我一定要将云娜揽入怀中好好亲吻一番。 云娜道:“对了,我还未告诉你呢,慧乔今晨生了。” 我惊喜道:“真的?男孩还是女孩?” 云娜低声道:“是个女孩……”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勉强笑道:“很好,很好……” 云娜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我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奇怪,我们的孩子中,怎么都是女儿?” 云娜安慰我道:“或许楚儿能为你生个儿子呢。” 我淡然笑道:“但愿如此吧。”心中却忽然想起了曲诺,她腹中的也是我的骨肉,按照日子推算,再过几个月也该生了,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随即又想到,她心中定然以为腹中怀着的是燕元宗的骨肉,这件事以后不长大该如何解释,我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 云娜看到我的表情还以为我仍然为添了一个女儿的事情不快,轻声嘱托道:“慧乔产后虚弱,你千万不可以在她的面前流露出任何的不快。” 我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无论儿子还是女儿,我对你们的爱意不会有丝毫的改变。”我笑咪咪向云娜道:“看来完颜大将军要为我继续努力了。” 云娜啐道:“你脑子里全都是这些事情,果然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来到牧场我首先便去探望了慧乔,她产后不久,身体仍然虚弱,樱唇失去了血色,握住他的柔荑,只觉得她的体温仍然有些凉,我展臂将她抱入怀中,轻声道:“辛苦了。” 慧乔虚弱道:“胤空,去看看我们的女儿……” 我向她的身边望去,却见女儿正在熟睡,黑色的头发蜷曲在微红的肌肤上,宛如一朵沉睡的百合花,心中的遗憾顿时被难以描摹的温暖所取代,我轻声道:“好可爱,就像我的慧乔一样美丽。” 彗乔温柔的靠在我的怀中:“我希望她长大以后像你一样充满智慧。” 我笑道:“我们汉人有句俗话,女子无才便是德。” 一旁楚儿娇嗔道:“照你这么说,慧乔姐姐如此才学,反倒不好了?” 我一手将楚儿娇嗔道:“照你这么说,慧乔姐姐如此才学,反倒不好了?” 我一手将楚儿拉入怀中,一手搂住慧乔,微笑道:“无论你们有多少才华,都要老老实实的做我龙胤空的老婆,乖乖的为我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呵,你这个霸道的暴君!”二女同时嗔道。 彗乔轻声道:“胤空,你去看看燕琳,她因为茗儿的事情,终日精神恍惚,如果这样下去,只怕她支持不下去了。” 我心中一怔,紧张道:“她在哪里?” 燕琳失神的站在草丘之上,遥望远处起伏的草原,甚至没有觉察到我的到来,我张开臂膀从背后搂住她的娇躯。 燕琳娇躯战栗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美目之中已经是泪光盈盈。 “有没有找到茗儿?”燕琳的目光中种满了期盼。 我不忍心再打破她的期望,可以编造了一个谎言,轻声道:“采雪跟我联系过,三个月之后,一定将茗儿带回来。” 燕琳泣声道:“她为何要带走茗儿?‘ 我叹了口气道:“因为……因为他们想逼迫我做一件事情。” 燕琳握住我的大手,用力的摇晃着:“胤空,无论她们要求你什么事情,你都要答应,一定不可以让她们伤害到茗儿。” 我抿起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琳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女儿平平安安的接回来。” 对燕琳我只能采取这种欺骗的方法,只有给她希望,才能让她的精神免于崩溃,我默默地祈祷上苍,希望袁天池对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希望茗儿早日回到我的身边。 这段时间以来,瑶如一直都有思绮和俪姬在照顾,她的情况比起原来好了很多,手足已经有了无意识的动作,按照慧乔的说法,瑶如应该有康复的会? 诸女之中改变最大的要数俪姬,现在的她根本让人无法和昔日秦国的皇后联系起来。,温婉善良,善解人意。经历了一场生死,俪姬重新恢复了她善良的本质。 当夜我忽然生出了一个荒淫的念头,想将云娜、思绮和俪姬都叫到我的房内侍寝。我将想法告诉思绮和俪姬姐妹,她二人虽然羞涩无比,可是忸怩答应了下来。 我去找云娜的时候,正看到狼剌向她说着些什么,云娜的神情显得极为凝重。 狼剌看到我,慌忙行礼道:“主人!” 我微笑道:“出什么事情了?” 云娜秀眉微颦道:“雅克让人捎信过来,希望我们派出骑兵前去阴山西麓协助,围剿海芜族的残部。” 我想了想道:“让唐昧领兵去吧。” 云娜摇了摇头道:“唐昧武功虽然高强,可是对带兵打仗并没有什么经验,还是我亲自走一趟。” 我遥望阴山的方向,低声道:“海芜族被围剿多次,怎么还敢制造事端?” 云娜道:“海芜族人生性强悍,不流干最后的一滴血恐怕绝不会屈服。”她叹了口气道:“雅克对海芜族人确太过残暴,这段时间死在他手下的海芜族人不计其数。有道是过犹不及,过度的滥杀只会激起海芜族人更加强烈的反抗。” 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叉塔族和海芜族之间世代都有深仇,雅克借着这个机会将海芜族人逼入绝路,说起来我们也是海芜族人被灭族的帮凶。” 云娜眨了眨美眸,轻声道:“你是不是打算劝服雅克?” 我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海芜族人对我们的仇恨已经很难改变,如果想根除这件事,必须要采取极端的手段。” 云娜道:“根据雅克方面的情报,共有两万多名海芜族人聚居在那里,我打算出动五千名骑兵前去支援。” 我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云娜笑道:“你可要考虑清楚,跟我一起过去,今晚的温柔恐怕要泡汤了。” 我哈哈大笑道:“跟着完颜大将军何愁没有温柔可以享受,等这场战事打完,我和你好好的大战一场。” 云娜狠狠瞪了我一眼,唇角却率先浮现出诱人的笑意。 我们集结五千名骑兵,从绿海原出发,全速向阴山西麓行进,按照我们的速度三个时辰以后可以抵达目的地。 因为有云娜相伴,行程之中少了几分紧张,却多出许多的旖旎浪漫。 凄冷的月色映出阴山起伏的轮廓,五千名骑兵在井然有序的马蹄声中行进。第一次率军出征,让我赶到莫名的兴奋和刺激。 云娜表现得异常冷静,她的神情也提醒了我,现在她的身份不仅仅是我的妻子,更是五千骑兵的统帅。 在距离目的地二十里的地方,云娜命令所有人停止了行进。 我低声道:“是不是等雅克他们的讯号?” 云娜点了点头道:“我们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不过他们接应的人应该快到了。”她转身道:“狼剌!” 狼剌骑着一匹黒\膘马从后面闪出:“完颜将军!” 云娜道:“你率领一支二十人的小队,前往谷口处去查探,看看雅克他们的队伍来了没有?” 狼剌领命率人向谷口去了。 我不无顾虑道:“海芜族人会不会在谷口设伏?” 云娜微笑道:“雅克的情报上说,海芜族人居住的地方距离这里还有二十余里,再说这座谷口过于宽阔,两次山势平缓,海芜族人若是想在这里设伏,恐怕要投入众多的人力。距离他们的营地三里处还有一个隘口,在那里设防效果要好得多。” 我苦笑道:“看来我注定无法成为一个统军征战的人物。” 云娜笑道:“没有人可以事事精通,若是每一场仗都要有由你指挥,恐怕你到歆德皇这么老的年纪都无法统一中原。” 我笑道:“我今日才发现娶了能征善战的完颜大将军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云娜笑道:“我今日才算看清你的阴险用心。” “后悔了?” 云娜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女儿都为你生下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美目之中荡漾着万缕柔情。 不多时狼剌便偕同雅克一方负责接应的人来到我们的面前。 那人恭敬向我们行礼道:“小人?太度参见王爷千岁,王妃千岁。” 我淡然点了点头道:“雅克安答呢?”?太度道:“雅克首领已经率人在海芜族营地东侧的密林中埋伏,只等黎明时分对他们发起进攻。” 云娜道:“海芜族人怎么忽然会迁移到这里?”?太度道:“我们听说海芜族首领打算投靠北胡,试图从这里沿阴山脚下北上抵达北胡境内。” 云娜道:“好,你回去告诉雅克,我们会及时配合他的进攻。”?太度道:“雅克首领改变了计划,希望你们能够守住这片谷口,进攻由我们叉塔族人来负责。” 云娜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了。”?太度离去以后,我忍不住向云娜道:“现在天色仍然未亮,海芜族人都在熟睡,我们为何不趁着这个时机发起进攻,居然要等到黎明时分,究竟是何道理?” 云娜道:“你有所不知,人最容易疲乏的时候乃是黎明时分,而且没到这个时候,天色放亮,紧张了一夜的神经也容易松弛下来,雅克选择这个时机是极为正确的。” 我又道:“他让我们这么远来,就是守住这里那么简单?” 云娜摇了摇头道:“我们的任务看似简单,其实异常艰巨。你想想,猎人打猎的时候,有些人负责去山林中驱赶,真正的猎手都是埋伏于谷口,猎物惊恐之下亡命狂奔,往往会不惜一切,试图冲破猎人的围追阻截。” 我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云娜让五千人按照扇形潜伏在谷口以外,就地休息,等待黎明的到来。 当天空渐渐变成青灰,月光的轮廓渐渐隐去。新的一天就要到来,谷口处飘起来淡淡的迷雾。 山谷内隐隐传来喊杀之声。 我们全部严阵以待,手中弓弩瞄准了谷口的方向。 我心中明白,这场战争注定将是一场屠戮,两万海芜族人绝不是我手下这帮训练有素的精兵的对手。 灭掉海芜族,阴山众多部落之中已经没有谁可以和叉塔族相抗衡。我忽然想到,必须将雅克的势力有效的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以免他坐大后生出其它的想法。 喊杀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云娜拉开了手中的雕弓,火箭的引信已经点燃,随着她的一声娇呼,火箭拖着长长的彗尾向晨雾之中射去,同时也宣告着全面阻杀的开始。 顷刻间万箭齐发,羽箭如同飞蝗般射入谷口,晨雾之中传来阵阵的惨叫声。 云娜将雕弓挂在马鞍之上,轻声道:“战争都是相同的,只有杀和被杀……” 没有人能够冲出谷口的范围,海芜族人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转身想谷口跑去,当他们回去的收获后,马上便遇到叉塔族人更为残酷的杀戮。 晨雾可以掩饰鲜血,却抹布掉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道。 我并不是一个手慈心软的人,可是我却不喜欢看到战后惨烈的场面。 雅克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没能认出他来,满身满脸的鲜血,分不出究竟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不过从他脸上的笑容来看,并没有任何痛苦的成分在内。 雅克笑道:“安答,今天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终于将海芜族人彻底摧垮了。” 我笑着和他双手相握,他的手占满了鲜血,我的手一尘不染,可是我所造下的杀孽并不次于雅克,有时候杀人真的不能用血腥来证明。 雅克雄心万丈道:“以后这阴山之中,再也没有人敢和我们叉塔族人作对!” 我心中没来由抽搐了一下,雅克的这句话让我更加产生了警惕。阴山对我来说是北方的屏障,我必须牢牢的将它控制在自己的手中,看来我必须重新考虑对雅克的使用。 叉塔族士兵押送着几百名海芜族女子从谷内走了出来,雅克向我笑道:“安答,看中了哪个尽管带走,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有一半属于你。” 我哈哈笑道:“雅克安答真是慷慨,谢谢你的好意,这些战利品还是你留下吧。” 雅克望向远处的云娜低声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怕完颜将军不高兴,算了,这些野蛮女子也配不上你高贵的身份,还是我来处理吧。” 我笑着点了点头,低声道:“雅克安答,打算如何处置其他的部族呢?” 雅克道:“灭掉了海芜族,其他的那些部落哪个敢跟我作对?真要是有人敢那样做,海芜族的今日便是他们的明日。” 我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轻轻拍了拍雅克的肩膀道:“有些时候,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雅克道:“可是杀戮却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我微笑道:“海芜族的事情应该已经给了其他部裸的一个警告,我想借着这件事情,召集其他部族的首领前往绿海原相聚。” 雅克道:“有没有这个必要?按照我的想法,干脆将这些部落全部扫平。” 我笑道:“屠杀只会激起其他部落的警惕之心,若是他们全部联手对付我们,恐怕也是一场麻烦。你和海芜族的这场恩仇到此为止,我不想各族之间再有仇杀的事情,阴山各部还是以和为贵。” 雅克道:“只怕你请他们,他们也未必敢来。” 我哈哈大笑道:“只怕他们不敢不来!” 返程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时分,云娜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悄然来到我身边,低声道:“你有心事?” 我点了点头。 云娜道:“雅克现在应该没有背叛你的想法,不过防患于未然也是应该的。” 我微笑道:“有什么建议?” 云娜道:“你刚才打算召集阴山歌部族的首脑来绿海原相聚,便证明你心里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我低声道:“我想让阴山各部重新划定范围,至于雅克,我想让他的聚居点向西迁移,只是我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有抵触的情绪?” 云娜道:“雅克和你的友情深厚,也许你还是应该从这一点出发,我们即将对燕国开战,需要更多的士兵,让叉塔族的勇士加入我们的队伍,将他们分编在军队之中,可以有效的削弱雅克的力量,至于雅克可以给他一个大将军当当,他就觉察到你的意图,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聚散 云娜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半月之后我召集阴山各部的首领聚会在绿海原,正如我先前所说,他们不敢不来,海芜族的下场已经让他们引以为戒,最好的选择便是放下敌意与我合作。 我按照预定的计划,重新界定了阴山部族的势力范围,允许各族人在宣城北部的草场自由放牧,三年内免收任何赋税。 这些部落的首领本来以为等待他们的将是高压和恐吓,没想到我居然公布了如此宽大的政策,一个个喜出望外,当然其中也有失望的,雅克便是如此。我虽然划给他最大的地盘,最肥美的草场,可是他领地的范围几乎被我的领地所包容,而且位置西迁,事实上已经迁出了阴山的范围。雅克应该明白了我的用意,酒宴开始的时候便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酒宴以后,我去找雅克,却发现他一个人独自去了牧场的马栏处,拿着酒囊,大口大口的喝酒。 我消然来到他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几百匹骏马在阳光下争先恐后的向远方奔跑着。 雅克用力抹了一下嘴唇,大声道:“骏马只有在草原上才可以任意驰骋,苍鹰只有在空中才能尽情翱翔。” 我淡然笑了起来。 雅克瞪圆了双眼:“你笑什么?你记不记得我们是什么?” 我真挚道:“我们是磕头结拜的安答,是情深意重地兄弟!” 雅克大声道:“既然是兄弟,就应该彼此信任,为何你要如此对我?”他伸出两指道:“我雅克若有背叛兄弟的念头,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我握住他的臂傍道:“雅克安答,我从来没有不信任你,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值得信赖的兄弟!” 雅克用力抿了抿双唇,低声道:“你为何让我的族人迁出阴山?为何将阴山的统治权还给那些卑贱的部族?” 我笑道:“阴山的山风和岩石难道比草原肥美的水草和牛羊还要有价值吗?你去问问你地部族,他们是愿意在草原上放牧,还是愿意去阴山中打猎?” 雅克沉默了下去,许久方道:“我说不过你,你总有无数的理由!” 我大声道:“跟我来!”率先跨入马栏,解开拴在马栏上的一匹黑色骏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却见雅克仍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我扬鞭指向远处的草丘道:“你若是能够比我先到达那里,我便将阴山还给你!” 雅克慌忙跨入马栏,去解开另外一匹骏马。 不等他启程,我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雅克在我身后大叫道:“你耍赖!” 我哈哈大笑,快马加鞭,那黑色骏马四蹄腾跃全速向远方的草丘冲去,我的骑术虽然不如雅克,可是占尽先机,这段距离并不是轻易可以追上的。 转眼之间我已经来到草丘之上,雅克骑术精绝,和我差一个马头位置抵达了草丘之上,一张面孔涨得通红:“你使诈,不算,我们重新比过!” 远方的草场此起彼伏,在视野之中无穷无尽,紫云湖宛如一块宝石一般镶嵌在草原之上。洁白的云层从我们的头顶缓缓飘过,我的眼神变幻莫测,显得虚无而缥缈。 雅克似乎也被眼前的美景所惊呆,静静沉浸在草原静谧的景色之中。 我低声道:“绿海原大不大?” 雅克点了点头:“大!” 我转向他道:“是北胡的格舒特草原大还是绿海原大?” 雅克道:“当然是格舒特草原大。” 我笑道:“阴山大还是天下大?” 雅克突然沉默下去,他应该明白我想要说地话了。 我在大声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安答只看到了阴山的土地,却没有看到天下有多少辽阔!” 雅克脸有些发红,他说得没错,我总会找到无数的理由,但是我最厉害的是能够找到让人折服的理由。 我大声道:“你是我地安答,我的目标是征服周边的每一个国家,你是我喝过血酒的兄弟,我的目标就是你的目标,我需要的不是一个甘心倦伏于阴山一隅的部落头目,我需要的是能够和我并肩驰骋于天下的兄弟的助手!我将你地部族西迁,是为了让你的部族过上安逸的生活,让你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率领叉塔族的勇士陪伴我踏上征程!”我凝视雅克道:“是不是因为可供驰骋的草原太大,骏马感到害怕?是不是可为可供翱翔的天空太高,苍鹰害怕折翼?” 雅克的双目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他将手中的酒囊抛给我,我仰首饮下。雅克已经率先向紫云湖的方向驰去,大声道:“你要是能先我一步抵达紫云湖,我便率领所有的叉塔族勇士编入你的军队。” 我并没有追赶他,悠闲自得的来到了紫云湖边,望着一脸错愕的雅克,我不禁得意的大笑起来。 雅克不解道:“你为何不追我?难道你不想让我带领兄弟们加入你的军队?” 我真挚道:“无论我追不追的到你,你都会全力的帮助我,因为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安答,更因为雅克注定是翱翔于高空的雄鹰!” “安答!”雅克激动的声音久久在空中回荡。 傍晚的时候,我独自来到紫云湖畔的木屋,虽然楚儿已经默许了郦姬的身份,可是郦姬仍然不愿搬到牧场同住。我这些天以来,一直都忙于各种纷繁地事务,和郦姬很少有机会单独相处。 来到木屋才发现郦姬仍然没有回来,平时她白日的时候常常去牧场帮忙照顾瑶如,今天因为我宴请阴山各个部族的首脑,她并没有过去。 我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自从发生了茗儿和曲诺先后失踪的事情,我往往会将事情向最坏的方向去想。 围绕木屋转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郦姬的身影,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内心。我翻身上马,沿着紫云湖狂奔了起来,天色此时已经黯淡了下来,茫然四顾,终于看到了一个绿色地倩影正站在湖水之中。 我拔转马头全速奔向湖边,跃下马背不顾一切的向水中跑去:“郦姬!你千万不可以做傻事!”湖水冰冷异常,我的肌肤感到针扎般的剧痛,体内的无间玄功自然而然的反应出来,顷刻之间寒意全无。 郦姬转过身来,她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怀中抱着一只羔羊,艰难的向我走了过来,原来她是去救这只落水地羔羊。 我们终于来到了一起,我生恐失去郦姬,全力将她拥入怀中。 郦姬轻声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在……” 我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抱住她的膝弯,将郦姬横抱在我的怀中:“居然敢如此吓我,今日我定要好好的惩罚你一番!” 郦姬含羞将螓首埋入我的怀中:“愿意如何惩罚都随便你……”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我们拥吻着走入了木屋之中,褪去周身湿漉漉的外衣,我强健地身躯和郦姬玲珑的玉体宛如藤蔓一般缠绕在一起,冰冷的肌肤相贴彼此的体温顿时随着高涨的情欲升腾了起来,我们的身体贴合无间,一种无法言明地密实温暖包容着我,我们的缠绵在顷刻之间进入了狂野和兴奋之中,我们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郦姬香汗淋漓,我近乎野蛮的不时撕咬郦姬的柔唇,逗弄着她的香舌。 郦姬晶莹的美眸中荡漾着意乱的泪水,凄艳婉转的呻吟中不时发出痴迷的呓语:“胤空……我要你……” 我疯狂地揉搓着她娇嫩的肌肤,沿着她雪白柔美的粉颈一直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郦姬地声音就很快变成一种如泣如诉的哀鸣。 缠绕在我身体的纤长玉腿不停的抽搐着,一波波的高涨的情欲就要将我们彼此燃烧。 室内的火炉渐渐黯淡了下来,随着郦姬一声极度快意的呻呤,我的激情在她的娇躯内爆发。我的双手和她的柔荑近乎痉挛的交缠在一起,许久方才分开。 郦姬剧烈的喘息着,俏脸绯红,娇艳可人。 我用力在她的樱唇上啄了一口,郦姬嫣然笑道:“你就像一只野兽……” 我呵呵笑了起来,动情的搂住她的娇躯:“知不知道,刚才我好害怕会失去你。” 郦姬柔声道:“除非我死了,否则你赶我我都不会走。” 我深情道:“不许你再说死字,我要你今生今世都快乐的活在我的身边。” 郦姬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她曲线柔美的肩头,黑长的睫毛轻轻忽闪着,上面有两颗晶莹的泪珠在闪动。 郦姬轻声道:“是你带给我第二次生命,我比任何时候都要珍视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披上皮袍,来到火炉前添上木材。 郦姬穿好衣裙,来到我的身边,轻声道:“你还未吃晚饭吧?” 我笑道:“刚才只顾着我的郦姬,却忘记吃饭了。” 郦姬温婉一笑,向门外走去,隔壁是一间小小的厨房。 我留在郦姬这里的衣服有很多,她都已经为我洗净叠好,挑选了一深蓝色的棉袍穿上,却想起这件棉袍乃是采雪亲手为我缝制的,内心中不由得一阵隐痛,采雪啊采雪,你为何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情?你究竟有怎样的苦衷? 郦姬亲手为我烹制了几样小菜,我们二人坐在火炉旁,浅斟漫酌,时而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郦姬道:“听说你今日将阴山部族首领召集到绿海原?” 我点了点头道:“海芜族被灭以后,阴山各族之间的斗争应该告一段落,我召他们来,是为他们明确划分势力范围,让每一个部族都有牧马放羊的生存之地。” 郦姬道:“阴山各族若是能够从此得到安宁,也算是你的一件极大的功德。” 我笑道:“我就是想多积下一些功德,让你们为我多多的诞下孩儿。” 郦姬俏脸绯红啐了一声道:“你当我们是牛羊呢?” 我笑道:“世上哪有如此美丽的牛羊呢?” 郦姬为我倒满杯中的酒水道:“但愿楚儿这次为你生得是一个儿子。” 我饮尽这杯酒道:“我有这么多的妻子,总会有一个为我生儿子,却不知谁是第一个呢?” 郦姬幽然道:“曲诺腹中的孩儿现在恐怕也快生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我也曾经想过,若是曲诺生下的是个儿子,岂不是我的长子,这件事要是让冷孤萱知道详情,她势必会利用曲诺母子来要挟我,事情肯定会更加麻烦。 郦姬道:“曲诺和采雪的事情有没有眉目?” 我低声道:“玄冥教冷孤萱早晚都会来找我……” 我的话还未说完,却听到门外传来马嘶之声,看来有人造访。 郦姬不由得苦笑道:“每次你地来总有人要打来打扰,看来我们想单独相处一会儿都不能够。” 我笑道:“你放心,无论谁过来,今晚都留在你这里过夜。” 郦姬红着脸啐道:“谁稀罕你留下!”眼神却将她的内心暴露了出来,她自然是心甘情愿。 “主人!突藉回来了!”门外响起察哈台的声音。 我大喜过望,慌忙起身拉开了房门,却见察哈台和突藉两人站在门外。 看到我出来,突藉慌忙俯身行礼道:“主人。” 我迫不及待道:“陈先生回来了吗?” 突藉笑着道:“陈先生和绿珠公主三天以后应该能够抵达绿海原,他怕主人等得心急,让我先行回来报讯。” 听闻绿珠和陈子苏一起回来,我马上知道陈子苏这次定然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心中实在是喜悦到了极点,大声道:“郦姬!准备两副碗筷,我要和他们好好的喝上几杯。” 我招呼突藉和察哈台来到桌前落座,郦姬去厨房为我们再弄几道菜。 察哈台道:“我去帮帮王妃。” 我笑道:“让她自己去弄吧,你们都留下陪我喝酒。” 突藉显然也饿了,先倒了一碗酒饮尽,夹了两块牛肉塞入嘴中,大嚼了一气,方道:“我此次跟随陈先生前往乌库苏城,首先去拜会了……”他突然停住话语,笑道:“主人能够猜出陈先生拜访谁了吗?” 我微微一怔,暗忖道:“突藉既然有此一问,显然陈子苏首先拜访的并不是拓跋醇照,拓跋寿貅更不可能,陈子临走之时便和我说过,拓跋寿貅难成大器,没理由会去拜访他。难道是赤鲁温?”可我转念一想,也不可能。 察哈台道:“突藉,你少卖关子,快说吧!” 我此时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脱口道:“难道是安蓉公主?” 突藉笑道:“主人果然厉害,这么难猜的事情居然也能被你猜中。” 我其实也就信口一说,陈子苏能够想到去找安蓉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突藉道:“陈先生要找安蓉公主,我是极力阻止,当初便是她想加害主人,而且现在主人已经身为太子,她的母亲和兄长对主人都是心怀仇恨。我以为陈先生要是找她,岂不是凶多吉少。” 我的眉头舒展开来,陈子苏的意图我已经猜到了几分,安蓉是一个极为现实的女人,当时她之所以想对付我,更多的原因是想为她的兄长扫清障碍,现在兴王龙胤滔已经被我用计彻底断送了前程,流放到楚矶小城,更处于我的管制之下。静德妃也已经被打入冷宫,今时今日地地位和昔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安蓉或许会重新审视和我之间的关系。 突藉道:“我本以为安蓉公主会我们不利,可是没想到安蓉公主居然愉快的接见了我们,并和陈行生相谈甚欢。” 我饶有兴趣道:“他们谈些什么?” 突藉道:“陈先生具体跟她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自从陈先生见过安蓉公主以后,她很快便为我们安排与拓跋醇照见面,而且送还绿珠公主之事也是她一力促成的。” 看来其中的细节只有等到陈子苏回来才能知道,不过单从突藉的描述之中我已经知道,安蓉正在向我传递着某种信号。我现在已经成为大康地太子,是大康皇位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而她哥哥已经彻底与皇位无缘,安蓉的头脑远比我想像的更加灵活。 察哈台感叹道:“主人终于可以和绿珠王妃重聚了。” 我微笑道:“拓跋醇照当初对付我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我们之间现在最应该是合作而不是战争。” 郦姬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白水羊肉走入房中,察哈台和突藉慌忙站起身来,郦姬温婉笑道:“你们不用这么客气!” 突藉道:“能够品尝到王妃的手艺,我们真是三生有幸。” 我哈哈大笑道:“既然这样,今晚便多吃一些,养足了力气帮我多多出力。” 突藉笑着点了点头,从托盘中拿起一条羊腿,大嚼了起来。 他们两人直到午夜的时候方才离去。郦姬收拾好房间,又端来热水为我洗脸洗脚,望着她温柔贤惠的模样,我内心中温暖到了极点。 我们相拥着躺在虎皮被褥之中,仰望屋顶地天窗,从这里可以看到空中点点的繁星,黑天鹅绒般的夜空和璀璨的星辰相映成趣,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 郦姬伏在我强健的胸怀之中,轻声道:“和北胡地关系稳固下来以后,是不是又要打杖了?” 我点了点头:“我虽然已经成为大康的太子,可是指望父皇将皇位交到我的手中,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更何况国内还有左逐流这帮逆贼在和我处处为敌,要想尽快的壮大我的势力,就必须向西扩张。” 郦姬道:“八国之中,燕是最为弱小的一个国家,可是燕国骑兵的战斗力却是相当的惊人,而且燕人性情粗犷,不易屈服,恐怕并不是个可以轻易征服的国家。” 我淡然笑道:“这两日秦国使臣有消息传来,燕国和韩国之战一触即发,如果不出意外,李兆基会答应加入康秦之间的联盟,我会提供给他战争所需要的各类物资,等到适当的时机一举将燕国拿下。” 郦姬轻声道:“若是你攻下燕国,势必会引起其他诸国地注意,或许你父皇又要生出什么害你的想法。 我笑道:“只要让我攻下了燕国,我便有了向任意一国叫板的实力,父皇能奈我何?” 郦姬紧紧搂住我道:“胤空,我好怕,战争总会带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明白她为何说这句话,当初她的父亲便是死于战争之中,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战火波及到家人的身边。” 燕国的使臣在第二天的正午抵达了绿海原,燕王李兆基显然对加入康秦之间的联盟极为重视,这次派来的使臣是燕国大司马许武臣。 对于此人我早就有所耳闻,许武臣是深受燕王李兆基看重的三位臣子之一,其余两人分别是相国高光远,大元帅夏候怒泰。 燕国司马之位和他国略有不同,虽然涉级军政可是注重的是军备和物资方面,至于领兵打仗还是由元帅完成。 我在紫云湖南的避暑山庄接见了许武臣一行。 许武臣今年四十二岁,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因为他自幼父母双亡,在佛寺之中被僧人养大,故而燕国内有许和尚的外号。 他的面貌甚至连普通都称不上,双目居然还有些斗鸡,让人忍不住发笑。 我心中暗自叹道:“想不到一国的司马竟然长成了这幅模样,虽然说选材不应当以貌取人,可是他的这幅尊容的确让人不敢恭维。” 最让人好笑的事,这许武臣走路还有些罗圈,整个人越发显得滑稽。 陪我一起接见许武臣的几个手下,流露出轻蔑的笑意,狼刺实在是无法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我略带责怪的看了狼刺一眼。 许武臣来到我的面前,双目却没有看我,盯住狼刺恭恭敬敬道:“想来你便是大康太子殿下了!” 狼刺笑得越发厉害:“你……你是说我吗?” 没想到许武臣居然真的点了点头道:“看来你果然是名满天下的平王殿下!” 我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这许武臣的眼神即便再在不济,也不至于分不出谁才是主人,他这句话分明是意在讽刺。 我怒视狼刺道:“混帐东西,居然对贵客不敬,给我拖下去,重责二十军棍!” 狼刺看到我严厉眼神,哪里还敢分辩,马上便被左右侍卫押了出去。 陪同我的其他手下,看到狼刺的下场,一个个顿时收敛了轻蔑的表情。 许武臣缓缓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恭敬敬向我行礼道:“燕国使臣许武臣参见大康太子殿下!” 我微笑道:“许大人,我手下人不懂礼数,怠慢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许武臣道:“太子客气子,武臣素来眼力不好,怨不得他人。”他取出国书双手呈上。 我让人为他搬来一个凳子在旁边坐下,展开许武臣带来的国书,细细观看,这封李兆基亲笔所写的国书并没有什么特别,多数都是对我和晶后事先协议的认同,补充之处很少,从中看不出李兆基太多的想法。 许武臣等到我看完,方才开口道:“大王此次派我来,是想和太子针对某些具体的事情进行磋商。”说完他故意向左右看了一眼。 我知道他定然是想和我单独相谈,挥了挥手屏退众人。 许武臣等到众人全都离去,站起身来恭敬道:“大王让我当面向太子致谢。” 我笑道:“既然已经结盟,燕康之间便如同兄弟,何须致谢呢?” 许武臣道:“有些事情该说明白,最好还是说个明白,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两国之间呢。” 我微笑道:“许大人请讲。” 许武臣道:“大王虽然答应加入康秦联盟,可是仍然有几件事并不明白,特地嘱咐我要向太子问个明白。” 他向我走了一步道:“请问太子殿下,我们既然是盟国,也就是说燕国的敌人便是大康的敌人,是也不是?” 我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 许武臣微笑道:“太子殿下既然这么说,武臣便放心了,现在燕国和韩国之战一触即发,大王想求大康给予兵力上的援助,战事开始之时,大康从韩国东部边界进行攻击。” 这许武臣果然不是简单人物,难怪李兆基派他前来出使,看来燕国方面已经识破了我的意图,我淡然笑道:“许大人恐怕还没有弄懂一件事。” 许武臣道:“许某愚鲁,还请太子为我解惑。 第一百四十章【亲情】 我平静道:“代表大康与燕国结盟的是我,可我的意思却并不代表整个大康!” 许武臣故意作出惊奇万分的样子:“太子的意思是说……你并不是代表大康和燕国结盟?” 我冷冷道:“韩国的东部边界,并没有和我的领地接壤,我的军队自然没有办法从其他领地向韩国进攻,更何况,我也没有进攻韩国的打算。” 许武臣道:“太子既然不愿出兵,那么联盟之事又从何谈起?” 这许武臣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惧意。 我却早就算准燕国已经被逼到绝境,许武臣的这番话八成只是代表他个人,并不是李兆基的意思,当下微笑道:“既然如此康。燕联盟之事就此作罢!” 许武臣微微一怔,他想不到我会如此干净利索的将他一军,可马上他便恢复了正常,微笑道:“太子殿下恐怕误会我的意思了,武臣是想问太子究竟想如何给予盟国帮助?” 我呵呵笑了起来,心中对许武臣狡猾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 我微笑道:“既然我们已经成为盟国,很多话我不妨对你明说,我可以提供经燕国所需的物资,而且必要时可以考虑派出军队。” 许武臣道:“太子可否见告,燕国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和这种聪明人说话的确省下了不少力气。我平静道:“这些物资当然不会白白的送给你们,我会以比现在市价高一成的价格卖给燕国。” 许武臣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太子殿下地条件已经算十分的慷慨了。”他当然明白,战争一旦打起,各种物资的价格会飞速的上涨。到时候恐怕物价会成倍的上翻。 许武臣从袖中又取出一封秦折,恭敬的呈上。 我展开一看,却是一分物资需求的详单,不禁笑了起来,这许武臣果然会办事,一步一步的完成他地任务。 许武臣道:“上面便是大王列出的物资详单,还请太子殿下尽快为我们安排筹措。” 我将详单放在桌上,微笑道:“许大人放心。十天之内我必然将所有物资为你们准备好。” 许武臣道:“物资抵达燕境之日,便是货款付清之日。” 我饶有兴趣道:“许大人,有件事我很想问你。” 许武臣道:“太子尽管问,武臣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燕王派你前来之时,给予你最高可以接收的价钱是多少?” 许武臣道:“现在告诉太子这件事是不是已经没有意义?”他顿了顿,方才神秘道:“总之要比现在的价钱高得多!”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这许武臣果然狡猾的有趣,想不到李兆基的手下竟然有这样的人物。燕国既然开始大量采购物资,说明燕韩之间的战争迫在眉睫。 许武臣在午宴之后便离开了绿海原。他不卑不亢的举止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地印象。以他表现出的智慧,应该可以想到我主动和燕国联盟的真正目的何在,或许燕王李兆基也想到这一点,他们之所以答应加入联盟,主要是目前没有更多的选择。许武臣地出现给我敲响了警钟。能够拥有如此手下的人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李兆基的实力比我想像中要强大得多。 狼刺脸色苍白的趴在被褥之上,可见这二十军棍打得着实不轻。看到我走入营帐,他挣扎着想站起身来,不意却触及了痛处,哎哟!惨叫了一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心中是不是不服气?” 狼刺道:“主人,狼刺不敢。” 我微笑道:“这么说你心中还是有些不服?” 狼刺道:“那许武臣只不过是燕国的一个使臣,主人为何对他如此重视?” 我郑重道:“姑且不论许武臣个人的能力。他此次前来是代表燕国,国与国之间地交往不可有任何的失礼之处,私下里我可以当你是手足,当你是兄弟,可是在众人面前,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格守各自的本分,你若有失礼之处,我不得不惩罚你。” 狼刺惭愧道:“狼刺知道错了。” 我微笑道:“这件事原怪不得你,你们这些人对宫廷礼仪本来就不懂,这样。改日我让易安为你们讲解一下,以后便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狼刺道:“主人放心,狼刺一定悉心学习,再也不会做出失礼的事情。” 陈子苏归来之时。工亲自率领一千骑兵到绿海原北部边界去迎接。 想到绿珠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内心之中不由得一阵激动,这段日子让她受苦了。 从清晨绿海原便刮起了大风,到午间的时候,风势不见减弱,反而越来越大。 我让手下人在边界处扯起帐篷,静静等待陈子苏一行的到来。 察哈台多次请我入帐休息,我都坚持在外面等候。 察哈台道:“主人,他们逆风而来估计行程要晚一些时候,还是去歇息吧。” 我摇了摇头,牵动马缰向前行了两步:“突藉怎么还没回来?” 察哈台笑道:“主人太过心急了,他刚刚才出发,怎会这么快回来?” 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用望眼欲穿来形容我此刻地心情再恰当不过。 此时风势渐渐弱了下来,空中的支层却积聚在一丐,变得越来越低,看来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远方的天际终于出现了两个黑点,我高声道:“他们回来了!” 那两名骑士越行越近,果然是突藉他们。 我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突藉翻身下马,将马缰甩给身后地骑士,大笑道:“主人,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我大喜道:“察哈台,让他们马上列队,准备迎接陈先生一行!” 突藉道:“主人,还有件事你恐怕想不到,安蓉公主随同陈先生一起回国省亲了。”我眉峰一动,这件事来得突然,之前根本全无征召,安蓉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国省亲,她究竟有何目的呢? 突藉小声道:“和她一起前来的还有拓跋寿缮的小王子!” 我笑了起来,转身向察哈台道:“你们听没听到,我的妹子和外甥回来了,今日他们才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众位骑士齐声欢呼起来。[吾爱文学网]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白的盐粒,一支队伍终于出现在远方的天际。 察哈台示意乐手秦响了乐曲,我率领队伍向他们的方向缓缓行去。 雪越下越大,当我们两支他俩相聚的时候,盐粒已经变成了鹅毛。我看到了一脸笑容的陈子苏,和他并辔行进的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将,风雪之中面貌显得有些模糊,可是离近一看,竟然是北胡大元帅博贴尔的女儿索沫儿。 她何以会跟随安蓉来到大康?我随即便明白了拓跋淳照此举的意思,他大概是害怕中途有人会对安容母子不利,让索沫儿随同省亲,假借保护之名,其实是将她当成人质,拓跋淳照的城府果然很深。 索沫儿和我和目光相遇,有些害羞的垂下了睫毛,她或许是想起我和她在乌库苏城外单独相处的风雪之夜。 我微笑道:“索沫儿小姐安好?” 索沫儿轻轻点了点头,她脸上带着面纱,我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陈子苏翻身下马,向我行礼。我慌忙大步赶上前去,搀起他的双臂道:“陈先生劳苦功高,理当是我向陈先生行礼才对。” 陈子苏笑道:“尊卑有别,公子切莫折杀子苏了。”我们相视大笑起来。 陈子苏引我来到后方的华丽座车之前,微笑道:“这便是安蓉公主的坐驾!” 车帘缓缓掀起,安蓉妖美的俏脸露了出来,眼神中哪里还找得到任何的仇恨,嫣然笑道:“皇兄,你还怪妹子吗?” 我哈哈大笑道:“皇妹哪里话来,兄妹之间吵吵闹闹原本就是小事,事情过后亲情往往会更上一层,我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记挂着你呢!” 安蓉美目之中顿时涌出了晶莹的泪花:“胤空哥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大康思念你们……”她演戏的功夫的确不在我之下。 陈子苏的唇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我们兄妹这么表演也算得上是大开眼界。 我笑道:“我小外甥呢?” 安蓉道:“刚刚还在玩耍,此刻睡着了。” 我关切道:“皇妹还是将车帘放下,莫要让寒气进入车内了。” 安蓉目光之中流露出感激之色,放下车帘,我和陈子苏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陈子苏指了指后面的座车,低声道:“王妃的气还未消呢。” 我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队伍继续行进,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没等我的身子完全进入车厢,一只纤足已经向我的小腹踢了过来,好在我早有防备,右手稳稳的抓住她的足踝,左手抓住车厢边缘,稳稳的进入了车厢之中。 绿珠俏脸宛如笼上一层严霜,双目之中充满幽怨,气呼呼道:“放开我!” 我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用力的牵住她的足踝向怀中一拉。绿珠立足不稳,‘嘤’地一声扑入了我的怀中,我俯下身了,吻住她柔嫩的樱唇,却被绿珠一口咬住下唇,她咬一下,并不舍提真正用力,我刚刚感到疼痛,她温软的香舌便开始抚慰我的痛处,我们的唇舌久久的纠缠在一起,直到吻得绿珠透不过气来,我方才将她放开。 绿珠喘息良久方才道:“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将我抛在一边,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原谅你了……” 我不等她说完,又将她的樱唇封住,绿珠的情火终于被我彻底的点燃,激烈的开始的回应着,我轻轻解开她的裙带,绿珠含羞道:“你……你想做什么?”我的大手已经伸入了她的裙带中,揉搓着她的细腻柔滑的肌肤,低声道:“路途漫漫,风雪连天,我们不如生个法子消磨一下途中的时光。” 绿珠咬了咬下唇,没说同意,却也没有反对,轻声道:“外面会不会听到?” 我笑道:“你叫得小声一点便是。” 绿珠一张俏脸羞得通红,长盘绕在我的腰间,低声道:“你偏偏要叫,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如何的荒淫。” 我猛然将她拉入我的怀中,全力进入绿珠充满期待与渴求的娇躯。 绿珠自然不敢大声呻吟,可是意乱情迷的喘息声,同样充满了诱惑,我们抵死缠绵,全然忘记了外面的一切。 直到马车缓缓停止了行进,我的激情才无可抑制的爆发。 绿珠发髻散乱,娇嘘喘喘,上身裘袍也滑脱了下去,露出雪白的双肩,红色的肚兜包裹的双峰诱人的起伏着,她仍然沉浸在我带给她的激情和愉悦之中,死命抱紧我的身躯,不愿起身。 外面传来察哈台地通报声:“主人!已经抵达牧场了!” 我和绿珠对望了一眼,没想到时间过的竟然如此之快。 绿珠含羞从我的身上爬了下去,迅速的整理衣裙,我也穿好衣服,这才掀开车帘,外面已经变成了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片单纯的白色。 我正想下车,绿珠却叫住我,为我将貂皮衣领向上拉了拉。 我不解道:“怎么了?” 绿珠道:“上面有两个唇印。” 我呵呵笑道:“你果然够狠!” 绿珠皱了皱可爱的鼻翼道:“你以后若是再敢抛下我,我便将你的脖子咬断。” 我大笑着推车门,迎面一股寒风吹来,夹杂着雪花和冰屑,迷得我睁不开眼睛。等到风吹过以后,再向前看得时候,云娜和思绮已经率领众人迎了出来。 绿珠在我的身后下车,看到云娜她们顿时激动的流起泪来,叫了声姐姐,便哭着跑了过去,云娜她们也是将绿珠围住,同声唏嘘。看到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如此融洽,我心中也是一阵温暖。 我亲自接安蓉下车,外面风雪太大,她急匆匆着儿子进入了大帐。 云娜这时走了过来,向我的脖子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你笑什么?” 云娜笑道:“我看到两只小狗在打架,咬得对方的脖子都是伤痕累累。” 我笑了起来,云娜果然是观察入微,我伸手捉住云娜的柔夷:“情之所至,实难自控!” 云娜小声道:“你总是可以为你的荒淫找到借口。” 我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在车中做那种事情别有情趣,不如我们也尝试一下。” 云娜红着脸娇嗔道:“我才不陪你胡闹呢……” 我和云娜并肩走入安蓉的大帐,她抱着儿子迎了上来,我张开臂膀笑道:“来!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小外甥,北胡未来的小可汗!” 安蓉笑着将儿子交到我的手中,我看着这孩子粉嘟嘟的小脸,心中泛起无限怜爱,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儿子。 云娜从我地手上接过那孩子,逗弄着他的小脸道:“这孩子叫什么?” 安蓉道:“他叫拓跋宇傲,我给他起的小名,叫思南。” 我点了点头,思南顾名思义便是思念南方,预示着安蓉一直都思念着家乡。 安蓉招呼我们坐下,云娜抱着思南去一旁玩耍。 侍女为我的安蓉奉上茶水。 我品了一口香苟道:“皇妹打算何时启程前往康都?” 安蓉道:“胤空哥哥,我有一个请求,还望你能够成全。” 我看到她的神态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八成是想去楚矶探望兴王龙胤滔。 我点了点头道:“皇妹,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以为,你最好还是从康都返回的时候去楚矶探望,否则这件事传到父皇的耳中毕竟不好。” 安蓉幽然叹了口气道:“皇兄说得不错,父皇为人最是多疑,我现在去的确是不怎么合适。也罢,我还是等康都返回之后再去楚矶吧。” 我放下茶盏道:“这两是风雪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皇妹还是暂时留在绿海原,等到风雪过后再启程前往康都,刚好可以借着这人机会浏览一下绿海原的景色。” 安蓉笑笑道:“上次我嫁入北胡之时,曾经在绿海原短暂停歇,这里的美丽景色留给我相当深刻的印象,这次总算有机会好好欣赏一下番了。” 我将话题转向和北胡之间的关系:“皇妹,不知妹夫对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打算?” 安蓉歉然道:“你离开北胡之后,我和大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感到无比懊悔。”她美目之中泪光隐现,显得诚挚之极。 我对安蓉地为人是相当的了解,自然不会被她表现出的假象所迷惑。 安蓉道:“大汗在我临来之前,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当面向皇兄道歉。”她作势要在我面前跪下去,我慌忙搀住她的手臂,微笑道:“妹子何须如此。刚才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说开了吗?再说当时我对你如此凶恶,该不会吓到你吧?” 安蓉拭去泪水道:“安蓉还要感谢皇兄以德报怨,放过了我们母子。” 我哈哈笑道:“怎么越说越是客气,以后不许你再提这件事,否则我当真要怪罪你了。” 安蓉破涕为笑道:“胤空哥哥地胸怀果然非常人能够相比。” 我心中暗道:“看不出安蓉拍马屁的功夫见长,无论你是怎样拍,我都不会被你蒙蔽过去。” 安蓉道:“大汗拟定了双方合作的条约,已经交由陈先生带过来,回头他会详细禀报于你。” 我点了点头道:“妹子放心,我一定好好考虑。” 安蓉道:“如果你觉得条约合理,今年春日之时,大汗会亲自来到康胡边境和你签订条约的。” 我笑道:“到时候我定然要和我的大汗妹夫好好的痛饮一番。” 此时思南哭了起来,想来是饿了,云娜慌忙抱着他走了过来,我趁机起身告辞。 起出帐外,仍然是风雪漫天,我本想去找陈子苏,却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远处部署着负责保卫安蓉的女兵,正是索沫儿。 我笑着走了过去,大声道:“外面风雪这么大,索沫儿姑娘为何不去帐中休息?” 索沫儿看了看我道:“大汗让我负责皇后的安全,我自然要负起这个责任。” 我笑道:“索沫儿姑娘好像对我信不过?难道我会加害自己的妹子吗?” 索沫儿低声道:“却不知当初劫持皇后的是哪一个子?” 我被她抢白了一句,不觉哑然失笑,向她的面前走了一步,低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好像我还劫持过姑娘呢?” 索沫儿美眸之中掠过一抹羞色:“你这个好色之徒,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要讨还公道。” 我故意挑逗她道:“姑娘说我好色,我何尝对你做过好色的事情?你若是觉的委屈,我便让你摸上一摸,大家两不相欠如何?” 索沫儿羞得跺了跺脚:“我不和你说了,你好……下流……”她转身逃也似地去了。 我望着她的倩影哈哈大笑起来,云娜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当你去了哪里,原来在这里勾引人家小姑娘。” 我笑眯眯向云娜道:“完颜大将军,勾引这人词语好像不太恰当。” 云娜挽住我的臂膀,狠狠在我身上扭了一把:“再敢勾三搭四,小心我将你喀嚓了。” 她扬起手向我下身作出了一个挥刀的动作,我佯装惊恐的搂住她的纤腰:“老婆大人,胤空知罪,先留着这一刀,容我戴罪立功,弄大完颜大将军的肚子如何?” 云娜格格娇笑起来:“没羞,这种话你都能够说得出口。” 回到自己的营帐,绿珠已经换上了汉族衣袍,和楚儿她们几个聚在一起绘声绘色地诉说着别情,看着楚儿微微隆起的小腹,绿珠显得颇为羡慕,轻轻抚摸楚儿的小腹道:“不知我何时才能怀上孩儿呢?”她性情单纯,心中有什么话,毫不考虑的便说了出来。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云娜笑得就快直不起腰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和胤空多上几回马车……就会有了。” 她道破了我和绿珠的秘密,搞得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绿珠俏脸红红的,在我身上打了一下道:“都怪你,让我在姐姐们面前丢丑。” 我看到笑得前仰后合的云娜,心中忽然产生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好居然将我的秘密说了出来,我非要给她一个惩戒不可。 我忽然搂住云娜将她推倒在地毯之上,云娜娇呼道:“你要做什么?” 我笑眯眯道:“你不是常说我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吗,今天便荒淫无道给你看看!” 我俯身吻住她地嘴唇,右手撩起她的长裙,露出她晶莹修长的玉腿。 众女也没有想到我居然真的在她们面前和云娜做这种事情,一个个羞得俏脸通红,垂下头去不敢去看。 云娜平时虽然大胆泼辣,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我欢好还是从没有过地事情,拼命挣脱道:“胤空,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可是她越是挣脱,我心中的欲念便越是强烈,三下五除二的褪去了她的衣衫,云娜羞得俏脸通红,紧紧闭上眼睛,双腿仍然不住挣扎。 我双膝挤入她的玉腿之间,微笑道:“绿珠,帮我抓住她的脚踝。” 绿珠红着脸儿道:“你果然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却真的走了过来帮我压云娜足踝。 云娜缓缓睁开美目,眼神羞涩到了极点,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样,随着我的全力侵入,云娜不禁咬紧了下唇,四肢主动缠绕到了我的身上。 楚儿羞道:“我要走了,不要教坏了我的孩儿。” 本己转过脸去的思绮,却悄悄回过身来,我和云娜疯狂缠绵的情形让她们每一个都是坐卧不宁。 我默默运用无间玄功,以内息挑逗云娜最深层的情欲,云娜如何能够禁受得住,终于开始大声的呻吟起来。 诸女看得一个个意乱情迷,呼吸急促了起来,云娜娇柔婉转的叫道:“我……我不成了……你你……放过我吧……” 我微微一笑,起身来到绿珠身边,一把将她抓住,绿珠早就知道我想干什么,娇躯软软的偎入我的怀中,或许是为了在她们的面前表现我的神威,我对绿珠的动作更加的猛烈,直到她连声讨饶我才将她放过。 这场大战持续了许久方才结束,除了楚儿以外,每人都被我征服驰骋了一遍。我趴在云娜身上,绿珠和思绮偎依在我的身边,她们和娇躯仍然烫得吓人,我带给她们的愉悦仍然未能消褪。 云娜轻声道:“你这淫贼,非要将我整死才甘心吗?” 我这才笑着站起身来,来到佯装入睡的楚儿身边,从身后搂住楚儿的娇躯,不意却被楚儿一口咬住手臂,她轻声道:“你果然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 第一百四十一章【省亲】 夜晚的时候雪终于小了下来,我在牧场之中摆下盛宴,为远道而来的安蓉一行接风洗尘。安蓉虽然是今晚宴会的主客,可毕竟孩儿尚小,在宴会中露了一会面,便回帐去哄孩儿了,我的诸位妻妾也陪同她离去,这里重新成为我和诸位手下的聚会的场所。 我端着酒杯来到陈子苏的身边坐下,微笑道:“今日还未顾得上跟陈先生说话哩。 陈子苏笑道:“公子为国操劳,公务繁忙,原本时间就少得很。“ 我却想起今天下午和诸位娇妻在营帐中的缠绵大战,汗颜道:“最近风平浪静,哪里有什么事情。“ 陈子苏道:“我听说燕国已经派使者过来了?” 我点了点头道:“燕国的大司马许武臣,此人胆识过人,头脑清晰,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子苏道:“能让公子看重的人,想必是非凡人物。公子是不是起了怜才之心,想将他收为己用?” 我感叹道:“如果燕王李兆基并不看重他,或许我还有些机会,可是现在他受到重用,想说服他倒向我的阵营应该很难。” 陈子苏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燕国灭亡乃是早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力阻挡,许武臣如果明智的话应该可以看透时势,我们在想些办法,或许可以将他收服。” 我笑道:“这件事以后在说。对了,燕王已经向我提出了购买物资的请求,详单也列了出来,这几日就要交易了。” 陈子苏道:“看来燕韩之间的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 我低声道:“那许武臣应该看出我们的真正目的,他一定会提醒燕王对我们多加警惕。” 陈子苏道:“世上焉有免费的午宴?我们的目的燕王应该早就识破了,不过他在眼前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他必须从我们的手中获得物资。” 我狡黠笑道:“他定然想利用我们。” 陈子苏道:“只怕他到最后要追悔莫及了。” 我低声道:“如果能派援军进入燕国境内,我们便可以借机深入他们的腹地。” 陈子苏:“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还是淘空燕国的国内经济。” 我点了点头道:“只要战事打响,不出半年燕国的经济势必崩溃。” 陈子苏道:“还有一件事公子需要注意,燕韩之间一旦开战,势必会有大批的难民涌入我们的境内,公子是不是先想出对策?” 我的神情凝重起来,陈子苏所说的这件事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陈子苏道:“楚州和燕国直接相连,难民涌入后承受的压力必然巨大。” 我沉吟片刻道:“如果拒绝难民也不是明智之举,这些难民日后便会成为我们建国立邦的基础。” 陈子苏道:“公子说的对。如果我们善待这些难民,在他们的心中公子的仁爱会确立起来,经地这些人的传递,会有更多的燕国人知道公子的宽厚仁慈,将来我们发动对燕的战争地时候,很多城镇可以不战而胜。” 我笑道:“陈先生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陈子苏道:“可是如果接受他们,楚州的经济的当地居民的生活就会受到直接的影响,所以我建议。公子应该上书歆德皇,借机将和燕国相邻的庸府、平川两郡要过来,在三地都建立起专门的收容难民之处。而且庸府、平川两地素来贫瘠,人烟稀少,我们可以将荒地划分给这些难民,让他们在当地安居下来,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我赞道:“陈先生果然妙计,我明日便上奏朝廷。” 陈子苏道:“这次我前往北胡,和拓跋醇照谈了两次,此人果然如公子所说,是个运筹帷幄的人才,他的叔父拓跋寿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我笑道:“有件事我正想问你,你因何想到去找安蓉呢?” 陈子苏道:“子苏考虑到,静德妃被贬入冷宫,兴王龙胤滔被流放到楚矶,安蓉在大康之中已经没有可以依仗之人。现在公子贵为大康太子,她势必会才考虑这件事,如公子所说,安蓉公主极其工于心计,善于权衡利弊,向公子示好,也是为了日后能够获得娘家的强力支持。她虽然为拓跋照诞下长子,可是毕竟血统不纯,日后要想登上汗位,恐怕还要依靠你的支持呢。”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子苏微笑道:“其实拓跋醇照也早有跟你和解之意,不过一直害怕你恼恨上次被追杀的事情,所以始终犹豫,这次我们主动向他们示好,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微笑道:“安蓉说拓跋醇照拟定了一份和约,究竟是什么内容?” 陈子苏道:“主要是双方经济往来和疆域的重新划定问题,和约还算公平,回头我会呈上。”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拓跋醇照想用阴山以北的两座城池换取绿海原的土地,这两座城池的面积要女绿海原大上三倍。” 我冷笑道:“绿海原是大康北部的的门户,我若是给了他,岂不是等于张开大门迎接他的铁骑?做梦去吧!” 陈子苏笑道:“我就知道公子不会同意,拓跋醇照现在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不少臣子对他的政策表示质疑,百姓对他也有诸多怨言。” 我低声道:“他国内的事情越是棘手,跟我们维系和平和时间越是长久。” 陈子苏道:“能够维持眼前的情况无论对他还是对我们都是大有好处,大康和北胡接壤的边界很长,重新确立边界减少冲突也有莫大的帮助。” “这件事就交给陈先生了,这件事无论如何要处理公平。” 陈子苏郑重道:“公子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的做好这件事情。” 我望向远处安蓉的营帐,低声道:“这次安蓉返回大康省亲,我总是有些担心。公子担心左逐流会从中作梗?” 我点了点头道:“左逐流未必希望看到我和北胡的关系融洽起来。安蓉去康都极可能会有麻烦。” 陈子苏道:“公的意思是,我们派人沿途保护。” 我低声道:“这件事还是安排唐昧他们去做,尽量在暗地进行,不要让他人知道。” 陈子苏笑道:“公子考虑的果然周到,不过我估计她母子二人的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皱了皱眉头道:“一切都很难说,左逐流为人狡诈,什么主意都能够想出来地。” 返回住处的时候,途经安蓉的营帐,看到索沫儿正在例行巡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尽职尽责。 我来到她的面前,主动搭话道:“这么晚了,还不去睡,难道真地要为皇后守夜吗?” 索沫儿道:“你不是一样没睡,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她处处和我针锋相对,这让我感到异常的有趣。 我笑眯眯的望向她丰满高耸的胸部:“索沫儿姑娘现在还不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吗?” 索沫儿轻声斥道:“请您自重,再敢出言轻薄,休怪我不顾及你的身份。” 我微笑道:“你难道敢打我不成?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在北胡你好像并不是我的对手,是不是最近又练了什么厉害的功夫,有所依仗呢?” 索沫儿不屑道:“当初被我打的痛哭流涕的是哪一个?你的记性不会差到这种地步吧?”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上次是你趁人之危,打了我的鼻梁一记。若是我有防备,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索沫儿好胜心被我激起,不服气的撇了撇樱唇道:“有些人只会说大话,恐怕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我笑道:“既然不服气,我们便比试一下。”我压低声音道:“我去牧场的西北角等你,你敢不敢来?” 索沫儿咬了咬樱唇道:“我会怕你吗?” 我转身向牧场的西北方走去,唇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这索沫儿十分可爱,我倒要好好逗她一逗。走出好远,回头望去,却没有看到索沫儿跟过来,这丫头该不会是怕了我吧? 我在原地驻足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索沫儿窈窕的倩影出现在风雪之中,心跳不由得快了许多,想起当日我和她初次相逢时的情形,至今仍然回味无穷。 四下张望,确信没有人跟上来,我这才舒展了一下双臂,若是让云娜她们看到,定然又要说我偷香窃玉了。 索沫儿的神情显得颇为忸怩,不时的回头向身后张望,看来她也害怕被人发觉。我们这哪里像是相约比武,根本就是一对偷情的男女。 我微笑道:“将门虎女,不愧是博贴尔元帅的女儿。” 索沫儿瞪了我一眼道:“你想怎么个比法?” 我负手悠闲自得的向后退了两步:“我空手对付你,不过我若是赢了,你要给我亲个嘴个儿!” 索沫儿怒道:“轻薄之徒!”从腰间抽出弯刀,闪电般向我胸口砍来。 我故作惊慌道:“来真的?”脚下向后一撤,躲过她的刀锋,索沫儿连续出刀不中,此时方才知道我的武功远在她之上,再加上她手中虽然拿了弯刀,可是并不敢真正砍我,那弯刀反倒成了手中的负累。 我看出其中的奥妙,有时候故意将要害凑到她的刀锋之上,索沫儿不得不强行收回刀锋。 我瞅准机会,准确无误的握住她的皓腕,轻轻一拧,索沫儿手中的弯刀失手落在地上,我就势将她的娇躯牵拉入怀中,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索沫儿又羞又急,低声叫道:“你……你放开我……” 我笑眯眯道:“你败了,要让我亲一口的。” 索沫儿怒道:“你在不放开,我……我便咬舌自尽……” 我生恐她急切之下做出傻事,只好放开她,没想到她趁着我没有留意,一拳打在我的鼻梁之上,我痛得一声惨呼,眼泪又流了出来,捂住鼻子道:“你好卑鄙……” 索沫儿得意洋洋道:“兵不厌诈,谁让你相信我来着?” 我作出伤重不支的模样,缓缓倒在雪地之上。 索沫儿笑道:“现在才知道使诈是不是太晚了,你演得虽然很像,只可惜我不会上你的当,我告辞了!”她转身向营地走去。 我仍然躺在雪地之上一动不动,我倒不信骗不了她这个小姑娘。 索沫儿走了几步,果然停了下来,轻声道:“你不要装模作样了,躺在雪地上小心着凉?想不她还有些关心我? 她看到我仍然没有反应,顿时慌张起来,来到我的身边,伸手探了探我的鼻息,我屏住气息,她感觉不到我的呼吸。 索沫儿惊慌失措道:“龙胤空,你……你不要吓我……我真的不是存心害你……” 她挥拳向我的胸口重重捶了几计,我强忍疼痛,甚至开始怀疑这丫头是不是落井下石存心报复?既然是演戏,只好坚持演到底了。 索沫儿竟然吓的哭了起来:“龙胤空……你醒醒,没想到……你长得像个大丈夫,竟然如此不禁打?快醒醒……”我差点没笑了起来。 索沫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深深吸入了一口气,掀起面纱,俯下娇躯,樱唇贴住我的嘴巴向我的体内度入一口空气。 我心中愉悦到了极点,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索沫儿美目圆睁,此时知道上当已经迟了,我的舌头轻易便探入了她的檀口之中,俘获她娇糯滑润的香舌,用力吻了起来。 索沫儿用力挣扎了两个,随即整下娇躯被我的热吻所软他,软绵绵的趴在我的怀中,默默承受着的我拥吻。 雪花落在我们的头上肩上,直到染白了我们的身躯,我们却忘记了身处何地,沉浸在暖暖的情意之中…… 第二天这场雪非但没有见小,反而越下越大起来,我让云娜和绿珠陪同安蓉在绿海原浏览,借以排遣这段时光。 正午的时候焦镇期从楚州赶来,他带来了燕韩两国正式开战的消息。 这场战争早已注定,我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 陈子苏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燕国的难民大量涌入大康边境,一时间楚州、康府、平川边防的压力成倍增加。三郡之中,以楚州和燕国接壤最多,承受的压力自然也是最大。 焦镇期道:“我已经在边镜布防了两万士兵,暂时封闭两国边界,不允许任何燕人进入大康境内。 陈子苏:“没想到这些难民来得如此迅速?战争才刚刚打响啊!” 我皱了皱眉头道:“这件事的确奇怪,即便是难民涌入,压力最大也应该是和燕韩国边界距离最近的平川,战火一时之间不会烧到燕国北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难民呢?” 焦镇期道:“难道燕国内部有人故意挑唆?趁机制造混乱?” 陈子苏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无论制造这场混乱的人是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让燕国本就动荡的局势雪上加霜。” 我微笑道:“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到这个人,也许能够加速燕国的灭亡。” 陈子苏道:“公子差矣,燕国太早的灭亡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要让燕国拖垮韩国,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我点了点头,转向焦镇期道:“焦大哥,你督促一下。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需要的物资准备完毕,给他们送过去。” 焦镇期道:“这没有任何问题,两日之内一切都可以准备就绪。” 我向陈子苏道:“看来我已经来不及等父皇地旨意了。我马上写封密函,你前往庸府、平川两郡,通知他们的城守,让两郡开放部分边境入口,缓解楚州的压力。” 陈子苏道:“子苏这就去办。” 我真诚道:“陈先生辛苦了!” 陈子苏笑道:“古人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子苏为了公子奔波这点路途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忽然想到了焦信,如果他也在这里,陈子苏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焦镇期和我想到了一处,低声道:“福娃这小子,这次不知怎么在康都逗留了这么长时间?” 我笑道:“焦大哥想儿子了,看来邱逸尘的伤势仍然没有完全康复,否则他早就该回来了。” 陈子苏道:“焦信留在康都也有好处,他为人足智多谋,刚好可以保护安蓉公主的安全。” 焦镇期道:“歆德皇在糊涂,不至于为难自己的亲生女儿吧,更何况拓跋淳照是北胡的可汗,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北胡。” 陈子苏道:“公子担心的并不是歆德皇,而是左逐流。” 焦镇期沉默了下去,许久方道:“或许我们应该对左氏一族出手了。” 我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想将他除掉,可是左逐流在大康的势力根深蒂固,并非短期内可以清除,再说父皇虽然老迈,可是并没有糊涂,他想让我和左逐流互相牵制。” 陈子苏道:“当务之急并不是左逐流,而是图谋燕国的疆域。 焦镇期道:“我们关注燕韩战事地同时却不能忽视左逐流的力量,若是任由他发展,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我赞同的点了点头。 陈子苏道:“翼王现在已经被排斥出大康的政治中心,我们必须尽快的扶植另外一个人,来牵制左逐流。” 焦镇期道:“什么人有这样的资格?放眼大康国内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胜任吧?” 我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微笑道:“陈先生此计甚妙,贺王龙天赐你以为如何?” 陈子苏皱了皱眉头道:“这个人的名声好像不太好,恐怕未必能够扶起来。” 我呵呵笑道:“我调查过他,他虽然名声不太好,可是脑筋却是诸王之中最为聪明的一个,大错从来不去犯,可小错却接连不断。父皇始终没有加害他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和左逐流并无瓜葛,政治上洁身自好。” 焦镇期迷惑道:“公子难道打算捧他来取代翼王的位置吗?” 我冷笑道:“翼王的位置岂是他能够替代的,我要的只不过贺王的身份和地位,他所要做的就是胡搅蛮缠,将康都这池水搅得越浑越好。” 焦镇期和陈子苏同时笑了起来。 陈子苏道:“公子想用什么方法来收买他呢?” 我来回踱了几步:“龙天赐性情狂放不羁,贪酒好色,上次他来到宣城的时候,言语中已经流露出向我示好的意思,我想他应该会给我几分面子。”我沉吟片刻道:“ 雅克前些日子掳了不少海芜族的女子,暂时被云娜收容在牧场之中,其中有几个姿色不俗,我们可以从中挑选几个给龙天赐送过去。” 陈子苏道:“这件事好办,交给察台和突藉便可。” 我皱了皱眉头道:“他们恐怕没有这个本事。” 陈子苏道:“既然如此,这件事还是我去康都走一遭。” 我点了点头:“好吧,你去康都,庸府和平川和事情我亲自去做!” 我向焦镇期道:“明日我和你一起前往楚州,你让人将庸府、平川两地的城守找过来,我当面对他们说这件事。” 此时察哈台在帐外通报。 我大声道:“进来吧!” 察哈台抖落肩上的雪花道:“主人,燕国又有使臣来了,还是那个许武臣。” 我和焦镇期望一眼,都露出一丝笑容。这许武臣八成是为了开战之事而来,应该是催促我们尽快将物资运往燕境。 我微笑道:“快快请他进来。” 陈子苏和焦镇期两人都没有见过许武臣,对这个被我推崇倍至的人物都充满了好奇。 许武臣身穿粗布棉袍,头戴皮帽,缓步走入大帐,身为一国司马,他衣着的确有些寒酸了。 我笑眯眯道:“许大人,没想到我们两人竟然如此有缘,短短地五日之内竟然两度相逢。” 许武臣笑道:“实不想瞒,武臣自从离开绿海原后,一直逗留在燕康边境,等候太子的物资到达。” 我故意板起面孔道:“许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早一点对我说明此事,我必然要留你在绿海原,以上宾之礼相待。难道许大人以为我管不起几场酒吗?” 许武臣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慷慨仁义,许某铭记于心,不过在下君命在身,岂敢多做逗留。” 我感叹道:“燕王有你这样忠心为国的臣子,实在是国家之幸。”我这才将身边的焦镇期和陈子苏介绍给他。 三人相互见礼完毕,许武臣方道:“太子殿下,不知物资筹集的情况如何?” 我笑道:“许大人心急了?当初我们不是约定十日之期吗?” 许武臣道:“燕韩战事已经发生,武臣自然想尽快将物资转运回国。”我微笑道:“刚才我和焦将军下在谈论这件事情,许大人不必心急,两日之内,你所需的一切物资保证运抵交易地点。” 焦镇期补充道:“如果事情紧急,我们明日便可将首批物资运过去。” 许武臣大喜过望道:“如此最好不过。” 他又道:“武臣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想和太子相商。” 我点了点头:“许先生尽管说。” 许武臣道:“近日燕国境内大量百姓试图冲入康国境内,我方虽然进行了阻拦,可是收效不大。” 我故意叹了口气道:“许大人,这件事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们,我们在此便是磋商如何处置燕国的难民。”本来我已经决定收容那帮难民,可是看到许武臣主动提了出来,我倒要难为他一下。 许武臣道:“此事我已经上奏大王,我们会尽力安抚百姓,可是在短时间应该不会收到明显的效果,还望太子殿下给矛我方一定的帮助。” 我冷笑道:“许大人所谓的帮助究竟是什么?是让我收容这些难民,还是让我封锁关口,将这些燕国难民全部拒之门外?” 许武臣道:“两国交战,百姓何辜?太子素来以仁慈闻名天下还请开放部分关卡,让羁留于边境的难民有容身之地……” 焦镇期大声道:“战争刚刚开始,便有六七万名难民聚集于燕康边境之上,我们若是任由难民进入康境,只怕本地的民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许武臣道:“武臣前来绿海原的时候,途经楚州关口,看到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羁留于风雪之中,随处可看到冻死尸首,太子殿下还请可怜这些无辜的百姓,给他们一个生存的机会……”他说到动情之处,眼眶也有些红了。 陈子苏道:“当初所立的盟约之中并没有提及难民的事情,这件事许大人能够作主吗?”他一语道破问题的关键,许武臣这次来见我,肯定没有得到燕王的首肯,关于难民的事情他有擅作主张之嫌。 许武臣和陈子苏对视良久,大声道:“武臣可以做主。” 陈子苏微笑道:“许大人既然能够做主,那么子苏大胆提出一个建议。” 我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微笑道:“陈先生说来听听!” 陈子苏道:“难民一旦涌入康境,势必加重附近州郡的负担,我们可以在康燕边境建立几处暂时的居留地,收容燕国难民。可是财力物力上,燕国必须给予一定的补偿,否则对大康极不公道。我听闻许大人掌管燕国财政,这件事应该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我暗暗称妙,陈子苏此举无异于将许武臣逼入进退两难境地,如果他答应,估计在燕王的面前不好交待,如果不答应,我们便有了将燕国难民拒之门外的理由。 许武臣平静道:“陈大人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陈子苏道:“很简单,我们每收容一名燕国的难民,燕国需要向我们补偿十两银子。” 许武臣哈哈笑道:“陈大人果然是智慧超群,这么说大康若是收容羁留康燕边境的七万难民,燕国就要付出七十万两银子。” 陈子苏道:“错!这只是刚刚开始,燕国的难民绝不会仅仅限于这些,恐怕许大人需要多多地准备银两才是!” 焦镇期道:“每人十两银子并没有多要,燕韩之间的战争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这十两银子根本不够我们安置难民的费用。” 许武臣皱起眉头,显然他内心之中犹豫到了极点。 陈子苏道:“如果许大人现在做不了决断,不如回燕都启禀燕王之后再做答复。” 许武臣毅然道:“我答应!” 我心中微微一怔,没想到他居然敢真的先斩后奏,我低声道:“许大人,你仔细考虑清楚,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燕王怪你擅作主张,恐怕你会很麻烦。” 许武臣道:“这七万名难民在边境羁留一日,便会有无数百姓死于非命,民乃国之根本,我不能眼看着燕国的百姓躲过战火,却死在风雪之中。” 我们的眼中同时流露出敬佩之色。许武臣其貌不扬的外表之下,竟然有如此高尚的胸怀。 许武臣道:“请太子殿下马上下令,打开关口让这些难民进入大康境内。” 陈子苏寸步不让道:“我们必须收到银两,方可收容这些难民!” 许武臣道:“人命关天,还请太子三思,我许武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少给你们一分一毫的银两!” 陈子苏道:“只怕难民入境之后,许大人担不起这个责任。”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私自答应巨额补偿之事非同小可,若是难民进入康境,许武臣该不会将此事推个一干二净吧? 许武臣大声道:“早放他们入关一刻,便能够挽救千余条性命……”他已经是热泪盈眶。 我缓缓点了点头,毅然道:“焦将军,你马上派人去康燕边境,让人将难民好生安置。” 许武臣激动道:“多谢太子殿下,许某必向大王禀呈太子的高义。” 我淡然笑道:“许大人,你要记住,我之所以答应让这些难民入关,一来是不忍他们死于风雪之中,二来是被你悲天悯人的高义所感动,却不是因为你的大王。” 许武臣深深一揖道:“多谢太子!”这句话是他由衷而发。 我关切道:“我并非是贪图你们的那些银两,可是燕国涌入的难民实在太多,势必会扰乱我境内百姓的生活。” 许武臣道:“在下明白。” 我嘱咐道:“这件事你们还需从本国入手,务必要让民心尽快安定下来。” 许武臣点了点头,起身告辞离去,知道他重任在身,我也不挽留。 亲自将他送出营帐,陪他冒雪走到路口,许武臣再三请我回去,我之所以对他如此礼遇,就是想让他知道,我有收服他的心思。 两位女郎从风雪中向我走来,离近一看却是阿伊古丽和绿珠,我微微一怔,马上想到事情不好,这阿伊古丽原本就许配给燕国七王子李国泰为妃,许武臣肯定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让他看到了阿伊古丽,这件事岂不是要败露? 我向许武臣望去,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风雪之中,应该没有看到阿伊古丽。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绿珠和阿伊古丽手挽手来到我的面前,没想到她们这两日关系发展的如此亲密。 我笑道:“你们喜欢在雪天中到处乱走吗?” 绿珠道:“我跟阿伊古丽姐姐刚学做了一道菜肴,正想喊你去品尝呢。” 我笑着捏了捏她冻得微红的俏脸:“今日恐怕没有机会了。我马上要和焦将军一起前往楚州。” 绿珠道:“我跟你一起去,这次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抛下我。” 我笑道:“天寒地冻的,你去那里做什么,再说到处都是饥民,还是留在绿海原玩耍吧,省得跟在我身边,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绿珠气呼呼道:“谁要你照顾?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阿伊古丽轻声道:“绿珠妹妹,龙大哥肯定有要事在身,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他了。” 我向她投过一个感激的眼神,善解人意的少女总会让人感到愉悦,阿伊古丽能够吸引我的不仅仅是外表。绿珠总算不再纠缠,轻声道:“你可要早些回来!” 我笑道:“你放心,多则五日,少则三日,我必然返回绿海原。” 回到营帐,陈子苏微笑道:“许武臣这次恐怕惹下一个大麻烦。” 我笑道:“他倒有些胆魄。” 焦镇期笑道:“一个懂得体恤百姓的人应该是一个好官。”我感叹道:“但愿燕国这样的官员不要太多才好。” 安蓉决定不等风雪停歇,便前往康都,我又增派了唐味和突藉等二百余名武士,护送安蓉前往康都,陈子苏肩负说服贺王龙天赐的重任,也一路同行。 我和焦镇期也于当日离开绿海原前往楚州。 我们两方的队伍在牧场外分手。我和安蓉告别之后,又来到索沫儿的身边,微笑道:“你这一路要多加小心。” 索沫儿轻声道:“我需要小心防范地恐怕是你吧?” 我呵呵大笑起来,引得众人的目光都向我们望来。索沫儿娇羞道:“你笑这么大声做什么,难道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事情?” 我故意挑逗她道:“我们有什么事情?” 索沫儿美目低垂道:“你……你好无赖……” 看到她娇羞模样,我内心不禁一荡,昨夜在雪野中的那场缠绵热吻仍然记忆犹新,等到索沫儿这次从康都回来,我定然不会将她放过,要将她的身心彻底的征服。 我从腰间解下弯刀,递到索沫儿的手中:“这把刀十分锋利,你留着防身,切记无论见到如何英俊的男子都不可以动心,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索沫儿轻声啐道:“你以为我会像你这般好色?” 我低声道:“有个秘密我始终没有告诉你,当初在乌库苏城池的时候,我便偷偷看过你的容貌。” 索沫儿美目霎时间睁圆了:“你……你趁人之危,好卑鄙……” 我笑道:“我本来便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按照你们北胡的规矩,我揭下了你的面纱,你便是我理所当然的妻子,嫁给一个卑鄙的丈夫,是不是有些异样的刺激感呢?” 索沫儿黑长的睫毛低垂了下去,许久方才低声道:“你……须得向我爹爹提亲……” 我笑道:“你放心,等你从康都返回之后,我便派媒人跟你过去。” 我们在这边窃窃私语,安蓉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掀开车帘道:“你们何时才能谈完呢?索沫儿若是不想走,便留下来陪我皇兄吧。” 索沫儿被安蓉当场点破心思,羞得慌忙纵马向安蓉车边行去。 安蓉笑盈盈望向我道:“胤空哥哥,你不必急,等我返回之后便促成你这段大好姻缘。” 我笑眯眯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谢过妹子了。” 我和焦镇期冒着风雪前往楚州,越是靠近越能够感受到紧张的氛围。焦镇期前往绿海原以前,在边境处布置了三道防线,以免燕国的难民越过边界冲入康境。 入夜以前,我抵达了楚州城内,稍适停歇之后,便和当地官员一起磋商究竟开放哪个关口。 考虑再三,还是不能让难民从楚州入境,否则会直接影响到我领地中心的安定,庸府和平川成为首当其冲的选择 第一百四十二章【奸臣】 我和焦镇期冒着风雪前往楚州,越是靠近边镜越是能够感受到紧张的氛围。焦镇期前往绿海原以前,在边境处布置了三道防线,以免燕国的难民越过边界冲入康境。 入夜以前,我抵达了楚州城内,稍事停歇之后,便和当地官员一起磋商究竟开放哪个关口。 考虑再三,还是不能让难民从楚州入境,否则会直接影响到我领地中心的安定,庸府和平川成为首当其冲的选择。 半夜时分,庸府和平川两地的城守匆匆赶到楚州,派去通知他们的手下已经将我的意图告知了他们。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敢对我的提议提出任何的异议,唯一的顾虑便是庸府平川两地本身便是贫瘠异常,现在加上难民流入,负担岂不是更大。 我将事先和焦镇期等人商量的初步方案告诉了他们,让军方统一筹划这件事情。 整整一夜未眠,直到黎明的时候,我方才小睡了一个多时辰,很快便被外面部队集结的声音所惊醒。 穿上裘袍走出门外,却见大雪已经停了,不过气温下降的更加厉害,风力增大了许多,吹在脸上宛如刀割般疼痛。 守卫在房间外的车昊和阿东,向我迎了过来。 车昊道:“公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淡然笑道:“反正也没有什么倦意,不如到城外走走。”我这句话倒是实情,每日工资例行的修炼无间玄功让我的精力和体力跻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阿东准备好了马匹,我们三人出了楚州西门,径直向距离楚州城约三十里外的燕康边境而去。 积雪很深,马匹的行进速度受到了不少地影响,我们索性放缓了马速,慢慢驰向边境,途中遇到了不少楚州本地百姓。在士兵的组织下,有序的向东迁移。 我低声道:“楚州边界地难民营是否开始启动了?”车昊道:“听他们说,先将边界的康国百姓迁往楚州以东。在边界处临时建立一个长二十里,宽十里的难民暂住地,最大可能地避免燕国难民以本地百姓的影响。” 我点了点头道:“没想到焦镇期的动作倒是挺快。” 车昊道:“形势紧迫,容不得半点延缓,按照公子的授意。今日庸府和平川两郡就开始接纳燕国难民了。” 二十多里的路程足足用去了我们一个半时辰,等我们来到边境小镇草滩涂子地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焦镇期在边境布防了重兵,以免燕国难民不惜一切代价冲入康国境内,举目望去,却见边界以外全渴茄喙的难民。很多人就地在那里搭起了帐篷,也有人相互拥抱在一起利用对方的体温取暖?br> 边防的士兵听说我到来,慌忙去通报。不多时一名身躯魁梧的将领率领两名手迎了出来,看到我的坐骑,翻身便从马上跳了下来,跪倒在雪地上,粗声粗气道:“卑职苏铁胆参见太子殿下!” 我听到他地名字,方才低下头向他望去,却见他浓眉大眼,满面虬须,正是当初在燕北草原打劫我的那个马贼苏铁胆,没杨到果然回大康投来了。 我大笑道:“原来是你!快快起来吧!” 苏铁胆道:“不仅仅是我,我的那帮兄弟全都过来从军了。”他顿了顿又笑道:“我拿着您给我的信函,来找交焦将军,这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太子殿下,铁胆当初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太子见谅。” 我笑道:“一阵子没有见到你了,没想到你变得会说话了。”苏铁胆道:“卑职现在已经是大康国的将领,自然不能像原来做马贼时那样粗俗不堪。” 我笑着点了点头,指向前方边界处道:“那些燕国难民的情况怎么样?” 这时一队运送物资的士兵从关口向外走去,不少难民想趁机闯入关口,被严阵以待的士兵用刀枪逼了回去。 苏铁胆道:“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送了一批物资过去,不过难民实在太多,短时间内不可能全部顾及。” 我皱了皱眉道:“燕国方面没有什么动作吗?” 苏铁胆道:“燕国方面没有提供给这些难民任何东西,也许他们忙于和韩国的战争,根本无法顾及这些百姓。” 我低声道:“下午时候,庸府和平川就会接纳这些难民,到时候这边的压力就会缓解许多。” 苏铁胆道:“这些燕国百姓着实可怜,这两日冻死在风雪中的已经有数千人了。” 我叹了口气道:“铁胆,你带几名士兵,随我去难民中去看看。” 苏铁胆点了点头,叫上二十余名士兵,跟随我出了卡口。 虽然我对一切早己有了准备,可是眼前看到的情况仍然让我深深震惊,成千上万的燕国百姓在风雪中艰难支撑着,茫然无助的眼神充满着凄凉与悲哀。我方负责巡视的士兵,不时从人群中抬出尸首,运送到北方的空地之上,尸首已经将那里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两名士兵抬着一对母子的尸首从我的身边经过,母亲紧紧拥抱着自己的仍未满月的孩儿,试图用体温保住孩子的生命,可是上苍仍然无情的带走了他们的生命。苏铁胆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低声道:“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死得人不会更多。不如我们打开关口让其中的老弱妇孺先进入大康国境?” 我默然不语,凝神远处的难民,许久方道:“给他造成这场灾难的不是我们,是燕王李兆基,不付出沉重的代价,他们又怎会明白?” 苏铁胆咬了咬嘴唇,终于沉默了下去。 我转身向苏铁胆道:“不过你的建议的确也有可借考虑之处。你率领士兵,将其中的妇孺先接入境内,其他人等,可以开始组织向庸府和平川方向行进。”苏铁胆面露欣喜之色,重重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我这就去办。” 我望着苏铁胆远去的身影不禁微笑道:“没想到他的心肠倒是不错。” 车昊低声道:“公子为何只放妇孺进入康境?” 我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优胜劣汰乃是上天定下的规则。我又岂可去贸然违背,再者说这些孩童日后长大,从心理上必然成为大康的子民。而那些老迈瘦弱的百姓,只会成为大康的负担。 傍晚地时候庸府和平川开始吸选择的接纳燕国的百姓。按照我的授意。一切都按照妇孺优先地原则。 许武臣率领士兵和我们交易了物资之后,在原有的交易价钱上追加了七十万两白银,作为安置这些燕国难民的先期费用。可是燕国的难民仍然在络绎不绝的涌入康燕边境,到入夜时分,积聚在边境的难民总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万人左右。 我们投入边境地兵力也不得不进一步增加。这些难民中充满着不安定的因素,若是发生骚乱,情况将不堪设想。 我和焦镇期等人站并肩站在高岗之上,眺望着远方燃起星星点点篝火的难民营地,每个人都是表情凝重。 焦镇期道:“如果照这种局势发展下去,难民的总数很快就会突破二十万,关口必将重新封闭。”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燕国的局势动荡的如此厉害,战争才刚刚开始,国内的百姓便慌乱起来,这样下去燕韩之间的这场战争根本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焦镇期道:“一定有人在背后作乱!” 我皱了皱眉头:“尽快查出是什么人在捣鬼。“ 焦镇期道:“难民之中来自燕国北部的最多,反倒是距离战火最近的地方比较平静。” 我低声道:“你是说,燕国北部各个州县的官员放任他们逃离。” 焦镇期道:“恐怕不仅仅是逃离这么简单,这些官员在百姓的逃亡地这程之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或许这些紧张的状况便是他们联手制造出来的。” 我想了想方道:“能够策划这场阴谋的人在燕国一定位高权重……”我停顿了一下方道:“许武臣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和我们交易,为民生奔波,不可能是他。大将军夏侯怒泰下正指挥作战,应该也不可能。 焦镇期道:“公子的意思是,相国高光远极有可能是制造恐慌的人选?” 我淡然一笑道:“燕国内部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本就不多,我又怎能不怀疑他呢?” 焦镇期道:“我早就听说高光远和许武臣之间不睦,这次许武臣自作主张给了我们七十万两白银,会不会被高光远抓住把柄?” 我微笑道:“如果高光远对此深表赞同,则表示他一切从大局出发,以燕国国运为重,如果他借机落井下石,欲陷许武臣于困境之中,则证明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燕国的缺口恐怕就从他的身上展开。” 焦镇期呵呵大笑了起来:“公子果然深谋远虑。” 我低声道:“接受难民的步骤尽量拖延,让上苍决定他们的最终去留,未必不是一件顺应天意的好事。” 焦镇期明白我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 事情在我的策划下有序的进行,我方尽量延缓难民进入大康境内的过程,对每个进入康境的燕国百姓,都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对老弱病残者以延缓入境为由,让他们继续羁留在康燕边境,天气变得越发的寒冷,他们的生存环境也变得越发恶劣,又有不少人因为饥寒交迫而死在边境线了。 七日内庸府和平川共计接受了五万名难民,楚川也接受了三万名难民,饶是如此,仍有大量的难民不断的涌入燕康边境,现在羁留在边境的难民总数达到了惊人的十三万。 “燕国完了……”我站在高处,凝望着正接受身体检查的难民队伍。 车昊低声道:“民心涣散,国之将覆,任何人都无力回天。” 我叹了口气:“对了,和燕国交易的第二批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 车昊道:“应该差不多了吧,焦将军已经前往视察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看到远方有三骑马飞速向我们的位置驰来,正中一人正是焦镇期。 我微笑着迎上前去:“焦大哥,我刚刚才提到你,你便来了!” 焦镇期笑着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马鞭挂在马鞍之上,笑道:“公子,燕都传来消息,燕王李兆基对许武臣这次自作主张送给我们七十万两白银颇为震怒,让他留在了燕都,和我方交易的事情全部交给了相国高光远,听说今日他就要抵达楚州了。” 我微微一怔,虽然早就对许武臣的下场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样的消息仍然让我感到遗憾,毕竟许武臣是个一心为国的臣子,这李兆基怎会如此青红不分。 焦镇期道:“和燕国的第二批物资已经全部准备齐备,只等那高光远过来交易,不过……”他停顿了一下道:“听说夏侯怒泰在边境连吃两场败仗,防线已经向北撤退了五十里。燕军根本不是韩军的对手,只怕连一个月都撑不到,就会被韩军攻到燕都。” 我皱了皱眉头道:“奇怪,燕军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车昊道:“民心已经涣散,军心恐怕也是一样,这样的军队岂会有什么战头力?” 我满怀忧虑道:“我最担心的就是发生这样的状况,看来我们必须重新考虑对燕国的策略了。” 焦镇期点了点头道:“若是任凭局势恶化下去,恐怕燕国这块肥内,最后都要被韩国吞掉了。” 我冷笑道:“以韩国的实力又岂能一口将燕国吞吐掉?这件事一定是燕国的内部出了事情。” 焦镇期道:“不知道这个高光远是何许人物,他会不会是燕国内乱的始作俑者呢?” 我微笑道:“许武臣若是忠臣,那高光远便是一个奸臣,奸臣所图无非是财权二字,我只有见到他,才知道高光远真正的目的所在。” 单单从外表上,高光远绝对和奸臣二字联系不上,他今年四十三岁,相貌英俊,仪表堂堂,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潇洒从容的气度,和相貌猥琐的许武臣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高光远衣饰华美,贵气逼人,缓步来到我面前道:“太子殿下安好,燕国使臣高光远参见殿下!” 我笑着点了点头:“高大人请坐。” 高光远在我的左侧落座。 我满面堆笑道:“我还以为这次来的会是许大人,没想到换成了高大人。燕王的主意变化的比漠北的天空还快。” 高光远淡然笑道:“大王此次让我来之前,特地交待,一定要向太子殿下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我故意作出惊奇的样子:“哦!高大人解释给我听听!” 高光远道:“许大人擅自在难民一事之上作出补偿的决定,此事激怒了大王,虽然未曾降罪给他,可是严令他留在燕都等候发落。” 我冷笑道:“怎么说,燕王对难民的态度和许大人完全不同?” 高光远点了点头道:“大王让我恳请太子,尽快封闭燕康边境,绝不允许任何燕国百姓逃入康境。” 我呵呵大笑起来:“高大人的意思,本王有些不明白,难道我处于同盟的感情,接收了燕国难民,反倒得罪了燕王不成?” 高光远道:“太子殿下千万不要误会,对贵国接收燕国难民之事我方一直都心存感激,可是太子也要设身处地的为燕国考虑一下,燕国百姓听闻大康接收百姓避难,民心越发涣散。现在全国各处的百姓都在想方设法逃往大康,如此下去燕国必将发生内乱。” 我冷笑道:“若是我不接收这帮百姓,他们留在燕国境内,恐怕闹出的乱子会更大,我好心帮你们减轻内部压力,没想到我的好意竟然被你们曲解。罢了,我今日便下令封闭燕康之间的缺口,顺便将已经入境地燕国难民全部驱赶回去。” 高光远神情不变道:“太子请勿动怒,这一切都是大王的主意,高某只是负责来传个话而己。“ 我听出他言外之意,难道他在暗示我自己并不同意燕王的做法? 我不露声色,继续问道:“燕王还让我带什么话过来?” 高光远道:“物资交易之事,仍旧按原来商定地条件进行,我方一定会遵守约定。”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沉默片刻方才鼓足勇气道:“大王让我求太子殿下一件事情。” 我淡然笑道:“燕王又何须如此客气。既然我们是盟国,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会倾力为之。” 高光远道:“这件事对太子来说并不难办。” 他身边侍从手中取出一卷画轴,缓缓在我面前展开。 我看清画上的人像,不觉心中一惊,这画中的少女竟然是阿依古丽,我顿时明白了这件事地来龙去脉,那日在绿海原,许武臣定然看到了阿依古丽,只是当时他没有点破,回去后将这件事禀报给了燕王。 我故意道:“这女子好像不是中土人氏,高大人究竟想向我说明什么?” 高光远道:“太子殿下,有些事情我还是照实说了,希望您不要见怪。”他向后望了望,跟随他前来的侍从会意,退出门去。 我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离去。 高光远道:“许大人不会看错,大王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看在两国结盟的面子上,将秘阗国公主送回。” 我不由得怒火中烧,这燕王李兆基实在是混帐到了极点,燕国现在局势已经陷入了这种地步,他居然还敢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我? 我怒道:“如果我没有听错,高大人好像在威胁我?” 高光远笑道:“光远不敢,我只是将大王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一遍。” 我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冷冷道:“我要是答应呢?” 高光远道:“大王会就此撕毁燕康之间地盟约。”我哈哈大笑了起来:“燕王果然硬气,却不知撕毁盟约对我能有怎么的害处?”我目光之中流露出阴冷杀机道:“只怕燕国灭亡的会更快!” 我目光一凛,一时间猜不透高光远真正的想法。 高光远道:“光远斗胆揣度,太子这所以愿意和燕国结盟,无非是想从燕国获取巨大的利益。” 我不屑的笑了笑,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 高光远道:“燕国的整体已经完全腐朽,周围列国图谋这块土地也是预料中的事情。” 我冷笑道:“你身为燕国的相国,对我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光远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叹了口气道:“燕韩两国自从开战以来,燕国节节败退,韩军势如破竹,以两国本来的力量,应该不至于落入如此局面,太子知道为何会这样吗?” 我低声道:“燕国军队军心涣散,无心恋战。” 高光远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真正的问题在于夏侯怒泰,他身为燕国大将军,却私下与韩国相互勾结。大王用人不当,自然会落到处处挨打的局面。” 我半信半疑道:“你既然知道夏侯怒泰和韩国串通一气,为何不在燕王面前劝谏?” 高光远笑道:“太子难道不清楚燕国的局势,夏侯侯怒泰深得大王的宠幸,岂是我能够劝谏了地?再说我就是想劝谏,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大王又岂会相信我?”我冷冷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高大人也深得燕王的宠幸。” 高光远道:“燕王的确对我不错,只可惜我却不能为他尽忠。” 我内心一震,高光远居然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番逆天的言辞,显然这次是有备而来。 我盯住他地眼眸,森然道:“为人臣子,不为君王效忠,你有何颜面说出这番话来?” 高光远地表情古井不波,眼神丝毫没有因为我的逼视流露出任何的恐惧。他平静道:“放眼燕国的忠臣,只有许武臣一人而己,满朝文武早己各自为自己地未来打算。”我呵呵冷笑了一声,高光远这样的人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高光远道:“这次燕韩之间的冲突缘起于那座金矿,可是金矿却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己,无论有没有金矿,晋韩两国在大汉的授意下都会攻打燕国。”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高光远道:“燕王李兆基在位十八年,这十八年中燕国没有太大的发展,也没有太多的进步,李兆基为人优柔寡断,凡事不喜做绝,这为他迎来仁君名号的同时,也为燕国混乱的朝纲奠下了伏笔。”高光远喘了口气道:“燕国有许武臣这种感激君恩的忠义之士,更有夏侯怒泰那样里通外国的贼子。” 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冷笑,这高光远有没有想过自己究竟属于哪一方呢? 高光远似乎并没有在意我的表情,继续说道:“康、秦两国向燕国提出联盟之事,所有人都看出你们抱有和韩国一样的目的,无非是想借机侵占燕国的土地,谋求燕国的财富。许武臣是所有臣子中反对结盟最为强烈的一个,夏侯怒泰在这一点上和他的阵线相同,也反对和你们结盟,当然他另有用心。” 我饶有兴趣道:“我想知道高大人当时的立场是什么?” 高光远大声道:“我自然是赞成结盟!” “为什么?” 高光远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因为许武臣赞成我就要反对,夏侯怒泰赞成我更要反对!” 我眯起双眼,开始重新审视高光远的面孔。 高光远道:“夏侯怒泰之所以反对,他是害怕康秦的结盟,为他卖国制造麻烦,影响到他的利益,许武臣这所以在反对,他是一心为燕国的利益着想,害怕前有饿狼后有猛虎的局面出现。”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高光远的剖析的确透彻之至。 高光远道:“我和夏侯怒泰素有仇隙,有一日若是韩国灭掉了燕国,我必然会死在他的手中,所以我一定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我低声道:“可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身为燕国的相国,正在想出卖燕国的利益,到底是什么促使你这样做?” 高光远的双目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痛苦,他艰难的吸了一口气,许久方道:“燕王对我很好,可是我却对不起他,我和莫贵妃有了私情……” 我惊诧的张大了嘴巴,我的表情绝非伪装,这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高光远道:“莫贵妃并非被斥责自尽而死,她是被李兆基杀死的,我一生之中只爱过她一个女人,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高光远攥紧了双拳,显然痛苦到了极点,过了许久方道:“莫珂一直到死都没有说出和她有私情的是我……我……对不起她……” 我充满疑虑的看着高光远的双眸,他这段话的真实性有待商榷。 高光远道:“太子殿下并不相信我?” 我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高光远道:“大厦将倾,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我也不能免俗。” 我微笑道:“高大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高光远道:“论领兵作战我比不上夏侯怒泰,论治理国家我比不上许武臣,可是我为何能在燕国获得和他们等同的地位,这是因为我审时度势的能力比他们都要强上许多。” 他目光盯住我道:“太子不同于燕王,我卖主求荣未必能够得到你的欣赏,我不求从太子这里获得权势和地位,只求能够保住自己和家人一生平安。” 我平静道:“你能带给我什么?” 高光远再次将可依古丽的那幅画像展开,微笑道;“我将燕都以北的土地都送给太子殿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哈哈大笑起来,许久方才停住笑声道:“事情说起来总比做起来要容易得多。” 高光远道:“这就要看什么样的事情,又有什么样的人去做。只要安排得当,本来困难的事情会迎刃而解,若是安排不当,本来容易的事情,也会变得困难重重。” 我望向那幅画像道:“高大人不是要从她的身上入手吧?” 高光远道:“七王子李国泰是个傻子,若是他能够当上燕王,整个燕国就等于落入了我的执掌之中。” 我冷笑道:“你想杀掉李兆基和他的那些皇子?” 高光远微笑道:“太子将秘阗国公主嫁入燕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住燕都,事成之后,我马上会让李国泰向你俯道称臣,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燕都以北的土地,太子以为这笔交易合算吗?” 我微笑道:“高大人果然厉害,却不知你要用什么方法除掉李兆基他们呢?” 高光远低声道:“我要的只是一个机会,新婚夜,杀人夜,燕都御林军早己在我的控制之下,李兆基注定要死,任何人都救不了他。” 我默默凝视他。 高光远道:“我知道太子殿下仍然不能相信我,光远生平最孝敬的便是我的父亲,光远生平最疼爱的便是我的小儿子,太子将秘阗国公主送入燕都之时,我便会将他们送入大康境内,太子放心了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雪谷】 高光远的出现,给了我一个难得的契机,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会骗我,可是想到这件事要牺牲阿依古丽的幸福,我顿时犹豫了起来。当初是我一手将阿依古丽从瀚海沙漠之中救出来,难道我又要将她亲手送入火炕吗? 世是果然存在因果循环,有因则必有果,阿依古丽的事情终于到了必须面对的一天。 我并没有马上回复高光远,其实也用不着回复,一切都在于我的决定,只要我同意将阿依古丽送入燕国,他就会明白我的决断。 我下令重新关闭了燕康之间的通道,不再接受从燕国逃亡过来的难民,既然李兆基不识抬举,就让他的国家陷入一片内乱之中。 关口的封闭,让整个楚州重新归于一片平静。入夜,我和焦镇期忙里偷闲来到我的别院喝酒,因为阿依古丽的事情,我的心情颇有些沉重,多数时间都是焦镇期向我介绍最近的情况,和他所了解到的燕韩两国最新的战局。 我心不在焉的不住点头。 焦镇期看出我心神不宁,微笑道:“公子约我出来喝酒,看来有心事。” 我叹了口气道:“高光远抛给我一个诱人的条件,想将燕都以北的土地送给我。” 焦镇期笑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公子理应高兴才对,为何显得忧心忡忡呢?” 我低声道:“他劝我将阿依古丽送入燕都,和七王子李国泰完婚。趁着婚礼之机,发动宫廷政变,捧李国泰为燕国的新君,然后向我称臣。” 焦镇期没有说话,默默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水,许久方道:“公子不相信他?” 我摇了摇头道:“高光远没有理由骗我。” 焦镇期道:“那么公子就是为了阿依古丽心烦……” 我苦笑道:“江山美人,本来就是男人最难以抉择的两件事,却经常摆在我的面前。” 焦镇期道:“只有王者才有这样的烦恼。” 我感叹道:“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几乎每个女人都想远离政治,可政治却往往和女人密切地联系在一起。”我握住酒杯,凝神焦镇期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焦镇期和我碰了碰酒杯,饮完这杯酒方道:“其实公子自己早已有了主意,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我大胆的推测一下,高光远的条件早已打动了你的内心,可是你却又不愿放弃阿依古丽,当初对燕琳如此,后来对郦姬也是如此。公子心中已然将阿依古丽当成了自己的女人,自然不会将她双手奉还给燕国。更何况现在地燕国奄奄一息,宛如待宰羔羊,根本没有与我方抗衡的实力。” 我低声道:“话虽如此,若是我拒绝高光远而选择战争,仍旧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相比较而言,我舍易求难,显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焦镇期道:“公子必然在想一个既能接受高光远的条件,又能保证阿依古丽安危的办法。” 我喟然叹道:“我现在才发现这世上两全其美的方法实在太少了。” 焦镇期道:“如果高光远确实可信,那么我们可以派出高手混入送亲队伍,即便是燕国宫变发生,我们也能够保证阿依古丽地安危。” 我不无顾虑道:“那样岂不是令更多的兄弟陷入危险之中。” 焦镇期道:“即便是如此,和发动一场战争相比,这样的代价也要小得多,公子不妨考虑一下。” 我皱起眉头道:“这件事我想亲自问问阿依古丽的意思。” 焦镇期点了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去绿海原接她过来。” 此时阿东向我们走来,声道:“主人,外面有一位法名圆慧的尼姑要见你!” 我微微一怔,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当日在琢城遇到秋月寒地时候,她曾经说过,若是一日过世,让我将她葬在梅花谷中,难道说她现在已经过世了? 阿东看到我久未出声,低声问道:“主人,要不要我喊她进来?” 我摇了摇头道:“你们回避一下,我须得亲自出去迎她。” 走出门外,却见圆慧一身白色僧袍,静静站在雪地之中,手中抱着用白布包裹的骨灰坛。看到她满面凄楚的表情,我心中顿时明白发了什么,想起秋月寒当初对我的深情厚意,我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圆慧看到我,缓缓跪倒在我的面前:“缥缈阁弟子圆慧参见主人!” 我慌忙跪倒在雪地之上,此跪并非是为她,而是为了待我如同师父一般的秋月寒,我低声道:“圆慧师姐,你且起来,我担待不起如此大礼。” 门外的护卫看到我跪下,慌忙也跟着跪了下去,圆慧这才意识到我所为何事,目光中闪过一丝感激,因为她及是方外之人,我不好出手相搀,和她先后站了起来。 圆慧捧起骨灰恭恭敬敬交到我的手中,颤声道:“师叔临终以前让我来找你,你答应过她的事情千万不可以忘记了!” 我含泪点了点头:“圆慧师姐放心,秋前辈待我恩重如山,她所吩咐的一切,胤空必然做到!” 翌日清晨,我和圆慧前往楚州城南的梅花谷,自从上次秋月寒向我提出这件事之后,我便让人将梅花谷周围的住户迁走,现在这里已经是空无一人。 我并未让随从进入谷内,和圆慧两人手捧秋月寒的骨灰,缓缓走入梅花谷中。 我对秋月寒有种就不出的负疚感,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在我的潜意识之中,秋月寒的死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被轻颜设计,落到如此凄惨地下场。 梅花谷中,积雪深深,清冷的空气之中夹杂着寒梅的清新香气,泌人肺腑,让人地精神为之一振。 谷口的小径十分狭窄,最窄的时候,仅仅容纳两人并肩通行,前行一里多路,眼前豁然开朗。谷内生满黄色腊梅,一株株竞相吐艳,傲立雪中。 望着枝头绽放地腊梅,我情不自禁地想起轻颜,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这个曾经对我柔情似水的女子,又怎会对自己的师叔如此残忍,难道她真的遗传了冷孤萱阴冷无情地禀性?我无法相信,轻颜和我相处地日日夜夜,表露出的情意绝非伪装,可是眼前的一切,我又该如何去解释…… 圆慧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按照地图的所指我们继续前行,在梅花谷地西南角停下,这里有一泓水潭,上方的流瀑因为天寒地冻早已凝结,水潭也结起了厚厚的冰层。这里的腊梅花开得格外繁茂,水潭的周圈层层叠叠全是黄色的花朵。 距离水潭不远处,有一座草亭早已坍塌,草亭后方还有两座相连的茅舍。 圆慧泣声道:“师叔当年便住在此处……”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秋月寒这所以选择梅花作为埋骨之地,是因为这里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难道这里便是当年她和花逐月的定情之地?” 我缓步向那茅舍走去,来到门前,伸手推开那结满蛛网尘丝地大门,没想到经年日久,那门扇早已腐朽,‘吱呀!’一声倒在了地上。 走入房内,却见其中的桌椅板凳,全部保持着原貌,因为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不敢在去碰室内任何的物品,生恐将之毁去。 圆慧道:“师叔让我将这里全部焚毁!” 我点了点头,下要转身离去,忽然留意到西樯处挂着一幅画像,我向来喜好丹青,对于任何墨迹自然要多留意一些,当下走了过去,小心地从墙上摘下画卷,那画卷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浮灰,看不清上面到底绘的些什么。 我来到光亮之处,小心地拂去浮灰,却见画卷上绘的是一个男人的画像,那男子的面貌对来说竟有几分熟悉,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凑到光亮处望去,目光登时凝滞在那画卷之上,许久未能说出话来。 这男子的面貌竟然有八分和曹睿相似,我脱口道:“怎么会是他……” 圆慧也凑了过来,她迷惑道:“你说什么?难道你认识此人?” 我迅速稳定了一下情绪,淡然笑道:“我只是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圆慧摇了摇头道:“此人我从未见过?” 我低声道:“他是不是花逐月?” 圆慧充满迷惘道:“花逐月是本门高手,加上他英年早逝,我并未见过他的真容,我听说他易容之术妙绝天下,这幅画像究竟是不是他本人也未必可知。” 我点了点头,将那画像小心的收好,如果这幅画像真的是花逐月,那么曹睿无疑和花逐月有脱不开的关系,我几乎可以断定曹睿就是花逐月,可是他当初为何要将春宫图交到我的手中,又为何三番两次的点拔于我?曹睿的身上究竟拥有怎样的秘密呢? 我忽然想起采雪,当初我和曹睿的邂逅究竟是不是一场巧遇?采雪和他之间究竟是不是以前便相识?一层层的迷雾笼罩了我的内心,我恨不能立刻拨开这所有的谜团,看清整件事情的真相。 圆慧亲手焚毁了这两件茅舍,我虽然不了解秋月寒和花逐月之间的那段过去,可是我能够断定,这里曾经存留着他们最美好的回忆,茅舍的焚毁也代表着她的那段情感随着她生命的逝去而彻底终结。 我和圆慧将秋月寒的骨灰埋葬在烈火焚烧过的土地之上,按照秋月寒的吩咐,坟冢要与地齐平,周围种植梅花。 我亲手完成了她的心愿。 我们恭恭敬敬的跪在秋月寒的墓前,拜了三拜。在我的心目之中,虽然和秋月寒没有师徒的名份,可是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师父。 我向圆慧道:“师姐打算往哪里去?” 圆慧轻声道:“我打算前往晋国。” 我微感诧异道:“师姐前往晋国所为何事?” 圆慧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左手之上,我垂头望去,她目光所关注的乃是当初秋月寒传给我的绿玉戒指。 圆慧道:“主人,我身为缥缈阁弟子自然要为缥缈阁出力,师叔临终以前,专门交待一定要主人照顾好缥缈阁的诸位弟子。” 我心中暗自苦笑,这缥缈阁该不会是一个尼姑庵吧,若是秋月寒留给我一帮尼姑让我照顾,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试探着问道:“师姐,缥缈阁究竟位于晋国什么地方?” 圆慧道:“缥缈阁位于是晋国西凉城外清蜀山,主人去了那里便可以找到。” 我低声道:“可是那座八百里连绵的清蜀山?” 圆慧点了点头。 我苦笑道:“清蜀山如此之大,我即便是去了,也未必能够找到。” 圆慧指了指我手上的戒指道:“里面有一条蟠龙,主要抵达清蜀山之后,龙头所指的方向便是缥缈阁所在方向,无论你身处何方,龙头的指向都不会改变。” 我半信半疑的望向手上的这枚戒指,世上居然的如此神奇的事情? 圆慧料定我不会相信,轻声道:“此物乃是缥缈阁历代相传的至宝,只有缥缈阁主人才能够拥有它,当初师叔将它传给你,便代表将整个缥缈阁交到了你的手上,你千万不要让她失望。” 我郑重点了点头:“师姐放心,我一定会保护整个缥缈阁的安全。” 圆慧嘱托道:“我这次返回缥缈阁,会将你成为缥缈阁主人的事情通知本门,不过……”她迟疑了一下又道:“你虽然贵为太子身份,可是既然成为缥缈阁主人,便要尊重本门的规矩,每年的六月初六,乃是缥缈阁参拜神光的日子,这一天,你一定要亲自来冰宫主持仪式。”[/size] 安葬完秋月寒,圆慧便离开了梅花谷,我一直将她送到谷外,圆慧临行之前,向我道:“主人,师叔临终以前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看到她闪烁的目光,想来这件事她并不情愿说出来,我微笑道:“师姐但说无妨。” 圆慧道:“师叔说,她并不怪轻颜,也不让你怪她,轻颜之所以做这许多的事情,或许有着难言的苦衷。” 我点了点头,秋月寒的确有着非同寻常的胸襟。 圆慧道:“可是……我不会原谅她,缥缈阁也是……” 我明白圆慧的意思,默然点了点头。圆慧再不说话,转身向远方走去。 车昊和阿东在故外守候多时,看到圆慧走远方才来到我的身边,车昊道:“公子的事情办完了,我们是不是返回楚州呢?”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夜幕即将降临,我轻声叹了一口气道:“秋前辈待我有师徒之谊,今晚我想在她的墓前为她守灵。” 他们两人点了点头。 我又道:“你们就不要陪我进去了,秋前辈生性淡薄,恐怕不喜欢他人打扰她的宁静。” 阿东为我拿来外氅,低声道:“夜冷风寒,主人要多多小心。” 我淡然一笑,从车昊手中接过灯笼:“这梅花谷乃是一个死谷,只有这个入口,没有什么危险的。” 车昊笑道:“之前我们也曾巡视过,里面很安全。” 为秋月寒守灵并不是我突然的决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都应该为她做一些事情。 我默默坐在秋月寒的墓前,借着灯光仔细审视着手中的这副画像,画中人的神态样貌,越看越像曹睿。如果说曹睿就是花逐月,那么轻颜便是他和冷孤萱的女儿,采雪又是谁呢?曹睿为何将如此重要的藏宝图交道了采雪手中? 冷风吹过,吹起地上的冰屑,转入我的袖口,领口,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仰头望去,烛火终于燃尽。 我悄然将无间玄功行遍全身,很快驱走了身上的寒意。 月光静静倾洒在梅花谷中,一切是如此的静谧。 我仿佛看到当年花逐月和秋月寒漫步于梅林的情景。秋月寒的一生无疑是不幸的,她致死没有拥有应当属于自己的感情。 仰望深蓝色的夜空,内心不禁浮想联翩,武功即便是练成秋月寒的地步又如何,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可是权力呢?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还不是一样?终有一日,我也会面临死亡,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又怎会突然想到死?歆德皇醉心于仙道之术,无非是想延长自己的生命。更长时间来掌控大康的政权。我将来有一天,会不会像他一样?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我征服天下的步伐才刚刚迈出,对我来说夺取燕国的土地才是一个开始,我生命中最辉煌的时刻远未来到,我要珍惜每一天的时光,让我充分享受到生命的乐趣。 我的目光忽然凝滞在对面的山崖上,我超人的目力马上分辨出,山崖上正有一道白光的身影沿着峭壁,飞速的向下移动,我心中不由得一惊,慌忙隐身在坍塌的草亭后,却不知是何人在深夜造访次地? 那白色的身影,宛如幽灵般落在谷中,我仰望那笔直而陡峭的悬崖,心中一阵惊叹,如此轻功已经臻入卓绝之境,当世之中应该没有几人能够做到,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的内心,难道此人是冷孤萱,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真的是她,麻烦恐怕就大了。 那白衣人应该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郎,因为和我的距离遥远,加之轻纱蒙面的缘故,我看不清她的本来面貌,夜风轻动,衣炔飘飘,她整个人宛如凌波仙子一般,带有一股全然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气质。 我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起来,这女子的步伐节奏优雅,在我看来竟然是熟悉到了极点,心中一个声音默默呼喊道:“轻颜……”我虽然看不到她的容貌,可是我能够断定这女子定然是杳无踪迹多时的轻颜。 轻颜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我先前挂在墓前的灯笼上。 我毕竟还是疏忽,好在那烛火早已燃尽,应该不会引起她的怀疑,轻颜看到了那片未被冰雪覆盖的土层,她肯定是找到了秋月寒的埋骨之所。 我心中暗自讨道:“她应该不是来毁去秋月寒的遗骨吧?若是真的那样,我决不可以让她那样做!” 却见轻颜缓缓在秋月寒的墓前跪下,无声的啜泣了起来。 我心中微微一怔,不觉生出几分宽慰,轻颜是来凭吊秋月寒,看来她对秋月寒充满了歉意和负疚。 轻颜颤声道:“师叔……轻颜对不住你……” 我心中暗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又怎生对一个如此宽仁的长者痛下杀手?” 轻颜泣声道:“师叔……弟子只是想得到无间玄功,并没有加害您的意思,你在天有灵一定要原谅我……”她哭到激动之处,剧烈的喘息起来,‘噗!’的喷出一口雪雾。 我心中不禁一颤,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始终都在牵挂着她,即便是她做出了如此多得坏事,我从来没有真正责怪过她。 轻颜哭到伤心之处,竟然肩头一晃,摔倒在雪地之上,我哪里还顾得上隐藏自己的行踪,起身冲了过去,伸手正要扶起轻颜,没想到轻颜猛然扭转身躯,一指点向我的胸口要穴,当她看清我的面容时,瞳孔骤然收缩,激动之下竟然昏厥过去。 我抱起她的娇躯,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息,只觉的她的脉象忽强忽弱,时缓时急,气息也是微弱之极。 我凝视她紧紧闭起的美目,心中暗道:“她是不是仍然在骗我?” 我握住轻颜的柔荑,按照无间玄功导气篇地口诀,向她的体内注入一股气流,气流行入她的经脉顷刻间受到阻滞,只觉的她的内息紊乱到了极点,显然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我心中不禁骇然,轻颜何以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抱着她来到草亭旁,将外氅披在她的身上,又用随身携带的火石点燃了草亭,过了许久,轻颜悠然醒转过来。 她挣扎着从我的怀中挣脱开来:“你……不要管我……” 我用力搂住她的娇躯道:“轻颜!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轻颜湖水般明澈的眼眸中荡漾着凄冷的泪光:“我的事情跟你无关,你无需问,更没有必要知道!”她试图甩脱我的手臂,却被我更用力的抓住,我怒道:“我不许你走!” 轻颜怒道:“你凭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轻颜的娇躯颤抖了一下,她的樱唇显得越发的苍白,目光却在我的逼视下软化了下来。我不顾一切的拥住她。近乎粗暴的吻住她的嘴唇。泪水沿着轻颜无暇的俏脸缓缓滑落。她开始大声的哭泣,以至于我不得不放开她,她哭得竟然是如此难以自制,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头,试图帮助她镇静下来,可是轻颜却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因为轻颜的意外出现,我提前离开了梅花谷,我不知道她为何来到这里,究竟是想再次欺骗我,还是真心来到秋月寒的墓前表示忏悔?可是我却明白,自己对轻颜的感情从未改变过。我无法舍弃她,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 离开雪谷之后,我让车昊连夜前往绿海原,去请慧乔过来,一来是想让慧乔为她诊治疾病,二来是想查出轻颜的病情究竟是不是伪装。 回到我位于楚州的别院,我径直将轻颜报入我的房间,她仍然沉睡不醒,脉息却变得越发的紊乱。 我屏退众人,掩上房门,昔日我曾经以阴阳双修之术治愈过轻颜体内的重伤,现在是不是仍然可以呢? 我在轻颜耳畔轻声呼唤,可是她全然没有反应,我叹了口气,看来这次轻颜体内的伤势远比上次严重的多。 我解开轻颜的罗裳,面对她娇媚无暇的玲珑玉体,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在轻颜的娇躯上审视了一遍,却见她艳雪般的肌肤之上,没有任何的创痕,应该没有受到外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轻声道:“轻颜,我并非有意亵渎你,我是为你疗伤……”暗自收敛心中的欲念,轻轻抱起她诱人的娇躯,脑海之中一片空明澄澈的境界,我的内息随着我们身体的交融,缓缓度入了轻颜的体内,让我失望的是在轻颜的体内我并没有找寻到她的内息,我尝试着将气流导入她的丹田。 此时轻颜的美目缓缓睁开,她马上明白了我在做什么,拼命挣脱道:“不要……赶快放开我……” 我低声道:“轻颜,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内伤!” 轻颜泣声道:“快放开我,我不想连累你……” 我还未明白她的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只觉得一股阴冷无比的气旋从轻颜的丹田中升腾而起,我体内的脉息被这股庞大无比的气旋所吸引,不由自主的向轻颜的娇躯流去。 此时再想放开轻颜的娇躯,已经太晚了,我们的身躯宛如被黏合在了一起,内息从我的身体内源源不断的向轻颜流去。 我默默凝视着轻颜,只因为我已经无力说出任何的话来,脑海中一个声音反复在回荡,她欺骗了我…… 可是轻颜的表情比我更加的痛苦,我的内息磅礴汹涌的冲入她的体内,她似乎已经无力承受,樱唇中不断的吐出鲜血,将我们的胸前完全染红,她用力的咬住下唇,体内的那股阴冷的气旋似乎在瞬间改变了方向。 我借此机会,和她的娇躯分开。整个身躯软绵绵没有任何的力道,无力的趴伏在床上。 轻颜又喷了一口鲜血,昏迷在床上。 我喘息良久,方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挣扎着穿上了衣服,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已经让我气喘吁吁,默运玄功运行周身,只觉得丹田处空空荡荡,再也没有昔日那种气息充盈的感觉,一身功力竟然被轻颜吸去了十之八九。 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无论轻颜是不是刻意害我,我辛苦修行的武功都在顷刻间几近全费,我的轻率胡为终于为自己带来了惨重的代价。 门外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道:“龙大哥,你没有事情吧?”却是阿依古丽已经到了,我低声答道:“我……没有事情……”发出的声音干涩到了极点,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无比陌生。 阿依古丽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龙大哥……你怎么了?”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房门,阿依古丽满面担忧的站在门外,我勉强笑了笑,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阿依古丽哭着保住我的身躯:“龙大哥!” 我生恐她惊动他人,低声道:“不要声张……先扶我……坐下……” 阿依古丽迅速镇静了下来,她扶起我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反手掩上了房门。 我周身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沾湿,虚汗仍然在不住的流出。 阿依古丽看到我这番模样,担忧到了极点:“不成……我要去找大夫!” 我抓住她的皓腕:“我没事……你……你去看看……她是否还活着……”我伸手指了指床上的轻颜。 阿依古丽的俏脸顿时红了起来,轻颜仍然在床上玉体横陈,诱人的体态,即便是女子也要心动。 阿依古丽自然可以想像出我们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满面羞色的走了过去,探了探轻颜的脉息,又用锦被将轻颜的娇躯掩住。 她美目低垂,不敢看我,低声道:“她还活着……” 第一百四十四章【刺穴】 我让阿依古丽打来清水,为我擦去身上的血迹,虽然隔着,我仍旧能够感觉到阿依古丽的柔荑不断颤抖,毕竟她还是第一次面对我几近赤裸的体魄。 换上洁净的长袍,我在阿依古丽的搀扶下重新回到桌边,身体仿佛重病一场般虚弱。阿依古丽为我泡上了一杯香茗,我一口饮下,喉头的干涸感稍稍减退。 “究竟发生了什么?”阿依古丽俏脸绯红的问道。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一切只有等慧乔来到才能够解答。” 阿依古丽拿起洁白的毛巾,为我拭去额头刚刚渗出的虚汗。 我看着她娇艳的面容,心中暗道:“难道就着样将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送往燕国吗?”我说服不了自己。 阿依古丽轻声道:“龙大哥让我来究竟有什么要紧事?” 我微笑道:“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只是有些想你了……”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会说出这句挑逗意味十足的话来,这么久了时间我一直都在阿依古丽的面前表现出相当的自制力,今日又怎会一反常态?难道我的自制力也随着功力而流逝了吗? 阿依古丽俏脸红的越发厉害,螓首低垂了下去,柔声到:“龙大哥莫要开我的玩笑!” 我看到她娇艳的容颜,更觉得心猿意马,脑海之中却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往日决不是这个样子,内心之中反复提醒自己道:“龙胤空啊龙胤空,你今日究竟怎么了?” 可是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阿依古丽丰盈的胸膛,体内竟然升腾起强烈的欲望,阿依古丽看到我的眼神,还以为我有什么不舒服,关切道;“我再去给你倒杯茶过来。” 我猛然抓住她的手腕,将阿依古丽的娇躯揽入怀中。 阿依古丽羞道:“龙大哥,你……”我不顾一切的向她的樱唇吻去,双目之中充满了欲火,神情可怖之极,阿依古丽此时方才察觉到我的不妥,惊恐之下,伸手向我的胸前推去,我实在太过虚弱。阿依古丽这轻轻一推竟然将我的身体推得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撞在地上,我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随之一阵天旋地转,昏厥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榻之上,慧乔坐在床边温柔无限的望着我。 我掀开被褥,却看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慧乔轻声嗔道:“你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怎么将阿依古丽吓成了那番模样?” 我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作为,不禁又羞又愧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的自制力。失去理智一样。” 慧乔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我刚刚为你诊过脉。你体内原有的功力竟然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满怀深意的望向我:“你和那位轻颜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她讲了一遍,慧乔秀眉微颦,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我低声道:“她怎么样了?” 慧乔道:“传说中有一种方法可以在短期内迅速提升自己的功力。”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孙先生在医术上也有过记载,金针刺穴之法可以加快练功的进程,对人体的损害也是巨大。如果我没有看错,那位轻颜姑娘必然是用金针刺穴之法激发自身的潜能,在短期内功力迅速提升。” 我迷惑道:“可是她为和会吐血不止?难道损害来得如此迅速?” 慧乔摇了摇头道:“如果是一个绝顶高手利用金针刺穴之法,来提升自身内功,只要控制得当,完全可以将损害向后拖延,可是轻颜的武功并非顶尖高手,她强行用此发激发体内的潜能,而且……她体内除了你被吸取的功力以外,还有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流,正事利用那股力量她才得以迅速的打通任督二脉。” 我低声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慧乔道:“举个例子,轻颜的经脉宛如一条小溪,可是那股阴冷至极的气流却如同滔天的洪水,纵使她在短期内能够容纳这股洪水,可是终究逃脱不了决堤之灾……” 我倒吸一口冷气:“照你这么说她岂不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慧乔道:“本来她只不过出现了一些征兆,如果及时控制,或许还有药可制,可惜……”她美目望向我,露出惋惜之色。 我喃喃道:“你是说,我贸然为她治伤,反倒加重了她的病情?” 慧乔道:“你先前曾经告诉我,你和轻颜曾经双修无间玄功,你体内的功力为阳,她体内的功力为阴。原本阴阳相会,可以起到疗伤之效,只可惜现在她的体内已经多出了一股力量,历经金针刺穴之后,她的功力又增强了数倍,这就是你为何被她吸去功力的真正原因。” 我明白轻颜并非有意吸去我的功力,心中顿时宽慰了许多,武功对我而言本来便没有太多的意义,就算武功尽费,我也不会感到太多的失落感。 慧乔道:“她吸走你的这部分功力,在她的体内宛如一个引子,将辛苦克制的那股力量完全唤起,事到如今,只怕已经走火入魔,这世上再无药石可以医治……” 我痛苦的咬住了下唇,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冒失而引起,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轻颜也不会走火入魔,无药可制。 慧乔道:“我用金针封住了她的穴道,暂时阻滞气息的运行,希望能够延长她的生命!” 我大声道:“不会的!轻颜不会这样死去!” 慧乔黯然道:“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力所能阻止,或许是我没能想到救治她的办法。” 我低声道:“我要去见她!” 慧乔重重点了点头,轻声道:“她在院内赏花呢。” 轻颜静静站在白雪之中,美眸出神的盯着枝头绽放的腊梅,她的面色苍白。目光中荡漾着淡淡的忧伤。微风吹过,两颗晶莹的泪珠随风飘落,藏入积雪之中,那积雪悄然融化。 我悄悄来到她的身后。 轻颜并没有回身,仍旧望着枝头的梅花道:“为何我总要对不起你,为何你始终对我这么好。” 我从身后搂住她的娇躯,面孔紧紧贴在她细腻的玉颈之上:“是我对不起你。” 轻颜握住我的双手,螓首温柔的厮磨着我的面颊,轻声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之所以会有今日,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她牵住我的手,和我来到梅林之中坐下,昔日那个温柔如水的轻颜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轻颜道:“当初是我和冷孤萱窜谋,陷害了秋师叔,而后又伪装伤重,从你手上骗走了无间玄功。” 我凝视她清澈的美眸,低声道:“有句话我始终想问你,当初你为我奉上清白之身,究竟是情之所致,还是奉了冷孤萱的命令?” 轻颜沉默了下去,泪水再度流下,过了许久她方才道:“你只需要记住,轻颜今生今世只爱过一个男子,那就是你……” 我内心中一阵激荡,张臂将轻颜抱入怀中,轻颜无声的啜泣起来。 我忽然想起秋月寒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轻颜是冷孤萱和花逐月的女儿,却不知轻颜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低声道:“慧乔说过,你体内还有一股阴寒至极的力量,你究竟是从何得来?” 轻颜拭去泪水,轻声道:“我体内的那股力量是玄冥教主冷孤萱所传,金针刺穴之法,也是她传授给我的。” 我内心猛然一震,却不知冷孤萱何以会用这种方法残害亲生的女儿? 我捧起轻颜美得让人心醉的俏脸:“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初你为何要帮助冷孤萱?”我问这句话真正的用意,是想探察轻颜究竟知不知道冷孤萱便是她的母亲? 轻颜含泪道:“因为她知道我父母的下落,只要我帮助她完成了任务,她便会带着我去见我的父母……”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恶毒的母亲,对自己的女儿也要如此利用?我几乎要将轻颜的身世说出,可是话到嘴边,仍然咽了回去,这件事还是不让轻颜知道的好,如此残酷的现实又该让她怎样去面对? 轻颜道:“记不记得我上次离开你之时曾经说过,只要我处理完本们的事情,我便会回来见你,到时候我会完完全全的忘记江湖中的一切,全心全意的侍奉在你的身边。”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也说过,天下间没有任何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轻颜含泪道:“可是我做了如此多的坏事,你还会要我吗?” 我紧紧拥住她的娇躯,吻住她苍白的唇:“一切都是冷孤萱逼迫你的,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轻颜……” 轻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可以尽情的释放出来。她颤声道:“只可惜我当日并不懂得珍惜我们的感情……现在懂得的时候……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轻吻她的长发,心中酸楚到了极点,嘴上仍然安慰她道:“慧乔医术妙绝天下,她一定能够想到救治你的方法。” 轻颜凄然笑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 我担心她身体虚弱,温言劝慰她回房休息,慧乔已经为她煎好了汤药,轻颜或许是不想我为她太过担心,顺从的服下汤药,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我何慧乔起身离开了轻颜的房间,我这才想起一件事,低声嘱托慧乔道:“慧乔,我武功被轻颜吸去的事情,千万不要让他人知道。” 慧乔轻轻点了点头,温柔笑道:“你是不是害怕其他人知道以后会对轻颜不利?” 我笑道:“当真是知夫莫若妻。我心里想些什么,你都清清楚楚。” 慧乔拉我来到僻静之处,轻声道:“阿依古丽的事情,你可曾对她说了?” 我摇了摇头道:“这件事的确有些为难,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呢。” 慧乔幽然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你总要让她知道,难道你真的打算将她送往燕都,嫁给李兆基的那个傻儿子?” 我没有说话,仰首看了看天空。 慧乔道:“你不说我也看得出,其实你自己对阿依古丽产生了好感是不是?” 我慌忙辩解道:“没有你想得那种事情。” 慧乔温婉笑道:“你急什么?我有没有怪你!”她伸出食指在我的额头上戳了一记道:“不但是我,所有的姐妹都看出了你的心思,再说阿依古丽对你早就生出情意,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 我笑道:“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慧乔嫣然一笑:“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此次前来之时,云娜和楚儿都嘱托我,务必要促成你们的这桩美事,切误因为错误的抉择而抱憾终生。” 我搂住慧乔的纤腰道:“我龙胤空不知如何修得的这种福气,能够娶到你们这帮通情达理的妻子。” 慧乔娇嗔道:“倒不如说我们是无力管教,干脆听之任之!” 我哈哈大笑起来。 慧乔道:“对了,轻颜的状况不容乐观,我恐怕没有能力将她的内伤治好。” 我低声道:“依你之见,轻颜还有多少时日?” 慧乔秀眉微颦:“我只是从医理上来看,对于武功之道,我向来不甚了解,或许从武学方面可以找到解救之法……” 她的话让我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轻颜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是拜冷孤萱那个贱人所赐,只要找到她,或许能够找到救治轻颜的方法。 慧乔道:“这位轻颜姑娘似乎比很多人都要坚强得多,面对生死巨变,仍然能够保持镇静,单单这份心胸,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比得上。” 我摇了摇头,凭心而论,我虽然对轻颜的感情始终未变,可是我仍然没有完全信任她,这件事的疑点实在太多,冷孤萱明明知道轻颜是她的女儿,却为何要对她下如此毒手?难道骨肉亲情在她的心中竟然如此淡漠吗? 慧乔见我久未说话,轻声道:“你在担心她的伤势吗?” 我点了点头,附在慧乔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轻颜的伤势有没有可能伪装?” 慧乔心中一惊,美目之中满是惊诧莫名的神情,她缓缓摇了摇头道:“走火入魔恐怕是伪装不出来的,你……在怀疑她?” 我回身看了看轻颜的房间,叹了口气道:“或许是我太过敏感,不过我总觉着她这次的出现太过突然。” 慧乔道:“我觉得轻颜对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加害之心。” “你只不过初次见到轻颜,你怎么知道?” 慧乔温婉笑道:“你看事情往往通过分析来判断,而女人看问题却只需要通过直觉。” 我轻轻拍了拍慧乔丰满的臀部,微笑道:“我往往留意的都是女人的这里,没想到你们的头脑也不简单。” 慧乔娇声啐道:“你就会胡说。” 我忽然想起自从功力被轻颜吸走以后,我的自制力变得差了许多,尤其是面对美女的时候,表现的极为严重,当下低声将此事告诉了慧乔。 慧乔格格笑道:“你原来便是如此。” 我苦笑道:“原来我虽然有这种念头,可是理智往往可以占据上风,现在我……却……”我附在慧乔耳边道:“性欲好像要比往日更加旺盛,看到你们便忍不住想起那种事情。” 慧乔俏脸绯红。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掌:“这件事我也说不清楚,回头我再替你好好查看一下。” 我微笑道:“诊病之前。你还是帮我先将体内的欲火浇灭吧。” 慧乔笑道:“晚上再说,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扮演正襟危坐地太子角色。” 我一脸失落:“好久,我恐怕支持不下去了。” 慧乔柔声道:“乖,我还要去帮助轻颜诊病,再说,你还没有将燕国的事情告诉阿依古丽呢。” 我搂住她香肩,将早已收藏好地绿玉戒指取出。放在她的手心,低声道:“帮我保管好这枚戒指。千万不要让轻颜看到。” 慧乔看到我神情凝重,郑重点了点头。 我来到阿依古丽住处的时候,她正坐在窗前刺绣,看到我,她慌忙收起刺绣,怯怯的叫道:“龙大哥……” 我笑道:“怎么,你好像有些怕我?” 阿依古丽轻声道:“我并非怕你。只是……”她的俏脸又红了起来。 我笑疲乏:“只是什么?有话尽管对我说出来。”心中的欲念却又升腾了起来。我的目光转向别处,用分散自己精力地方法,来转移对阿依古丽的注视。 阿依古丽道:“我今日推倒了你,害怕你会怪我。” 我呵呵笑道:“怎么会,再说那件事本来便不怨你。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地目光忍不住又回到阿依古丽丰满的前胸上,阿依古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干咳了一声道:“有件事我想单独对你说。” 阿依古丽点了点头道:“不如我们出去说。” 我们离开了别院,沿着东墙外的小径向河边走去,我原本准备好了一番话,没想到真正面对阿依古丽的时候,仍旧难怪开口。 反倒是阿依古丽率先打破了沉默:“龙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我叹了口气道:“阿依古丽,如果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你不情愿的事情,你会不会答应?” 阿依古丽俏脸飞声两片红霞,垂下螓首,轻声道:“你……不说出来……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我心中一怔,马上意识到她一定误解了我的意思。 我低声道:“你放心,我决不会为难你,一会尊重你地意愿。” 阿依古丽羞涩道:“你……不必说了,我……我懂得你地意思……”她鼓足勇气竟然扑入了我的怀中,我暖玉温香抱了个满怀,刚刚想说出的半截话登时又咽了回去。 阿依古丽搂住我的身躯道:“其实……自从你将我从沙漠中救出……我……我便喜欢上了你……” 我心中一荡,不由自主的揽住了她地纤腰,阿依古丽道:“今日你……你……吻我的时候……我……我只是没有想到……所以才会推开你,其实……我心中欢喜的很呢……” 我原本想说出的话,如何再能够说出口来。 阿依古丽闭上美眸,仰起俏脸,我望着她娇艳欲滴的樱唇,此时若还是无动于衷,岂不是呆子,我俯身吻住她的樱唇,阿依古丽娇躯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向后挣脱,随机却又抱紧了我的身躯,生涩的回应着我的拥吻。 她的嘴唇宛如羽毛般轻柔。香舌宛如受惊的小鸟,在我恣意的侵略下不断躲藏着,我深谙御女之道:“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可以放弃,在我的挑逗下,阿依古丽香糯温软的舌尖逐渐的软化,主动和我纠缠起来。我的双手抚在她丰盈的美臀之上,将她的娇躯向我的身体紧紧由了上来。 阿依古丽的美目变得无比迷离,我清晰的感觉到她的体温在不断的上升。 我紧紧拥住阿依古丽的娇躯。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奔腾欲出的情欲。 一个冷冷地声音在我身后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要行芶且之事,你们这对男女究竟知不知道羞耻?” 我猛然一怔,这声音清清楚楚分明是冷孤萱所发。 阿依古丽并不知道冷孤萱的来历。只是觉得被路人撞到,羞得垂下头去。慌忙从我怀中挣脱出来。 我转身望去,却见冷孤萱静静站在远处地芦苇旁,一双清冷的眸子遥望空中明月,我微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冷教主没想到冷教主居然有偷窥别人私隐的癖。 冷孤萱这才将目光转向我们道:“偷窥你们?我害怕玷污了我的这双眼睛。”我哈哈笑道:“冷教主若是不看,怎么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冷孤萱怒道:“大胆!” 我丝毫没有任何畏惧,淡然笑道:“冷教主可否看到。我们两个衣衫完整,只不过是拥吻而已。何尝干芶且之事?” “你!” “莫非冷教主并不知道真正的芶且之事是如何做得?”我算准冷孤萱现在不敢将我怎样,每句话都戳向她的要害。 冷孤萱怒道:“龙胤空,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呵呵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冷教主至少现在还不想杀我!” 冷孤萱被我说中心事,重重哼了一声,目光投向阿依古丽,我内心不由得一慌。这老妖婆就算对我有所忌惮。可是阿依古丽在她心中根本无关紧要,她若是发起飚来,对阿依古丽有所不得,我岂不是麻烦。 我慌忙将话题岔道别处:“冷教主找我可有事情吗?”心中却已经明白她此次前来入成和轻颜有关。 冷孤萱道:“你跟我来。” 我轻轻拍了拍阿依古丽的柔荑,让她放心等待。这才和冷孤萱向前方河滩处走去。 冷孤萱道:“轻颜是不是在你那里?”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心中暗暗骂道:“帮弄玄虚,轻颜地一举一动定然在你的控制之中。” 冷孤萱叹了一口气道:“她现在怎样了?” 我也随着她叹了一口气道:“只怕是凶多吉少。”悄悄留意冷孤萱地化,却发现她根本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忧伤。 我心中越发的迷惘起来,如果说轻颜是冷孤萱的女儿,可是她的安危却为何触动不了冷孤萱的内心?难道说轻颜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昂或是轻颜地内伤又是她们联手设计地一场迷局?我宁愿是前者。 冷孤萱道:“我当初只是想帮她,没想到她的体内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我的冒失而为,竟然促使她走火入魔。”言语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然而惋惜与心痛决然不同,我几乎能够断定,轻颜在冷孤萱地心目中远没有那么重要。 冷孤萱冷冷凝望我道:“龙胤空,你答应我的事情,何时可以办到?”她所指的自然是挖掘宝藏之事,我心中暗笑,那两副图纸拼凑出来的根本就是错误的地方,就算我攻下燕国,她也未必能够找到宝藏,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的表露,低声道:“这件事恐怕有些麻烦……” 冷孤萱打断了我的话:“我不管!三个月之内,你必须将那三座城池给我拿下!”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冷孤萱怒道:“你笑什么?” 我冷冷道:“冷教主以为两国之争,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吗?” “混帐东西!” 我怒视冷孤萱道:“论武功你可以指手画脚,可是轮到政治你却连一个孩童都不如!” 冷孤萱怒极,霍然扬起了手掌。 我无畏笑道:“冷教主出手之前还是先考虑清楚,究竟这一掌是不是等得到缪氏宝藏之后再打?” 冷孤萱咬了咬下唇,强忍愤怒将手掌放下。 我心中暗自得意,冷孤萱并非没有弱点,只要抓住她的弱点,我一样可以将她利用。我不由得想起高光远的建议,如果冷孤萱愿意加入其中,我对付燕王岂不是多出了许多胜算? 我微笑道:“三个月之内拿下玉门关、崇府、铁赤城这三座城池并非没有可能,不过……” 冷孤萱似乎冷静了下来,低声道:“不过什么?” 我向她面前走了一步:“冷教主如果想尽快的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跟我合作。” “怎样合作?”冷孤萱心意已动。 我微笑道:“你可看到刚才那位姑娘?” 冷孤萱点了点头。 “她是秘阗国的公主,被任配给燕国七王子李国泰为妃子。” 冷孤萱冷笑道:“龙胤空,你果然是一个勾人妻女的高手!” 我淡然笑道:“我的事情好像不劳教主费心,你的目的是宝藏,我的目的是燕国的土地,其他的事情,教主无需过问。” 冷孤萱道:“你究竟想怎样做?” 我这才将高光远当初对我所说的计策一一向冷孤萱道来,冷孤萱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她不无忧虑道:“那个高光远是不是可以信任?” 我微笑道:“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即使她有问题,以教主天下无双的武功定然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冷孤萱冷哼一声道:“恐怕你想让我保住你小情人的平安吧。” 我笑道:“冷教主果然见识过人,胤空的这点心事根本瞒不过你。” 冷孤萱道:“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 我笑道:“冷教主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冷孤萱道:“这件事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我有些奇怪道:“这件事对你我都有利,冷教主还需要考虑什么?” 冷孤萱道:“你满脑子的阴谋诡计,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害我?” 我心中暗骂:“这老妖婆,不该动脑子的时候偏偏动上了脑子。” 冷孤萱缓步向阿依古丽走去,冷笑道:“难怪龙胤空舍不得将你送人,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换做任何人都不舍得将你送出去。” 阿依古丽闻言一怔,充满迷惘的望向冷孤萱道:“你……你究竟在说什么?” 冷孤萱呵呵一声长笑,身躯随风飘起,几个起落,转眼间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阿依古丽目光充满恐惧的看着我:“龙大哥……你……你究竟要将我送给什么麼人?” 我叹了一口气,现在继续隐瞒下去对阿依古丽的确有失公道,我低声道:“我喊你出来便是为了此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欲火】 阿依古丽的泪水沿着皎洁的容颜缓缓滑落,她颤声道:“你是要告诉我这件事……” 我歉然点了点头。 阿依古丽用力咬住樱唇:“我恨你……” 她转身便向别院的方向跑去。 我跟着她来到了她的房间前,看到阿依古丽哭着冲入了自己的房间。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跟进去。 轻颜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又何必让她身涉险境?” 我黯然道:“冷孤萱让我三个月以内拿下玉门关、崇府、铁赤城,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轻颜握住我的大手,低声道:“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顶替她前往燕都,帮你完成此次的大计。” 我缓缓摇了摇头道:“你身体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我焉能让你再深入险境,再说此次燕国大婚之前势必会对新娘进行严格的身体检查,若是让他们查处破绽,岂不是弄巧成拙。” 轻颜俏脸一红,自然明白我所指的是她已经被我破身之事。 轻颜道:“可是阿依古丽不会任何的武功,若是燕宫内发生突然的变化,让她该如何应付?” 我正想因答,阿依古丽缓缓拉开了房门,明澈的美目泪痕仍然未干,她轻声道:“龙大哥……你进来,我有话要当面问你。” 我点了点头,跟在阿依古丽的身后走入了房内。 阿依古丽轻声道:“你只想问你,在你的心目中,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阿依古丽地泪水再度流了出来。她扑入我的怀中,紧紧拥抱住我的身躯道:“有你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我低声道:“轻颜愿意代替你前去燕都。” 阿依古丽摇了摇头,美眸中流露出无比坚定的目光:“我要自己去!” 我内心一震,不解的望向她。 阿依古丽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替我前去,因为这次我是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我必须要自己去,我要你心中永永远远的记住我,我不要任何人取代我的位置。” 我心中一阵难言的感动,紧紧拥住阿依古丽的娇躯,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地回到我的身边。” 冷孤萱终于给了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龙胤空,我答应你,我会亲自护送这丫头前往燕都。” 我大喜过望:“多谢冷教主。” 冷孤萱冷冷盯住我道:“你一要高兴的太早,我还有一个条件。” 我微笑道:“冷教主请讲。” 冷孤萱向我走近了一步,加重语气道:“我要你跟随我一起前往燕都。” 我内心一沉,这老妖婆果然没有这么痛快的答应合作,我哈哈笑道:“冷教主有没有想过,以我现在的身份,前去燕都。恐怕有所不便。” 冷孤萱森然望向我道:“轻颜易容术妙绝天下,有她帮你,谁会认出你就是龙胤空?” 我笑道:“冷教主对我的提防心竟然如此之重。” 冷孤萱道:“你诡计多端,如果高了一个局害我。我岂不是坐以待毙?” 我暗骂冷孤萱狡诈多疑,表情却仍然不变道:“冷教主武功盖世,我就算想害你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 冷孤萱冷笑道:“有道是未雨绸缪,你若是真的无心害我,便跟我去一趟燕都又有何妨?”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女儿了,也许我们能够在燕都遇到她,父女团聚岂不是一桩美事?” 我怒视冷孤萱道:“以冷教主的身份,竟然劫持一个孩子,不怕别人耻笑吗?” 冷孤萱道:“我从来不会考虑别人地想法。你好像也是一样。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曲诺生了一个儿子,白白胖胖的甚是招人喜爱,你想不想见到她们呢?” 我心中剧震,难道冷孤萱已经知道曲诺生下孩子的生父是我的秘密?我地目光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机。 冷孤萱不屑的笑道:“我知道你很恨我。可惜你拿我却是全无办法。你不是各来喜欢险中求胜,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她咬牙切齿道:“如果你不去燕都,我便先将你女儿杀死,再将曲诺母子杀死,将她们的头颅还给你。” 我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冷孤萱微笑道:“这才是我所认识的龙胤空,三日之后,我会在楚州城西长亭,静候你的到来。” “你为何要答应她?”轻颜黯然道。 我微笑道:“目前的情况下,我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再说我的女儿还在她地手中,这次也许是一个解救她脱困地机会。” 轻颜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方道:“冷孤萱为人反复无常,若是她改变主意,要杀你,恐怕你的处境会变得危险异常。” 我笑道:“她的目的是想得到缪氏宝藏,在没有达到心愿以前,她岂会那么容易杀我?” 轻颜道:“那个高光远究竟可不可信?如果他是和燕王串通起来害你,你身入险境,岂不是危机重重?” 我摇了摇头道:“这段日子,我让我调查过,高光远所说的一切大概属实。” 门外忽然响起焦镇期地声音:“公子在吗?” 我拍了拍轻颜的柔荑,转身走出门去。 焦镇期显得颇为焦急,张口便问道:“公子真的决定要前往燕都?” 我向焦镇期使了一个眼色,和他来到书斋之中。掩上房门,这才道:“焦大哥不同意?” 焦镇期点了点头道:“当然不同意,公子潜入燕都的事情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为了一个女人冒这种风险根本不值得。” 我低声道:“这次不仅仅是为了阿依古丽,我还是为了我地女儿……” 焦镇期唇角的肌肉了一下,低声道:“公子可兽想清楚了?” 我重重点了点头道:“我心意已决,任何人不可能改变我的主意。” 你若叹了口气道:“即便是你去燕都,冷孤萱也未必会将小郡主交还给你。” 我微笑道:“冷孤萱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对我的要挟。” “那公子还答应她?” 我握紧双拳道:“她担心我在燕都设局害她,既然如此我便当真害她一次。” 你若神情凝重道:“公子想除掉冷孤萱?” 我点了点头道:“这老妖婆屡次刁难于我。如果继续让她话在这个世上,只会给我制造更多的麻烦,这次的燕都之行,便是一个除掉她的良机。” 焦镇期道:“这件事轻颜知不知道?” 我低声道:“轻颜跟冷孤萱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搞不清楚,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的内情。” 焦镇期道:“公子有什么打算?” 我拉着他在桌边坐下:“我打算和阿依古丽结成,便可以有充分的理由将送亲之事操办的隆重非常,挑选两千名好手加入迎亲队伍,即便是中途中发生任何突然变化,我们也可以自保。” 焦镇期点了点头道:“必要地话。我们还可以加派人手。” 我摇了摇头道:“如果投入过多的人手,只会让燕国方面生疑,你将大军布置在康燕边境之上,只要发生了异常状况。马上便率军从燕国后方攻入。” 焦镇期不无忧虑道:“看来公子对高光远也未能完全信任。” 我笑道:“此人实在太过奸猾,我担心的并不是他要害我,而是借着这个机会除掉燕王,篡夺皇权,而后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们的身上。” 焦镇期道:“以你的为人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我才请冷孤萱帮我,只要高光远敢有什么异动,我就让冷孤萱杀掉他。” 焦镇期道:“冷孤萱这个妖妇并不是这么好控制的,公子一定要小心她。” 我前往燕都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即便是阿依古丽我也没有将这件事透露给她。 三日之后。我亲自将阿依古丽送出城外。临别之时,阿依古丽柔肠寸断,泪光涟涟,我能够体会到她此刻心中的凄苦,可是一切却又不能明说。看着伊人如此伤心,内心中关实怜惜到了极点。 等到迎亲队伍走后,我戴上事先为我准备地人皮面具,悄然出了西门。负责护送阿依古丽的车昊,刻意放缓了行进的速度,我在长亭处率先和冷孤萱汇合。 冷孤萱一身青色衣衫,静静站立在长亭之前,微笑道:“你果然守约!” 我淡然笑道:“想和冷教主合作,不拿出一点诚意怎么成?” 冷孤萱道:“那丫头呢?” 我回身看了看楚州的方向:“她也在送亲地队伍中,马上你会见到她了。” 冷孤萱叹了口气道:“我想她应该不愿意见到我,她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是我害了她。” 我心中暗自忖道:“冷孤萱这句话究竟有几分可信?看她的眼神根本没有任何的发音,若不是她和轻颜联手在骗我,便是轻颜压根就不是她的女儿,趁着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搞清这件事。” 说话间,送亲队伍已经来到长亭处,我和冷孤萱加入到队伍之中。 冷孤萱上了事先为她准备的座车,我催马来到车昊身边,车昊露出会心一笑,低声道:“顺利吗?” 我点了点头。和车昊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车昊低声道:“有两百名武士携带墨氏连弩,守候在冷孤萱座车的周围,她只要敢做出什么异动,就让她成为一只刺猬。” 我笑道:“她不是傻子,路途之中应该不会对我不利。” 正午十分,我们抵达了燕康边境,高光远果然守约,让人将他地低音和小儿子高志秋送入了康境。 你若率领五千名士兵恭敬相迎,我们在边境稍作停歇后。即刻进入燕境。 虽说已经是初春时分,燕北的天气却仍然清冷,我自从功力被轻颜吸去,御寒地能力差了许多,身上穿地很厚,可是仍然感到寒冷,车昊让我上了一辆预先准备好的马车。 我爬上马车,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身体非但没有暖和过来。却变得越来发函冷,摸了摸自己的额角,烫得吓人,没想到我在这个时候偏偏生起病来。 晚间宿营的时候。车昊才过来看我,我此刻病馦越发厉害,四肢酸软无力,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车昊大惊失色道:“公子怎会突然病成这个样子?” 我虚弱道:“想来是受了些风寒,休息一夜就会没事地……” 车昊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他让喊来随队的大夫,帮我把脉之后,那大夫道:“这位将军是受了风寒,我给他开两剂草药,回头喝下去。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车昊确信没有大碍方才放心下来。 轻颜听到消息。来到我地车前,她向车昊道:“把他交给我来照顾,你去吧!” 车昊犹豫了一下,向我望来。 我点了点头道:“你去忙其他地事情吧,轻颜姑娘应该不会害我。” 轻颜拉开车门走了进来。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探了探我的脉门,不禁花容失色,低声道:“今日早晨还好好的,怎会突然病得如此厉害?” 我笑道:“想来是上次跟你交欢太过投入,身体虚弱的缘故……” 轻颜俏脸绯红,轻声啐道:“你……病成这副模样,嘴上还是胡说八道:”轻轻抱住我的身躯道:“是我害了你,你心中恨不恨我?” 我低声道:“我心中喜欢的很呢,不好你现在再来害我一次……”右手探入轻颜的长裙之中。 轻颜红着脸推开我道:“我去帮你熬药,再敢胡说,我就不再管你。” 我嘴上虽然出言挑逗她,可是身上却酥软地没有半分力气,服下她煎好的草药后,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我这次的病情并没有如随队大夫所说的那样很快好转,反而越发地沉重起来,连续三天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瘦下了一圈,嘴唇干涸破裂,双目无神,如果不是戴着人皮面具,想来我的脸色会更加的吓人。 轻颜这三天一直守候在我身边,我的病情牵动着她的芳心,恍惚间,我们仿佛回到逃出大汉时在舱底相处的日夜,那种温馨和深清,让我永生难忘。 轻颜含泪道:“你身体向来健壮,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不好我去找冷孤萱替你看看?” 我摇了摇头,声音嘶哑道:“找那个老巫婆作甚……她……她只会趁机害我……” 轻颜急得哭出声来:“可是……可是你的体温始终下不去,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安慰她道:“再有一日我们便可以抵达燕都,到哪里自己可以找到名医为我诊病。” 夜晚宿营的时候,车昊过来看我,他低声道:“冷孤萱今日问过公子的情况,我并没有将你地病情告诉她。” 我点了点头道:“她有没有什么异常地举动?” 车昊道:“她表面上虽然好好的留在车内,可是每晚都会悄悄的溜出去。”车昊有些迷惑道:“而且她好像故意让我们看出她的行踪,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跟他一起过来?” 我咳嗽了一声道:“不必管她,我们只要保障阿依古丽的安全,车昊道:”公子的身体怎样了?“ 我虚弱道:“今天手足好像恢复了些力气,不过体温仍然没有降下去。” 车昊道:“好在明白晚间我们便可以抵达燕都,到了那里,先为公子找一位名医诊病。” 车昊离去以后,轻颜又端来一碗草药,我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喝了,这草药对我的病情毫无用处。” 轻颜柔声道:“你还是喝了吧,这草纸有清热解毒之效,对你的身体没有害处。” 我看着轻颜因为休息欠佳而憔悴许多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产生爱怜之情,让轻颜放下药碗,将她的娇躯拥入怀中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这病恐怕还需要你来医治。”不知怎么,我内心中忽然升腾起极为强烈的欲望,身体迅速的产生了变化。 轻颜敏锐的觉察到了我的变化,俏脸通红道:“你都病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想着那种事情。” 我牵住她的柔荑,放在我的身下,吻住轻颜晶莹的耳珠道:“我也搞不清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 轻颜轻声道:“你还嫌被我害得不够?” 我低声道:“我们只要不妄用内功,应该不会伤害到对方。” 轻颜犹豫道:“可是这四周都是人,若是让他们听到,羞都羞死了。” 经她提醒,我不禁失落异常,可是心中的欲火却越发的强烈起来,大手伸入轻颜的衣襟中不断抚摸,轻颜在我的抚弄下,娇嘘喘喘,显然情欲已经被我挑起。 我正想进一步采取行动之时。 轻颜死死抓住我的大手,哀求道:“冤家,你即便是想要,也不可以在此地。” 我我此时已经是热血上涌,不顾一切的去撕扯轻颜的衣裙,任何事情都被我抛在脑后。 轻颜道:“你先住手,听我说。” 我拼命吻住她的脖颈。 轻颜道:“我刚才取水之时发现营地西侧有一间废弃的茅舍,你若是真的想要……我们去那里……” 我在轻颜的服侍下穿上外袍,走出了车厢,夜色已深,除了负责守夜的士兵外,其他人大都已经歇息。 车昊看到我们出来,慌忙迎上来道:“你们去哪里?” 我笑道:“我觉得心中烦闷,想出去转转。” 车昊叮嘱道:“这附近都是山林,有不少野兽出没,你们还是小心一些。” 轻颜道:“你放心,我会照顾他的。” 车昊点了点头,示意护卫为我们放行。 我和轻颜沿着小溪溯流而上,赶往前方密林之中,这段路途虽然不远,喳道路崎岖难行,轻颜所说的茅舍便在树木之中,我心中不禁暗自生疑。轻颜也是内伤在身,这里距离水源的一段距离,她怎会来到这里?莫非她也在趁机观察周围的地形? 那茅舍大概是守林人所居,从茅舍周围坍塌的篱笆和院内萋萋荒草可以看出,这里应该废弃了很长时间。 轻颜和我携手走入院内,用随身的匕首削断了门锁,我们推门走了进去。我顾不上关门,便一把将轻颜拥入了怀中,疯狂的吻了起来。 轻颜娇声道:“你先放开我,容我将房门插上。” 不知怎的,我内心中变得格外激动,此刻的心情仿若我和玢第一次发生男女之事的情形。 我和轻颜褪去身上的衣衫,赤裸的身躯疯狂的纠缠在一起,我这时激动的口干舌燥,火热的心已经快要跳出口腔。热血上涌,全力侵入了轻颜娇美的身躯。 我激烈的动作让轻颜忍不住大声起来,她哀求道:“你……轻些……” 我的理智却在进入她玉体的刹那完全迷失,体内一股难以遏制的欲望寻求着发泄的出口。我双目迷蒙,双手搂抱着轻颜光滑细腻的丰臀,如同疯狂般全力的冲刺着。 轻颜发出痛苦包含快意的呼喊,声在我激烈的动作下变得断断续续。 我的体温起来越高,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焚烧着我的体内,这团火焰在我的丹田不断的扩展,我紧压在轻颜的身上,脸颊贴着她油腻如脂的肌肤。牙齿狂野的磨咬她的娇躯。轻颜在我地抚弄下完全放弃了平日的矜持,张口吸食我的嘴唇,粉白的四肢紧紧缠绕着我的身躯,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喊声。 我发出一声低吼,体内的欲火磅礴而出。炽热的情火烧得轻颜娇躯不由自主发出了一阵颤抖,星眸半睁半闭,仿佛就要睡去。 我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忽然感觉到丹田处空虚到了极点,从轻颜的体内一股阴冷之极的气流迅速倒流入我的体内,我心中大骇,没想到又发生了意外的事情。 轻颜惊慌道:“快,放开我……” 我此时就算想放开她,也已经不能够。寻觅有、阴冷的气流源源不断的向我的体内涌入,聚焦在我的丹田处,我周身宛如堕入冰窖之中,血液就要凝固起来,牙关不住打颤。 轻颜俏脸完全失却了血色,美眸之中流露出无比惊慌的神情。 我心中大叫不妙,今日为了贪图欢愉,竟然落到如此下场,若是因此将小命送掉,岂不是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再看轻颜,竟然在我的怀中昏了过去,我虽然周身动弹不得,可是头脑却异常清醒,正是因为清醒,恐惧感才越发的强烈。 寻觅流入我体内的气流延绵不绝,我心中明白,这次不但连我当初传入轻颜体内的功力,甚至连冷孤萱传给轻颜的功力和轻颜自身的功力全都被我倒吸了回来,这样来说我岂不是要走火入魔?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气流终于停止传入我的体内,我脑海中的欲念,此刻也全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轻颜仍旧是昏迷不醒,我穿上外袍,又为她整理好衣裙,暗自调息,只觉丹田内一股庞大的内息自然而然的催发而出,流经周身经脉,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异常。我抱起轻颜的娇躯,正想离开,忽然听到外面的树木中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分明向着我所容身的茅舍而来,我慌忙间抱起轻颜的娇躯向床下躲去。 过了许久方才听到房门被缓缓推开,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听力在瞬息之间又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甚至比我失去功力以前,犹有过之。 我屏住呼吸,生恐被人察觉我们的存在。 黑暗中听到一声幽然的叹息,我身躯剧震,这声音对我来说熟悉到了极点,分明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采雪所发。 我强制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透过床下的空隙望去。 却见两双娇俏的蛮靴出现在前方,想来采雪并不是一个人前来。 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宫主,你好像有心事?” 采雪轻声道:“教主此刻应该来了。” 我心中一沉,采雪口中的教主莫不是冷孤萱?看来她们之间果然有所联系。 门外忽然响起冷孤萱的声音:“你们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见我?” 我心中一惊,还以为自己的行踪被冷孤萱窥破,采雪和女子同时走出了茅舍,齐声道:“属下参见教主!” 冷孤萱淡然道:“轻虹,你先退下,我有几句话想对采雪说。” 那名叫轻虹的女子答应了一声,向一旁走去。 冷孤萱道:“采雪,我让你做得事情可曾做完了?” 采雪柔声道:“一切都已经做完了。” 冷孤萱叹了口气道:“你心中还在想着他?” 采雪沉默片刻方才答道:“采雪心中早已忘了过去地一切。” 冷孤萱充满慈爱道:“采雪,你要明白,你是本门的圣女。肩负着一统圣门的重任,千万不可以陷入男女情爱之中。” 冷孤萱道:“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之所以让你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你好。” 我心中暗自吃惊,自从我认识这冷孤萱以来,还从未见她对别人的语气如此和蔼过。却为何对采雪如此慈和?她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关系系? 采雪道:“教主,我想求你一件事。” 冷孤萱道:“你说吧!” 采雪道:“龙胤空的女儿根本和这件事全无关系,教主还是放过她吧。” 冷孤萱道:“我曾经答应过你不会伤害她,自然就会兑现我的承诺,这次燕都之行如果顺利,我便会将她送回龙胤空地身边。” 采雪关切道:“教主会不会伤害他?” 我心中不觉一暖。采雪口中的他自然就是我。她口中虽然说忘了我,可是始终都是关心我的。 冷孤萱道:“我要得只是缪氏宝藏,龙胤空图谋的是天下霸业,只要他不是刻意跟我作对,我当然不会加害于他。”冷孤萱停顿了一下又向采雪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罢,我答应你,只要龙胤空不产生害我之心,我决不出手对付他。” “多谢教主!” 冷孤萱叹了口气道:“你口中说谢我,可心中未必是这样想的,我知道你对我地做法从来没有认同过。” 采雪低声道:“采雪不敢。” 冷孤萱淡然笑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曲诺母子是不是你放走的?” 我心中大喜过望,如果冷孤萱所说的一切属实,曲诺母子已经逃脱了她的控制,让我更加欣慰的是,采雪从来没有背叛过我。 采雪似乎跪倒在冷孤萱的面前:“采雪擅作决定,还情教主责罚!” 冷孤萱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心地实在太过善良,算了,这件事我不会追究,这次燕都地事情,你就不要参预了,明日跟随轻虹一起先行返回大汉吧。” 轻颜此时也醒了过来,她紧紧偎依在我地怀中,娇躯仍然在不住颤抖,不知道刚才冷孤萱与采雪的对话,她究竟有没有听到。 我向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此时外面已经已经完全沉寂了下去,我们又停留了一阵子,确信外面再无动静,正想从床下爬出。 却听到门外冷孤萱的声音冷冷道:“龙胤空,难道你打算在里面呆一辈子吗!” 我这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冷孤萱刚才之所以没有点破,想来是害怕我跟采雪相会地缘故。 我哈哈大笑道:“里面好得很,我暂时不想出去呢,冷教主是不是也进来说两句话儿呢?” 冷孤萱冷笑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我笑道:“冷教主好像对我的隐私有特别的兴趣,既然如此,我干脆告诉你,我现在正光着身子和红颜知已,做着你常说的芶且之事,如果你有兴趣,不妨进来观看。” 轻颜羞到了极点,张口狠狠咬在我的肩膀上,我痛得大叫了一声。 这叫声在冷孤萱耳中却有了另外的一层含义,她又羞又怒道:“龙胤空,你真是无耻至极!” 我凝神倾听,许久都未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搀志轻颜从床下爬了出去,从门缝向外望去,哪里还有冷孤萱的身影。 轻颜娇躯虚弱无力,软绵绵的靠在我的身上,我回身道:“老妖婆走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省得车昊他们担心。” 轻颜苦笑道:“我此刻是一步都走不动了。” 我负起轻颜,此刻感觉到体内充满了力气,看来轻颜一身的功力都被我吸入了体内。 走出树林,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却是轻颜的泪水将我的后背衣衫完全打湿,我温言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轻颜摇了摇头,紧紧搂住我的脖颈,俏脸贴在我的颈后,哭得越发伤心。 我轻声道:“你是不是因为武功被我吸走的缘故?” 轻颜颤声道:“我早已走火入魔,要武功还有什么用处,我只是担心那些功力到你的体内,会给你造成伤害……” 我笑道:“我刚才调息过,并没有什么异样,我想应该不会有事。” 轻颜默默点了点头,仍然默默流泪,我心中隐约感觉到,她大概听到了冷孤萱和采雪和对话。 返回营地的途中,正遇到车昊率人找寻了过来。 我向他使了个眼色,车昊看到我的模样,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没想到刚才还是萎靡不振的我,居然精神抖擞的回来了,其中的详情我自然不能跟外人说。 来到营地,先将轻颜放在车内休息。 然后来到篝火旁,车昊将烤好的山鸡递给我,低声道:“怎么会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避重就轻道:“没想到途中遇上了冷孤萱,跟她聊了几句。” 车昊道:“她有没有为难你?” 我摇了摇头道:“有件事能够确定,冷孤萱出动了玄冥教的不少手下,看来她对我们的戒备心很重。” 车昊冷笑道:“她即便是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众人的围击。” 我笑道:“能避免冲突,最好还是设法避免,毕竟我们这次是抱着合作的目的。” 谈话间,却见冷孤萱从黑暗中向我们走来,冷冷道:“我还当你不敢回来了呢?” 车昊戒心十足的站起身来,右手缓缓垂落在剑柄之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大风】 我笑道:“看来冷教主还没跟我聊够,车兄,你还是回避一下,我们有很多的秘密要私下相谈。” 冷孤萱在篝火旁坐下,低声道:“你刚才对轻颜做过什么?” 我眉头一皱,看来在我和车昊谈话的时候,她前去探视过轻颜,以她的修为定然可以发觉轻颜体内的功力已经全然消失。 我微笑道:“冷教主的意思我并不明白。” 冷孤萱霍然伸出手掌,向我的脉门处抓来。 我瞳孔骤然搜索,她这闪电般的一击在我的视野中,节奏放慢了许多。我出自本能的轻转手臂,以掌尖反切向她的脉门。 冷孤萱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叹,手掌缩回袖口,长袖宛如灵蛇般缠绕向我的手臂,我在长袖触及我的身躯以前,竟然先行预感到她的下一步出手,手臂回缩,身躯一个后仰,双足蹬在地上,向后退出两丈有余。 一旁静观冷孤萱举动的车昊率领十余名武士慌忙冲了过来。 冷孤萱呵呵冷笑,缓缓站起身来,冰冷的双眸盯住我道:“你果然厉害,我几乎被你骗过!”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连续避过冷孤萱的两次进击,想来是从轻颜体内吸取的功力起了作用。 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车昊退了回去,微笑道:“冷教主忘记了我们此次共同的目的吗?” 冷孤萱向我面前走了一步,低声道:“你的武功究竟是何人据传?” 她显然并不知道无间玄功在我手中之中,看来轻颜并未将其中的秘密告诉与她。 冷孤萱追问道:“是不是秋月寒?” 我微笑道:“冷教主果然见识非凡,胤空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 冷孤萱的目光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机,我心中暗自戒备,生恐她猝不及防对我发起攻击。 冷孤萱压低声音道:“她还告诉你什么?” 我慢不经心地向后撤了一步,其实是刻意拉远和她的距离:“冷教主知不知道花逐月这个人?” 冷孤萱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痛苦,这痛苦稍闪即逝。 我隐约猜测出花逐月在她的心目中一定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故意道:“听说花逐月有一个女儿……”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平静道:“秋前辈曾经告诉我,轻颜便是花逐月的女儿,你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逼迫轻颜为你做事!” “住口!”冷孤萱大声叫道:“身衣衫无风自动,长发根根飘扬而起,凛冽地杀机从她的身上向四周弥散开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几乎压抑的我说不出话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丹田处一股庞大无匹的气流迅速流转全身经脉,冷孤萱给我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我微笑道:“冷教主做过地事情,我知道许多,冷教主的秘密我也已经能够猜到。” 冷孤萱森然道:“想保住秘密最好的方法便是杀人灭口!” 我呵呵笑道:“冷教主的这个方法对别人或许有用,对我却是毫无效果!”我双目中流露出逼人寒芒。向前迈出一大步,怒视冷孤萱道:“我既然敢让你知道这件事,便早已做好了准备,我若是伤了一根汗毛,马上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便传遍整个天下,到时候冷教主不仅仅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恐怕……”我房间停顿了一下又道:“整个玄冥教也不会放过你!” 冷孤萱地目光在我的逼视下第一次软化了下去,我从自己听到看到的情形中做出了大胆的推测。我虽然没有点破冷孤萱和花逐月之间的私情,可是冷孤萱从我模棱两可的话中,定然可以猜到我知悉了全部真相。 我咄咄逼人道:“我会信守我们之间的承诺,我希望冷教主也一样,我的目的只是土地和权力,其他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地兴趣。” 冷孤萱沉默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轻颜体内地异种真气完全被我吸收殆尽,此刻的她已经没有任何的武功,我缓缓放下她的脉门。柔声道:“你虽然失去了武功。可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也随之消失了。” 轻颜温婉笑道:“或许这就是我地宿命,当初我费尽心机去得到武功,终究还是无法如愿。” 我安慰她道:“失去武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在我身边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小女人!” 轻颜柔声道:“我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握住她的柔荑道:“我会让你一生一世都留在我的身边,决不会让你再次离开我。” 轻颜将俏脸贴在我的大手上。默默流下泪来。 我将她诱人的娇躯拥入怀中,轻声道:“你心中若是难受便大声的哭出来。” 轻颜的香肩不住,她低声道:“轻颜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温言劝慰她,直到她在我的怀中安睡。 夜半时分,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声。我心中不怔,慌忙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却见树林四周,影影绰绰透露出无数火光,显然有外敌来犯。 轻颜也觉察到了不妥,起身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将随身的短合唱塞入她的手中道:“你在车内等我,千万不可以离开!”准开车门跃了下去,车昊率领两名武士来到我的身边,他见任何慌张,镇静依旧道:“山下来了大约五千人的队伍,分明是为了伏击我们而来。” 我怒道:“是燕军吗?” 车昊低声道:“他们并不是穿着燕军的服饰,更像是马贼!” 我点了点头道:“我跟你去看看。”又指了指轻颜所在的车厢。 车昊会意,让那两名武士守护在车厢两侧。 我们所处的位置在山坡之上,所以能够及早发现山下敌人的动向。现在他们距离营地还有一段距离,我方五百名弩手已经先行占据有利地形。随时准备射击。 冷孤萱静静站在巨石之上,目光冷酷异常:“这些人是不是冲着你来得?” 我淡然笑道:“现在还不知道,或许他们是来找冷教主麻烦的!” 冷孤萱重重哼了一声,此时敌人地前方部队,已经进入我方的射程之内。 车昊冷笑道:“简直是自寻死路!”他大声喝道:“放箭!” 五百名弩手同时施射,弩箭如同飞蝗一般向敌人阵营之中射去。 敌方阵营之中传来阵阵惨呼,可是弩箭对他们所造成的杀伤力远远没有我想像中强大。 自从吸入轻颜功力之后。我的目力突飞猛进,即使是夜色之中也能够清晰的看到对方士兵手持巨型盾牌,身穿棕色盔甲。 冷孤萱冷冷道:“藤甲兵,你们最好改用火箭来对付!” 我心中暗自佩服,自己的目力比起冷孤萱终究还是差上许多,她距离如此之远。竟然能看清对方盔甲的质地。 车昊马上下令改用火箭,可是火箭射中对方地藤盾之上居然无法燃烧,即便是冷孤萱也无法猜透这个道理。 我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方在藤盾和护甲之上涂有防火的东西,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身后营地忽然出现一阵混乱,我和冷孤萱对望了一眼。脸上同时闪过惊慌的表情,定然有敌人从身后潜入。 冷孤萱不等我发话,身躯已然随风飞起,率先向营地投去。 我向车昊道:“守住高处,千万不可让敌人攻上来!”抽出长刀,全速向阵营冲去。 阵营多处已经燃起火光,八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逢人便杀,出手冷酷无情。他们配合默契,步调协调一致。 冷孤萱先进速度奇快,转眼之间已经来到八人的面前。凌空发出一掌。一股强劲无匹的罡风向为道一人劈落。 那侂人迅速排成长队。手掌各自抵在同伴地后心,为道那人竟然一掌迎向冷孤萱,硬生生接了冷孤萱一掌。 冷孤萱发出一声怒喝,周身笼罩上一层青朦朦的光晕,手掌在瞬息之间变幻了七种不同的色彩。和对方手掌胶合之处,猛然发射出刺眼的强光。 对方的八人同声大喝,一条紫色的光带从队尾一人一直流向为道地那人手臂之上,只听到一声‘波!’地巨响,冷孤萱身躯微微一晃。对方的八名黑衣人步调一致的后退三步有余,然后迅速围成圆圈,将冷孤萱围在正中。 我心中一沉,没想到今晚伏击我们的竟然有如此强悍的高手在内,慌忙指挥武士去守护住阿依古丽的座车。 冷孤萱发出一声长笑,身上青光大盛:“木高窟何时也成了别人的走狗!” 为首那人怪笑道:“玄冥教冷教主能做得事情,我们八兄弟自然也可以做!” 木高窟乃是西域的一个神秘门派,其武功源自于天竺枯禅功,练到最高境界,可以成为不死之身,当然这只是传言,我从来没有亲眼见到。 冷孤萱冷冷道:“不死八龙?今日我便要你们变成八具躺尸!”她双手缓缓垂下,长袖几乎垂到了地上,忽然间两条衣袖全速射了出去,在空中,衣袖竟然化出千丝万缕,分别缠向八名黑衣人。 八名黑衣人的身躯同时旋转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疾,竟似有一道黑色的围墙将冷孤萱完全笼罩在其中。 我顾不上继续观看这边地战局,率先向轻颜地卒车冲去。来到车前方才发现负责守护轻颜的两名武士,虲已昏倒在地。 惊骇之间,拉开车门,却见车内哪里还有轻颜的影子,车座上留有一方丝帕,上面用鲜血写着一行字:“胤空,我走了……” 我眼前一黑,握住丝帕大吼道:“轻颜!”环顾四周,根本找不到轻颜的影子,我无论怎么都想不明白,轻颜已经失去了武功,可是她又如何离开的这里?难道她自始至终都在骗我?不会!她对我地感情应该是真的,她不会骗我! 我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此时山下的敌人已经即将攻入营地,我方单凭弩箭无法成功的遏制他们的攻势。 车昊下令五百名武士护送阿依古丽一行先沿着小溪向山顶撤退。 冷孤萱那边的战局也到了关键之处,八外黑衣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我已经看不到冷孤萱的身影,心中不禁为她感到担心起来,难道这八人联手之下,冷孤萱也不是对手? 车昊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守不住了,还是先向山上撤退吧!” 我果断道:“先去帮助冷孤萱!”我和车昊同时向那八名黑衣人冲去。 与此同时,只扣冷孤萱发出一声冷笑,那道围绕在她周身的黑色围墙登时变得四分五裂,八名黑衣人倒飞了出去。 有一人竟然飞到了我的面前,我抓住时机,挥刀向他的颈后斩去,那黑衣情急之中,身躯向右一偏,我一刀砍在他的肩头,竟然像砍在木头之上,他的肩上没有流出任何的血迹。 和他距离最近的那名黑衣人慌忙冲上来相救,被车昊挥刀阻住。 冷孤萱身形宛如鬼魅般再次欺了上来,抢在车昊没有出刀之前,手掌闪电般插入了那名黑衣人的后心,那黑衣人身躯晃了晃,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吼,缓缓倒在地上。 冷孤萱犹自泛着青光的双手,没有沾染上任何的血迹,她一招得手,击溃对方的合围,再不给对方任何的机会。 我们手下的武士将剩下的七名黑衣人团团围住,冷孤萱兔起鹄落,转瞬之间连续施出数记杀手,一时间惨呼连连,这八名黑衣人全部死在她的辣手之下。 此时负责坚守的武士已经守不住了,开始向我们的身边缓缓撤退。 我指向山顶道:“我们退到那里构筑第二层防线,务必将我方的损失减低到最小!” 此次随前来的两千名武士全都是训练有素,虽然来敌人人数多,可可是我方队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 沿着小溪上行,除了五百名负责保护阿依古丽座车的士兵继续向上以外,我们余下的一千多人在距离山峰还有一段距离的隘口停歇,准备阻击后方追击的敌后。 从我们所处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敌人的动向,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不无忧虑道:“山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敌人?” 车昊道:“我已经派人去山顶观察情况了马上就会知道。”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的伤亡严不严重?” 车昊摇了摇头道:“并没有直接的战斗,我死亡人数不会超过五十人。” 我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夜风忽然变得大了许多,一时间松涛阵阵,竟有几分海过风高浪急的感觉。 车昊派去观察后山情部的武士不久便返回,一切果然好我所料,后山也有大约三千名敌人向山上行进。 冷孤萱冷冷道:“看来这场大婚根本就是燕人设下的圈套,他们恐怕想除掉你。” 我却并不这么想,以燕国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敢出手对付我们,再说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我乔装潜入了嗑场?fontstyle="font-size:0px;color:#f8f8f8">/zhvd voh#er 风越来越大,车昊道:“我们要不要从山顶冲下去?” 我微笑道:“火箭还有多少支?” 车昊道:“还剩下不少。” 我指向正在接近的敌人道:“用火箭点燃我们下方的松林,现在的风势完全可以吹起一场大火,这五千人的军队会被大火阴隔在山下。” 车昊点了点头,我又道:“其余人全部退守到山顶,重点阻止后山那参千人的进击。” 车昊留在隘口处,指挥放箭。火箭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闪亮的轨迹,脚下地松林很林很快便被点燃起来。火借风势,不出片刻我们脚下的大片松林已经燃烧了起来,火势随着风向迅速地向山下蔓延。 那止千名敌兵被火势所阴,不敢继续贸然行进。 我们趁此时机迅速向山顶撤离。 回首向山下望去。却见那半边山野已经燃烧了起来,夜空被映得通红一片,我心中却忽然担忧了起来,若是轻颜没有离开营地。岂不是要丧身于这场大火之中? 冷孤萱看到我的眼神,忍不住问道:“你害怕了?” 我摇了摇头道:“轻颜不见了!” 冷孤萱显然也吃了一惊,秀眉微颦道:“她武功尽失,能够走到哪里去?难道有人带她走了?”她的表情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关心,我可以断定,轻颜绝非是她地骨肉。这世上没有一个母亲可以做到如此的漠不关心。 车昊来到我身边。低声道:“后山的敌人也停止了行进。” 我俯视山视山下,那帮从后山包抄的敌人果然停在半山处,他们应该是从火光和浓烟中猜到了这边地情况。 冷孤萱道:“还等什么,先冲下去将他们击溃,难道非要等到那些人追上来吗?” 我大声道:“不错!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帮敌人击溃。方可成功破围。” 我们重新组织队形之后,迅速向山下冲去,风势仍然很大,对待这些包抄的敌人,显然不能够用火箭来对待,否则只会引火烧身,将我们自己陷入火海之中。 因为担心敌人会使用火箭攻势对付我们,冷孤萱率先冲在最前,我和车昊率领一千名武士随后赶至。 幸运的是,这支参千人的敌军队伍,并没有配备足够的弓弩,他们地装备也远远逊色于追击我们地藤甲武士,更无法和用墨氏连弩装备起来的我方武士相提并论。 墨氏连弩更适合这种中段距离的射击,加上我们居高临下,对方的士兵在我们的箭雨之中已经大批地倒下,其中虽然有部分弓弩手反击,可是由下向上射击,威力大打折扣。 敌军马上意识到只有和我方近身肉搏才有可能扭转劣势,他们呼号着向山顶冲来,我们的弩箭经历数轮射击之后,也所剩不多了。 车昊大喝道:“兄弟们,将这帮背信弃义的狗贼全部杀光!”一声令下,千余名武士狂呼着向下冲去。 我挥动长刀和车昊并肩冲在队伍的最前。 刚才的射击,已经损耗掉了对方的半数力量,加上我方占据地形的优势,一个个宛如下山猛虎,转眼之间便将敌人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这两千名武士本身就是我精挑细选的好手,每个都是近身搏击的高手,更何况还有武功桌绝的冷孤萱相助。 敌方的气势短时间内便被我们压制了下去,后方的敌人开始转身向山下逃去,这样一来他们的阵形越发混乱,败局已经无可挽回。 我虎吼一声将前方的一名敌人劈翻在地,反手又是一刀戳向身后,将意欲偷袭我的敌人心口洞穿,体内的气息宛如黄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绝,周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遥望山下又有无数火光向我方围拢而来,我的表情立时严峻了起来,没想到身后的那些敌人这么快就迂回绕到了山前。 车昊斩杀数名敌人之后,来到我的身边,大声道:“还有敌人!” 我点了点头,可马上发现情况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样。被我们击溃的敌人发出惊恐的叫声,又转身向山上跑来。 我和车昊对望了一眼,同时露出微笑,山下的部队显然是我们的援军。 我大声道:“留下几个活口,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想加害我们!” 接下来的战事完全成一边倒地局势,援军出现以后。我方无论是人数还是力量都压倒性的优势,短短地时间内。战局已经落下了帷幕。 三千名伏击我们的敌人,大部分死于战斗之中,另有二百多人被俘。我方死亡人数在一百多人,另有二百多人受伤。损失并不严重。 援军队伍之中走出一位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将领,此人相貌清秀颇有一番儒将风范,车昊迎了上去。 那将领恭敬道:“在下高晗接应来迟,还往遣婚使大人恕罪!” 我悄然向车昊使了一个眼色。车昊冷冷道:“燕国的待客之道便是这样吗?劳烦将军转告燕王,这场婚姻就此作罢,我们即刻返回大康。” 高晗慌忙道:“遣婚使大人,千万不要误会,这些人绝非大王所遣,我马上就审问他们。只要查处幕后主使。一定要严惩不贷。” 车昊冷笑道:“高将军能够做得了主吗?” 高晗道:“我父亲乃是当朝相国,临来之前,他特地交待,父亲和太子殿下有约在先,不会有丝毫违背。” 我心中暗道:“原来这高晗乃是高光远地儿子。看他的谈吐举止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在年轻人之中能够算得上翘楚之辈。” 车昊道:“高将军如何知道我们遭遇阻击?” 高晗恭敬道:“有知情人向我们告密,不过我们来得还是晚了一些,不知道公主有没有事?” 车昊道:“公主没有事情。” 高晗舒了一口气道:“如此我便放心了,若是公主有什么闪失,在下万死难辞其咎。” 车昊低声道:“既然有人告密,想来高将军已经知道幕后操纵之人究竟是谁?” 高晗淡然一笑道:“遣婚使大人,这件事目前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总之你放心,只要查到证据,我们决不会放过那个幕后作祟的逆贼。” 他抬起头向我望来,微笑道:“这位将军地身手不错,不知改如何称呼?” 我抱拳道:“在下焦昧,乃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护卫。” 高晗叹道:“太子殿下的身边果然是藏龙卧虎。” 经过审讯,文才知道这二百多名俘虏都是被雇佣来的‘黑军’,所谓黑军乃是燕国对燕北部落武装的统称,这些人并不知道幕后指使他们的究竟是谁,不过高晗通过审讯查处他们来自三个不同地部落,罪责自然要落在问话首脑地头上。 这种结果并没有出乎我们的意料。 最不希望这场婚姻进行的便是大将军夏侯怒泰,这次十有八九是他策划的阴谋,通过这件事,我至少可以确定,高光远无疑对我们的合作有着相当地诚意。 黎明终于到来,我们在燕国军队的护卫下来到了山下,这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昨夜血腥的搏杀,让每一个人都感到身心俱疲。 车昊和高晗商量以后,暂时就地扎营,休息一个上午,再继续前行。 营地附近便有一条小河,经过一夜搏杀的武士都是血迹斑斑,一个个跳入河中,毫无顾忌的冲洗了起来。 我和车昊也来到河边,洗去身上的血迹,又来到营帐中换上洁净的衣甲。 车昊道:“高光远的这个儿子并不简单。” 我笑道:“有句话不是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吗?” 车昊笑道:“高光远,恐怕只能用奸雄来形容吧?” 我大笑了起来,梳好发髻,戴上头盔,用力的舒展了一下臂膀,不意轻颜给我的丝帕从怀中掉了出来。 我俯身拾起丝帕,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车昊道:“又在担心轻颜姑娘了?” 我点了点头道:“她一个弱质女流不知道能否逃过那场大火。” 车昊道:“何不找那两个负责守护她座车的武士问问?” 经他提醒,我此时方才想起昨晚只顾焦急,却忘了这件事情。 车昊传来那两名已经苏醒的武士。 两人显得十分害怕,入帐后便跪在车昊的面前。 车昊道:“昨晚你们可曾听到什么?见到了什么?” 其中一名武士道:“我看到一位身穿儒衫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没等我阻止他,我便昏了过去。” 我心中一震,没想到昨晚还另有人在,低声道:“那中年人长得什么模样?” 那武士道:“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儒衫,样貌还算不错……” 我眼前却浮现出曹睿的那张面孔,难道是曹睿带走了轻颜? 那武士停顿了一下又道:“他好像说了一句诗……” 我追问道:“什么?” “好象是……康都风雪夜,元宵佳节时……” 我心中再无顾虑,带走轻颜的人无疑就是曹睿,如果我在梅花谷看到的一切属实,那么曹睿便是花逐月,可是他却为何不愿和冷孤萱相见,将这件事彻底说明呢?轻颜和采雪究竟谁才是他和冷孤萱真正的女儿呢?我能够断定的是,曹睿对轻颜决不会有加害之心,以他的本领定然可以带着轻颜安然离开这里。 短暂休息以后,我方继续向燕都行进,抵达燕都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高晗领我们由东门进入,有了他的引领自然少了纷繁的手续,燕都方面对此次的大婚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或许是因为燕韩之间的战争,或许是因为我们入城的时间太晚。我从守城士兵的脸上很容易便看出,他们是因为前者的缘故。 燕都的城池建筑,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城池方方正丄,四角都建有巍峨高耸的角楼,城墙宽度在列国之中也是首屈一指,如果真的是彩攻城战,单单是燕都外层的围墙便很难攻破。难怪孙子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即便是能够用武力夺下燕国的土地,我方也势必付出惨重的代价。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燕都的中轴线各有南北东西两条,我们所走入的街道,便是位于东西这条中轴线上。 高晗向车昊介绍道:“燕都的街道全都是笔直的,即便是从未到过这里的人也不会迷路。” 我微笑道:“南北东西两条中轴线交汇之处是不是燕国宫殿的所在?” 高晗点了点头道:“在燕国你很难见到一座圆形的建筑,大都是方方正正。 第一百四十七章【针锋】 听到这里即将进入内城,前面尘土飞扬,一队燕国军队走来,传旨除了阿依古丽等女眷外,其余人都要在外需歇息,我脸上流露出不悦之色。车昊怒道:“都说燕国乃是礼仪之邦,今日在我看来不过如斯!”高晗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但是群命不可违,他就算心中有所不服,也只好接受眼前的现实。 我冷冷向那传令的将领道:“劳烦你回去禀告燕王,今夜我等全都不入内城,明晨便带着公主返回大康。” 那将领微微一怔,随即道:“大王的命令不可违背……” 一直没有说话的高晗开口道:“徐豹,你照实将焦统领的话禀告给大王,我暂且安排客人在卢氏行馆居住。” 卢氏行馆位于燕都外城的东南角,此地乃是一卢姓商人的府邸,后来此人得罪了当朝而获罪,这片宅院也被收归国有。 燕人任侠好武,每座城池之中都设有行馆,为流浪的武士提供暂时的栖身之所,这种行馆往往由官办,一切的经费也由国家承担。 卢氏的这座宅院便被改为武士行馆,而这里恰恰属于高晗的管辖范围之内。 东城街道,笔直宽阔,长街可以容纳十多匹骏马并肩行进,两旁建筑规模宏大,其他小街横巷,都整齐相对的排列在主街旁边,井然有序。在卫兵的开道下,我们来到卢氏行馆前方。 因为是深夜的缘故路上根本见不到行人,偶尔可以见到巡逻的士兵经过。看到高晗的旗帜慌忙让道一旁,高氏家庭在燕都的势力可见一斑。 卢氏行馆是一片气势恢弘的建筑群,门前有十名卫兵守护,走入其间,才发现整座行馆内空空荡荡,并没有流浪武士的身影。 高晗解释道:“现在燕韩之间战事正急。一些武士投身战场之中,更多地武士,离开了燕都,前往他国投奔新主,所以全国各地的行馆大都闲置了下来。” 我们为阿依古丽安排了一个清幽的院落歇息,分出五百人在行馆外执勤,其余人和伤员就地歇息。 我沐浴之后。车昊过来找我,却是高晗在兮来厅准备了酒宴,邀请我们前去。 在我心中已经奖高氏父子归到了我的阵营之中,他邀请我们饮酒,肯定有事情想和我们相商,对于眼前的形势。我也需要尽快的掌握,所以我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走入兮来厅,高晗已经准备好酒菜在那里恭候,看到我和车昊走了进来,他慌忙起身相迎。 我们三人入座后,高晗挥了挥手。示意周围地侍从退下,亲自为我们斟满杯道:“刚才的事情,让两位统领受委屈了。” 我微笑道:“这件事并非高将军的过错,你又何须赔礼?” 高晗道:“大王的决定的确有失礼节,明日我会上朝力求劝服大王。” 我心中暗笑,以高晗的地位,显然在燕王李兆基面前还没有足够地份量,即便是去劝服,恐怕也是他老爹高光远的事情。 车昊道:“高将军,我和焦统领商量过了。明日我们便启程返回大康。燕国既然不能以礼相待,我们决不可以忍气吞声的将公主嫁给了什么七王子,否则我们如何向太子殿下交待。” 高晗端起酒杯道:“两位统领切勿动气,我们先干了这杯酒再说。” 我和车昊只不过是出言威吓他罢了,目的没有达成以前我们当然不会轻易离开。 高晗颇有他老子的风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镇静如初,挥洒自如。他分别向我二人敬酒道:“此次两位统领前来,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专门的交待?” 我放下酒杯道:“太子殿下让我给高相国带来一封密函。” 高晗眉峰一动,低声道:“我会安排焦统领明日和父亲相见。” 其实压根没有什么密函地事情,不过有我在这里,别说是一封,即便是十封百封我也能够写得出来。 高晗道:“两位统领,在下有一事相求,希望两位能暂时平息一下心中怒气,给我一日的时间,明日黄昏之前,我一定给两位统领一个满意的交待。”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是不是有人在捣鬼?” 高晗道:“这件事恐怕是针对我们父子而来!”我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夏侯怒泰的阵营在捣鬼,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又和他闲聊了几句,和车昊各自回房去休息。 推开房门,早有四名美婢在房内恭候,我不禁笑了起来,这高晗也用女色来欢迎我,这四名美婢虽然姿色不俗,可是对尝惯了人间绝色的我而言,仍够未能让我动心,再加上这两日奔波劳累,我宁愿选择去美美的睡上一觉。 我将她们请出门外,躺在床上,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本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我梳洗完毕走出门去,刚巧看到几名美婢衣冠不整的从车昊房内出来,我不禁微微一笑,想来他这一夜过得香艳旖旎,颠鸾倒凤。心中感到一丝安慰,车昊终于从慧乔的阴影中走出,开始重新面对自己地生活。 用完早饭以后,高晗过来见我,从他喜悦地表情来看,事情一定取得了进展。 高晗笑道:“焦统领,大王已经同意你们带领二百名随从护送公主进入内城,我们可以即刻入城。” 我淡然道:“燕王只是这么说?” 高晗道:“焦统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起身冷冷道:“公主乃是太子殿下的义妹,此次嫁入燕国,不但代表秘阗国,更代表我大康,自从进入燕国境内,不但受到匪徒的阻截滋扰,昨晚又受到贵国非同一般的礼遇,至今仍然屈居于外城行馆之内。难道燕王没有任何的说法?” 高晗面露难色道:“焦统领,大王已经让我带他致歉!” 我哈哈冷笑道:“高将军,焦某今日并非针对你,可是你来道歉未免不够份量。” 高晗脸色微红,他低声道:“焦统领想怎样才满意?” 我向他走了一步,大声道:“我要燕王率领众臣,亲自将公主迎入内城!” 高晗神情尴尬道:“焦统领。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在下恐怕做不得主。” 我早就料到他不敢答应,我微笑道:“你既然做不得主,便找一个做得主地人跟我谈。”我低声道:“如果高相国此时有空,我愿亲自前往府上拜见他。” 高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焦统领请随我来。” 高光远的府氐位于内城的东北角,这也是燕国公卿贵族聚居之所。这个时候往往都是重臣上朝之时。却不知他何以会留在家中。 他府氐地建筑网络精巧华丽,舍弃了燕国常见的方方正正,高大巍峨的建筑建筑形状,采用了大量的曲线和圆弧造型,高晗笑着向我介绍道:“这座府邸是晋国的工匠所建,所以建筑风格与本地不同。” 我微笑道:“高将军祖籍是晋国人氏吗?” 高晗道:“我母亲乃是巴蜀人。不过已经过世多年了。” 前方修竹成行,行走其间,微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叶面的露水随风飘落,宛如下起了朦朦细雨。 走过竹林,前方现出一条竹木筑成的小桥,一条清澈地小溪从桥下缓缓流过,小桥对岸林木掩映之中,露出木制飞檐的一角。高昑道:“那里便是我父亲的书斋。” 高光远已经知道了我的到来。坐在书案前,微笑道打量着我,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统领,这已经是他能够给我的最高礼遇。 “坐!”他指了指对面地椅子。 我依言坐下,高昑退了出去。反手将房门掩上。 高光远道:“听说太子殿下让你带来了一封密函?” 我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的确让我带来了一封密函,可是现在的情况似乎没有再交给相国的必要。” 高光远笑了起来:“焦将军,你们途中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那些人应该是夏侯怒泰所派遣,不过现在我仍旧没有确实的证据,短时间内无法外他治罪。” 我淡然道:“自从昨夜入城,燕国方面并没有给我们应得地礼遇,莫说康燕之间乃是盟国,即便是敌国之间的往来也不该如此失礼。” 高光远道:“大王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的确有些不到之处,我已经上奏大王,相信马上就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将自己昨晚文教写好的密函拿了出来,双手交给高光远道:“公主因为昨夜之事,至今仍然着恼,除非燕王亲自登门相迎,否则决不会踏入燕国宫门一步。” 高光远面露难色道:“此事等我启禀大王后再说。” 他展开信函,这信函是我昨晚所书,上面的内容我当然是清清楚楚。 高光远看完,将那信函点燃,向我道:“看来太子殿下将一切的重任都交给了焦将军。” 我微笑道:“相国有什么事情尽管对我明言,在燕都期间的事情我能够替太子做主。” 高光远欣赏的点了点头道:“有件事,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此次想娶公主地并非是七王子李国泰。” 我心中一怔,脱口道:“什么?” 高光远道:“七王子天生愚鲁,根本不懂男女情爱之事。” 我冷冷道:“高相国最好将事情说得明白一些。” 高光远道:“实不相瞒,真正贪图公主美色地乃是大王,他已经为七王子另择佳偶,决定自己将秘阗国公主纳入后宫。” 我心中涌起难言的愤怒,握紧双拳道:“燕王这么做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高光远微笑道:“我就是要他被天下人耻笑!” 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低声道:“这件事难道是你怂恿?” 高光远呵呵笑道:“没想到太子的手下都是如此了得,不错!燕王改变初衷,打算将公主纳入后宫地确是受我的怂恿!” 我心中暗骂,这高光远果然无耻到了极点,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非但没有感到任何的羞愧,反而沾沾自喜。 高光远道:“做老子的抢了儿子的女儿,儿子就算怎么对待他也不算过份。” 我顿时明白高光远真正的用心,燕王做出了这种事情,恰恰为日后宫廷变乱埋下了伏笔,高光远拥立七王子,弑君杀父,自然也就有了充足的理由。 我冷冷道:“高相国,当初为何不对太子说明这件事。” 高光远微笑道:“太子所要的只是结果,并非是过程,我相信,无论高某怎样做,他都会同意。” 我凝视高光远道:“高大人,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太子对阿依古丽早生情愫,这次我临来之前,他千叮万嘱一定要让我们保护公主的安全,若是公主有什么闪失,恐怕太子不会高兴。” 高光远道:“太子高瞻远瞩,绝非是为了一个女子而不顾大局的人。” 我心中暗自惭愧。 却听他又道:“不过,焦将军尽管放心,大婚肯定无法顺利的进行,公主的清白应该能够得到保障。晚些时候,我会入宫面见大王,将焦将军的要求转呈给他,我想,大王定然会对昨晚的失礼做出一些补偿。” 我皱了皱眉头道:“有件事我经络想不明白,以燕康之间的关系,燕王何以会做出如此有失礼节的事情?” 高光远显得有些犹豫,迟疑片刻方道:“汉国方面前日派来了使臣,想充当桥梁化解燕韩之间的争斗。” 这件事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燕王在如此的关键时刻准备抛弃康秦联盟,转而投向汉、齐、晋诸国的联盟?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处境岂不是要变得危机重重? 我低声道:“汉国方面的使臣是谁?” 高光远道:“汉国大都督李慕雨,国师段晶!” 我倒吸一口冷气,李慕雨其人的确是一个相当强劲的对手,当初在汉国之时,他给我制造的麻烦至今我仍然记忆犹新。段晶便是桓小卓,她的迷魂之术高超无比,和我之间的关系更是敌友难分,若是她用计控制了燕王李兆基的心神,这件事岂不是更加麻烦? 高光远有些奇怪的道:“焦将军认识他们?” 我微笑道:“对李慕雨闻名已久,段晶却从未听说过。” 高光远道:“一个年轻少女能够获得汉成帝项博涛信任,必有她的过人之处。” 我点了点头道:“燕王会不会改变立场?” 高光远道:“我也在担心这一点,今日大王没有例行早朝,而是抽出时间接见两位来自汉国的使臣,这件事恐怕会变得有些复杂。” 我怒道:“燕王实在太过分了,毫不估计我们的盟国身份,居然厚此薄彼。” 高光远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燕王性情向来优柔寡断,遇事犹豫不决,即便是他突然改变主意,也在情理之中。” 我来回走了几步,形势的发展比我想象中更加严峻,看来大婚早一日举行,我们能够控制局势的希望就越大:“高相国可否见告,大婚何日举行?” 高光远道:“稍候我入宫,便会和大王谈论此事。”他不无忧虑道:“汉国两位使臣的到来,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我担心的就是大王被他们说动,关键时刻倒入他们的阵营。” 我点了点头道:“对燕王来说,能够尽早结束这场战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他也要认清,汉国邀请他加入联盟,只不过是为了日后的吞并。” 高光远冷笑道:“汉成帝必然已经意识到,大康想从此次战争之中获得利益,现在突然改变初衷向燕国示好,针对的应该是大康。” 我望向高光远深不可测的双目,一字一句的道:“高相国不会改变原有的立场吧?” 高光远微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高某的前途命运早已和各位联系在了一起。” 我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高光远对形势的认知可谓是深刻之至,一个懂得选择利益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我低声道:“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高光远道:“焦将军有事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够办到,必然倾力为之。” “劳烦相国安排一个机会,我想和大汉国师段晶见上一面。” 高光远眯起双目看了看我,莫测高深的笑了笑。 我有些奇怪的道:“高相国何以发笑?” 高光远道:“我发现焦将军对人并不坦诚,若我没有猜错,将军和那位段国师定然有故,何以刚才对我说从未听说过她?” 我笑了起来:“高相国目光如炬,在下和那位段晶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事隔多年,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我。” 高光远意味深长的道:“像焦将军这种人物,任何人只要见过一面,断然是忘不了的。” 我并未让高晗陪同,独自返回了卢氏行馆。刚好到了午饭时间,车昊悄悄将我拉到一旁,低声道:“冷孤萱一早便出去了,至今仍然没有回来。” 我淡然笑道:“不必管她,她大概是去办理一些私事。我们需要她的时候,她自会回来。”我将刚才在相府中了解到的情况,粗略的对他讲了一遍,车昊浓眉紧锁,充满忧虑的道:“若是燕王突然倒戈,这件事对我们相当不利,不如公子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冷笑道:“形势尚未明朗之前,我没有离开的必要,再说燕王李兆基也不是傻瓜,他应该能够想到汉成帝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此时武士过来通报道:“启禀两位统领,燕国右相国卫子越登门求见。” 我微微一怔,燕国设有左右相国,左相国高光远,右相国卫子越。列国官位以左为尊,所以卫子越在朝中的地位稍逊于高光远,不过这卫子越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卫氏一族是燕国开国最大的功臣,在燕国享受的待遇和王族无异,卫氏子女之中和皇族通婚者众多,家族势力很大。 我最早知道卫子越其人,还是当初在大秦的时候,让连越帮我盗取燕元宗的皇陵。那连越就是因为在燕国挖掘卫氏祖坟而得罪了卫子越,所以才逃往了秦国。 卫子越这次前来是奉了燕王李兆基的命令,亲自就昨晚之事向公主道歉,看来高光远并未将我的要求传达给燕王。 卫子越年过五旬,不过因为保养得很好,所以表面上看去仍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只是体态稍显肥胖,步伐虚浮,有点老态。 我让人将卫子越前来的消息通报给阿依古丽,可是阿依古丽并没有见卫子越的打算,于是我和车好在大厅接见了卫子越。 我笑道:“卫相国,公主因为旅途颠簸,身子不适,恐怕今日不能见你了。” 卫子越属于那种第一眼便让人感觉到虚伪的人,脸上堆满了笑容:“公主既然身体不适,卫某自然不好勉强,今日在下登门造访,是受了大王所托,向诸位就昨晚之事表示歉意,并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车好冷笑道:“卫大人有什么解释?” 卫子越道:“昨晚皇宫有外敌潜入,大王临时下令封锁内城,所以才怠慢了各位贵客,希望两位统领不要见怪。”他这句话一听就知道是编造出来的借口,我们来到燕都已有一段时间,如果皇宫有外敌潜入,高光远父子势必知情,却为何没有告诉我们? 现在揭穿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只能让双方的面子都不好看。 我微笑道:“卫相国既然是代表燕王而来,这件事也已经解释清楚,我等当然不会心生埋怨。” 卫子越笑道:“两位统领一看就知道是通情达理,宽容豁达之人,这件事还望向公主解释清楚。” 我叹了口气道:“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受了委屈,自然心中会有些脾气,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恐怕也开不得口。” 卫子越道:“大王让我来通知各位,后日他会在皇城亲自接见,并设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我不无讽刺的道:“总算等到燕王的接见了。” 卫子越听出了我话中的不满,却没有一丝显露,笑容依旧道:“大王日理万机,国事繁忙,所以才让各位久候,希望两位统领能够体谅。” 我冷笑道:“看来大康与燕国的事情算不得国事。” 卫子越笑道:“焦统领好像生气了。” 车昊大声道:“我们怎么能不生气?太子殿下出于对盟国关系考虑,让我们千里迢迢将公主护送到燕都,没想到甫至此地便屡遭冷遇,昨夜不让我们进入内城便罢了,为何时至今日仍然没有一名皇室成员前来相见?如果燕王对这场大婚根本没有诚意,我们也不必在这里看人冷眼,今日便护着公主返回大康罢!”他越说神情越激动,额头青筋忽隐忽现。 卫子越陪着笑道:“车统领误会了,大王早就着手准备大婚的事情,现在宫内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今日下午皇后便会亲自前来迎接公主殿下入宫休息。” 我冷冷道:“不必了!在燕王召见之前,公主不会入宫,卫大人大可回去将我的这番话转告燕王。” 卫子越神情显得有些尴尬,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满面堆笑的表情:“燕康两国乃是盟国,想来太子殿下也不希望两家伤了和气。” 我目光炯炯的望向卫子越道:“卫相国可曾想过现在是谁在伤害两家的和气?若是太子在此,恐怕同盟二字的定义他也重新考虑一番。” 卫子越干咳两声,敷衍两句,慌忙起身告辞。 车昊凝望卫子越远去的背影,不无忧虑的道:“燕王分明已经倒向汉国,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危险。” 我冷笑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李兆基现在想倒戈,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车昊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现在毕竟是在敌人的腹地,以我们这些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和他们相抗衡。倒不如及时抽身离开,方是上策。” 我摇了摇头:“现在离开岂不是等于将我们辛苦开创的局面全都拱手让给汉国?既来之则安之,我这次一定要得到我应得的东西。” 车昊道:“公子要小心高光远,此人为人奸猾狡诈,不可将前途命运都压在他身上。” 我微笑道:“你放心,我从未信任过此人!” 傍晚时分,高光远让高晗过来请我去他府中饮茶,高晗悄声透露给我,今晚在邀的还有李慕雨和段晶,没想到高光远办事效率倒是很高,这么快就安排我和段晶会面。 我抵达的时候,李慕雨和桓小卓已经在竹枫亭中落座,亭内除了高光远以外,还有一位紫衫少女,正在亭外的红泥火炉旁烹制着茶水。她相貌虽然不甚出众,可是却有一股飘逸出尘的气质,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人世,周身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冷漠,想来是高光远请来的茶道高手。 高光远笑眯眯道:“焦将军,你来的正好,来一块品评一下李大都督给我带来的香茶。” 我笑着将手中的礼盒放在桌上。 高光远虚情假意的道:“焦将军过来便是,怎么还带礼物?莫非瞧不起我高某人?” 我微笑道:“相国这话怎么说的。李大都督给相国带来了香茶,我再配上一些茶点,相国放心,决无贿赂之意。” 高光远大笑起来。 茶具是景泰蓝细瓷杯,再加上少女先前的动作,心中已然明白那少女乃是在煎茶。煎茶,是将茶叶碾碎成末,投入壶中一起煎煮,要知道这在茶道中算得上是极为高超的技巧,对水温、对火候的把握都要求相当的精确。 高光远将李慕雨和段晶介绍给我,我微笑着和他们各自打了一个招呼。 两人对我的神情都显得颇为冷淡,毕竟康汉两国现在处于敌对的立场上,如果不是高光远刻意安排,我们很难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说话。 高光远道:“这位玄樱师傅,乃是燕都观雾庵带发修行的大师,对茶道的了解可谓博大精深,我今日特意请她来为各位烹茶讲经。” 李慕雨笑道:“看来今日我们有耳福了。” 我微笑道:“焦某今日却是奔着口福而来。” 李慕雨眉峰微动,目光不由得落在我的脸上。 高光远观察入微,笑道:“好好好,今日定让你们满意而归。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我们便风雅一次,谈谈茶道如何?” 久未开口的桓小卓轻声道:“玄樱师傅在这里,我们怎能班门弄斧呢?” 高光远大笑道:“正是因为玄樱师傅在这里,所以我们才可趁机讨教一番,否则错过了这个机会,岂不可惜?” 李慕雨存心相在众人面前卖弄自己,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便谈谈对茶道的两句心得。” 我知道桓小卓善于窥破他人心思,目光始终投向别处,轻易不和她的眼神接触。 李慕雨又道:“茶道大可分为三家,儒、道、佛各家都有自己的流派,其形式内容不尽相同。佛教在茶宴中伴以青灯孤寂,旨在明心见性;道家茗饮所求空灵虚静,避世超尘;儒家以茶励志,沟通彼此心胸,积极入世。” 高光远赞道:“李大都督果然见识非凡,高论让高某耳目一新。” 我留意到玄樱的目光根本没有变化,仍旧冷冷的看着炉火,心知李慕雨的这番见解根本没有任何新奇之处。 我存心想挫挫他的威风,笑道:“李大都督的见解乍一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不过焦某却不这么想。 第一百四十八掌【斗茶 李慕雨冷冷望向我道:“慕雨倒想听听焦将军的高!” 我微笑道:“焦某只是一个粗人,说得不当之处各位请不要见怪,我认为李大都督所说的只是三种茶道表面上的区别,却忽视了各家茶道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直到将亭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我的身上,当然玄樱的目光仍然古井不波,不为外界任何的事情所动,我大声道:“各家都讲究和谐、宁静,事实上都以儒家的中庸为提携,所以我认为,茶道用量源自儒家,顾大都督口中的三家,只不过是看到了表象。正如河水、湖水、雨水表面上看似乎有所不同,可是实质上都是水,根本没有任何的分别。” 玄樱的目光悄悄向我瞥来,似乎对我的见解颇为欣赏。 李慕雨俊脸微红,被我抢白的说不出颓垣断壁来。 桓小卓替他解围道:“两位说得都很有道理,不过焦将军讲得是茶道的起源,李都督说得是茶道的流派。” 我听到桓小卓维护他,心中酸酸涩涩的极不舒服。 高沅远笑道:“既然大家聊得这么开怀,我也说上两句,茶道的主要内容讲究五境之美,即茶叶、茶水、火候、茶具、环境,今日饮茶的火候、茶水由玄樱师傅来掌握,茶具环境由我来提供,茶叶乃是李大都督所赠送,不知道能够演化出如何的变化来。” 我微笑道:“一定是美不胜收!” 李慕雨不屑道:“未见其茶先闻其香,焦将军从茶香之中能够猜出壶中烹制的究竟是何种茶叶吗?”他显然在存心刁难我。 我平素饮尽天下名茶,再加上茶道向来偏好。虽然不敢自称达到宗师级别的水准,可是这方面地修为也属于高手之列。此时茶水即将煮沸,香气随着蒸汽源源不断的散发再来,这香气新鲜持久,蕴藏有淡淡的兰花香,清高而长。独树一帜。 李慕雨冷笑道:“焦将军不是等到茶水端到你面前的时候再猜吧?” 我淡然笑道:“看不出李大都督的性子比我还要着急!” 我转向玄樱道:“玄樱师傅,你烹制的茶水是不是祁门红茶?” 李慕雨面色不由得一变,从他地神态我已经知道,自己猜中了。 玄樱道:“焦将军说得不错,茶壶之中所烹制的正是祁门红茶。” 高光远赞道“焦将军果然是此道高手。单从味道上便能分辨出究竟是何种茶叶,高某佩服,佩服!”他对我的明褒等于对李慕雨的暗踩。李慕雨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脸色越发显得难看。 玄樱道:“祁门红茶的香味独特,高香形秀。只要是识茶之人,轻易便可猜出它地名目。这对焦将军来说并不算难。”她这句话婉转指出,我即便是猜出来茶叶的名目,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玄樱拎起茶壶向我们走来,我有些奇怪道:“玄樱师傅,有件事我并不明白。祁门红茶之前我也曾经饮过,不过那次所用的茶具和现在全然不同,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玄樱淡然道:“茶道要遵循一定地法则,我们常说的要克服九难,即造、别、器、火、水、末、煮、饮。” 高光远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我准备的茶具并不适合烹制祁门红茶?” 玄樱道:“茶道一样讲究变通,祁门红茶乃是功夫茶地一种,大家过去所饮的无论茶具和泡制地方法和今日都有不同,其中的味道自然也不相同。” 她优雅的为我们每人斟满茶水。她的手指纤长轻柔,皮肤宛如牛乳般细腻,茶水虽然没有品尝到唇边,单单是看到她的这双手,便可以想像到这双手烹制出地茶水将会是如何的香醇。 一盏时茶香清幽,有一丝淡淡的兰花气息。茶汤入口甘淡,几乎没有苦涩。细细品味,于淡然中却别有滋味。饮至第二盏,舌尖已有茶津涌出。至三盏,喉间甘润,茶津濡濡。此时再细细品读,只觉甘香满口,茶息满腹,不似先前的清幽淡薄了。 我的感觉却仿佛来到了海边。独坐于一方苍幽苍幽青润的礁石上,清澈的海水冲刷着赤裸的双足,足边是翠绿海草和五彩的游鱼,奏亮丽的阳光从天边洒下,发间有些暖意,而心里却得静,能听见海草呢喃的细语。 茶道的真正境界是注重一种文化氛围和情趣,提倡淡泊、宁静的人生。让人在特定的环境气氛中,享受着人与在自然的和谐之美:没有嘈杂的喧哗、没有人世的纷争,只有鸟语花香、溪水、流云和悠扬的古琴声,精神得到一种极度的升华。 我紧绷的神经,在花香中不由自主的软化和放松起来,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有缘饮到如此的好茶,闭目享受良久,我方才自胸臆中吐出一句由衷的赞誉:“好茶!” 无论是李慕雨还是高沅远,他们此刻的感觉一和我相同,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平和恬淡的表情,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已消失于无形。 高光远忽然想起我带来的茶点,伸手打开。 茶点却是我精心准备,让随我前来的厨师特地烹制,都是秦国风味的茶点。这在别人看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在桓小草眼中,意义定然不同。 桓小卓果然一怔,美眸向我望来,只觉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莫名的吸引力,我整个人顿时被她的眼神所吸引,心中暗叫不妙。 我知道她擅长催眠迷魂之术,暗自调息,默诵无间玄功中的忘情篇。脑海之中顿时一片空名澄澈,恢复到初始时的状态。 桓小卓意味深长道:“焦将军地茶点选得颇为特别。” 我笑道:“这次随我们前来的厨师乃是秦人,擅长制作秦国茶点,段国师觉得味道怎么样?” 桓小卓冷冷道:“只可惜我向来不喜欢秦人的茶点。” 高光远此时起身道:“李大都督,我有件事想单独向你说。” 李慕雨不知他是刻意为我和桓小卓营造说话的机会,微笑道:“好。不如我们去书斋说话。” 我笑道:“高大人既然和李大都督私下有话要说,还是我回避一下吧。” 我指了指前方的小桥:“段国师,我们去桥上观鱼如何?” 桓小卓心中对我已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起身道:“我正有此意。” 我们两个离开竹枫亭,缓步走上小桥。俯视桥下流水。却见溪水清澈见底,游鱼历历可数,明月皎洁。高悬夜空,夜风轻拂,送来阵阵竹叶地沙沙声。一切竟是如此的恬淡自然。 桓小卓盯住我的双目道:“焦将军的眼神看来很熟悉,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微笑道:“能够让段国师牵挂的想来定然是非凡人物。若是日后焦某有机会,一定要设法结识。” 桓小卓冷冷道:“你无需设法结识,我说得那个就是你地主人!” 我微笑道:“难怪段国师对他念念不忘,主人的风采,焦昧是断然不敢比拟的。” 桓小卓淡然一笑。目光投向流水之中。 我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九孔桥边地那位老人不知还在不在,他炸制的臭干,到现在我仍旧记忆犹新。” 桓小卓娇躯一震,用力的咬了咬下唇,我这句话无异于已经向她表白了自己地身份,当初在春水河边饮酒的情形,她一定不会忘记,如果不是她引路,我又怎会找到那里? 桓小卓轻声道:“一个人地身材样貌如何改变,可是他的目光都无法掩饰,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感觉到是你。” 我笑道:“若是每个人都拥有段姑娘这样的眼光,天下再大,恐怕我也无所遁形。” 桓小卓目光转冷道:“如果不是你,当初项晶早已死在了汉都,你坏我大计,现在却又向我表露身份,难道不怕我揭穿你的面目?” 我笑道:“在我心中始终都将段姑娘当成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朋友?你若是将我当成朋友,为何要三番五次地破坏我的事情?” 我轻声叹了口气道:“小卓,过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还放不开过去的那段恩仇?” 桓小卓冷冷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决忘不了项晶对我桓氏一族所做的一切。” 我低声道:“你们的事情,我再也不去过问。” 桓小卓冷冷道:“现在你再做表白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我真挚道:“当初我之所以能够从大汉逃离,还是多亏了你的帮助,如果没有你,我恐怕早已死在了汉都,你对我的那番情意,胤空永铭于心。” 桓小卓垂下头去,低声道:“你向我说这番话,是不是另有目的?” 我坦然道:“我向来公私分明,这番话是胤空的肺腑之言,我可以欺骗天下人,却从不欺骗自己心爱的女人。”我这句话说得有些过于直白,桓小卓跃然是心如止水,此刻也不禁被我说得俏脸绯红,垂下头去。许久方才说道:“你说过的话又有几句可信?”语气却变得温柔了许多。 竹枫亭内传来高光远和李慕雨开怀的大笑声,我的目光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桓小卓道:“很多时候,我都不明白,你安安稳稳的在大康做你的太子多好,为何要冒着天大的风险潜入险境之中?” 我微笑道:“你向来善于剖析别人的心思,不如你帮我分析一下。” 桓小卓摇了摇头道:“我看不透你,恐怕今生今世也无缘看得透你。” 我笑道:“如果你能够抛开尘世中的这些烦恼,我不介意让你仔仔细细的将我研究一辈子。” 桓小卓冰雪聪明,我话中的含义她自然能够听懂,目光转向远方道:“人生在世总有许多放不开的事情,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叹了口气道:“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和你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可是有些时候,真的难以选择。” 桓小卓淡然笑道:“立场之事在于你我心中的选择,是否敌对我们应该可以控制,你以为呢?” 我笑道:“很多时候都是你在帮我,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够偿还你的这份情意。” 桓小卓意味深长道:“你虽然能够,可是你不会情愿,我也不会迫你……” 她所指的定然是项晶的事情,我的确无法帮她,我沉默了下去。 桓小卓轻声道:“我们还是回去吧,再多聊一会儿,恐怕李慕雨要生疑了。” 我转身望去,却见李慕雨果然不住的向我们这边张望。 我冷笑道:“这厮始终都是这么讨厌。” 桓小卓忍不住笑道:“你讨厌他好像不仅仅是立场的问题,是不是还另有缘故?” 我低声道:“看到他像只苍蝇一样围在你身边,我恨不得杀掉他。” 桓小卓俏脸一红,轻声啐道:“我是你什麼人,休要胡说八道。” 我心中窃笑,适当的表露自己的嫉妒,要比直白的表白爱意更加高明,桓小卓无疑是这次燕都之行我能够取得胜利的关键,我必须要迎娶她的芳心,让她彻底倒向我的阵营。 回到竹枫亭,李慕雨一双深邃的眼眸向我冷冷望来,我旁若无人的拿起茶杯,细品了一口祁红,赞道:“玄樱师傅的茶艺果然妙绝天下,饮过你烹制的茶水之后,恐怕我以后再饮其他的茶水都没有味道了。” 李慕雨冷冷道:“想不到焦将军倒是如此风雅之人。” 我微笑道:“李大都督此言差矣,焦某乃是俗人一个,可是此茶却是雅致之极,非是人雅,而是茶雅。” 高光远赞道:“好一句非是人雅,而是茶雅。焦将军的每句话好像都暗藏禅机,高某佩服之至!” 玄樱为我们添上新茶,淡然道:“茶是雅物,亦是俗物。进入世俗之间,行于官场,染几分官气。行于江湖,染几分江湖气;行于商场,染几分铜臭;行于清场,杂几分脂粉气;行于社区,染几分市侩气;行于家庭,染几分小家子气。熏得几分人间烟火,焉能不带烟火气?” 我心中一震,凝视玄樱,没想到这少女其貌不扬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颗慧质兰心,她对人世的感悟可谓是透彻到了极至。 高光远笑道:“玄樱师傅说得是,这茶水本来只熏得几分烟火气,可是到了我们的手中便染上了其他的味道,盖因我们都是俗人,所以非是茶俗而是人俗!” 我随即大笑起来,纠正道:“真正俗气的恐怕是我们这些男人,段国师不算在内。” 李幕雨也哈哈大笑起来:“今日李某获益菲浅,听到玄樱大师的这番话,方才知道茶道与人生竟然有着如此多的关联。” 他起身道:“今日天色已晚,幕雨先行告退,改日如果有机会再向玄樱大师讨教品茶之道。” 桓小卓也随他站起身来,我也趁机提出告辞。 高光远道:“既然如此,高某也不强留几位。” 他亲自将我们送出府邸,李幕雨和桓小卓先行离去。 我去了马匹,正欲上马离去的时候,高光远又将我唤住,来到我身边低声道:“焦将军今晚谈得如何?” 我笑道:“看来这位段国师已经不记得我了。” 高光远哈哈大笑道:“焦将军为人果然不够坦诚,我刚才明明看到你们相谈甚欢。” 我笑道:“高相国既然已经猜出,何必刨根问底呢?” 高光远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指了指前方的街道:“我陪你走上两步。” 高晗牵着马匹远远的跟在我们的身后。 高光远道:“听说今天你们拒绝将公主送入皇宫?” 我点了点头道:“没错,卫子越前往行馆将燕王的意思透露给我们,这种无礼的要求,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 高光远低声道:“大王后日会召见你们,当场提出大婚之事……”他停下脚步,目光盯住我道:“这件事万望焦将军能够说服公主,千万不可以拒绝……” 我唇角的肌肉了一下,目光变得冰冷如水。 高光远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焦将军一定要仔细斟酌。” “高相国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 高光远点了点头道:“焦将军心思缜密,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此时前方传来马嘶之声,似乎有大队的人马经过。 我和高光远停住对话,向前方望去,却见一支身穿青铜铠甲的马队迎面向我们驰来。为首的将领看到了高光远。不由得一怔,慌忙从马背上翻身跃下,跪倒在高光远面前道:“侄儿嚣霆拜见高伯父。” 高光远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子,这段日子没见,好像英武了许多。” 我抬头望去,却见这支队伍大约有百余人,所有的士兵俱是盔甲森严,敢在这片士大夫居住的区域如此招摇的恐怕身份必不寻常。 人群中我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被反剪着双手缚在马上,蓬头垢面,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我不觉一怔。此人竟然是久违谋面的连越,他比我在大秦见到他的时候瘦了许多,大概是饱受折磨的缘故,所以我才没能第一眼将他认出来。却不知他因何会落在这名年轻将领的手中,看眼前的阵势,这帮士兵显然是为她而来。 连越的脸上依然是那幅满不在乎的神态,因为嘴巴被布团堵住,所以说不出话来。 高光远也留意到了连越,有些奇怪道:“嚣霆,那人是谁?” 那名年轻的将领道:“高伯伯,侄儿这阵子就是为了此人奔波,他便是当初盗掘我卫氏祖坟的贼子连越。”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名年轻的将领是卫子越的儿子卫嚣霆,此人我早就有所闻,有燕北第一勇士之称,连越落在他的手上,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高光远点了点头道:“如此恶贼当除之而后快。” 卫嚣霆又和高晗打了个招呼,所有士兵下马步行从我们的身边经过,以示对高光远的尊敬。 我等到他们走远之后,方才低声向高光远道:“高相国,焦某有一件事相求。” 高光远爽快的答道:“焦将军不必客气,说给我听听就是。” 我低声道:“被他们俘获的连越和我曾经有一段交情,高大人可否给我一个人情,设法解救他?” 高光远面露难色。叹了一口气道:“其他的事情好办,不过此人盗掘了卫氏的祖坟,就算我开口,卫子越也未必会买我这个面子。” 我点了点头道:“高相国既然为难,这件事就当我没有说过。” 高光远道:“焦将军既然开口,这件事我来想想办法,至于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证。” 我深深一揖道:“在下先谢过相国了。” 回到卢氏行馆,车昊仍然未眠,在我的房外等我。 我喊他来到房中,车昊关切道:“今晚谈得怎么样?” 我笑道:“现在还不清楚,段晶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让她帮助我们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车昊笑道:“以公子的能力,对待区区一个大汉国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笑道:“车兄最近心情好像很不错。昨夜连御四女的感觉如何?” 车昊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晚喝了一些酒,所以才……”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食色性也,每个男人都有要放松的时候,不过对这些庸脂俗粉千万不可投入太深,车兄是时候找位红颜知己了。” 车昊笑道:“怎么说着说着又将话题撤到了我的身上?对了,燕国方面对阿依古丽的事情到底有没有什么打算?” 提起这件事,我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目光投向跳动的烛火道:“高光远说动燕王,让他自己将阿依古丽纳入后宫。” “什么?”车昊大声道。他握紧右拳‘嘭!’的一声砸在了桌面上:“这个混帐东西果然不是好人。燕国这帮君臣还有没有廉耻?公子,干脆我们连夜带着公主返回大康,马上集结兵马将燕国碾为平地!” 我缓缓摇了摇头道:“高光远的目的就是找到一个谋逆弑君的理由。” 车昊提醒我道:“公子想过没有,他最后极有可能将这笔帐算在我们头上。” 我冷笑道:“高光远现在的处境也不是很好,如果燕国倒向汉国的阵营。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所以谋逆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车昊道:“一个这样的人,你能指望他老老实实的信守承诺?” 我微笑道:“原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现在我却有了几分胜算。” 车昊不解的望向我。 我拿起桌上的银剪,剪去烛花,双目中流露出无比坚定的光芒:“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赢。” 车昊道:“阿依古丽那边你打算怎样去说服她?让她嫁给燕王,她未必愿意。” 我抿了抿嘴唇,沉默下去。 车昊道:“也许公子只有对他表露身份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先去歇息吧,这件事容我好好的考虑一下。” 我静静坐在桌前,凝望着烛火,命运总是将我推到这种抉择的时候,如何能达到我的目的,而又不伤害到阿依古丽,这无疑是一个难题。” 门外响起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我拉开房门,却见一位白衣少女静静站在月光之中,眉目如画,似喜还颦,我内心狂跳不止,颤声道:“幽幽!” 幽幽白衣如雪,足上只穿了白色的棉袜,宛如梦中的仙子,嫣然向我露出一丝微笑:“你仍然没有将我忘了。” 我动情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永远记得你,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会有这样一个人。” 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幽幽的俏脸缓缓滑落,她轻声道:“你这混帐,总是想方设法的惹我哭泣,我是不是前世欠了你什么?” 我走上前去,挽住她的柔荑道:“无论我怎样伪装,你为何总能够一眼认出我?” 幽幽破涕为笑道:“因为你身上有股臭味。” 我笑道:“或许是因为我们臭味相投。”我知道自己的伪装不会那么容易被幽幽认出,她此次前来肯定是受冷孤萱指点。 自从上次在汉都误会幽幽以后,我对她始终内心中都抱有一份歉疚,这份歉疚不觉间又化为对她的爱怜。 走入房内,幽幽的俏脸在烛光下越发显得明艳照人,我握住她的手儿在桌旁坐下,柔声道:“你瘦了!” 幽幽甩脱我的大手,轻声道:“你不用给我灌迷魂汤,这次前来找你是受了师父的吩咐,并不是来和你谈情说爱的。” 我笑道:“我宁愿和你叙叙旧情,也不愿提起那个老妖婆。” 幽幽啐道:“我何尝跟你有什么旧情,一直以来都是你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我厚着脸皮又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嬉皮笑脸道:“不知怎么,你越是骂我,我心中越是受用,不如你再骂我两句。” 幽幽伸出手指在我的额头轻轻戳了一记道:“厚颜无耻……”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看到她艳若桃李的笑魇,一阵心猿意马,凑了上去,向她的俏脸上吻去,却被幽幽伸手挡住了我的嘴巴:“龙胤空,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再敢骚扰我,小心我一刀让你变成太监。” 我呵呵笑道:“今日怎么了,好像你的心情不是很好啊。” 幽幽道:“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说服我师傅,让她甘心助你?” 我笑道:“我和你师傅只不过是利益上的合作,她想利用我尽早找到缪氏宝藏,我想利用他确保自身安全,我们两个谁都不吃亏。”我低声道:“你师傅自从来到燕都以后便杳无音讯,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幽幽白了我一眼道:“师傅既然答应帮你,自然不会反悔,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不屑笑道:“冷孤萱若能称得上君子,这世上的君子恐怕要死光了。” 幽幽怒道:“不许你侮辱我师傅。” 我叹了一口气道:“难怪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幽幽狠狠拧住我的耳朵道:“龙胤空,你变着弯的骂我!” 我趁机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揽入我的怀中。 幽幽格格一声轻笑,捏住我的肋下,我双臂一阵酸麻,她趁机从我的怀中挣脱出来。 我苦笑道:“我如此深情待你,你怎么忍心出手暗算?” 幽幽握住我的大手道:“我怎么舍得。”她美眸发亮,流露出几分缠绵情意。 我恨不能将她揽入怀中恣意爱怜,方能解去心中思念之情,怎奈这丫头对我若即若离,始终逃避我的情意。 幽幽道:“你的武功好像进步了许多,我刚才在外面刻意控制行踪,没想到仍旧被你发觉了。” 我心中暗道:“这是因为吸去了轻颜内功的缘故,说起来里面还有冷孤萱的功劳。”嘴上却道:“这些日子不断的苦练,自然进步了许多。” 幽幽道:“听说轻颜失踪了?” 我神情黯淡了下去,叹了一口气道:“她武功尽失,我正在担心她呢。” 幽幽忽然怒道:“她三番两次的这样对你,你居然仍旧如此深情的对她?” 我低声道:“男人的胸怀重要的就是要宽容一些,再说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从根本上都是因为你师傅引起。” 幽幽冷笑道:“你心中喜欢她,自然会替她推卸责任。” 第一百四十九章【同眠】 我笑道:“看来你心中喜欢我,否则又处会因为她而吃醋。” 幽幽轻声啐道:“你自我陶醉的功夫总是高人一等。” 我呵呵笑道:“有你这样的佳人相伴,我又怎能不陶醉呢?” 幽幽道:“我有正经事对你说。” 我点了点头道:“不如我们去床上说。” 幽幽道:“你休想趁机占我便宜。” 我笑道:“我发现你越来越爱我了。” 幽幽道:“好厚的脸皮。” “那你为何如此怕我?怕才能爱,爱才会怕,为什么原来我们可以躺在一张床上相敬如宾,现在你却不敢呢?是不是怕自己情不自禁,把持不住呢? 幽幽啐道:“我会怕你?”她轻盈跃起,空中一个曼妙的旋转落在了床上,柔声道:“今晚不知道谁会害怕呢?” 我笑眯眯来到床边躺下,幽幽右手轻场,一缕指风准确无误的击中那烛火之上,室内顿时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挽住我的臂膀,在我身边躺下轻声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否则我再也不理会你。” 我在她长发上轻吻了一记,低声道:“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便已经满足,过份的事情我决不会去想。” 幽幽嫣然笑道:“这才是乖孩子。” 我拥住她的香肩,轻声道:“你师父究竟让你做什么?” 幽幽这次并没有挣脱我的怀抱,低声道:“她让我随着阿依古丽入宫,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我皱了皱眉头道:“看不出冷孤萱这次对我倒是不错,她的几位高徒全都出动……”我忽然想到采雪,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去。 幽幽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螓首伏在我的胸前轻声道:“除了我以外你还见过谁?” 我叹了一口气道:“幽幽,你对我说句实话,曲诺和她的孩子是不是已经逃脱了?” 黑暗中幽幽的美眸发出宝石般地光华。她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是!你怎么知道?” 我这才将上次无意中听到冷孤萱和采雪对话的事情告诉了幽幽。 幽幽道:“你终于还是知道采雪的事情。” 我低声道:“采雪是玄冥教的圣女,她和冷孤萱究竟是什么关系,轻颜和采雪又是什么关系?” 幽幽听了一口气,推开我,从床上坐上坐起身来,我随之坐了起来,从身后搂住她的前腰道:“这件事已经折磨了我许久,我真的不明白,采雪既然是玄冥教的圣女,她又为为何甘心事到我的身边做一个侍女。而且是在我人生中最不得志的时候?” 幽幽道:“你又何须知道,这是我们魔门自身的事情……” 我贴在幽幽地面颊上:“告诉我,我不想继续无休止的猜想下去。”我压低声音道:“秋前辈临死之前曾经亲口告诉我,轻颜是冷孤萱的女儿,可是冷孤萱对她根本毫无怜惜之意。天下间没有任何的母亲会这样做。” 幽幽显然被我说出的话惊呆了。用力抓住我地臂膀道:“你……你不可以诋毁我师父……” 我冷笑道:“我何尝诋毁她了?这件事是秋前辈亲口对我所说,岂会有错,当年你师父和魔门高手花逐月曾经有过一段孽情,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不可能!”幽幽根本无法接收这件事情。 她忽然抱住我道:“这件事情千万不可以让师父知道。否则她……” 我不屑道:“她能奈我何?我现在偏偏要用这件事来要挟她,她若是不怕自己地丑事传遍天下。便过来杀我!” 幽幽压低声音道:“师父从未待人像采雪那样好过,无论她做了什么师父都可以原谅她,曲诺母子便是采雪私下放走的。”她显然也对冷孤萱和采雪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怀疑。 我拉着幽幽重新在床上躺下,附在她的耳边道:“你是不是也在怀疑采雪才是冷孤萱地亲生女儿?” 幽幽道:“没有确实的证据,你千万不可以胡说。” 我笑道:“冷孤萱表面冷淡孤傲。没想到背后居然和花逐月干出了这么多地芶且勾当,厉害啊,厉害!” 幽幽着恼道:“龙胤空,你这混蛋,不许你侮辱我师父!” 我搂住她娇躯道:“我说得都是事实,让你认清冷孤萱的本来面目。” 幽幽怒道:“你再说一句,我便离开这里,永远也不理你。” 我笑道:“好了,你不让我说,我便不说,我们只谈风花雪月如何?” 幽幽啐道:“好好的心情全部被你这混蛋给破坏了。” 我趁机在她细腻柔滑的颈部吻了一记,深情道:“这次来了,还会不会离开我?” 幽幽道:“你身边向来不乏红颜知己,我在不在你身边又有什么分别?” 我低声道:“你不要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有朝一日,我若是能够一统天下,你便老老实实地做我老婆,是不是反悔了?” 幽幽喘气若兰,羞道:“我何尝反悔了……”檀口被我趁机封住,她用力推开我,我夸张的亲了一个响嘴,再想帖上去,幽幽早就抽出冰冷的短剑抵住我的下体:“再敢胡来,我便刺下去!” 我呵呵笑了起来,知道幽幽虽然表面妩媚,可是骨子里却是矜持,她越是如此我心中对她越是喜欢。 “我偏要胡来,你敢拿我怎样?”我嘴上虽然这么说,身躯却向外撤了撤。 幽幽轻声笑道:“我就知道你没有这样的胆子。” “那是因为我怜香惜玉,不忍心辣手摧花。”我大言不惭道。 幽幽收起短剑,主动偎依在我的怀中,柔声道:“其实你这样抱着我,我心里喜欢的很,不过我一日没有嫁给你。我便不会……” 我心中一阵欣喜道:“你果真准备嫁给我?” 幽幽点了点头道:“如今采雪成为魔门的圣女,我便再无牵绊,师父不会再逼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情,等我帮她得到缪氏宝藏之后,我欠她的恩情就还清了。” 我留意到她话中所说的采雪成为魔门圣女,并非是玄冥教,心中一怔道:“采雪是魔门圣女?你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幽幽道:“师父有意将魔门重新统一,采雪乃是众望所归的圣女,已经获得了魔教多位长老地首肯。” 我低声道:“好像缥缈阁不会答应吧?” 幽幽道:“如果师父成功找到了缪氏宝藏,得到无间玄功。便是缥缈阁也会无条件遵从。” 我心中黯然道:“世事真是弄人,幽幽终于有了解脱的希望,而采雪却又一步步走向无尽的黑暗,她们两个都是我心爱的女人,我决不可让冷孤萱控制她们的命运。” 我低声道:“冷孤萱的野心果然不小。不过她为何到现在才想起统一魔门?难道是因为秋前辈死了。世上再无和她抗衡之人吗?” 幽幽轻声道:“你错了,师父真正的敌人并不是秋师伯,也不是缥缈阁。” “那究竟是谁?” 幽幽低声道:“江湖中有一个极为神秘的门派叫瑶琳仙阁,此门中人向来以正派自居。百余年前魔门的分裂便是由她们一手造成,可从那次以后瑶琳仙阁也销声匿迹。没想到最近‘雪羽令’重新出现于人世。” “雪羽令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段掌故。 幽幽道:“雪羽令便是瑶琳仙阁律令武林的信物,有一点可以确信,这次瑶琳仙阁重出江湖一定和魔门为敌。” 我点了点头道:“这两日冷孤萱神出鬼没,是不是在筹划对付瑶琳仙阁地事情?” 幽幽轻叹道:“宁静的时候已经不多了……” 我拥住她诱人的娇躯:“何须想这么多的事情,珍惜我们眼下相处的时光才是最最正确地。” 幽幽低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笑道:“不要总将我往坏处想。我只是想这样抱着你,美美地睡上一觉……” 清晨醒来的时候,幽幽已经离去,被褥之上仍旧留有她娇躯的芬芳,想起昨夜温馨宁静的时光,我地唇角泛起一丝微笑。 来到院落之中,却见车昊正在指挥武士操练,看到我出来,车昊笑着迎了上来:“焦统领今日起得好早。” 我笑道:“跟你们比起来,我好像晚了许多。” 车昊陪着我向长廊处走去,低声道:“阿依古丽那边,公子可曾将事情讲明了?” 我摇了摇头道:“我还未想到该如何开口哩。” 车昊道:“明日便要入宫面见燕王,公子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我低声道:“这两日她地情绪怎么样?” 车昊道:“公主始终都在她的居处闭门不出,她现在的情形我自传知道?” 我想了想道:“今天晚上我对她说。”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事到如今只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阿依古丽。 车昊道:“对了,冷孤萱至今仍然没有回来。” 我笑道:“她的事情不用担心,已经派人过来帮助我们了。” 车昊点了点头道:“希望她明晶能够随同公主一起入宫。” 我低声向车昊道:“你让人去治国使臣所在地驿馆去一趟,帮我带个口讯。” “给段晶?” 我点了点头道:“中午我在残雪櫡等她,务必要将这个口讯传达到。” 车昊道:“既然如此我便亲自去一趟,顺便跟那个李慕雨打一声招呼。” 我这才想起当日他为了救我,曾经和李慕雨交过手,还受到汉国的通缉,忍不住笑道:“你跟李慕雨两个究竟谁厉害一些?” 车昊神秘一笑:“箭法我强一些!”这等于告诉我他的武功还是要比李慕雨稍胜一筹。 我哈哈大笑道:“说不定这次你们还会有交手的机会。” 残雪桥位于燕都城西,横跨于易水之上,这里往往是送别友人别离的地方。 我久闻残雪桥的大名,这次可谓是一举两得,即可作为约会桓小卓的场所,又可趁机游览一下这座闻名天下的古迹。 虽然是正午,却没有太阳,天色灰蒙蒙的,上午时候便吹起了北风,城内的百姓多数都闭门不出,街道显得异常清冷。 我独自纵马向残雪桥行去,燕都风尘极大,偶尔经过的路人都戴着斗笠,以纱巾覆面,这样可以有效的遮住灰尘。 我并不熟悉这里的气候,只好用衣袖捂着鼻子,在风尘中行进,原本不错的心情在这样的天气中也大打折扣。 等到了残雪桥,才发现这只是一座破破烂烂的石拱桥,跟它雅致的名字,毫无关联之处。 仰首望向天空,此时空中尽是浮尘,根本看不到一丝亮色,这里距离西门虽然不元,可是眼前也是一片昏黄,看不到大门和城墙的轮廓。我的目力虽然凌厉,也只能够看到三丈之内的情形。 心中不禁苦笑,这种环境下约会佳人,简直是愚蠢之极。 我在风沙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桓小卓到来,心中有些焦躁起来,难道她没有收到我的邀请?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已经过了我约她的时候,心中暗道:“再等半个时辰,她若是不来,我便离开。” 没想到那风越来越大,地上的沙石瓦砾都被吹了起来,我口鼻内都被灌入了不少泥土,牙根涩涩的无比难受,我的坐骑在风中不停嘶鸣,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人一马两个。 我终于失去了信心,这种天气看来桓小卓无论如何都不会来了,解开马缰,正欲离去,却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 我揉了揉眼睛向前望去,可是风尘太大,看不清楚究竟来得是谁。又过了一会儿,一辆四驾马车方才出现在风沙之中。 我牵着马儿凑了过去,向着车厢试探着问道:“来得可是段国师吗?” 车厢无人作声。 我又重复问道:“来得可是段国师吗?” 车厢内仍然没有人说话。 我有些失望的牵起马缰,正欲离去。 却听到车厢内传来一声轻笑:“呆子,你难道喜欢留在风沙之中吗?” 我开怀一笑,桓小卓果然如约而来。驾车的美婢示意我将马儿拴在车后,我拴好人坐骑,拉开车门走了进去。 却见桓小卓微笑着坐在车内,看到我满身尘土狼狈的模样,好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笑道:“段国师为何让我等了这么久?” 桓小卓道:“难道等我这么一会儿便失去耐心了?”好递给我一方湿毛巾,我擦去脸上的浮尘,白色的毛巾马上变得污浊不堪。 我舒了一口气道:“燕都的天气真是恶劣,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将我变成了一只泥猴子。” 桓小卓道:“我出门的时候,便开始起风了,燕都这一带缺少植被,起风便有沙尘,所以我弃马乘车,耽搁了一些时间。” 我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道:“国师到底是国师,比我要有远见的多。” 桓小卓轻声道:“你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掀开车帘的一角,外面仍旧是灰尘漫天。 桓小卓道:“前面有座渡劫山,听说山上景色不错,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我笑道:“还是算了吧,现在到处都是灰尘,渡劫山上恐怕也是一样。” 桓小卓道:“你这就不懂了,那渡劫山山清水秀,乃是一个空灵清丽的去处!” 我哪里肯信,好在渡劫山距离我们气息的位置并不远,马车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山脚下。 我和桓小卓下了马车,风沙比刚才小了许多,桓小卓以轻纱覆面,率先沿着曲折的小径向山上走去,我慌忙追赶了上去。 渡劫山山势平缓。放眼望去都是四季常绿的树木,山间小径长满青苔,落脚处湿滑无比,显然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游历。 前行数步,只觉眼前一片清明,空气也顿时变得清新起来,哪里还有风沙的存在,回首望去,却见山下仍然是灰蒙蒙的一片。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浮尘都在下面,所以山上反倒是最宁静清朗的地方。” 桓小卓掀开面纱,我留意到,这段时间不见,她的容貌越发显得清丽脱俗。和在汉都之时又稍有不同,却不知她究竟修炼的是何种功法?竟然能够影响到她的容貌。 桓小卓望向我道:“你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笑道:“你不要误会,美好的东西总是吸引人的。” 桓小卓淡然笑道:“这里四下无人,你可以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吧?”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桓小卓道:“只怕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我力所不及。” 我低声道:“天下间只有你能够办到,我要你帮我控制燕王李兆基,让他在短时间内不要倒向大汉的阵营。” 桓小卓秀眉微颦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和此次前来燕都的任务?” 我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你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说服燕王,让他撕毁和我们之间的盟约。” 桓小卓道:“你既然清楚,却为何提出这根本没有可能的要求?” 我停下脚步,凝视桓小卓美目道:“我此次前来燕都之前,根本不知道你和李慕雨要来这里,更不知道汉国试图调停燕韩之间的战事,如果我知道这件事,决不会亲自来到这里。” 桓小卓道:“你之所以和燕国结盟的目的很明显,薹鞘窍氪又谢竦镁薮蟮睦益,所有人都看出了这一点,汉成帝自然不会让你的目的轻易得逞。。 我冷笑道:“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改变初衷,重新向燕国示好,无非是针对我,不相我从这场战争中得到任何的利益。如果李兆基聪明的话,他应该知道早晚汉国还是会将他吃掉。” 桓小卓淡然笑道:“看来你对一切都很明白。” 我叹了口气道:“我在这燕国多呆一天,便多了一分风险,如果燕王现在便决定倒向你方阵营,恐怕我和这两千名武士都要遭到他的屠戮。” 桓小卓没有说话,目光望向远处的山林。 我低声道:“我此次前来是护送秘阗国公主阿依古丽和燕国七王子李国泰完婚,可是没想到燕王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竟然想自己将阿依古丽纳入后宫。” 桓小卓道:“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若是真的顾及自己的安危,趁着现在离去,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缓缓摇了摇头道:“我的性情你应该清楚,只要我认准的事情,决不会轻易放弃!”我的双目中流露出无比坚定的光芒:“这次无论形势如何艰险,我都要全力一搏!” 桓小卓美眸之中流露出欣赏的神情,她轻声道:“你究竟想怎么做?”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总是凝视她的美眸道:“无论我们的立场如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将你当成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所以我不会瞒你。” 桓小卓被我这名真诚的话所打动,好垂下黑长的睫毛道:“你若是有顾虑可以不要说……” 我向她的面前走了一步,低声道:“我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一统这纷争的乱世,让天下的百姓能够在安宁中生活,在大康,我虽然如愿成为太子,可是父皇仍旧不愿放弃皇权,加上以左逐流为首的一干权臣对大康基业虎视眈眈,我俨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这次燕韩之争对我来说是千载难逢的一次良机,得到燕北的土地,我便可以奠定自己未来的基业,所以我才不顾艰险来到燕都。” 桓小卓入神的倾听着我的独白,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道:“你想趁着大婚之机对燕王下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你杀了燕王,也未必能够如愿以偿的控制燕国的土地……” 我的唇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桓小卓美目圆睁:“难道说……你在燕国内部还有内应?”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项博涛绝非一个英明的君主,若是让他得到了燕国的土地,只会让百姓陷入更加水深火热的生活之中。” 桓小卓冷冷道:“无论是你还是项博涛得到燕国的土地,一场争夺天下的战争早晚都要爆发,百姓都要受苦。” 我真挚道:“小卓,我不会勉强你。无论你帮不帮我,这件事我都会按照原定的计划施行下去。” 桓小卓独自向前方行去,我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她来到上方的平台处,终于回过头来,轻声道:“你和项博涛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你是我的朋友……” 我露出一个晴朗的笑容,桓小卓的这句话不够坦诚。恐怕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无非朋友这么简单。 我来到桓小卓站立的地方却发现前方松林掩映之处,竟然露出寺庙的一角,我有些奇怪道:“这里居然有一座寺庙?” 桓小卓微笑道:“有什么奇怪?不过那座并不是寺庙,而是庵堂。” “庵堂?”我越发的迷惘起来,看来桓小卓对这里相当的了解。 桓小卓缓步向那庵堂走去:“这里是观雾庵。” 这名称对我来说有些熟悉,我仔细想了想,方才想起昨日在高光远府上煮茶的那位少女玄樱便是来自这座观雾庵。难道桓小卓和她有故交不成? 再往前行,有流水从石阶的罅隙中潺潺流过,由此可以推测出山上必有清泉瀑布之类。垂头望去,却见石阶之上刻有密密麻麻的篆文,我虽然博览群书,可是对篆文所书的内容却极为陌生,甚至其中的大半字体我都不认得。 心中大感兴趣,蹲下来仔细的辨认。 桓小卓笑道:“你怎么忽然用功起来?难道这文字有什么特别吗?”我点了点头道:“这文字的年代应该相当久远,若是我没有猜错,其中所写的应该是一段经文,可是大半的字体我都不认得,真正的意义无法推敲出来了。” 一个清雅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前方,却是穿月白色长袍的玄樱,她手里拿着药锄,身后背着一个竹篓,显然是上山采药刚刚归来。 此女的气质的确出众,那日在高光远府上,便留给我相当常言的印象,今日再见,只觉她周身散发出一种超尘脱俗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我心中暗自称奇,论到容貌,玄樱绝对无法称上美女,可是她的超群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玄樱淡然道:“焦将军说得不错,石阶上所刻的的确是经文,不过其中是用篆文和梵文混刻,你看不出其中的意思实属正常。” 我笑道:“难怪我费劲思量,始终不得其义,原来其中有很多根本不是汉字!” 桓小卓微笑道:“我们冒昧打扰玄樱师傅的清修,还望见谅。” 玄樱道:“相逢便是有缘,两位若是不嫌庵堂简陋,请移步稍歇。” 桓小卓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打扰了。” 我们跟在玄樱的身后赶往观雾庵,这座庵堂规模很小,四周围墙上长满了藤蔓,推开山门,其中的院落却极其整洁,院内种植着各类的花木,虽然只是初春,已经有许多花草开放,院后便是大殿,殿前的香炉也擦拭的异常洁净,其中的香灰很薄,可以猜测出这里很少有千里之行问津。 一位小尼姑出来将玄樱手中的竹篓接了过去,玄樱来到大殿右侧的水坛之中,洗净双手,这才招呼我和桓小卓在花架下坐了。 那小尼姑又走出来为我们奉上茶水。 我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只觉入口颇为苦涩,直到喉间,方有一些甘甜清凉之感,流入腹中却变得微有暖意,垂头向茶盏内望去,却见茶盏内并无茶叶,茶水色泽呈棕红色,一时间我品尝不出里面究竟泡得什么。 玄樱道:“这里面是我泡制的苦根藤,有袪火明目之效,今日燕都四处扬起沙尘,两位定然吸入了不少尘土,这苦根藤兼有润肺之效,对你们大有裨益。” 桓小卓笑道:“玄樱师傅果然体恤人心,段晶先行谢过了。” 玄樱道:“段国师又何必客气。” 这时那小尼姑来到玄樱的面前轻声道:“师姐,水月阁的经书还要不要带走?” 玄樱点了点头道:“你将北墙的经文全部取出晒一晒,回头我去挑选,其它的便留在这里吧。” 那小尼姑转身去了。 我略感吃惊道:“玄樱师傅要离开此地?” 玄樱道:“燕都风云变幻,一场腥风血雨势难避免,已经不是我们出家之人的避世之所。”她这句话似乎包含有其他的意义,难道这个聪颖的少女已经有了洞察先机的本领?我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高光远既然能请动她为我们煮茶,想来和她的关系必然不同寻常,或许是高光远透露了风声给她。 桓小卓道:“燕韩之间虽然交战,可是战火远未波及到燕都,玄樱师傅这就要离开,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呢?” 玄樱淡然笑道:“燕韩之间虽有交战,可是觺今晚的一天,真正永无休止的却是政治纷争,现在的燕都正要拉开一场宫闱角逐的大幕,我素来不喜欢看到血腥残忍的情形,想置身事外,唯有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我微笑道:“玄樱师傅句句禅机,焦某倒想请教两句,不知道玄樱师傅口中的宫闱角逐究竟是什么意思?” 玄樱缓缓旆茶盏道:“焦将军所为大康而来,段国师却为了汉国的利益而至,康汉之间不不合已经是天下皆知的秘密。燕国本来只是一个争相宰杀的羔羊,现在却忽然变成了两方都要拉拢的对象,无论燕国倒向哪一方,者将损害另一国的利益,这场战争无可避免。 第一百五十章【营救】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桓小卓道:“玄樱说话向来直接,希望两位不要见怪。” 桓小卓温婉笑道:“玄樱师傅尽管说,我们洗耳恭听便是。” 玄樱道:“我虽然是出家之人,可是对人世间的情愫却看得格外清楚,焦将军和段国师之间恐怕远远不是友情那么简单……” 桓小卓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慌乱,可随即又震惊了下来,微笑道:“玄樱师傅究竟想说什么?” 玄樱道:“正是因为你们之间的这种关系,燕都原本混乱的局势只会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未来的发展任何人都无法预测。” 我大声笑了起来:“没想到玄樱师傅对政局看得如此透彻。” 玄樱微笑道:“我不懂政局,只懂得察言观色,于细微处发现事情的真相。”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玄樱的头脑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她的真实身份绝非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尼这么简单。我轻声道:“有句话在下不知当问还是不当问?” 玄樱淡然笑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决定要问。” 我笑道:“玄樱师傅和高相国究竟是什么关系?” 玄樱道:“高相国对玄樱有救命之恩,玄樱幼年的时候遭遇不幸,如果不是高相国相助,早已离开了这个人世。” 没想到这高光远居然还做过如此仁慈的事情,难怪玄樱会甘于去相国府煮茶。 我喝了口苦茶。又道:“玄樱师傅打算去哪里呢?” 玄樱微笑道:“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现在天下时局动荡。去哪里都只是躲避一时。” 桓小卓道:“既然如此,走和不走又有什么分别?” 玄机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终究还是无法看破红尘世事……” 她停顿了一下,美眸盯住我道:“焦将军。段国师,无论你们做任何事都要切记流血并非解决问题地唯一途径,当权者心存一丝仁慈,天下将少了许多枉死的冤魂。” 我点了点头,起身向玄樱告辞。 玄樱又取了两盒茶叶分别赠予我和桓小卓,我们道谢之后方才离开。 走出观雾庵,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缓缓关闭地山门,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玄樱有些奇怪?” 桓小卓看了看道:“有什么奇怪,无非是对局势看得比寻常人透彻罢了。” 我笑道:“我现在有些怀疑你跟玄樱原来便认识。今日是特地引我来见她。” 桓小卓瞪了我一眼道:“你胡说什么?” 我向她凑了凑道:“我总觉着你们两个好像有相似之处,却不知究竟像在哪里?” 桓小卓笑道:“大概是因为我也有向佛之心,所以你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故作紧张道:“你千万不可有向佛之心,否则之世上岂不多出了一个痴情伤心的汉子。” 桓小卓俏脸微红。匆匆向山下走去。 回到卢氏行馆,高晗已经在行馆中等了我许久。我和他来到书斋,将茶叶放在书案之上,高晗目光落在茶叶外盒上,有些惊奇道:“焦将军去过观雾庵?” 想到玄樱和高光远地关系,我对他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点了点头道:“今日我去渡劫山游玩,恰巧经过那里,所以去拜访了玄樱师傅。” 高晗笑道:“看来焦将军的确是有缘人,玄樱平时很少见外人,即便是我去拜访,也难以进入庵内。” 我淡然一笑,邀请高晗坐下:“高将军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高晗道:“我父亲让我来通报焦将军,希望公主能够在明日一早入宫……”他压低声音道:“公主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摇了摇头道:“你让相国放心,这边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高晗道:“明日如果顺利的话,大王应该会定下迎娶公主入宫的时间。” 我冷冷道:“有件事我必须声明,公主一日未嫁,便不会羁留于燕宫之中。” 高晗点了点头道:“焦将军放心,这卢氏行馆,你们愿意留到什么时候,便留到什么时候。不过明日入宫之后,大王恐怕会请你们去内城驿馆居住。” 我笑道:“这两日在行馆中住惯了,其他地地方反倒不想去了。” 高晗道:“明日按例恐怕会有稳婆为公主验身,这件事焦将军还是事先向公主说明,以免到时产生误会。” 我点了点头道:“宫内的规矩我是知道地,公主比我更加清楚。” 高晗犹豫了一下方才道:“还有一件事,连越的事情恐怕我们帮不上忙了,卫子越父子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父亲去求情被拒绝,我私下去找卫嚣霆,为了此事他险些和我翻脸……”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和他是结拜的兄弟!” 我皱了皱眉头道:“难为你们了,连越盗掘卫氏的祖坟,难怪他们会如此愤怒。” 高晗这:“他们已经决定,明日黄昏便将连睵凌迟处死。” 我内心一沉,没想到连越终究还是逃不出卫氏地手心。 高晗看到我面色阴郁,知道我心中极不好受,识趣的起身告辞。 我将他送到门外,车昊来到我地身边,低声道:“冷孤萱回来了,此刻在后院等你呢。” 想到冷孤萱,我内心中凸现一丝曙光。她武功高强,若是愿意出手相助。救出连越应该不难。 我慌忙向后院走去。 冷孤萱静静坐在树荫之下,悠然自得的饮着清茶,幽幽站在她地身后。 我笑眯眯走了过去:“冷教主。我还以为你舍我而去了呢。” 冷孤萱冷冷望了我一眼道:“你这两日四处奔波,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呢?” 我在冷孤萱的对面坐下:“若是没有冷教主相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边地事情。” 冷孤萱冷笑道:“在你心目之中恐怕只是将我当成一个打手吧?” 我心中暗笑,这冷孤萱倒是清楚自己地地位,不过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冷教主运筹帷幄,武功盖世,智慧超群,在下望尘莫及。” 冷孤萱被我一连串地马屁拍得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身后的幽幽强忍住笑。就要笑出声来。 冷孤萱道:“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有事情要求我?” 我赞叹道:“冷教主果然英明。” “说!” 我这才将连越之事原原本本对冷孤萱说了。 冷孤萱皱了皱眉头道:“我们来到燕都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你现在居然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而冒险?想胡闹你自己去吧,我没有功夫。” 我微笑道:“教主此言差矣,请问教主你之所以帮我是为了什么?” 冷孤萱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所有人都知道自然是缪氏宝藏。 我低声道:“我们现今虽然没有找到缪氏宝藏,可是那缪期无既然留下这么一处巨大的宝藏。想来其中定然是机关重重,说句不客气的话,即便是让冷教主如愿找到了宝藏,你也未必能够冲破那层层机关。” 冷孤萱不屑道:“我倒不信缪期无能够留下何种机关?” 我不无讽刺道:“有些时候武功盖世未必能够代表一切。” 冷孤萱怒道:“大胆!” 我无畏的看了看她,继续道:“连越乃是盗掘古墓的一流高手。若是能够留下此人地性命,对我们日后寻找缪氏宝藏肯定大有益处,冷教主不妨考虑一下。” 冷孤萱的目光软化了下来,过了一会方道:“他现在究竟被关押何处?” 我心中窃喜,知道冷孤萱已经被我说动,低声道:“连越现在被关押在右相国卫子越的府邸之中。” “你想办法将卫子越府邸地地图找来。我帮你去救他。” “多谢冷教主!” 想得到卫子越府邸的地图并不难,无需惊动高光远,高晗便可以将这件事情搞定。黄昏地时候,他便亲手将地图送到我地手中,千叮万嘱我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因为这件小事而坏了大局。有冷孤萱相助我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高晗的这些担心只是多余。 有些事情必须要去面对,正如我对阿依古丽的这件事一样,从楚州启程直到现在,我始终都在逃避着她。这个甘心为我随风险的少女。这段时间她地心情一定极度难过。 短短的几日,阿依古丽消瘦了许多,看着她清减许多地俏脸,我内心中不禁生出负疚之清,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 我恭敬行礼道:“公主殿下,在下有一件事想单独向您禀报。” 阿依古丽湛蓝色的美眸,没有任何的波动,淡然道:“这些侍女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直接对我说便是。” 我低声道:“这几句话是太子殿下临来之前专门交待地,不可以让其他人听到。” 听到我的名字阿依古丽的羔皮中泛起微妙的涟漪,她轻声道:“你们几个退下吧!” 两旁的侍女这才离开了房间,我来到门前将房门插上。 阿依古丽皱了皱眉头道:“焦统领好像无需如此谨慎,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会招人口舌。” 我微笑道:“太子殿下让我告诉公主,他心中始终都惦记着你呢!” 阿依古丽俏脸绯红,斥道:“大胆狂徒,你怎敢如此无礼!”转身便欲向门前走去,却被我一把拉住,阿依古丽花容失色,正想呼叫,我慌忙掩住她的檀口道:“别叫,是我!” 阿依古丽湛蓝色的美目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我缓缓揭下面具,英俊的轮廓现在阿依古丽的面前。 泪水顿时涌出了她的美眸,阿依古丽猛然扑入我地怀中无声地啜泣起来,抽抽噎噎道:“龙大哥,我……我还以为……你再不管我了……” 我轻吻她晶莹的耳珠道:“傻丫头,我怎么舍得。” 阿依古丽主动奉上香吻,香糯润滑的娇舍拼命和我缠绵着,诉说着对我的思念之情。 我们亲吻了良久,方才分开。阿依古丽娇嘘喘喘道:“你骗得我好苦,既然一直都在我身边,为何不和我相见?” 我笑道:“我害怕终日和你相守,让别人看出我们之间的情意,露出马脚,被他人识破身份。” 阿依古丽紧紧搂住我地脖颈道:“这些天,我日夜都在想念你,若是你再不来,恐怕我就要相思而死了。” 我心中一阵感动,吻了吻她的樱唇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带你完整无暇的回去。” 阿依古丽之前的忧伤顿时一扫而光,柔声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我揽着她的纤腰在床边坐下,阿依古丽小鸟依人的偎入我的怀中。 我低声道:“有件事必须让你知道,燕王李兆基那个混帐,因为看到你姿容出众,居然改变了主意,想自己将你纳入后宫。” 阿依古丽花容失色道:“我不愿嫁他,这世上除了你以外我什么人都不要嫁!” 我点了点头道:“你的心意我岂会不明白,不过眼前我们的处境异常凶险,很多事情必须要动些脑筋。” 阿依古丽道:“可是我若是进,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笑道:“傻丫头,没有充分的准备,我也不敢送你入宫,你放心,大婚之前绝不会将你留在宫中。” 阿依古丽搂住我的身躯道:“我相信你!” 我点了点头道:“只要燕王定下大婚之期,我们便开始筹谋宫变之事,你和他大婚之日,便是我们发动宫变的日子,我不会让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阿依古丽深情道:“我只要能够陪在你的身边,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全都无关紧要,若是你弃我而去,我便自尽以保全清白之身……” 受现在的身份所限,我不可以在阿依古丽的房中长留,又交代了的几句,文教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走出阿依古丽居住的院落,却看到冷孤萱正在前方等待,我笑着迎了上去:“冷教主,准备的怎么样了?”冷孤萱已经答应我今晚午夜去卫府营救连越。 冷孤萱冷冷道:“区区一件小事,有什么可准备的。”她目光仍然盯住我不放。 我笑道:“冷教主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回房去歇息了。” “你站住!”冷孤萱叫住我。 “冷教主还有什么事情?”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冷孤萱冷笑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今晚我想让你陪我去走一遭!”我的预感果然准确,冷孤萱为人多疑,生怕这次的营救是我给她高下的陷阱,所以拉我同去。 我低声道:“在下武功低微,冷教主不怕我成为你的累赘吗?” 冷孤萱笑道:“你放心,我会让幽幽照顾你的。” 我苦笑道:“看来我别无选择了?” 冷孤萱面无表情道:“我从不给别人选择的机会!” 在面具上黏上胡须也是一件颇费工夫的事情我在幽幽的帮助下做完这一切,笑眯眯道:“现在你是不是认不出我来了?” 幽幽笑道:“你好像没有必要这样掩饰?”她拿起一个铜制面具扣在我的脸上:“这样不就谁都认不出来了?休必多此一举呢?” 我笑道:“我地武功不济,自然要小心一些。若是被人摘去了面具,我的身份岂不是要大白于天下?” 幽幽道:“有我保护你。你害怕什么?” 我凑近她耳边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卫子越地府邸也位于燕都内城的东北,距离高光远的府邸只有不到一旦地距离。高晗给我提供的这份地图极其详尽,甚至连卫府警卫分布的位置都标记的一清二楚。看来高氏父子的谍报工作相当的出色。 我对自己的轻功始终都没有太多的把握,特地带上了飞索,以供不时之需。冷孤萱并没有和我们同行,按照我们预先的筹划,由她引开敌人地注意,我和幽幽负责营救连越。 幽幽也换上了紧身黑色武士服,美好的身姿展露无遗。 我们埋藏在西墙外的草丛之中,彼此身躯紧紧挨在一起,我鼻息间清晰的嗅到幽幽身上阵阵地幽香。大战前的紧张感完全被这种旖旎地感受所冲淡。 午夜时分,距离我们最近的角楼上发出一道绿色的光华,这是冷孤萱和幽幽之间的暗号,代表角楼内负责守望的武士已经被冷孤萱成功地清除掉。 我们的营救行动准时开始。幽幽和我飞身攀上院墙,我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轻功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居然不用依靠飞索,便可以跃上高墙。 幽幽轻声道:“你果然进步了许多。” 我们悄然溜到院内,等待冷孤萱吸引开府内武士的注意,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正南方的宅院处突然火光冲天。我和幽幽对望一眼都露出欣喜之声,将铜制面具戴好,沿着墙角向北方的院落行去。 那火势越燃越大,卫府内传来阵阵哭号之声,我们隐匿在黑暗之处,看到一队队的武士拿着水桶慌慌张张向起火的地方跑去。 府中的武士被火光所吸引,此文没有失火的地方此时最为空虚,我和幽幽按照地图所标记的位置,迅速向关押连越的房间冲去。 连越被关押在北院靠西的第二个房间内,我们来到门前却发现仍有两名武士守在那里。 “什么人!”他们慌忙抽出兵刃。 我和幽幽几乎同时冲了出去,我冲出的速度犹在幽幽之上,不等左侧的那名武士拔出剑来,我一刀便准确无误的切开了他的咽喉,那名武士挣扎着倒了下去。 幽幽在同时将另外一名武士击倒在地。 我一脚跺开房门,却见室内***通明,连越满身是血的被缚在铁柱之上,看样子早已昏迷了过去,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挥动长刀试图斩断缚在他身上的铁链,全力砍下,只听当!地一声,火星四溅,那铁链仍然完好无损。 幽幽道:“你这把刀恐怕不成。”她拿出自己的短剑,一挥之下,那铁链应声而断,不无得意的向我扬了扬头。 我低声道:“快走,要是让他们发觉便来不及了。” 我背起连越,和幽幽冲出门外,此时已经有数十名武士向我们冲了过来,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事情。 幽幽低声道:“你带他先走,我来断后。” 我点了点头,这些武士自然不会是幽幽的对手。 连越身材高大,我背着他着实要费些力气,此时却不知那冷孤萱跑到哪里去了,我心中暗骂,这老妖婆果然不可信任。 我背负着连越就要来到围墙边的时候,斜刺里冲出一名黑衣汉子,冷冷道:“想在卫府之中救人,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 我微微一怔,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轻来人正是有燕北第一勇士之称的卫嚣霆。 卫嚣霆手中长刀斜斜的指向地面,月光照在刀锋之上,映射出雪样寒芒。他身躯魁伟,黑色紧身武士服勾勒出他健美的肌肉曲线,目光之中流露出阴冷的杀机,唇角处似笑非笑,越发增添了他的冷酷。 连越此时竟然苏醒过来,嘶声道:“放下我,此人……不好对付……” 我缓缓将连越放在一旁的草地上。 卫嚣霆却没有趁机偷袭,静静等我做完一切,方才道:“胜过我手中刀,便让你带他活着离开……” 我不等卫嚣霆说完这句话,擎刀全速向他冲去,当年江胡的斗士生涯告诉我抢占先机的重要性。 手中青铜刀宛如疾电般向卫嚣霆的头顶落去,卫嚣霆瞳孔骤然收缩,一声闷喝,手中长刀反挑向我的来刀。 双刀交错,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卫嚣霆的膂力之强劲远远超出我的想像,我手中刀在他的全力封架之下,向后反折了过来,我不得已很受了一步,稳住自己的脚下步伐。 与此同时卫嚣霆怒吼一声,双手握刀向我的小腹刺来。 我连续退出五步都没有成功避开他这一刀的威胁,慌乱之中,竖起刀背,以刀身挡住了他雷霆万钧的劈刺。 刀尖戳在刀背之上,我手中刀弯曲如弓,幸亏依靠青铜材质良好的韧性方才没有即刻断裂。 千钧一发之时,从我的丹田处一股强大的气流自然而然的升腾而起。气息沿着我的经脉迅速灌注于双臂之上。原本弯曲到极恨的刀身,竟然一寸寸向外绷直。 卫嚣霆双目之中流露出惊奇的光芒,随之迅速收回长刀,一个闪电般的斜向劈砍。 我已经从初始时的慌乱中镇静了下来,真气在我的体内自如的流淌。卫嚣霆的膂力在我之上,和他硬拼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他出招的速度在我的眼中开始变得缓慢,我的应对变得越发的自如。 卫嚣霆目光中的自信正在一丝丝的消退,我甚至可以预测到他下招的动作,这在我以前临敌的过程中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身后传来阵阵叫嚣声,卫府前来增援的武士已经赶到了这里。 百余名武士手中的弓弩同时指向我的后心,我心中一沉,关键时刻冷孤萱怎么还没有到来? 卫嚣霆的唇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和连越就会变成刺猬!” 我低声道:“在他们射箭以前,我有足够的信心将你砍杀于我的刀下!” 卫嚣霆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畏惧,我强大的自信已经完全摧垮了他的信心。 冷孤萱鬼魅般出现在连越的身边,她一只手轻轻抓起了连越,连越诺大的身躯在她的手中竟然像纸糊的一般。 她脸上也带有一张青铜面具,目光冷冷扫向众武士,那些武士为她的威势所吓,居然不敢上前。 冷孤萱低声道:“你带着连越先走!” 卫嚣霆冷笑道:“你当卫府是什么地方……”他挥刀欲向冷孤萱冲去,可是没等他挥起长刀,冷孤萱已经鬼魅般冲到他的面前,青铜面具距离卫嚣霆仅有一尺之遥。 卫嚣霆一张面孔顿时失却了血色,冷孤萱若是存心杀他,刚才便已经轩他于死地。 有冷孤萱在这里,我再也没有任何的顾忌,重新背起连越走向前方的角门。 此时那帮武士同时扬弓向我们射来,冷孤萱一声怒喝,长袖猛然挥出,原本射向我们的羽箭随着她衣袖的轨迹在空中旋转起来,眼前的景象让那帮武士忘记了继续射击,没等他们完全反应过来,那旋转的羽箭宛如被机弩催发一般,转而怒射向他们,接连不断的惨呼声响彻在夜空之中。 我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顺利离开了卫府,守在门外的几名武士已经倒在了地上,看来冷孤萱刚才已经解决掉了他们。 幽幽驾驶着马车从前方的街道上向我冲来,我将连越扶上车厢。来到幽幽身边,幽幽扬起马鞭重重抽打在马背上,马车宛如离弦的利箭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一百五十一章【暗斗】 我和幽幽辗转几条街巷之后,驾车驰向高晗事先为我准备的一座宅院,这座宅院距离卢氏行馆不远,坐落于一片民居之中,位置想当隐秘。 来到宅院的后门,我背着连越走入院内,幽幽继续驾车前行,以防有跟踪者尾随。 经过一连串的逃亡,连越支持不住,又昏了过去。 我背着他来到房内,将他放在床上,灯光之下,他的形容越发显得凄惨,卫子越父子显然对他憎恨到了极点,周身上下遍布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准备好热水,将连越周身的血迹擦去,而后又在他的伤口上敷上金疮药。 连越因为疼痛的刺激从昏睡中醒来,嘶声道:“多谢恩公相救……” 我笑道:“何须多谢,我曾经欠你三条性命,现在才还了一次而已!” 连越双目之中流露出惊诧莫名的神情,愕然道:“你是……”随即他微笑道:“不错,你的确欠我三条性命,不过现在只欠我两条了。” 我叮嘱道:“卫府这两日势必会到处找寻你的消息,你暂且安心留在这里养伤,千万不可以出去。” 连越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一切听从公子安排。”他对我神情颇为恭敬,和昔日桀骜不训的模样截然不同,八成是因为我不顾危险,一手将他从卫府救出的缘故。 此时房门轻动,幽幽笑盈盈走入房内。 我关切道:“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幽幽道:“卫氏父子将整座燕都搅得鸡犬不宁,我在前方街道也遇到了追兵,不过恰巧高光远的儿子率兵协助盘查,帮我阻截住他们的去路。” 我笑道:“这高晗倒是一个有心人。” 幽幽道:“这会街上平静了许多,追兵大都已经散去。”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回去吧。” 我和幽幽来到门前的时候,连越唤住我道:“公子……” 我回过身去,却见连越双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谢谢!” 我会心的一笑,和幽幽走出门去,自从当日亲眼见到连越盗墓的本事,我就想将他收为己用,不过那次救出郦姬之后他便不知去向,没想到再度相逢之时。他已经深陷囹圄,看来冥冥之中注定我们会有一场君臣的缘分,单从临走时他的眼神已经足以证明了。 翌日清晨,高晗过来见我,我知道他肯定是为了昨晚之事,和他来到书斋之内。 高晗面色凝重道:“焦将军得手了?” 我笑道:“一切多亏了高将军,否则怎会如此顺利的将连越救出?” 高晗叹了一口气道:“卫嚣霆以为我和这件事有关,居然找我要人。” 我呵呵笑道:“高将军怎么答复他的?” 高晗道:“他虽然怀疑,可是碍于我父亲的面子,也不敢过分。不过……这两日焦将军最好不要让那个连越露面。” “高将军尽管放心,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不会给你造成任何的麻烦。” 高晗道:“焦将军不要误会,我并非是怕麻烦,只是唯恐这件事情会影响到我们的大计。” 我点了点头。 高晗道:“不知道公主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今日还要入宫面见大王呢。” 我微笑道:“晚一刻也没有关系,燕王让我们等了三日,我们让他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可是面见燕王的事情毕竟不能耽搁,巳时刚过,我们一行十人在高晗和众武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前往燕宫。 燕王李兆基在丰德殿召见了我们一行,随同他一起出席的还有高光远和卫子越等大臣,有趣的是他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将桓小卓和李幕雨也邀请前来。 真正有资格走入丰德殿的只有阿依古丽、我和车昊,幽幽作为随身侍女也和我们同行。 我们四个被安排在燕王的右手入座,而来自汉国的使臣李幕雨他们被安排在燕王的左手入座,在眼前的这个以左为尊的时代,显然燕王有厚此薄彼之嫌。 我和车昊分别在阿依古丽的左右坐下,抬起头来刚好和桓小卓明澈的美眸相遇,彼此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心照不宣的神情。 单从外表上看,燕王李兆基的确可以算得上一位美男子,其人年纪已经四十九岁,可是外表看上去就像三十多岁的样子,须发皆黑,剑眉朗目,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一双保养良好的大手白皙细腻,抚在坐椅两旁扶手的龙头之上,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自从我们进入丰德殿,他的目光更多的留在阿依古丽的身上,阿依古丽虽然蒙者面纱,绝世的丰姿仍然无法掩藏得住。 李兆基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本王这两日国事繁忙,无暇召见各位贵客,还望各位见谅。” 我们一方没有任何人说话,整个场面顿时显得尴尬了起来。 “大王自然要以国事为重,我们都清楚得很。”却是李幕雨开口道。其实这件事跟他有何关系?在此次会面以前,燕王已经召见过他们。 燕王的目光再度望向阿依古丽道:“公主这两日还住得惯吗?” 阿依古丽淡然道:“外城卢氏行馆虽然比不上皇室驿站的繁华,可是刚好衬得我们的身份,我又有何不惯的?” 我心中暗暗称赞,阿依古丽这句话无疑给了燕王一个软钉子。 燕王当着众人的面被阿依古丽呵斥礼仪不周,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习惯性的咳嗽了一声道:“本王慢待了公主,还望公主原谅。” 我冷笑道:“大王,我等已经来到燕都多日,不知道大王对婚礼之事,究竟有何打算,希望早一些明示我们,我们也好回去向太子殿下复命。” 燕王笑着望向高光远道:“本王的意思高相国应该已经转达给了公主了。”他所指的自然是将阿依古丽纳入后宫之事,当着列国使臣能够说出这件事,足见李兆基此人无耻之极。 高光远悄然和我交递了一个眼神,恭敬道:“启奏大王,公主已经答应了。” 燕王微笑道:“本王已经着人定下大婚之期,五日后便隆重迎娶公主入宫。” 李幕雨率先起身道:“恭喜大王!” 李兆基哈哈大笑,目光投向阿依古丽,凝视许久方才转移到我的身上:“焦将军,公主今日便留在燕宫之中吧,你们可以早日回去复命。” 我冷冷望向李兆基道:“大王请恕罪,您的意思在下并不明白!” 李兆基再度向高光远望去,高光远微笑道:“焦将军,大王是恐怕卢氏行馆条件简陋,公主继续留在那里只会受委屈,所以才……” 我冷冷打断他的话道:“在下来到燕国之前,太子特地嘱咐我,燕国乃是礼仪之帮,燕王素以德治闻名天下,我等在燕国出使期间切误失了礼节,为燕国君臣所嘻……”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环视燕国君臣,高光远何卫子越在我凌厉的目光的逼视下,先后垂下头去。 我盯住李兆基的双眸道:“可是今日看来,燕国并非是我想像的礼仪之帮,燕王并非是太子口中的德治明君!” “大胆!”高光远率先斥道,他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我毫无畏惧的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大殿的正中,两旁护驾武士同时抽出佩刀,空气紧张的就要凝结起来,整个丰德殿顿时沉静了下去名酒是掉下一根针也会听得一清二楚。 桓小卓的美眸之中流露出关切的目光,我忽然感觉到,若是此刻我和燕王发上决裂,她肯定会毫不迟疑的站在我的身边。 我大声道:“一日未婚便不可入住夫家,即便是寻常百姓也懂得这个道理,难道燕王会不知道吗?” 燕王李兆基脸上露出无比尴尬的神情,他似乎想开口解释什么。 李幕雨此时插口道:“焦将军似乎古板了一些,大王的意思只是接公主入宫歇息,或许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回首怒视李幕雨道:“李大都督,听闻你和大汉如晔公主已经定下婚约,却不知现在如晔公主是否已经入住了都督府内呢?” 李幕雨张口结舌,一时间答不出话来。 我冷笑道:“李大都督尚且懂得礼仪,难道你以为燕王会不如你吗?” 李幕雨怒道:“焦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双目之中流露出阴冷无比的神情:“李大都督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燕康之间乃是缔结盟约的友邦,我们之间的事情好像不需要外人插嘴!”我这句话一语双关,即挖苦了李幕雨,又提醒了李兆基不要忘记两国联盟之事。 李兆基道:“焦将军误会了,本王的意思是在皇宫内为公主准备一处清净的地方歇息。” 阿依古丽缓缓站起身来,冷冷道:“我们走,燕国既然不愿以礼相待,这件婚事就此作罢,我回去告诉皇兄此事,他应该能够明白。”[吾爱文学网] 阿依古丽此言一出,最慌的却是高光远,眼看时机将至,若是阿依古丽真的走了,他岂不是前功尽弃。 此时位于我们身后的御前侍卫涌上前来阻住我们的去路。 车昊怒喝道:“燕王是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呢?” 燕王冷笑道:“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了?” 一直沉默的桓小卓开口道:“这件事本来是一件好事,大家都不要激动,心平气和的沟通一下便是。” 李兆基笑道:“段国师所说的极是……”他目光久久凝视桓小卓的双眸,一时间竟忘了说些什么。在外人看来,李兆基分明是被桓小卓的美貌所吸引,我却清楚桓小卓一定是利用燕王不备,对他施以迷魂之术。 桓小卓甜甜一笑道:“其实公主在宫外反倒是最合乎礼仪,大王又何必勉强呢?” 李兆基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轻松,目光仍旧离不开桓小卓的面孔,迷惘道:“是啊,其实本王也没有强留公主的意思,她愿意住在宫外,便住在宫外就是。” 高光远趁机起身道:“大王,臣有一个想法,若是您信得过,臣愿意接公主前往府中暂住,五日后便从臣的府邸发嫁,不知道大王意下如何?能不能给臣这个荣幸。” 李兆基微笑道:“好,就依卿言。” 我向阿依古丽递了一个眼色,阿依古丽起身向宫外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身向燕王道“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自然会信守自己的话。” 李兆基此时眼神方才从桓小卓的身上离开,表情已经变得平和了许多,他低声道:“公主千万不要做其他想法,本王决没有慢待你的意思。”他此刻再进行这番解释,反而显得多余。 我平静道:“大婚既然定在五日之后,我希望大王依足礼节,太子殿下视公主为亲生妹子一般,若是礼节上有任何不足之处,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很难向太子交代。” 李兆基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大婚之日,本王会亲自前往高相国的府上迎接公主。” 我们再不说话,跟随阿依古丽转身除了丰德殿,走到广场之时,我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冷冷道:“焦将军!” 我停下脚步,回身望去,却是满面阴郁的李幕雨赶了上来。 我微笑道:“李大都督,不知道找我究竟有什么吩咐?” 李幕雨缓步来到我面前,盯住我的双眸,凝视许久方道:“我只是觉得焦将军有些面熟,之前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我大笑道:“李大都督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前日还在高相国的府上共同饮茶来着,怎么今日便将我忘了?” 李幕雨冷笑道:“焦将军果然好记性,你这么一说,我果然想起来了。” 我从李幕雨阴骜的表情中马上意识到,他对我的身份已经开始怀疑,以他的精明,识破我的身份是早晚的事情。我暗自兴起提防之心,如果李幕雨真的发现了我的秘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动用冷孤萱将他除掉。 李幕雨点了点头道:“平王能够拥有焦兄这样的手下,的确是他的幸运。” 我微笑道:“应该说能够追随太子这样的明主,使我的幸运才对。” 李幕雨和我同时笑了起来。 李幕雨道:“今晚我在月满楼请燕国的几位大臣喝酒,焦兄若是有空,一起过来吧。” 我凝视李幕雨道:“若是冒昧打扰恐怕多又不便吧。” 李幕雨笑道:“焦兄何须客气,幕雨是诚心相邀。” 我故意道:“不知道段国师到时候去不去?” 李幕雨微笑道:“她自然会去。”他的目光却流露出些许的不自然,我早就感觉到他对桓小卓有好感,或许是限于他的身份,始终没有公然表露。我恰恰抓住了这一点,要利用桓小卓摧垮李幕雨的信心,给他以重重的一击。 “好,那我一定准时赴约。” 我们按照高光远的提议,护送阿依古丽迁入了相国府邸。 事情的进展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顺利,安顿好阿依古丽之后,高光远将我请到他的书斋,微笑道:“焦将军,大王已经决定,五日之后亲自前来迎亲。” 我心中明白,燕王李兆基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和桓小卓的迷魂之术不无关系。我淡然笑道:“高相国是不是更改了原有计划,打算在相国府便对燕王下手呢?” 高光远摇了摇头。 我笑道:“高相国此时还害怕这笔帐算在你的头上?” 高光远道:“焦将军不要误会,我既然已经决定做出此事,一切的后果早已考虑过了,又岂会害怕惹火烧身?” 高光远摊开桌上的地图道:“焦将军请看,这是婚礼当日的路线图,我决定在燕王返城的途中行动,将他刺死在返程的道路之上。” 我心中窃喜,这样一来,阿依古丽的安全可以得到充分的保障。我低声道:“刺杀燕王的人选有没有决定?” 高光远点了点头道:“已经有了人选,可是并没有最后决定。” 我皱了皱眉头道:“此事最为关键,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会前功尽弃。” 高光远道:“所以我仍然在犹豫。” 我低声道:“我倒有个人选,若是她出手,燕王定然必死无疑。” 高光远眉峰一动:“焦将军可以说动她出手吗?”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让冷孤萱刺杀燕王是我早就兴起的念头,她到时候会随同阿依古丽一起入宫,距离燕王李兆基是最近的,更何况她本身拥有出神入化的武功,只要抓住时机,燕王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高光远道:“杀死燕王的同时,我会让人在宫内起事,控制列为王妃,拥立七王子李国泰。” 我提醒他道:“控制皇宫的局势容易,可是想控制整个燕都的局势却很难,其他的臣子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搞风搞雨。” 高光远笑道:“焦将军放心,这些我早就有打算。那名刺杀燕王的杀手若是果如你说得那般厉害,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会变得容易许多。” “高相国请讲!” 高光远道:“杀手刺杀燕王之后,我会让人制造混乱趁机护送她逃逸。不过她所逃亡的方向要去右相国卫子越的府邸。” 我顿时明白了高光远的意图,他是想将刺杀燕王之事,推倒卫子越一家的身上,此人的确是制造阴谋的高手。 高光远道:“我会联合众臣极力保举李国泰为王,王室内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点了点头道:“大婚之日,大康的军队便会集结在燕康的边境线上。” 高光远微笑道:“焦将军放心,李国泰顺利成为燕王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向大康敞开燕国的门户。” 我如约准时来到月满楼赴宴。从今日在燕宫内的对话之中,我已经意识到,李幕雨对我的身份开始产生了怀疑。在我的潜意识之中,李幕雨是天下间被我视为强劲对手的有数人物之一,我对他的交锋充满了期待。 月满楼是燕都最有名的酒楼,出入这里的全都是燕国的王公贵族或者一掷千金的豪客,这里虽然地处西北,可是所经营的却是地道的忘吴越菜系。 走入月满楼,宛如走入苏杭的酒楼一般,雕梁画栋,装饰精美。楼内侍婢,绢裙轻薄,笑魇如花,让人恍若来到春日江南。望着她们露出裙外的藕段似的玉臂和粉腿,内心情不自禁的感到些许醉意,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幕雨微笑着迎了出来,他无论在哪里都会首先成为少女注目的对象,此次依然没有例外,我甚至开始后悔,为何当初没有让轻颜给我制作一个更为英俊的面庞,让李幕雨抢去了好些风头。 不过我稍感安慰的是自己英武的身姿和粗犷的轮廓,还是吸引了不少少女的注目。 李幕雨热情的握住我的手臂::“焦兄,大家都到了,就等你入席了。” 我随他来到邀月阁,却见在座的多数人我都认得。除了卫子越父子,还有燕国御林军统领武胜渠,他和高晗同席,据我所知,武胜渠乃是高光远重要的帮手之一,他们之间还有一层不为人之的关系:武胜渠乃是高光远的义子。 我向众人示意,目光最后落在桓小卓的身上,她向我微微一笑。 我笑眯眯向她走去。来到桓小卓的身边坐下。 李幕雨微微有些诧异,按照他预先的安排,是想让我坐在卫子越父子的身边。可是我既然已经坐下,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微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家既然都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席了。” 桓小卓低声向我道:“你好像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 我微笑道:“能够一亲国师芳泽,我根本不会管他们做何感想。” 桓小卓唇角泛起一丝笑意,端起茶盏,小声道:“李幕雨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这样做岂不是让他更加怀疑你?” 我笑道:“在精明人面前,很多事情是无法隐藏住的,要想保住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扰乱他的心神。” 桓小卓轻声道:“你打算如何去做?”她俏脸突然一红,纤手清颤,茶杯内的茶水泼出了少许。 我用行动明确的回答了她,我的右手悄然在桌下抚摸了她纤长的玉腿之上。虽然隔着长裙,仍旧能够感到她细腻柔滑的肌肤,从心底感到一种消魂饰骨的滋味。我暗骂自己,早就明白桓小卓对我产生了爱意,为何至今才敢大胆的迈出这一步? 李幕雨敏锐的觉察到了桓小卓的微妙变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生硬了许多。他端起酒杯,挤出一个笑容道:“来!各位大人,幕雨敬大家一杯!” 我这才轻轻在桓小卓玉腿的内侧捏了一把,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端起酒杯率先相应道:“多谢李大都督给了我们这个机会,不但有美酒佳肴,还可以饱餐诸多的秀色!” 众人同声大笑起来,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我所指的是月满楼这些美丽的侍婢。 李幕雨强压住内心的愤怒,微笑道:“焦将军恐怕误会了,月满楼只是饮酒之所,却非***之处。” 我笑着望向桓小卓道:“其实***无处不在,只不过要你自己去发现和体味罢了。” 众人即便是再为迟钝,也看出我和桓小卓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桓小卓的内心显然被我扰乱,俏脸含羞端起酒杯道:“早知今晚只是我一个女子,段晶便不来了。”纤足狠狠的在我足背上踩了一脚。 桓小卓道:“我和李大都督此次前来,承蒙各位大人热情招待,段晶便以这杯薄酒,略表谢意。” 众人齐声响应。 我也饮干杯中的酒水,抹了抹嘴唇道:“李大都督打算何时离去呢?” 李幕雨道:“幕雨此次前来是为了斡旋燕韩两国之间的关系,本来今日便该离开,可是现在适逢燕王大喜,自然要参加完这次婚宴再走。” 我笑道:“李大都督考虑的果然周到。”我目光转向桓小卓道:“这样一来,我和段国师又有机会多相处几日了。”我这句话说得直百之极,桓小卓如此聪颖,焉能不知道我在利用和她的关系刺激李幕雨,笑声嗔道:“你果然够卑鄙。” 李幕雨显然被我连续的举动搞得心境烦乱,皱了皱眉头道:“焦将军和段国师过去相识吗?” 我笑眯眯望向桓小卓道:“这件事恐怕李大都督应该其问段国师了。” 李幕雨笑了笑,她应该已经意识到我在利用和桓小卓的关系刺激他,不过涉及到男女之间的事情,即便是他能够看出我得目的,也无法成功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桓小卓显然不愿意继续充当被我利用的角色,起身微笑道:“我突然有些倦了,你们继续饮酒聊天,段晶先行告辞了。” 我随她站起身来:“我送你回去!” 李幕雨一双朗目之中流露出怨毒无比的目光。 桓小卓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走出楼外,夜风正疾,我陪着桓小卓来到她的做车之前,桓小卓回国身来,一张俏脸宛如拢上了一层严霜:“你还跟着我作甚?是不是还想利用我做什么?” 我微笑道:“你不要误会,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要利用你,难道我的心意你至今仍然还不明白吗?” 桓小卓美眸之中闪过一丝羞涩,她轻声道:“很晚了,我要回驿馆歇息了。” 我大胆的捉住她的纤手,低声道:“我们可不可以暂时的抛开眼前的一切,去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 桓小卓美貌低垂了下去,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和你之间又有什么好谈的?”话虽如此,脚步却向我移了一步。 我微笑道:“易水虽然没有春水河的旖旎景色,可是也别有一番北国风情,河边有一家河头夜市颇有名气,不如我们去感受一下,顺便回味当初春水河畔的情形。” 桓小卓挥了挥手,让马车自行离去,和我并肩向易水走去。 桓小卓温软的小手任由我握在手中,月色笼罩之下,更显得羞意朦胧,她小声道:“你向来都喜欢强迫别人的吗?” 我摇了摇头到:“我从来不强迫别人,我对你的心意,在汉国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 桓小卓娇嗔道:“你诡计多端,心中想什么有谁会知道?” 我笑道:“你善于查看别人的心思,即便是李兆基之流也你能够被你控制心神,更何况我呢?” 桓小卓听到李兆基的名字,神情凝重道:“有件事情我正想告诉你,他已经和汉国一方暗地达成协议,对你们起了杀念。” 我长舒了一口气道:“这次多亏了你出手相助不然的话我们这帮人恐怕已经深陷囹圄。” 桓小卓道:“我的功力尚浅,只能在短期内干扰他的正常想法。” 我微笑道:“对我来说已经够了!”我握住桓小卓的手又紧了紧,刚才还说过不提政治上的事情,可是不由自主的又回到了这个话题上。 桓小卓道:“李幕雨应该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你要多多小心。” 我心中一暖,在她心中果然是我更为重要一些,我低声道:“李幕雨是不是对你又特别大好感?” 桓小卓俏脸一红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她挣脱了我的大手,率先向前方的易水亭走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夺爱】 夜色已深,易水河畔只有少数的几盏***在闪烁,我们身入易水亭中凝望黑漆漆的水面,周围是一片寂静 桓小卓轻声道:“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在大婚之日对燕王下手?” 我点了点头道:“或许你应该提前离开燕都。” 桓小卓转身看了看我道:“如果我没有听错,你这句话是在关心我?” 我微笑道:“自从我见到你那一天起,便一直在关心你。” 桓小卓幽然叹了一口气,目光再度落在漆黑如墨的河面之上,许久方道:“我的命运早已注定,无需任何人来关心。” 我终于下定决心,大胆的从身后拥住桓小卓纤长的娇躯,桓小卓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用力挣脱道:“你干什么?” 我轻吻她晶莹的耳珠道:“小卓,我喜欢你!” “可是我从未喜欢过你!”桓小卓仍然在和我对抗着。 我深情道:“你的眼神无法欺骗我,我知道在你心中我究竟占有怎样的位置。” 桓小卓立即放弃了反抗,她的娇躯软绵绵的靠在我的怀中,无力道:“你究竟想怎样,我已经帮你做了这么许多的事情,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我紧紧楼主她的娇躯道:“留在我的身边,我不想让你继续漂泊下去。” 桓小卓缓缓摇了摇头,目光黯淡了下去。她轻轻挣脱了我的怀抱,却主动握住了我的大手,轻声道:“我承认,我的心中的确充满了你的影子,可谓是我有我的生活。我这一生之中必须要对我死去的家人做出交代……”她明澈的美眸之中涌出两朵晶莹的泪花。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毫无保留的表露自己的心迹。 我内心之中充满柔情,桓小卓无疑是理智的,她虽然爱我,可是却无法接受我的感情,因为她的生命中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复仇。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一副鲜血淋漓的画面,桓小卓和晶后每人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在疯狂的互刺。我不敢继续想下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桓小卓轻轻挽住了我的手臂,柔声道:“不要再谈这些事情。我好挂念当日在春水河畔饮酒的情形,你说过要待我重温当日情形的。” 我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人生很多时候,更应该珍今日,何许去管未来是什么样子。 我和桓小卓分手之后,来到连越养伤的宅院。 连越也没有想到我会在深夜时候造访,他的伤势应该好了许多,走路已经恢复了常态。 我看了看桌上,摆着一叠花生,一壶小酒,没想到连越养伤的时光,倒是惬意。 我笑道:“没想到你的伤势恢复的竟然如此快捷。”将手中刚刚从河畔夜市中带来的酱鸭和猪头肉放在了桌上。 连越眉开眼笑道:“多亏了你的金疮药。公子真是懂得我的心意,不但给我医治身上的创伤,还给我医治肚皮,若是不嫌弃我这壶水酒淡薄,咱们喝上两杯如何?” 我笑着和他在桌旁坐下,连越为我斟满酒杯道:“这次多亏了公子相救,连越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我和他碰了碰杯子,一口将酒水饮尽。 连越道:“公子还打算在燕都逗留多久?” 我放下酒杯道:“五日之后,公主嫁入燕宫,便是我离开燕都的日子。” 连越点了点头,眉头紧皱,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断,过了一会方才道:“公子,有件事我需得对你说,在被卫嚣霆抓住之前我遇到了当初在燕元宗皇陵内救出的那名女子了,她身边还带有一个小孩。”连越口中的那名女子自然指的就是曲诺。 我心中剧镇,强行抑制内心的激动道:“她在哪里?” 连越道:“我最后看到她是在燕国东北的铁赤城,她在那里以帮人缝补衣服为生。” 我默默点了点头,照连越所说,曲诺已经逃出了冷孤萱的控制,我心中稍感安慰,可是想起她母子现在艰难的境域,我的心情顿时又沉重了起来,恨不得马上找到她们。 连越看出了我的心事,低声道:“离开燕都之后,我可以带公子去找她们。” 我淡然笑了笑,端起酒杯道:“这件事等离开燕都再说。对了我还有件事情需要对你说明。” 连越道:“公子尽管吩咐,连越这条性命早已经是公子的了。” 我低声道:“大婚之日,皇宫之内会发生变乱,这场变乱必须要有人来承担。” 连越眉心一动:“公子是想让谁来承担呢?” 我微笑道:“我想将这件事推到卫氏一门的身上。” 连越面露喜色,他这次险些被卫子越夺取了性命,自然对卫氏一门怀恨在心。连越道:“公子想怎样做?有没有连越可以帮上忙得地方?” 我点了点头道:“当初你曾经盗掘过卫氏的祖坟,对其中的结构想必极为熟悉,我要你 将卫氏谋反的证据悄然放入卫氏祖坟之中,到时候证据确凿,由不得卫氏抵赖。“ 连越连连称妙,和我共同干了一杯道:“卫氏祖坟的结构十分的独特,据说是先朝的名匠神工所建。” 我曾经听说过先朝有两大机关高手,其中一名鬼斧,另外一人叫神工,两人都师出一门,不过各自的建筑风格却迥异。 连越道:“我听说缪氏保藏乃是他们两人合力修建。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却不知我有没有这个机会。” 我微笑道:“你一定会有这样的机会!”我已经拥有了善于布设机关的高手诸葛小怜。现在能挖善掘的连越也追随到了我的麾下,只要得到缪氏宝藏的地图,进入其中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切都在我和高光远的周密筹划下顺利进行着。李幕雨虽然有可能察觉到我的真正身份,可是他并未有什么异动,桓小卓也没有听从我的奉劝,仍然留在燕都之中。 根据手下传来的消息,焦镇期在康燕边境已经布防了八万大军,一旦发生变故,这八万大军就会突入燕国的境内。 “只要夺下王位,我就会敞开边境的门户,让太子的大军以协同我们抗击韩国为名,进入燕国北部。”高光远低声道。 我点了点头道:“燕国北部的兵力还有多少?” 高光远道:“现在燕国的重兵全部集结玉燕国南部。”他指向地图上狼烟城的位置:“夏侯怒泰现在率领十二万人固守在狼烟城一带。这十二万人占去了燕国兵力的大半。狼烟城喝燕都的距离,就算是日夜不停的赶路,也要六日方可赶到,也就是说,他们听说叛乱之后率兵回讨,至少需要六日。” 我微笑道:“这六日,我们早已奠定了胜局。” 高光远道:“不错!宫变一旦成功,太子的大军便开始可以进驻燕国境内,我会给夏侯怒泰冠以谋逆之名。” 我皱了皱眉头道:“看来和夏侯怒泰之间的战争断难避免了。” 高光远道:“他虽然拥有十二万的兵力,可是并不可怕,这些士兵早已在和韩国交战的对抗中耗尽了精力,现在可谓是疲惫到了极点,再加上和汉国交战对抗的是外敌,这次回剿乃是对待自己人,等到了燕都能省下一半的兵力就以经不错了。” 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高光远道:圣旨早已拟好,我已经安排高晗去边境迎接太子的大军,只要我们这边举事成功,高晗便会将大军引入燕国境内,和我们北部的三万名燕军联合形成抗击夏侯怒泰的主要力量。” 此时门外有人通报:“高相国大人,宫内有人过来了。” 我和高光远对望了一眼,走出书斋。 来得是燕宫总管李公公,他还带着两名宫女和一位稳婆。我顿时明白他们前来的目的,大婚之前按例当由稳婆为公主验身,此次前来的定然是为了此事。 高光远看来和李公公很是相熟,上前拱手行礼道:“原来是李公公,什么事情让你老人家出动了?” 李公公笑道:“老奴也是给大王办事,他指了指身后的稳婆道:”赵婆婆她们前来为公主验身。” 高光远道:“我马上去通知公主!” 我淡然道:“这件事交给我吧,我领赵婆婆他们过去。”李公公又向我多看了一眼,神情显得颇为复杂。 高光远微笑道:“如此甚好,有劳焦将军。” 来到阿依古丽居住的院落,我让赵婆婆他们稍待,先进去向阿依古丽通报了这件事,刚刚走入房内,阿依古丽便扑了上来,紧紧保住我道:“龙大哥,拟好狠的心肠……这两日为何不来看我?” 看着伊人泪流满面的样子,我心中实在不忍,轻轻吻了吻她的樱唇道:“现在住在高光远的府中,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我们,我自然要避讳一些。” 阿依古丽俏脸贴在我坚实的胸膛之上:“明日便是我入宫之日,若是事情失败……” 我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低声道:“宫内来了几个人,要为你验身呢。” 阿依古丽的俏脸红了红,轻声道:“你让她们进来吧。” 我这才出门将赵婆婆唤了进去,自己来到门外恭候,过了一会儿,便看到赵婆婆笑眯眯带着两名宫女出来,想来是结果令她们满意。 赵婆婆道:“焦将军,你务必要照顾好公主的安危,明日便是大婚之日,切勿出了什么差池。”宫内稳婆的权力甚至在太医之上,她们往往会成为众嫔妃争相讨好的对象。 我点了点头,将赵婆婆恭送出大门。 高光远和李公公谈笑风生的走了过来,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确非同寻常。等到宫内的这帮人离去,高光远方才低声道:“焦将军请跟我来。” 我看到他脸色凝重,想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便和他一同来到书斋之中。 走入书斋,高光远掩上大门,忽然屈膝跪在我的面前。 我慌忙道:“高相国,你这是什么意思?”伸手想要扶起他,高光远却执意不起。 高光远低声道:“太子殿下,请恕光远有眼无珠,连日来怠慢了殿下。” 我这才知道高光远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口中却仍未承认:“高相国何出此言,在下乃是焦信啊!” 高光远低声道:“太子无需隐瞒光远了,李幕雨已经将你的身份告诉了燕王,明日大婚之日,他们便要对你下手了。” 我心中一怔,这才想起刚才高光远和李公公私下商谈许久,看来便是李公公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他。现在继续隐瞒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我笑道:“高相国起来吧,我并非是有意瞒你,若是过早的暴露行踪,只会将我置身于险境之中,你不会怪我吧?” 高光远这才站起身来,恭敬道:“光远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不敢有半句埋怨。” 我心中暗笑,高光远这种人什么不敢出卖,居然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可笑之极。 高光远道:“刚才李公公透露给我的消息,李幕雨不知怎么识破了太子的身份,他已经将此事通报给了燕王,燕王决定明日你随着送嫁队伍进入皇城,便下手将你擒下。” 我冷笑道:“看来燕王铁了心要和汉国联盟了。” 高光远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我们若是不出手阻止,恐怕燕国已经成为汉国的囊中之物。”他关切道:“太子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不妨暂且回避一下,以免明日发生意外的状况。” 我摇了摇头道:“燕王既然想在皇宫内将我拿下,我便和他搏上一搏,他迎亲队伍中的大部分注意力一定集中在我的身上,相对来说对他的防守必然疏忽,冷孤萱对他下手会变得更为容易。” 高光远由衷赞道:“太子殿下的胆魄实非常人能及,光远何其幸运,今生能够得遇明主!” 高光远的马屁拍得虽然直接,可是我并未赶到任何的肉麻,其实每个人都喜欢听好话,不过自己的头脑一定要保持清醒,他是忠是奸,对于这种人我不会重用,但也不会弃之不用。奸臣有时候能够起到奸臣的效果。历朝历代不乏明君,又有那个朝代缺少过奸臣的存在?他们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 我拍了拍高光远的肩膀道:“高相国,此事成功之后,我保你一生富贵,永世安康。” 高光远再度屈膝跪倒道:“臣谢主龙恩!”无论我承认与否,高光远是第一个将我视为帝王的人,我曾经一度对他抱有杀念,可是就在他的这一跪之中,早已消失弥散。 我清楚的认识到,高光远现在对我不敢有任何叛逆之心,我的未来已经和他的命运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只有宫变成功,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忠又如何?只要能够对我有帮助,他便是一个有用的棋子。 我来到阿依古丽的房内,她身穿白色的长裙,静静坐在那里,蓝色的美眸之中隐然仍有泪光。我缓步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道:“明天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恢复以前的生活。” 阿依古丽轻轻抚摸着我的面孔,颤声道:“龙大哥,我好想看看你原来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缓缓将人皮面具接下。 阿依古丽痴痴的看着我,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我伸臂揽住她的肩头,阿依古丽就势偎入我的怀中,她抱住我的身躯,亲吻我得双唇,我俯下身躯热烈的回应着。 阿依古丽在我的热吻下,娇躯不住的蠕动,撩拨着我内心中最深层的情欲,我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欲,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阿依古丽颤声道:“龙大哥,我……”她欲言又止,俏脸泛起两抹嫣红。 我轻声道:“什么事情?” 她将螓首埋入我的怀中:“明日我便要入宫了。未来究竟怎样,还很难说……我……我要将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给最喜欢的人……” 我内心中一震,阿依古丽已经从我怀中站起身来,丝质长裙从她的身上缓缓滑落,曼妙绝伦的玲珑玉体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猛然闭上了双目,旋即又睁开。面对如此无暇的玉体,我又怎能视而不见? 她纤长的右腿出白绢缠绕着一柄匕首,阿依古丽轻声道:“这柄匕首,乃是我们秘阗国必备的贞节为。若是遇到坏人,就用贞节卫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拔出贞洁卫。 我握住了她的柔荑,轻轻将贞洁卫摘下,反手重重的插入茶几之上。 抱起阿依古丽充满弹性的玉体,她娇羞无限的卷曲在我的怀中,她周身流露出一种令人呼吸顿止的美艳绝伦。冰雕玉琢般晶莹肌肤没有任何的微瑕、线条流畅优美至极的玉体撩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一片晶莹雪白中,纤纤细腰盈盈一握,玉臀丰润浑圆。 娇滑平软的洁白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四肢纤长圆润,周身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令人怦然心动,的确是上苍最为完美的杰作。 她美眸半睁半闭,梦幻般神秘的温柔婉约中流露出淡淡的娇羞,着欲据还迎的气质让我的血液为之沸腾。 我情不自禁的拥紧了她的娇躯,抚摸着她周身的肌肤,指尖沿着她玲珑浮凸的胴体,缓缓的移行,细腻光泽的肌肤,让我不忍用力触摸,一对优美修长的美腿和线条细削柔和纤柔的细腰连接得欺负有度,令人怎都忍不住要用手去爱抚一番。在我的恣意抚摸下,阿依古丽的娇躯隐隐泛出嫣红色,更加显得无比的娇艳。 我将嘴唇贴上她的樱唇,开始激烈地进攻。阿依古丽生涩而热情的回吻着我。我们的舌头在她的檀口中激烈地缠绵,阿依古丽因为激动,娇躯发出阵阵的颤抖。 这漫长的热吻,让我们忘记了自身的处境,彼此的心胸彻底的打开,吻原本自制的防线在一点点的崩溃,随之而崩溃的还有阿依古丽矜持的娇躯,她美目紧闭,黑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樱桃小口微微的开启,一点点伸出小巧的香舌,我小心的以自己的舌尖,触摸着她的香舌,熟练的挑逗着她的情欲。阿依古丽的娇躯再也支持不住,软绵绵的倒在了床榻之上。 她仰起荡漾着娇羞的俏脸,美眸之中水波荡漾,小巧玲珑的鼻翼,微微翕动着,淡淡的体香丝丝缕缕的飞进我的鼻孔,拨弄着我变得干涸的心田,撩起我强烈的欲望。 我键硕的胸膛紧紧贴住阿依古丽丰盈的前胸,感受着来自她身体的惊人弹性,我的嘴唇沿着她雪白柔滑的颈部一路吻下去,柔添情吮,一直吻到她玲珑的足踝。在我充满激情的撩逗下,阿依古丽的娇躯阵阵的酸软,修长优美的晶莹玉腿情不自禁的分开,我吻向她玉腿的根部,阿依古丽在我恣意的挑逗下娇哼细喘,胴体轻颤。 冰肌雪肤变得越来越灼热起来,我的热吻最终回到她的香唇之上,和她嫩滑的香舌再度缠绵在一起。阿依古丽陷入意乱情迷的时候,我的身体猛然压在她的娇躯之上。她的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我的臂膀,指尖深深嵌入了我的肌肤,我清晰的感受到她体内的那分娇嫩与温热,小心的爱抚着她,阿依古丽被这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彻底征服了,她樱唇轻启,情不自禁的娇哼出声,秀魇之上娇羞无限。 阿依古丽玲珑的玉体,发出阵阵的悸动,她紧紧搂抱着我的腰背,娇躯拼命的和我贴近。我们的情欲被对方的身体引发的不可收拾,我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阿依古丽意乱情迷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荡人心魄的仙乐…… 望着白色被褥上的那点点落红,阿依古丽的俏脸红得就像清晨的朝霞,美目之中却分明荡漾着幸福和情意。她扑入我的怀中,紧紧闭上美眸,羞得不敢看我。 我温柔的抚摸着她金色的长发,狂叫道:“你这只小妖精,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来迷惑我。” 阿依古丽娇声道:“我好开心,从今日起阿依古丽便完完全全的成为你的女人。” 她对我的这番深情又怎能不让我感动。 我轻轻吻了吻她的玉颈。没想到自己终究没有能坚持到最后,在最后一刻还是情欲战胜了理智。 阿依古丽从几上拔出贞洁卫,小心的插入大腿上的白绢之中。深蓝色的眼眸凝望着我道:“明日若是失败,我便用这柄匕首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一把将她涌入怀中,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夜赖无声。我独自站在相府花园之中。遥望空中冷月,内心之中浮想联翩,阿依古丽并不是第一个听我说过这句话的女人,对于感情我始终无法做到举重若轻,我不但多情,而且重情,或许这酒杀我最大的缺点所在。 冷孤萱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我的感觉日益变得敏锐,即使是她的脚步我也能够提前觉察到,这种变化是自从吸取了轻颜的功力之后的事情。 冷孤萱冷冷道:“明日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道:“冷教主放心。所有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不要忘记了你当初对我的承诺。” 我回过头去,凝视冷孤萱冰冷的双眸道:“我龙胤空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反悔过。” 冷孤萱的唇角浮现出意思冷笑。我向她走了一步:“此时过后,我希望冷教主信守承诺,将我的女儿归还与我。” 冷孤萱道:“我的信誉要比你好得多。” 她扬了扬右手,我这才留意到她的手中拿着两幅地图,其中一幅是我当初所绘,另一幅想来便是她从田循手中所夺。 冷孤萱道:“你想不想看?” 我微笑道:“冷教主辛苦得来的地图,岂会心甘情愿的和别人分享?” 冷孤萱居然真的将地图向我掷来,那两幅地图都是薄薄的一张,可是在她的投掷下,竟然均匀前进,她定然将内力灌入其中。 我伸手接住地图,不知道她真正的用意所在,目光充满迷惑的望向冷孤萱。 冷孤萱道:“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缪氏宝藏并非一个人能够吞下,即便是我找到了宝藏,搬运这些宝藏也是一件相当费力的事情。” 我笑道:“听冷教主的意思,好像要和我分享?” 冷孤萱冷笑道:“通过我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你不失为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我缓缓展开那两幅藏宝图,凭借我过人的记忆力将之前藏在田氏帐薄内的地图,记得清清楚楚,表面上却不动任何声色,重新将地图交还给冷孤萱道:“田循为人狡诈奸猾,这副地图究竟是真是假还很难说。” 冷孤萱道:“应该不假的,这两幅能够毫无破绽的拼在一起,所指的位置便是燕北的一处地方。” 我心中暗自称奇,田循的那幅地图就算不假,可是我给冷孤萱的那幅地图是经过我加工的,这两张地图拼在一处并不奇怪,可是能够做到毫无破绽,恐怕就太难了?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是冷孤萱猜到地图有假,故意对我这样说呢? 冷孤萱道:“我帮你杀掉燕王,取得燕北的土地,你帮我找到缪氏宝藏,相比较而言,你得到的利益更多。” 我笑道:“冷教主说得不错,其实我们原本就不该成为敌人,我们的目标本不相同,利益更没有任何的冲突。” 冷孤萱破天荒对我露出一丝笑容:“难怪轻颜和幽幽都倾心于你,你的确有过人之处。” 我心中暗道:“若是你年轻几岁,恐怕也逃不过我的控制。”这句话当然不敢说出口来。 冷孤萱到:“帮我找到宝藏之后,我便将幽幽许配给你!” 这老妖婆的话虽然没有任何的可信之处,不过她能够说出这句话已经难能可贵,再说幽幽在她的心中只不过是个弟子而已,远远不如轻颜和采雪的位置重要,或许真的能放过幽幽也未必可知。 我低声道:“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冷教主。” 冷孤萱道:“跟你合作以来,好像我始终都在为你做事,没有落到任何好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若不是为了缪氏宝藏,又岂会老老实实的帮我做事? 我压低声音道:“高光远此人为人奸猾,若是宫变成功,我担心再生枝节。” 冷孤萱点了点头道:“我也考虑过这件事,你究竟想怎么对付他?” 我微笑道:“冷教主身上好像有一根断情七绝针,给他悄悄种上一支,让他老老实实的听我们的吩咐。” 冷孤萱冷笑道:“你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我,我最应该给你种上!” 我笑道:“刚刚还说把我当作合作伙伴,现在又想出手对付我,冷教主难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冷孤萱咬牙切齿道:“龙胤空若是你敢出卖我,我必然将断情七绝针重遍你的全身,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我呵呵笑道:“我已经将冷教主当作朋友了,又岂会将你出卖?”旋即压低声音道:“明日你杀掉燕王之后,割下她的头颅,将他的头颅丢弃在右相国卫子越的府中,教主在燕都的任务就算完结,余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冷孤萱道:“我在燕都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她的目光之中忽然崩射出强烈的杀机,我内心中不由得一凛,却不知冷孤萱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一百五十三章【宫变】 对于皇族的大婚我早已历经多次,其中的繁琐程序便是闭着眼睛我也能够知道,然而此次不同,我和高光远要借着此次大婚之机举事,现在燕王李兆基已经知悉我的身份,我们必须要在进入皇宫之前将他制服,超人的胆魄并不能在宫变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我之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更重要的原因是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上的。 燕王的计划是在皇宫内将我拿下,掌握先机等于掌握了宫变成败的关键。 燕王李兆基依足礼数,以最隆重的方式迎娶阿依古丽,随行的御林军两千人,宫女二百人,太监二百人,皇城卫队五千人分别行进于队伍的两侧护卫,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相国府而来。 街道上并没有太多的百姓围观,燕韩的战火早已折磨的百姓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燕王纳妃这种大事,在他们看来也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想起当日我在大康迎娶楚儿,万人空巷的情形,简直是天壤之别。 按照高光远所说,五千皇城卫队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两千名御林军其中多半也是他的亲信。 话虽如此,我仍旧和车昊分左右护卫在阿依古丽的坐驾前,这里是距离燕王李兆基最近的位置,若是发生任何意外,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燕王李兆基制住。 队伍缓缓行进,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很难找到欣喜的神情,这个本该是欢乐祥和的日子,竟然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队伍行进到蟠龙桥,我和车昊对望了一眼。次地已经是我们和高光远事先约定的事变之处,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骏马的哀鸣,队伍中一名骑士失足落在了地上,他的坐骑口吐白沫,浑身不断抽搐。前方的队伍顿时出现了一阵慌乱。 统领皇城卫队的高晗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队伍暂时停止前进。 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阿依古丽坐驾之中腾飞而出,鬼魅般投向前方燕王李兆基的坐驾。 事发仓卒,守卫在燕王李兆基座车两旁的皇宫侍卫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向车昊使了一个眼色,车昊护卫阿依古丽的坐车,掉转车头向后退去。 御林军的队伍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大声呼喊:“大王被刺了!”这些人一定是高光远的亲信。趁机制造混乱。 五千名皇城卫队向中间围拢过来,一时间场面陷入极度混乱之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燕王的坐驾处,反而忽略了我和阿依古丽的存在。 车昊按照我和他预先商定的计划,趁着混乱掩护幽幽和阿依古丽离开了队伍。 燕王的坐驾仍然毫无动静,无数弓弩瞄准了坐驾,可是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车昊悄然回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已经走了!” 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安排阿依古丽及早离开。我并没有和高光远商量过,冷孤萱是从阿依古丽的坐驾中冲出,高光远极有可能将事情推到阿依古丽的身上。,我决不可以让自己的女人冒任何风险。 高光远原本处于队伍的最后,此刻也纵马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怎么样?”我微笑道:“观望之中!” 话音未落,只听到燕王坐车之中发出一声长笑,车顶从中分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冲天而起。 “放箭!”高晗大喝道。 飞蝗般的羽箭向冷孤萱的身上射去,冷孤萱去势奇快,身躯在半空之中陡然变线,流星般向人群之中投去。 我目力超群,已经看到,她的手上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燕王李兆基的脑袋,心中喜悦到了极点,今日大事已定。 冷孤萱落下之时,又向身边两名武士连施杀手,两名武士在她的面前根本没有防守之力,惨呼连连,立时毙命。 不等第二轮羽箭射到,她在人群之中再度腾飞而起,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远处的街巷之中。 高晗大喝道:“追!抓住刺杀大王的凶手!”率领皇城卫队全速向冷孤萱逃逸的方向追去。 高光远当然没有我这样的目力,对燕王的生死仍然不能确定,低声向我道:“怎样了?” 我微笑道:“燕王的头颅好像被人带走了。” 高光远喜形于色,目光仍然专注的盯向燕王的坐驾。 两名皇宫护卫,小心翼翼的来开了车门,一具无名尸首轰然从车上掉了下来,众人齐声惊呼,却见那无名尸首身穿龙袍,断颈之处仍然有血水不断冒出,不是燕王还有哪个? 高光远低声道:“太子先返回相国府稍待,我必须马上入宫。” 我笑着点了点头,高光远早已换上了另外一幅表情,悲不自胜的大哭道:“大王!大王……” 我和车昊返回高光远的府邸,跟随我们前来的两千名武士已经陆续抵达了相国府附近,燕都突变,一切都很难说,高光远能否顺利的控制住局面,还在观望之中。 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卫子越的府邸被围,燕王的头颅从卫府中搜出,留在燕都的燕国三皇子,五王子试图称乱谋逆,先后被抓,整个燕都都处在风云变换之中。 车昊不误忧虑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该趁乱离开,若是等高光远掌控住了局势,他极有可能出手对付我们。” 我摇了摇头道:“高光远是个聪明人,掌控燕都的局势决不等于掌控住整个燕国的局势,若是失去了我们的帮助,他很快便会被夏侯怒泰的大军碾位齑粉。” 车昊道:“可是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他一旦处于高位,难保想法不会发生变化。” 门外忽然传来高晗的大笑声,我和车昊对望了一眼,拉开房门迎了出去。 高晗来到我的面前屈膝跪下道:“高晗参见太子殿下。”看来高光远已经将我的身份告诉了他。 我微笑道:“燕都硝烟弥漫,怎么高将军能够抽空回家?” 高晗起身道:“启禀太子殿下。宫内局势初定,皇后和众臣已经拥立七王子李国泰登上王位,燕王的头颅已经在卫府中找到。整件事情很明显是右相国卫子越所策划。”他低声道:“太子放心,整座燕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不会出任何的纰漏。” 我点了点头道:“燕康边境的事情怎么说?” 高晗恭敬道:“高晗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七王子已经下令开放边境,请太子的大军协助抵御韩国的军队。” 我微笑道:“焦将军他们应该已经率领八万大军出发了。” 我缓缓出去面具。现在已经没有掩饰身份的必要,燕王新薨,七王子李国泰正是继位,我虽然没有见过李国泰,可是对此人早有所闻,他天生愚鲁,智力宛如一个孩童一般,高光远之所以扶他上位,更是把他当成一个傀儡。 我对着镜子,端端正正的戴好紫金冠,今日我要以大康太子的身份去恭贺李国泰登上皇位。 我曾经亲历秦国宫廷的变乱,那次的事件虽然没有沾染太多的血腥,可是其中的残酷我仍然记忆犹新。 燕国的宫变只是拉开了帷幕,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的屠杀与流血。 沐泽宫内气氛压抑之极,我在高晗和车昊的陪同下步入大殿,高晗低声道:“夏侯怒泰率领大军已经向燕都方向进发。” 我点了点头,车昊道:“焦将军于昨日率军进入燕国境内,如果一切顺利,三日之内可以抵达铁赤诚。” 我抬头望向前方,七王子李国泰端坐在龙椅之上,他身材矮胖,脸上始终挂着傻乎乎的笑容,看来他父亲的死并没有代给他任何的悲伤。 高光远坐在他的左手,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此刻他在朝中的地位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企及。 李国泰身后有一道珠帘,隐约可以看到人影晃动,想来后面还有人在,按照我的推断应该是燕国的皇后,垂帘听政的方式在先朝曾经多次出现,对时局动荡的燕国来说,算得上最好的方式。 我恭敬道:“大康太子龙胤空参见大王!” 李国泰傻乎乎的笑了起来,珠帘后传来一声咳嗽,李国泰这才制住笑道:“起来吧!” 我心中暗骂,这傻笑子简直胡说八道,我何尝给他跪下了。口中却道:“多谢大王!” 高光远让人为我搬来了一个椅子坐下,我这才留意到李幕雨和桓小卓并没有出现在沐泽宫内。 群臣都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整个场面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李国泰连续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鼻子道:“完了没?要是完了我回去逗狗了。” 高光远开口道:“大王请稍待,臣有几件要事向大王启奏。” 李国泰挺了挺肚子,重新坐在龙椅上,右脚除下靴子踏在上面,当着众人竟然扣起脚趾来:“有事情快说!” 高光远道:“据可靠探报,逆贼夏侯怒泰已经率领十万兵士,向燕都进发。” 李国泰眨了眨眼睛道:“夏侯怒泰是哪个?” 高光远叹了一口气道:“此人乃是燕国大将军,先王将抗击韩国的重任交给他,没想到他非但不抵御外敌,反而勾结外敌试图谋反,他想杀害大王和诸位王妃……” 李国泰这次总算听懂了,重重在龙案上拍了一掌:“这……这还……了得,将这个逆贼给我抓上来!” 高光远哭笑不得的说道:“夏侯怒泰率领反军六日后就会到达燕都,单凭我们现在的军队根本无法和他们抗衡。” 李国泰还没傻到底:“你……是说我们打不过他?” 高光远点了点头,李国泰打了一个冷颤道:“那……他……他要杀我该……该怎么办?”他哆哆嗦嗦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这……这什么大王我不做了,他……他要杀我……” 众臣窃窃私语,这李国泰纯粹是个贪生怕死的傻子,他又有什么资格担当燕王之位。 高光远道:“大王不必惊慌,燕国和大康乃是盟国,我们有事情,大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大康太子殿下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帮助我们。” 高光远取出一份和约道:“臣已经拟好和约,大王只需答应这上面的条件,太子殿下必然会出兵保护我们的安全。” 这份和约是我事先跟他一起拟订,上面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燕国割让玉门关、崇府、铁赤诚三座城池,开放燕康边境,由我的军队和燕军共同构筑防线,抵御夏侯怒泰的叛军,事实上等于将燕北的门户向我敞开。 李国泰傻乎乎望着我道:“你当真可以保护我?” 我点了点头道:“大王放心,胤空将竭尽全力,帮助燕国平息叛乱。” 李国泰呵呵笑出声来,他伸手结果高光远手中的那份和约,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盖上了玉玺。 “且慢!”群臣之中终于有一个人再也忍不住,占了起来,他乃是燕国御史柳学忠。 高光远的脸色顿时变得阴郁无比,冷冷道:“柳大人有什么话说?” 柳学忠大步走上前来,怒喝道:“既然是两国签约,为何不拿出来示与众臣?” 高光远冷笑道:“大王已经盖下玉玺,和约已然作数,稍后便会给你们传阅,柳大人的性子是不是太急了一些?” 柳学忠大声道:“既然如此,还情高大人现在便将和约宣读一遍!” 高光远使了一个眼色,侍奉在李国泰身边的太监拿起和约,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其实和约的内容众臣早就了解了大概,虽然如此,当他们听到全文的时候,仍旧脸上露出悲愤之色,这份和约无异于将整个燕北的土地拱手相让,每人的目光都投向我,我清晰的感到其中的怨毒,如果不是高光远已然控制住了宫内的局势,这些人会冲上来将我撕碎。 柳学忠呵呵大笑起来道:“果然是一份公平的和约,大王刺完,高相国便急不可待的将燕国的北部拱手相让,果然打得好主意,果然打得好算盘。”他话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高光远微笑道:“夏侯怒泰率领十万叛军不日就会兵临城下,太子殿下考虑我们两国的盟约关系,才出兵相助,柳大人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柳学忠道:“我只明白,你高光远早就打定了卖国的主意,逆贼!燕国的天下就要断送在你这个逆贼的手中!” 高光远发出一声冷哼:“给我将这个逆贼拿下!” 柳学忠试图向高光远冲去,高晗斜刺里揽住他的去路,一剑刺入了他的胸膛,整个宫廷之内变得鸦雀无声,忠臣的目光之中浮现出一丝悲凉,柳学忠的身体缓缓的向后倒下。 沉寂之中传来李国泰的一声惊呼:“杀……杀人了!” 高光远恭敬道:“大王,柳学忠勾结夏侯怒泰试图行刺大王,其罪当诛!”李国泰捂着眼睛道:“该杀……该杀……” 两名侍卫上前拖起柳学忠的尸首向外走去,沐泽宫内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高光远大声道:“柳学忠试图刺杀大王,罪不容赦,将他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李国泰过了许久方才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哆哆嗦嗦道:“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高光远微笑道:“大王请稍待,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昨日先王被刺。真相现在已经查明,整件事的背后主使是右丞相卫子越,还请大王亲自来处置这件事。” 李国泰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的心境,挥了挥手道:“他……杀害我的父王,自然要让他偿命,将他一家全部杀死就是……” “大王英明!”高光远大声道。殿内群臣齐声附和。柳学忠一死,众臣早已被吓破了胆子,现在看到卫子越的结局,没有人会愚蠢到再和高光远抗争,唯有附和方能自保。 高光远的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大王看来已经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李国泰如释重任的从龙椅上怕了下来,竟然忘记了还有一只靴子没穿,光着脚板向后宫走去。 我心中暗笑,和高光远交递了一个得意的眼神,高光远来到我的身边,恭恭敬敬的将那份和约递到我的手中。低声道:“大事已定。太子殿下这两日便可以返回大康了。” 我微笑道:“这两日焦将军的援军就会抵达铁赤诚,我打算在燕都多等两日。” 高光远道:“我和太子殿下又有把酒言欢的机会了!” 我们相视而笑。 我和车昊走出沐泽宫。宫内到处都是御林军的影子,高光远完全控制了这里的局势,此人比我想像中更加厉害。 车昊道:“看来高光远对公子并没有谋逆之心。” 我冷笑道:“冷孤萱悄然给他种了一根断情七绝针,若是他有丝毫的异动,我会让他不得善终。”其实掌控高光远的关键还在于我手中的大军。失去了我,他马上就会沦为夏侯怒泰的阶下囚徒。 这时候一名宫女迎面向我们走来,恭敬道:“来得可是大康太子殿下?” 我点了点头道:“是我!” 那宫女跪拜道:“太子殿下,我是凤媚皇后的宫女祺儿,皇后让我约太子到福临宫相见。” 我微微一怔,我和凤媚皇后并不相熟,她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祺儿道:“太子殿下一定要来,此事想当重要。” 我心中暗道:“燕王刚死,虽然卫子越已经被认定为真凶,可是很多人仍然认为燕王的死跟我有关,若是凤媚皇后也这么认为,她极有可能设下圈套害我,我如果前往后宫会她,岂不是危险重重。” 想到这里,我马上拿定了主意,向祺儿道:“祺儿,今日我还有要事去做,如果凤媚皇后真的想见我,晚上我会在月落楼等她。” 祺儿面露焦急之色:“太子殿下,此事不能耽搁,求你这就随我去见皇后!” 我微笑道:“祺儿,你按照我的话去回禀皇后,晚上我一定准时恭候。” 祺儿看到我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车昊凝望祺儿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道:“太子真的打算见她?” 我点了点头道:“凤媚并不认识我,她主动约见我,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帮燕王报仇,二是为了高光远的事情。” 来到月满楼之前,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以防凤媚皇后对我不利,让我意外的是,凤媚皇后晚上到来之时只带了宫女祺儿,并没有其他人随行。 凤媚皇后今年三十岁,两年前李兆基的元配病死后,她被册封为后,为李兆基生下一双子女,儿子是八皇子李国隆,今年十四岁,女儿是九宫主李雅妮,今年十二岁。 凤媚绝对数于那种轻易能够挑起男性原始冲动的女人,举手抬足,流露出性感妖娆的味道,妖娆之中含有高贵的气质这种高贵的气质更增加了她的性感所在,让一个高贵妖娆的女人在身下婉转承欢,是多数男人的梦想。 凤媚婷婷袅袅走入房内,美眸在我的面庞上转了转,而后又落在车昊的身上,娇声道:“看来太子殿下的戒备心很重!” 我淡然一笑,挥了挥手,车昊转身退了出去。凤媚这句话没有说错,月满楼中还埋伏着我的二百名手下。 祺儿也离开了房间,将房门带上。 高某以一个极其优美的姿势将披肩除下,她的领口开得很大,曲线优美的雪白香肩暴露在外,真可谓是肉光四射,我的心跳不禁加快了许多,她如此前来不是专程来勾引我的吧? 房门的第一句话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高光远不是好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大王是他派人刺杀。” 我微笑道:“皇后,我此次前来只是代表大康而来,燕国的内政我并不想过问。” 凤媚姣姣的望了我一眼道:“太子殿下,我之所以愿意坐下来跟你谈,主要是因为觉得太子是个非凡的人物,若是仍旧遮遮掩掩,毫不坦诚,凤媚也没有继续和你说下去的必要。” 我笑了起来,我的只觉已经告诉了我,凤媚决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凤媚道:“所有人都能够看出,高光远如果不是依靠你的力量,绝对不敢发动这场宫廷变乱,夏侯怒泰的十万大军不日就可抵达燕都,单考燕都现在的兵力,恐怕一日之间燕都就会被他攻破。” 我微笑道:“夏侯怒泰攻到燕都恐怕最快也要是六天以后的事情了。” 凤媚道:“太子的大军六日之内肯定是可以抵达燕都,协助我们构筑起一道防线。” 我很少遇到头脑如此清晰的女人,燕王李兆基拥有这样的一个贤内助,又岂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凤媚似乎看出了我的迷惑,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大王从来都不听我的话,他有今日的下场,绝非偶然。” 我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或许这件事皇后应该去找高相国。” 凤媚凄然一笑:“高光远只是一个毫无信誉的畜生,他先前曾经答应我,只要力捧李国泰那个傻子登上王位,便留下我儿女的性命,可是现在他竟然将国隆囚禁了起来,以此威胁我,将我淫辱!” 我心中剧震,凤媚扬起粉颈,却见她雪白的颈上有几道青色的淤痕,显然是被人施暴所致。没想到高光远竟然如此卑鄙,竟然用这种手段对待一个女人。 凤媚道:“我了解高光远的为人,他决不会放过国隆,知不知道她在强奸我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我摇了摇头。 凤媚美眸之中流露出无比的仇恨,一字一句道:“他说……李兆基霸占了他的爱人,杀害了他的女人,他要从李兆基身边所有的女人身上讨回公道……” 我心中一阵骇然,高光远始终记挂着李兆基杀死莫贵妃的事情,他要加倍的报复。 凤媚道:“天下间只有太子殿下能够阻止他,高光远真正顾及的也只有太子一人而已。”她美目含泪道:“凤媚一人受辱尚可忍受,我不可以让我的女儿被这个畜生玷污……” 她猛然跪倒在地上道:“太子殿下……” 我慌忙扶起她的手臂:“你快起来!” 凤媚道:“只要太子殿下答应我,保住我的一双儿女,凤媚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她的美目之中流露出勾人魂魄的神情,我自然明白她这句话其中包含的意思。 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我向来是不屑去做的。 我点了点头道:“你暂且起来,我答应你。” 凤媚拭去眼泪,在我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或许是想起受到的凌辱,她不禁悲不自胜,扑入我的怀中低声啜泣起来,她丰腴的肉体不住在我怀中颤动,的确是对我意志的一种考验,我拍着她的肩头,轻声劝慰,过了许久凤媚的情绪方才稳定下来,重新在坐椅上坐下,含羞道:“凤媚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取笑。” 我微笑道:“任何人的情绪都有低落的时候,皇后又何必太过介怀。” 凤媚将我面前的茶盏倒满,柔声道:“燕国的内部早已变得四分五裂,各位大臣都心怀异志,今日的结局早已是注定的事情。” 我凝视面前的凤媚,她对大局的认识的确清晰非凡,我低声道:“既然皇后早已看透大局,为何不向燕王进谏呢?” 凤媚淡然一笑:“大王并非是一个能够成就大事的人,许武臣早就劝谏过他多次,可是他为人优柔寡断,根本听不得忠良之言。从夏侯怒泰率军攻打韩国之时,整个燕国已经注定崩溃,各位众臣各有各的打算,夏侯怒泰节节败退,十万大军竟然无法和汉国的三王军队抗衡,谁人不知他早就和韩国偷偷勾结,只有大王还盲目相信于他。” 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凤媚道:“许大人忠心为国,却因为难民之事被贬,现在被羁押在天牢之中,只怕高光远断然不会放过他了。” 我感叹道:“许武臣的确是一个人才,只可惜跟错了主人。” 凤媚道:“我没有想到的是,高光远居然悄悄投靠了太子殿下,他为人虽然卑鄙,可是眼光却比许武臣等人强了许多。”这句话等于婉转的夸赞了我。 我微笑道:“皇后恨不恨我?” 凤媚摇了摇头道:“我为何要恨你?既然是燕国亡国是注定的事情,无论是被韩国所灭,还是被康国所灭,又有什么区别?凤媚别无所求,只要能够保得儿女平安,天下被谁夺取又和我们孤儿寡母有什么相干?” 她抿了一口茶水道:“有件事我需要提醒太子,高光远一味的屠杀,只会让燕国的旧臣更加憎恨你们,就算是表面上屈从,内心也会伺机反抗。康国大军进入燕国之后,恐怕会面临众多潜在的危机。” 我郑重道:“皇后请指教!” 凤媚道:“请问太子殿下进驻康国的军队有多少?” “八万精兵!” 凤媚又道:“太子殿下可知道燕国有多少人口?” 我微微一怔。 凤媚道:“单单是燕都便有二十万人口,整个燕国的人口更在三百万之上,燕国虽弱,可是一旦你们的孽杀激起了百姓的反感,八万对三百万是怎样的概念,太子应该清楚吧?” 我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凤媚道:“凤媚有一个建议,不知太子能否接纳?” 我恭敬道:“皇后请说!” 凤媚道:“太子素有仁德之名,这次为何不将你的仁德展示给燕国的百姓。对百姓来说安居乐业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三百年前,燕康本事一家,两国百姓本就是同根同祖,若是太子能够以德服人,又有谁会想着反叛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怀柔】 其实我早已有了打算,高光远现在的屠杀,虽然有手段太过残忍之嫌,可是在眼前的情况下也是很有必要,趁机可以除去异己,为我以后进一步控制燕国的土地扫平了道路。凤媚之所以劝我以德服人,也有她自己的打算。高光远的一味屠杀必然会激起众臣的仇视,顺应民意的最好办法,就是杀掉高光远,或许凤媚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想借着我的手除去高光远,以泻内心的私愤。 我微笑道:“胤空也有一个请求,不知道皇后能否答应?” 凤媚妩媚的一笑:“凤媚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看她的妩媚模样,八成是将我想象成和高光远一样了,我不禁暗自苦笑,低声道:“胤空有意和皇后结为姐弟,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凤媚微微一怔,她万万没有想到我能够提出这样的要求,美眸之中充满了感激的神情。 我和她结为姐弟之后,高光远看在我的面上,肯定不敢动她。 凤媚颤声道:“多谢太子好意,凤媚只怕高攀不起。” 我笑道:“皇后的意思是拒绝我了?” 凤媚慌忙摇了摇头道:“我……欢喜得很呢……”她媚眼如丝,娇需喘喘道:“以后你便是我的弟弟了……” 这女人善于媚惑别人,难怪高光远会对她下手。 我和凤媚分手以后,直接回到卢氏行馆,自从宫变发生以后,我便从高光远的府邸重新搬回了这里。 让我惊喜的是狼刺和阿东率领五百武士从楚州抵达了这里,两人在行馆已经等待我多时了。 看到我走入行馆,两人慌忙跪倒在地,齐声道:“主人!” 我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怎么来得如此迅速?” 狼刺道:“收到主人的消息之后,完颜王妃便让我们马上出发,顺便将大康的消息带给主人。” 我笑道:“刚才在月满楼只顾着说话,我还饿着肚子哩!”转身向车昊道:“快叫厨房准备饭菜,我和兄弟们好好的畅饮一番。” 阿东微笑道:“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主人到来便开席。” 我微感错愕,狼刺道:“主人今晚定然要和我们喝一个痛快!” 走入暗香阁,却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显然是事先准备。我赞道:“苏厨子的手艺好像又提高了不少。” 打笑道:“主人猜错了,这桌酒菜,可不是苏厨子做的。” 我有些迷惑的皱了皱眉头,此时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转身望去,却见阿依古丽身穿蓝色绣花汉族长裙。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身后苏厨子双手端着托盘,里面是一只刚刚烤好的黄羊。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阿依古丽如此打扮,没想到她穿着汉族服饰,却别有一番风情。 阿依古丽在我的目光下不由得羞红了面颊,被我刚刚改造成为小女人的她,平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妩媚。 我微笑道:“原来这一桌佳肴都是阿依古丽做的!” 阿依古丽嫣然一笑道:“我也是学会不久,希望能够合乎你们的口味。” 在众人面前,我毫不掩饰和阿依古丽之间的感情,牵起她的柔荑。让她在我的身边坐下。 阿依古丽虽然害羞,可是心中定然是甜蜜到了极点,经历这场风波之后,我们之间的感情越发醇厚。 酒过三巡,狼刺道:“主人,我们的大军很快就能够抵达铁赤诚,没想到这次燕国的北部竟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 我缓缓放下酒杯道:“大家不要太乐观,夏侯怒泰的十万大军不日即将兵临城下,能否控制住燕国北部的土地,关键还要看这场战役的结果。” 车昊点了点头道:“早就听闻夏侯怒泰乃是燕国最厉害的将领,这次恐怕要有一场恶战。” 阿东不屑道:“他根韩国作战都是节节败退。想来也不过是一个平庸之辈,又能有什么作为?再说现在他背负叛军之名,所为的十万大军,等到了燕都,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有什么可怕的?” 我神情凝重道:“夏侯怒泰战功显赫,绝非是浪得虚名,他之所以在韩军面前节节败退,那是因为他们事先勾结,夏侯怒泰只不过是做戏罢了,现在我们控制了燕都,对他来说唯有竭力一站,方能重新控制住局面,他一定会倾尽全力。” 狼刺笑道:“我看好焦将军,这次定然可以将夏侯怒泰打得溃不成军。” 我微笑道:“交战是以后的事情,我现在最为关心的还是燕都的局势,希望大军到来之前,不要出什么变故。” 我端起酒杯招呼他们和我共同饮了一杯,又道:“李幕雨和段晶自从宫变以后便失去了踪影,那驿馆也是人去楼空,找不到任何的知情人,这两日你们帮我四处打探一下他们的下落。” 众人同时点了点头。 车昊道:“对了,冷孤萱自从宫变之后,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阿依古丽轻声道:“她应该和幽幽姐姐在一处。” 我望向阿依古丽,目光中充满了讯问。 阿依古丽道:“幽幽姐姐护送我返回之后,便和她的师傅离开了,听说有件事要办。” 我笑道:“冷孤萱早晚都会回来找我,缪氏宝藏对她的吸引力比任何事情都要大得多。” 车昊道:“公子为何不趁着夏侯怒泰的大军没有抵达燕都以前先行离开呢?” 我微笑道:“在这一点上我和狼刺的看法相同,我相信焦大哥击败夏侯怒泰没有任何问题。留在燕都都是为了亲眼目睹这场好戏的过程。” 我想起凤媚皇后今日交代我的事情,向车昊道:“我和凤媚皇后已经结为姐弟,明日你将这件事情通报给高光远,让他来行馆见我,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车昊点了点头。 我们一直喝道天亮方才各自散去,我毕竟怀有心事,不敢贪杯,阿依古丽送我回到卧房,为我端来醒酒汤,想要告辞离去,却被我抓住她的柔荑道:“留下来陪我!” 阿依古丽俏脸绯红道:“可是……别人都知道……” 我笑道:“知道有怎的,我就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早已成为我的女人了!” 阿依古丽红着脸儿扑入我的怀中,掩住我的嘴巴道:“你还没有娶我。便……这样对我,让我以后有何面目见人。” 我大笑道:“当初可是你勾引我在先,现在后悔恐怕太晚了!” 我反身将阿依古丽压在床上,捉住她的樱唇深吻起来。阿依古丽初尝云雨的滋味,哪里能够经受得住我的连番挑逗,不多时便娇躯颤抖,娇嘘喘喘,四肢紧紧缠绕住我的身躯,显然已经情动。 我今日在月满楼便背凤媚的诱人丰姿所迷,内心情欲早已蓬勃愈发,现在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面对比凤媚更为娇美的阿依古丽,我全力享受着她至美的娇躯。我狂暴的动作让初经人事的阿依古丽有些承受不住,鼻息间发出有些痛苦的轻吟。 或许是三分的酒意麻醉了我的神经,我忽略了阿依古丽此刻的感受,反而变得更加的粗暴,阿依古丽的美眸之中变得泪光盈盈。我这才觉察到她的痛苦,有些歉疚的拭去她的眼泪,温柔道:“是不是很痛?”阿依古丽点了点头却抱紧了我,附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我说不出感觉,不过……真的好喜欢。”这句话比任何的催情药都有效用,我的热情被她的这句话儿提升到了最高点,阿依古丽的秀腿被我压到了腹部,晶莹的双脚勾住我的双肩。娇羞火热的回应着我的动作。 阿依古丽不由自主的呻吟娇啼,听见自己一声声淫媚入骨的呻吟声,她不由得娇羞无限,丽魇晕红,她的娇艳模样将我的情欲刺激得越来越发的高涨。 阿依古丽哀婉哀怨的呻吟声随着我的动作时断时续,月光因为羞涩也变得朦胧起来。 整晚的狂热缠绵,让初经人事的阿依古丽第二天便尝到了苦楚,翌日清晨,原本打算悄悄溜回自己香闺的的她,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了。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俏脸。 “都怪你,我回头怎么见人?”阿依古丽红着脸说。 我呵呵笑道:“你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休息,没有人会多管闲事的,回头我让婢女过来伺候你。” 阿依古丽依依不舍道:“你去哪里?” “我今天约了高光远,他应该就快来了。”我穿上外袍站起身来。 阿依古丽轻声道:“这里毕竟是燕国,你凡是都要小心一些。”- 我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为了你,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否则怎么能尽情享受我的小宝贝呢?”我的手探进被窝,在她的胸前轻轻捏了一记。 阿依古丽羞得缩到里面,用被子蒙住了螓首。 我这才微笑着走出门去。 来到院落之中,狼刺和阿东迎了上来:“主人!” 我笑道:“你们起得很早啊,我还以为昨晚喝了这么多,你们一个个都爬不起来呢。” 狼刺道:“我和阿东一早起来便去了李幕雨所住的驿馆,可巧碰到了管理驿站的官员,听说李幕雨早就走了,段晶并没有和他同行,听说昨日上午还在驿馆出现过。” 我微微一怔,照这么说,桓小卓极有可能还留在燕都,可是她为何不来找我?燕都时局动荡不安,她现在究竟在何处藏身呢?” 这是车昊陪着高光远走了过来,我停下和狼刺的对话,微笑着迎了上去:“高相国来得好早!” 高光远笑道:“太子殿下蒙召,光远岂敢不来!” 我们同时哈哈大笑。 我让下人在凉亭中泡了一壶绿茶,和高光远相对坐下。 高光远道:“听说太子已经和凤媚皇后结为异姓姐弟?” 我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高光远皱了皱眉头道:“太子殿下,有件事光远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我微笑道:“高相国,我们之间早已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难道你心中还有什么顾及不成?” 高光远道:“凤媚皇后和太子结为姐弟,肯定是别有用心。” 我笑道:“高相国猜对了,她想让我向你求情,保住她一双儿女的性命。”这件事并没有隐瞒高光远的必要,既便是我不说,他也能够猜得到。 高光远低声道:“太子是否已经答应了?” 我点了点头道:“我的确答应了她。” 高光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太子难道不明白斩草须除根的道理吗?” 我微笑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不过现在便出手杀掉她的一双儿女,未免操之过急,高相国这两日已经接连除掉了四位王子,凤媚的这对儿女尚未成年,你若是将他们也除掉,只怕会让朝中的众位老臣心寒,燕国的百姓恐怕也会因此对我们产生恐惧的心理。” 高光远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依太子之见,我们该如何处理他们呢?” 我笑道:“你虽然将燕国的三座城池送给我,可是短期之内李国泰这个傀儡皇帝还是有存在的必要,凤媚的这对儿女,你无需急于将他们杀掉,等到击退了夏侯怒泰的大军,我便将他们带往大康为质,这样一来,既不要高相国亲手将他们杀掉承担骂名,也不会留有后患,高相国以为如何?” 高光远笑道:“太子殿下的见识终究是光远无法企及,如此一举两得的计策自然甚好。”他心中虽然未必这样想,可是我既然开口提出这件事,他自然不敢反驳,其实凤媚的这对孩子也并非是什么关键人物,高光远之所以想杀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报复燕王李兆基当初杀调莫贵妃的深仇大恨。 我向茶盏里添了些热茶,微笑道:“夏侯怒泰那边的形势怎么样了?” 高光远道:“他开始行军很快,可是最新的探报表明,他行军的速度突然下降了下来。” 我点了点头道:“夏侯怒泰不是傻子,他一定知道我们的军队进入燕境的消息,就算全力行军,也势必落在我们的大军后面。” 高光远道:“所以他稳扎稳打,力求以最佳的阵容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冷笑道:“他放慢行军的速度大概还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趁机稳固对燕国南部的控制,二可能是为了等待其他援军的到达。他手中的十万兵力就算丝毫无损的前提下,想攻破燕都也不是那么容易。” 高光远道:“我抓住了夏侯怒泰的母亲和妻子。” 我笑道:“看来夏侯怒泰仍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我嘱托高光远道:“暂时将他们关押起来,日后一定能够派上用场。” 高光远笑道:“明白!”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高相国,许武臣现在被关押在哪里?” 高光远面露难色,许久方道:“许武臣被关押在天牢之中,此人对燕王李兆基可谓是忠心耿耿,现在每日以绝食抗争,太子想收服他恐怕比登天还难。”他早就看出我对许武臣颇为赞赏,所以才会如此说话。 我微笑道:“高相国可否安排我和他见上一面?” 高光远道:“太子既然开口,光远岂敢不从,不过……” 我知道他心中有所顾忌,若是我当真说动了许武臣,日后极有可能对他不利。我安慰道:“高相国尽管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会确保你将来的利益,拿下燕北的土地,功劳薄上你永远列在第一位。” 高光远恭敬道:“光远并非贪功,平心而论,许武臣无论是胸怀还是能力都远在光远之上。光远这一生之中能够为太子殿下所做的只有这件事,而许武臣却是安邦定国之才。” 我凝视高光远,此人虽然阴险奸诈,可是在识人方面眼光的确独到。 高光远道:“有道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光远当初投靠太子之时,心中便早已有了这种准备。” 我笑道:“高相国多虑了,胤空可以对天起誓,决没有杀害你的想法。” 高光远淡然笑道:“古往今来,历朝历代,那一朝都有忠臣,可是那一朝也不缺少奸臣,更不缺少的是那帮平庸无能之辈!”高光远停顿一下又道:“我想太子殿下,在你的心目之中,何者为忠,何者为奸?” 我默然无语,忠奸的概念的确很难回答。 高光远道:“许武臣对燕王来说是一个大大的忠臣,他可以为燕国的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即便是他因为愚忠死去,也会落得名垂青史。我对燕王来说是一个大大的奸臣,是我一手将太子引入燕都,设计策划了这场宫变,表面上看忠奸分明,勿庸置疑。 可是三百年前,天下本来就是一家,何谓燕,何谓康?我贸然猜测太子的抱负。太子心中必然是想将者分裂的天下重新合为一体,若然有一天处于分裂的江山统一,回首再看现在的一切,许武臣忠心维护燕国的同时,让天下处于分裂之中,所以此为愚忠。我于燕国虽然无功,可是对于太子的未来的江山却是大大的有功,我是忠是奸呢?” 我微笑道:“忠有愚忠,奸有大奸,高相国在大是大非上的认识要比许武臣清醒得多。” 高光远道:“光远只求太子一件事,等到击败夏侯怒泰的军队,稳固燕北之后,太子准许我带着家人一起隐身世外。” 我笑了起来:“高相国难道不想继续做你的奸臣了吗?” 高光远微微一怔。 我站起身来:“既然历朝历代都不缺少奸臣,我的身边又岂能少的了呢?比起那帮庸碌无为的臣子,我还是更加欣赏高光远这样的奸臣。” 高光远激动道:“太子殿下!” 我微笑道:“要事身边终日围着一帮愚忠的臣子,岂不是生活缺少了许多乐趣?忠奸之间,宛如鱼水一般,我相信高相国在以后会给我更大的帮助。” 高光远忽然屈膝跪倒在我的面前,泣不成声道:“天下人皆不了解光远,只有太子是光远的知己,光远今生宁负天下人,决不负太子对我的知遇之恩。” 我伸手扶起他,低声道:“高相国,你日后所承担的一切恐怕不轻啊。” 高光远道:“有太子今日的这番话,光远日后死而无憾!” 我在高光远的陪同下前去探望了许武臣,正如高光远所说,许武臣早已绝食多日,他身穿灰色长袍,形容枯槁,静静坐在牢中,双目呆呆,凝望着前方的油灯。 狱卒打开牢门,我屈身走了进去。 许武臣的目光仍然没有向我看上一眼,冷冷道:“龙胤空果然非同寻常,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燕北的土地,这种本事当事之中还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我微笑着在他的面前坐下:“许大人好像在取笑我?” 许武臣冷笑道:“不敢,许某一生很少佩服过别人,你恰恰是其中的一位,窃人钱财为贼,窃人国土者为王,许某只不过是一个囚徒,又怎敢取消一个窃国的王者?”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狱卒端上酒菜。 我亲自为许武臣斟满了酒杯,微笑道:“今天你不要把我当成王者,我也不会把你当成囚徒,我们心平气和的喝上两杯如何?” 许武臣仍然无动于衷:“我心中的王者只有大王。” 我笑着端起一杯酒,先行饮尽,缓缓将空杯放下道:“既然你心中的王者只有燕王,那么我们便驳上一驳,若是我说得对,你便喝上一杯,若是我说得不对,我自罚一杯。” 许武臣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还有什么好说的。掌控燕国之后,你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科玉律,谁会说你讲得不对?” 我笑道:“燕王李兆基虽然是你心目中的王者,可是和我相比,他绝没有带给万民安康幸福的本事。” 许武臣默默不语。 我拿起酒杯道:“你先入为主,这次就当我说错了。”我喝了一杯,又道:“如果我不是依靠高光远的帮助,趁着燕韩开战的时机,大军侵入燕境,一定可以将燕国的北部拿下。” 许武臣点了点头,居然拿起了酒杯,将杯中的酒水喝完,他低声道:“我之所以喝这杯酒,是因为你先前接受难民的事情。” 我微笑道:“从这一点上来说,我采用的这种手段得到燕国的土地,避免了许多流血,对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 许武臣冷冷道:“如此卑鄙的手段,又岂能让天下人心服?” “许大人,在你看来如果不是我采用这样的手段,燕国就不会亡国了?” 许武臣叹了口气道:“既便占领燕北的不是你,燕国早晚也会被韩国所吞并。” “许大人总算说了句实话。既然燕国早晚都要亡国,由我来控制这里的局面,和其他国来控制这里又有怎样的区别?为何许大人对我如此冷遇呢?” 许武臣目光望向我道:“龙胤空,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妨对你直说。无论从能力上还是气魄上,八国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君能够及得上你,若是让我选择,我宁愿你占领燕国的土地,好过韩国将燕国占据。” 我双手举杯:‘多谢许大人夸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许武臣道:“当日你让秦人提出结盟,我们便知道你真正的用意是谋取燕国的土地,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燕北的土地被你不费一兵一卒轻易得到,整个燕国也早晚都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我并不恨你,现在心中剩下的只有痛惜,痛惜大王没有珍视手中的江山和百姓,将打好的河山拱手送给了别人。武臣并非是不知道你今日来到这里的目的,有道是忠臣不事二主,武臣决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我点了点头道:“来此之前我和高相国做过一番深谈。” 许武臣面露不屑之色:“奸佞之人,不提也罢。” 我微笑道:“高相国有一点要比许大人强上许多。” 许武臣冷笑道:“轮到卑鄙下流,他自然比我强上千倍万倍。” 我摇了摇头道:“高相国对我说:许武臣无论是胸怀还是能力都远在他之上,然而许大人虽然是忠臣,却只能称得上愚忠也。” 许武臣大声道:“鸡犬牛马尚且知道知恩图报,况且人乎?” 我哈哈大笑,笑声许久方歇,许武臣双目充满迷惘望向我,他显然在等待我解释发笑的原因。 我大声道:“敢问许大人,谁对你有恩?” 许武臣想都不想便回答道:“大王!” 我摇了摇头道:“许武臣,看来无论是我还是高光远都高估了你!” 许武臣盯住我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我一字一句道:“真正对你有恩的并不是燕王李兆基,而是燕国千千万万的百姓!” 许武臣身躯剧震,目光掠过一丝难以描述的神情。 我大声道:“民乃立国之根本,如果没有这些百姓,李兆基做何人的王,你又去做何人的臣,你为臣并非是李兆基的臣子,而是百姓的臣子,他为君一样不是去统治奴役百姓,真正的责任是引领百姓过上安康幸福的生活,只可惜他没有尽到这个责任,也没有这个本领。” 许武臣的手颤抖着握住酒杯,他饮尽杯中酒水,借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我继续道:“当日你自作主张和我协商难民之事,眼中可有燕王的存在?在你心中早已将燕王和百姓做了比较,燕王虽然重要,可是和百姓的疾苦相比,他只能居于次席,既然你一心忠于燕王。为何当初不遵守燕王的旨意?由此可见你由始至终只把自己当成百姓的臣子,而非燕王一人的臣子。” 许武臣又饮了一杯。 我微笑道:“我若是想逼你就范,有很多种方法。你如果一日不帮我,我便杀掉一千百姓,两日不帮我,我便杀掉两千百姓,你家中还有亲人,别人你可以不管,可是你还有一位将你拉扯长大的大嫂,我若是以他来威胁你,你会不会答应帮我?” 许武臣点了点头。 我笑道:“可是我不会这样做,既便是你答应帮我,你也是心不干情不愿,这样的一个许武臣对我又有什么用处?” 我站起身来,负手来到窗前:“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许大人的眼光何许如此狭隘,燕国又如何?康国又如何?三百年前,八国本来就是一个国家,多年来百姓颠沛流离,历经战火,到底什么原因造成?归根结底还是分裂,若是我能够将八国重新统一在一起,让百姓生活在一个共同的环境下,他们的生活想必会安定许多。” 我转过身去,目光炯炯道:“许大人既然可以对燕国的百姓拥有如此的爱心,为何不可以将这种爱心延展到天下人?若是你能够辅佐我成就这番大业,对百姓何尝不是一种福泽?” 许武臣逃避着我的目光,我知道他内心的防线已经开始松动。 我大声道:“忠臣不事二主,因为这句话多少愚忠的臣子枉死,最可笑的是到死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主人是谁!” 我端起一杯酒,恭恭敬敬的敬献到许武臣的面前:“燕国的百姓仍然没有逃离战火的威胁,许大人难道说就甘心这样弃主人于不顾吗?” 许武臣犹豫许久,终于接过了我手中的酒杯,仰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远远的摔了出去,发出一声爽朗的大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正邪】 桓小卓再也没有出现过,正当我为她的安危担心的时候,她托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信应该早就写好了,落款的日期是三日之前,也就是发生宫变的日子,心中并没有提及太多的内容,只是让我保护玄樱的安全。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桓小卓和玄樱看来早就相识,可是之前却为何表现的形同陌路,她们之间究竟藏有怎样的秘密? 五日之后焦镇期率领五万士卒安然抵达燕都,此次共计发兵八万,另外三万人留守铁赤城,控制燕国北疆的局势。 我将众人招集到卢氏行馆,一来为焦镇期一行接风,二来为了商量对付夏候怒泰大军的办法。 高光远和许武臣破天荒的坐在了一起,二人虽然再次同殿为臣,可是许武臣对高光远的鄙视仍旧显而易见,看来他有生之年是不会对高光远有所缓和了。 我首先将他们一一介绍给对方,众人寒暄之后,拥我入席。 我端起酒杯道:“今夜这场酒宴,主要是为了迎接焦将军,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如何对付夏候怒泰的大军。” 我之所以将高光远和许武臣请来,最重要的原因是尽快的让他们融入我的政治集团之中,让他们感受到我对他们的信任。 我微笑着望向搞光远:“高大人这段日子一直关注着夏候怒泰大军的动向,就由你来介绍一下情况吧。” 高光远目光中充满感激,恭敬的道:“启禀太子,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犬子在做,由他来叙述应该更加清晰明了。” 众人的眼光同时望向居于末席的高晗。 高晗起身道:“太子殿下,夏候怒泰共计统领十万燕军征讨韩国,其间并未发生真正的大规模冲突,人员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燕王死后,夏候怒泰便打着替天行道、征讨叛逆、中兴王室的旗号向燕都进军。”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他们的大军第一日向北推进了一百里,这一日逃往的士兵将近五千人。第二日开始夏候怒泰便放慢了进军的节奏,接下来的四日之内他们只向北推进了一百里。这四日内逃走的士兵又有七千人,所以他们现在的实际兵力只有八万八千人左右。” 我微笑道:“夏候怒泰现在距离我们还有两日的路程,等他来到燕都,恐怕手上只有八万人了。” 高晗道:“燕王既薨,这八万士卒,早已人心惶惶,真正愿意替夏候怒泰卖命的只怕连一半都没有。” 狼刺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胜券在握了?” 焦镇期摇了摇头道:“我这段时间搜集了夏候怒泰的一些资料,此人决非浪得虚名,他放慢行军速度乃是刻意而为,我们可以想到的事情,他一定也能想到,那么他拖慢节奏,除了为了控制燕国南部的土地以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等待来自韩国的援军。” 高晗道:“焦将军说的没错,韩国军队开始大规模的在燕韩边境集结,人数在十五万左右。不过他们暂时没有进入燕国境内的征兆,也许仍然在观望之中。” 我皱了皱眉头道:“也就是说,一旦我们和夏候怒泰交战,韩国的后援部队极有可能闪电突围进入燕国,而夏候怒泰的十万大军就只是先头部队而已。” 高晗点了点头道:“太子殿下说得不错,所以我们需要面对的并不仅仅是夏候怒泰的十万人,真正的威胁在韩国的十五万人。从这两天夏候怒泰大军的推进情况来看,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应该是在等待韩国的援军。” 车昊道:“不如我们以闪电战的方式解决掉夏候怒泰的军队。” 焦镇期摇了摇头道:“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守城尚可,若是主动出击,岂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一直没有开口的许武臣道:“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迫使夏候怒泰加快进军的步伐,拉开和韩国军队的距离。” 高晗笑道:“许大人说的道理每个人都明白,可是有什么办法让夏候怒泰这只老狐狸上当呢?”他父子想来和许武臣不睦,是以话中微带嘲讽。 许武臣还未说话,高光远就抢先答道:“我有一个想法,夏候怒泰的母亲和妻子都在我们的手中,我们已经将他手下几名主要将官的家人控制,只要我们以此来要挟他们,不愁他们之间不产生内乱,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将他们的亲人杀死,激怒这帮将领,扰乱他们的心神。” 我心中暗笑,这高光远最善于干的就是这种手段,我早就料到他要提出此事,果不其然他在众人的面前就提了出来,这奸臣的角色,扮得可谓是兢兢业业。不过有他在,省下了我不少功夫,这些卑鄙龌龊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去做。 许武臣不屑笑道:“夏候怒泰对他的结发妻子从来没有过任何爱意,早在燕都之时就动辄打骂,他的母亲也非生母,乃是他父亲的第三房妾侍,你以为夏候怒泰会在乎她们的性命吗?” 高光远神情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我在一旁,他毕竟留给许武臣几分薄面,若是换作过去,他早就跟许武臣大吵了起来。 高晗的涵养远不如其父,他大声道:“许大人想必有什么过人的想法,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高光远斥道:“混账东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我笑道:“高大人何必对他如此严厉,我也想听听许大人的想法呢。”其实许武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已经猜出他大概有了破敌之法。 许武臣道:“夏候怒泰生平有一位挚爱……”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故意向高光远看了一眼。 高光远脱口道:“你说的是谷纤纤!” 许武臣不置可否道:“谷纤纤在夏候怒泰心中的位置要比他的妻子和母亲重要的多,不过夏候怒泰表面粗犷,暗地里做事却是精细之至。” 高光远道:“那谷纤纤只不过是一个歌妓,夏候怒泰最多将她当成一个玩物而已,怎会珍视她?” 许武臣微笑道:“高大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耐性,我还未将话讲完呢。” 高光远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许武臣道:“三年前夏候怒泰终日留连仙雨楼,所谓的便是谷纤纤了。” 我点了点头,一名将军迷恋歌妓这并不是什么希奇的事情,单凭这件事我也无法确定谷纤纤在夏候怒泰心目之中最为重要。 许武臣道:“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知道夏候怒泰对谷纤纤的感情无人可以取代。”他望向高光远道:“大人可记得三年前大王寿辰时发生的事情?” 高光远点了点头道:“我自然记得,当日我为了给大王祝寿,专门从仙雨楼请来二十名歌妓献舞,不曾想二王子竟然看上了谷纤纤,出言调戏,夏候怒泰当场便和二王子反目,不惜刀剑相向。” 许无臣笑道:“高大人记得果然清楚,可是那次寿筵以后,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二王子带人去仙雨楼闹事,试图将谷纤纤抢入府中。” 高光远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皱了皱眉头,沉默了。 许武臣道:“夏候怒泰及时赶到仙雨楼,双方激烈冲突起来,我当时正担任燕都的府尹,这件事正好是我处理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许武臣的身上,每个人都感觉到这两个人的关系必不寻常。 许武臣道:“夏候怒泰对谷纤纤的关爱溢于言表,而谷纤纤对夏候怒泰却是冷若冰霜,我多方查探,直到最后才知道夏候怒泰并非贪图谷纤纤的美色……” 他停顿了一下才道:“他们根本就是父女,谷纤纤是夏候怒泰和一位妓女所生的女儿!” 我都被这匪夷所思的故事所吸引,低声道:“可是夏候怒泰为何要让自己的女儿沦落风尘呢?” 许武臣微笑道:“夏候怒泰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女儿的下落,他曾经有过两个儿子,可是先后死于战场之上,现在他只有这么一位亲生骨肉,你们说,谷纤纤在他的心中究竟要占怎样的地位?” 我和高光远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流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许武臣这一招的确精妙,可是也有卑鄙之嫌,看来奸臣和忠臣本来就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 高光远道:“许大人的意思是用谷纤纤来威胁夏候怒泰?” 许武臣摇了摇头道:“即便是威胁了夏候怒泰,又能如何,你杀掉谷纤纤,夏候怒泰悲愤之下率军加速挺进,哀兵未必能胜,可是两方交战我们的损失一定很大。” 高光远迷惑道:“难道许大人还想让谷纤纤来劝服夏候怒泰归顺不成?” 许武臣道:“谷纤纤虽然在夏侯怒泰心中的地位重要,可是单凭她还不足以使夏侯怒泰投降。” 焦镇期道:“许大人的意思是还要在大军的内部做些文章。” 许武臣点了点头道:“这些士卒早已在燕韩之战的连场败退中磨去了锐气,攻打燕都并非是所有人的愿望,更何况正如某些人所说,多数将领的家人都在燕都,他们不能不有所顾忌,这就为我们从内部分化夏侯怒泰的军队奠定了基础。” 高晗脸上流露出不屑之色,大概是以为许武臣不过如此,只不过是在其父建议的基础上加以发扬罢了。 许武臣道:“韩国至今仍然没有派出援军,从另一方面表明,他们仍然处在观望的状态。韩王莫安迁生性多疑,我们可以从此下手,让人在他的面前进言,诋毁夏侯怒泰和我们暗中达成同盟,这次是想引诱韩军深入,趁机将之一网打尽。” 高光远提出异议道:“夏侯怒泰和韩王之间早有勾结,他们的关系岂会轻易受我们挑唆?” 许武臣道:“这句话由我们来说,韩王自然不会相信,可是若是由他的宠臣管同御说出,他定然会深信不疑。” 高光远双目一亮,低声道:“管同御此人生性贪财,只要多使些银子,他任何事都会去做。” 许武臣道:“高大人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高光远道:“工部侍郎赵子岳是管同御的同窗好友,若是由他去游说,这件事可以水到渠成。” 许武臣道:“管同御那边我们暂且可以认定已经成竹在胸,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谷纤纤。”他停顿了一下道:“如果能说服谷纤纤倒向我们的阵营,我们再将她和夏侯怒泰的关系透露给韩王,这件事就算大功告成。以韩王多疑地性格,一定以为夏侯怒泰意图引诱他们,韩军若是按兵不动,夏侯怒泰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到时候即便是他不投靠我们。手下那帮将领和士卒也会四散逃去。” 我暗暗称妙,许武臣的攻心之术的确厉害,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许武臣最终为我所用。若是他处在我的敌对阵营,对我来说将是一个巨大地麻烦。 我微笑道:“谷纤纤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子?” 高光远道:“为人清高孤傲,虽然人在风尘之中,难得出污泥而不染,算得上一位奇女子。” 我笑道:“能得到高大人如此推崇的女子想必不凡。我倒要亲眼见识一番。” 寻花问柳本来就是我的强项。加上许武臣和高光远对谷纤纤的那番推崇,早已激起了我地好奇之心,这次刚巧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前往仙雨楼。 高光远亲自为我引路。现在燕都人的心中高光远的地位俨然已经超过了新任燕王,仙雨楼的老板柳燕娘亲自迎接到大门之外。 柳燕娘身材臃肿,体态肥胖,据说当年曾经是燕国地一代名妓,可是现在从她堆满厚厚脂粉地脸上丝毫找不到任何的风致。让我不由得感叹岁月无情。 或许是燕王李兆基刚刚遇刺不久,仙雨楼的生意异常地清淡,除了我和高光远两人再也没有其他光顾的客人。 柳燕娘娇滴滴道:“燕娘不知高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高光远点了点头道:“这位是我的好友焦公子,今日专程来拜会谷纤纤。” 柳燕娘听到谷纤纤的名字,面色突然一变,低声道:“燕娘恐怕要让两位失望了,纤纤姑娘从半年前便已经成为自由之身,再说她近日得了风寒……” 高光远冷笑道:“柳老板难道不给我高某这个薄面?” 柳燕娘吓得魂不附体道:“高大人请息怒,燕娘只是照实说话,并没有推脱的意思。” 我微笑道:“柳老板,你放心,我这次前来专程为了拜访纤纤姑娘,你只需为我们转达便是,若是她不愿意见我,我也不会勉强你。” 柳燕娘仍然显得有些犹豫,我向高光远使了一个眼色,高光远将预先准备好地两千两银票交到燕娘手中,柳燕娘哪里敢收,推脱道:“高大人千万不可如此,燕娘以后还要靠高大人多多照顾,您的银子我断然是不能收了,既然这位龙公子如此诚心,我拼着被纤纤姑娘骂上一顿,将你们的意思转达给她便是。” 她让小婢为我们倒茶,转身向后院而去。 那小婢虽然年纪幼小,可是却深谙勾人之道:“做出诸般撩人姿态,引诱于我,想来是在这烟花之所耳濡目染的缘故。 过了片刻,那柳燕娘笑眯眯回到我们的身边,看到她的神情想来事情一定相当的顺利。 柳燕娘道:“纤纤姑娘答应见龙公子了,不过……”她看了看高光远道:“不过她只让龙公子一个人进去。” 高光远笑道:“想不到这谷纤纤的架子还挺大。” 柳燕娘善于察言观色,生恐高光远迁怒于她,低声道:“燕娘马上将仙雨楼的红牌姑娘叫来陪高大人。” 高光远笑着摇了摇道:“你给我泡壶好茶,我便在这里等待公子。” 柳燕娘看了看我,目光中流露出敬畏之色,能让高光远耐心等待的人当然不会是什么平凡人物,像她这种女子善于揣摩客人的身份,想来已经猜出了我的来头。[吾爱文学网] 柳燕娘亲自为我引路,仙雨楼后院布置的极为雅致,园内修竹成行,绿草茵茵,虽然仍旧是早春,可是这里已经是一片春意盎然。 花园的正中有一块奇巧的太湖石。石下有一泓池塘,里面有五彩斑斓的锦鲤在来回游动,绕过太湖石,前方道路的尽头现出小楼地一角,朱檐碧瓦。掩映在绿树丛中,让人赏心悦目之感顿生。 柳燕娘道:“纤纤姑娘虽然已经是自由之身,可是她在这燕都之中并没有亲人,所以暂时住在我这里。” 我点了点头。谈话间已经来到小楼前方,两名身穿黄色短裙的丫鬱笑意盈盈的侍立在门前,她两人容貌清丽,和刚才我在仙雨楼所遇的小婢全然不同,身上找不到任何的风尘味道。 柳燕娘道:“老公子。我只能送到这里了。纤纤姑娘在上面等你哩。”她地脸上露出一个颇为暧昧的笑容,在她的心中定然将我和其他的嫖客等同起来。 我暗暗好笑,这次是为了退去夏侯怒泰地大军。从未有过这样冠冕堂皇的嫖妓理由。 来到三层软阁,一名长身玉立的侍女指了指帷幔之后,我向她笑了笑,那侍女极为害羞,俏脸羞得通红。垂下头去,煞是可爱。 走入帷帽,却见一位少女背身坐在凭栏之处,远眺着花园内的风景,黑色秀发流瀑般流淌在她曲线柔美的双肩之上,粉色长裙,饰以白色裙带,娇躯玲珑地曲线隐约可见,这种朦胧轻柔地色彩让她的整个背影变得异常温柔,雪白的粉颈越发流露出致命地诱惑力。 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微笑,从她所处的位置可以看清花园的全貌,看来她已经观察了我许久。 谷纤纤并没有转身,轻声道:“殿下既然来了,为何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她声音宛如出谷黄莺,悦耳之极,温柔之极,尾间巧妙地一个上场,恰到好处的撩动我的心扉。此女果然非同寻常,第一句话便道破了我的身份。” 我笑道:“纤纤姑娘见过我吗?” 谷纤纤淡然道:“高光远权倾朝野,即便是燕王李国泰他也不会放在眼里,能让高光远亲自陪同前来的人,只有大康的太子龙胤空,这种简单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想到。”她缓缓转过身来,我虽然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仍然被她的气质所震惊了,谷纤纤真正吸引我的是她的气质,俏脸之上揉合着清纯与妩媚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我从未在任何女子的身上看到两者和谐的统一,谷纤纤恰恰是一个例外。 谷纤纤微笑道:“纤纤的脸上难道有什么异常吗?还是我粗鄙的容貌吓坏了太子?” 我呵呵笑道:“胤空早就做好了惊艳的准备,可是仍然没有想到纤纤姑娘的美貌是如此的倾国倾城。”我毫不客气的在谷纤纤的对面坐下,有时候面对美丽的女人也需要勇气,绝大多数人的男人都不具备我这样的心理素质,而这种勇气恰恰是我吸引众多美女的原因之一。 谷纤纤微笑道:“太子很会讨女人开心,难怪别人都说天下的美女都要被太子殿下一网打尽。” 我笑道:“纤纤姑娘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谷纤纤淡然道:“纤纤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太子的这句话我是不是该理解为调戏呢?”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谷纤纤道:“太子有什么目的,尽管直说吧。” 我没有想到谷纤纤是这样聪明的一个女人,和这种女人谈话总是要省却了不少力气。 我并没有直接将来意说明,笑着问道:“既然纤纤姑娘轻易便猜到了我的身份,想必也猜到了我的来意,不如你说出来听听。” 谷纤纤看似无意的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长袖随着动作滑落了下去,露出雪白晶莹的手臂,我内心不禁狂跳了一下,若是能够享受她晶莹的肉体,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谷纤纤轻声道:“纤纤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出身更只是一个歌妓,太子身边美女众多,应该不会是专程为纤纤而来。”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谷纤纤道:“康国的大军已经抵达燕都,燕国虽然新王登基,可是这个国家早已名存实亡。换句话来说,燕都以此的地方实际上已经掌控在太子的手中。” 我笑了起来。 谷纤纤道:“听闻夏侯怒泰率领十万大军从韩国边境返回,厉兵秣马准备攻打燕都,若是纤纤没有猜错,太子便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我点了点头道:“纤纤姑娘说得不错,胤空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谷纤纤目光转冷道:“太子的情报功夫果然出色,不过可惜纤纤没有帮助你的理由。” 我微笑道:“纤纤姑娘怎样才愿意帮助我呢,若是有什么条件,可以对胤空明说。” 谷纤纤叹了口气道:“想必你已经查出夏侯怒泰是我的生父,想利用他对我的感情,说服他归顺。” 我坦诚道:“胤空的确有这样的念头。” 谷纤纤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我最恨人是谁?”她大声道:“这世上我最恨的就是夏侯怒泰,若不是他背信弃义,我母亲就不会郁郁而终,他的死活和我又有何干系?” 她凝视我道:“我是燕国人,是你一手造成了燕国今日的局面,纤纤事实上已经沦为亡国之人,你以为我会帮助你去说服仇人吗?你们之间的战争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也许我心中会变得开心呢?” 我笑了起来:“纤纤姑娘心中好像并不是这样想得。” 谷纤纤秀眉微挑道:“你岂能知道我的心事?” 我笑道:“胤空虽然看不穿纤纤姑娘的心事,可是我知道,纤纤姑娘若是真的抱有这样的念头,根本不会见我,你既然愿意见一位让你亡国的仇人,恐怕不仅仅是出自好奇这么简单,纤纤姑娘或许是在关心夏侯将军,或许是对我龙胤空抱有非同寻常的兴趣。” 谷纤纤笑道:“太子的自信心好像很足,未必每一位女子都会对你倾心。 第一百五十六章【赌约】 我点了点头道:“纤纤姑娘说得不错,胤空来找纤纤姑娘并非是为了夏侯怒泰一人,夏侯怒泰和韩国之间早有默契,若是战事一旦打响,燕国的土地势必陷入战火之中,我若败了尚可退守大康,夏侯怒泰若败了可以投奔韩国。可是这燕国的百姓呢?无论谁胜谁败,燕国的土地,燕国的百姓都不得不承受这场战祸,纤纤姑娘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呢?” 谷纤纤冷冷道:“太子的口才果然了得,若不是你设计侵略燕国,现在燕国的百姓仍旧安居乐业,又岂会有战火之忧?” 我笑道:“纤纤姑娘的这句话有失偏颇,燕国的命运这早已注定,即便是我不打燕国的主意,燕国也早晚会落入其他国家的手中,这世上万物,繁衍生息,兴亡衰盛,都和自身有关,燕国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境地,并不应该怨别人,而是怪燕王本身。” 谷纤纤微微一笑:“照太子的说法,燕国的百姓非但应该仇视你,反而应该感激你才对。”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现在未必有人会感谢我,可是日后燕国的百姓一定会感激我。”我向谷纤纤凑近了一些:“我今日来找纤纤姑娘也是为了燕国的百姓免去一场战火。” 谷纤纤道:“身处高位,总是可以为任何的事情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微笑道:“纤纤姑娘好像对我有所成见。” 谷纤纤摇了摇头道:“我对太子非但没有成见反而有颇多好感。” 我笑道:“如此说来,我求纤纤姑娘的事情应该好办的多。” 谷纤纤道:“想让我答应帮你其实也不算难,太子只需接受我一个挑战。” 我微笑道:“纤纤姑娘尽管说,只要胤空能够办到,一定倾尽全力。” 谷纤纤笑道:“你若是能在三日之内让我死心塌地的爱上你,我便出面说服夏候怒泰归顺你。” 我万万没有想到谷纤纤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情不自禁的微笑道:“这个赌约听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异常艰难,就算纤纤姑娘喜欢上了我,却口是心非,坚决不承认怎么办?胤空岂不是必败无疑。 谷纤纤妩媚的笑道:“纤纤素来敢爱敢恨,心中若是当真喜欢上了,绝不会口是心非,太子殿下退却了吗?” 我微笑道:“这种香艳的挑战,胤空求之不得。”我伸手去和谷纤纤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击了一掌道:“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赌约便开始了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纤纤姑娘决不可拒绝胤空的任何邀约。” 谷纤纤嫣然一笑,更显风糯略肌h嵘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当然要给你足够的机会,否则,你岂会心甘情愿的认输呢??br> 我起身告辞道:“今日胤空还有要事在身,需得先去处理,明日再来拜会。” 谷纤纤微微一怔,我的举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谷纤纤轻声道:“看来太子殿下对于时间的概念并不明确。” 我微笑道:“纤纤姑娘还是提前做好失败的准备吧。” 高光远和我一起离开了仙雨楼,他对我和扦扦之间的谈话颇感好奇,几度追问之下。我才笑着将自己和谷纤纤的赌约向他说明。 高光远不解道:“既然是三天,公子为何不珍视和她共处的机会? 我哈哈大笑。 高光远越发迷惘道:“难道公子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我摇了摇头道:“谷纤纤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她跟我立下这个赌约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高光远笑道:“或许她早就仰慕太子,藉此机会攀附太子也未必可知。” 我微笑道:“高大人对女人的了解并不多。” 高光远献媚道:“臣在这方面哪里及得上太子的万一。”这句话拍得肉麻之极,我皱了皱眉头姑且承受了下来。 我微笑道:“这场赌约我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谷纤纤想来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煞一煞我的威风。 高光远道:“那太子还要答应她?对付这种不识抬举的女人根本无所谓什么情面,若是她敢不从。将她送入军营充当军妓,折磨她两个月,看看她还敢出什么花样。” 我笑道:“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如果她不喜欢你,别说是三天,就算是三年,她仍然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感觉。如果她喜欢你,惊鸿一瞥已经足够。” 高光远沉默了下去,若有所思,看来是想起了他和莫贵妃之间的那段往事。 我拍了拍高光远的肩膀道:“帮我查清谷纤纤的底细,她除了是夏候怒泰的私生女儿以外,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高光远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明日一早,我便会将她的所有资料呈上。” 所有人都为我接受这个荒诞的赌约摇头不已,只有阿依古丽并不这么认为。 我们歇息的时间,阿依古丽依偎在我的怀中,轻声道:“谷纤纤若不是故意整你,便是真正喜欢上了你。” 我轻轻抚摸着她柔滑的香肩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阿依古丽道:“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会拿这件事来打赌,谷纤纤想必是早就对你有所了解,她给你三天时间,也等于给自己三天的时间,想利用这三天的时间好好的了解你。” 我笑道:“了解我什么?” 阿依古丽温柔道:“或许是了解我们的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如外面传言这般威武不凡,或者是借此考验一下。我们的太子殿下值不值得她托付终生。” 我哈哈笑道:“如果真的是这样,谷纤纤倒不失为一个奇女子。” 阿依古丽笑着在我鼻尖点了一下道:“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对谷纤纤动了心思?” 我将她诱人的胴体搂入怀中,附在她耳边道:“心思的确动了这么一点,不过男人有些好胜之心也是在所难免嘛。” 阿依古丽娇笑道:“好胜之心我看没有,好色之心倒是有的。” 我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本太子色胆包天,今晚一定要弄到你苦苦求饶。” 阿依古丽娇羞满面,轻声道:“我还会怕你不成。” 我心中一阵激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全力侵入了阿依古丽的娇躯。 阿依古丽纤长的四肢缠紧了我,娇声道:“正事还未谈完哩。不许动!” 我苦笑道:“什么正事比我们此刻做得事情更为重要?” 阿依古丽俏脸贴在我的颈上,轻声道:“其实你若是将谷纤纤收入房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夏候怒泰就算是不承认,你也是他的女婿,此事若是张扬了出去,以韩国国君多疑的性情。肯定会觉得夏候怒泰在设计害他……你……哎哟……”阿依古丽的话因为激烈的动作突然中断。烛火燃尽终于熄灭,黑暗中她的喘息声越发的急促起来…… 高光远在第二天一早便将谷纤纤的全部资料向我汇报,让我没想到的是,谷纤纤的一位闺中密友,竟然是那位神秘的女尼玄樱。 高光远感叹道:“我认识玄樱这么久,都不知道她和谷纤纤是好朋友。 我笑道:“一个是燕国名妓,一位是看破红尘的女尼,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她们两个又怎会成为朋友?” 高光远道:“我也想知道,不如我找玄樱来问问。” 我摇了摇头道:“从她那里想必问不什出头绪来,对了,高大人怎么会认识玄樱的?” 高光远道:“玄樱的父亲曾经和我相识,可是后来不幸遭到祸事,夫妇相继毙命,玄樱的父母死后,还是我帮助她将他们收殓安葬。因此玄樱对我十分感激,说起来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安葬她父母之后,玄樱便突然失踪了,一直到半年以前她方才在燕都出现,当时我正好得了急病,多方求医无效,她主动上门为我诊治,没想到七年之中竟然学成了一身高妙的医木,很快便将我的病治愈,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位救我的尼姑竟然是昔日我曾经帮过的小姑娘。” 我点了点头道:“知恩图报,这玄樱也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 高光远道:“我了解到她有一手卓绝的茶艺,所以有些时候请她过来帮我烹茶,玄樱对我的请求不拒绝,想来也是为了报答我当年对她的恩德。” 我心中暗道:“这玄樱早就见过我,谷纤纤对我的印象也许是从她哪里得到,如此说来真是大大的有趣,难道表面冷若冰霜的玄樱对我也起了凡心不成?” 高光远道:“我还打听到一件事……”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这件事有些难于出口。 我笑道:“高大人不顾虑,有任何事情只管说来便是。” 高光远道:“谷纤纤和太子立下三日之约的事情现在已经传遍燕都的大街小巷,看来谷纤纤分明想借此机会羞辱殿下。” 我笑了起来,谷纤纤这样做反而更加激起了我的好胜之心,她既然将这件事弄得满城风雨,我便要让她输的心服口服。 高光远自然不清楚我想得什么,低声道:“太子还打算挑战谷纤纤的赌约吗?” 我微笑道:“为什么不呢?三日的确太长,明日夜晚,我就会夜宿谷纤纤的香闺。” 高光远睁大了眼睛,看得出他也不相信我能够战胜谷纤纤,表面上却奉承道:“只要太子想做的事情,自然可以做到。”他八成以为我会对纤纤来个霸王硬上弓。[吾爱文学网] 是日我仍然没有前往仙雨楼和谷纤纤相会,在所有人的眼中我已经放弃了这场挑战,现在只剩下了一日,就算我拥有如何超人的魅力,也很难让存心刁难我的谷纤纤死心塌地的爱上我。 我早已做好了准备,正如阿依古丽所说,谷纤纤应该早就对我心动,她若是存心为了戏弄我,不会搞得满城风雨,街知巷闻,以她的头脑更不会用自己的牲命作为赌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已经喜欢上了我,或许在众人的面前挫败我的锐气,不过最终一定向我表露自已的心迹。 清晨我独自一人来到仙雨楼,柳燕娘和仙雨楼的众位姑娘早已等得望眼欲穿,她们的立场自然站在谷纤纤一边,能让我在谷纤纤的面前认输,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件容光的大事。 我将坐骑交给门前的马僮,柳燕娘忙不迭的迎了来,娇笑道:“太子殿下,纤纤姑娘已经等了你两日哩!” 我淡然一笑:“老板娘,在你眼中太子和寻常的百姓有什么区别吗?” 柳燕娘微微一愣。 我笑着将一张银票塞给她道:“记住,给你钱的客人才是最尊贵的,不要管他的地位如何,财产如何,只有舍得在这里花钱的的人才是你最好的主顾。” 柳燕娘笑得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太子说得对,太子说得对!” 我微笑道:“看在银票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将纤纤姑娘这两日的情形告诉我?” 柳燕娘道:“自从太子走后,纤纤姑娘每日都在凭栏处张望,等待太子的到来。”她压低声音向我道:“纤纤姑娘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过,我看得出来,纤纤姑娘是喜欢上你了。” 我呵呵笑道:“谢谢燕娘,今晚我会再封给你一个红包。” 柳燕娘双日发亮,她轻声道:“对了,纤纤姑娘正在招呼一位客人,她的好友玄樱师傅。”看来银子的作用的确很大,一张银票已经让柳燕娘的立场悄然转移到了我的一边。 我缓步向谷纤纤的小楼走去。门前的美婢也应该知道了我和她主人的赌约,笑得越发灿烂,似乎料定我终将失败,仰望小楼,却见谷纤纤和玄樱并肩站在凭栏之处,甜甜向我微笑着。 谷纤纤柔声道:“我还以为太子殿下临阵脱逃,不敢前来呢。” 我笑道:“若是胤空当真临阵脱逃,纤纤姑娘会不会失望呢?” 谷纤纤美目中闪过一丝极具媚惑的神情,我却并未在她的俏脸上停留,转而望向玄樱道:“玄樱师傅何时来的?” 玄樱一如既往的淡漠,深邃的美眸之中古井不波:“玄樱此次前来特地向纤纤姑娘辞行。”她应该早已知悉了我的身份,昔日那焦将军便是大康的太子龙胤空。 我虽然当是在观雾庵曾经听玄樱说过要离开之事,仍然感到一丝错愕:“玄樱师傅要走?” 玄樱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明日玄樱便会离开燕都。” 谷纤纤道:“玄樱姐姐这一走,纤纤又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言语之中显得颇为惆怅。 玄樱淡然一笑,起身告辞道:“玄樱还有要事在身,便不耽搁你们了。” 谷纤纤俏脸绯红道:“姐姐哪里的话,我和太子这间并没有什么秘密,再说明日姐姐便离开燕都,今日做妹子的说什么都要为你饯行才是。” 玄樱笑道:“方外之人,又何须拘泥太多,这些凡俗的礼节还是能免则免吧。” 谷纤纤幽然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我却开口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品尝到玄樱师傅亲手烹制地香茶,胤空有个不情之请,玄樱师傅可否再给我一个品茶的机会?” 谷纤纤悄然望了我一眼,我心中暗笑,自从出现在她们两人面前。我表现出对玄樱的关注便远胜于她,谷纤纤虽说容貌姿色远在玄樱之上,这却故意对她视而不见,要知道女人的好胜心丝毫不次于男人,这种欲擒故纵的方法可谓是百试百灵。 玄樱道:“太子殿下恐怕要失望了,烹茶之道最讲究地就是心境,玄樱今日心境烦乱,就算勉强为之。也不会烹出好茶。” 谷纤纤一旁笑道:“玄樱姐姐,既然太子有这样的愿望,你满足他的心愿就是,我佛以慈悲为怀。玄樱姐姐便以一壶清茶济世,正暗合佛门之道。” 玄樱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玄樱只好从命。” 谷纤纤微笑道:“我去取茶具。” 我本想留下来和玄樱说话,没想到谷纤纤美眸看了看我道:“太子难道不愿意帮忙吗?” 我笑着站起身来:“能为纤纤姑娘效劳。实在是胤空的荣幸。” 谷纤纤嫣然一笑,引着我向二层存放茶具的房间走去,她走在我身前。柳腰款摆,玉臀摇曳,当真是身姿诱人。 看到四下无人,谷纤纤含幽带怨的看了我一眼道:“太子的心中好像根本没有纤纤呢。” 我微笑道:“胤空此刻心中满是纤纤姑娘的影子,只是自惭形秽。不敢和纤纤姑娘说话。” 谷纤纤娇媚地啐了一声,轻声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我笑道:“纤纤姑娘冰雪聪明,胤空在你面前宛如脱逃了一般,什么都瞒不过你。” 谷纤纤俏脸绯红,啐道:“若不是亲耳听到,真难想像如此低俗的话语竟然出自太子之口。” 我大言不惭道:“有些时候,低俗的话语远比情话刺激的多。” 谷纤纤格格娇笑道:“我对太子地认识有增加了一层。” 我一语双关道:“过了今夜,纤纤姑娘对我的认识会更加深刻。” 谷纤纤俏脸红的越发厉害,可是一双美眸中却未流露出任何的羞涩,我心中暗暗感叹,她表露出地羞涩肯定是伪装,要想征服此女恐怕困难重重。 谷纤纤搜集的茶具的确不少,其中不乏珍品,她从中挑选了一套齐国淄城芥子窑出品地陶制茶具,通过她的口中我方才知道,这套茶具乃是当年玄樱赠给她的。 回到楼顶软阁,两名美婢已经在红泥火炉上煮水,玄樱仍未有任何的动作,遥望空中漂浮地一缕白云,美眸之中尽现空虚渺茫。 我将洗净的茶具放在桌上,谷纤纤将手中一册发黄的古书递与玄樱,真挚道:“玄樱姐姐这次离去,不知我们何时才能相见,这册《春水谣》便作为我送给姐姐的礼物吧。” 玄樱静静点了点头,她的表情很少有过多的变化,我从未见过如此沉稳的少女,她的年龄应该比我要小上几岁,可是感觉上她却比我还要大上许多,当然这只是一种心态上的感觉。 《春水谣》乃是一本古琴谱,早在我时,便听宫廷乐师说过,不过一直无缘相见,我本身也是好乐之人,既然机缘巧合,当然不会错过鉴赏的机会。 我微笑道:“这册琴谱,我向往了许久,可是一直无缘见到,玄樱师傅可否给胤空一观呢?” 玄樱将《春水谣》的琴谱递给我道:“太子请看!” 我接过琴谱,来到桌边坐下,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不觉竟沉迷其中,耳边恍惚响起悠扬婉转的乐曲。直到谷纤纤将茶盏放在我的面前,我才恍如睡醒一般惊觉过来,笑道:“胤空失礼了,没想到这琴谱微妙如斯!”我合上琴谱,双手奉还给玄樱道:“多谢玄樱师傅借阅。” 谷纤纤笑道:“你还未曾谢过我呢。” 我笑道:“纤纤姑娘既然将琴谱赠予了玄樱师傅。这琴谱便不再归你所有,胤空当然不用谢你。” 谷纤纤雪白乡长地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茶盏道:“你只顾着看琴谱,却不知道今日的茶是我烹制的。” 我端起茶盏,一股清香醇绵的味道隐隐传出,打开茶盏。却见茶色碧澄,满目舒爽,我品了一口,只觉茶水清香之中略带一丝苦意,细细品尝,舌根的苦意散去,舌尖感到一种隽永的甜意。 我情不自禁赞道:“好茶!” 谷纤纤笑道:“你只是称赞,可能说得出名目?” 我笑道:“有何稀奇。不过是西湖龙井混合了少许的苦根藤,我说得对不对?” 谷纤纤娇笑道:“看不出你还真的有些本事。” 玄樱道:“太子乃是茶道中的高手,上次在高相国府中,玄樱便领教过……”她停顿了一下道:“太子的易容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水准。”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玄樱师傅勿怪。当日形势所迫,胤空不得不隐藏自己的身份,并无存心欺瞒之意。” 玄樱淡然笑道:“玄樱是方外之人,太子欺瞒我自然没有任何地必要。也不会带给玄樱任何的损失,不过这东道国的千万百姓已经将希望寄托在太子的身上,还望太子不要欺瞒他们。” 我郑重点了点头道:“玄樱师傅的话。胤空会铭记于心。”我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琴案上,起身向琴案走去:“玄樱师傅想来也是音律高手,离别在即,胤空别无所赠,愿意操琴献上一曲。为玄樱师傅送行。” 谷纤纤笑道:“看来今日太子殿下的心中没有纤纤地半分位置了,琴有七弦,难道没有一要琴弦为纤纤奏响?” 我微笑道:“同样的琴声在不同人的耳中,却有不同地意味,纤纤姑娘仔细听着,必然能听到琴声胤空对你诉说的情意。” 美婢揭去蒙在琴上的红绸,我这才发现这古琴是名琴焦尾,手指缓缓在琴弦上轻轻触摸了一个来回,对我来说遇到名琴,就像一个好酒之人遇到好酒一样。 我缓缓闭上双目,脑海之中进入一片空旷虚无的境界,无间玄功的修炼在无形之中提升了我在各方面的修为,操琴的最高境界在于自然,力求达到琴声与天籁融为一体。 我听到了悦耳的鸟鸣,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听到了春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轻响,听到了花朵绽放那细微的声音,我的唇角流露出一丝恬淡的笑容。 悠扬的琴声终于响起,这琴声巧妙的融入自然的节奏之中,我的琴声已经成为春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玄樱宛如尘封的美目显现出一丝难得的光亮,她的耳中听到的应该是春雨过后,静夜山空的情形。 人的心境不同,听到的旋律自然也就不同。 谷纤纤的美眸从初始时的诧异,变成了一种欣赏,进而由欣赏变成了陶醉,她应该已经听出我弹奏的正是《春水谣》,天下间能仅仅观看一遍就能弹出整个曲谱的没有几个,而第一次弹奏就能够达到如此境界的人更加少见。 我轻捻琴弦,琴声突然变得旖旎温柔,恰似一对情侣在百花丛,轻声细语,深情缠绵。我脑海之中却变得越发的清静,无间玄功忘情篇的内容,清清晰晰的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突然明白了忘情并非无情,忘我并非无我的道理。 身边的景物仿佛在瞬间消失无踪,我的周围变成了纯然一色,我的感觉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我可以听到谷纤纤加剧的心跳,感受到她上升的体温,难道我在无意之中将无间玄功融入了琴声之中,琴声能够起到催情之效? 玄樱却给我完全不同的感觉,她整个人仍旧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冰,无论我怎么尝试都无法和她接近。 蓦然传来一声茶盏跌落的脆响,却是玄樱失手将茶盏跌落在地上,响声将我和谐的琴声打乱,再想回到刚才忘情的境界已经很难,我草草拨弄了两下琴弦,余音渺渺,悄然收场。 玄樱歉然道:“都怪玄樱听得太过投入,竟然失手将茶盏打破……” 我却很清楚的很,她刚才摔破茶盏的时候刚巧是乐曲的转折之处,否则不会这么容易就将我的琴声打乱,抬头向谷纤纤望去,却见谷纤纤俏脸绯红,双目之中尽是茫然之色,若不是玄樱干扰了我的弹奏,琴声势必可以轻易叩开谷纤纤业已动情的心扉。 我暗叹可惜,却见婢女为玄樱换上一套茶具,她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一样,继续饮茶。无论是玄樱还是谷纤纤显然者是知音之人,玄樱能超脱于琴声之外,大概和她出身佛门有着密切的关系,可是刚才她分明是刻意所为,应该是看到谷纤纤被我的琴声所迷,关键之时,利用摔破茶盏的方法,打乱我的弹奏,让谷纤纤重新回到现实中去。 此时一名美婢,来到我的身边,轻声道:“太子殿下,有位姑娘在门外找你。” 我微微一怔:“她可曾说过姓名?” 那美婢道:“她说自己叫轻颜!” 我微微一怔,慌忙站起身来,内心之中着实激动到了极点,当日前来燕都的途中,轻颜不辞而别,虽然有可能是被曹睿救走,可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的安危,现在能够来找我,证明了她平安无事。 我向玄樱和谷纤纤道:“在下有要事在身,恐怕要告辞了。” 玄樱微笑道:“我也要走了。” 谷纤纤道:“我送玄樱姐姐从后门出去。”玄樱乃是佛门弟子,自然不便从仙雨楼的正门出入。谷纤纤望向我道:“太子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只剩下一晚哩。” 我笑道:“胤空身不由己,还望纤纤姑娘见谅,等到这件事处理完之后,胤空再来拜会。” 谷纤纤意味深长道:“只怕太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顾不上和她多谈,快步向仙雨楼的前门走去,来到门外却没有看到轻颜的踪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难道有人在骗我?” 抬头向远处望去,却见一个白色的倩影忽然闪入前方的小巷,我心中大喜,全速向她追了上去,等到了巷口,却发现再度失去了目标,这条小巷幽深靜谧,周围并无行人过往。心中警戒之心暗起,若是我的敌人故意设局引诱我,我追入这条小巷岂不是危险异常? 第一百五十七章【色动】 我在巷口犹豫许久,始终没敢继续追击下去,心中已经断定,来找我的绝不是轻颜,思前想后,对我和轻颜的关系如此了解的只有幽幽,联想起刚才所见到的背影,我越发的肯定自己的判断,一定是幽幽设计将我骗出,可是她为何要这样做,这两日她和冷孤萱不辞而别,应该是处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可是为何想起来到这里戏弄我呢?难道是……我心中忽然产生不详的预感,幽幽行事向来古怪,她该不是利用调虎离山之计,将我引到这里,趁机对谷纤纤下手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惊慌起来,转身便向仙雨楼跑去。 来到仙雨楼外,柳燕娘见我去而复返,笑盈盈走了过来道:“太子殿下莫要着急,还有将近一天的功夫呢。” 我顾不上向她说明,径直向谷纤纤所在的小楼冲去,引得楼内的那帮婢女齐声娇笑,在她们的眼中定然是以为,我心急见到谷纤纤。 我刚刚走入花园,就看到谷纤纤从后门处款款走了过来,一颗高悬的心,方才放下,谷纤纤显然也没有杨到我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轻声道:“太子殿下不是有要事去办吗?” 我长舒了一口气道:“事情已经办完了。” 谷纤纤美眸中流露出怀疑之色,她嫣然笑道:“太子殿下这次回来是为了应付纤纤的赌约吗?” 我点了点头,脑海中却仍然想着刚才的事情,幽幽为何要将我引开?她既然不是为了对付谷纤纤,难道还是为了其他人?玄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心中,我内心剧震,伸手握住谷纤纤手臂道:“纤纤,玄樱去了哪里?” 谷纤纤轻声道:“你先放开我再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谷纤纤的手臂,歉然一笑道:“我一时情急,纤纤姑娘不要怪我。” 谷纤纤不无幽怨道:“玄樱姐姐在太子的心目中比纤纤要重要的多。”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对玄樱地确没有什么非份之想,谷纤纤这句话倒是误会我了,玄樱给我的感觉没有任何的烟火气。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人世,刚才地表现纯粹是关切使然。 谷纤纤道:“玄樱姐姐并未让我远送,出了后门便匆匆离去,她说是回观雾庵去了。” 我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极为奇怪,从玄樱失手摔破茶盏,到幽幽出现诱我离开。这几件事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关联,可是细细想来其中又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如果说刚才玄樱摔破茶盏并非刻意,那么她的突然离开会不会和幽幽有关?而幽幽骗我离开又是不是出于保护我地意图呢? 我低声道:“我必须去马上一趟观雾庵。”这个谜团我必须要揭开。 谷纤纤道:“难道玄樱姐姐有危险?” 我淡然笑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谷纤纤轻声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看了看谷纤纤,原想拒绝她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 天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是阴云密布。正像我此刻的心境。 我和谷纤纤来到渡劫山上地时候,云层越压越低,空中开始飘起零星的雨点。山上的石阶变得潮湿油腻,我很自然的牵起谷纤纤的柔夷,谷纤纤笑靥如花,并没有拒绝,轻声道:“太子殿下很会把握时机。” 我笑道:“那还要多亏纤纤姑娘给我这个机会。” 天空中一道电光闪过。紧接着又响起一个炸雷,谷纤纤的表情显得有些惶恐,让人顿生呵护爱怜之心。 我低声道:“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 谷纤纤美眸之中掠过一丝暖意,征服女人并不仅仅需要过人地魅力和非凡的仪表,让女人产生安全感,这才是最快让她们爱上我最有效的方法。 观雾庵山门紧闭,看来玄樱并未回还,我和谷纤纤对望一眼,同时流露出失望之色。 我们左侧地我竹林之中忽然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我们循声找了过去,却见一名小尼姑正靠在绿竹之上,脸色苍白,唇角泌出一丝鲜血。 “玄慧!”谷纤纤慌忙冲了过去,扶起那名小尼姑。 玄慧颤声道:“谷姑娘……” 谷纤纤道:“玄樱姐姐呢?” 玄慧道:“玄冥教主冷孤萱来了,此刻正和……玄樱师姐在……后山激斗呢……” 我微微一怔,果然不出我所料,刚才幽幽是故意引开我。 玄慧道:“她好卑鄙……利用我……将师姐引来……,还出手将我打伤……” 我大声道:“她们现在何处?” 玄慧伸手指了指后山的方向,我全速向后山冲去。 对于玄樱的身份我已经猜出了几分,既然冷孤萱亲自出手对付她,玄樱极有可能是瑶琳仙阁的传人。 雨越下越大,当我来到后山地时候,身上的衣服全都被冷雨淋透。 两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玄樱和冷孤萱相距十丈左右,彼此的眼眸冷冷注视着对方,我的出现顿时打破了她们僵持许久的局面。 冷孤萱一声怒叱,长袖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圈,周围的雨水飘落的轨迹顿时围绕好的动作而改变,宛若一条银龙在她的双臂之间盘旋飞舞,内力吐处,雨水所凝结而成的这条银龙,冲破层层雨幕,如利箭般向玄樱射去。 玄樱的表情无比镇静,纤手轻扬,前方的雨水就似凝结了一般,形成了一道透明的水盾。 银龙与水盾相撞,继续向前先进了一尺有余,文教化为缥缈的水雾,弥散在空气之中,由此可见玄樱的内力比起冷孤萱仍然要稍逊一筹。不过以她的年纪能够和冷孤萱分庭抗礼,已经可以跻声顶尖高手之列。 冷孤萱身躯缓缓飘起,在空中开始旋转上升。身躯越转越疾,到最后我已经看不清她的身影,雨水围绕她的身躯不断旋转,我虽然和她仍有一段距离。仍旧感觉到身边的空气被抽吸了过去,脚下情不自禁的向前迈了一步,长袍向冷孤萱地方向飘扬而起。 玄樱却是一动不动。白色僧袍丝毫没有受到冷孤萱的任何影响,美眸凝视空中的冷孤萱,目光虚无而缥缈。 冷孤萱居高临下全力向玄樱冲去,玄樱身边的雨水骤然围绕她旋转了起来,从外面看去,就像玄樱被包裹在水幕之中。 一道闪电划破了错暗地天际。接二连三的炸雷之声响起,雷声掩盖住了她们交手的声音,雷声过后。水幕散去,四散飞溅地水珠,不少落在了我的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由此可以推测出两人刚才一击的威力。 冷孤萱缓缓落在距离玄樱五丈之处。好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道:“好!瑶琳仙阁的传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玄樱淡然一笑,仍旧没有说话。 冷孤萱这才向远处地我看了一眼,转身向山下掠去。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快步来到玄樱面前,关切道:“你有没有事?” 玄樱摇了摇头,随即‘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我想伸手去失她。 玄樱挥手阻止我道:“我没有什么事情,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掏出丝帕擦去唇角的鲜血,缓步向观雾庵地方向走去。 我担心她随时都会跌倒,悄然跟在她的身后,看到玄樱行走如常,我方才放下心来。 回到观雾庵,谷纤纤关切的从庵内迎了出来,扶住玄樱的肩膀道:“姐姐,你没有事情吧?” 玄樱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玄慧在哪里?” 谷纤纤道:“她此刻在房内休息。” 玄樱点了点头,和谷纤纤向玄慧所在的房内走去。 过不多时,却见玄樱搀扶着玄慧拿着蓝布包裹走了出来。 我微微一怔,惊奇道:“玄樱师傅哪里去?” 玄樱道:“今日冷孤萱虽然被我所伤,可是好势必会再度来找我,我和玄慧现在便离开这里。” 我关切道:“可是你地伤势……” 玄樱微笑道:“多谢太子关心,医者自医,玄樱的伤势并不严重,应该可以照顾好玄慧师妹。” 谷纤纤轻声劝道:“玄樱姐姐,不如你去仙雨楼修养几天,等完全恢复再走也不迟。” 玄樱道:“瑶琳仙阁和玄冥教之间的恩怨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将你们牵涉进来。”她向谷纤纤道:“纤纤,这座观雾庵以后要劳烦你帮我照顾一下。” 谷纤纤点了点头道:“玄樱姐姐放心,我会找人过来看护打扫这里。” 玄樱轻声道:“玄樱告辞了!”她搀起玄慧头也不回的向观雾庵外走去,我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风雨之中,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冷孤萱不要再找她的麻烦才好。” 谷纤纤温婉笑道:“吉人自有天相,玄樱姐姐一定会平安无事。” 我帮着谷纤纤将观雾庵的每间房门都锁好,正要锁上山门之时,却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幽灵般出现在观雾庵前,正是刚刚退走的冷孤萱。 我心中暗叫不妙,脸上却堆起笑容道:“今日真是巧得很,和冷教主已经是二度相逢了。” 冷孤萱的脸色惨白如纸,声音低沉道:“玄樱呢?”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我马上判断出冷孤萱的伤势不轻。 谷纤纤怒道:“是你将玄樱姐姐打伤了吗?” 我悄悄牵了牵她的衣角,生恐她不慎得罪了冷孤萱。 冷孤萱冷笑道:“这个贱人居然如此卑鄙,竟敢暗算我,今日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我微笑道:“冷教主来迟了一步,玄樱刚才带着她的师妹已经走了。”这件事并没有隐瞒冷孤萱的必要。 冷孤萱点了点头,却没有追赶的意思,看来定然是她身体的伤势让她放弃了追击。 我心中暗自欣喜,这次倒是除去冷孤萱最好的机会。趁着她伤重将她杀掉,不但可以一雪昔日她三番五次折辱我的耻辱,还能除去一个心腹大患。最重要的是,她若是死了,采雪和幽幽也就逃脱了她地束缚。 冷孤萱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心事,凝视着我道:“你是不是想趁机除掉我?” 我被她说破了心思。微微一笑道:“冷教主怎么会这么想,胤空一直将教主当成最好的伙伴。”心中一横,若是错过了这次良机。以后再想对付冷孤萱恐怕会很难,暗自凝聚内力,准备全力一击。 此时竹林中传来一声尖锐地怪笑,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冷孤萱,你不去对付瑶琳仙阁的余孽,怎么在这里勾引起小白脸来了?” 我心中一惊。难道冷孤萱还有同党?却见一名身材瘦削的黑衣人从竹林中鬼魅般出现,他地面色苍白之至,满头白发在风雨中飞舞。嘴唇薄如刀削,虽然是一名男子,可是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阴柔味道。此人我曾经在汉国皇宫中见过,当日他曾经和秋月寒大战一场,乃是玄冥教的高手慕容初晴。 我暗自叹息。眼看着就能将冷孤萱杀掉,没想到她却来了一位帮手。 冷孤萱却没有任何庆幸地表情出现,她冷冷道:“慕容长老不在大汉享福,来到这里做什么?” 慕容初晴冷笑道:“我若是不来,又岂会知道缪氏宝藏的事情?你身为教主凡事都首先考虑到一己私利,看来这个位置你已经不适合了。” 冷孤萱笑道:“慕容长老究竟是为了藏宝图,还是为了教主的位置?” 慕容初晴道:“两者之间好像并没有矛盾的地方,冷教主还是痛痛快快的交出藏宝图,或许我会考虑对你温柔一点……”他目光流露出淫邪之色:“教主恐怕还没有尝过男女欢爱的滋味吧。” “大胆!”冷孤萱怒叱道。 慕容初晴笑道:“若是在昔日,我地胆子自然不会如此大,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想怎样对你,便可以怎样对你。” 我牵住谷纤纤的柔夷,悄然向一旁退去,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危险,玄冥教内部的事情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我懒得过问。 冷孤萱道:“龙胤空,你口口声声我们是伙伴,此刻却打算弃同伴于不顾吗?” 我心中暗骂,这卑鄙地冷孤萱,临死也想拉一个垫背的。 慕容初晴笑道:“太子殿下可以走,不过这位小美人却要留下来,老夫也想尝试一下,左右逢源的齐人之福。” 谷纤纤下意识的抓紧了我的手掌,心中定然是害怕我将她留下。 我低声道:“你此刻若是承认喜欢我,我便留下来保护你。” 谷纤纤俏脸绯红,轻声啐道:“你竟然落井下石,好卑鄙啊!”薄怒轻嗔情意自然流露出来,浑然忘了我们危险地处境。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只可惜我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女人送给他人的习惯。” 谷纤纤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小鸟依人般偎依在我的肩头。 冷孤萱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宽慰,不管过程怎样,我最终仍旧和她站在了同一阵线之上,有我的帮助,想必对付慕容初晴又增加了几分把握。 慕容初晴点了点头,猝然向我冲来,双拳在我的视野之中迅速变大,他已经看出了端倪,试图抢在我和冷孤萱联手之前将击倒。 因为谷纤纤在我身边,我一把将她推到一旁,再想退后已经是不可能,只好硬起头皮双拳迎击而出,这慕容初晴实在是卑鄙到了极点,一个前辈高手竟然对我这样一个后辈施以暗算。 我的功力虽然在最近飞速提升,可是和慕容初晴这种级数的高手相比,仍然逊色不少。四拳相撞,只觉两条手臂的骨骼痛到了极点。身躯在慕容初晴的重击之下,立足不稳,后退七八步。方才站定,喉头一热,喷出一口鲜血,谷纤纤慌忙冲过来扶住我。 冷孤萱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闪电般攻向慕容初晴的身后,慕容初晴应变神速,回身和冷孤萱对了一掌。身躯微微一晃,发出一声闷哼,站在原地怒视冷孤萱,却没有做出继续攻击的动作。 冷孤萱淡然道:“你中了我的断情七绝针,若敢妄动,下场如何。你应该知道。” 慕容初晴冷笑道:“只可惜你的断情七绝针伤不了我。” 冷孤萱笑道:“既然伤不了你,你不妨跟我赌一下。” 慕容初晴果然不敢再有举动,低声道:“今日你若是不把藏宝图交出来。老夫拼着一死,也要将你们全部杀死。” 冷孤萱叹了口气道:“你愿意留在这里,便留在这里,我可不愿意陪你在雨中站着。”她向谷纤纤道:“你扶他去观雾庵中休息一下。” 我们三人缓步走入观雾庵。慕容初晴竟然没有追赶上来。 走入观雾庵,冷孤萱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好险!” 我忍痛道:“冷教主为何不趁着他疗伤地时候离开?” 冷孤萱低声道:“刚才我们要是离开,慕容初晴会不惜一切代价对我们下手,我们留在这里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我点了点头,胸口又是一阵郁闷,接连咳嗽了两声,又咳出一口鲜血来。 谷纤纤拿出丝帕为我擦去唇角的鲜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冷孤萱探了探我的脉息道:“你被慕容初晴震伤了经脉,恐怕要过些日子才能恢复了。” 此时慕容初晴在庵外大声道:“教主,我给你三个时辰好好地考虑一下,若是执迷不悔,休怪老夫无情。”他中气充沛,看来受伤并不算得。 冷孤萱柳眉微颦道:“这老贼三个时辰之内定然可以逼出断情七绝针,到时候我们恐怕没有制住的机会了。” 我低声道:“拖得一刻便是一刻,天色已黑,我的手下或许会找到这里来。”可是看到谷纤纤,心中顿时一沉,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谷纤纤之间的约定,他们定然以为我会抓紧这最后地时候俘获谷纤纤的芳心,恐怕没有人会不识趣的打扰我们。 谷纤纤温柔道:“我扶你去房内歇息。” 我点了点头,在谷纤纤地搀扶下来来到静室之中。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谷纤纤点燃油灯,轻声道:“你饿不饿?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吃?” 我周身虽然疼痛,可是嘴上仍然不老实:“纤纤姑娘秀色可餐,胤空看着你自然不会觉得饿。” 谷纤纤俏脸蒙上一层娇羞,我伸手握住她柔荑道:“你还未承认喜欢我哩!” 谷纤纤啐道:“当日我们曾经事先约定,一定要我心甘情愿的承认喜欢,才算你赢,现在你却来强迫我。” 我叹了口气道:“只剩下三个时辰了,难道此刻你还愿意对我吐露自己的心事吗?”我牵着谷纤纤的柔荑,净她的娇躯拉入我的怀中,谷纤纤半推半就地偎依在我的怀中,轻声道:“你为何总是喜欢强迫人家。” 我看着她娇艳的樱唇,心中不禁一动,垂头吻在她丰盈湿润地樱唇之上,谷纤纤发出一声轻吟,俏脸上浮起两片红霞,我的舌头毫不客气的空入她的为檀口,轻轻挑逗着她娇嫩的舌尖。 看着她柔婉又娇羞地表情,我实在有些心痒难熬,忍不住将手伸入她的长裙内,抚摸着她笔挺修长的玉腿,内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我们唇齿交接的啧啧声。 我忽然想到,若是能够和谷纤纤合体双修,势必可以在短期内治愈自己的伤势,可是现在若是提出此事,她会不会觉得我趁虚而入? 我掀起了她的长裙,大手沿着她的玉腿向上抚摸。谷纤纤娇躯颤抖着,她突然压住我的大手:“不可以……” 我附在她耳边道:“我们若是这样继续下去,恐怕都逃脱不了慕容初晴的手掌。” 谷纤纤不知道我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整了整衣裙,从我地身上起来,轻声道:“若是落到老贼手中,我宁愿自杀。” 我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对付他的办法。” 谷纤纤美目一亮:“什么办法?” “趁着他没有逼出断情七绝针之前。我走出去将他打跑。” 这句话在谷纤纤的耳中无异于天方夜谭,她轻声道:“你若是没受伤或许能有机会,可是现在……” 我微笑道:“我有一个疗伤之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常,不过……”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怎样?” 我地唇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无论出发点怎样,说出这件事总有落井下石之嫌:“不过要你跟我配合。” 谷纤纤从我的表情中仿佛明白了什么,俏脸绯红道:“龙胤空,你果然不是好人。”我牵住她柔荑道:“纤纤。我绝没有骗你,更不会勉强你,若是你心中不喜欢我。便当我从未说过这句话。” 谷纤纤千娇百媚的看了我一眼道:“如此厚颜无耻地事情,你居然能够理直气壮地说出来,遇上你这种男人,纤纤只好举手投降了。” 我心中大喜过望,展臂将她再度揽入怀中。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上天在冥冥之中始终站在我的一边,事情每到困境之时,便柳暗花明,让我重新看到希望。 谷纤纤含羞道:“你总算遂了自己地心愿,纤纤虽然出身风尘,可是向来只是卖艺不卖身,仍旧是清白女儿人家,你需得答应我,日后决不可辜负我。”她眼波流转,尽显媚态。 我重重点了点头,一把扯开了谷纤纤的裙带,将她的长裙从肩头缓缓褪下,灯光下,谷纤纤绝美的胴体仿佛笼上一层圣洁的光晕,她俏脸之上浮现妩媚至极的表情,粉红色肚兜包裹着呼之欲出地美好胸部,肌肤晶莹雪白,娇嫩无匹。娇躯曲线玲珑,凸凹有致。一双美腿修长笔挺、玉润浑圆,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绝色尤物。 谷纤纤张着迷人的柔唇,轻喘娇啼吐气如兰,我再也忍不住,吻住她地香唇,捉住她仍在躲闪逃避的香舌。 她的胸口诱人的起伏着,那肚兜与其说遮羞,倒不如说撩人淫欲,丝质肚兜虽然遮掩住她弹性惊人的双峰,却勾勒出更具诱惑地曲线,我轻轻揉搓着她的肌肤,最终登陆在她的双峰之上。纤纤流瀑般的黑发变得散乱,更添了几分慵懒的气质,皓齿如两行洁白碎玉引人心动,我用小指勾起肚兜的边缘,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 我一把扯断牵系肚兜的系带,谷纤纤绝美的胴体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我的面前,随着谷纤纤一声痛苦的娇啼,我得偿所愿的占据了她的娇躯,一种征服感油然而生。 我虽然沉醉于谷纤纤带给我的愉悦之中,却仍旧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大敌当前,我需要利用这难得的时机,尽快将内伤治愈。 我担心谷纤纤没有武功,承受不住合体双修,反而会受到伤害,低声道:“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你便说出来。” 这句话在谷纤纤的耳中却被领会成了另外一种含义,她俏脸通红道:“你这坏蛋,非要羞死纤纤才甘心吗?” 我心中一荡,慌忙收敛心神,全情投入双修之中,谷纤纤不会武功,可是我疗伤的关键是借用她的身体做为储气循环之所,行功到关键的时候,谷纤纤终于尝到了男女欢好的滋味,娇躯忍不住反应了起来,这对我来说的确算得上要命的考验。 谷纤纤的喘息声越来越急,到最后变成了一种低声的呻吟。 我们彼此的身躯绞缠着,情欲已经完全点燃。 门外忽然响起冷孤萱的声音:“龙胤空!” 情欲高涨的我对冷孤萱的呼声充耳不闻,在我的全力冲刺之下谷纤纤我和同时发出一声快意的呻吟,我的激情无可抑制的在谷纤纤的体内爆发。 冷孤萱想必从我们的声音中听出了什么,怒道:“好一对不顾廉耻的狗男女。” 谷纤纤羞得将俏脸埋入我的怀中,贝齿狠狠在我胸口咬了一记。 我哈哈大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我自然要抓紧这最后的时光和心上人好好享受一下,冷教主偷窥别人行房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变,门并没有插上,冷教主若是好奇,我不介意你进来参观。” 冷孤萱呸了一声,显然离去了。 谷纤纤吐了吐可爱的舌尖,轻声道:“你好无耻,这种事情,居然邀请别人参观。” 我笑道:“你放心,那老妖婆是不会进来的。” 看到被褥上的点点落红,谷纤纤的俏脸红得越发厉害,惭愧道:“我们在观雾庵中做出这种事情,佛祖一定会怪罪的。” 我心中暗笑,当年我更荒唐的事情都做过,曾经和瑶如在佛像前做过这种事情,也没见佛祖怪罪。 我微笑道:“不妨事,回头我们将被褥烧掉,再多烧两炷香,佛祖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我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将慕容初晴打跑了便回来接你。” 我拉开房门正要离去,谷纤纤在身后唤住我道:“胤空!” 我转过身去。 她红着脸儿道:“你刚才问我的那句话我还没有回答你呢。” 我深情的凝视她的美眸,期待着她给我的答案。 谷纤纤柔声道:“我还未见过你的时候,心中便喜欢上了你,见到你之后,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在我和你立下赌约之时,我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这三日你努力的结果怎样,我都会承认自己败了……” 我微笑道:“今晚我要在纤纤姑娘的香闺留宿,让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谷纤纤是我龙胤空的女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曲谐】 冷孤萱吃惊的看着我,她万万没有想到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合体双修的奥妙她自然不会知道,恐怕今生也不会有尝试的机会。 我微笑道:“我的身体向来健壮,加上修炼了采阴补阳的神功,那点伤势根本不在话下。” 冷孤萱的双目之中流露出庆幸之色:“看来今日我们还是有击败慕容初晴的机会。” 我握起双拳道:“我这就出去将他打跑。” 冷孤萱摇了摇头道:“仅凭你的那点道行,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向我走了一步,低声道:“我传你一式刀法,你要抓住机会,力求一招将他毙于刀下。” 我将信将疑道:“什么刀法会如此厉害?” 冷孤萱傲然道:“这一式的名字叫破天一式,你看好了!”她折下一根树枝,以枝做剑缓缓演示给我看。 她一边演示一边将其中的诀窍点化给我,我悟性原本超群,看她演示一遍之后已经将招式记得清清楚楚。 我又练习了两遍,确信没有任何纰漏,这才握刀向门外走去,冷孤萱道:“我和你一起去,慕容初晴并不知道你的伤势已经恢复,对你的戒备心势必有所下降,我假意交给他藏宝图,你伺机出刀。” 我笑道:“我们的合作向来愉快,这次也不会例外。” 慕容初晴静静坐在庵门之外,目光冷冷盯着我和冷孤萱:“冷教主考虑清楚了?” 冷孤萱点了点头道:“考虑清楚了,”她缓缓将一卷地图递了过去,慕容初晴流露出贪婪之色,伸手去接地图的时候,目光自然而然的离开了我的身上。 冷孤萱却突然将地图抛向地面,慕容初晴探手去抓。 我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个难得的时机,霍然抽出长刀,破天一式闪电般使出。一道夺目的寒光,劈开雨幕向慕容初晴的左肩砍去。 这一式刀法,其中却蕴含着三十六般不同的变化,我是第一次使出此招。威力上毕竟打些折扣,饶是如此,慕容初晴的脸上流露出惊骇莫名的神情,身躯连续向后飘风五丈左右,仍旧没能逃脱出笼罩地范围。 我清晰的感觉到刀锋切入慕容初晴肌肤的突破感,长刀深深嵌入他的右臂,伴随着一声骨骼碎裂地声音,他的整条右臂在血雨之中离体而去。 慕容初晴发出一声痛澈心扉的惨呼,左手迅速抓住仍未落地的断臂,满头白发飘扬而起。目光充满怨毒的看了我一眼,身躯宛如纸茑飞起,空中连续两个转折,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夜色之中。 我长舒了一口气,若是慕容初晴不顾一切的对我出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冷孤萱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刚才你出刀稍稍再快一点,老贼定然身首异处。” 我感叹道:“他如果不是大意,也不会被我所伤。” 冷孤萱此刻却拉远了和我之间的距离,她一定在提防我猝然向她出手。 不知怎地。此刻我对冷孤萱的杀意早已消逝无踪,此人对我仍然有些用处,现在杀她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我微笑道:“慕容初晴说不定还会回来,我们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冷孤萱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今日你救我的事情,我会记得的。” 我淡然道:“冷教主若是真心感谢我。不如将我地女儿早日归还给我,作为报答,胤空会不遗余力的协助冷教主找到缪氏宝藏。冷教主以为如何?” 冷孤萱淡淡凝视我一眼,许久方道:“听起来倒有几分道理,我会考虑。”她转身向远方走去,我并没有出手阻止她,凝视她孤单的背影。第一次感到这个女人是如此的无助。 我回到观雾庵的时候,谷纤纤已经换上了一身洁净的僧袍,欣喜的迎了上来。 我笑道:“你穿着这身衣服跟我下山,别人一定以为我龙胤空拐带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尼姑。” 谷纤纤娇笑着挽住我的手臂,轻声道:“衣裙都被你这坏蛋给撕破了,难道你要我衣不蔽体地走下山去?” 我哈哈大笑,搂住谷纤纤盈盈一握的纤腰道:“情难自禁,情难自禁!” 我担心慕容初晴再度寻来,和谷纤纤锁上庵门之后,径直向燕都城中而去。 回到仙雨楼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柳燕娘仍然没有入睡,在门前等候着谷纤纤回来。看到我和谷纤纤相拥着走入大门,柳燕娘一双眼眸瞪得滚圆,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馒头。 谷纤纤嫣然一笑,娇羞无限,那柳燕娘乃是在***场之中打滚多年的人物,一眼便看出了谷纤纤的微妙变化,手中团扇掩住半边面孔格格笑道:“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殿下,看来仙雨楼不久就要办喜事了。” 谷纤纤轻声斥道:“燕娘不得胡说!”她天资聪颖,自然清楚以我今时今日的身份,迎娶一个歌妓几乎是不可能地事情。 柳燕娘对谷纤纤显得颇为畏惧,讪讪闭上了嘴巴。 我微笑道:“燕娘,你去让下人给我们准备夜宵,今晚我便在仙雨楼歇息。” 听到我的这句话谷纤纤的俏脸立时变得通红,逃也似地先往后院去了。柳燕娘这才偷偷向我竖起了拇指,我笑着掏出一张银票,塞入柳燕娘手中道:“按例该给你一个红包。” 柳燕娘看了看周围,确信谷纤纤已经前往小楼,方才娇笑道:“既然是大喜之事,燕娘也就不客气了。”她忽然在我面前跪下道:“太子殿下,燕娘有一事相求。” 我微笑道:“你起来吧,有什么事尽管说。” 柳燕娘这才起身道:“燕娘想求太子的墨宝,为我书写一块匾额。”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柳燕娘竟然异想天开,我身为一国太子,岂可为青楼书写匾额。以后她若宣扬出去,仙雨楼岂不是御赐的妓院? 柳燕娘轻声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心中有所顾忌?害怕仙雨楼影响到太子的名声?” 我觉察到她的话中似乎有弦外之音,声音低沉道:“燕娘有什么话,还是对我直说吧。” 柳燕娘叹了一口气道:“太子殿下想必已经知道。纤纤乃是夏侯怒泰地私生女儿?” 我点了点头。 柳燕娘道:“纤纤的母亲生前和我是最好的姐妹,她和夏侯怒泰之间的一切我全都清清楚楚。”回忆起昔日的姐妹,柳燕娘美目之中不禁涌出两颗晶莹地泪水,看来风尘之中也有真情存在。 柳燕娘用丝帕拭去泪珠,低声道:“纤纤的母亲为夏侯怒泰付出了一切,可是夏侯怒泰却因为她出身风尘始终没有给她一个名份,直到有了纤纤,夏侯怒泰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柳燕娘美蛑之中流露出无比的怨恨:“姐姐产后又患上忧郁之症,加上夏侯怒泰对她越发疏远,情绪逐日低落。最终抑郁而终,我仍然记得姐姐临死之前握住我地双手,将纤纤托付给,让我无论如何不要让纤纤再步她的后尘。” 我低声道:“可是你为何又让纤纤在仙雨楼卖艺呢?” 柳燕娘道:“我待纤纤就像自己的女儿,这十九年中,我从未委屈过她,我从燕国各地请来有名的乐师、舞姬,训练纤纤,可以说纤纤无论相貌还是内涵不输于任何的豪门贵女。” 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柳燕娘道:“夏侯怒泰只是一个懦夫。纤纤的母亲死后,他偷偷前来探望过纤纤,后来托人想将纤纤从我的身边逼真,被我当场拒绝,我不想纤纤知道她的父亲便是害死她母亲的真正凶手。直到五年之前,仙雨楼突然蒙难。我不得已求助于位重权重地夏侯怒泰。他毫不犹豫的帮助了我,可是因为这次的事情,纤纤知道夏侯怒泰才是她的生父。她表面虽然柔弱,可是内心却是无比倔强。我因为仙雨楼的事情,欠了夏侯怒泰十万两银子,纤纤将这笔债主动承担下来,从那日起。她便在仙雨楼卖艺,直到将所欠夏侯怒泰的银子全部还清,她才恢复了从前的生活。” 我心中深深为纤纤的傲骨所感动。 柳燕娘道:“纤纤是个好女孩子,她虽然卖艺可是恪守本份,决不为金钱折腰,再加上夏侯怒泰一直在暗中照顾,燕国打她主意的不少,可是敢滋扰她地却没有几个。” 我低声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仍然没有原谅夏侯怒泰吗?” 柳燕娘道:“纤纤从不在外人的面前提及此事,可是我知道,她心中并不是真正恨他,自从燕王遇刺之后,她时刻都在关心夏侯怒泰的消息。” 我感叹道:“骨肉亲情,很难改变。” 柳燕娘道:“燕娘求太子一件事,若是你真心喜欢纤纤,便将她迎娶入门,给她一个名份,若是你只是为了夏侯怒泰的事情利用她,还请太子极早罢手,放纤纤一条生路。” 我淡然一笑,起身向后院走去。 柳燕娘在我身后唤道:“公子……” 我平静道:“明日清晨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谷纤纤身穿白色纯棉睡袍,静静坐在闺房之中,等候着我的到来。 我来到她地身边,挑起她的下颌,在她柔软的樱唇上轻轻吻了一记。 谷纤纤轻声道:“和燕娘聊了这么长时间,她是不是将过去地事情全都告诉你了?” 我点了点头。 谷纤纤拿起景泰蓝茶壶,为我的茶盏中蓄满香茗。 我端起茶盏,静静品位着唇齿间的那缕芬芳。 谷纤纤道:“燕娘不是说了某些不该说的话?” 我微笑道:“看得出她很关心你。” 谷纤纤美目微红道:“若是没有她,我撑不到现在。” 我缓缓放下茶盏道:“有件事我始终想问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父亲,你会不会委身于我?” 谷纤纤柔声道:“这句话也是我最想问你地,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我凝视谷纤纤的剪水双蛑,重重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为了他,或许我今生都不会有机会踏足仙雨楼,不过我现在的心中对你只有单纯的感情,再也没有其他的动机。” 我的话顿时打破了谷纤纤美眸的宁静,清澈宛如山泉的美眸荡漾着动人的泪光。她柔声道:“看完这卷轴你便知道答案了。” 我接过谷纤纤手中的卷轴,缓缓展开,却见上面龙飞凤舞书写着一首念奴娇,我看到落款竟然是我在十四岁的时候亲笔所书,心中不由得一怔,一时间却想不起写这首词的具体情景。 谷纤纤深情道:“这首词是当年都我弹琴的乐师所赠,自从看到这首词之后,我的心中便有了你的影子。” 我心中一暖,万万没有想到谷纤纤早就是自己的倾慕者。 谷纤纤道:“后来我便关心你的一切,说来奇怪,我虽然从未见过你,可是感觉到你始终都在我的身边……” 我伸手握住谷纤纤的柔荑。 谷纤纤道:“听说你来到燕都之时,我甚至想去偷偷看一看你,后来便发生他率兵要攻打燕都的事情,我隐约感觉到你或许会来……” 我轻声道:“我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你心中是不是有些失望?” 谷纤纤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开始的确有些失望,甚至有些委屈,你竟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来利用我,无论你在我的心中处于怎样的位置,我都不想成为你利用的对你,可是后来……”谷纤纤含羞垂下头去,许久方道:“我真朱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一看到你的眼睛,我便将所有的委屈都忘了,心中觉得,只要能和你相守,一切都可以放开,我是不是很傻?” 我将她揽入怀中,用力深吻着她的樱唇,大手探入她的睡袍的领口内,轻轻抚摸着她无限美好的丰胸 激吻良久,我们方才被敲门声惊醒,却是婢女为我们送夜宵过来。 谷纤纤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起身打开房门,接过托盘,向那婢女道:“没有事情了,你回去歇息吧。” 她端起夜宵来到我的身边,轻声道:“累了一天,该吃东西了。” 我笑道:“说得对,吃饱了我们好好的温存一场。” 谷纤纤俏皮的向我皱了皱鼻翼,拿起一枚点心塞入我的口中:“堵上你这张嘴巴,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我咽下点心,喝了后香茗方道:“对了,刚才你说曾经学过弹琴,不知道我有没有耳福听到呢?” 谷纤纤笑道:“在你的面前弹琴,我岂不是班门弄斧。” 我笑道:“你权当做是对牛弹琴,让我聆听一下也无妨。” 谷纤纤取过焦尾琴,轻声道:“我便将那位乐师教给我的‘蝶恋花’弹给你听听。” 我欣然点了点头。 谷纤纤捻起琴弦,一缕悠扬清越的琴声在静夜中缓缓响起,她操琴的技艺果然不凡,较我而言少了一分激越,却多出了几分娇柔婉转的味道,这曲蝶恋花在她的诠释之下,可谓是完美至极。 我饮尽杯中香茗,来到谷纤纤的身后,环抱住她的娇躯,琴声因为我的干扰而变得突然紊乱。 谷纤纤停下了弹奏,嗔怪道:“你这个样子,我还如何能够构弹得下去。” 我用身体厮磨着她的娇躯,低声道:“我听得实在是入迷,无法忍受得主了。” 谷纤纤俏脸绯红道:“你满脑子都是坏主意,再好的曲子也会被你想到歪处。” 我呵呵大笑,扶弄了一下琴弦道:“你自己别有居心,却要怪我。” 谷纤纤道:“我有何居心呢?” 我狡黠笑道:“此琴的名字是什么?” 谷纤纤轻声道:“焦尾琴……”她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玉颈都红了起来,娇声道:“龙胤空,你好无耻啊!” 我笑道:“你用焦尾琴弹奏蝶恋花,这岂不是公然引诱我吗?仙子阿倒想抵赖了……” 我的话还未说完,谷纤纤整个人便扑在我的身上,我就势倒在地毯之上,和她滚作一团,我早已经是欲火焚身,不能自制,伸手想要解开谷纤纤的睡袍,可是情急之下却几次都没有得手。 我急切之下,扯住她睡裙的下摆,嗤的一声将谷纤纤的睡袍撕裂开来,谷纤纤美妙诱人,柔弱无骨的玲珑玉体顿时暴露在我的面前,我恰到好处的抚摸,让她不禁产生一阵紧张的轻颤。 今日在观雾庵中夺去她处子之身的时候,因为要顾忌到行功,兼有强敌在外,我始终控制着自己的情欲,现在总算可以抛开一切的桎梏,尽情享受谷纤纤绝美的肉体。 我用身体分开她修长的玉腿,在谷纤纤意乱情迷的呻吟声中,侵入了她的娇躯,我迅速点燃了她的情欲,让快意蔓延至她娇躯的每一部分。纤纤近乎迷乱的抓住我的肩背的肌肤,十根纤纤玉指痉挛似的抓进我键硕的肌肉之中,修长优美的玉腿紧紧夹住我的双腿。从她的体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律动。 在我狂暴的冲击下,谷纤纤如花的秀面上蒙上一层娇羞的红晕,更觉我见犹怜。她本已绯红如火的秀面更加晕红片片,在她的娇躯极度欢愉的颤抖中,我的激情深深沉溺了下去…… 云雨过后,我和谷纤纤的身躯仍然纠缠在一起,她紧紧拥住我的身躯,我的双手仍然在她丝绸般滑润的肌肤上轻轻游走。 谷纤纤轻声道:“胤空,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微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今日起你便是我龙胤空的妻子,我有怎会离开你?” 谷纤纤泪光盈盈道:“我的体内果然留着母亲的血液,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那么执着,就算知道将来未必什么结果,仍然执迷不悟的走下去……” 我吻了吻她的樱唇道:“纤纤,为何会这么说?” 谷纤纤黯然道:“你是大康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而我只是燕都青楼之中的一个风尘女子,我们的身份地位实在是悬殊太多,我不想你将来被人耻笑……” 我笑道:“我龙胤空认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你虽然是出身风尘,可是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更为难能可贵。谁要敢笑我,将来有一日我登上帝位,你便是我的爱妃,有一人敢耻笑你的出身,我便杀掉一人,有一千人耻笑你的出身,我便杀掉一千人。” 谷纤纤感动到了极点,螓首伏在我的怀中,在我的胸口之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吻痕。 我拥住她诱人的玉体道:“你心中只需要记得,这世上你爱的是我龙胤空,并非是大康的太子,若是你时刻想着我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我们厮守一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谷纤纤破涕为笑,轻声道:“我爱的是龙胤空,无耻下流的龙胤空,专门喜欢扯破别人衣服的龙胤空。” 我附在她的耳边道:“若是你不想衣服被我扯破,下次见我的时候便乖乖的脱光衣服。” 谷纤纤含羞在我的鼻尖上点了一记。 沐浴之后,我们相拥来到瑶床之上,看着浴后的美人,越发娇艳的不可方物,我的身体又产生了反应。 谷纤纤羞道:“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谈。” 我拥着她钻进锦被之中,本想即刻便剑履及地。谷纤纤挣脱道:“你听我说,她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夏侯怒泰。 通过这两日的观察,我发现谷纤纤虽然口中憎恨父亲,可是心中却未必是这样想,只不过不想在人前表露罢了。 我照实说道:“我当初找你,便是想利用你来对付夏侯怒泰,韩王莫安迁向来多疑,若是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自然会怀疑夏侯怒泰的动机,只要处置得当,必然可以让他们反目。” 谷纤纤美眸之中蒙上一层忧郁之色,沉默许久方道:“我会亲自写一封书信给他,或许他会改变初衷,为燕国的百姓免去这场战祸。” 我低声道:“无论你信与不信,现在我却不愿利用你的感情来促成此事。夏侯怒泰那里,还是让她自己去考虑吧,何去何从他应该很快就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谷纤纤犹豫许久方才道:“胤空,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点了点头道:“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答应你。” 谷纤纤幽然道:“他攻打燕都想来只是一时糊涂,身为燕国的臣子,毕竟还是念着旧主多一些,若是无法避免兵戈相见,还望你能够留下他一条性命。”她显然并不知道夏侯怒泰和韩国早就勾结之事。 我微笑道:“你放心,若是有一日我们兵戈相见,我一定照你说得做。” “谢谢!”谷纤纤主动送上香唇,我暂时抛开政治上的一切,全情投入到和她的缠绵之中…… 获取谷纤纤的芳心只是我们对付夏侯怒泰的第一步,下面的事情变得容易了许多,许武臣说动赵子岳亲自前往韩国去找管同御,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下进行。与此同时,高光远让人潜入夏侯怒泰军中,说服部分家人被我们制住的首领,一场规模庞大的策反行动全面展开。 夏侯怒泰并没有急于行军,他在距离燕都二百里左右的宣城安用扎寨,让士兵得到充分的休息。 在我的授意下,我和谷纤纤之间的事情迅速传了出去,夏侯怒泰应该已经听说,他此刻的心境定然是极不平静。燕国的一切看上去仍然处在平静之中,我的军队仍然在源源不断的进入燕国北部的边境,从燕都以北的大半国土实际上已经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现在所需要的就是夏侯怒泰比较耐心,时间过得越长,对我来说就越有利,夏侯怒泰的阵营就会变得越发慌乱。 黄昏时分,我在谷纤纤和阿依古丽的陪伴下登上了燕都南部的角楼,遥望远方的暮霭,我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 二女分别挽住我的臂膀道:“你究竟为了何事发愁?” 我向前走了两步,伸手用力拍了拍女墙道:“不觉已经在这燕都之中呆了一个多月了,南部的事情仍然没有进展,想要打破眼前的僵局,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 阿依古丽道:“韩国那边至今没有发兵,看来他们已经放弃了侵入燕境的念头。” 我点了点头道:“现在我真的有些佩服夏侯怒泰了,自从他在宣城扎营之后,军纪严明,鲜有士兵逃走的消息传出,若是他执意与我抗衡,宣城地势险峻,背后广阔的南部,土地肥沃,百姓富足,真要是打起来的话,我方势必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谷纤纤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亲自去一趟宣城。 第一百五十九章【谋夺】 我摇了摇头道:“战争永远是男人的事情,跟你无关。” “可是……”谷纤纤还要说什么。 此时我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笑:“太子殿下今日怎么如此悠闲,在这里和两位姑娘看日落吗?”却是高光远一路寻了过来。 我回身笑道:“高大人好厉害的手段,看来我这片刻的轻闲也无法拥有了。” 我向左右望去,两女会意携手向一旁走去。 高光远恭敬道:“太子殿下,光远特地向你贺喜来了。” 我微笑道:“高大人向来善于体察我的心意,我想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高光远道:“太子殿下,赵子岳已经安然从韩国返回了。” 我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他此次的任务完成的相当圆满?” 高光远道:“管同御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可是已经收下了礼物,诋毁夏侯怒泰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叹了一口气道:“不知怎么,这两日我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高光远笑道:“太子殿下想来是在燕都呆了太长的时间,心情烦躁的缘故,不如明日我陪殿下去敕蓝山牧场围猎,顺便散心如何。” 我对围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趣,话题仍然没有离开夏侯怒泰的事情:“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夏侯怒泰破釜沉舟,如果他不再将希望寄托于韩国,率领十万大军盘踞在宣城,燕国的南北势必会陷入长时间的僵局之中?” 高光远看了看远处的谷纤纤,低声道:“太子殿下为何不让纤纤姑娘出面去劝说夏侯怒泰归顺呢?” 我皱了皱眉头道:“夏侯怒泰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纤纤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未必有这么重要。” 高光远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有想到夏侯怒泰的大军突然之间稳定了下来,军纪比过去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高光远的目光却被远处的两个人所吸引。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是许武臣和焦镇期两人并肩向我们走来。 我不禁笑道:“今日你们是不是说好了,居然都到这里找我。” 焦镇期和许武臣向我施礼,焦镇期率先道:“我们有急事禀报太子。” 我点了点头。 许武臣道:“刚刚得来的消息,有几个被我们派去游说夏侯怒泰的手下的人被人识破,夏侯怒泰将他们斩杀之后,头颅悬挂在宣城北门。” 高光远脸色一变,派出去的那些人多半都是他的手下。高光远怒道:“夏侯怒泰这个不识抬举的混帐,他既然敢杀我们的人,我们不给他一点厉害尝尝,岂不是更加助长他的气焰。” 我淡然道:“以高大人之见,我们该怎么去做?” 高光远道:“那些将领的名单我们清清楚楚,他们的亲属多数都是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便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他们杀我方一人,我们便杀他方十人。” 许武臣冷笑道:“高大人看来是存心想挑起这场战争了?” 高光远道:“现在不是我们想挑起这场战争,是夏侯怒泰在挑衅。” 焦镇期道:“夏侯怒泰深谙用兵之道,他一定知道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可能已经猜出了我们的计划,杀掉我们的手下,正是为了激怒我们,若是我们中计而去攻城,付出的代价一定相当惨重。” 许武臣道:“焦将军说得不错。若是我们现在发兵攻打宣城,夏侯怒泰自然可以洗脱和我们勾结陷害韩国的嫌疑,韩国更会派出大军协助夏侯怒泰攻打我们。” 高光远道:“离间之计当初就是许大人想出来的,现在情况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许大人一定还有解决之道。”他巧妙的将难题推到了许武臣的身上。 许武臣神情自若道:“夏侯怒泰越是想在韩王的面前澄清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证明他的内心越是慌张,距离我们拿下宣城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高光远笑道:“许大人的话,高某可不敢苟同。夏侯怒泰若是稳下阵脚,占据燕国的南部和我们相抗衡,日后想要将他拿下岂不是更难?” 许武臣微笑道:“我敢保证,他忍不了太长时间。”他向我走了一步,低声道:“若是谷姑娘愿意,太子殿下何不趁机让她认祖归宗,帮助夏侯怒泰修葺一下祖坟,顺便安抚一下诸位将领的家人。” 高光远冷笑道:“许大人以德报怨的手段的确高明。” 许武臣道:“如果韩王莫安迁认为夏侯怒泰杀掉那几人只不过是苦肉计,这件事就会变得好办得多。” 焦镇期点了点头道:“夏侯怒泰现在仍然对韩国抱有期望,只有断绝他的希望,才能顺利的将他说服。” 许武臣道:“纤纤姑娘这张王牌就快派上用场了。” 我凝视渐渐黑暗的天空,忽然道:“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等待,明日开始将南部逃来的难民全部遣返回原籍,我倒要看看夏侯怒泰能够忍耐到什么时候?” 高光远不失时机的拍马道:“太子的见识让我等望尘莫及,若是将难民遣返回南部,势必加大南部的负担,夏侯怒泰现在的军粮负担十万军队已经勉强,再加上源源不断涌入的百姓,他会更加难以招架。” 焦镇期脱口道:“若是夏侯怒泰杀掉百姓怎么办?” 许武臣叹了一口气道:“他若是杀掉百姓,便会马上失去南部的民心,他那十万军马就会成为一支孤军。” 事情正如许武臣所料,韩王并没有因为夏侯怒泰杀掉我们的几个手下就相信他。 我和谷纤纤让人修葺了一下夏侯氏的祖坟,并慰问了夏侯怒泰手下诸位将领的家人,向他们做出保证,只要能够归降于我,我便会对往事既往不咎。 七日之后,韩国方面仍未出兵,这七日之中,我们已经将昔日逃亡燕国北部的燕人遣返原籍,再过不久,庸府和平州两地的收容的燕人也将被遣送回燕国的南部,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被遣送的总人数预计将在二十万左右。 清晨醒来的时候,谷纤纤并没有在我的身边,我看了看窗外一缕辰光刚刚从天际露了出来,阿依古丽犹在熟睡,海棠花般的俏脸上,仍旧浮现着两抹红晕,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回忆起昨夜和两女缠绵大战的情形仍旧有些意犹未尽。 我穿上长袍向门外走去,今日还要和众人讨论最新的形势,不可以贪恋枕席之欢。 来到院落中,却见车昊和阿东两个都没有在外面,我不禁有些奇怪,按理说今日应当是车昊当值,像这种擅离职守的情形还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生过。 正在迷惑的时候,狼刺率领两名武士走了过来,他恭敬道:“主人起得好早!” 我低声道:“车昊呢?” 狼刺道:“他和阿东前去追谷姑娘去了。” 我微微一怔:“纤纤?” 狼刺点了点头道:“昨晚谷姑娘深夜前往仙雨楼,阿东承担沿途保护之责。” 我拍了拍头,昨晚喝了不少酒,谷纤纤的确在夜半时出去过,还是我让阿东前往仙雨楼送她呢。 狼刺道:“可是谷姑娘却从仙雨楼的后门悄悄溜走,等到阿东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出城去了。” 我隐约已经猜出谷纤纤出城所为何事,心中担忧不已。 狼刺又道:“阿东回来之后,本想将这件事禀报给主人,可是又害怕搅了主人安眠,便和车昊一起去追赶谷姑娘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道:“纤纤若是拿定了主意,他们两人又岂能将她劝回来。” 狼刺道:“阿东说过,若是不能将纤纤姑娘平安带回来,他也不回来了。” “胡闹!”我大声斥道。 门外响起爽朗的笑声,却是许武臣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我笑道:“许大人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许武臣道:“武臣也有事情前来启奏太子殿下。”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双手奉到我的面前:“这是纤纤姑娘委托我转交给太子的信函。”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启那封书信。 许武臣不解道:“太子殿下难道不想看看里面究竟写的什么?” 我摇了摇头道:“里面的内容我能够想像的到。看了也只不过是徒增伤感,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许武臣道:“太子殿下难道不想问武臣这件事究竟有何关系?” 我微笑道:“刚才的确想问,可是现在也没有必要问你了,纤纤临走之前定然讯问过你的意见,说不定这次见到夏侯怒泰要说什么话,都是你交代好的了。” 许武臣深深一揖道:“武臣还望太子恕罪,这件事我本想告诉太子,可是纤纤姑娘害怕你阻止她前去,说什么都要让我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我并没有责怪许武臣的意思,低声道:“依许大人之见,纤纤此去苎城,说服夏候怒泰究竟有几分把握?” 许武臣狡黠笑道:“武臣以为,夏候怒泰阵脚已经大乱,谷姑娘现在去苎城应该有十足的把握。” “哦?”我盯住许武臣的双目,期待他下面的解释。 许武臣道:“太子殿下的遣民之计的确是高明到了极点………” 听到这句话竟然从许武臣嘴中说了出来,我不禁大笑起来。 许武臣尴尬道:“太子笑什么?” 我笑道:“想不到许大人的口气竟然变得跟高光远一般。” 许武臣道:“武臣是实话实说,岂会和那个阿谀奉承的小人一样!”看来我将他和高光远相提并论是对他的一种折辱。 我忍住笑道:“许大人接着说。” 许武臣道:“夏侯怒泰现在已经是进退维谷,如果想向韩王莫安迁表白自己和太子没有关系,势必要下手屠戮百姓,可是真那样他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就算他愿意那样做,他手下的士兵也不人答应。太子不费一兵一卒,用燕国的百姓来制擎夏侯怒泰,实在是一招妙棋。” 我笑道:“这件事我也是突发奇想,开始还担心许大人反对呢。” 许武臣道:“武臣虽然不才,还是能够分清大局。”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纤纤何时对你说要去苎城的事情?” 许武臣道:“我件事就算谷姑娘不找我,武臣也会劝谷姑娘前往苎城。” 我感叹道:“对我们来说,时机的把握蔚为重要,可是我仍然有些担心纤纤的安危。” 许武臣道:“谷姑娘对太子清深意重。太子殿下原该担心她地处境,不过夏候怒泰现在只有这样一个女儿,他应该不会对谷姑娘不利。再说车昊和阿东两个追随前去,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可以照顾她。” 我低声道:“这里距离苎城只有二百里,若是顺利的话,今日晚间纤纤就能够抵达那里。” 许武臣道:“三日之内我们应该可以得到结果。” 我双目缓缓闭上,夏候怒泰现在应该已经乱了方寸,谷纤纤前去充当招降的倒霉地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夏候怒泰会不会相信呢?他会不会以为我利用谷纤纤引他入瓮呢?我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我何不趁此机会表现我的诚意,让夏候怒泰彻底倾向于我的阵营。 许武臣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低声道:“太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笑道:“知不知道我为何至今没有给谷纤纤一个名份?” 许武臣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沉思片刻,方才道:“太子心中是不是顾忌到地位悬殊……” 我开怀大笑起来:“许大人这次猜错了,我龙胤空何尝顾忌过什么地位?”我目光灼灼有神道:“我一定会迎娶纤纤,不过要有她的父亲在场,我要证明给他看。他昔日不敢做的事情,我敢做,他无法给予纤纤母亲的,而我能够给他地女儿!” 许武臣双目之中露出激动之色:“太子,臣明白了!” 我大声道:“马上集合兵马,随我前去苎城迎娶谷纤纤!” 许武臣微笑道:“武臣不才,愿意主动请缨。去夏候怒泰处做媒下娉!” 我当然不会单身前往苎城冒险,焦镇期的大军列于燕都以南一百里处,和苎城的距离很近。苎城前方有一条沱洛河经过,我们和夏候怒泰的分界线也在于此,有了五万精兵的保护,我的安全自然没有任何地问题。 我们抵达沱洛河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我和焦镇期、许武臣并肩站立在沱洛河的北岸。遥望南方,苎城连绵的城墙清晰可见。连接两岸的是一座长桥,两边都派出重兵守住桥梁的开口处,被我们遣送地南部难民通过这座桥梁前往苎城,在对岸接受盘查,确信不是我方派出的奸细之后,方才允许入城。 焦镇期道:“自从我们遣返南部难民,苎城方面便派出了一万军驻守在沱洛河南岸,负责维持难民,以免出现民乱,不过这样一来,反倒为我们增加了不少麻烦。” 许武臣道:“这两日的情形怎么样?” 焦镇期笑道:“百姓闹过几次骚乱,不过范围很小,我们应对及时,很快就平复了下去,不过这两日庸府和平川的难民就要抵达这里,我们的压力会变大许多。” 我微笑道:“若是这件事顺利解决,你们就不会承受来自难民的压力了。” 许武臣道:“太子殿下,我这就前往苎城下聘!” 我摇了摇头。 许武臣迷惑道:“太子又改变主意了?” 我笑道:“许大人若是现在就只身前去未免有些冒险,还是等一等再说。” 许武臣道:“可是……” 我指向长桥上移动地难民道:“这成千上万的百姓,每个人都会成为我的媒人!” 焦镇期和许武臣对望了一眼,露出会心的微笑。 我将事先写好的一份婚书,递到焦镇期的手中:“召集营中书法上佳的士兵,照着上面抄写一份,每个经过这里的难民必须发上一份。” 焦镇期乐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公子的婚书之战的确是天下奇观,明日此役必然轰动天下。” 难民源源不断的向对岸走去,婚书也源源不断的被传递到苎城,夏候怒泰必然会收到我地婚书,却不知他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翌日正午。夏候怒泰派遣使臣前来,约我当晚在长桥的中心相见,我所等待的这一个机会终于来到了。 夜色初临。我们双方暂时将长桥封闭,长约半里地桥面之上燃起无数盏灯笼,我缓步向桥上走去,借着灯光,看到远处一个灰色的身影向我的方向走来。 夏候怒泰身材高大,虎目虬须,从他的外表很难想像到,他怎会生出谷纤纤那样温柔妩媚的女儿。 我打量夏候怒泰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我。 我们两人的距离不断的接近。最终在长桥的中心相逢。 我张开手臂,示意我并没有携带任何地武器。 夏候怒泰比我想像中更加沉稳,他冷冷道:“你便是龙胤空?” 我微笑道:“夏候将军比我想像的更加威风。” 夏候怒泰不无嘲讽道:“你比我想像中更加狡诈。” 我一语双关道:“对我的敌人我向来狡诈,可是对我的亲人和朋友,我始终保持坦诚之心。” 夏候怒泰扬起手中的一纸婚书,随后张开大手。任凭婚书被夜风吹去,飘飘荡荡落入黑漆漆的河面这上。他盯住我地双目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果然有成为王者的潜质。” 我不卑不亢道:“承蒙夏候将军夸奖,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在很多的方面存在共同之处?” 夏候怒泰怒视我道:“我从来没有卑鄙到去利用女人!” 我冷笑道:“我倒忘了,伤害女人才是夏候将军的强项。” “你!”夏候怒泰目眦欲裂,显然被我这句话所激怒。 我毫无惧色道:“我这次前来并非是为了开战。而是为了纤纤所来。” 夏候怒泰大声道:“纤纤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让她嫁给你!” 我怒视夏候怒泰道:“我今日来见你,是因为顾及到你毕竟是纤纤的父亲。可是你若是也干涉我和纤纤地事情,我一定要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夏候怒泰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付出代价?”他遥望我方的阵营,不屑道:“你手下之兵不过区区五万,我驻扎在苎城地队伍有十万之众,不服气的话尽管过来挑战!” 我淡然笑道:“十万之众?难道夏侯将军时至今日还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境况?这十万名燕国子弟。若是知道你一心想将燕国的利益出卖给韩国,他们还会追随你到几时?” 夏候怒泰道:“龙胤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场战事即便是我必败无疑,你也将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我冷冷道:“燕王当初待你不薄,夏侯将军却为何要出卖燕国地利益,陷十万无辜士兵于困境之中呢?” 夏候怒泰向桥栏边走了一步,双手扶在护栏之上:“我的事情无需你来过问。” 我笑道:“只可惜,现在韩王莫安迁也不相信你,他此刻说不定正以为我们联手设下陷阱让韩军来钻。” 夏候怒泰霍然转过身来:“龙胤空,你若是想对付我,便真刀明枪的跟我对阵,为何要使用卑鄙手段哄骗我的女儿?” 我微笑道:“原因有三,第一,我想让韩王对你产生怀疑之心,让你尽早看清韩王的真正嘴脸。第二,我不想燕国陷入内战之中,让百姓蒙受点火之苦……” 夏候怒泰打断我的话,讽刺道:“看不出你居然还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圣者。” 我继续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和纤纤之间的感情完全是真的,我曾经想过利用她来说服你,可是我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我不想让我和她的感情掺杂任何的功利!” 夏候怒泰冷笑道:“果然好口才,难怪纤纤会上你的当。” 我针锋相对道:“你可以侮辱我,但绝不可以看轻纤纤的眼光。” 夏候怒泰不屑道:“那是因为纤纤年轻,看不清你的真正嘴脸。” 我微笑道:“纤纤天资聪颖,她自然清楚为何会喜欢上我,因为她在心中早已拿我和你比较!” “和我比较什么?” 我盯住夏候怒泰的眼眸:“当初若不是你遗弃纤纤的母亲。她也不会死去,纤纤更不会沦落风尘,你在燕国虽然统帅万军。英勇无敌地将军,可在她们母女面前却只是一个懦夫!” 夏候怒泰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下去。 我大声道:“我和你不同,无论你认为我虚伪也罢,卑鄙也罢,我敢在天下人面前承认对纤纤的感情,无论她出身如何,无论她地地位如何,我龙胤空说过娶她便一定会将她明媒正娶,我做过的事情我便敢于负责。绝不会推卸责任,让别人去承受痛苦!”我凝视夏候怒泰道:“你敢吗?” 夏候怒泰的头颅低垂下去,许久方道:“我不如你……” 我从他的语气感觉到一丝动摇,我继续道:“你手下的十万士兵一样无辜,他们在这场战争中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他们究竟为谁而战,恐怕很多人仍然不明白。可是他们终有明白的一天。夏侯将军,我不知道你因何会背弃燕王,可是我知道,燕王李兆基并非明主,韩王莫安迁也是一个无用的鼠辈,你何须为了这种人而牺牲这十万燕军的性命,又如何忍心看着燕国地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呢?” 夏候怒泰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并非有意背弃燕王。乃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是燕国的臣子,我是韩人,先君将我训练之后。为我假造身份,让我混入燕国军中,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应该是谁的臣子?”他的目光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凉。 我惊诧到了极点,没想到韩国的先王竟然如此厉害。 夏候怒泰道:“燕王李兆基对我不薄。我若是忠于他,便背弃了先王,背弃了故国,我若是忠于先王,便对不起李兆基,我希望韩燕之间永远不要爆发战争,这样我也就永远不要做出抉择。”他地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可是这一天注定将要来到,韩国的先王虽然已经驾崩多年,可是他将这个秘密传给了韩王莫安迁,我反复考虑之下最后终于决定,倒向故国的一方。” 他转身和我相对:“我唯一没有能够想到的便是,你会从中途杀出,而高光远竟然会配合你发动一场宫变,我不得不落在这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我默默点了点头。 夏候怒泰道:“听到燕王驾崩的消息,我心中后悔异常,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不会把握这次地机会。” 我又点了点头,夏候怒泰从某一方面来说,的确是给我们成功的宫变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夏候怒泰道:“这种负疚感让我决心为燕王复仇,我密函韩王,请他尽快派出援军,力求在短时间内夺下燕都。” 我心中暗自庆幸,如果韩王莫安迁当真答应了他的请求,现在将是另一种局面。 夏候怒泰缓缓摇了摇头道:“正如你所说,韩王莫安迁根本就是一个无能的鼠辈,你们的反间之计轻易便将他骗过,他的犹豫让韩国错过了吞并燕国地大好机会,这种机会恐怕永远也不会再有。” 我静静聆听着夏候怒泰的自白。 夏候怒泰道:“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已经对韩王彻底失望,即便是现在他出兵,也改变不了燕国北部的局势。” 我微笑道:“夏侯将军若是此刻仍然对他抱有期望,恐怕要有愚忠之嫌了。” 夏候怒泰道:“我听说高光远和许武臣先后投奔了你,那时候便知道你必有过人之处,后来……”他的目光再度停留在我的面庞上:“后来便听说了纤纤和你的事情,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我那位目空一切的女儿,会喜欢上你,我曾经对不起她的母亲,我绝不会让纤纤再受到丝毫的伤害,若是你对不起她,我不会顾惜任何人的生命。 ”看得出他对纤纤的关爱的确是发自内心。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我更没有想到纤纤会主动过来找我,在她心中从来没有将这当成她的父亲,我只是一个背信弃义的陌生人,一个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夏候怒泰的目光痛苦的痉挛:“我何尝不知道,她之所以低下自尊的头颅,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明白纤纤对你的那份感情已经很难改变,就像当初她的母亲对我一样……” 夏候怒泰闭上双目,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许久方道:“我曾经在纤纤母亲的墓前发誓,只要女儿求我,无论任何事我都会答应她……因为我欠她们母女的实在太多……太多……” 他转过身去,我虽然不知道他是否流下泪水,可是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此刻的痛苦。 夏候怒泰的情绪很快便恢复了镇静:“纤纤求我的事我一定会做,明日我便会解散苎城的驻军,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夏侯将军请说!” “我要你堂堂正正的迎娶我的女儿! 第一百六十章【解脱】 夏侯怒泰宣称的十万大军,实际上只剩下了不到八万人,解散大军的想法早在谷纤纤到来之前,便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形成,谷纤纤的出现促使他加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解散一支八万人的队伍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事情,经过我的磋商,这八万士兵愿意继续留在军中者,暂时在沱洛河建起临时营地,由焦镇期统一调度,等到收编结束之后,再将他们分派到各支部队。 其中也有自愿离开者,粗略统计一下,愿意留在军中的仍然占据多数,共有四万六千人之众,为了稳妥起见,暂时让这些燕军上缴武器,至于其中的官职统领,仍然沿袭他们昔日的结构。 两万多名解甲归田的士兵,由我们统一发放路费,让他们自行返回家乡。 一日之间,苎城内的守军已经全部退出城外,这座城池重新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原本我做出遣送难民的决定,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夏侯怒泰既然已经归降,这些难民无论愿意去哪里生活都是他们的自由。我撤销了遣送难民的决定,其实只要再过一段时日,我将燕国的局势完全稳定下来,就算我不去驱赶百姓,他们一样会主动返回家园,又有哪一个人不眷恋自己的故土? 我在许武臣的陪同下率领六百名士兵,全部换上吉服由北门进入苎城。 苎城已经全面由我方接管,安全问题自然无须过问。这六百名士兵全部都没有携带武器,身穿吉服,他们此次前来的任务便是陪我下聘迎娶谷纤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不但是我手下的士兵这样,甚至苎城的百姓也表现地极为友好,又有哪一个人愿意发生战争。这种状况对他们来说,求学不是一种最好的结局。 车昊和阿东分别站立于城门的两侧,他们已经等待了我很久,看到我他们俩人地脸上同时绽放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他们归入我的队伍,陪伴在我的左右,一切都已经结束,我们之间也无须任何的解释。 苎城的大待清扫的干干净净,道路两旁居民的房门前全部挂着红灯彩绸,许武臣道:“太子殿下还满意吗?” 我微笑道:“短短的一天功夫。能够做到如此成绩,许大人果然厉害。” 许武臣笑道:“比起太子殿下地唇枪可抵十万兵,武臣是望尘莫及。” 我哈哈大笑,说来奇怪,许武臣和高光远的话经常是不谋而合,可是他们两个确是格格不入。最大的区别恐怕就是许武臣经常说得是真话,而高光远所说的都是阿谀之辞,可是我对高光远的话能够坦然受之,许武臣的话却让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忠臣和奸臣感受真地是全然不同。 夏侯怒泰的临时府邸位于苎城的东南,这里早已挤满了恭贺的人群,我有些惊奇道:“许大人,没想到苎城的百姓会如此欢迎我们到来。” 许武臣笑道:“民心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倾向太子。这些人是我让人花银子请来的,再说还有一顿白送地酒席,百姓自然会高兴前来。” 我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许武臣这句话直接的让我有点受不了。 许武臣道:“夏侯将军想必会乐于看到这种情形,任何人嫁女儿地时候,都希望热热闹闹。” 我点了点头道:“许大人做的对。” 看到迎亲的队伍前来,百姓慌忙散到两旁,我翻身下马。宅门缓缓开启,一身吉服的夏侯怒泰微笑着迎了出来。 我依足礼节向前参拜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夏侯怒泰不等我跪下,便搀住我的双臂道:“如何使得,你地身份不同,何须拘泥于常礼。” 他引我走入宅院,许武臣让士兵将聘礼搬入院内。 我为了表示对迎娶谷纤纤的重视,聘礼极近丰厚。 夏侯怒泰对聘礼并不多看,他真正重视的是我对谷纤纤的诚意。 走入谷纤纤的闺房,却见伊人身穿凤冠霞佩,在两名仕女的陪伴下,静静坐在瑶床之上,我心中一阵激荡,谷纤纤对我的情意,的确值得我如此待她。 “纤纤!”我深情道。 谷纤纤轻轻应了一声,我虽然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可是能够感到她的幸福和娇羞。 我牵起红绸,向设在府邸中的喜堂走去,在这个过程中谷纤纤并未向夏侯怒泰道别,我敏锐的觉察到,她仍然没有原谅夏侯怒泰对母亲所犯下的错误。 许武臣笑逐颜开,担当了我的主婚人,我和纤纤参拜天地之后,又向夏侯怒泰行礼,这次夏侯怒泰并没有阻止我,他此刻扮演的是父亲的角色。夏侯怒泰的目光始终关注在女儿的身上,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 送入纤纤进入洞房之后,我重新回到院中敬酒,许武臣;焦镇期;车昊;阿东;狼刺以及部分高级次和苎城本地的官员全部出席了我的婚宴,整个院落成为一片欢乐的海洋。 不费一兵一卒便化解了此次危机,再加上迎娶了谷纤纤,我可谓是双喜临门,众人争先恐后的向我和夏侯怒泰敬酒。我毕竟考虑到今晚是我的花烛之夜,渣保留了几分,而夏侯怒泰的情绪高涨,对前来敬酒者概不拒绝,好在他酒量惊人,众人祝福之辞不绝于耳。我向夏侯怒泰敬酒之后,返回新房。 室内红烛高照,谷纤纤静静坐在那里,应该等待了我不少时候。我拿起秤杆挑落蒙在她头顶的盖头,烛光掩映,越发显得她娇艳不可方物。 谷纤纤柔声道:“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今晚要让我独守空房呢。”我笑着将她抱在膝上,吻了吻她吹弹得破的俏脸道:“放着这么漂亮的美女不来享用,我岂不是一个天大的傻瓜?” 谷纤纤妩媚地看了我一眼。不无挑逗的说道:“你打算怎样享用呢?” 我心一荡,大手抚摸上了她的丰胸,纤纤已经娇柔婉转地呻吟了起来,柔荑抚摸向我的大腿根处。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握住她的纤手道:“纤纤,你今晚还未向岳父敬酒哩。” 谷纤纤俏脸转冷,从我怀中站起身来,轻声道:“并非是我不想向他敬酒,可是每当我看见他。总是想起我死去的母亲,胤空,我真的很难原谅他。” 我叹了口气道:“岳父大人既然能够为你解散十万大军,放弃和我抗衡,足见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之重,今日是我们大喜之日。若是女儿都不向他敬酒,他的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谷纤纤默然不语,只是垂泪。 我拥她的双肩道:“纤纤,岳母到临死之时仍然爱着岳父,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们父女形同陌路。” 谷纤纤“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我轻声劝慰她,许久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道:“我去!” 来到前院之中,客人大都已经散去,夏侯怒泰独自坐在凉亭之中。仰望着空中那阙明月呆呆出神。 我携住谷纤纤的柔荑来到他的面前,低声道:“岳父大人!” 夏侯怒泰霍然惊觉,他转过身来,虎目微红,诧异道:“你……”他这才留意到我身后的谷纤纤。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慈和的笑容:“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去歇息?” 我微笑道:“刚才客人太多,纤纤不想抛头露面,现在特地过来向岳父敬酒。” 夏侯怒泰笑道:“都是一家人,何须拘泥这么多地礼节。” 我示意佣人拿来一壶美酒和两个酒杯,亲自将酒杯斟满,递到谷纤纤的手中。 谷纤纤犹豫了一下,终于向夏侯怒泰走去,轻声道:“纤纤敬爹爹一杯……”她声音虽然很小,可是在夏侯怒泰耳中,无异于春日雷声,整个人呆在那里,感情再也隐藏不住,虎目之中露出点点泪光:“纤纤……”夏侯怒泰喉头颤抖,他伸手这那杯酒,仰首一饮而尽。 谷纤纤又从我手中接过第二杯酒敬献到夏侯怒泰的面前:“纤纤祝爹爹身体康健,福寿延年。” 夏侯怒泰激动的点了点头,又杯酒饮尽,握住女儿的张手,郑重将她的手放在我的手心:“胤空,以后我便将纤纤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于她,若是让她受了任何委屈,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笑道:“岳父大人尽管放心,我对纤纤着紧地很呢。” 夏侯怒泰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能看到你们这样,我已经足慰平生……” 他挥了挥手道:“夜深了,你们去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我和谷纤纤返回新房,她能够给父亲敬酒,已经让我看到了他们父女和好迹象,日后只要我多加劝慰,这父女两个应该有和好之日。 我掩上房门,大笑着将纤纤压倒在床上,随手挥灭了室内地红烛,黑暗之中,我吻上她的双唇,却感到几分冰冷和咸涩,我马上意识到这是她的眼泪。 我抱住她的娇躯,轻声道:“纤纤,你怎么了?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为何又要哭泣?” 谷纤纤紧紧搂住我地身躯道:“胤空……我……我忽然感觉到异常的恐惧……总觉得……” 我心中一沉:“觉得什么?” “总觉得爹爹他……就要离开我……” 夏侯怒泰刚才的话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他如释重负的表情之中好像包含着什么?我霍然从纤纤的身上站了起来,脱口道:“不好!我要去看看他!” 我拉开房门全速向外面跑去,院落内已经是一片黑暗,只有东南角的书斋处仍然亮着灯光。 我不顾一切的冲向书斋,用力敲响了房门,没有人回应,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的内心,我抬脚便将房门踹开。 却见夏侯怒泰脸色苍白的坐在书案之后,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骇然道:“岳父大人!你怎么了?” 夏侯怒泰淡然笑道:“没什么……”话未说完,‘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爹爹!”随后赶来的纤纤泣声道。 夏侯怒泰缓缓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过去。 谷纤纤看到父亲这番光景,早已将心中的怨气忘得一干二净,哭着扑倒在父亲的面前,搂住他身躯道:“你究竟怎么了?” 我迅速镇静了下来:“纤纤,你守住岳父大人,我去找大夫。” 夏侯怒泰嘶声道:“没用的……我已经服下了毒药,没有人可以……救我……” 我痛苦万分的望向夏侯怒泰。 夏侯怒泰道:“我可以解散大军……希望能够弥补对……女儿的过失……可是……我却不能说服自己……”他望向我道:“对燕王,我是个不忠的逆臣,对韩王,我是个被遗弃的臣子……我最大的心愿已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让我留恋的事情……” 谷纤纤已经是泣不成声。 夏侯怒泰慈爱的抚摸着女儿的长发:“我一生之中最爱的便是你的母亲,我却没有勇气给她幸福,让她郁郁而终,胤空比我要有勇气的多,你嫁给他,我放心……” 谷纤纤大声哭泣道:“爹爹……是我不好……” 夏侯怒泰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去死,终于做了一件有勇气的事情。” 他望向我道:“胤空……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我郑重点了点头。 夏侯怒泰如释重负道:“我终于有面目去见你的母亲了……”他的头猛然垂了下去,我再看他时,已经气绝身亡了。 谷纤纤抱住父亲的尸首大声哭泣起来。 我黯然望着夏侯怒泰的尸首,心中百感交集,我也没有想到夏侯怒泰最终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夏侯怒泰之死让多数人感到无法理解,他解散十万大军,将燕国南疆之地拱手让出,已经为我立下不世之功,再加上女儿又成为我的嫔妃,日后更要贵为国丈,一个人居然在这种时候选择自杀,实在是让人费解。 我却没有这么认为,夏侯怒泰的一生始终在矛盾和负疚中渡过,摆脱一切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的告别这个人世,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永久的安宁。 谷纤纤遭受的打击相当沉重,刚刚才和父亲冰释前嫌,现在就要面临唯一亲人离去的凄惨现实,就算她的意志如何坚强,也无法承受得住,若不是有我始终在身边相陪,真不知道她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将夏侯怒泰的遗体运送回到燕都,他的正室也早已离世,我让人将纤纤母亲的坟冢也迁移了过来,将他们夫妇三人安葬在了一处。 谷纤纤在坟前结下一座草庐,要为父亲守够七七之数,她虽然没有说,可是内心之中对自己昔日的冷酷深深自责。 我本想多陪她几日,可是没曾想唐昧和雍王龙天启一起过来了。 从两人的表情上就能够看出,国内一定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发生,我马上判断出,这次一定是康都出了事情,宣城楚州方面是我的领地,如果有什么异常,会第一时间反馈到我这里。 我在卢氏行馆接见了两人,雍王率先恭喜我道:“恭喜太子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燕国疆土。” 我微笑道:“皇叔的消息果然灵通,我这边刚刚将燕国南部的事情搞定,你那边居然就知道了。” 雍王笑道:“自从听说你在燕都出现在消息。整个大康都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大唐很多年没有发生过这般扬眉吐气地事情了。不过至于你拿下燕国南部的事情,我们是前来燕都的途中才听说地。” 我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的传播可谓是一日千里,现在恐怕不仅仅是大康关注,整个天下都知道了我实际上已经吞并燕国的消息。 雍正叹了口气道:“来到这里方才知道夏侯将军的事情,还望太子节哀顺便。” 我低声道:“多谢皇叔关心,我父皇的身体如何?” 雍王向我凑了凑道:“太子,这次一前来便是为了此事,陛下突然中风,左半边肢体已经不能动弹,看来要不久于人世了。” 我心中暗喜。这一日终于到来,歆德皇无论身体如何健壮终究拗不过天命,表面上却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关切模样:“什么?我父皇他……”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我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雍王道:“我担心康都有变,跟陈先生商量了一下,陈先生让我马上赶来。将这件事禀报给太子。” 他表情神秘道:“这件事被严密封锁起来,除了少数人之外,并没有人知道陛下的真实病情。” “左逐流那边有没有什么举动?” 雍王道:“我们来这里的另外一件事情,便是为了左逐流。” 我皱了皱眉头道:“左逐流建议陛下将安蓉公主母子留下,没想到陛下居然真的听众了他地建议,现在北胡方面已经派使者前往康都讨还安蓉母子,并且放言。若是一月之内不归还她们母子,便大举南侵,攻打大康。” 我微微一怔。前些日子我一直实施燕国的大计却忽略了国内的动静,没想到左逐流竟然在这种时候同这件事来。 唐昧道:“陈先生说,左逐流之所以强留安蓉母子,目的就是触怒北胡可汗拓跋淳照,北胡若是当真南侵。左逐流就会马上进言,防守北胡的重任肯定就会落在我们的身上。” 我怒道:“左逐流这个匹夫,处处跟我作对,我岂能再容他活在这个世上!” 此时许武臣和高光远先后来到我地府邸,我让他们过来本来是想磋商燕国日后的发展问题,现在赶上这件事情,刚好询问一下他们两人的意见。 许武臣听我说完,眉头紧锁道:“太子有没有想过,瘬距离燕都的还是康都近?” 我目光一凛。 高光远替我回答道:“这件事还用问吗?自然是燕都要近得多。” 许武臣道:“既然燕都要近得多,为何北胡可汗没有让使者来给太子送信,而直接去找歆德皇问罪要人?” 高光远道:“歆德皇毕竟是大康之君,况且又是他软禁了安蓉公主母子,北胡可汗当然要找他要人……”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下来,目光充满疑虑道:“太子殿下,据我所知好像瘬可汗和你之间已经有结盟的意向,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找你帮忙呢?” 许武臣道:“所以这才是事情的关键!胡人善变,现在太子的重兵布防在燕国境内,想对来说康国北部的防守较之以前薄弱了许多。我们既然能够想到这一点,左逐流和拓跋淳照一定也可以想到,左逐流或许是一心陷太子困境之中,而拓跋淳照未必是仅仅因为紧张安蓉母子而发出战书!” 高光远双目之中流露出钦服之光,许武臣地见识远在他之上。 我点了点头道:“现在表面上看我拥有了大片的国土,可是实际上我并没有完全将土地掌控。” 许武臣道:“太子所言极是,北胡出兵之说如果只是恐吓,倒还罢了,若是拓跋淳照真的领军南下,太子手中地军队必然首当其冲,抗衡北胡的同时。将燕国境内的防守力量必然削弱,南部地韩国知道夏侯将军的死讯后,肯定在为当日地犹豫懊悔不已。如果有了这样地机会,太子以为他们会不会大举北侵呢?” 高光远由衷赞道:“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左逐流的算盘打得的确高明。” 雍王叹道:“只可惜陛下对左逐流相信的很,自从生病之后对他可谓是越发倚重。” 高光远道:“我虽然没有和左逐流打过交道,可是此人既然能够想出这样的阴谋,想必是个极大的隐患,太子为何不早日将他除去,若是任由他继续留在大康之中,恐怕日后还人造成更多的麻烦。” 许武臣道:“北胡既然提出一月之期。想来他对进军大康并没有太多的把握,或许是想看太子一方的反应。” 高光远道:“这左逐流会不会和北胡勾结?故意搞出一个假象来诱使我们上当?” 雍王道:“无论其中发生了什么,陛下现在身染生病已经是事实,他驾崩之后,太子便是大康地王者,左逐流的死活还不是太子一句话的事情?” 我考虑良久。方才开口道:“我会亲修书给拓跋淳照,安蓉母子的事情,我会一力承担下来。” 许武臣道:“如果拓跋淳照能够遵守承诺,这一个月的时间对太子来说,就变得蔚为重要,我们必须在一个月这内,迅速稳定大康的局势。” 我点了点头道:“燕国的兵力暂时不可调去其他地方。” 许武臣道:“太子不要忘了还有秦国。北胡若是敢发兵,太子可以从秦国搬取救兵。瘆可汗势必要考虑这件事情的后果。” 高光远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返回康都了?” 我叹了口气道:“眼前的形式之下,我只好暂且将这里的事情放一下。先去康都解决这些事情再说。” 许武臣道:“太子这次既然要前往康都,一定要将大康内部的隐患一一清除,绝不能再让左逐流继续为患。” 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左逐流在大康的势力已非泛泛,我若想动他,势必会在大康内部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高光远道:“太子殿下善于说服对手。难道对左逐流就不能采用同样地方法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并非没有尝试过,左逐流已经明确向我表示,绝不会转向我的阵营,对于此人唯有除去,没有其他的选择。” 许武臣道:“雍王刚才有句话说得不错,只要太子能够成为大康名正言顺地王者,对付左逐流肯定会容易的多。” 我凝视许武臣,期待着他下面的话。 许武臣道:“现在之所以很多人站在左逐流的一边,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大康地王者仍然是歆德皇,他们认为太子一日没有继承皇位,便还有改变的机会。如果太子从真正意义上掌控了皇权,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剪除左逐流的力量,将他迫入绝境之中。” 我低声道:“许大人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若是操之过急,会激起左逐流和众臣的离叛之心。” 许武臣微笑道:“所以太子殿下回去第一件事就要刻意扶植起自己在朝中的力量,杀左逐流未必是马上的事情,可是悄然夺去他的权力却是刻不容缓。” 我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许武臣和我当初的看法不谋而合,我让陈子苏去说服贺王龙天赐,就是想利用皇族的影响力进一步削弱左逐流的力量。 雍王道:“我们应该尽快返回康都,陛下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若是他突然发生什么意外,还不知道左逐流会搞出什么事情呢。” 歆德皇的身体状况的确成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若是他突然驾崩,左逐流绝不会看着我顺利的登上帝位,说不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阻止我。 高光远道:“只怕现在他已经想到了这一,太子殿下前往康都的途中恐怕会有波折。” 许武臣道:“他除非有天大的本事,可以将燕康的全部边境封锁,否则又怎能阻止太子回去?” 我微笑道:“我已经习惯了波折,若是一路平安无事,我反倒觉着奇怪了。” 众人随着我大笑了起来。 我向许武臣道:“我次这恐怕来不及见焦将军了,你协助他加快燕军的重组,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一支拥有凝聚力的队伍。” 许武臣道:“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我又向高光远道:“燕国经历此次风波,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对我们都处于观望之中,我们施政的首要目的,就是取得他们的信任。造成不可以多造杀孽,否则只会让百姓的民心背离我们。皇室方面你要尽量的安抚他们,让他们远离政治,但不可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原来他们能够享受到的,我们现在要让他们感觉到比以往更加的舒适。” 高光远明白我的意思,低声道:“太子放心,逃过知道了。” 许武臣道:“武臣昨日向太子提及的赋税之事,不知道太子考虑的怎样了?” 我微笑道:“你的税制变革方案十分可行,不过这么一来,恐怕大康的百姓都要到这边过活了。” 许武臣笑道:“税制的改革是针对燕国目前的状况,主要是为了将从燕国逃走的百姓重新吸引回来,当然大康的百姓若是愿意来到燕国落户,也会享受到同样的大政。” 我点了点头道:“许大人,你还是再参照一下陈先生所制订的方案,力求让燕国和我在大康的领地不必悬殊的过于厉害,毕竟早晚一天,燕康之间的这条疆界都要抹去,两国的百姓也将享受到同样的待遇。” 许武臣恭敬道:“武臣明白了,我会重新拟订这份税制方案,力求和陈先生的方案保持一致。” 我提醒他首家:“也不要过于一致,要让燕国的百姓感到我的诚意。” 高光远奉承道:“就算拿陈先生的那份方案原封不动的用于燕国,百姓一样会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 我微笑道:“多年的分裂,不同的统治已经决定我们对待两边的百姓要有所不同,一国之中尚且有地方法规?更何况这曾经是两上不同的国家呢?” 高光远汗颜道:“听太子殿下一席话,胜读圣贤十年书!” 这次连雍王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马屁拍到高光远这种境界的人,世上的确很少能够见到。 第一百六十一章【密谋】 我让阿依古丽留在燕都陪同纤纤,这段时日对她来说是最为艰难的岁月,好在纤纤终于接受了现实,从悲伤中走出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我具体的行程并未向任何人透露,按照我的吩咐,唐昧和雍王在抵达燕都的当日便踏上归程,我也于当晚带上车昊和阿东扮作寻常商人的模样,离开燕都径直向东行去,打算经由平川城进入大康境内。 燕康边境的防守,较之以前已经放松了许多,过不许久,两国间的这条疆界就会彻底消除,我如果能够顺利的继承大康的皇权,我所统治的地域将成为列国之中了大的一片,我拥有的百姓,我拥有的物产都会得到相应的提升,没有人敢忽视我的存在。 手指远处此起彼伏的营寨,大声道:“主人,那里就是用来收容燕国难民的地方。” 车昊道:“却不知现在那里还有没有人在?” 我笑道:“遣送令已经取消,本来处在观望中的燕人,很多又返回了这里,要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返回故土,估计要以燕国的形势完全稳定,新法全部出台之后了。” 车昊道:“现在治理燕国的全都是许武臣和高光远这帮燕国的旧臣,会不会存在隐患?” 我摇了摇头道:“只要军权控制在我们的手中,燕国就不会发生任何的变故,高光远虽然奸诈,可是他能够分清大势所在,燕王已死,许武臣更没有背叛的理由。我既然敢用他们中,就要给他们足够的信任,让他们有足够的发展空间。否则我跟燕王李兆基又有什么区别。” 车昊不由得感叹道:“难怪他们一个个改旗易帜忠于公子,公子地这番胸襟谁人又不能折服呢?” 我却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人却无法改变……” 车昊道:“公子所说的是左逐流?” 我点了点头道:“我至今仍然没有搞清左逐流的内心是怎样想地,他的面前有无数的道路可以拖把,可他却偏偏选了一条不归路!” 阿东道:“或许他自己想当皇帝,或许他清楚主人登上帝位之后绝不会放过他,在他看来和主人作对是唯一的出路。” 我不禁大笑了起来“看来我和左逐流再无缓和的余地,这次的康都之行,必须要将他逼入绝境。” 七日之后,我们顺利抵达康都城外。唐昧和雍王虽然在我们之前启程,可是为了迷惑左逐流一方,选择从大道前往康都,行程故意拖慢,现在反而落在我们的后面。 来到城外农庄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这里已经成为我在康都的前哨站,农庄表面上看极其普通,可是内部结构却是计划小怜亲自设计,机关之精巧,布局之严密在天下间也不多见。 农庄外方圆五里之内遍布我手下地精英武士,走入这个范围,我们进入的消息马上就会被反馈到农庄之中。 我们行走的路线全都是内部事先设定。若是不清楚内情的人闯入其中,附近哨所的人马上就会发现。 来到农庄前,早有人缓缓将大门打开。庄内巨型水车上有一座极其隐蔽的嘹望台,从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人到来。 我们三人催马径直驰入农庄的大门,大门的正中亮一盏灯光,随后,水车的止方也亮起了一盏灯光。与之相互辉映,这是只有我到来才能享受的待遇。 农庄大门缓缓闭合,十余名武士从对面道路之上大步迎来,借着灯光我已经看清两人却是焦信和翼虎,一段时间不见,俩小子显得越发成熟,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稚气。 两人率众跪倒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我哈哈大笑:“你们来得倒是及时,全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欢笑着站起身来,焦信道:“太子进入农庄范围之后,欠便已经收到了讯息,里面早已收拾妥当,只等迎接您到来。” 我反身下马,将马缰扔给翼虎。 翼虎现在的身高比我都高出了半头,身材壮硕,威猛无比,汉人之中很少能够见到他这样地身材,翼虎咧着大嘴笑道:“姐夫!陈先生算出你早迟明日就会抵达康都,他算得果然没错。” 我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好小子,没白费了这么多的粮食。” 翼虎笑道:“翼虎地臂力现在是所有人中最在的,姐夫要不要比试一下?” 我笑首家:“你这混小子向我挑战吗?是不是想趁着我长途疲惫,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翼虎摸了摸脑壳笑道:“姐夫,借我天大的肚子我也不敢哩,我只是想跟你掰掰手腕罢了!” 我笑道:“等我养足精神再说。” 转身向焦信道:“陈先生有没有在这里?” 焦信摇了摇头道:“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太子府。” 我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你这就随我前往王府见他!” 翼虎插口道:“邱叔叔仍然在这里呢,姐夫要不要去探视他?” 我微微一怔,关切道:“他的伤势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翼虎叹了一口气道:“自从那次受伤之后,他的身体变得虚弱异常,伤势虽然好转,可是又染上了一场怪病,现在已经在床上躺了半年多了,周太医虽然经常过来给他医治,可是并没有看到好转地。” 我心中暗叹,邱逸尘若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翼虎又道:“紫凝姑娘两月前来到这里照顾他,一央仍旧在农庄之中哩。” 我想了想道:“今日太晚了,就不去打扰他们休息了。明日我再过来探望他们。” 除了焦信以外,我并没有让其他人随行,我们两人通过农庄的地下通道前往康都城内。 焦信在途中详细的将康都最近的情况向我讲述了一遍。他对于目前地形势有一番独到的见解,随着年龄的增长,焦信地睿智和沉稳已经展露无遗。 只有在问到燕国的局势之时,焦信才表现出年轻人特有的兴奋:“爹爹怎样了?” 我笑道:“焦将军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将燕国的军队重组并与我们的大军整合起来。一旦完成这个步骤,我们的兵力将成倍的上升。”焦信双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也就是说太子殿下有了和任何一国叫板地实力?”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焦信你认为等到大军稳定之后,我应该首先进攻哪一个国家呢?” 焦信微微皱了皱眉头道:“焦信认为现在还是主动出击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除去左逐流,将大康的内部政局彻底的稳定下来。” 我欣赏的看着他。此子已经有大将之风。 焦信道:“不过太子殿下也要做好准备,就算这次顺利除去了左逐流,列国势力未必坐以待毙,他们极有可能会趁着太子立足未稳之时,不惜一切地对大康进行攻击。所以大康和秦国、北胡之间的联盟就变得极为重要,若是任何一方反目。都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我叹了口气道:“这段日子,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拥有的国土越大,防守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只有迅速将燕国的军队变成一支忠诚于我的英勇之师,我们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考虑其他国家的事情。” 焦信道:“左逐流大概就是看到了太子殿下刚刚拿下燕国,想趁着我们立足未稳之时。挑起北胡和康国的矛盾,让我们在两线疲于奔命。” 我冷笑道:“他地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焦信道:“左逐流这次做出这件事。颇有破釜沉舟之势,我调查出大康南部贵畇、崇德、岳阳三郡的守将都是左逐流的心腹,最近左逐流和他们接触频繁,假设说他们之间相互早有勾结,这次极有可能从南方发难。” 我低声道:“三郡的兵力有多少?” 焦信道:“三郡的兵力共有六万人。兵力虽然称不上强大,可是这三郡扼长江之险,与汉国相互抗衡,乃是大康地门户,若是三郡一旦发生叛乱,汉国难保不会趁着此时趁虚而入。” 我点了点头道:“所以除掉左逐流应该是最后一步,首先要剪除的是他的这帮羽翼。” 焦信笑道:“太子明鉴,焦信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前言已经抵达道路的尽头,焦信将我搀下小车,陈子苏和突藉早已在前方等待多时,我不由得有些奇怪,他们可以会知道我已经抵达康都? 焦信向我解释道:“我们启程的时候,武士便敲击轨道提前报讯,每隔一段会有人将敲击的记号延续下去,所以陈先生他们应该早就知道太子驾到的消息。”[吾爱文学网] 我大步向陈子苏走去,笑道:“深夜打搅先生睡眠,还望恕罪!” 陈子苏呵呵笑道:“子苏知道公子这两日就要抵达,哪里还睡得着,再说,今晚子苏根本未曾歇息,何来打扰之说?” 我笑道:“陈先生深夜仍在为国操劳,胤空心中感激涕零。” 陈子苏诡秘一笑道:“并非是子苏情愿,不过有位老先生非要拽着我聊天,子苏不得不陪,也不也不陪,公子来得正好。刚好上去陪他喝上两杯,聊上两句。” 我微笑道:“却不知是那位老先生能让陈先生如此敬重?” 陈子苏笑道:“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我大笑道:“快快引路,我马上就要知道答案!” 其实我心中隐约已经猜到这位老先生的身份,康都城中能让陈子苏如此尊敬的人没有几个,肯定是我的岳父大人翼王林悲风。 我们来到掩月阁,一切果然如我所料,正是翼王林悲风微笑着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慌忙上前参拜道:“小婿胤空参见岳父大人!” 翼王笑着抓住我的肩膀道:“想折我寿吗?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怎可给我下跪?” 我恭敬道:“即便是孩儿登上皇位,始终都是您的女婿,见到岳父自然该行礼!”我执意给他叩了一个头,方才站起身来。 翼王目光之中闪动着激动之色,他亲切的拉住我的手臂,让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我招呼陈子苏和焦信落座,突藉去厨房吩咐下人多准备些酒菜。 我笑道:“岳父大人难道也算出我今日要回来,所以特地在这里等我?” 林悲风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心中郁闷,一个人在王府中呆着感觉越发无聊,闲暇的时候经常来找陈先生聊天。” 陈子苏笑道:“承蒙翼王看得起子苏,现在几乎每日都要找子苏饮酒下棋。” 林悲风笑道:“歆德皇不让我上殿,我在家里反正也无所事事,这里是我女婿的地方,难道我来不得吗?” 陈子苏笑道:“当然来得,现在翼王千岁在太子府呆得时间远远比翼王府多得多!” 林悲风乐呵呵道:“下棋我虽然下不过你,可是饮酒你却比我差上许多!” 陈子苏道:“何止差上许多,子苏只有观看得份儿,今天太子殿下来了,翼王千岁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了。”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 我微笑道:“岳父大人既然在这里无聊的很,为何不去宣城探望楚儿?” 林悲风道:“我何尝不想过去,可是一切都准备好,正要出发的时候,左逐流那个老贼又搞出这番事情来,陈生先生说此事必须你亲自解决,让唐昧和雍王前去请你,我只好取消了行程,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你的地方。”他随即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想入宫去劝劝你父皇,可是他居然不给我任何情面,根本不让我入宫!”他握拳在桌上捶了一记,显然心中极为愤怒。 陈子苏道:“现在陛下身患重疾,除了少数几人以外其他人一概谢绝来访,翼王又何必为此而恼呢?” 林悲风道:“我并非介意此事,而是看着陛下宠幸那个奸佞小人,心中不爽而已。” 我笑道:“或许父皇有他自己的打算,左逐流想要一手遮天,恐怕还没有那个能力。” 林悲风道:“他当然没有那个能力。” 焦信道:“自从陛下生病以后,对左逐流越发倚重,这对我们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我点了点头道:“明日我便入宫面见父皇,争取将安蓉母子的事情尽快解决。” 陈子苏却摇了摇头道:“公子何须操之过急?左逐流虽然将安蓉母子软禁起来,可是她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左逐流并不知道公子抵达康都的消息,也是他在明,我们在暗,当务之急是联系朝臣,将陛下的病情散布出去,让群臣提出由太子暂摄朝政,看看左逐流究竟有什么反应,借机观察究竟谁人坚决站在左逐流的一方。” 林悲风道:“这件事让谁来提出呢?” 陈子苏道:“贺王龙天赐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他会联合诸位皇族出头!” 林悲风笑道:“如此甚好,他们几个说话应该有些份量,我再去联系其他大臣。” 陈子苏道:“左逐流能够控制的军事力量,集中在贵畇、崇德、岳阳三地,如果公子登基之事已成定局,左逐流会不惜一切发动叛乱。” 林悲风冷笑道:“那些人到了关键时候未必会跟他一起送死,就算他们中于左逐流,区区六万兵马又能够举起什么风浪?” 陈子苏道:“话虽如此,可是大康一旦陷入内乱之中,外敌必然会伺机侵入,内忧外患同时到来,对公子掌控大康的局势似乎不利。” 焦信道:“以左逐流目前的实力来说。他根本无法和太子抗衡,可是仍然不惜一切代价和太子作对,背后一定有所倚仗。” 我皱了皱眉头道:“当初我前往大汉化解五国联盟之时,左逐流还专门找我分析形势,看得出他对大康的感情也是极其深厚,应该不会和他国勾结。” 林悲风道:“只有一个解释左逐流看到陛下命不长久,生恐你登基后出手对付他。所以才不惜一切先发制人。” 陈子苏道:“可惜就算挑起了北胡和大康的战事,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林悲风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他觉得自己很有希望篡夺大康的皇位,自然将大康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可是随着胤空的势力日渐增长,他对皇位已经几近绝望,心态自然发生了变化,拼个鱼死网破也有可能。” 我点了点头道:“岳父说得不错,左逐流确实有可能这样做。而且趁着我立足未稳之时,发动这场变乱是他最后的机会,当初他空觑大康的皇位,所以将大康视为自己的一部分,现在他觉得自己得到皇位的希望越发渺茫。出卖大康的利益也未必可知。” 焦信道:“若是他在这件事上和其他的国家相互勾结,事情岂不是要变得十分麻烦?” 陈子苏道:“所以处理左逐流地事情上一定要准备充分,时机成熟之时。马上展开行动,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除去,不给他国任何地反应机会。” 我赞许的看了看陈子苏道:“大康一定不可以发生内乱,否则他国势必趁着这个机会对我们进行围攻。” 陈子苏道:“明日便由皇族和众臣提议公子暂摄朝政,左逐流势必激烈反对。我等将他身边的拥护者率先剪除……”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率先剪除,而是一网打尽!剪除他的党羽势必打草惊蛇,左东翔在龙骧军虽然担任副职,可是龙骧军的大权仍然掌握在他的手中,这是康都最重要的防御力量,如果左东翔发生叛乱,就会在最短的时间给我们造成相当的威胁。” 林悲风点了点头道:“左东翔也是左逐流最重要地棋子之一,龙骧军共有三万人,皇城内的御林军只有一万,不过啸扬的立场站在我们一边,一旦发生变乱,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皇宫。” 我深思片刻,方才道:“武力并非是解决问题的唯一之道,康都一旦发生变乱,整个大康势必陷入混乱之中,左逐流应该已经算出我在这两日就要抵达康都,他势必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算我们依靠御林军地力量将他拿下,也必将面临龙骧军的一场血战。” 焦信道:“太子说得对,左东翔执掌龙骧军大权已非一日,现在军中遍布他的亲信,称之为左氏卫队也不为过。” 我缓缓放下酒杯道:“明日我要先入皇宫,趁着左逐流准备不及之时,将他和他地和党羽全部制住,严密封锁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龙骧军。” 陈子苏双目一亮,低声道:“公子打算……” 我微笑道:“父皇既然病重,想必已经无力掌控朝政,做儿子的自然应该替他分忧。”我心中已经兴起篡位之心,歆德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保留的意义,他如果继续坐在皇位上,只会影响我对局势的掌控和未来的发展。 陈子苏道:“歆德皇自从生病以后,几乎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这段时间对外都是左逐流为他传话。” 林悲风道:“我尝试从周渡寒那里探听陛下的具体病情,可是此人相当古板,无论我怎样问他,他对陛下的病情都是只字不提。” 我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我想见到父皇而又不去惊动左逐流,相当的困难?” 陈子苏点了点头。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低声道:“袁天池现在怎样?” 陈子苏眼前一亮:“对了,我刚想说这件事,歆德皇虽然病重,可是几乎每天都要招袁天池过去为他讲经说道。若是他肯相助,公子见歆德皇应该可以掩人耳目。” 轻颜送给我的那张人皮面具,还是可以起到相当的作用,我让翼王出面替我邀请袁天池在康都绿云茶楼相见。 袁天池准时到来,拉开雅阁的房门,并没有看到翼王。他显得微微一怔,随即目光便落在我的脸上。静静盯住我的双目,过了许久,唇角方才浮现出一丝微笑:“你终于回来了!” 没想到他第一眼便可以将易容后地我认出,我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低声道:“袁先生目光如炬,我不得不佩服你!” 袁天池淡然一笑,在我的对面坐下,拿起我为他倒好的茶水,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我笑道:“能够等到袁先生的欣赏,想来这茶水的味道应该不错。” 袁天池微笑道:“这张面具地确精巧,只可惜掩饰不了一个人的眼神。” 我笑着点了点头。 袁天池道:“翼王找我时,我便猜想到会是你来找我,加上进门后看到你地眼神。我马上猜出了你的身份。” 我微笑道:“天下间有袁先生这般眼光的恐怕没有几个。” 袁天池道:“天下间像公子这样的人物也没有几个。” 我们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我缓缓放下茶盏道:“袁先生乃是当世高人,我这次前来的目的,你应该能够猜测到。” 袁天池微笑道:“古语有云。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子既然屈尊来找我,肯定有事相求,我虽然不知道公子是何时来到康都,可是看到你的这身装扮。显然是生怕别人知道你的行踪……”他低声道:“尤其是左逐流……” 此人果然不简单,我盯住他深邃的双目,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袁天池道:“若是公子想和他相见,我倒可以为你创造一个隐秘的机会。” 我微笑道:“多谢袁先生!” 袁天池淡然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公子有没有想过,他的这场病究竟是真是假?” 我心中一怔,双目之中充满疑虑。 袁天池道:“我医术虽然不精,可是我能够看出他并非是中风之兆,每次太医为他煎药以后,都将药渣深埋起来,我的好奇心却偏偏很重,趁着无人之时,我掘出部分药渣,方才发现那些草药根本不是治中风之症,乃是普通的理气药物而已。” 我此惊非同小可,袁天池言之凿凿,看来一切都是事实,可是歆德皇为何要装病,难道他和左逐流串通一气想害我不成? 袁天池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低声道:“据我看来他此次装病,让你返回康都,真正地目的是对付左逐流。” 我眉峰一动:“怎黱讲?” 袁天池道:“这段时间我和他接触频繁,对于他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我发现他远非表面上显现地这么昏庸,对朝内发生的事情,清楚的很!” 我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意识到了左逐流的威胁?” 袁天池微笑道:“从他言谈举止之中不难看出这一点,不过我发现在他假冒生病前后,变化相当大!” 我不由得向袁天池的身边又靠近了一些。 袁天池道:“他突然变得焦虑异常,对死亡充满畏惧,脾气比起以往越发残暴,我亲眼看到他将凝晔妃活活扼死!” 我倒吸一口冷气,凝晔妃的死讯我也听说过,不过传言是病死,没想到竟然是歆德皇所杀。 袁天池低声道:“他杀凝晔妃这时,口口声声道,孽种!孽种!” 我心中一沉,难道凝晔妃和外人私通?嘴上却没有问出来。 袁天池苦笑道:“凝晔妃死后,他竟然让人剖开她的小腹,看看里面有没有婴儿……” “什么?”我脱口道。 袁天池点了点头道:“我后来才知道,他是怀疑凝晔妃与他人私通,看到她的小腹比往日隆起了一些,怀疑凝晔妃有了身孕,可是杀掉凝晔妃,剖腹之后才知道,凝晔妃是因为肥胖使然,并非是他想像中那样。” 我内心中有种极为不祥的感觉,难道歆德皇觉察到我和珍妃的么情?看来又有些不像,他若是知道我们的事情,却为何不对珍妃下手,而是选择凝晔妃呢? 袁天池道:“我今夜会前往养心殿为他将道,公子可以扮作我的丹奴一起前去。” 我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定了,一切等到我见到他自然会清楚。” 袁天池意味深长道:“他绝不简单,若是你以为他已经老迈无用,恐怕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夜色初临,我背着药箱跟随袁天池一起走入来到养心殿,门前的侍卫按例搜查我们的全身,又仔细检查了几遍药箱,这才让我们入内。 帷幔低垂,歆德皇躺在龙床之上,两名太监静静站立一旁。 歆德皇缓缓挪动了一下身躯,两名太监慌忙凑了过去。歆德皇道:“扶我坐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对我来说竟显得有些陌生。 袁天池恭敬道:“草民袁天池参见陛下!” 歆德皇转过脸来,他的容貌跟我上次见他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目光显得异常的纷乱,可见他的心中极不平静。 “袁先生今晚还是接着前天的道法说给我听听!”歆德皇道。 袁天池微笑道:“草民今晚特地带来一位道兄,他的道法要比我高深的多。”他的目光向我望来。 歆德皇冷冷看了我一眼,他没有袁天池那样的洞察力,并没有识破我的身份:“你说得便是他吗?” 袁天池笑道:“正是这位道兄!” 歆德皇凝视我道:“我现在心情烦乱,你能帮我平复心境吗?” 袁天池微笑道:“这位道兄乃是一个奇人,他若是讲道,不喜欢他人在场,不如我退下之后再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运】 歆德皇点了点头,向两旁太监道:“你们带袁先生去外面歇息,朕要和这位高人好好的聊上几句。” 我从歆德皇的眼神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不会糊涂到和一个陌生人独处一室的地步,看来他已经从种种的迹象之中,猜出了我的身份。 歆德皇叹了口气道:“胤空是你吗?”他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缓缓揭去面具,恭恭敬敬的在他的面前跪下:“孩儿不孝,还望父皇恕罪!” 歆德皇摇了摇头道:“朕从未怪过你,你也没有什么罪过!赶快起来吧!” 我这才站起身来。 歆德皇道:“袁天池乃是你保荐给朕的,朕早就料到,你会通过他来见我,躲开左逐流的监视。” 我佯装关切无比道:“父皇的身体怎样了?孩儿自从知道父皇的病情以后,时刻都在牵挂着您。” 歆德皇感叹道:“我的诸位皇儿之中就数你最为孝顺,也就数你最有出息,大康的天下交给你,朕放心了……”他还从未对我如此慈和过,多少让我感觉到有些怪异。 歆德皇拍了拍龙床,示意我在他的身边坐下,低声道:“朕并没有生病,这次只是装装样子,做戏给左逐流看!”一切果然让袁天池言中,他的这场病果然是假装的,真正的目的是骗我回康都,却不知他这次又想做什么?我心中不禁暗生警惕,歆德皇不会又想害我吧? 歆德皇咬牙切齿道:“胤空,帮我除去左逐流!” 我微微一怔,刚刚见面,歆德皇便提出这件事,却不知左逐流因何会将他触怒? 我低声道:“父皇是不是因为安蓉母子的事情?” 歆德皇重重在龙床上拍了一记:“朕虽然老了,可是毕竟没有糊涂,谁一心为大康。谁想谋夺我们龙氏的江山,朕心知肚明。左逐流劝我将安蓉母子留下,分明是想让大康开罪北胡,若是北胡进攻我们,吸引我们的大部分军力,韩国势必趁虚而入,不但你辛苦得来的江山会被他人夺去。甚至连我大康也会被列国瓜分。” 我恭敬道:“父皇圣明。”心中却暗自奇怪,歆德皇怎会突然开窍?难道他一直都是故作糊涂? 歆德皇道:“朕的精力和体力已经大不如前。看来距离大限已经不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在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这和他以前醉心修道,深信长生不老之术全然不同。 他的眼神显得疲惫而空虚:“胤空,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迈无用了?” 我慌忙道:“孩儿从未如此想过,父皇英明神武,无论文治武功都是古往今来第一位贤帝!” “ 古往今来……”歆德皇苦笑了起来,随即又开始剧烈地喘息,过了许久方才平息下去,他声音沙哑道:“我这一生做了不少的糊涂事情。否则大康不会让我搞得天怒人怨……”他凝视我道:“胤空,朕累了,真的累了,这次除掉左逐流之后,我便将大康彻彻底底的交给你。燕国之事让我明白了,你已经超过我许多,我如果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只会成为你的阻碍,成为大康的阻碍!” 我不知他是不是在试探我,慌忙跪倒道:“父皇切勿如此说,孩儿心中的父皇才是大康真正的主人!” 歆德皇轻轻拍了拍我地肩头:“我已经下令赦免了你的六皇兄。” 我心中一惊,兴王龙胤滔因为谋反而被歆德皇贬于楚矶。按理说当永世不得返回康都,没想到歆德皇竟然赦免了他。 歆德皇道:“我留在这世上地日子已经不多了,说来奇怪,现在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们兄弟都在我身边,临死之前能够看到你们,我就满足了……” 我心中暗自嗟叹,歆德皇果然老了,任何人再强终究无法和天命所抗争。 歆德皇握住我的手道:“你登基以后可不可以放过你的其他兄弟?”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惭愧,就算可以放过他人,勤王和兴王是断然无法放过的,他们两个早有称帝之心,我绝不可以将他们两个隐患留在世上。 歆德皇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胸襟非其他皇儿能够企及。” 我低声道:“父皇!贵畇、崇德、岳阳三地的统帅和左逐流来往甚密,如果想除掉左逐流而又不引起大康内乱,首先必须瓦解这三地的兵权。” 歆德皇道:“我考虑过,我会下一道旨意,将三地守将调任他处。” 我微笑道:“父皇圣明,不如将崇德和岳阳两地地兵马调往燕国境内协助焦镇期控制燕国的局面,贵畇的两万兵马可以继续留在那里,同时让庐州水军提督傅天宪接管三地,在长江沿岸重新构筑一道防线。” 歆德皇淡然笑道:“看来你早有准备,那傅天宪是翼王林悲风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虽然能力出众,可是向来倨傲无礼,当初朕曾经让他统领长江水师,可是朕南巡视察之时,此人竟然敢当众指责我的军政,是以我才将他降级到庐州使用。” 我恭敬道:“父皇,现在汉齐晋三国对大康虎视眈眈,我方燕国形势初定,长江防线不容有失,傅天宪虽然倨傲,可是对大康军中对此人极为推崇,领军作战的确有他独到的一面,在眼前的形式之下,使用人才当不拘一格,父皇不妨考虑一下。” 歆德皇点了点头道:“大康地事情我已经不想过问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心中大喜,看来歆德皇果然有了退位让贤之心,有了他的帮助对待左逐流可谓是十拿九稳。 我又道:“驻守康都的龙骧军仍旧控制在左氏父子的手中,我们如果出手对付左逐流,恐怕左东翔会马上发动叛乱。” 歆德皇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也在担心这件事,龙骧军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全都是左氏集团的精英所在。一旦发生变乱,会直接威胁到皇城地安全,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我断然道:“擒贼先擒王,我们应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左氏父子全部控制住,并将龙骧军骨干将领的家人全部制住,到时候他们势必溃不成军。” 歆德皇赞道:“好!果然妙计,就按照你说得去做!” 他低声道:“三日之后。我会在朝中当着众臣将朝中一切事务交到你的手中,等测算出黄道吉日。便为你举行登基大典!” 我心中一阵狂跳,萦绕心头多年地心愿眼看就要实现,无论我怎样沉稳,也不禁露出喜色,慌忙跪倒在地上,垂下头去,以掩饰我欣喜若狂的表情,激动道:“孩儿多谢父皇!” 走出养心殿已经是夜半时分,袁天池看到我的表情。已经明白我今晚商谈的结果定然十分满意,他和我并肩沿着宫内道路向东门走去,来到富延宫的位置,迎面猛然吹来一阵冷风,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只觉腹中突然疼痛了起来。 捂住小腹苦笑道:“人有三急,看来要劳烦袁先生等我一会了。” 袁天池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慌忙闪身冲入右侧的竹林小径,对皇宫的地形我颇为熟悉。竹林内有一间净所,可是走了两步腹中疼痛却缓解了下来,我揉了揉小腹,心中暗道:“不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地东西?”正在考虑的时候,却听到前方竹林深处隐隐传来一阵人声。 我心中大奇。深夜之中,怎么会有在此?难道宫内有人在此偷情不成? 在强烈地好奇心驱使下,我蹑手蹑脚的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隐约听到有人低声道:“陈嬷嬷……这件事跟我没关系……要怪……你便怪他……” 这声音在我耳中竟然有几分熟悉,我仔细一想,这应该是宫内的小太监落寞的声音,心中越发觉得奇怪,却不知他口中的陈嬷嬷是谁? 我从竹林的缝隙中向前望去,却见落寞跪在竹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正在点燃几片纸钱。 他低声道:“你原本活得好好的……为何要说这么多地话……你死了便死了,为何要连累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怀疑我,估计我也活不成了……”他生恐火光招来他人注意,每次只点燃一片纸钱,灰烬落在他面前事先挖好的一个坑中,想来是回头用浮土掩住。 落寞叹了口气道:“陈嬷嬷,你死便死了,为何要说这么多的话……不然那个秘密天下间谁人都不会知道……你害了自己便算了,为何还要将太子也连累进来……” 我内心一沉,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内心,这件事竟然和我有关。 我压低声音道:“你所说地究竟是什么事情?” 落寞吓得身躯猛然一颤,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我戴上了面具,是以他并没有认出我,哆哆嗦嗦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冷哼一声,揭下面具,落寞吓得更是魂飞魄散:“太……太子……殿下……” 我缓步来到他的身边,尽量放缓口气,安慰他道:“落寞,你将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绝不会为难你。” 落寞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许久方才惊魂稍定,颤声道:“没……没有什么事情……” 我怒视他的双眸:“你若是不说,我马上便将你抓到父皇面前,将你今晚的作为全部告诉给他。” 落寞慌忙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太子殿下……千万不可……否则我们两人的性命恐怕都……” 我心中越发怀疑,低声道:“落寞,你务必将这件事告诉我,否则我不会给你任何情面。” 落寞垂泪道:“太子殿下……你……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擦了擦眼泪,方才道:“一月之前,陛下突然招陈嬷嬷入宫。” “哪个陈嬷嬷?” 落寞低声道:“便是当年平贵妃入宫之时,负责为她验身的稳婆!” 我倒吸一口冷气,一抹浓重地阴云笼罩住我的内心,我一直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这才想起当初孙三分临死的时候好像提起过,他曾经私下花钱买通了为我母亲验身的稳婆,可是当时对我来说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我忽略了这件事,现在这个隐患终于爆发了。 落寞道:“可是陈嬷嬷入宫之后,便不见出来,后来陛下将我召去,让我将陈嬷嬷的尸首带出去投入井中……”他回忆起过去发生的那件事,显得异常恐惧,嘴唇越发的苍白。声音再度颤抖了起来:“可是……我……我没想到陈嬷嬷竟然没有完全断气,我……我要将她投入井中的时候,她竟然醒了过来……说……说……” “她说什么?”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落寞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道:“她说……太子……是……是平贵妃和……前太子的儿子……平贵妃入宫以前便有了身孕……她……她……” 落寞在我阴冷到极点的眼神下,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我冷笑道:“她竟然诬蔑我!” 落寞道:“她……她说……入宫之时……她手上写了两份验身的文书,其中一份至今还保存在她的手中……现在已经……已经落在了陛下的手里……” 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如果落寞所说的一切属实,歆德皇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这只老狐狸,他在我面前竟然掩饰的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刚才我腹痛难忍,来到竹林之中如厕,根本不会发现这个惊天的秘密,难怪他对我的态度会忽然转变,他看来是有意用左逐流来引开我的注意力,三日之后,他对付的真正目标恐怕是我! 我凝视落寞道:“陈嬷嬷已经死了?” 落寞忙不迭的点头道:“我……我按照陛下的意思,将她投在井中……” 我低声道:“很好!”内心之中杀机隐现,这件事绝不可以再传出去,否则我将面临整个皇室宗族的敌对。落寞从我的眼神中仿佛明白了什么,骇然道:“太子……你……” 我不等他说完,双手狠狠扼住了他的脖颈,落寞焉能是我的对手,在我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之力。双足死命在地上蹬了几下,顷刻之间已经一命呜呼。 我抱直异常匠尸首,来到竹林西首的池塘,在他怀中缚紧石块,将他推入池塘之中。 做完这一切,确信周围无人,我才沿原路返回竹林,来到刚才落寞烧纸的地方,正迎上前来找我的袁天池, 袁天池的表情并无异样,微笑道:“公子怎么去了这么许久?” 我低声道:“不知怎么了,肚子总是不舒服,看来我需要回去尽快吃药了。” 袁天池淡然笑道:“公子原需多多保重身体!” 回到城外农庄,陈子苏焦信等人都在农庄之中等待着我的消息。因为中途发生了落寞的事情,我此刻的心情变得颇为烦躁,并未向众人讲述今日入宫的详情,直接来到了我的书斋内。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深深的恐惧感,歆德皇竟然知悉了我的身份,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利用我对付左逐流,然后趁我不备,将我拿下?我从怀中拿出那幅珍藏许久的地图,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大康现在版图比起绘制这幅地图的时候要大上许多,可是我现在仍然没有完成他的心愿。我地手指沿着八国广阔的疆界游走移动着,距离成功已经越来越近。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前进的步伐。 歆德皇虽然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可是以他一国之尊的身份和地位,他要顾及自己地颜面和皇室的清誉,绝不会将此事揭穿,他最可能做的就是悄声无息的对我下手。然后为我安置一项罪名,将我的太子之位剥夺。从他对左逐流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对左逐流应该也有戒心,这次他打得是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难怪他会突然赦免兴王龙胤滔,除掉我之后,太子之位势必悬空,他八成是想要重新起用兴王。 我痛苦的捏了捏眉心,对我来说现在只有一个选择。格窗忽然被风吹开,一阵冷风潜入室内,烛火摇曳了两下,顿告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并没有起身去关窗,俯身趴在书案之上,竟然沉沉睡了过去,恍惚中,父亲竟然出现在我的身边。他地样貌在我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静静看着他,他的双目中满是欣慰:“你终于长大了!” “父亲!我该怎么做?”我大声说,耳边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父亲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展开那幅书案上的地图,地图在我的眼前奇迹般的变大,八国的江山,山峦起伏,江河滔滔。 父亲大声道:“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日成为大康地帝王,成就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旷世基业?现在机会已经来到你的眼前。你还犹豫吗?” 我激动回答道:“孩儿不会犹豫!” 父亲伸手指向康都的位置:“这座城池早已腐朽,即便是歆德皇自己,也已经无法忍受这里陈旧腐臭的味道。所以他想逃开这里,另建新宫,可是他从没有领悟到,这腐朽根本是他自己造成的!只有铲除掉他,才能让康都重新焕发勃勃生机!” 我激动的点了点头。 “一位真正的帝王。又何须在乎别人想什么?当你成就万世基业,凌驾于众人之上里,所有人都在仰视你,从那样的角度,他们只会看到你的尊崇和权贵,永远看不到你身后地故事!”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我大声道:“父亲!”情急之下,睁开双目,却见一人站在我地身边,一时间惊出满身的冷汗,我伸手握向腰间的匕首。室内灯光已经重新点燃,我这才看清竟然是紫凝站在我的身边。 身上的长氅由于我地动作没落到了地上,紫凝秀眉微颦,关切之情毫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你……做噩梦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没……事……”我的嗓音有些异样。 紫凝道:“刚才听陈先生他们说,公子已经回来了,可是心情好像不是太好,于是我炖了燕窝粥给你送来。” 我微笑道:“多谢紫凝姑娘!”接过紫凝手中的燕窝粥,喝了两口,忽然想起邱逸尘的事情,歉然道:“我来到康都之后,一直忙于朝中的事情,还没有时间去探望邱大哥,他现在的病情怎样了?” 紫凝的美眸中蒙上了一层阴翳,低声道:“病情始终都在反复,整个人瘦的已经脱形了。” 我叹了口气,邱逸尘落到今日的下场,全都是为了我的缘故。 紫凝道:“陈先生他们仍然在外面等你,你要不要见他们?” 我慌忙道:“赶快让他们进来,刚才我心境不佳,却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紫凝温婉笑道:“你只需记得大家的心中都在关心你,只要你开心就是我们最开心的事情。” 看到她的如花笑靥,我不禁一呆,脱口道:“紫凝姑娘的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吗?”话刚刚说出口,我马上懊恨的恨不能钻到地下去,要知道紫凝是邱逸尘的未婚妻,邱逸尘是我忠实的手下和兄弟,我怎能说出这样包含挑逗意味的话语? 紫凝俏脸一红,黑长的睫毛迅速垂了下去,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陈子苏和焦信等人全都来到了书斋。 我招呼他们坐下后,微笑道:“今日我有些疲乏,所以刚才回来歇息了一会儿,不然哪有精力和你们议事,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大家不会怪吧?”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 陈子苏深邃的双目盯住我道:“看来公子今日和歆德皇会面的结果并不理想?” 我点了点头道:“父皇很痛快便答应了我对付左逐流的要求,明日就会下旨意,针对南方三镇的驻军进行重新的分派。” 焦信半信半疑道:“这么顺利?” 我又点了点头,低声道:“父皇赦免了兴王龙胤滔,这两日他应该会返回康都。” 陈子苏皱了皱眉头道:“他在这个时候赦免龙胤滔,并让他重返京师,其中是不是还抱有什么目的不成?” 焦信问道:“歆德皇这次的病究竟是真是假?” 我据实相告道:“他的病根本就是伪装,目的是为了迷惑左逐流,也是为了吸引我返回康都,借用我们的力量,将左逐流除去。” 陈子苏道:“陛下有没有答应将朝中大权全部交给公子?” “他答应三日之后会宣布这件事。” 陈子苏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件事的确让人费解,歆德皇如果真的看出左逐流的险恶用心,早日将皇权交给公子,公子以太子监国的身份对付左逐流应该更加容易,他虽然答应三日之后将大权给你,可是同时又让兴王龙胤滔返回康都,这件事不能不让人感到奇怪。” 我的身世自然不便吐露给他们,我旁敲侧击道:“我也感觉到有些不对,父皇这次会不会借用我的手来对付左逐流,然后趁我不防的时候,再出手对付我。” 陈子苏盯住我的眼睛,许久方道:“公子心中一定已经有了打算,你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吧!” 我低声道:“有人告诉我,父皇想杀我!” 所有人都是一惊,车昊大声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再说,若是除掉了公子,刚刚得到的燕国势必会发生变数,康国也会陷入混乱之中,难道他老糊涂了不成?” 我心中暗道:“我根本不是歆德皇的亲生骨肉,他现在知道了这个事实,出手对付我当然在情理之中,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任何的后果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的歆德皇恐怕就是这样。” 焦信道:“他既然有杀太子殿下的心思,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等他下手!” 翼虎道:“不错,干脆我们杀入皇宫,砍下那老小子的脑袋,到时候姐夫便理所当然的成为大康的皇帝!” “住口!”我怒道,这混小子说话虽然有些道理,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叫嚷起来,也让我有些难堪,毕竟在外人眼中,歆德皇是我的父亲。 陈子苏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们都出去,我和公子有两句话单独相谈! 第一百六十三章【狂澜】 陈子苏等到众人出门之后,方才叹了一口气道:“公子心中必然有心事,你不愿说,子苏也不敢问,不过若是那歆德皇真的对你动了杀念,我们或许要面临夺宫了。” 我点了点头,陈子苏说得没错,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陈子苏道:“歆德皇既然想对公子下手,他三日之后必然不会将朝中大权交给你,或许他已经打定主在那一天对你下手。” 我冷笑道:“不是或许,而是一定!” 陈子苏道:“左逐流在这个事件之中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他是和歆德皇站在同一战线还是被歆德皇列为必须除去的人物之一,现在还很难说。” 我低声道:“父皇将兴王召回康都,显然是想让兴王取代我的位置,左逐流向来都是勤王龙胤礼的忠实拥护者,从来在人前不掩饰自己的立场,兴王若是当政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父皇是想借我的手削弱左逐流的力量,让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而后悄声无息的对我下手。” 陈子苏道:“不管他们的心中怎样想,公子若是想夺宫,势必要抢在歆德皇对你下手之前。时机的把握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三日之内想策划一场颠覆大康政治的狂澜,并非是那么容易。” 我深表赞同道:“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 陈子苏虽然不知道歆德皇想要对我下手地理由。可是从我郑重的口气中,已经猜测出,此事再无缓和的余地,他低声道:“我们隐藏在康都的精英武士有两千人,康都内的御林军有一万人,龙骧军有三万人。表面上看,我们发生宫变将要面对的就是四万人!” 我低声道:“两千人对四万人,的确没有太多的把握。” 陈子苏笑道:“岂止是没有太多的把握,简直连一分把握也没有,我们地这条密道是能往王府。王府距离皇宫还有一段相当的距离,想在最短地时间内控制住歆德皇。首先必须将一万御林军解决。” 我想了想道:“赵啸扬是岳父的义子,御林军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陈子苏摇了摇头道:“赵啸扬虽然是翼王的义子,可是他的政治立场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古以来亲情和立场无关,如果赵啸扬一切都以翼王的意志为转移,我们控制御林军,迅速攻占皇宫会变得很容易。如果他的立场站在歆德皇地一方,我们面临的境况将变得更加艰难。” 我点了点头道:“陈先生还记得上次我们利用百姓攻破炼丹房的事情吗?” 陈子苏不解道:“难道公子还想制造出一场民乱?” 我摇了摇头道:“这次不同,我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父皇控制住,宫变的消息绝不可以透露出去。” 陈子苏提醒我道:“控制歆德皇的同时,也要将左逐流控制住,不然单单是三万龙骧军就会让我们费上一番周折。” 我想了想又道:“今晚我必须约见岳父,赵啸扬的事情我务必将其落实。” 陈子苏道:“子苏还有一个建议!” “陈先生请讲!” “公子现在已经据有大康地北部。燕国也落入你的掌控之中,既然歆德皇执意要害你,为何不趁着他仍未下手之时。返回燕国,割据自立,撇开和大康之间的关系。 若是北胡为了安蓉之事当真发起进攻,拓跋醇照只有迂回绕过我们地疆界攻击大康,我们坐山观虎斗。倒也落得清新,趁着两方交战之机,我们一方面可以调养生息,一方面可以稳固燕国的统治,在康国陷入战乱之时,我们可以安排大军从燕国的东部边境突入大康,到时候必然势如破竹,轻松收复大康的土地。” 我凝视陈子苏的眼眸:“陈先生以为我会接受你地这个建议吗?” 陈子苏叹了口气,沉默了下去。 我大声道:“我已经等待了太久的时间,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继续下去!如果我只是想固守一块土地,成为一方王者,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可是……”我双目炯炯盯住陈子苏道:“先生应该,我龙胤空的志向是什么?当初我和先生在秦都之时,纵论天下时势,终有一天我会将八国统一成为一个整体!现在是我最好的机会,大康的天下只差一步,就掌握在我的手中,这是我立国之根本,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无论是我的皇兄,还是左逐流,或者是歆德皇!这一场仗我一定要赢,无论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我一定要登上皇位!” 陈子苏道:“公子想什么时候开始夺宫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越早越好!” 歆德皇以为我麻痹大意的时候,恰恰是他对我最疏於防范的时候,若是他知道我洞悉了他的奸谋,势必会提前对我下手,我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翼王眉头紧皱,每一个人都想不透歆德皇要对我下手的理由,废掉我大康必然陷入深重的危机之中,歆德皇为何要拿大康的前途和未来冒险? “陛下果然糊涂了!”翼王感叹道。 只有我清楚,现在的歆德皇非但不糊涂,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我虽然也是龙氏的子孙,可是并非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他的嫡孙,他缺少宽广的胸襟,必然将这件事视为奇耻大辱,以他的为人只会对我进行疯狂的报复。 父亲并没有对不起他,而是歆德皇强占了我的母亲,拆散了我的家庭,让我在孤独和仇恨中长大。 自从歆德皇封我为太子之后,我一度淡化了这种仇恨,血浓于水,他毕竟是我的祖父,若是我顺利登上帝位,也许不会对他采取极端的做法。可是当这段陈年往事被重新掀开,我对他的仇恨也随之迅速的复苏了,我要让他为之前的所做的一切付出惨重的代价。 翼王道:“胤空,这件事你要考虑清楚,夺宫篡位乃是大逆不道之事,日后大康的历史上,将会写下不光彩的一页。” 我微笑道:“我只求今生无憾,日后任人评说!” 翼王的虎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华。 我郑重道:“楚儿即将生产,我要送给她一个最珍贵的礼物!”说这句话我存在一定的目的,我看出翼王对谋朝篡位仍然有一定的顾虑,适时的将楚儿母子抬出来,顿时可以将翼王的顾虑一扫而光。 翼王重重点了点头道:“他既然对你不仁,你也无需对他尽孝,为了大康的将来,只好如此了,将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听!” 我照实说道:“孩儿手上只有两千武士。” 翼王笑了起来:“两千武士想和康都的四万精兵相抗衡,天下间只有你有这么大的胆量!” 我恭敬道:“所以胤空才来求助于岳父大人。” 翼王道:“皇城内的一万御林军都是在啸扬的统领之中,啸扬私下对你推崇备至,若是我让他助你,他必然会遵照我的吩咐行事!” 我大喜道:“如果越统领肯帮我,这件事便成功了一半。” 翼王道:“夺宫的关键不仅仅是在歆德皇身上!” “还有左逐流!” 翼王点了点头,他低声道:“龙骧军共计三万人,这支力量不可小觑,而且康都城门的防守大都掌控在左东翔党羽的手中,一旦你们接到讯息,便可由城门迅速进入城内,对我们来说将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我淡然笑道:“这件事恐怕还要劳烦岳父。” 翼王不禁笑道:“你还有什么主意,说给我听听。” 我微笑道:“岳父大人还记得上次韩当成将军率领水军阻挠龙骧军进入皇城的事情吗?” 翼王笑道:“你想故计重施?” 我摇了摇头道:“韩将军现在手中的水军虽然只有五千人,可是这五千人,却可以制造出相当规模的混乱,夺宫之是,他们可以制造出被人攻击的假象,到时候,我们可以假传圣旨,调龙骧军前去支援,趁着这段时间,迅速稳定皇宫的形势。” 翼王道:“好主意!可是一旦龙骧军发觉被骗,他们势必会掉头向皇城发起攻击。” 我笑道:“或许他们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翼王微微一怔,不解道:“你说得再明白一些!” 我转身向门外喊道:“焦信!” 焦信应了一声,从门口走了进来,恭敬向翼王跪拜道:“焦信参见翼王千岁!” 翼王摆了摆手道:“太子既然让你进来想必这主意是你想出来的,赶快说给我听听。” 焦信从怀中取出一幅地图,摊开放在书案之上。 翼王眉头一动,低声道:“这好像是康都水军营塞的地图?” 焦信道:“翼王千岁看得没错,这正是康都水军营寨的地图。”他指向地图道:“我们可以事先在营寨之中设下埋伏,等到龙骧军进入营寨之后,用大火断去他们的后路,龙骧军士兵被火包围之后,势必向河岸逃去,我们可以在般上利用火箭射杀岸上的龙骧军士兵。” 翼王道:“你想将龙骧军的士兵一举歼灭?” 我点了点头道:“龙骧军中大部分都是左逐流的亲信,杀掉他们方能根除这个隐患,让左氏父子陷入孤立无助之中。” 翼王道:“五千水军对付三万龙骧军,单凭火攻和羽箭未必能够控制住局面。” 焦信道:“到时候我会率领五百名精锐武士协助水军行动,这些人全都善于使用墨氏连弩和霹雳弹,远距离的杀伤力相当强大。” 翼王欣赏的点了点头。 焦信收起地图,向我们告辞后退了出去。 “此子日后必有一番作为!”翼王看着焦信的背影由衷赞道。 我微笑道:“焦信的确很有能力,年轻一代之中,就数他最能帮我!” 翼王道:“你打算何时发动宫变?” 我平静道:“既然父皇已经有了杀我之心,夺宫之事当然是越早越好,我刚才已经让阿东和突藉分别前往燕国和绿海原报讯,一旦我们夺宫成功,从两方会抽调部分士兵前来康都支援,以防南部三郡发生叛乱。” 翼王道:“康晋边境有七万驻军,你不可忽略了这支力量?” 我笑道:“那七万驻军原来是岳父大人的嫡系,负担平息大康民乱的重任,现在仍然和西南反军征战的不可开交,我事先已经了解过。” 翼王道:“这七万驻军乃是顾城贤负责统领,此人原来一直在我的手下做事,为人世故,做事圆滑。若是你能够顺利登上帝位,传旨升任他的官职,他势必会向你效忠。” 我叹了口气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顾城贤现在向我效忠,从他那里率军前往康都也至少需要五日的时间。” 翼王道:“可是我们并非是让他助你夺位,而是利用他的兵力去威慑南方三镇。从他驻军到三镇,两日足矣,如果三镇当真为了左逐流发生叛乱,顾城贤可以第一时间抵达那里。就算他的八万兵力战胜不了三镇地六万,可是至少可以延缓三镇向康都进军的速度,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我对顾城贤并非没有了解。此人正如翼王所说的那样,为人世故,做事圆滑,让人很难琢磨透他的心思,可是在眼前的情况下。冒些险是难免的,我唯有用足以让他心动的利益去诱惑他。方能确保他倒向我的阵营。 翼王道:“胤空,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我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他所要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尽管说!” 翼王道:“这次的事情和胤滔无关。你顺利登上皇位之后,可不可以放过他?” 我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放心,胤空一定不会伤害他地性命!”我这句话包含有两层含义,既没有答应翼王就此放过胤滔,也保证不会杀他。对翼王多少也算有些交待。 翼王叹了口气道:“能够让他安稳的活在这世上已经足矣,胤滔终有一日会知道天命所归……” 世上很多的事情都让人难以预测,我当夜并未返回城外农庄,就留宿在太子府中,可是清晨一早,车昊便过来敲门。 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他不会冒失的打扰我地睡眠。 车昊道:“公子,袁天池在门外求见!” 我微微一怔,我昨晚方才和他分手,怎么今晨他便来找我,知他此次前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沉吟片刻道:“你请他进来!” 车昊正要离去,我又嘱托道:“你留意一下有没有人跟踪他前来。” “公子放心,车昊知道。” 袁天池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显然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发生。他走进房门,开门见山道:“太子殿下,皇宫负责清理池塘的宫人从池塘之中捞出一具尸首,这件事已经上奏给皇上……” 我身躯一震,眼前猛然一片黑暗,我明明将石块缚好,没想到落寞地尸身仍然浮了上来,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件事这么快就暴露于人前,我心中实则是懊恼到了极点。 袁天池道:“发现尸首的地方,距离昨日太子如厕之处不远……”他这句话只说了半句,下面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心中定然认为落寞之死和我着脱不开的干系。 我脑海之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可是一时之间仍旧无法做出决断。 袁天池道:“陛下已经让人彻查这件事,刚才宣我入宫询问太子昨夜离开养心殿之后的动向。” “你怎么说?” 袁天池道:“我怎样说无关紧要,可是陛下显然并不相信我地话,他让我来请太子入宫核查这件事情。” 歆德皇知悉落寞之死,很自然的便会联想到我的身世上,如果他对我产生了怀疑,这件事恐怕不妙。 车昊在门前道:“公子,大内总管多隆前来传旨!” 我内心一怔,歆德皇让袁天池来找我,是因为考虑到要对付左逐流,我的身份现在不便暴露,现在却又让多隆前来传旨,等于将我来到康都的事实大白于天下,他难道要对我下手?甚至暂缓对付左逐流,首先要将除去也有可能。 我心情沉重的向前走出一步,低声道:“车昊,你让他在花厅等我,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袁天池叹了一口气道:“公子若是现在离开,还有机会!” 我用力咬了咬嘴唇,是去还是留?一时间我无法拿定主意。落寞之死一定让歆德皇提前下定了决心,他要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我。我现在如果听从袁天池的建议离开,从地道可以安然逃离康都,可是要让我将辛苦开创的局面就这样舍弃,我心有不甘。 袁天池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歆德皇这次决心对你下手。以公子在康都的力量很难和他抗衡。” 我淡然笑道:“袁先生以为我还有机会吗?”面对袁天池这个聪明人,很多的事情无须说得太过明了。 袁天池皱了皱眉头道:“有机会,不过……” “不过什么?” 袁天池道:“为了一个机会,而去冒生命的危险,公子以为值得吗?” 我重重点了点头道:“我没耐心继续等下去!” 袁天池叹了口气道:“我明白!” 我有些迷惑道:“你明白?”心中的确不知道袁天池明白些什么。 袁天池点了点头道:“昨晚袁某看到太子许久未归,前去相迎时。恰巧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我内心一凛,双目之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意!袁天池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他知悉了我的身世。 袁天池淡然笑道:“我既然敢来,内心之中早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我对你始终没有恶意。若是想害你,又何须等到今日。” 我黯然不语。 袁天池道:“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来到康都帮你,是因为有人求我这样做!” 这件事也是一直萦绕在我内心的谜团:“谁让你这样做地?” “采雪!”袁天池的答案并没有让我感到太多的惊奇,我早在以前和他对话中便隐约猜测到了这一点。 袁天池道:“公子,答应我一件事。以后要好好的照顾采雪和轻颜两个!” 我心中微微一怔,袁天池到底和她们两个是怎样的关系? 袁天池从怀中拿出两张人皮面具,微笑道:“当日,我让采雪为我做了两件面具,没想到今日竟然派得上用场!”他将其中一张递给我道:“你不必担心。那个秘密很快便会消失于这个世上!” 他缓缓将另外一张面具戴上,我地眼前顿时出现了另外的一个自己。 袁天池缓缓走了两步,他的神态和风度将我模仿的惟妙惟肖,即便是我都有些相信眼前的这位就是我自己。 我垂头看了看手上地那张面具,不用问这一张定然是袁天池自己,他主动和我互换了身份。 袁天池微笑道:“我曾经提醒过你,不要小看歆德皇,他疑心很重,唯一能让他放松警惕的方法只有一个……”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那就是你死!” 我内心之中一阵激动,袁天池竟然愿意为我去死,这等高义让我如何回报? 我摇了摇头道:“不可以,歆德皇已经抱定杀我之心,你若是入宫,只怕凶多吉少!” 袁天池平静道:“公子并非眼光短浅之人,应该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地道理。” 我恭恭敬敬的向他作了一揖,这才和他互换了衣袍。 袁天池拉开房门大步率先向花厅走去,一缕阳光从晨曦之中透露而出,迎接我们的将是怎样的一天? 多隆在花厅早等得有些不耐烦,可是脸上仍然装出谦恭尊敬地模样。 看到我们进来,他慌忙向袁天池迎了上去,恭敬道:“太子殿下,陛下特地来让我传一道密旨。” 袁天池点了点头,将我的神态学了个十足,双手接过密旨展开,眉头微微皱了皱道:“父皇让我即刻入宫商量禅位之事!”这件事早就在我的预料之内,歆德皇抛出如此诱人的条件来哄骗我入宫,可谓是用心良苦。 那多隆笑眯眯道:“恭喜太子殿下,或许明日奴才就要改口叫您皇上了!” 袁天池冷冷地看了一眼多隆,犀利的眼神将多隆看得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袁天池道:“你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不清楚吗?” 多隆慌忙跪下,伸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两个耳光道:“奴才该死,信口雌黄,还望太子原谅!” 袁天池摆了摆手,转身向我道:“袁先生,我和多总管去宫内拜见父皇,你去不去?” 我做出恭敬地样子道:“太子殿下,陛下和你商量的是国事,我只是一介布衣,哪有资格前去!” 多隆笑道:“袁先生,陛下让我告诉你,让你跟太子一路过去,他有些话也想对你说。” 我心中暗道:“这歆德皇该不会是也想对袁天池下手吧?若是那样我们互换身份还有什么意义?” 袁天池道:“多总管请稍待,我和手下说两句话就来。” 多隆笑道:“太子尽管去说,不过还请尽量快些,我和手下在王府外恭候太子大驾。” 多隆离开以后,车昊慌忙上前道:“公子,千万不可前往皇宫!” 他分辨不出袁天池乃是假冒,这句话直接冲他所说。 我笑道“车昊!” 车昊身躯一震,此时方才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太子,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袁天池道:“歆德皇不会害我,你就算入宫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车昊道:“歆德皇阴险狡诈,焉知他不会对你下手?” 袁天池微笑道:“他梦寐以求的长征不老药还差七日方才炼成,你以为他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吗?” 我毅然道:“车昊,你马上去找陈先生和焦信他们,立刻开始准备,初步将兴事之日定在今夜,具体时间我会和你们联络。” 车昊仍然担心道:“可是你孤身一人进入宫中,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何是好?”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时间紧迫,容不得我详细向他解释,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王府的事情安排妥当,和袁天池向王府外走去。 多隆前来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宣我入宫,我和袁天池,在五十名大内侍卫的护送下,前往皇宫。 采雪所制的面具极为精巧,加上我和袁天池的体态身形十分相仿,旁人很难从外面上看出破绽 第一百六十四章【亡灵】 以袁天池的身份进入皇宫对我来说还是一次全新的经历,走入皇宫便觉得今日的氛围异常沉闷,虽然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感。 袁天池的步伐镇定而笃信,他应该在模仿我的方面下过一番苦功,不然不会装扮到让别人真假难辨的地步。 我们来到勤政殿,多隆微笑道:“袁先生请先在外面等候,陛下让太子先进去。” 我点了点头,向袁天池深深凝望了一眼,心中一阵黯然,只要他踏入这宫门之中,便意味着凶多吉少。 袁天池的唇角流露出一丝丝淡淡的笑容,他整了整头顶的紫金冠,缓步走入勤政殿中。 看着宫门在袁天池身后缓缓关闭,我内心开始不断的下沉。 多隆并未随着袁天池进去,笑眯眯向我道:“皇上和太子两个不知要谈到什么时候,袁先生先去潜空阁用茶。” 我点了点头,在多隆的陪伴下向位于勤政殿左首的潜空阁走去,潜空阁是歆德皇平日里诵经问道的地方,袁天池经常在这里受到歆德皇的接见。 我虽然在近几年来多次返回康都,却一直没有机会进入潜空阁,一来我是打扰歆德皇的清静,二来我对求仙学道之事向来不感兴趣。 让我意外的是,勤王龙胤礼居然也在潜空阁等候,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却不知歆德皇将他叫来所为何事? 勤王的面前摆着一副围棋的残局,他紧紧皱着眉头,显然深陷基中,连我来到身边都未曾觉察到。 我看了看那盘棋局,心中不由得一怔,白棋占尽优势,黑棋必败无疑,却不知勤王面对这盘已经输定的棋局做什么? 勤王叹了口气,这才看到我,声音黯然道:“我观看这棋局已经有一天一夜,仍然没有看出其中的破绽。” 勤王在诸位皇子之中,棋艺颇为高超,一向自诩为康都第一高手。 我不知他究竟遇上了什么难题,嘶哑着声音道:“黑棋已经注定失败,这明明是一个死局,天下间没有人可以解得开!” 勤王身躯猛然一震,他抬起头望向我,双目之中布满了血丝。 我还以为自己的声音露出了破绽,内心惊慌不已,懊悔不该冒失开口说话。 勤王道:“袁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一语将本王点醒!”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棋盘之上,凄惨笑道:“死局!死局!我终于明白父皇让我坐在这里,观看这一盘残局的真意。” 我这才知道他并没有识破我的身份,微微往下心来。 勤王苦笑道:“父皇多虑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对皇位早已没有任何的奢望,既然已经是死局,我又怎会妄想翻盘呢?” 我心中暗道:“你这句话恐怕是说给我听得吧,以勤王的性情,让他就此放弃大康的江山,他又岂会心甘情愿?” 不过勤王肯定不知道。歆德皇之所以让他看这盘残局,并不是让他打消和我龙胤空争位之心,而是让他打消和兴王龙胤滔争拉的念头。 多隆为我们端上两杯上好的龙井,茶叶虽好,可是我却没有欣赏的心境,此刻胸中可谓是心潮起伏,不知道勤政殿内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勤王道:“我有一件事想请教先生!” 我点了点头:“勤王殿下请讲!”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长生不老之事?” 我淡然笑道:“七日之后,我的丹药即将炼成,到时候殿下便清楚了。” 勤王嗟叹道:“父皇果然是洪福齐天,若是真的能炼成长生不老的丹药,大康的江山便会永世留在龙氏的手中……”他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喜悦,反倒显得 异常的感伤,我敢保证,他的心中对歆德皇的仇恨已经多过对于我。 说完这句话,勤王站起身来。 多隆道:“殿下不等皇上了吗?” 勤王苦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等到什么时候?看来我今生今世都等不到了……”他挥袖拂乱了桌上的棋局,转身向外走去。 多隆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勤王殿下改变了许多!” 我微笑道:“改变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这段时间对我来说,真可谓是度日如年,两个时辰之后,方才有小太监来到潜空阁,招我去勤殿面圣。 我怀着一刻忐忑不安的内心跟着小太监来到勤政殿内。 一切早已归于平静。 歆德皇静静坐在龙床之上,短短的一夜之间他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我走入宫门之后,两名小太监识趣的退了出去。 歆德皇指了一帝地锦团道:“坐!” 我恭敬坐下,趁机四处环视,却没有发现袁天池怕踪影,难道他此刻已经被害? 歆德皇咳嗽了一声道:“朕今日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身边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我佯装咳嗽了两声,嘶声道:“陛下乃万乘之尊,只要您愿意,又有哪一个不愿倾听您的教诲?” 歆德皇呵哥笑了一声道:“袁先生的嗓子怎么了?” “昨日受了些风寒,所以……”我又咳嗽了两声。 歆德皇似乎并未起疑,叹了口气道:“我的身边无非是两种人,一种人怕我,一种人恨我,即使是我的皇儿们也不例外!” 我恭敬的点了点头。 歆德皇道:“臣子们没有一个将我当成朋友,皇子们没有一人将我当成亲人。” 我低声道:“陛下到现在仍然不明白寡人的意义吗?” 歆德皇苦笑道:“寡人,寡人……袁先生说得对极,朕就是孤家寡人……” 他凝视我道:“袁先生,长生不老药究竟可不可以炼成?朕在这世上还有多少的岁月可活?” 我默然不语,毕竟不知道袁天池在此以前是怎样欺骗歆德皇的。 歆德皇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我还有没有长生的机会?” 我缓缓点了点头:“陛下放心,七日之后,你便可以得偿夙愿。” 歆德皇用力摇了摇头,茫然靠在椅背之上:“如果……我能够长生不老,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的死去,到最后我一样会成为孤家寡人,我活着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我叹了口气道:“长生容易做到,可是登入仙籍却很难,陛下能够的抛开眼前的一切吗?”这句话是我信口胡诌,歆德皇一心想长生,无时无刻不在梦想成为仙人,我投其所好,他定然不会怀疑。 歆德皇道:“朕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厌倦了人世间的虚伪和狡诈,若是可以离开,我会付出任何的代价……” 鬼才相信他这番慷慨激扬的陈词,他若是真的能够如愿长生,又怎能舍得放弃眼前的无上权力呢。 我试探道:“陛下今日好像心情沉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歆德皇点了点头,他声音低沉道:“胤空自杀了!” “什么?”我故作惊慌道。 歆德皇的眼眶竟然湿润了:“做一个皇帝却不如一个布衣百姓来得自由,很多时候,需要做一些违背自己心愿的事情,胤空是我最疼爱的儿子,可是他却偏偏要背叛我,大康的天下不能乱,为了百姓,为了祖宗的基业,朕不得不为之啊……”两行老泪沿着他千沟万壑的面孔缓缓流下,换作旁人或许真的会被他感动。 我内心暗骂:“老匹夫,你果然虚伪无耻到了极点!” 歆德皇道:“朕心中悲痛,却不敢在人前表露,胤空虽然已经死去,我却不能为他发丧,天下间还有比这更为悲哀的事情吗?” 歆德皇道:“这些年,朕一直为了大康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眼看着大康一天天的强盛起来,朕心中喜悦到了极点,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胤空竟然生出谋害我的念头,早有人向我举报他拥兵自立,试图分裂大康,我心中虽然难过,可是并不忍心降罪于他,今日宣他入宫,便是为了这件事,可是胤空被我揭穿之后,恼羞成怒竟然想要杀我,幸亏朕为了提防他害我,做好了准备,他看到奸谋败露,竟然服毒自尽了……”歆德皇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他做戏的功夫果然一流。 我哀叹袁天池命运的同时,也不禁为自己感到庆幸。 歆德皇道:“朕记得你对我说过,你能够操纵亡灵,我招你过来,便是想让你帮我超度胤空的亡灵,让他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息,另外还有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朕要亲自带你去做。” 我恭敬道:“陛下放心,天池必不负你所托。” 我试探道:“陛下为何不将此事大白于天下呢?” 歆德皇叹了口气道:“朕刚刚说过,现在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可信之人。” 我故意道:“左相国对陛下忠心耿耿……” 歆德皇摇了摇头道:“他的忠心全都是伪装出来的!”他气愤的向龙床上捶了一拳:“你随我来!” 我随着歆德皇向勤政殿后方的房间走去,两名小太监搀扶着歆德皇来到门前,歆德皇低声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和袁先生有些话要私下说。” 两名小太监恭敬站在门前。 我和歆德皇走进静室,室内光线昏暗,窗格之中透入的一缕阳光,更平添了几分落寞与孤寂。 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个供桌,上面供奉着一个蓝田玉雕刻的坛子,上方雕有一条盘旋的长龙,此龙乍一看并无特殊之处,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此龙的身上并无鳞片,共有六爪,最前方的两只龙爪牢牢抱住坛盖,龙的头上却只有一根长角。我曾经在《洪荒。志异经》上读到过它的介绍,此龙名为锁墀,传说中乃是负责看管天庭犯戒仙人的神物,却不知为何在这坛子上雕刻了锁墀? 而且那坛盖之上还封有两条谒语,显然是想将坛中的物品封住。 不知怎么,我的心跳情不自禁加速起来。 歆德皇凝视那玉坛,双目之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许久方道:“你为何总要和我作对?这二十多年你为何总是阴魂不散?” 我已经猜测到这玉坛里面定然收藏着我父亲的骨灰,内心激动到了极点,可是在歆德皇面前我却不敢有任何的表露。 歆德皇道:“袁先生,这坛子里面装的就是我儿子龙胤基的骨灰,这许多年来,他的阴魂始终纠缠着我……” 我目光之中露出迷惘之色,心中已然愤怒到了极点,歆德皇竟然绝情到如此的地步,将我父亲的骨灰秘密收藏在这里,并用谒语和锁墀封住他的亡灵,让父亲永世不得超生。 歆德皇轻轻抚摸了一下骨灰坛。低声道:“我这一生,无时无刻不在面临谎言和背叛,我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他混浊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悲凉之色,或许这句话倒有几分可信。 歆德皇道:“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的两个儿子竟然先后背叛了我,而且都是获封太子以后。” 我心中暗骂。这个混账将所有的罪孽和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却没有想过自己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歆德皇道:“胤基和胤空是我诸多皇儿之中最为出色的两个,可是他们太过聪明,对权力和皇位的欲望太过强烈,终于导致了今日的结局……” 我叹了口气道:“权力和地位这两样东西,改变了多少人的本性!” 歆德皇并不知道我这句话真正指向的目标,他赞同的点了点头道:“若是我并非帝王之身,或许我的儿子会孝敬我,不会时刻窥觑我的皇位。” “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歆德皇的目光重新回到骨灰坛上,他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我要让你帮我驱走胤基的阴魂,让他永远离开大康,离开这座皇宫,让他不再影响到朕的臣民,让他不要再来纠缠朕!”歆德皇的面孔涨得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我低声道:“天池可以做到这件事,不过若想顺利完成陛下的心愿,需要登上高台作法……” 歆德皇大声道:“朕不是为你修建了一座观星楼,那里不正是作法的合适地点吗?”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恐怕还要劳驾陛下,只有陛下相助,才可能将太子的亡灵驱走!” 歆德皇皱了皱眉头,双目中流露出些许惶恐之色,他在内心深处定然对父亲和我的亡灵存在着深深的恐惧。 我信口胡诌道:“两们太子都是帝王星位,单凭天池的力量,就算能够唤来他们的亡灵,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驱走,陛下乃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只有陛下和我联手,方可顺利将他们的亡灵驱除。” 歆德皇重重点了点头,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门外小太监通报道:“陛下,左相国前来求见!” 歆德皇冷冷道:“说朕身体不适,此刻不想见任何人!”那小太监应了一声,门外又静了下去。 歆德皇咬牙切齿道:“胤基呀胤基,朕实在是不明白,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左逐流如此的推崇于你。”他无意中说出的这句话,让我内心猛然一震,难道左遂流竟然是父亲的忠实追随者? 歆德皇叹了口气道:“我的儿子想要杀我,我最信任的大臣,又想要设计推翻我的政权,朕究竟犯了什么过错,会落到这种众叛亲离的地步?” 我胸中心潮起伏,左逐流对大康不满,想要推翻歆德皇的政权,其中竟然有父亲的原因在内,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是单纯的为旧主报仇,他的一切举动染上了更多的功利性质,他究竟是想改变大康腐朽的现状,还是想将龙氏的江山改名易姓?或许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歆德皇道:“朕要你马上将他们的阴魂驱散!” 我点了点头,上前撕去了骨灰坛上的谒语。 歆德皇愕然道:“你做什么?” 我面无惧色道:“陛下知不知道为何太子的亡灵会始终萦绕在你的身边?就是因为你将亡灵封印在此的缘故,想驱走他,首先便要将他的亡灵释放出来。” 歆德皇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我淡然笑道:“陛下请随我登上观星楼,天池马上便可完成您的心愿!” 观星楼共高七层,我和歆德皇在皇宫侍卫的陪同下,徒步登上观星楼的七层。天色突然变得黯淡无比,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和天空同样阴郁的还有歆德皇的脸色,他站在凭栏处,远眺着皇宫内的全景,双目中流露出无比眷恋的神情。 我沐浴之后换上白色长袍,长发披散在肩头,并未束起。此时东风越来越大,将我的长发吹向脑后,衣袂飘飘却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 侍卫已经支好青铜炉鼎,炉鼎内火光熊熊,映照着歆德皇不断变幻的脸色。 我将从勤政殿带来的谒语投入炉鼎之中,黄色符咒在火光之中迅速燃为灰烬。 我让众侍卫退到六层。七层之上仅剩下我和歆德皇二人,这才拿起木剑,口中念念有词,长袖飞舞,装出作法的模样。 歆德皇的表情显得无比虔诚,双目竟然闭上。 我心中大喜,此时不发讯号还等何时。悄然向青铜炉鼎之中投了一颗雷火弹。又命出预先准备好的黑氏光矢,迅速点燃,一道绿色的光华划破昏暗的天深,径直向上飞去。 歆德皇此刻刚巧睁开双目,看到那道绿色轨迹,骇然道:“这……这是什么?” 我张开双臂,迎风大喝道:“亡灵听令!尔等速速退去。不得纠缠我皇。” 此刻那雷火弹被火引爆,炉鼎之内火光暴涨,歆德皇吓得慌忙向后退去。 周围的侍卫听到动静,慌忙冲了上来。 我挥动木剑,双眉倒竖怒吼道:“大胆妖孽!竟然敢惊扰我皇!” 木剑猛然向炉鼎的方向劈去。内力到处,那火焰被催发而出,宛如一条火箭般射向楼外,远远看去竟然像一条火龙飞舞在虚空之中。 歆德皇原来相信道法仙术之事,再加上他杀害我父子二人心中有鬼,对我做出的假象竟然是深信不疑,向那帮侍卫呵斥道:“还不给我滚下去,莫要影响袁先生作法!” 墨氏光矢已经飞到苍穹的尽头,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变幻成红色的光芒。 歆德皇呆呆看着空中,他没有见识过墨氏光矢的玄妙,当然不知道其中的真相。我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墨氏光矢在这种昏暗的天空之中,显得更为耀眼,我的那些手下一直关注着皇宫内的变化,他们一定会看到我给出的信号,用不多久焦信就会掀起对付龙骧军的帷幕。 歆德皇也在默默祷告着什么,或许是在祈祷我和父亲的亡灵早日离开这里,不再对他进行纠缠。 我以木剑斜指天空,低声道:“亡灵散退!” 空中蓦然划过一道闪电,随之一阵隆隆的雷声响起,我不禁担心起来,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临,焦信的火攻之计恐怕要落空了。 此时一名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行至歆德皇的面前道:“陛下,大事不好,驻守康都的水军突然发生骚乱。” 歆德皇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让龙骧军前去处理!” 那侍卫又道:“翼王在外面求见!” 歆德皇怒道:“他来做什么?我说过不允许他入宫,何人又放他进来的?” 我向楼下望去,果然看到翼王林悲风站在观星楼下,静静等待着歆德皇的召见。 歆德皇唇角的肌肉了一下,双目之中掠过一丝杀机,他向那名侍卫低声道:“让他去勤政殿等我,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再去见他!”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歆德皇已经动了杀害翼王决心。若是我真的死了,翼王必反,歆德皇不会容留这个隐患活在世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翼王也谋害掉。 那侍卫离去后,没有多久,又重新返回,向歆德皇道:“启禀陛下,翼王不愿离开,放言若是陛下不愿见他,他便在楼下恭候!” 歆德皇怒道:“反了!朕念他昔日劳苦功高,凡事都给他留有几分情面,没想到他恃宠生骄,连最基本的君臣礼仪都忘了。” 此时又有一名侍卫上来。 歆德皇正在气头之上,怒吼道:“又有什么事情?” 那侍卫道:“养心殿突然起火了!” 我心中大喜,知道定然是皇宫内部的人已经开始行动。 歆德皇怒视那侍卫道:“那便让御林军去救火!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侍卫唯唯诺诺道:“御膳房和景阳宫同时也燃起火来,看来好像是有人故意在纵火……”此时天空中又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将这名侍卫的后半截话语,劈了回去。 歆德皇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仰望变得越来越黯淡的天色,喃喃道:“逆子……你还在缠着我……”他将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归结到我们父子的身上。 林悲风在风中大喝道:“陛下,臣听闻你已将太子赐死,不知可有此事?”他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之情,车昊应该将我和袁天池互换身份之事告知于他,他现在是趁机发难。 歆德皇愤怒的握起双拳,冷冷道:“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逆臣给我拿下!” 小楼之中涌出十余名侍卫,将林悲风团团围困在正中。 林悲风冷冷环视众人,强烈的杀机从他的周身弥散开来,冷风吹过,几片飘零的树叶缓缓飘落下去,刚刚抵达他身边的范围,便被这浓烈的杀气击为齑粉。 众侍卫不禁脸色一变,纷纷掏出劲弩指向林悲风。 林悲风怒吼道:“陛下便是这样对待我林悲风的吗?” 此时又有百余名侍卫从四面八方向小楼包围而来,却是前来护驾的御林军,为首一人面目英俊,正是御林军统领赵啸扬。 我心中顿时放宽,赵啸扬率领百余名御林军将那十余名侍卫全都围在正中,大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动!” 歆德皇显然没有意识到眼前形势的变化,冷笑道:“非是朕对你无情,而是你太过猖狂了!” 我淡然一笑,身躯忽然抖动了一下,双目冷冷盯住歆德皇。 歆德皇看到我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你……” 我冷冷道:“父皇……你害得我好苦!为何将我夫妻拆散,为何要用尽奸计害我,害死我之后,竟然还要锁住我的灵魂,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歆德皇一张面孔顿时失去了血色,嘴唇颤抖道:“你……你……”由于他心中恐惧到了极点,此刻竟然说不出话来,以为当真是龙胤基的亡灵上了袁天池的肉身。 第一百六十五章【知己】 我索性继续表演下去,以木剑指向他的咽喉:“枉我口口声声尊你为父皇,你何尝有过父亲的模样,你心中对我哪有丝毫的关爱?” 歆德皇在我的威逼下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他惊恐道:“你……不要缠着我……我已经被你折磨了二十几年,你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我哈哈大笑起来。 歆德皇的瞳孔突然散大,随之又骤然缩小,他从我不加掩饰的声音中仿佛听到了什么:“胤空……”他忽然大声狂叫起来:“护驾!护驾!” 没有任何人冲上来保护他的安危。 楼下的侍卫已经被赵啸扬完全控制住。 歆德皇嘴唇哆哆嗦嗦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我缓缓揭去面具,微笑道:“父皇如此英明,难道还分不出我究竟是谁吗?” 歆德皇拼命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终于明白了发生的事情,脸上却突然堆起了笑容:“胤空,我这便起草诏书,将皇位传给你……” 我淡然笑道:“你好像没有资格传位给我!” 歆德皇不解的望着向我。 我冷冷道:“这皇位本该是我父王的,若不是你设计害他,这位置焉能任由你坐到今日?” 歆德皇怒吼一声,忽然不顾一切的向我冲来。 我弃去木剑,狠狠的一拳击在他的小腹之上,二十年积攒的仇恨,全都包容在其中。 歆德皇痛得惨叫一声,身躯萎缩在了地上,不住的颤抖,颤声道:“逆子……你……有种便杀了我……” 我微笑着蹲下身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你这样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你?有些事情,我必须让你知道!” 歆德皇又悔又急,一时间昏厥了过去。 林悲风此时从下面走了上来,我和他交递了一个眼神。 林悲风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歆德皇,目光中仍旧流露出一丝愧疚不忍之色。 我低声道:“岳父大人,如果不是袁先生舍身相救,此刻孩儿已经被他害死了。” 林悲风叹了口气。 此时赵啸扬略显慌张地来到我们的身边,低声道:“御林军副统领周得志假借救火之机率领八千御林军将后宫已经控制起来。” 我心中一惊。 林悲风心中的震撼丝毫不在我之下,大声道:“周得志怎会突然倒弋?” 赵啸扬面露愧色道:“这是啸扬的疏忽……” 此刻再做埋怨又有何用,好在歆德皇一惊被我们控制住,眼前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搞清周得志幕后的主人是谁? 林悲风道:“先将传国玉玺找到再说!” 我听到他提及此事,内心忽然一沉,如果传国玉玺落入他人之手。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一名侍卫走了过来:“启禀太子殿下,左相国托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我微微一怔,左逐流的消息倒是灵通,我这边刚刚开始行动。那边他就有反应,难道他已经猜测到了我的计划? 信并非是写给我,而是写给翼王林悲风的。 林悲风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阴郁无比。低声:“玉玺已经落入左逐流的手中,他诬蔑我和啸扬谋反,杀死了太子,囚禁了歆德皇,要拥勤王为帝!” 我冷笑道:“看来左逐流一定知道我被歆德皇赐死的消息,就算我们不举事,他一样也会趁机宫变。” 林悲风点了点头道:“他素有谋反之心,焉会放过这等良机?” 赵啸扬懊悔道:“我应该谨慎对待此事,刚周得志主动请缨率军救火之时,我就应该察觉他的奸谋。” 我淡然笑道:“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左遂流老谋深算,这次算盘打得实在是高妙之极。”别说是赵啸扬,即便是我刚才还以为大火是我方所纵,没想到是左遂流所为。 林悲风道:“我们有多少人?” 赵啸扬叹了口气道:“两千人!” 林悲风道:“一万御林军大半竟然控制在周得志的手中!” 赵啸扬愈发惭愧。 我安慰他道:“这怨不得你,左逐流在人前散布谣言,那帮御林军都以为我死了!” 林悲风道:“左逐流既然早有宫变之心,他儿子掌控的龙骧军必然会配合他们的行动,未必会全面出动前往水军营地。” 我最担心的也是这件事,左逐流既然预谋发生宫变,左东翔便不会向水军营地尽遣主力,说不定现在龙骧军的大部队已经逼近皇城。 我的担心马上被证实了,两万名龙骧军士兵在左东翔的统领下,打着讨逆平乱的旗号已经开入皇城,形势变得越发严峻起来。 就算此时我将自己安然无恙的消息散布出去,那八千御林军倒弋,也不会改变我们眼前的劣势,我们所能依仗的只有歆德皇这张皇牌。 我重新换上王服,让人将歆德皇严加看管起来。 炼丹房周围已经被龙骧军团团围住,我们两千余人已经陷入左逐流的重重包围之中。 我端端正正在信尾处写下我的名字,然后封好书信,将怀中父亲留给我的地图包在一起,递在赵啸扬道:“着人将这封信马上给左逐流送去!” 赵啸扬苦笑道:“左逐流此刻占尽优势,恐怕太子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弃了!” 我微笑道:“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能够拖得一时三刻,水军那边和龙骧军的战事打完,他们马上就会赶赴这里,到时候,我们的情况就会好转!” 外面又响起震天的呼喝声。无非是讨伐逆贼,交还陛下之类的话语。 我缓缓站起身来,推开内室的房门。 歆德皇此刻已经苏醒过来,他双目凝视我道:“逆子……你现在将朕放了……朕或许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我哈哈大笑起来,抓住他的头发,目光顿时变得冰样冷酷:“你不必担心,我定然要你死在我的前面!” 歆德皇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你……” 我压低声音道:“我实话告诉你,左逐流已经将我们这里团团包围起来,他要的不仅仅是你我的性命,还有我们龙氏的天下,你最好祈祷上苍,让我赢得这场战役,否则我会用你的鲜血来祭奠我们龙氏的列祖列宗!” 歆德皇面如死灰,苍白的头颅低垂了下去。脸上竟然流出两行眼泪:“逆子……逆贼……”前一句自然是骂我,后一句却是骂左逐流。 我写给左逐流的那封信,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只是写了两个字“秋梧”,这是当年我在父亲墓碑基座下所看到的两个字,一直铭记于心,却困惑不解。这秋梧两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初始时候我还以为是母亲和父亲定情之地的意思,现在却联想到秋梧二字可能另有深意。左逐流既然曾经是父亲的朋友,或许他会明白其中的意思,再加上父亲传给我的那幅地图,或许能让左逐流想起什么。 派去的侍卫很快便带来了左逐流的回复。左逐流要求拜见歆德皇,确认他平安无事。 林悲风道:“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孤身前来!” 我却知道左逐流绝不是为了歆德皇而来,那两个字和那幅地图已经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他想要尽快的揭穿这个谜团。况且在眼前的情况下,我们已经完全陷入他的控制之中,无论我们想怎样对他,都不会影响到眼前的大局。 左逐流毕竟狡诈无比,他虽然一人前来,可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翼王必须和他交换,也就是说,他走入炼丹房的同时,翼王和赵啸扬必须要留在他们的阵营之中,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个人的安危。 我不禁暗赞美,左逐流心思缜密,果然是大康屈指可数的人物。 林悲风虽然不知道我要和左逐流说什么,可是眼前的情况下我们已经无可选择,痛快地答应了左逐流的要求,和赵啸扬两人一起与左逐流相互交换,以自身为质,促成了我和左逐流间的对话。 左逐流的表情仍旧如古井不波,纵使大局已然掌握在他的手中,可是从他的脸上仍然看不到任何的得意,单单是这种境界,世上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达到。 他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道:“平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左某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掉!”在他心中从未承认过我的太子身份,直到现在他仍然称呼我为平王。[吾爱文学网] 我微笑道:“左相国真的是神通广大,大康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你的耳朵!” 左逐流扬起手中的信笺和地图道:“左某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冒险前来探寻一个究竟。” 我称赞道:“左相国的胆色果然非凡,本王要是真的想对付你,现在的确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左逐流道:“平王殿下难道就不顾及翼王和赵统领的性命吗?” 我微笑道:“两条性命和大康的江山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左逐流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惧,赞道:“平王的眼界果然深远,左某开始嗅到一丝鲜血的味道了。” 我呵哥笑道:“左相国,本王让你来是想让你亲耳听到一件事,好解答你心中的谜团。” 左逐流微笑道:“希望平王殿下不要让左某失望!” 我缓缓点了点头道:“左相国仔细听好了!” 我带着左逐流走进囚禁歆德皇的房间,示意左逐流躲在外间,驱散负责看守的侍卫,这才来到内室之中,我故意没有掩上内室的房门,好让左逐流将我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歆德皇狠狠骂道:“逆子,你又想做什么?” 我冷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当初为何要害死太子?” 歆德皇咬牙切齿道:“杀他根本不需要理由,若是我当初就知道有你这个孽种存在,我便连你和那个贱人一起杀了!” 我听到他辱及我的母亲,内心之中无明火起,一拳打在他的软肋之上,歆德皇惨笑道:“打得好……打得好……我有眼无珠,竟然养了一条孽种……在身边……二十几年……竟浑然未觉……哈哈……哈哈哈……”他实在是后悔到了极点,用头颅不断的向墙上撞去。 我生恐他再做出自残的行为,一掌击在他的颈侧,将他打得错了过去。 左逐流缓步走了进来,他显然被听到的一切所震惊,双目直愣愣盯向我道:“你……你……”他心中实在太过震骇,下面的话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我缓缓点了点头,平静道:“你现在都明白了?” 左逐流郑重将地图交还到我的手中,忽然屈膝跪下,双目之中热泪盈眶,颤声道:“罪臣不知太子身份,还忘恕罪……” 我慌忙架起他的双臂道:“左相国,你快快起来!” 左逐流低声道:“左某看到秋梧两字,心中便隐约猜到了什么,当看到地图之时,左某已经断定殿下和太子之间必然存在极其亲密的关系……” 他擦去腮边的泪水道:“那两个字,乃是左某当年亲手所刻,太子临死之前,我们二人曾经在梧桐树下饮酒,秋风吹过,落叶飘零,我仍然记得那天太子说过的话……秋梧日无多……离情断人肠……” 我此时方才知道父亲碑上秋梧二字的来历。 左逐流道:“太子嘱咐我,千万不可在陛下面前表露我们之间的关系,否则必然会遭到陛下的打压,太子死后,左某一直遵从太子的教诲,可是……”他凝视我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太子在这世上仍然留有骨血……” 左逐流道:“士为知已者死,这世上我最敬重的唯有太子一人耳,殿下的能力我并非视而不见,可是越是如此,左某便越兴起对付殿下之心,若不是歆德皇,太子便不会死去,大康便不会有今日之困境,左某曾经在太子墓前发誓,有生之年必颠覆龙氏江山,为太子报仇雪恨!” 我作出激动无比的神情,紧紧握住左逐流的手臂:“左相国……辛苦你了……”心中却仍然忐忑不安,左逐流当初或许是为了真心为了我父亲的知遇之恩,可是随着他地位的提升,和时间的逝去,他的心态难免不会发生变化,他发动这场宫变,很难说没有任何的个人私利在内? 左逐流感叹道:“世事沧桑,造化弄人,一切为何非要弄到不可收场的地步,才真相大白?” 我心中一征,他这句自豪感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决意将这场宫变进行到底,誓要夺去我龙氏江山?如果真的这样,我就算牺牲翼王和赵啸扬的性命也要将他控制在手中,否则我再无翻盘的机会。 左逐流凝视我道:“虎父无犬子,殿下已然有太子昔日之风,太子泉下有知,能够看到你今日的样子,想必也会万分欣慰。” 我一时不知道左逐流的真正意图,只好保持沉默。 左逐流轻轻拍了我的肩膀,拉着我坐下,此刻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雨终于落了下来。 左逐流道:“这场宫变,左某是不得已而为之,殿下的势力不断壮大,以左某今时今日的力量,已经很难和殿下相抗衡。”他说的是实情,我点了点头。 左逐流又道:“韵德皇看似昏庸,可是他对身边的任何人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虽然立你为太子,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你,他虽然表面视我为宠臣,可是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调查我。” 我低声道:“左相国和我父王之间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左逐流淡然笑道:“左某年轻之时在青州曾经犯下死罪,被地方官判了死罪,或许是上天可怜我,让我遇到太子。太子和我交谈之后,怜惜我有些才干,力排众议,免去我的死罪。我后来隐姓埋名,更改身份之后跻身仕途。没想到会被歆德皇重用,一路升迁。后来在康都遇到太子之时,我向他提到这段往事,太子虽然只是淡然一笑,可是我却永铭于心,太子说过,他救我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日后我们便是朋友。” 左逐流双目湿润道:“我谨记太子的吩咐,从未在人前透露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也只是偶尔相聚,然太子的胸怀和抱负足以将左某折倒,至今他的音容笑貌仍然清晰的留在我的脑海之中。” 左逐流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韵德皇,冷笑道:“我本来以为我和太子之间的交往,今生今世会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没想到还是被他打听到了。” 我心中暗道:“这韵德皇的情报功夫果然非同一般,我的身世何尝不是被他查出了呢。” 左逐流道:“韵德皇生平最忌惮的人便是太子殿下,他知悉了我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之后。便开始着手对付我,左某在大康为官也非一日,他想对付我的事情,被我的亲信透露了出来,从那时开始促使我下定决定夺宫。” 我低声道:“左相国是不是想拥立勤王即位?” 左逐流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勤王是列位皇子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同时也是最没有主见的一个,无疑是最佳的傀儡人选。” 我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左逐流道:“左某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殿下刚刚回到大康,便传来了你被杀的消息。” 我笑道:“左相国的消息果然灵通的很。” 左逐流道:“想要在朝中生存,没有几个眼线又怎么可能?” 想起左逐流手中的天机阁,看来左逐流安插在各地方眼线还有很多,无论谁也不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对手。 左逐流道:“左某不相信殿下会这么容易被他害死!” 我不禁笑了起来。 左逐流道:“和太子成为朋友,和殿下却成了敌人,无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我笑道:“左相国的龙骧军已经将我团团围困,胤空今日很难逃出你的掌心。” 左逐流苦笑道:“殿下休要顾虑,左某发动此次宫变乃是勉力而为之,就算左某有幸宫变成功,执掌大康的权力也不会长久。你在燕国和康国北部的大军焉能放过我们,一旦挥师东进,左某又岂有能力阻挡,整个大康即将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左某从未想将大康万民置入水火之中。” 我轻声道:“左相国当初虽然想针对我,可是从未做过危害大康之事。” 左逐流道:“左某惭愧,今日的状况乃是我一手造成。” 此时风雨中隐隐传来喊杀之声,我和左逐流对望一眼,同时走了出去,门外侍卫上来通报道:“殿下,我们的援军到了!” 我心中大喜,定然是焦信和韩汝成率领手下赶到皇城了。 左逐流神情凝重道:“此事终需有人交待!” 我内心一震,凝望左逐流道:“左相国放心,现在我处在你们的包围之中,我的手下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左逐流低声道:“臣有一件事想单独对殿下说。” 我点了点头,携起左逐流的手臂,和他并肩走了观星楼的七层。 俯视皇宫,却见风雨之中,整炼丹房被龙骧军围困的密不透风,远远望去就像周围笼罩了一层阴云。 远处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可是听起来距离这里仍然有一段距离,加上落雨纷纷的缘故,看不清到底来的是谁。 左逐流突然屈膝跪在我的面前,我惊慌道:“左相国何须为我行如此大礼?” 左逐流恭恭敬敬向我叩了三个响头道:“左某这三拜拜的是大康的未来帝王,睥睨天下的一代霸王!” 我内心之中一阵激荡。 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将阴郁的天空分成两半,同时也照亮了我们面孔的轮廓,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不断吹打在我们的身上。 左逐流道:“殿下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左某,足见对老臣的信任。左某的这条性命,是太子殿下所赐,今生已经无缘报答他的大恩。”他双目之中泪水闪烁,显然是激动之极。 我低声道:“左相国请起来说话。” 左逐流执意跪在地上道:“宫变之事已经传遍康都,必须有人要为此来承担责任,这场风波因左某而起,自然要由左某来承担,殿下明白吗?” 我的双目湿润了,左逐流主动请缨为这件事承担责任,让宫变之事画上圆满的句号,我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颤声道:“左丞相何须如此……” 左逐流道:“左某从知道殿下身世的那一刻,已经下定了决心。有些事情,应该让它永远的埋葬在地下,左某非忠义之人。难保他日不会生出异心,若是那样我便对不起殿下,对不起殿下我便无颜去见太子……”两行混浊的泪水顺着他的腮边缓缓滑落。 我重重点了点头,用力咬住下唇。 左逐流道:“臣只有一个请求,我的子女并不知道左某的事情,还望殿下能够将他们放过……” “左相国放心,胤空绝不会违背你的嘱托!”我信誓旦旦道。 左逐流低声道:“我死后,他们必然会恨你,说不定会想尽办法来对付你。” 我真诚道:“左相国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无论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他们。” 左逐流道:“左某无所求,只求殿下留住他们的性命,将他们驱逐出大康,吾愿足矣!至于今日之事,左某会给天下人一个合理的交待!” 我挽扶着左逐流起来,左逐流真挚道:“殿下,臣见不到你登基之日了!” 我心中一酸,泪水毫无掩饰的流了下来。 左逐流发出一声会心的大笑,转身向楼下走去。 翼王和赵啸扬返回的时候,和左逐流擦肩而过,翼王怒视左逐流,对他的仇恨从来不加掩饰。 左逐流淡然一笑,缓步消失在风雨之中。 我静静站在雨中,目送左逐流的身影消失在风雨之中,左逐流说的没错,宫变之事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我的身份决不可暴露,他的死已经成为必然。 翼王低声道:“胤空,他和你谈些什么?” 我轻声道:“左逐流已经答应拥我为帝,马上就会将围困我们的龙骧军撤去。” 翼王和赵啸扬同时吃了一惊,他们岂会相信左逐流能突然改变立场,而且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放弃。 翼王道:“是不是因为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所以他知难而退?” 我摇了摇头,凝望着阴霾的天空,意味深长道:“左逐流终于看清了大局所在,即使是他能够夺宫成功,也无法夺得整个大康的天下……” 两万名龙骧军开始陆续撤离皇宫,我严令手下士兵不可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 一个时辰之后,左东翔统领的龙骧军已经全部撤离了皇宫。 焦信和韩汝成率领六千名武士和水军的联合军队掌握了皇宫的控制权,我和韵德皇安然无恙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 那八千名控制后宫的御林军,收到消息后,马上过来保护我们,御林军副统领周得志看到情况不妙,率领几名亲信手下,悄然逃跑了。 三方军力汇合在一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六千人,我让焦信率领两千名亲信武士连同一千名御林军保护皇城,由韩汝成统领剩下的八千人巡视康都城,顺便加强各个城门的防守。由翼王和赵啸扬率领剩下的五千人,前往康都各处,密切监视朝中百官和皇亲贵族的举动。 一切初步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雨渐渐停了下来,空气之中充满了湿润的泥土气息,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心的空气,胸口的沉闷之感,却丝毫未见减轻。 焦信悄然来到我的身后,低声道:“太子殿下,龙骧军出城之后很快解散,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追击,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摇了摇头道:“我答应左逐流,我会给他一个机会。” 焦信道:“我们的援军这两日就会到达,太子是不是想等他们抵达以后再肃清余党?” 我低声道:“左逐流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首要的任务,是控制皇宫,稳定康都。对了,传国玉玺找到了没有?” 焦信摇了摇头道:“我们搜遍了皇宫的每一个可能收藏玉玺的地方,可是仍然一无所得,据御林军中有人反映,那玉玺好像被周得志搜到,会不会是他趁乱给带走了?” 我皱了皱眉头,玉玺虽然重要,可是也无非是一个形式而已,或是真的失去了,便工匠重新做一个,不过说服力就要打上一个折扣了。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长笑,我抬头望去,却是陈子苏和车昊两个赶到了,陈子苏满面春风道:“恭喜太子!”他原来向来称呼我公子,此刻也突然改变了。 我微笑道:“陈先生还是叫我公子亲切一些。” 陈子苏笑道:“既然公子吩咐,子苏便恭敬不如从命,不过等到公子登基之后,子苏便一定要改口的了。” 我微微一笑,此时方才发现,我虽然成功控制了大局,可是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车昊来到我面前道:“公子,我和陈先生入宫之时,遇到几名御林军押着副统领周得志过来。” 我大喜道:“快让他们进来!” 车昊点了点头,向殿外招呼了一声,几名御林军押着鼻青脸肿的周得志走了进来,原来这周得志带领亲信逃出宫后,这几名亲信想来想去,只要在大康境内便无法逃脱我们的追击,就算逃出去,这一生恐怕也要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几个商量之下,趁周得志不备将他拿下,捆绑入宫,以求立功赎罪。 周得志吓得面如死灰,不住叩头道:“小人罪该万死,太子殿下胸襟宽广,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第一百六十六章【成仁】 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小人,皱了皱眉头道:“玉玺呢?” 周得志身边跪着的那名御林军慌忙将玉玺双手奉上。 我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确信这玉玺并非赝品,方才交给车昊收好。 车昊道:“他们几个怎么办?” 我审视了他们一眼道:“这几名士兵戴罪立功,且帮我找到传国玉玺,各赏纹银千两,让他们回乡去吧!”那几名士兵慌忙跪拜谢恩。 我的目光落在周得志身上:“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留在世上只会危害他人,将他拉出去砍了!” 那周得志吓的瘫软在地,我再也不向他看上一眼,拂袖向内堂走去。 陈子苏紧跟我的身后,来到僻静之处,低声道:“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歆德皇?” 我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浓厚的杀机。 陈子苏低声劝慰道:“公子为何不暂时留住他的性命?若是现在将他杀死,诸位皇子难保不会趁机发难。” 我点了点头道:“陈先生所言甚是,我并非急于登上帝位,留他多活几日,对我只有益处。”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个打算,歆德皇当初如此害我的父母,若是就这么让他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知道何谓痛苦二字。 我叹了口气道:“此刻我的心境烦乱得很。陈先生帮我先起草一份诏书!” 陈子苏恭敬道:“什么诏书?” 我想了想道:“歆德皇的位置暂时不动,让他将实际的权利全都放还给我,我先登上太子监国的位置。” 陈子苏道:“子苏这就去办!” 走入内室,歆德皇双目呆滞的坐在那里,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垮掉,从我的神态上。他应该已经猜测到事情的发展情况。 我缓步走到他的对面。俯视地道:“左逐流已经败走,皇城的局势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歆德皇声音嘶哑道:“他本就是胤基的走狗,这件事又有什么奇怪!” 我微笑道:“事到如今,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呢?” 歆德皇默然望了我一眼:“你想杀我吗?” 我目光猛然变得阴冷无比,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杀掉你,能平复我内心的仇恨吗?” 歆德皇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随之又镇静了下来,他苦笑道:“你果然够狠,比你的死鬼父亲,要歹毒的多!” 我端起茶壶为他倒上一杯茶水,伸手递到他的面前。 歆德皇握住茶杯的手不断颤抖:“你要杀我?” 我哈哈大笑道:“此刻我若想杀你,无异于溺死一只蝼蚁。还会在茶水中下毒这么麻烦吗?” 歆德皇用力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他终于闭上眼睛,将那盏茶一饮而尽。 我笑得越发开怀。 歆德皇在我的笑声中,显得越发恐惧:“你……”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咽喉。 我冷笑道:“你还不算太蠢。可是也算不上聪明,我虽然不想杀你,可是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任由你到处胡说。” 我将手中的茶壶掷到地上,瓷片四散飞射,其中一片割裂了歆德皇额角的肌肤,鲜血沿着他花白的眉毛缓缓滴落。 我叹了口气道:“奇怪你的血竟然是红色的!” 歆德皇目眦欲裂,恨不能冲上来将我杀死。 我冷笑道:“茶水里面我发了哑药,以防你到处胡乱说话,你既然对外人说已经中风,就要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想吃什么,用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不过可惜你恐怕不能到处走了!” 歆德皇猛然抓住地上的瓷片向我冲了上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的手臂反拧了过去,歆德皇负痛,将瓷片丢在了地上。 我叹了口气道:“你莫要忘了,长生不老的丹药就要炼成,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喂你服下去。” 歆德皇张大了嘴巴,苦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哈哈大笑,拉卡房门大声道:“车昊!” 车昊闻声走了进来。 我冷冷道:“暂时让他住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走出殿外,焦信走了过来:“太子殿下!诸位大臣已经在广德殿恭候!” 我点了点头道:“让他们多等一会儿!” 焦信低声道:“我让手下仔仔细细的探察过,袁天池的尸体并不在勤政殿中!” 我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道:“其他地方呢?” 焦信道:“我问过负责收敛袁天池尸体的小太监,他们明明将尸首藏在勤政殿东角的圆瓮之中,准备天黑将他埋葬,可是尸首此刻却不翼而飞了。” 我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袁天池终究还是逃脱了歆德皇的毒手,惊的是袁天池定然知道了我的身世,这世上多一人知道我的身世,这秘密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可能。 焦信道:“要不要让人寻找他的下落?” 我摇了摇头:“算了,袁天池乃是世外高人,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会情愿为我所用。” 焦信点了点头道:“皇宫内的局势已经初步稳定了,我让一千御林军负责保护后宫,歆德皇的事情并未传到他们那里。”他向我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我们在景阳宫找到了勤王,宫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他竟然喝醉了!” 我的唇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带我去见他!” 勤王仍然没有完全清醒,乜着一双醉眼迷迷糊糊的看着我。 我微笑道:“五皇兄安好!” 勤王打了一个酒嗝,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我险些闭过气去,我向后撤了撤。方才道:“皇兄可知罪吗?” 勤王似乎没能听清我的话。我使了一个眼色,焦信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桶冷水,兜头浇了下去。 勤王猛然打了一个冷颤,随即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满身的酒意顿去。睁大双眼道:“胤空?”他的语气充满了惊奇,显然没有想到我是如何来到他身边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五皇兄的记性真好,还没有忘记我。” 勤王冷笑道:“你是当今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来帝王,我焉敢将你忘记?” 我将刚才的话又重复问道:“五皇兄可知罪吗?” 勤王面色一变,怒吼道:“你说什么?我有何罪?” 我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皇兄仍然执迷不悔。只怕这样下去,即便是父皇也无法帮你!” 勤王越听越是害怕,颤声道:“你究竟说些什么?” 我厉声道:“你勾结左逐流,意图谋害父皇。篡夺大康江山,证据确凿,难道你还要狡辩吗?” 勤王总算明白了过来,他骇然道:“父皇呢?父皇呢?我要见父皇,我要证明我的清白!” 我冷笑着站起身来。 勤王在我身后怒吼到:“龙胤空!你这个逆贼,是不是你谋害了父皇?现在又要害我?” 我向焦信道:“将他押到广德殿,我要在众臣的面前说出他的罪状!” 焦信大声道:“属下遵命!” 勤王骂道:“龙胤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赖在我的头上?你这个混帐!你这个……” 焦信怒吼道:“给我掌嘴,直到他说不出话来为止!” 两名武士冲了上去,一人拧住勤王的手臂,另外一人狠狠地抽打勤王的嘴巴,勤王素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转眼之间便被打得面颊高高肿起,嘴上血糊糊一片,虽然仍在骂个不停,怎奈言语含糊,出口便变成一阵呜鸣之声。 我在一个时辰之后方才来到广德殿,王公贵族,各部大臣,全都耐心的恭候在大殿之中,没有一人敢退场,也没有一人敢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我并未按照一国之君的御道走入大殿,而是从正殿的大门走入,众臣将头颅低垂下去,没有人敢直视我的目光。 我让侍卫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龙椅之旁,这是一种示威,也是一种声明,我并没有立刻接替歆德皇位置的意思。 我环视众臣,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油然而生,往日亲近的面孔显得顿时拉远了许多,歆德皇的那句话突然响彻在我的耳边:“寡人……寡人……” 得到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变,也不知道我失去的将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我的发言,我沉默许久,方才道:“父皇的病情越发严重了!” 众臣之中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我冷冷向下望了一眼,那声音顿时沉寂了下去。 我叹了口气道:“今日发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我的皇兄之中竟然有人意图谋逆!”我犀利的目光扫向众皇子所处的位置,他们纷纷垂下头去,生恐我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贺王龙天赐适时出列,愤然道:“太子殿下,究竟是哪个逆贼如此大胆,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缓缓道:“他便是勤王龙胤礼!”我的话刚刚出口,众皇子之中已经有数人变了脸色,他们几个曾经是勤王的拥戴者,现在勤王谋逆事发,当然人人自危。 我大喝道:“将他给我押进来!” 四名武士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龙胤礼押了进来,龙胤礼嘴上仍然呜鸣不止,可是没人能够听清他说些什么,其实即便是能够听清,又有什么用处,眼前的形式下,谁还敢为他出头? 焦信将龙胤礼的认罪书呈上道:“启禀太子殿下,勤王龙胤礼已经对谋逆之事供认不讳!” 殿前小太监将认罪书呈到我面前,我粗粗浏览了一遍,这认罪书并非是龙胤礼所写,不过落款处的手印的确是他本人的。 我叹了口气,痛心疾首的敲了敲龙案:“皇兄!父皇待你恩重如山,我们兄弟对你情比金坚,可是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你如何面对父皇,你如何面对我们这些兄弟,你如何对得起我龙氏的列祖列宗?” 龙胤礼苦于无法分辨,喉头发出咝咝声响,如果他此刻是自由之身,他定然要生啖我的血肉。 贺王龙天赐怒道:“这等不忠不孝的逆贼留他在世上又有何用?” 人群中响起不少附和之声。 我正要下令之时,从大臣的左列走出一个人来,却是大康太傅黄端防(打不出原字),此人乃是多位皇子的授业恩师,龙胤礼也是他的学生,我虽然没有跟他学习过,可是对他耿直敢言的性情早有所闻,看到他出来,心中已经猜到他的目的,暗忖道:“若是黄端防当场对我发难,我只好对不起他了。” 黄端防大声道:“太子殿下,老臣认为,谋逆之事非同小可,这件事最好还是谨慎对待,殿下仅仅凭借一份认罪书便认定勤王有罪,恐怕有失公允,难以服众。” 我淡然笑道:“黄大人以为如何才算公平呢?” 黄端防道:“老臣认为,这件事需要交由专人审理,将人证物证全部搜集齐备,勤王毕竟是皇子的身份,太子也应该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 贺王龙天赐冷笑道:“黄大人在说笑吗?勤王已经认罪,证据确凿,何须再审?” 黄端防道:“贺王既然说勤王已经认罪,那么你便当着众人的面再问他一次,他究竟有没有谋逆?” 勤王虽然不能说话,可是耳朵还听到,黄端防的话他清清楚楚的听入耳中,他呜鸣着拼命摇头,自然是表示自己没有做过谋逆之事。 贺王冷笑道:“笑话,他此刻自然不会承认!” 众臣之中不乏想看我笑话的人在内,黄端防的出头让很多人暗暗欣喜,勤王之事若是不能尽快解决,对我威慑众人控制朝纲相当不利。 我平静道:“两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便将勤王一案押后再审,先剥去他的王位,将他打入天牢之中。” 黄端防居然再次开口道:“太子殿下,勤王就算被剥去王位,仍旧是皇子身份,将他打入天牢似乎于礼不合,这件事是不是奏明陛下之后再做定夺?” 我心中一阵愤怒,这黄端防果然不识时务,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明白我已经掌握了大康的政权,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与勤王撇开关系,偏偏他要出头跟我作对,难道非要激怒我他方肯罢休? 我正要开口之时,殿外忽然有人通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反贼左逐流已经被翼王拿住,此刻已经押至殿外!” 众臣都是大惊,我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尽快的平复,高声道:“让他进来!” 翼王大步走入广德殿中,两名武士押着左逐流跟随在他的身后。 左逐流的表情从容而镇静,一如往常,他仍然是万人之上的相国。 翼王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能够亲手擒获这个平生最大的对头,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心愿,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望在他的身上,可左逐流的眼睛却只注视着我一人,我们彼此都懂得对方的心意。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左相国来了!” 左逐流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成则王侯败则寇,左某现在是戴罪之身,殿下何须如此称呼!” 没有人知道我和左逐流之间的秘密,他应该有逃离的机会,可是仍然返回认罪,宫变之事必须有人来承担。 我心情沉重,低声叹了口气道:“父皇待你不薄,左相国为何要谋逆呢?” 左逐流淡然笑道:“天下间又有何人不想登上高高在上的皇位?太子的心中难道没有这样想过?” “大胆!”翼王怒喝道。 我使了一个眼色制止翼王继续说下去。 左逐流道:“左某宫变之前已经想过会有今日的下场,心中无恨无憾!” 我低声道:“好一句无恨无憾!宫变之事究竟是你和谁共同策划?” 左逐流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是我和勤王共同策划。与他人无关,还望太子不要牵累他人……”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发出一阵叹息。那黄端防黯然垂下头去,有了左逐流这个强有力的认证,勤王龙胤礼已经很难再洗脱罪责。 我转向众臣道:“五皇兄连同左逐流意图谋朝篡位,罪证缺凿,不容置疑,众位大人以为应当如何处置?” 贺王龙天赐再度出列道:“太子殿下。龙胤礼身为皇子,却不知孝敬陛下,左逐流身为大康众撑却不知忠心为国,两人所犯谋逆之罪,绝不可轻饶,否则非但平息不了众臣的愤怒,也无法对大康的千万百姓做出交待!”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按照我大康律例,凡谋逆者当判凌迟处死!” 他的话刚刚说完,龙胤力已经瘫软在地上。 左逐流不屑笑道:“贺王对大康的律例果然记得清楚,左某有一事不明,借着今日的机会刚好询问于你,若是有人和朝廷重臣的妻子通奸,按照大康的律例当判何罪?”他这分明是针对贺王当年和吏部大臣王沱的妻子偷情那件事所问,按照大康的律例贺王应当被判处宫刑。而歆德皇只是将他贬到了西部小城榆林。 贺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被左逐流揭发出这件事,他实在尴尬到了极点。 我心中暗叹,看来对贺王终究无法委以重任,只能让他在朝内充当一个喉舌罢了,他过去的那些劣迹很难被别人淡忘。 贺王怒道:“左逐流,今日追究的是你谋逆之罪,你不要岔开话题!” 左逐流淡然笑道:“既然是死罪,怎样执行又有什么分别?”他转向翼王:“翼王!比起某些非奸即盗的小人,我更愿意听听你的意见!” 我心中暗叫不妙,翼王和左逐流争斗了数十年,他又岂会提出对左逐流有益的建议? 翼王深深凝视了一眼左逐流,低声道:“太子殿下,臣以为左逐流虽然犯了谋逆之罪,可是却不可施以凌迟之刑!”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翼王请讲出你的理由!” 翼王道:“现在陛下重病缠身,已经无力处理朝政,一切都要依靠太子来做,这满朝文武,又有哪一人不是内心忐忑,这大康的百姓又有哪一个不是惶恐不安,左逐流和五皇字所犯之左,按理当处以凌迟之刑,可是按照大康律例还有一条,就是要诛其九族!” 翼王道:“若是一切都按照陈规办理,恐怕在场的每一位皇子都逃脱不了杀身之祸!” 众皇子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 我点了点头,翼王这句话说得没错,如果诛九族的话,岂不是连我也要算在其中。 翼王道:“朝中发生如此大事,要想让群臣心服,让百姓心安,当施以德政,还有一件事臣必须禀明,这左逐流乃是自己主动前来认罪,并非是我抓到的!” 左逐流的唇角露出一丝会心地微笑,他平静道:“大康的官员之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翼王,最想和你成为朋友,可却偏偏成为了你的对头!” 他的话让我忽然想到我了高光远和许武臣,抛开处世态度的不同,他们竟然如此的类似。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脸上,他们都在期待着我的最后决断。 我看了看左逐流,深深叹了一口气,在场的所有人中,也只有左逐流明白我叹气的真正含义。于情我并不想杀左逐流,可是不杀他整个宫变之事如何交待?正如左逐流所说,他并非忠义之人,难保日后不会生出异心,如果日后反悔,我的身世将成为他攻击我最有效的武器,我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左逐流的回头,让我感到万分庆幸,他对得起我的父亲,最终选择了回来。如果他趁着这个时机隐身于世外,左逐流将成为我永远的一块心病,想到深悉自己秘密的一个人仍然活在这个世上,我会寝食难安。 我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左逐流谋反之事,证据确凿,毋庸置疑,其罪绝不容恕,念其主动认罪,赐他不流血死。”我对左逐流可谓是格外施恩,不流血死乃是给他白绫七尺,让他自尽。对一个犯有谋逆重罪的大臣来说,已经是仁慈到了极点。 左逐流发出一声哈哈大笑,转身向殿外走去。 勤王仍旧瘫倒在地上,我看到他的脓包模样,冷冷道:“五皇兄,你身为皇子,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算我们是兄弟,我也无法饶你!来人,将他推出午门处以腰斩之刑!” 众位皇子大惊失色。 我对左逐流的仁慈和对勤王的残酷形成鲜明的对比,对于两人的处置我反复考虑过。左逐流对我有恩是其一,我对他的宽容可以让群臣惶恐的内心稍稍安定下来。 可亲王龙胤礼却不同,我的诸位皇兄和皇侄虽然表面承认我是太子,可仍然有不少人对皇位有窥觑之心,我杀龙胤礼。就是要以儆效尤,让他们知道我对手足绝不会留情,让他们收起谋逆之心。 我处理完左逐流和勤王的事情,整个广德殿内鸦雀无声,我刚柔并济的手段,让每一个人都开始重新估量我这位太子的分量。 我的双目四处扫视了一遍,冷冷道:“父皇病重,他已经委托我暂时主持国事,众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向我启奏!”我本来还打算等陈子苏拟好诏书之后,再宣布监国之事,现在左逐流已经主动认罪伏诛,我心中再无顾忌,加上刚才黄端防敢公然在朝堂之上为勤王辩护,已经将我激怒,我索性将这件事亲口说出,看看究竟还有没有人敢胆反对! 我等了半晌,确信无人再敢上前进言,内心之中不禁一阵得意,冷笑道:“列位皇叔皇兄皇侄留步,其余人等先行退朝!” 众臣悄声无息的退了下去,转眼之间广德殿中只剩下了我们龙氏一族的成员。 因为刚才我对龙胤礼的残酷处决,让每一个皇室成员都倍感恐惧,一个个低头看着地面,没有人敢主动说话。 我叹了口气,从高高在上的位置缓步走了下来,第一个我走向了贺王龙天赐,他的身边还有我的其他三位皇叔。 龙天赐恭敬道:“太子殿下!” 我摇了摇头微笑道:“皇叔!你何须如此客气,在朝堂之上,你我地位有别,可是在私下里,你是我的叔父,叫我胤空便是!”我只是故意做戏,这里仍然是广德殿,龙天赐自然要尊称我太子殿下,现在我已经成为大康的真正领导者,就算给他一个天的的胆子,他也不敢直接喊我的名字。 龙天赐道:“尊卑有别,太子殿下如今是监国身份,在我等的心目中,已然等同于大康的帝王,我们应当恭守君臣之礼。”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的这句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之中,借着他的嘴巴向众为皇室成员挑明这件事,正是我的目的之一。 我做出一副无奈之极的表情,目光逐一的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既然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便说上两句真心话,我龙胤空根本不想做什么太子,更不想做什么监国,大康的局势你们都应该知道,这几十年来,经济持续下滑,百姓对朝廷的信任不断下降,大康昔日雄霸列国的气势,早已一去多年……” 我凝视十六皇兄龙胤东道:“或许你们之中有人认为,太子之位意味着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处在这个位置上,所需要背负的责任和义务?这……是一副千钧重担啊!” 我又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要以为我说出的是虚伪之辞。我今日对你们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如果你们认为自己能够领导大康走向富强,能够领导百姓安居乐业,能够胜任太子这个位置,我龙胤空这就主动退位让贤!”我的目光始终都盯住我十六皇兄龙胤东,他素来胆小,这一会儿早就被我看得心惊肉跳,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再也撑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魂不附体道:“太子殿下……我龙胤东若是有半点异心,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呵呵笑了起来,双手搀起龙胤东道:“十六皇兄,我知道你的心肠是众兄弟中最软的一个,当初几位皇兄打我的时候,只有你没有出手。看到我唇破血流的样子,你竟然吓哭了……” 我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我的皇兄之中又跪下了两个。 我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让皇叔皇侄们看到,肯定要笑话我们了。” 那两名皇兄泣声道:“太子殿下……我们罪该万死,当初……” 我笑得越发开怀:“所以说,我并不想当这个太子,现在连谈一件儿时的趣事的自由都没有了。究竟是我变了,还是你们变了呢?”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是不敢,或者是不能。看来前者的饿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示意他们站起身来,嘱咐道:“这两日康都之内仍然很不平静,我既然身处这个位置,就要负起这个责任,你们都是我身边至亲的人,你们的安危时刻都牵挂在我的心中,没有我的传召,这两日你们最好还是呆在各自的府邸内,至于分封外地的皇兄,我会让人尽快通知他们前来探望父皇的病情,到时候,我们这一家又能重新聚在一起了。” 等到众人散去已经是深夜,我来到勤政殿,这是我特地要求他们为我所准备的房间,因为这里收藏着我父亲的骨灰。 来到勤政殿却看到翼王在那里等我,我微微一怔,按照我的想法他此刻应该已经回府了。 翼王起身想要向我行礼,我慌忙制止了他道:“这里并无外人在场,岳父大人无需如此客气。” 翼王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他表情凝重道:“太子殿下,我此次前来是有几件事和你商量。” 我笑道:“岳父请讲!”心中暗自猜度,翼王要说的事情八成和静德妃母子有关。 果然不出我所料,翼王道:“静德妃身染重病,看来不久于人世……” 我笑道:“岳父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御医为她治病。” 翼王又道:“她膝下现在只有胤滔这个儿子,希望太子不要跟他计较这次的事情。” 我敏锐的觉察到他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岳父大人,是不是龙胤滔已经回来了?” 翼王抿了抿嘴唇,终于点了点头道:“不错,陛下招他返回康都,他的确已经回来了。” 我皱了皱眉头,我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并没有考虑龙胤滔的事情,歆德皇招他返回康都的本意,是想将他立为太子,取代我的地位,单从这一点上讲,我就应该杀死龙胤滔。 翼王看重亲情,不过他既然提出此事,我便不能将事情做绝,再者说,龙胤滔是安蓉的同胞哥哥,我若是杀了他,安蓉势必会对我产生仇恨之心,在眼前的形式下,安蓉对我还有相当重要的用处,就算不给翼王这个面子,我也要考虑的安蓉的感受。 想到这里我缓缓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既然你已经开口,龙胤滔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不过,我要让他回到楚矶,今生不可踏出楚矶半步,这件事便由你监管。” 翼王能够保住龙胤滔的性命已经是万幸之事,他欣喜道:“太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生出任何异心,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我叹了口气道:“岳父大人,怎么突然感觉到我们翁婿之间变得生份了许多?我还是怀念以往我们在一起饮酒下棋的情形。” 翼王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是大康真正的王者,所差的只是一个名分而已,我们之间君臣之礼是必须要恭守的。” 我笑道:“楚儿若是见到我们这样,定然要骂我!” 提起楚儿,翼王的双目之中露出慈爱之色:“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了,她应该快要临盆了。” 想起楚儿清理绝伦的面孔,我内心中不禁一热,恨不能抛开眼前的政治纷争,马上回到绿海草原去。和我的诸位娇妻美妾一起共享温柔。 我轻声道:“等到康都的形式稳定下来,我便让人却将她们接过来。” 翼王道:“过两日,我亲自过去接她!” 我笑着点了点头,楚儿的话题让我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 我低声道:“左逐流的事情怎么样了?”处决左逐流的事情我交给了翼王负责,是以我才会有此问。 翼王道:“行刑定在今晚午时,到时候我会亲自送他上路。” 我表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翼王道:“你是不是不舍得杀他?” 我由衷道:“左逐流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只可惜他却选择做了我的敌人。” 翼王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低声道:“我感觉左逐流这次好像突然转变了念头,那日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撤去龙骧军,而后又主动认罪,这和他昔日的作为并不相符。”他看了看我道:“太子殿下究竟跟他谈了些什么?” 我低声道:“我只是问他,大康的皇子之中,谁比我更有资格继承大统!” 翼王叹了口气道:“说来奇怪,我和他争来斗去这么多年,真正到了他要死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失落。” 我轻轻拍了拍翼王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左逐流死后,你用别人的尸首将他的尸首换出来,我不想他死后还受到其他的侮辱。” 翼王重重点了点头。翼王离去以后,我让人将陈子苏喊来,看看他为我拟订的诏书。这种事情对陈子苏来说只是小事一件,我满意的合上诏书道:“好!明日我变将这诏书公示天下!” 陈子苏笑道:“太子殿下今日的心情是不是很好呢?” 我摇了摇头道:“不瞒陈先生,没有掌握皇权之时,我日夜都在想着这件事,真正将权利掌握在手中,却没有预想的那样高兴,反而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陈子苏笑道:“这句话足以证明太子会成为一个好皇帝,首先想到的便是责任,而不是像其他的帝王那样想的是坐拥粉黛三千,纵情山水声色之中。” 我苦笑道:“看来这副担子我是卸不下来了。对了陈先生,我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陈子苏微笑道:“巧得很,子苏也有一件事和公子商量,还是公子先说吧。” 我微笑道:“我想让你担任大康相国之位,不知陈先生意下如何?” 陈子苏笑道:“子苏想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我略感惊奇道:“原来陈先生早已猜到,既然如此想必你不会拒绝我了?” 陈子苏摇了摇头道:“子苏要说的是,我不适合这个位置,还希望公子另选贤能。” 我心中一怔,陈子苏不愿做相国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我低声道:“陈先生的才干有目共睹,莫说是大康的相国,即便八国统一之后,你也有资格做天下的相国。” 陈子苏笑道:“子苏为人放荡不羁,若是成为相国,定然会成为其他官员的笑柄,再者说,子苏不喜被官职约束,成为相国之后,定然会失去诸多的自由,而且我现在的身份,可以称呼你为公子,面对你的时候,不必拘泥于君臣的诸多礼节,我的脑筋越少受到束缚,便越是灵活,公子究竟想要一个时不时能够耍些小聪明的陈子苏,还是要一个恭守君臣之礼的陈相国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后宫】 我叹了口气道:“陈先生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勉强你,不过左逐流死后,相国之位便会悬空,你又不愿做,让我一时间哪里去找合适的人选?” 陈子苏笑道:“其实公子的身边可以胜任相国的人选很多,右相国您不是早就钦定了贺王龙天赐?现在所犯难的只是左相国的人选。” 我摇了摇头道:“今日左逐流在朝堂之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向贺王发难,贺王过去的劣迹已经在群臣中留下了相当恶劣的印象,当初我想用他也是为了对付左逐流,现在左逐流已经认罪伏诛,再让他担任右相国之职恐怕有些勉强,诸位臣子难保不会在我的身后说三道四。” 陈子苏微笑道:“公子说得极是,贺王的确是难当大任。”他轻轻抚了抚胡须道:“公子以为许武臣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道:“许武臣满腹经纶,胸襟宽广,的确是左相国合适的人选,不过他是燕国的遗臣。我如果用他,势必会让大康的臣子们心寒。” 陈子苏道:“所以公子第一个才想到了我?” 我笑了起来:“公平的说,许武臣的能力并不在你之下。”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许武臣之所以在燕国没有太多的建树,主要是因为跟错了君主,公子给他充分的空间,他一定能够施展出自己的能力。子苏以为由许武臣担任左相国之职最合适不过,至于他是燕国旧臣。公子根本无须顾虑,既然左相国交给许武臣担任,右相国便在大康旧臣地内部之中选拔,这样这帮臣子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我低声道:“你以为右相国由谁担任为好?” 陈子苏道:“贺王既然被公子否决,若是再从皇族之中选拔。恐怕有所不妥,公子以为翼王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道:“翼王是我的岳父,怎可让他担任相国之职。”我之所以否决翼王担任相国之职,还有一层考虑,从翼王刚才跟我的那番谈话中可以看出,他内心中已经萌生退意,就算我提出此事,恐怕也要遭到他的拒绝。 我忽然想到了一人。今日在朝堂之上黄端防公然替勤王龙胤礼说话。此人在大康朝内官声向来良好,我若是让他来担任右相国之职,可以在群臣面前显示我宽容之心,若是他拒绝我,刚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将他贬职。 我将黄端防的事情说给陈子苏一听,陈子苏也是连声称妙。 陈子苏又和我就局势地发展讨论了几句,生恐耽搁我的休息,起身告辞。 忙碌了整整一天,我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惫,来到勤政殿后方收藏我父坠腔业牡胤健n夷视盛放骨灰的玉瓶,心中不觉感慨万千,父皇如果在天有灵,想必会为我今日的所为感到欣慰?br> 我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低声道:“父亲!孩儿成功了!”想起自己昔日所付诸的努力和蒙受地种种屈辱,两行热泪沿着我的面颊缓缓滑落。 从现在起,我已经成为大康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我首先面对的就是要更改大康现行的制度。歆德皇多年以来昏庸统治已经让整个大康的政治机构腐朽到了极点,想从根本上改变需要一定的时日。 直到三更时分我才上床安歇,可是刚刚睡着不久,便听到外面响起吵嚷之声,我睁开双目。天色仍然一片漆黑,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勤政殿前喧哗? 我让人喊来焦信,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焦信道:“启禀太子殿下,是周太医在外面叫嚷!” “周渡寒?”我心中一怔,以周渡寒向来内敛的性情,怎会大胆如斯? 焦信低声道:“他要见歆德皇!” 我的脸色顿时转冷:“让他进来,我倒要听听他地理由!” 焦信慌忙出去将周渡寒喊了进来。 周渡寒背着药箱,大步走了进来,他并未向我下跪,低声道:“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周渡寒道:“卑职在宫内当职已经数十年,宫内的规矩我是懂得的,来到勤政殿前叫嚷实在是不得已为之,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周太医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 周渡寒道:“卑职要为陛下送药!” 我剑眉锁在一起,脸上浮现出不悦之色,周渡寒竟然如此的不识时务,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提出去见歆德皇,难道这大康不怕死地臣子会有这么多吗? 焦信因为邱逸尘的事情和周渡寒联络颇多,心中自然想维护他,慌忙道:“周太医,我不是跟你说过,太子已经安排专人照看陛下,就不用劳累你了。” 周渡寒道:“太子殿下,卑职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分得清,什么事情都看得透,我既然敢来求殿下,早就对一切都做好了准备,陛下年事已高,身体衰弱,已经禁不得折腾了,太子若是想他在这世上多活一些时日,便将陛下交给我去照顾。” 我冷冷望向周渡寒:“看不出你对父皇倒是忠心耿耿!” 周渡寒无畏道:“身为大康臣子,这是我的本份所在。” 我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低声道:“焦信,让人将周太医送往父皇那里!” “多谢太子殿下!” 我转过身去,凝视周渡寒道:“周太医当真准备好了吗?” 周渡寒默然点了点头。转身向殿外走去。 望着周渡寒的背影,我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叹息。 焦信道:“太子殿下为何不阻止他?周渡寒无论是人品还是医术都是一流,因为歆德皇而去选择死路,实在可惜!” 我看了看焦信:“每个人地信念不同,周渡寒虽然明知歆德皇昏庸无道。可是心中仍然有忠义这两个字在作祟,他跳不出这个框框,我留他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处?” 我想起安蓉母子的事情,转身向焦信道:“查到安蓉母子的下落没有?” 焦信点了点头道:“现在她们暂时居住在仪正宫,方便照顾重病的静德妃!” “后宫方面没有什么动静吧?” 焦信道:“殿下放心。后宫安静的很,我让武士将所有通往后宫的道路封锁,任何人不得擅入。”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让人帮我准备洗漱,天亮后我便去见安蓉!” 焦信又道:“雍王和唐昧今晚已经抵达康都,明日他们会过来拜见太子。” 我笑道:“他们这个***兜得不小,今日方才抵达,错过了这场好戏!”心中却明白,他们之所以来这么晚,八成都是雍王的主意。雍王为人向来胆小谨慎,料到我这次来到康都必将掀起一场狂风骤雨,他生恐会被波及其中,定然是看到形势明朗之后。方才来到康都,至于唐昧,雍王只要做出决定,他自然不便干涉。况且唐昧向来心机不深,雍王很容易就能骗过他。 天色刚刚亮我便离开勤政殿,径直向后宫而去,负责看守后宫的全都是我的亲信武士,看到我前来,纷纷下跪行礼。 我从颐春园进入后宫。早起的宫女太监正在园中修剪花枝清扫落叶,这些人虽然被困在后宫之中,可是感觉却出奇地敏锐,看到我一行到来,慌忙齐刷刷的跪在道路两旁,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叫道:“奴才叩见太殿下!” 我笑道:“你们起得很早啊!” 这些宫人齐声道:“太子殿下更早!”我哈哈笑了一声,大步向仪正宫走去。 安蓉并没有在仪正宫安歇,此刻仍然在淑德宫内照顾重病的静德妃。 仪正宫的小太监见到我亲自来此,慌忙跑去淑德宫通报。 仪正宫和淑德宫本来就只有一路之隔,我还未来到淑德宫前,便看到安蓉已经迎出宫门之外,远远向我施礼道:“安蓉不知太子殿下来临,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恕罪!” 我笑道:“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很难相信这是我安蓉妹子说的话,才几个月不见,居然和我生份了这么许多。” 安蓉嫣然笑道:“太子殿下今日已经是监国的身份,安蓉自然不敢像以往那样随意称呼你了。” 我笑道:“你是北胡的汗妃,不必拘泥于大康的礼节,还是叫我一声皇兄吧!” 安蓉刚才也只不过是作作样子,听到我如此说,她自然不再坚持,甜甜的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我笑着和她一起来到淑德宫地花园内坐下。 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极为熟悉,当初珍妃被冷落之时,便是住在这里,我们一段宿缘也是在这里发生。自从来到康都之后,我无时不刻的不在思念着珍妃,在成功夺取皇权之后,这种思念感变得越发强烈,可是我却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地影响,现在还不能去见她。 “太子哥哥在想些什么?”安蓉察觉到我的神情有异。 我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脑子里有些混乱。” 安蓉笑道:“可是在我看来,整个大康只有太子哥哥的头脑最为清醒哩。” 我听出也话内地弦外之音,淡然一笑,岔开话题道:“母妃的病情怎么样了?” 提起静德妃,安蓉的脸上不禁蒙上一层愁云,叹了口气道:“父皇将她打入冷宫之后,母刀便终日以泪洗面,心情差了,什么毛病都寻了过来,这两日宫内发生了事情多少传到了她的耳中,她担心胤滔哥哥地事情,刚刚好转的病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我点了点头道:“你让母妃不必担心,六皇兄的事情我已经让岳父大人亲手去办,最近几日他就会安然返回楚矶,不会有什么事情。” 听到我已经庭了她哥哥,安蓉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我这就将六皇兄的事情告诉母妃,对她的病情一定有帮助。” 我将话题转向安蓉自身:“皇妹,你这次来大康省亲已经不少时日了,是不是该返程了?” 安蓉叹了口气道:“太子哥哥,我的事情你一定清楚,如果不是左逐流一旁进谗,我此刻早已回到了乌库苏城。” 我笑道:“现在不会有人阻拦你了!”左逐流已经伏诛,歆德皇也被我制住,我的话在大康就代表着最高的旨意,又有谁敢提出异议呢? 安蓉却又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母妃的身体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又怎能放心得下?” 我深知安蓉城府颇深,她被羁留在康都这么久,心中早就想回去,可是嘴上却说想留下,明显是口是心非,这丫头难道还想借着这件事刁难我不成? 安蓉道:“我听说大汗要发兵攻打大康?” 我笑道:“皇妹哪里听来的消息?” 安蓉道:“如果这件事情属实,大汗定然是为了我们母子的事情,太子哥哥不必担心,我写上一封书函,让人给他送去,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这安蓉的确不同凡响,此时竟然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我心中暗器,你以为我龙胤空来到这里是求你的吗?表面上仍然笑眯眯道:“大康和北胡原本是姻亲,如何能够打得起来?不过我倒有些担心妹子” 我故意叹了口气道:“我听闻妹夫身边的洛瑛王妃已经有了身孕” 安蓉竭力作出平静的样子道:“真的吗?那倒是一件好事。”柔荑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裙角。 “本来我以为也是一件好事,可是转念一想,这件事对北胡是一件好事,可是对妹子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安蓉轻易便听出我话后隐藏的意思,淡然笑道:“她只不过是一个侧妃,即便生了王子,仍旧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难道会危及到我的地位吗?”笑容却分明有些勉强。 我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装出忧心忡忡的模样:“妹子,不是做兄长的危言耸听。胡人最讲究的便是血统纯正,前朝曾经有位文隽公主远嫁胡地,并为可汗诞下三位王子,可是到最后这三位王子都没有能够继承汗位,后来一一被他们的兄弟,新任的可汗所杀”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却见安蓉的一张俏脸已经变了颜色,我继续煽风点火道:“就算你现在身为皇后,我的小侄儿是可汗的长子,可是等到将来立嗣之时,那帮胡人的臣子未必会甘心让他继承汗位,无论妹夫如何疼爱你们,臣民们的意见,他不得不去考虑。” 安蓉充满忧虑道:“不瞒太子哥哥,我生下思南之后,便向大汗提出立他为世子之事,可是大汗以思南年纪尚幼,便一语推托了。” 我作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方道:“妹子,有名话或许我不该说,北胡这次向大康下战书,恐怕不单单是为了你和思南” 安蓉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你是说” 我低声道:“当初我在乌库苏迫不得已挟持你的时候,妹夫是如何对待你,现在的态度和那时候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妹子难道没有觉察到吗?” 我叹了口气道:“身处在他这样的位置。有些时候真地很难作出抉择。”这句话倒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起身走了两步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断定,若是北胡和大康发生战事。妹子在那边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我不用回头,已经能够感觉到安蓉内心中的恐惧。这件事只要稍有头脑便能够想到,北胡和大康只要发生战事,安蓉在北胡皇室的地位势必处于两难之中,若是我大康战胜。她地地位会随之提高,若是我大康战败,好的下场只怕会很惨。 安蓉聪颖过人,她当然深知这个道理,我这句话已经身她挑明,她的利益已经和大康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无论她情不情愿,都将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之上。 安蓉沉默许久方才道:“太子哥哥,我准备一下,明日便返回北胡!” 我霍然回过身去。双目炯炯有神,盯住安蓉的俏脸。真挚道:“妹子,我真舍不得你走,你独自生活在虎狼之国,对大康的这份恩义,让哥哥我自叹不如。” 安蓉美目含泪道:“胤空哥哥千万不要如此说话,如果不是哥哥眷顾,安蓉焉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对我的称呼也变得越发亲昵。 我们兄妹二人心中各有各的算盘,可是嘴中却尽说着深情厚谊地话儿。 安蓉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道:“我走后,还望胤空哥哥能够照顾母妃。” 我微笑道:“妹子放心,我一定会善待他们!”这个他们之中自然也包括兴王龙胤滔。 我看到安蓉已经答应尽快返回北胡,心中也安定下来,只要安蓉母子回去,拓跋醇照便没有了发兵的理由,不过想要让他将趁乱入侵大康地念头打消,恐怕还要费上一些功夫。 我正想告辞,一名宫女从宫内走了出来,恭敬向我道:“太子殿下,静德妃娘娘想见你。” 我只好起身跟着那名宫女身宫内走去。 静德妃的模样改变了许多,昔日保养良好的面孔早已满是皱纹,头发也显得蓬乱,双目呆滞无神。 看到我走了进来,她剧烈的咳喘了两声,安蓉慌忙上前扶住她。 静德妃道:“你们都出去,我想和胤空单独说两句话儿。” 安蓉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我,她一定是害怕静德妃说话再得罪了我。 我微笑道:“母妃既然说了,你们便出去,我们私下聊上两句。”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以后,静德妃忽然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跪在我的面前,她的举动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慌忙搀起她,低声道:“母妃娘娘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莫要折杀孩儿了。” 静德妃低声啜泣道:“太子殿下我自知过去有些地方对不住你,求你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怪罪我,放过我们娘儿几个吧”她又是剧烈的咳嗽起来。[吾爱文学网] 我扶她在床上坐好,搬了一个锦团在她地床边坐下,微笑道:“母妃何须如此说话,你的意思,胤空心中全部都明白,昨晚岳父大人跟我聊了好久,我已经让他送六皇兄返回楚矶了,安蓉妹子的事情,我也给解决了,明日便让人送他娘俩返回北胡,至于你的病,我一定会让最好的御医给你医治。” 静德妃垂泪道:“太子殿下,我虽然躺在这张床上,可是朝内朝外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我清楚的很,我曾经做过不少对不起你的事情,也不期望太子能够原谅我,可是我的这对儿女毕竟和你都是一个父亲,求你念在亲情的份上放过他们。” 我心中暗道:“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个父亲。”脸上仍旧笑眯眯道:“母妃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岳父,便不会让他失望,对了,要是母妃觉着他们两个不在身边心中牵挂,等你病情好转,我会安排你去探望他们。” 静德妃点了点头,无力道:“太子这样说我便放心了”我借口不耽搁她休息,起身离去。 安蓉一直将我送到宫门外,她轻声道:“是不是母妃求你放过六皇兄?” 我笑着点了点头。 安蓉黯然道:“我问过几位御医,母妃的病情恐怕撑不了太久了”她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父皇怎么样。” 我冷冷看了看她,我最讨厌的就是多事地女人,安蓉明明知道我忌讳此事,竟然还敢在我的面前提起。 安蓉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惶恐地垂下头去。 我冷笑道:“父皇这边自然有我照顾,你就不必费心了!”转身身远方走去。 没走出几步却遇到内宫总管多隆,他看到我经过,慌忙跪下行礼道:“奴才多隆参见主子!”他毕竟在宫中混迹多年,对我的称呼相当的英雄好汉,主子这两个字恰如其分的表达了我现在的身份。 我皱了皱眉头道:“多总管,这两日你躲到哪里去了,宫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见你露个脸呢?”我故意没有叫他平身,这多隆最擅长的就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我从儿时起便讨厌他的那张嘴脸,那天又是他奉旨将我和袁天池接入宫内,今昔对比日我借着这个机会倒要惩罚他一下。 多隆陪笑道:“启禀主子,奴才向来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奴才心中只想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事情跟奴才没有关系。奴才不敢管,也不敢问。”他这句话答得果然巧妙,难怪担任总管多年。 我冷冷点了点头:“多隆,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的本分究竟是什么?” 多隆道:“主子,您终日忙于国事,有些事情您不屑于管,也没有精力去顾及,比如说,后宫之中,哪位贵妃是皇上最喜欢的,哪位娘娘被皇上冷落,又有哪位娘娘心中念着陛下,这些事情奴才却都记在心上。” 我内心一怔,这多隆分明是后宫的万事通,如果想将后宫的事情迅速理顺,恐怕缺了他还真不好办。想到这里,表情顿时缓和了下来:“多总管,你年纪也不小了,才跪着干什么?起来说话!” 多隆谢恩道:“多谢主子,奴才能够遇到您这样体恤下属的主子,实在是前世修得地福分。”他跪了这么许久,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费力,擦了擦额头地汗水道:“主子,后宫这两日表面上还算平静,可是暗地里仍旧有些人在煽风点火,主子是不是该想些办法了。”他显然在提醒我什么。 我淡然笑道:“多总管对宫中的事情向来清楚,你帮我想个办法,怎样让后宫彻底平静下去?” 多隆看了看四周,随他前来的两个小太监都恭敬的跪在远处,想来也是他地亲信。 多隆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主子现在的身份是太子监国,自然要代替皇上行使权力,所以理所当然的要住在宫中,可是众多的后妃娘娘都住在后宫之中,难免会有人说些闲话,后宫的格局不变恐怕是不行了。” 我看了看他,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多隆道:“皇城地西北角有两处宅院,奴才已经让人将那里打扫干净,若是主子同竭尽这两日我就可以让娘娘们搬过去。” 这多隆考虑的果然周到,歆德皇的那帮嫔妃人数不少,现在我既然当政,自然不能让她们继续霸占着宫舍,给她们一个院落让她们去那里养老去吧。 我有些顾虑道:“现在就让她们过去,会不会落人口舌?” 多隆笑道:“主子多虑了,一来这是您的家事,二来这样可以避免嫌疑,再说奴才已经准备了一个万全之策。” 我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多隆道:“我打算让人在院中修建两座佛堂而皇之,让娘娘们在那里为陛下祈福,就算是陛下百年之后,她们也可以借着佛堂为陛下超度”这多隆真是八面玲珑,我本来对他的那点怨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笑道:“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皇后和静德妃那边最好还是安排的妥当一点,给她们一个单独的院落,千万不要让别人说我慢待她们。” 多隆连连点头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我又道:“多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 多隆满脸媚笑道:“主子尽管吩咐!” 我压低声音道:“这件事你若是敢给我透露出去,或者办得有半点不当之处,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多隆没想到我说变脸就变脸,吓得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颤声道:“主子只要您吩咐,奴才水里来火里去,决不敢有半点的忤逆。”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亲手将他搀起:“多隆,你对本王这么忠心,本王真是十分感动。” 多隆忐忑不安的陪在我的身边。 我低声道:“我过去在宫内过活的时候,珍妃娘娘曾经多次照顾于我,我曾经发誓要报答她,可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多隆一双眼睛来回转了两下,脑袋却是越耷拉越低,这种事情他听听都是罪过,哪敢正眼看我。 我故意道:“多隆,本王说话的时候,你好像心不在焉!” 多隆慌忙道:“主子,奴才一直在洗耳恭听呢!” 我微笑道:“那你帮我想个法子,该如何去报答她呢?” 多隆愣了愣,又习惯性的向周围看了看,终于道:“宫内有座九鼎山,山上曾经有座沐恩庵,当年拓帝出家之后,景越皇后也剪去了三千烦恼丝,就在这九鼎山上出家,沐恩庵便是那时所建。” 我点了点头,这段典故我并不陌生,至于沐恩庵后来为何成为废墟我却不知道。 多隆低声道:“有件事主子可能不知道,歆德皇登基那一天,沐恩庵突然被天火击中,整个庙突然燃起火来,无论怎样泼救,都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眼睁睁看着这里变成一堆瓦砾。后来歆德皇认为这里是不祥之地,不愿重建庙宇,一直废弃至今。” 我冷笑道:“既然是不祥之地,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何用?” 第一百六十八章【请战】 多隆笑道:“对歆德皇乃是不祥之地,可是对主子未必是那样,我让风水先生算过,九鼎山乃是聚灵之地,再说自开国以来,那沐恩庵便存在那里,大康的国运何尝衰落过,反倒是沐恩庵焚毁后,大康的国力日衰,主子若是将之重建还有中兴大康之意!” 他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歆德皇认为不祥的地方,对我反倒是风水宝地,我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多隆观察入微,趁机道:“奴才认为,可以尽快重建沐恩殿,珍妃娘娘在庵中修行未尝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我低声道:“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切记我刚才说过的话,若是出了任何的纰漏……”我的双目中流露出阴冷的杀机。 多隆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垂头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将这件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欲离去,那多隆又道:“主子,三年一度的秀女已经选完了,经过重重筛选出的三百名秀女现在都暂时住在熙春园,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暂时压后,等王妃们来到康都之后,再让人他们挑选吧。” 多隆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我忽然想到当初瑶如便是秦国落选的秀女,这里面存在着诸多的内情,大康朝政的腐朽犹在秦国之上,却不知这次的遴选秀女其中又有多少的黑幕? 摆在我面前的最重要的事情仍然是北胡的军事威胁,安蓉虽然答应马上就返回北胡,可是我心中仍然不能确定拓拔醇照会顺利退军,现在大康政权更迭,一切还未稳定,对北胡来讲,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 正当我全心考虑北胡之事的时候,另一件事情发生了,崇德、岳阳的水军被泸州的傅天宪成功接手,可是岳阳的水军却在统领刘达威的率领下宣布独立,虽然闹事的仅仅是两万兵马,可是对刚刚更迭的大康政权来说,这意味着一种挑战,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我,包括驻扎在康晋边境的七万军队。我虽然早就让人去给顾成贤送上定心丸,可是他至今仍然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刘达威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当,这些潜在的危机恐怕会同时爆发。 我脸色凝重的坐在勤政殿中,闻讯赶来的翼王、陈子苏和焦信全都坐在一旁。 翼王道:“刘达威根本成不了气候,让顾成贤派军前往岳阳,一日之内他手上的七万大军便可以将岳阳全部包围,只要切断刘达威的粮道,最多半个月他就会弃城投降。” 陈子苏看了看我,低声道:“公子担心的是不是顾成贤?” 我点了点头道:“确切的说,我担心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上的七万兵马。此人到现在仍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立场,刘达威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当,恐怕会带来一连串不良的后果。” 翼王到:“顾成贤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大康局势已定,他不会这么不识抬举吧?” 陈子苏道:“越是这种人,越是会利用机会,他知道岳阳出事。到现在仍然按兵不动,说明他心中有鬼,这次他八成是想向公子提条件呢。” 翼王愤然在茶几上拍了一记道:“这混帐东西,能让他统领七万军,已经是他的造化,他还敢提出什么条件?” 陈子苏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自认为手中的七万军对公子来说极为重要,自然要趁机加码。” 我忽然笑了起来:“顾成贤倒也算得上一个人物,既然如此,我便再升一升他的官职。”我想了想方道:“他若是能够顺利平息刘达威的事情,我便封他一个异姓王如何?” 所有人都是一怔,要知道异姓封王在本朝之中,是只有翼王林悲风才有的待遇,现在我轻轻松松的便封了一个异姓王出来,别人姑且算了,翼王林悲风岂能忍得住,他愤然道:“他顾成贤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当初为我洗马的一个马夫,太子殿下若是如此对他,怎能让大康的其他臣子心服?” 陈子苏也点了点头道:“翼王说得不无道理,封王之事还希望公子多做考虑。” 我满怀深意的笑道:“我只是先答应他,将他的心笼络住,等到;刘达威的事情过后,再考虑怎样处理他。” 陈子苏道:“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一旦公子提出封王之事,势必会在朝野之中引起震动,若是其他各部的兵马争相效仿,趁机提出要求,公子的良苦用心岂不是白费?” 我心中一震,陈子苏这句话将我顿时点醒,我现在已经是大康的最高统治者,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割据一方的平王,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康的所有官员关注着,尤其是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一件事处理得不当,将会导致一连串恶劣的后果。 一直没有说话的焦信忽然开口道:“殿下,陈先生说得对,现在大康边境的驻军都在眼睁睁看着您,而且其他的王爷也在盯着这件事,若是有任何的不当之处,都可能引发一场混乱。” 我点了点头,怀柔既然不行,只有用铁碗政策,可是若是手段过于强硬,激怒了顾成贤,后果岂不是更加严重?我眉头深锁,这刘达威叛乱的真不是时候。 焦信低声道:“如果太子殿下同意,焦信愿前往顾成贤部!” 我们的目光同时望向焦信。 焦信充满信心道:“焦信只要殿下的一张亲笔诏书和一张委任状,带领二十名护卫,定然可以成功将顾成贤的大军接管!” 我凝视他道:“焦信,这件事并非儿戏,关乎我大康日后的稳定,你要知道说出这句话要承担的责任和后果!” 焦信道:“太子殿下,焦信既然说出这句话,心中早已考虑过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和后果,焦信若不能成功接管顾成贤的大军,愿以死谢罪!” 我缓缓点了点头道:“好!你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件事我只有交给你去做,若是你能够顺利接过顾成贤的兵权,平息刘达威的叛乱,我便让你接替顾成贤的职位!” “多谢太子殿下!”焦信领命后转身出去。 我看到陈子苏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笑容,似乎对焦信这次的成功极为乐观。我不禁问道:“陈先生因何发笑?” 陈子苏笑道:“公子的麾下又添了一位不世的帅才,我是为你高兴啊!” 我满怀深意道:“他究竟能不能够担当得起这个称呼,还要等这件事结束以后再看。” 陈子苏道:“我们来此之前便交换了看法,焦信的态度极为坚定,主张对这帮叛军采用强硬手段,我只是担心他手段过于残酷。” 翼王道:“眼前的形势下,不流血不足以威慑心存异志的小人,非常时刻定然要采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我笑道:“看来焦信这次之所以敢在我面前夸下海口,和你们两位的帮助也不无关系。” 陈子苏和翼王同时笑了起来。 翼王道:“焦信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才,可是太子如果这样就提升他,朝野之内很多人必然不会心服,刘达威这次的事情恰好是一个契机,顾成贤至今仍然毫无反应,已经表露出他想趁机加码,他自以为手中握有七万重兵,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手下人心中是如何做想?老夫虽然已经不问军政,可是对付这种小人我还是有些办法。” 我微笑道:“所以岳父便将这个人情送给了焦信?” 翼王笑道:“他这次的表现我看得清清楚楚,此子虽然虽然年幼,已然有大将之风,是时候给他机会了。”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失落,今日自己在刘达威问题上的处理大失水准,如果不是他们从旁指点,我几乎铸下大错。 翼王道:“左逐流已经伏诛,他的尸身被我收藏起来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想起左逐流心中不免一阵恻然。 翼王犹豫了一下仍然道:“左东翔来了!”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左东翔仍然敢在康都出现。 翼王道:“他跪在乾武门前请求赐还父亲的尸身,我已经让人将他抓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他还是个孝子!” 翼王道:“太子打算如何处置他?” 我想了想方才道:“回头我跟你去见见他,我倒要听听他是如何说的。”我想见左东翔其实抱着另外一个心思,我生恐左逐流将我的秘密告诉他的儿女,如果左东翔知道了我的身世,我决不会信守对左逐流的承诺。 我又向陈子苏道:“陈先生,我还想劳顿你去秦国走一趟,安蓉公主虽然答应返回北胡,可是我对拓拔醇照那个人仍然有些信不过。 陈子苏道:“公子担心的不无道理,现在的确应该进一步加强和康秦两国之间的联盟,让周边这些想乘虚而入的国家知难而退。”陈子苏口中的那些国家,自然也包扩汉齐晋等国。 我点了点头道:“给晶后的秘函和国书,我都已经写好,陈先生还是尽快启程。” 陈子苏道:“公子放心,子苏必不辱使命!”他临走之前又向我道:“公子这两日实在太过操劳了,一定要多多注意身体,大康的事情并非一日之中可以理顺,公子一定要有耐心才行。” 他知道他一定是提醒我刚才对刘达威之事的处理考虑欠妥,唇角露出一丝微笑道:“陈先生的话让我获益匪浅,从今日起,我一定会慢慢的冷静下来。” 陈子苏露出一个满怀深意的微笑,先行告辞道:“公子和翼王继续聊着,子苏还要准备明日入秦的事宜,先行告退了。” 我起身道:“我也要和岳父大人去见见左东翔,一起出去!” 左东翔被临时关押在辅津阁,虽说是关押,翼王并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捆绑,来到辅津阁的时候,他仍然规规矩矩的跪在大堂之中,正如翼王所说,他今日前来求父亲的尸首之时,便一直跪着,距今已经有了三个时辰。 我和翼王并肩走入辅津阁中,左东翔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头颅抵在地上,所以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是喜是忧。 他似乎从脚步声察觉到我的到来,低声道:“罪臣左东翔,求太子殿下赐还家父的尸骨……”说道最后,声音哽咽。 我缓缓向他的面前走了两步,俯视他道:“你既然逃了出去,却为何还要回来?” 左东翔仍然不敢抬起头来:“殿下,臣虽然不知道家父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可是臣敢断言,他并没有对不起大康!” 我皱起眉头,内心掠过一抹阴冷的杀机。 左东翔此时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呈到我的面前:“这是家父出走之时留下的书信。” 我抽出信函,却见那上面果然是左逐流亲手所书。通篇并未提及我身世的事情,我这才放下心来,里面说得最多的就是让左东翔兄妹离开大康,他的死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我将信函交还给左东翔,突然道:“你恨不恨我?” 左东翔摇了摇头。 我冷冷望向他的双眸,却从中没有找到任何的恐惧,无论是左东翔的立场如何,此人的胆量的确让人佩服。 我低声道:“将你父亲的尸骨交还给你倒也不难,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左东翔大声道:“只要太子殿下能答应将家父的尸骨交还,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点了点头道:“我要你们兄妹全都离开大康,终生不得踏入大康的版图之内!” 左东翔重重点了点头道:“我答应!” 我向翼王使了一个眼色:“岳父大人,将左相国的尸骨交给他!” 我和翼王离开辅津阁,我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翼王低声道:“太子因何叹气?” 我回首看了看辅津阁的***道:“岳父,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次我欠了左逐流一个很大的人情。” 翼王道:“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情,可是如果不是左逐流主动退兵,我们这次恐怕会非常麻烦。” 我点了点头道:“现在你明白为何我要让你保留下左逐流的尸身了?” 翼王默然不语。 我又道:“今日我对待顾成贤的事情表现得有些软弱,新亏你们提醒了我。刚才面对左东翔的时候,我仍然在考虑这个问题。” 翼王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难言的表情。 我叹了口气道:“若是就此放过左东翔兄妹几个,恐怕日后一定会成为我的心腹之患,若是我狠心将他们铲除,固然可以从此安寝,可是我又对不起左逐流的恩义,岳父大人能否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翼王停下了脚步,仰首望向空中的那阙明月,许久方道:“一个王者始终要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现在如果杀了左东翔兄妹几个,日后会不会内疚?”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杀掉了他们几个,只要我想到左逐流势必会寝食难安。 翼王道:“留下他们的性命。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也要讲究道义,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左东翔兄妹几个日后有谋害你之心,你再杀他们也不迟。现在你身居高位,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和他们的实力会越去越远,他们对付你的机会便会越发的渺茫,这并非是对他们的仁慈,而是对你自己的仁慈。我不想你以后才明白,内疚才是这世上最难以承受的痛苦!” 我低声道:“岳父大人说得对,不过若是想防范他们几个,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他们留在我的身边。” 翼王想了想道:“给他们一个闲职,让他们在康都内慢慢的消磨掉周身的戾气,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我笑道:“还是岳父有办法。” 翼王淡然笑道:“并不是我有办法,只是这两日,你初登高位,处理事情的角度和方法仍然没有来得及转变,我伴君多年,很多事情都经历过,不过我说得也未必全对,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他又道:“明日我便前往楚矶了,胤滔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对了,还有一件事,静德妃年纪也不小了,你便怜悯她一下,不要让她在宫内饱偿思念之苦了,就让她跟着胤滔一起去楚矶吧。” 我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听岳父大人的安排。” 翼王笑道:“我代姐姐一家谢谢你了,我送她们前往楚矶之后,就去绿海原接楚儿回来。” 我重重点了点头道:“我也很想她呢,岳父大人一路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辛苦着自己。” 翼王笑道:“你是害怕楚儿舟车劳顿吧?” 我被他点破了心意,脸上不禁微微一红。 回到勤政殿的时候,却看到多隆候在哪里,我笑道:“多总管,这么晚了找我还有什么事情?” 多隆笑道:“着勤政殿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居住颇有不便,而且距离大殿太近,晚上颇不清静,奴才担心主子在这里休息不好。” 我淡然道:“只不过是暂时休息,何必这么麻烦!” 多隆道:“一点都不麻烦,主子,我将百宁宫整理了一下,那里地处幽静,远离喧嚣,是个歇息的好去处。” 我笑道:“既然你收拾好了,我只好过去了。”百宁宫我是知道的,那里曾经是歆德皇在宫内避暑的地方,下面设有冰窖,周围是一片幽静的园林,环境清雅,的确是一个歇息的绝佳去处。 多隆笑道在;“奴才这就为主子引路!” 他提着灯笼走在前方,我带着缓步跟在他的身后,在宫内长廊内穿行了一里多路,方才抵达百宁宫前。大门前早就有我手下的八名武士站在那里。多隆虽然是宫内的总管,可是为我更换寝宫,也必须要先得到焦信和车昊的同意,确信百宁宫这里没有任何异常的状况,方才敢放心让我过来歇息。 走入大门,满园沁人心脾的花香便随着夜风轻送了过来,整个园林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月色之中,越发显出一种静谧的美。 百宁宫内的***已经点燃。 多隆送我到门前,笑道:“主子,里面有宫女伺候您,老奴今晚就在外面的小屋中安歇,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就行。”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多总管费心了!” 多隆神秘的一笑,躬着腰向左侧的小屋走去。 来到百宁宫中,一位身穿红妆的宫女笑盈盈迎了上来,屈膝跪在我的面前,柔声到:“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我并未留意她的面容,此刻听到她的声音,方才觉得极为熟悉,俯首向她望去,却见这宫女竟然是伺候珍妃的玉锁,我心中不禁一惊,难怪多隆笑得如此神秘,这奴才果然善解人意,看来今晚安排我在这百宁宫内休息,另有一番深意。 “玉锁,你起来吧!” 玉锁这才站起身来。 我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珍妃的影子,低声道:“她呢?” 玉锁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他指了指帷幔之后。 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快步向帷幔后走去,掀开帷幔,却见烛影摇红之中,珍妃身穿红色低胸长裙,外罩半透明白色薄纱,晶莹的胴体若隐若现,越发显得诱人之至。 他静静站在那里,美美眸之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丰盈的胸部因为激动而剧烈的起伏着。我仍然记得这是当初她送我前往大康为质之时穿过的那身长裙。我的记忆突然被带回到那个风雪飘飞的夜晚。 我快步走向她的身边,猛然将她的娇躯拥入我强劲有力的怀抱之中,仿佛想将她溶进我的身体之中。珍妃火热的唇发狂的找寻着我嘴唇的位置,我们全力的亲吻了起来。一切恍如昨日,一切又如梦境…… 挣扎过后,珍妃静静躺在我的胸前,散乱的长发露出姿,我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珍妃淡然笑道:“能够再次见到你,我的内心已经满足了,对于以后没有任何的奢望。” 我握住她的柔荑:“我要让你终生守候在我的身边!” 珍妃柔声道:“胤空,你想过没有,我们之间的事情永远见不得天日,今夜来此之前我便已经想过,我们的关系还是从此结束,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你的声誉。” 我低声道:“玉莹,我已经让人重修沐恩庵,想将你安顿在那里,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珍妃含泪保住我的身躯,轻声道:“玉莹愿意!”要知道她答应此事之后,对外便是终生为歆德皇守贞,余生将在青灯古佛下度过,更意味着放弃了应有的地位。 我吻住她娇嫩的唇:“委屈你了!” 珍妃轻声道:“你错了,玉莹自从入宫以来,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快乐过。” 门外响起玉锁的声音:“太子殿下,多总管有急事想见你。” 我皱了皱眉头,多隆这么早便过来打搅我,想来一定有急事。 珍妃服侍我洗漱完毕,穿好衣袍,我又依依不舍的抱了抱她。珍妃娇声道:“快去吧,晚上我会再过来的。” 我此时方才问道她是如何来到百宁宫。 珍妃笑道:“这百宁宫下的冰窖与我所居住的秋鸾宫有冰道相通,便于暑日运送冰块,冰道开口的钥匙都掌管在多总管的手中。” 我不禁笑了起来。多隆这只老狐狸果然狡猾。 多隆一脸惊慌之色的站在门外,看到我出来,低声道:“太子殿下,昨晚出了一件大事!” 我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慌张?” 多隆道:“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静瑶自杀了!” 我淡然道:“死了个宫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多隆叹了口气道:“皇后虽然瘫痪在床,可是她一向视静瑶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刚才将老奴叫了过去,说什么都要找出害死静瑶的凶手。” 我冷笑道:“你不是说静瑶是自杀,又何来凶手之说?” 多隆哭着脸道:“那静瑶死的时候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什么?”我此惊非同小可,这件事远比我想像的更加严重。 多隆道:“最麻烦的是,皇后一口咬定是贺王奸杀了静瑶!她将那帮老臣子都招了过去,现在一定要个说法。” 我怒道:“马上让贺王去勤政殿等我,我倒要听听他的解释!” 我刚到勤政殿,贺王便赶了过来,看到我的脸色,他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低声道:“太子殿下……” 我冷冷哼了一声道:“皇叔,静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的确怪我,我和静瑶早就有了私情,可是碍于她是皇后身边的人,我一直无法将她要到身边。昨日我入宫面见皇后之时,她又逼我给她一个名分,我情急之下便跟她吵了起来,谁曾想她……竟然自杀了……”贺王显得颇为难过。 我在桌上拍了一记:“皇叔,你好糊涂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偏偏要给我捅出这样的篓子,现在皇后已经召集了一帮老臣子,一定要追究这件事,你让我怎么办?” 贺王吓得跪倒在地上:“太子殿下,我真的没杀静瑶,她腹中还有我的骨肉,我怎能舍得杀他啊?” 我冷笑道:“这句话你自己对皇后去说,我相信你又有什么用处?” 贺王颤声道:“他们几个老家伙早就想将我除掉,这次有皇后帮他们,我恐怕是百口莫辨了。” 我看到贺王畏惧的样子,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没有想选择他出任右相国之职,否则单单是他的这番劣行陋迹,便会让我应接不暇。 此时雍王和黄端埅也赶了过来,我让贺王暂时到屏风后回避。 雍王和黄端埅两人虽然都是为了贺王的事情而来,可是立场却不相同。 两人向我见礼之后,我冷冷道:“你们的来意我都清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大家便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吧。” 雍王道:“太子殿下,我已经让人查明,那静瑶分明是自杀,跟贺王并没有直接的关系,皇后口口声声的要严办贺王,有趁机公报私仇之嫌。” 黄端埅道:“老臣倒不这么认为,那静瑶虽然是自杀,可是腹中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也是事实,单单是秽乱宫廷这一条罪行,贺王恐怕就要被砍头!”这黄老头子向来嫉恶如仇,说出的话丝毫没留情面。 雍王大声道:“死的不过是个宫女,难道皇后还想让贺王给她偿命不成?” 黄端埅道:“话不能这么讲,死的虽然只是一个宫女,可是却牵涉到整个内宫。贺王行为不端,身为皇族身份,不知收敛言行,却勾引皇后身边的侍女,致其怀孕,影响之恶劣,从大康开国都未曾发生过,若是就此算了,恐怕日后的皇宫再无章法可依了。” 雍王怒道:“黄大人既然这么有办法,那你说说看,究竟怎么办?” 黄端埅道:“贺王毕竟是身份特殊,老臣不敢擅作决断,这件事最好是太子殿下亲自处理。”看不出这老头子踢皮球的功夫还是一流呢。 我想了想,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趁机刚好可以将多隆的建议付诸实施。贺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正好将他弃去不用。 我微笑道:“谈这件事以前,我还有一件事想先问问黄大人的意见。” 黄端埅恭敬道:“太子尽管说,老臣洗耳恭听。” 我点了点头道:“我想让你出任大康右相国之职,不知黄大人意下如何?” 黄端埅微微一怔,他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升他的官,而且让他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黄端埅低声道:“臣何德何能?相国之位事关重大,还望太子殿下三思。” 我笑道:“我考虑过了,就这么定!回头就诏告天下!” 黄端埅只好躬身谢恩:“臣黄端埅多谢太子殿下。” 雍王有些失落的看了看我,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将右相国之位交给这个倔老头子。 我笑道:“黄相国,你现在可以说出该如何处置这件事了。” 黄端埅道:“老臣只有一个建议,想平息这场风波,必须严办贺王!” 一直在屏风后偷听的贺王再也沉不住气,大步走了出来,怒道:“黄端埅,我龙天赐哪里得罪过你,你要处处跟我作对?” 黄端埅看到贺王突然出现,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平静道:“大康现在处于非常时期,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盯在太子的身上,静瑶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没闹出来,那便是贺王的幸运,可是现在皇后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整个朝野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们便不能坐视不理,如果处理稍有不当,势必会引起朝野振动……” 贺王一张面孔变得毫无血色,他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雍王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黄端埅道:“以贺王的性情并不适合留在康都之内,其实榆林城池虽小,却自在消遥,贺王为何不考虑一下!” 贺王无力的垂下头去,他费劲千辛万苦才从榆林小城返回康都,本想在我掌权之后能够一帆风顺,谁曾想又出了这件事情,转眼间又要将他打回原处。 我缓缓点了点头道:“黄相国说得很有道理,静瑶虽然不是皇叔亲手所杀,可是秽乱宫廷之最晚,决不可轻饶……”我停顿了一下又道:“念在你只是一时糊涂的份上,免去你的王位,贬到榆林城,日后看你改过的态度,再决定重返康都之事。” 贺王懊悔到了极点,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又有什么办法,只有接受这个现实。 贺王和黄端埅走后,雍王留了下来,我知道他对刚才我的处理方法心中不满,留下来想必是为了这件事。 雍王道:“太子殿下,贺王虽然风流了一些,可是并没有铸成大错,你这次对他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一些?” 我冷冷道:“皇叔,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康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我不想看到那帮老臣子借题发挥,搞出什么事情来!” 雍王道:“可是为了一个宫女……” 我做了一个手势,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低声道:“你们为我做过的事情,我心中清楚得很,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身为长辈,首先就要学会自律,不要再给其他人可乘之机。” 雍王老脸通红的点了点头。 我又道:“皇叔,大康的天下不仅仅是我龙胤空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我们整个龙氏家族!” 第一百六十九章【现实】 静瑶之死终于随着贺王的被贬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这件事提醒了我,即使是已经瘫痪的皇后也有她的势力,这也促使我定下了将她们清理出后宫的决心,在我的授意下,多隆将歆德皇的众位嫔妃从宫舍中迁了出去,集中居住在皇宫西北的两处院落之中。 沐恩庵已经开始重修,珍妃在入庵之前,前往康都皇家寺院法严寺出家,等到沐恩庵建成之日再重返回皇宫。 许武臣率领一万大军从燕国抵达了康都,马上便投入了新法的修订之中,康都的形势已经初步稳定了下来,我让车昊担任了御林军总管之职,将重建龙骧军的任务交给了赵啸扬,突籍担任龙骧军副统领,整个康都的军事力量重新洗牌,关键的权力都掌握在我亲信部下的手中。 韩汝成留在康都担任水军统领本身便是大材小用,我让他将康都水军缩减到一千人,然后前往冕池,负责将冕池、席阳等地的水军重新组建,这支水军将成为守护大康东部门户的最重要力量。 前往秦国的陈子苏很快就让信使回来,信使不但给我带来了晶后的亲笔书信,还带来了秦国发生旱灾的消息。 我看完晶后的亲笔书函,心情不觉变得有些沉重,秦国的这次旱灾相当严重,晶后在信中提出借粮之事,陈子苏不久便会和秦国的使臣一起前来。 我让人将许武臣和黄端埅二人找来。磋商借粮之事。 两人最近都在忙着修订新法之事,形容都有些憔悴,望着眼前两个尽心尽力的臣子,我心中不禁一阵温暖。许武臣自然是不消说,黄端埅自从担任右相国之后,他的敬业让我深受感动,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眼看晚膳的时间已经到了,我让太监准备好晚膳,邀请他们两人一起用餐。我关切道:“你们不要只顾着朝廷的事情,还要多多注意身体,你们是大康的脊梁,如果身子累垮了,还有谁来帮我。” 黄端埅感激地点了点头,当日他和我顶撞也是对事不对人。我的能力和威望有目共睹,通过这段时间跟我的接触,他从心底已经承认我这个新的主人。 我指了指满桌的菜肴道:“吃饭的时候,就不必拘泥什么礼节。我们边吃边谈。” 许武臣道:“听说陈先生的信使从秦国来了!” 我点了点头道:“今日喊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们有没有听说秦国发生了旱灾的事情?”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黄端埅道:“这件事我听说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可是最近一直忙于大康的朝政,没有过多的注意。” 许武臣微笑道:“太子殿下不谈两国联盟之事,先谈秦国的旱灾,是不是秦国开口向我们借粮了?” 我笑道;“许相国果然有未卜先知之能,不错,秦国开口向我们借粮了。” 黄端埅道:“太子殿下借还是不借?”他说完这句话自己率先笑了起来:“老夫这句话问的有些多余,以康秦两国之间的关系来看,太子殿下是一定要借的。” 我点了点头道:“粮一定要借,可是我并不清楚现在大康的具体情况,我们究竟能借出多少,才不至于影响到本国的民生,秦国的特使会跟随陈先生一起过来,我算了算也就十天之内的事情,这十天内,我希望你们能够将大康的存粮做出一个大概的统计。” 许武臣道:“这件事不难,其实我们早就开始着手统计大康的存粮了,顺利的话,这两日就会结束。” 我笑道:“如此最好,看来我反倒是多虑了。” 黄端埅道:“有件事老臣必须回禀一下。” 我看到他脸色严峻,知道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微笑道:“黄相国请说。” 黄端埅道:“大康国库之中的存银现在只有三百五十万两,陛下当初登基之时,国库之中的存银却有七千二百万两,陛下在位的几十年间,国库已经接近了空虚的边缘。” 我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大康的经济现状竟然如此之差。 许武臣插口道:“韵德皇任用官员经常凭着自己的喜好,往往高兴之时便动辄免去一些郡县的赋税,或者是突然增加赋税,而经过我们查实,应该免去赋税的郡县,赋税从未被免除过,增加赋税的郡县却比他要求的数目还要多上几倍。换句话来说,百姓的税银照缴不误,可是国库之中却没有受到银子,全部被当地的官员盘剥走了。” 我怒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黄端埅道:“不止如此,很多地区还有各自的政策,除了大康规定的税制以外,当地官员又擅自收缴赋税,百姓对朝廷的怨恨多半都是这帮贪赃枉法的官员造成的!” 我怒道:“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一旦查实,便给我拿下,一个都不能放过!” 许武臣笑着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臣想问你究竟是想治贪呢,还是想将损失的钱粮追回来?” 我有些迷惑的望向许武臣:“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许武臣道:“如果是治贪,恐怕会涉及到层层面面的关系,这康国的半数臣子,甚至是皇族中的各位王爷公主,都会被牵涉进去,如果太子想要追究到底,到时候被砍头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我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真的是这样,大康的局势将会重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许武臣道:“其实对待臣子也如同对待儿女一样,打轻了他会记不住,打重了又会适得其反。殿下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尺度。” 我笑道:“看来这板子打重了不行,打轻了也不行。那就打到他们将吞没的银两吐出来为止!” 黄端埅道:“太子殿下打算怎么打呢?” 我冷笑道:“找出其中最大的几个,让他们将银子吐出来,将这件事弄得天下皆知,要让那些小官员知道,要让他们害怕,要让他们主动将银两送回国库中去!” 七日之后,陈子苏顺利返回康都,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我的一位久违谋面的老友。秦国特使燕兴启。没想到晶后会让这个平生最大的对手来到大康,难道他让燕兴启前来还另有一番用意? 陈子苏和燕兴启是半夜时分抵达康都,陈子苏不敢有半点耽搁,当晚便入宫求见我。 我在甘宁宫之中接见了陈子苏。 陈子苏歉然道:“子苏深夜前来。打扰了公子好梦,还望恕罪!” 我笑道:“这两日我始终在等着你的消息,反正也是睡不着,刚才还在看书哩!” 我招呼陈子苏坐下。 陈子苏道:“子苏深夜入宫乃是为了一桩急事!” “是不是为了燕兴启的事情?”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晶后有亲笔书函在此!” 晶后上次的秘函是求我借粮,这次却不知为了何事?展开信函。我借着灯光浏览了一遍,信纸上只写了五个字‘诛杀燕兴启’。 我笑着摇了摇头,将信函递给了陈子苏,其实我知道燕兴启代表秦国而来的时候,便有这种预感,晶后这次恐怕想伺机对燕兴启下手,如今已然证实了我的推断。 陈子苏道:“看来燕兴启这次是有去无回了。” 我叹了口气道:“此人危害秦国多年,晶后早有除去他的心思,不过苦于他在秦国的势力庞大,一时间无法对他下手,现在想借着我的手将他杀掉,也算是了却了多年的一个心愿。” 陈子苏道:“公子当真要杀燕兴启?” 我手指的关节在桌面上轻轻扣了两下:“燕兴启曾经多次害我,此人死有余辜,不过……”我起身踱了两步方道:“可是他如果死在了大康境内,我们就必须背上谋杀秦国使臣的罪名。” 陈子苏道:“秦国的事情虽然晶后处理,可是燕兴启也不是普通的人物,他的死势必让秦国的国内掀起一股反对大康的浪潮。”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更何况燕兴启还是我结义的兄长,我若是杀他,岂不是要背负上不义的声名。可是晶后既然开口求我,我便一定要为她做成这件事,想到这里,我马上就下定了决心,低声道:“燕兴启必须要死,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妥妥当当。” 陈子苏道:“公子的意思是想嫁祸他人?”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只需要想个法子,让他死在大康以外的地方,到时候我们自然可以推他个一干二净!” 陈子苏笑道:“公子这个主意的确很妙,不过有件事,公子需要留意一下,正是因为燕兴启和晶后之间的斗争,才让秦国的内部始终处于混乱之中,两方力量的制约让秦国无法得到良好的发展,若是公子为晶后铲除了燕兴启这颗毒瘤,会不会产生后患?还望公子三思。” 我何尝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可是以晶后对我的情意,她应该不会被判于我,再说燕元宗死后,她早已失去了争权夺利之心,又怎会产生其他的想法?这次之所以要杀燕兴启,大概是因为昔日的仇恨的缘故。 翌日正午,我在留香园宴请燕兴启,我并未让他人陪同。 燕兴启如约而来,他的模样仍旧跟原来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在我面前显得谦恭了许多,恭敬道:“大秦使臣燕兴启参见太子殿下!” 我呵呵大笑了起来,起身携住燕兴启的手臂:“大哥难道不认得我这个兄弟了?” 燕兴启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兴启现在岂敢托大。” 我笑道:“大哥请看,我今日并未穿着王服,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在场,我之所以在这里请你,而不是选在大殿之中,主要就是为了和你一叙昔日的友情,大哥难道真的嫌弃我这个兄弟吗?” 燕兴启做出一幅感激涕零的模样,紧紧攥住我的双手道:“兄弟,并非是做哥哥的嫌弃你,实在是我自惭形秽,不敢当得上大哥的称呼。” 我们这才在桌边坐了。 身后太监奉上酒菜,我端起酒杯道:“大哥不远千里而来,兄弟以这杯薄酒为你洗尘!” 燕兴启点了点头,捻起酒杯跟我干了一杯,话题转到他的任务上:“太子殿下,太后这次让我过来是为了磋商借粮之事。” 我故意扳起面孔道:“大哥若是再跟我这么生分,我马上便走,借粮的事情也就作罢!” 燕兴启满脸堆笑道:“兄弟,哥哥实在是太高兴了,有些词不答意,你千万不要介意。” 我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哥哥,今天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燕兴启道:“酒我一定陪你喝个痛快,借粮之事,还请兄弟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微笑道:“大哥放心,我已经让人着手准备钱粮,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运往秦国,以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燕兴启连连点头道:“多谢兄弟了。”可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太多高兴的意思。我心中明白,这燕兴启素来娇滑,他也清楚自己前来大康凶多吉少,凡是都处处小心。 我故意道:“秦国的情况怎样了?” 燕兴启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做大哥的自然不会瞒你,秦国的情况糟糕得很,国内旱灾严重,沿海又发生海啸,中山国在韩国的怂恿下趁机作乱。东胡人也不断滋扰秦国的边境,比起先皇在位的时候,简直无法相比。” 我心中暗自讨道,这燕兴启和东胡之间素有勾结,东胡滋扰之事恐怕和他有关。 燕兴启话锋一转道:“这几年大康在兄弟的经营下越发的强大起来,现在燕国表面上仍然存在,可是实际上已经归入了大康的版图之中。” 我笑道:“大哥是不知道兄弟的苦楚,我刚刚接管大康的朝政,国内现在是矛盾重重,周边的国家也让我头痛不已。” 燕兴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兄弟这次强调结盟之事便是为了给北胡看吧?” 我低声道:“大哥说得不错,我就是想让北胡知难而退,不要妄想趁着大康政权更迭之期,从中渔利。”其实我强调和秦国的盟约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威慑以汉国为首的南方诸国。 燕兴启道:“兄弟雄才伟略,这天下总有一天会落在你的手中。” 我笑道:“大哥说笑了,我何尝有过那样的心思。” 燕兴启叹了一口气道:“兄弟又何许瞒我,兴启毕竟痴长几岁,天下的形势我还是能够看的清楚的……”他放下酒杯道:“有句话希望兄弟不要瞒我,太后这次是不是让你杀我?”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燕兴启竟然将这句话当面问了出来。 燕兴启苦笑道:“其实你即便是不说,我也清楚,这次太后之所以让我前来借粮,便是想借你的手将我除去。” 我默然不语,等于是一种默认。 燕兴启道:“我既然敢来,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皱了皱眉头,以燕兴启的为人,他并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他敢来到这里一定还有他的目的,难道他的身后有所倚仗? 燕兴启道:“兄弟,我们两个立场虽然不同,可是目的都是一样,当初你入质秦国之时,和我的境域何其相似,我们都是胸怀大志,却无人赏识!”他的情绪似乎激动起来,双目仰视苍穹道:“这秦国的天下本就是我燕氏一族的,可是项晶却利用阴谋诡计强占了过去。” 我心中暗自惭愧,晶后能够掌控秦国的大权,我在其中起到了不少的作用,这燕兴启的心中定然恨极了我。 燕兴启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我从未恨过你,甚至连项晶我也没有恨过,我只恨自己计不如人,处处落在下风。”言语之中显得失落无比。 我叹了口气道:“政治斗争本来就是这样,大哥也不必往心里去了。” 燕兴启点了点头道:“兄弟说得是,你心中一定在想,我为何不留在秦国,居然冒险前来?” 我凝视燕兴启,等待着他的答案。 燕兴启双目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哀:“实不相瞒,太后已经不愿再等了,若是我留在秦国,她恐怕马上就会对我下手。”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来到大康还有一线生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关切道。 燕兴启道:“兄弟是不是还记得田氏帐薄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当然不会忘- 燕兴启咬牙切齿道:“帐薄已经落在了太后的手中,她要借着这件事将我置于死地。现在秦国正是灾害连连,若是揭发出我贪污亏空的事情,所有臣子势必要对我群起而攻之,我的下场……”燕兴启的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我皱了皱眉头,低声道:“田循已经死了,知悉内幕的只有田玉麟,难道是他向晶后爆出了秘密?” 燕兴启道:“不是他还有谁?” 我慢慢抿了一口酒。 燕兴启道:“死在你的手中我还能落得一个风光大葬,若是死在太后的手中,恐怕我只有身败名裂,搞不好连家人也要全部被株连进去。” 我久久凝视着燕兴启,这只老狐狸果然是胆色过人,他想说的不仅仅是这些,其中一定另有隐情,除非有足够的资本和我谈判他才敢到康都来,否则他决不会做出那么冒险的事情。 我微笑道:“大哥哪里的话,你我乃是结义兄弟,我怎会有杀你之心?” 燕兴启嘿嘿笑了一声,他压低声音道:“兄弟,你对我这么好,我该如何报答你呢?”他向周围看了看。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挥手让人退下。 燕兴启确信从人都已经退下,这才说:“兄弟想必知道田氏帐薄之中的秘密?” 那田氏帐薄之中记录了燕兴启贪赃枉法的事情,除此之外便是藏有缪氏宝藏的图纸,燕兴启贪赃枉法之事既然已经被田玉麟揭露,显然他所指的定然是缪氏宝藏的秘密。 我内心中疑窦顿生,难道燕兴启早就知道宝藏之事?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燕兴启道:“我和田循之间的利益,有许多共同之处,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相当要好的伙伴,可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却改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燕兴启的目光变得有些迷惘,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我和田循机缘巧合得到了缪氏藏宝图的一部分,这副藏宝图的出现却让我们之间牢不可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我们表面上越好,将这副藏宝图收藏到一个隐秘之处,地点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可是背地里我们却都采用各种手段想将宝图据为己有。 田循向宣隆皇举报我贪污的事情,试图利用朝廷将我扳倒,幸亏皇兄身边的人及时告知了我,我将田循所谓的证据全部销毁,而后又利用他的家人威胁田循,田循害我不成,反倒被我弄入牢狱之中……”燕兴启的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我这才明白田循为何会从富甲天下的一代盐商沦为一个流落边慌的囚徒。原来其中竟有着这样的因果。燕兴启和田循显然都不是什么善类,田循为了藏宝图敢于挑战燕兴启,的确有些愚昧。 燕兴启又道:“田循为人卑鄙狡诈。他在我们共同将藏宝图收藏之后,便试图用假图换出真图,怎想到被我捷足先登,我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藏宝图换出。”燕兴启的神情显得颇为得意。 我心中暗道,这两人果然都是一样的卑鄙,只不过燕兴启的手段更为高明。 燕兴启道:“那田循盗走假图之后又用另外一张假图取代,我虽然知道他的秘密却始终没有揭穿他,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手中的只不过是一幅假图,他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我的所有事情都捅出来。” 我微笑道:“大哥这样做恐怕还有一个目的,想要引开别人对你的注意,将矛头转嫁到田循的身上吧?” 燕兴启嘿嘿笑了两声。此人的确是阴险之极,莫说是田循,即便是我也被他瞒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以为他最为关注的是帐薄之中的罪证,没想到他是故意将矛头转嫁到田循身上,迷惑天下人的视线,而且冷孤萱一干魔门高手全部被他哄得团团乱转,燕兴启果然高明。 我笑眯眯望着燕兴启。如果他手中的藏宝图是真的,那么他的确拥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 燕兴启道:“兄弟,你不会以为我在说谎话吧?” 我笑道:“哪里哪里,以大哥这么聪明的人,有怎会那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燕兴启笑得越发开心,他低声道:“冷孤萱得到了两幅藏宝图,已经是天下皆知的秘密,他从田循手中得到的那份藏宝图,恰恰是我的手上也有一份。”他从怀中拿出一幅藏宝图,交到我的手中,我一眼便看出这份藏宝图和之前冷孤萱示于我的竟然是一摸一样,看来燕兴启当真没有对我说谎。 燕兴启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燕兴启只是一个俗人,自然也免不了这个俗套。”他提条件的时候终于到了。 我缓缓放下酒杯道:“大哥究竟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燕兴启黯然叹了一口气道:“你应该可以看出,我现在已经被项晶逼得走投无路,否则我也不会将这个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告诉你。” 我点了点头。 燕兴启道:“有件事恐怕你并不知道,项晶已经命不长久!” 我此惊非同小可,骇然道:“你……你说什么?” 燕兴启双目之中流露出怨毒无比的神情,他低声道:“项晶虽然一直恨我,可是始终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压力,并没有对我下手,可是最近却突然改变初衷,相近一切方法置我于死地,我通过一番调查,才知道原来她身患不治之症,想在临死之前将我这个仇人灭掉!” 我眼前一黑,险些没有晕倒过去。 燕兴启看到我脸色有异,慌忙停下话语,关切道:“兄弟,你有没有什么事情?” 我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悲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对了,你还没有说究竟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燕兴启道:“我帮你得到缪氏宝藏,你帮我登上大秦的皇位!” 我冷冷看着他道:“大哥的条件无论怎样看,对我都没有太多的好处!” 燕兴启微笑道:“兄弟,我燕兴启对天下局势明白的很,你的雄心,你的报复,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今年已经五十六岁,在这世上的时日已经不多,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登上秦国的皇位,哪怕是只有一天,我便可以含笑九泉!”他起身告辞道:“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太子殿下不妨考虑一下……” 我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晶后得了绝症?燕兴启应该没有欺骗我的理由,想起她的绝代风华,我竟然已经泪眼模糊了。 恍惚之间,我似乎看到晶后微笑着坐在我的身边,轻声道:“胤空……” 我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小刀在剜割,这是一种怎样的疼痛。 我不知道在这园中坐了多少时候。 知道多隆来到我的身边,提醒道:“主子,肃王已经走了,您是不是摆驾回宫?” 我霍然惊醒,腮边一点冰冷,是仍然没有被风吹干的泪水。 我声音低沉道:“让陈先生去御书房见我!” “是!”多隆恭敬道。 我纷乱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晶后的笑容始终回荡在我的脑海之中,甚至连陈子苏走入御书房我都全然未觉。 陈子苏咳嗽了一声,借以引起我的注意。 我的半边面孔躲藏在混暗之中,这刚好掩饰住我脸上的悲伤,可是声音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你这次去秦国,可否亲眼见到了晶后?”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晶后接见了子苏,并亲手将书函交给我!” “你可曾觉察到她有什么异常?” 陈子苏紧皱双眉道:“晶后和我之间有珠帘相隔,子苏并未见到她的面容。公子,究竟那燕兴启向你说了什么事情?” 我低声道:“燕兴启告诉我,晶后得了绝症,已经不久于人世!” 陈子苏也是吃了一惊:“什么?我在秦国怎么从来没有听说此事?” 我黯然道:“燕兴启现在的处境不妙,他按理说不会捏造这样的谎言来骗我。” 陈子苏道:“他的性命现在被我们捏在手中,为了保命,什么事情豆科能干得出来,公子不必信他!” 我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话虽如此,晶后的事情我仍旧无法放心得下。 陈子苏微笑道:“公子,子苏有两个消息要向你禀报,一喜一忧,你想先听哪个?” 我心中暗道:“天下间还有什么消息能比晶后患上绝症更怀?” 陈子苏道:“公子既然心情不佳,我还是先将好消息说出来,焦信已经成功接手顾成贤的大军,目前正在向岳阳进发,相信过几天就可以平息刘达威的叛乱。” 我淡然道:“以焦信的能力再加上你们几个的从旁点拨,取代顾成贤应该不难,坏消息呢?” 陈子苏道:“坏消息就是,韩国边境又开始集结军队,似乎有攻击我们的意图。” 我冷笑道:“韩国?他们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恐怕又是项博涛在从中怂恿,等到北胡的事情平息下来,我第一个不会放过韩国!” 第一百七十章【娇妻】 好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北胡拓跬醇照在安蓉母子回去之后,终于放弃了南下攻击大康的计划,表面上看他是因为安蓉母子平安无事,可真正令他退兵的原因却是康秦之间的共同声明,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和康秦联盟相抗衡,拓跋淳照并不是一个傻子,他懂得审时度势。 对于这样一个敌人,我丝毫不敢放松对他的提防,如果现在汉齐晋联盟向我进军,他势和会趁机攻我的背后。幸运的是汉成帝项博涛并没有足够的魄力,北胡撒军之后,他也失去了趁火打劫的勇气,这样的决断给了我充分的喘息之机。 “太子殿下!”多隆上报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我很少见到他表露出这样的激动和惊喜。“什么事情?”自从知悉晶后的痴情之后,我的笺客少了很多。 多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喜事……大喜事……太子妃娘娘抵达康都了!”我惊喜异常,起身大声道:“她人在哪里?”“翼王千岁陪着王妃先去了太子府歇息!” 楚儿没有直接进入皇宫,反倒去了太子府,我惊喜之中顾不上考虑太多,大声道:“快!为我准备车马。我这就过去!” 这次不但是楚儿过来了,燕琳、慧乔、思绮、郦姬全都一起过来。云娜因为要负责北部的边防,并未随同她们一起前来,不过我们的女儿代表她回来了。拓跋绿珠这次要亲自将安蓉送回北胡,顺便和拓跋醇照磋商与我会面之事。所以稍迟一点才会过来。 我率先拥抱了小腹高隆的楚儿,笑道:“楚儿地肚子怎么变得如此大,难不成里面有两个?” 楚儿娇声啐道:“你现在身居监国之位,还这样没有正行。如何让大康的百姓心服于你。”我笑着将思绮几个逐一的拥抱亲吻了一遍,最后来到燕琳身边时,想起我们的茗儿,我心中不禁一酸,将燕琳地娇躯拥入怀中,吻了吻她的樱唇道:“这段日子有没有相我?”燕琳点了点头,眼圈不禁红了起来。 慧乔笑道:“今天我们和相公久别重逢,哪一个也不许哭鼻子,否则今晚便罚她……” 我笑道:“如何罚?” 慧乔面皮本来就薄,被我这么一问。俏脸一红,竟然说不出来 思绮和郦姬分别揪住我的一只耳朵:“你这段日子是不是已经将我们几个忘了?” 我慌忙讨饶道:“借我天大的一个胆子我也不敢。自从回到康都之后,我连女色都未按近过,终日都在御书房一个人睡,如若不信,我将多隆喊来给我作证!”我这句话虽然不是实情,可也差不许多,自从珍妃去法严寺出家,我的确没有接近过任何女色。 燕琳笑道:“你这句话鬼才会相信!”她笑着望向慧乔道:“慧乔,你医术高明。回头给他查一查,看看他这段日子究竟做过多少坏事!”慧乔俏脸红得更加厉害:“这种事情如何查得出来?” 我笑眯眯携住她的手儿道:“你虽然不会,我却懂得,不如我们这就去内室查一查!”众位娇妻若干粉拳同时向我挥舞了过来。 还是楚儿为我解围道:“莫要闹了。瑶如姐姐这次跟我们一起过来了,胤空,你还是先去看看她吧!”想起瑶如我的笑客顿时收敛了,凝视慧乔道:“她怎样了?”慧乔轻声道:“好了许多,不过仍旧没有意识……” 我跟随慧乔来到后宅。两名丫鬟推着小车,瑶如身穿蓝色长裙坐在小车之上,目光静静盯着前方的丁香花,喃喃道:“空……” 慧乔道:“她的上身已经可以活动,不过意识尚未恢复,终日只会说‘空!’这一个宇,我想应该是在叫着你的名宇!”我心中一酸,快步来到瑶如地面前,伸手扶住她的香肩。瑶如地目光仍然望着丁香花,仿佛我根本就不存在:“空……” “瑶如……”我颤声道,是我害得她成为这个样子,如果瑶如不能康夏,我将内疚终生。 慧乔轻轻牵了牵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打扰瑶如的清净:“现在的瑶如就像过去的我一样,她将自己的意识封闭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中,除非我们找到这空间的缝隙,才能将她真正的唾醒!” 凉风习习,午后地阳光格外的温柔。我枕在郦姬充满弹性的玉腿之上,燕琳和思绮为我按摩着身躯,楚儿和慧乔在一旁哂着太阳,我已经很久没有亨受过这样的生活,舒服她地就要叫出声来。 我此时方才想起她们为何宁愿居住在太子府中的事情,转向燕儿道:“楚儿!你们几个为何不愿去皇宫居住?” 楚儿笑道:“那皇宫太大了也太空了,人住在里面显得格外的压抑,这太子府虽然小了一些,可是却让我们觉得安全温暖。” 郦姬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皇宫本来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曾经沧海难为水,她有过那段不堪回首地过去,比任何人都更加厌恶皇宫内的生活。 燕琳道:“若是去了宫由居住,我们便会感觉到,你是皇市,我们是你的妃子,你是主人我们是奴才,在这里我们觉得你是我们的丈夫,我们是你的妻子,这里才像是一个家。” 我内心一阵感动,张臂将燕琳拥入怀中,响亮的亲了一个嘴儿,这丫头说得没错。只有在这里才像是一个家,进入皇宫我们就不得不戴上种种虚伪的假面,扮演着连自己都陌生的角色。 思绮道:“说起来,我最怀念地还是绿海原。那里的空气要比康都清新,天空要比这里蔚蓝,湖泊也比这里清澈的多。” 我笑道:“等到我一统天下,你们愿意去哪里,我便陪着你们去哪里!”众女齐声道:“记住你说得话,绝不许反悔!”我重重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反悔!” 虽然我一心想陪着众位娇妻多呆一些时候,怎柰政务繁忙,吃饭的时候许武臣和黄端堕两个便过来打搅我,我只好丢下她们来到书房会客。许武臣歉然道:“我们两个打扰了太子用膳。还望太子见谅!” 我笑道:“我已经吃饱了,谈不上什么打扰。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准备。”黄端堕道:“太子不必管我们,有件急事我们必须向太子启奏。”我笑道:“说吧!”黄端堕道:“岳阳城已经被焦信攻破了!”我大喜道:“这消息是否可靠?” 许武臣道:“千真万确,捷报我们已经带来了,不过”他好像有什么事情,欲言又止。 黄端埅道:“焦信将刘达威一家十七口,全部杀死,城内凡是拒不投降地士兵,全部被焦信当场杀死。岳阳城杀死的士兵竟然有五千人之多!”黄端堕由于愤怒雪白的胡须一翘一翘,双目之中布满血丝。 许武臣道:“焦信虽然立下大功,可是手段残忍,滥杀无辜。这件事在朝野之中震动很大。” 黄端堕激动道:“不但如此,顾城贤今日也被押解到了康都,虽然侥幸活命,可是四肢已经被他斩去,装在瓮中。情形惨不忍睹,那顾城贤虽然傲慢无礼,可是并未犯下什么大罪,这焦信滥用私刑,还沾沾自喜,以为立下大功,让无数臣子心寒。” 许武臣将焦信传来的捷报递到我的手中,我看了看捷报,通篇洋溢着兴奋之辞,焦信初次带领这么多的士兵作战,并取得胜利,心中兴奋在所难免,其中并没有显露出任何的骄傲和自负。其实这次焦信之所以手段如此严厉,也是在我的授意下进行,只不过稍嫌过分了一点。 许武臣道:“焦信的确是一个帅才,可是他毕竟年轻,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仍旧显得不够成熟,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因为这次地胜利而纵容他。’ 黄端埅道:“非但不可以纵容他,还应该给他一点惩戒,让他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我笑道:“两位相国说得对,既然这样,我们便升他两级再降他两级,让他自己去想吧!”许武臣赞道:“太子殿子此计甚妙!”黄端埅却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太过宽容了?” 我微笑道:“年轻人有些锐气是好事,我如果对他过于严厉,只会将他的棱角过早地磨平,让他归于平庸,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而不是一个精于世故的平庸之臣。” 许武臣道:“太子的意思我们明白,不过现在大康最需要的是稳定,血腥和示戮只会让将士们人人自危。” 我点了点头道:“你们放心,焦信那里我会亲自写书函过去,让他注意这件事情!”许武臣道:“这件事似乎由他的父亲开口更好。” 我深表同意:“对!由焦将军提出来,他不会感到从我这里受了冷落。” 黄端埅叹道:“希望他能够领会你们为他付出的这片苦心。”他又想起一件事道:“太子殿下,那燕兴启来到康都已经有一段时日,可是他为何总赖着不走,难道秦国没有事情可做吗?”许武臣笑道:“燕兴启是不敢走!” 我也笑了起来:“暂且不去管他,他一日没有离开康都,便一日是我们的客人,我们就会用最高规格地礼仪来对待他。” 两人离去以后,我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我都期望登上权力的巅峰,可是真正等我登上高位以后才发现,现在已经不如昔日那样自由,不得不去面对诸般纷繁的事物,留给家人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 延萍过来喊我去用晚膳,我正要跟她离去的时候,易安前来禀报道:“小主人,有一个叫连越的人要见你!”我大喜道:“连越!他不是在燕国养伤吗?快让他进来!” 易安勿勿转身去了,没过多久,便看到连越大步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长得珠圆玉润,可爱之极,一双黑宝石般的双目颇为灵动,来回转个不停,见到王府如此排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 我内心没来由的一阵狂跳,若是我的茗儿没有失踪,恐怕也像她这般太小了。连越将那女孩交给易安,屈膝跪下道:“连越参见主人!” 我笑道:“你几时学得这样客气了?快快起来,我刚好有事情要问你呢!”连越起身道:“主人莫急,你先看着这女娃儿是谁?”我心中一怔,难道这女孩竟然是我的茗儿?连越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小郡主!” 我内心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快步冲到茗儿面前,张臂想要抱住她,茗儿吓得向后一缩,紧紧抱住连越的大腿:“爹……” 连越尴尬笑道:“主人,我带她过来的这段日子,这孩子一直这么叫我……” 我内心中涌起无限的愧疚,自己的亲生骨肉竟然不认得自己,我赢得大康天下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 易安早已去通报燕琳她们。不久我便听到哭泣之声,燕琳不顿一切的向这边跑来,我生恐她像我一样吓到了孩子,牵住她的手臂,想帮助她地情绪稳定下来。 燕琳哭喊着挣脱了我的手臂,或许是母女之间的天性。茗儿并没有显出太多的畏惧,任由燕琳抱住了她,燕琳搬开茗儿的衣襟,却见右肩之上有着一颗朱砂色的胎记,燕琳再无质疑,眼前地这女孩确实是我们的茗儿。 “茗儿!”燕琳哭着将茗儿牢牢抱在怀中,随后赶来的燕儿、慧乔、思绮、俪姬全都是热泪盈眶,历尽千辛万苦。我们总算可以又一家团聚。 重新找回女儿让我们每个人都欣喜异常,我让人重新准备了酒菜。宴请帮我带来女儿的大恩人连越。燕琳亲自为连越斟满三杯酒道:“多谢连大哥将茗儿救回来!” 连越慌忙站起身来:“王妃莫要跟我客气,小郡主只是我负责带回来,并不是我亲手所救,你不必谢我!不过这酒我还是喝了!”他将那三杯酒喝了个一干二净。燕琳又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便和慧乔她们先行回去歇息了。我这才向连越道:“是不是冷孤萱让你将茗儿带回来的?” 连越点了点头道:“主人猜得不错,的确是冷狐萱让我将小郡主带回来的。” 我和他碰了一杯酒,连越继续道:“我留在燕都养伤,本来想等到伤势痊愈之后便去投奔公子。没想到幽幽带着冷狐萱前来寻我,让我帮她找到缪氏宝藏,冷孤萱根据手中地那两幅地图绘制同一个宝藏地图,范围在铁赤城、崇府、玉门关的交界之处。可是三城交界之处乃是燕山所在,据我所知在这个区域之内,近千余年来根本没有大地工程,别说是墓葬,便是寻常的坟冢也很难觅到。” 我的唇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我本来以为冷狐萱得自田循的那幅地图是真图,没想到燕兴启揭穿那也是假图,冷狐萱费尽千辛万苦得到了两幅假图,这件事真是极具讽剌意味,凭着这两张假图当然找不到真正的缪氏宝藏。 连越笑道:“冷狐萱威胁我非要我跟着她一起前往地图标明处去查看,我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只好跟着她去了那里。我们在地图上标注的有可能的地方转了一圈,我越看越是不像,连冷孤萱也觉察出这幅地图是假的,我本来以为冷孤萱恼羞成怒会将我杀掉,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没有生气,反倒间我将小郡主带了过来。” 我也是大感诧异,难道说自从我上次从慕容初睛手中救出她以后,冷孤萱良心发现?可我马上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冷狐萱为人冷酷无情,她岂会讲什么良心?难道她……一种不祥地预感在我心中产生,这冷孤萱该不会在茗儿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想到这里我顿时慌了手脚,起身正想去看茗儿,却见慧乔走了过来,她来到我身边,扶住我的肩膀,小声道:“我刚刚为茗儿检查过,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地异状,你放心!” 我长舒了一口气,才拍了拍慧乔的柔夷,一颗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连越道:“我中途经过铁赤城的时候,本想去探望曲诺母子,可是担心冷孤萱在暗中跟踪我,所以没敢前往。”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冷孤萱既然已经看出她手中的藏宝图是假地,她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连越道:“难道真图在主人的手上?” 我苦笑道:“真图并不在我的手上,可是冷孤萱手中的假图却是我亲手所给,这次连我都想不透了,她本应该生气才对,居然老老实实的将女儿还给了我。” 连越道:“或者是她害怕主人现在的权位,或者是她真的良心发现?”我笑道:“我几乎能够肯定,冷孤萱现在一定就在康都附近。”连越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冷孤萱极有可能一路跟踪着我。” 我点了点头道:“总有一日她还会找上门来,因为她不会放弃缪氏宝藏。”我心中暗忖,这冷孤萱之所以不敢即刻寻上门来恐怕还有一个缘故,上次她和玄樱相斗受发重伤,而后又被蓉容初睛重创。一时之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恢复。我安排连越在王府之中暂时住了下来,等我返回到自己的居处已经是深夜,燕琳和茗儿已经入睡,思绮慧乔她们因为要带女儿都早早的睡了,只有俪姬仍然在灯下等我。我微笑着从身后拥住俪姬,俪姬轻声道:“快将参茶喝了!”我笑眯眯端过参茶一口钦尽。低声道:“你果然疼我!” 俪姬啐道:“这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心意,其实大家都在等你,不过孩子们都还小,大人能够撑得住,孩子却无法撑住。”我歉然道:“都怪我忙于国事,连陪家人的时间都没有。” 俪姬握住我的手掌,俏脸贴在我地手背之上:“胤空,如果不是想你。我决不会到康都来。” 我爱怜的抚摸着好的俏脸,曾经沧海难为水。俪姬早已厌倦了宫廷的生活,如果让她选择,她一定会选择绿海原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忽然感觉到,让我的娇妻们来到康都或许是一个错误,她们需要地并不是地位与荣耀,在她们心目之中最看重的是和我患难与共的真情。 我吻了吻俪姬晶莹的耳珠:“过些日子,等我忙完康都的事情我会和你们一起返回绿海原去!” “真的?”俪姬惊喜的转过脸来。她的樱唇刚好触入到我地嘴唇,一种蚀魂销骨的滋味涌上心头,我点了点头,随即重重地压在她的樱唇之上。俪姬柔软香糯的舌尖轻轻撩拨着我的情欲,我抱起她的娇躯向床前走去 我派往秦国问候的信使很快就从秦都返回,晶后在回信中并没有过多的提及自己的病情,主要是告诉我东胡在秦国地北部开始屯兵,有意真着秦国旱灾之时南侵。晶后请我施以援手。 燕兴启已经在康都呆了半个月的时间,我的态度已经让他感到失望,我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表现出对藏宝图强烈地占有欲,我的冷淡让燕兴启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再次入宫求见了我。我仍就是极尽热情的接待了他。 燕兴启开门见山道:“太子殿下,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自从上次以后,他没有继续称呼我兄弟,显然对我有些敬畏。我笑道道:“大哥千万不要见怪,最近地事情太多,我竟然忘了……” 燕兴启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低声道:“关于藏宝图的事情……”我呵呵大笑了起来。燕兴启莫明其妙的看着我,他并不知道我发笑的真正含义。 我许久方才停住笑声道:“巧得很,冷孤萱也让人跟我谈这件事情!” 燕兴启的脸色微微一变,他马上听出我这句话中包含的威胁成分。如果我将他的秘密透露给冷孤萱,他的处境将会变得更加危险。燕兴启道:“太子殿下当真对缪氏宝藏没有任何的兴趣?” 我故意叹了口气道:“大哥应该能够看到,现在我已经掌握了康、燕两国的政权,缪氏宝藏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传说,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这个宝藏,还未必可知。就算真有这样一座宝藏,其中的财宝再为丰厚,也比不上我手中拥有的国土,我又何必为了一件虚无缥渺的事情去白费力气呢?” 燕兴启道:“缪氏宝藏一定存在,而且其中有魔门的不传之谜。”“武功之道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满不在乎道。燕兴启咬了咬牙又道:“缪氏宝藏之中有无穷无尽的宝藏!” 我哈哈大笑:“若有一日我一统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缪氏宝藏就算埋在地下也是我的财富,用这种方式得到它岂不快哉?” 燕兴启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宝藏若是对我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的性命也就没有办法得到保障,吏不用说成为秦国的君王了。 燕兴启道:“可是,太子殿下如果得到了缪氏宝藏,便可以大大缩短一统天下的时间。”我笑得越发开心。 燕兴启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他从怀中拿出一幅泛黄的卷轴,展开在我的面前:“这是随图所带的一首词,乃是道教始祖老聃亲笔所书,宇里行间暗示出,当日他飞升离去之时,在人间留下了一枚长生不老的丹药,这幅卷和和藏宝图放在一起,是不是就意味着长生不老丹品就在缪氏宝藏之中?” 燕兴启果然是乱了阵脚,连选种荒诞的事情都能够想出,这样的故事只能够骗得到歆德皇那种一心长生的皇帝,对我却没有任何的作用。真正吸引我的仍然是缪氏宝藏中的巨额财富,如果真的能够得到那笔财富,我便拥有足够的财力发展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天下一统。我笑着拍了拍燕兴启的肩膀道:“大哥还打不打算返回秦国?” 燕兴启呆呆看了看我,不知道我突然问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冷笑道:“我刚刚接到消息,东胡开始在秦国北部边境屯兵,意欲趁着秦国旱灾之时南侵,这件事你不知道吗?”当初白晷之所以会战死,就是因为燕兴启和东胡勾结的缘故,现在东胡再度南侵八成和燕兴启仍有关系。 燕兴启擦拭擦额头上的冷汗:“完颜烈太早有入侵秦国之心,现在秦国旱灾,对他们来说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不过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句话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燕兴启生恐我不相信:“东胡若是侵占了秦国,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我笑道:“大哥无需解释,我心中明白的很。” 燕兴启试探着问道:“如果东胡真的发兵,太子殿下会怎样做” 我果断答道:“康秦既然已经联盟,东胡发兵入侵秦国便等于入侵大康,我会倾大康之兵以助秦国!”我这句话并没有半点虚伪的成分在内,我就是要证明给天下人看,两国之间的联盟牢不可破。 第一百七十一章【隐情】 燕兴启默然不语,许久方道:“太子殿下的魄力的确非常人能及。”或许是我对宝藏表现出的漠不关心,让他有些心寒,起身想要告辞。 我笑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酒宴,大哥中午便留在这里吧。” 燕兴启叹了口气道:“我听说东胡已经大军压境,哪里还有心思喝酒,我还是回去准备一下,尽快返回秦国。” 我点了点头道:“也好,现在大秦正是用人之时,大哥理当回去为国出力。” 燕兴启匆匆告辞离去,我找来赵啸扬,让他派人将燕兴启严密监视起来。 晶后在信中将病情说得越是轻松,我的心情越是沉重。我端起茶盏,默默凝视着洞房的天空,往事一幕幕在我的心头浮现,我忽然产生一个机器可怕的预感,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晶后了。 这种感觉让我不寒而栗,失手将茶盏跌落在地上,碎裂的瓷片飞得到处都是。 侍立一旁的太监慌忙过来收拾,我没来由一阵烦躁:“滚开!”那太监吓得战战兢兢退到一旁。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去吧,让我来!” 我转身望去,却是陈子苏到了。 陈子苏看了看满地的瓷片,轻声道:“看来公子心境不佳,却不知是不是因为东胡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招呼陈子苏在对面坐下:“陈先生,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陈子苏微笑道:“公子想要和我商量国事还是家事?”他这句话一语双关,难道已经从我反常的表现中看出了什么? 我低声道:“我想去秦国!” 陈子苏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平静道:“公子的确应该去一趟!” 我心中大奇,本以为自已说出这句话一定会遭到陈子苏的反对。没想到他竟然赞成我的决断。 陈子苏道:“东胡虽然屯兵秦国北部,可是迟迟没有侵入秦国疆界,这就证明完颜列太仍然处在观望的态度,如果大康立场坚定的和秦国同盟,东胡未必敢冒险南侵,公子前往康都,等于给天下人一个明确的讯号。东胡或许会知难而退。秦太后乃是公子的义母,而且多次在公子危难之时,不遗余力的施以援手,从道义上讲,公子也应该前往探病。” 我重重点了点头。 陈子苏又道:“太后的病情现在还不明朗,如果情况乐观,一切自然好说,可是若是病情严重……”他停顿了一下方道:“公子这次的秦都之行就会变得斐v匾,未来秦国的政权更换和公子的大计息息相关。公子一定要未雨绸缪啊?br> 我感叹道:“陈先生的话与我心有戚戚焉!现在大康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加上你们几个都在这里帮我掌控局面。我可以放心的走开了。” 陈子苏道:“公子打算那燕兴启怎么办?” 我笑道:“燕兴启手中握有缪氏宝藏的地图,现在杀他为时过早。” 陈子苏道:“可是公子若是不杀他,燕兴启会不会趁着这次东胡事件趁机作乱?” 我冷笑道:“东胡的事情跟他八成也有关系,我现在始终在考虑一件事,燕兴启为何那么想当秦国的皇帝,哪怕只有一天,他也甘心情愿,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 陈子苏皱了皱眉头道:“燕兴启终生都在为皇权而奋斗。或许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也未必可知。” 我摇了摇头道:“他是只老狐狸,皇权对他重要,性命对他更加重要,到现在他都将缪氏宝藏的地图作为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这其中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隐情。” 陈子苏笑道:“他用宝藏换取大秦的皇位,外加上自己的那条性命,天下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他突然中断了这句话,怔怔的望向我。 我也突然惊醒,和陈子苏几乎同时说道:“宝藏在秦国!” 我露出一个微笑。自己为何始终没有想到这件事,燕兴启打得不仅仅是秦国皇位的算盘,他又岂会白白的将宝藏送给我?鱼他所欲,熊掌亦他所欲,他在图谋着一举两得的好事。 陈子苏道:“子苏真的想不透,这缪氏宝藏难道真的如此重要?” 我淡然笑道:“陈先生,缪氏宝藏对我来说并没有太过重要的意义,可是我却不能让他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小主人!”易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他远远叫道:“王妃生了!” 我霍然站起身来,激动的向宫外跑去,跑出两步,又停下脚步道:“男孩还是女孩?” 易安笑逐颜开道:“恭喜小主人,是位白白胖胖的小王爷!” 我差点没有乐晕过去。 全然不顾陈子苏的道贺声,全速向王府的方向奔去。 王府的每一个人都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欢天喜地,我赶回王府的时候,我的众位娇妻都在花园之中欢呼雀跃,翼王也乐呵呵的站在那里,想来也是乐得不知东西了。 燕琳和郦姬迎上前来挽住我的手臂:“别忙着进去,慧乔和稳婆正在帮着孩子洗澡哩。” 我恍若梦中一般,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是个男孩?” 燕琳和郦姬笑盈盈点了点头。 翼王板起面孔道:“你不问楚儿如何,首先却问这孩子是男是女,难道楚儿在你的心中的位置还不如一个孩子吗?”自从我登上太子之位以后,他还是头一次这样斥责我。 我不由得暗自汗颜,嘴上却狡猾道:“刚才易安已经告诉我楚儿母子平安,岳父大人千万不要见怪。” 翼王笑道:“我知道。你对楚儿如何,我心里高兴得很呢!”他兴奋之下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有了翼王的提点,我进入房间之时,强忍住内心的兴奋,先行探望了为我诞下麟儿的楚儿,楚儿脸色苍白,额头之上仍然香汗淋漓。显然刚才受了不少的苦楚,想起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未在她的身边,内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我握住楚儿的柔荑,轻声道:“楚儿,你辛苦了。” 楚儿温婉笑道:“这孩子性子太急,我本想等你回来在让他来到这个世上,没想到他居然等不及了。” 我不禁笑了起来,目光落在我儿子粉嫩的小脸上。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难言的感触,当年我母亲生下我的时候,父亲并不在她的身边,她的心情该如何压抑。 我伸手想要抱起孩儿,却被燕琳抢先抱了过去,格格笑道:“这孩儿还是像胤空多一些。” 思绮笑道:“你看得眼睛都要冒出来了,不如再替胤空生一个儿子。” 燕琳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他原是疼爱楚儿妹子多一些,不然何以跟楚儿生了个儿子,我们个个都是女儿哩!” 我哈哈笑道:“你莫要吃醋,日后我要让你们个个都为我生上一群儿女!” 我凑过去本想好好看看儿子。没想到燕琳抱起儿子又向隔壁房中走去:“老爷子等外孙子等得眼睛都直了,我还是先抱过去给他看看。” 我知道燕琳是故意整我,也只好强行压住内心的渴望,重新坐回楚儿身边。 众人散去以后,楚儿偎入我的怀中,轻声道:“我……刚才真的好怕,生怕我像母亲一样……”我紧紧拥住她的娇躯道:“别说傻话,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楚儿柔声道:“生下这孩子的刹那,我仿佛看到了母亲。原来为了他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弃的。” 我自然明白楚儿所指的是什么,心中一阵感动,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乖楚儿,好好休息,我要你尽快的康复,为我多生几个子女。” 楚儿轻声啐道:“人家才刚刚生完!你又要动这种心思!”俏脸飞起两片红霞,越发显得娇艳动人。 我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好久没有跟你做那种事情了,心中好想……” 楚儿皱起可爱的鼻翼,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你这个荒淫无道的昏君,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我哈哈大笑,此时刚好燕琳在隔壁唤我,我这才起身去看我的儿子。 抱起我的儿子,一种真实而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无可描摹,是我之前从未感受过的。 我此时方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如此盼望得到一个儿子,因为他代表着我生命和权利的延续,我的双目不禁湿润了。 翼王轻声道:“我的乖外孙还没有名字呢!” 我从狂喜之中冷静了下来,为我儿子起名字还真是一个难题,我的父亲乃是胤字辈,按理说我应该是祈字辈,可如今只好将错就错,我想了想道:“就叫龙祈天!” 翼王双目一亮,他肯定知道祈天的含义,这孩子应该会成为未来大康的帝王,也只有我的儿子才衬得起这个名字。 听从陈子苏的建议,我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前往秦都之事,只将这件事告诉了身边的亲信重臣。 最难面对的还是我的诸位娇妻,她们刚刚才从绿海原过来,楚儿还生产不久,而我却要离开这里前往秦国。好在她们一个个善解人意,知道凡是均要以大事为重,并没有任何人阻拦我,越是这样我的心中越不好过。 临别之前,我又来到瑶如的房内,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她的身体恢复了许多,可是意识仍然是一片空白,对任何人都是毫无印象。 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延萍在贴身服侍她,我问过瑶如的近况,来到她的身边坐下,延萍和两位侍婢退了出去。 我凝视瑶如笼罩一层迷雾的美眸,轻声道:“瑶如,明日我便要前往大秦了,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不愿让我去,可是我却不得不去……” 瑶如呆呆的看着我没有半点反应,我低声道:“在我当质子之时,我便期望有一天能够成为万人之上的帝王,现在我离这个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可是我却发现自己仍然有许多事情难以做到……”我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瑶如始终痴痴呆呆,现在晶后又患上了重病,我无法使我所真爱的女人得到幸福。 我伸出手去,握住瑶如的柔荑,她并没有拒绝,任由我这样静静的握住她的纤手:“瑶如,回来吧,我不愿失去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一颗泪水从我的腮边滑落,静静滴落在瑶如的手背上,瑶如的娇躯颤抖了一下,她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目光却仍然望向窗外:“空……” 走出门外,正遇到前来探望瑶如的郦姬,她显得心事重重,看到我轻声道:“胤空,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我点了点头,牵着她的纤手来到门前长廊坐下,郦姬道:“你到了秦都之后,千万不要忘记祭拜我爹爹。” 我笑道:“这件事我怎能忘记?我一定会好好的拜祭他。” 郦姬幽然叹了口气道:“我和思绮真是不孝,爹爹的坟冢多年没有人去祭扫,恐怕荒草已经长出老高。” 我拥住她的香肩道:“这次去秦都,我会想方设法找到岳父的尸骨,若是能够找到,我便将他的骨灰带回来。” 郦姬含泪道:“爹爹死在那场战争之中,恐怕尸骨早已找不到了。” 我也知道找到白晷尸骨的希望微乎其微,这样说只不过是安慰郦姬罢了。 郦姬拿出一个包裹重重交道我的手中:“这里面是我和思绮亲手做的点心,你带到爹爹坟前让他尝一尝……” 他拭去泪水道:“项晶为人歹毒,你前去秦国需要防范着她。”她并不知道我和晶后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又如此的嘱托。 想起当年晶后设计害死了她的父亲,我低声道:“你恨不恨她?” 郦姬摇了摇头道:“自从离开了秦国以后,我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包括仇恨在内……” 我是无法做到郦姬那样,我忘记不了心中的那段深仇,还有自己曾经所受的屈辱。 午夜时分,我来到囚禁歆德皇的悦荣宫,车昊亲自负责这里的警戒,听到我前来的消息,他慌忙迎了出来。 我仰首看了看前方亮着灯光的房间,低声道:“他还没有睡?” 车昊点了点头道:“他每日都睡得很晚,不过身体的状况还不错。” 我不得不佩服歆德皇顽强的生命力,当然这跟周渡寒的照顾也密不可分。 “周太医呢?” “他现在仍旧在老皇帝的房内,帮他针灸!” 我淡然笑了笑,缓步向亮着灯的方向走去。 推开房门,果然看到周渡寒正在为歆德皇针灸,歆德皇面对着房门而坐,我一走入房内,他便看到了我。 从他的双目之中,我并没有找到太多的仇恨,所剩下的只有一种莫名的悲凉。在我的面前他只是一个失败者,而且他已经没有复仇的机会。 周渡寒收起金针,齐声行礼道:“太子殿下,这么晚了还来探望陛下?” 我笑道:“我如果不来,还不知道周太医对父皇竟是如此的悉心。” 周渡寒道:“照顾陛下乃是做臣子的本份!”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和颜悦色道:“天色已晚,周太医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周渡寒这才起身离去。车昊将大门从外面关上。 沉闷的关门声让歆德皇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溷浊的目光望向我。露出一丝极其恐惧的神情。 我微笑着在他的对面坐下:“我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接近过了!” 歆德皇老了,这次的衰老是内心的衰老,我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他现在只是一个废人。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看着他的老态,我对他的仇恨的确减少了几分,可是我依然无法原谅他。 歆德皇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笔’字,然后抬头望向我。 我点了点头,喊车昊为他奉上笔墨。因为担心歆德皇乱写我们的秘密,自从将他软禁起,我便剥夺了他写字的权力。 歆德皇在白宣纸上徐徐写下了一行字:“你既然已经得到了大康的天下,为何还要折磨我?让我安静的死去吧!” 我叹了口气道:“留下你,自然有留下你的理由,你若是现在死了,你的那帮皇子皇孙十有八九会趁机作乱,至少现在我没有精力去料理他们。” 歆德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继续写道:“你打算让我活到什么时候?” 我微笑道:“我也不清楚。或许会让你活到我统一天下的那一天!” 歆德皇呆呆看着我,许久方才写到:“丹药是否炼成了?”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牵挂着长生不老的事情。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里面的确装着袁天池为他所练的长生不老药。 歆德皇的目光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我冷笑道:“袁天池根本不是什么术士。他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一枚棋子,你既然一心求长生,我只好投你所好,这玉瓶之中的丹药若是可以长生不老,何以他自己不去服用?有怎会落到被你谋害的下场?” 歆德皇垂下头去。手中的狼毫落在了地上。 我拿起桌上的白宣,凑到烛火之上点燃,起身道:“你安心在这里养老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歆德皇喉头发出呵呵之声,我垂头望去。却见他在地上写下了几个大字:“大康之幸,朕之不幸!” 我久久凝视他的双目,歆德皇重重点了点头,两行混浊的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滑下,他的命运已经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助和悲哀。这不仅仅是感叹他自身的命运,更因为我无情的击碎了他长生的梦想。 是夜我无法入眠,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从康都前往秦国为质的情形,不觉经年,我也从一个青涩少年终于成为了一位万人敬仰的统治者,从命运被别人支配,转而主宰别人的命运,这次前往秦国和那时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唐昧、阿东、狼刺率领两百名武士陪同我前往秦国,众位娇妻之中,我只选了慧乔随行,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期望他能用自己高超的医术,治愈晶后的疾病。我虽然没有将自己前往秦国的事情公之余众,可是却将这件事告诉了燕兴启,燕兴启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和十二名随行出使的秦国官员随同我一起返回秦都,看来他仍旧对秦国的皇位抱有奢望。 我们从陆路前往秦国,因为担心晶后的病情,路上不敢多做停歇,日夜兼程前往秦国,七日之后,我们抵达秦国西部大城峦阳。 峦阳乃是秦国国家粮仓之所在,现在秦国旱灾,从各地运来的粮食都在这里同意储存,然后调配到各方,其中也包括从大康借来的粮食,峦阳因此成为秦国目前最重要的一座城池。 为了避免饥民动乱抢粮,这里的驻军总数达到了六万人,负责统军的将领是岳驰竞,此人原是雁州城守,当初我随白晷北征东胡的时候,和岳驰竞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对此人的印象相当的恶劣,当初就是他据守雁州,紧闭大门,任由十几万的秦国士兵自生自灭,虽然说他当时是受了晶后的指使,可是身为边关守将,竟然做出这种事情,的确为人不齿。 岳驰竞听说了我和燕兴启抵达的消息,慌忙率领城内的大小官员迎接而出,极尽恭敬的将我们一行迎入城内官邸。 无论我的态度如何冷淡,那岳驰竞总是笑脸相迎,看来他能够得到晶后的重用也并不是偶然。 晚宴以后,燕兴启来到我歇息的庭院,他在途中多次想跟我详谈,总是被我不冷不热的给顶了回去,现在来到秦国境内,他仍旧模不准我心头真正的想法,看来是想探听一下我的决定。 我笑道:“大哥来得正好,慧乔刚好为我泡了一壶上好的药茶,你陪我尝尝。” 燕兴启笑道:“没想到我居然有这样的口福,王妃亲手沏的药茶我倒要尝一尝。” 我望着燕兴启两鬓渐多的白发道:“这药茶有乌发之效,回头我给大哥带上两盒。” 燕兴启下意识的摸了摸鬓角,苦笑道:“岁月催人老,看来我不认老也不行了。” 我微笑道:“人终归会有老的一天,任何人不会永远年轻。” 燕兴启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我至今没有实现心中的愿望!”他口中的愿望当然指的是登上大秦的皇位。 我短期茶盏,故意装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 燕兴启低声道:“太子殿下难道对缪氏宝藏当真没有兴趣?” 我缓缓放下茶盏道:“若是说我对缪氏宝藏根本没有任何的兴趣,我自然是说谎话。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想用藏宝图换取秦国的皇位,可是有一点你必须要搞清楚,大康和大秦虽是盟国,可是我却不好干涉秦国的内政。” 燕兴启道:“太子殿下,项晶已经病入膏肓,除非出现奇迹,她应该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强行按萘住心中的怒气。 燕兴启看到我的表情不对,停了停方才道:“泽王燕元立只不过是个庸碌无为的儿皇帝,项晶一死,他根本没有能力控制住秦国的大局,更何况秦国现在内忧外患,正处多事之秋,想不乱都很难。 我冷笑道:“若是大哥登上了皇位能够稳定住秦国的局面吗?” 燕兴启点了点头道:“我虽然没有太子殿下这样的本事,可是对付秦国的这帮王公大臣还有些把握,只要我把握秦国的朝政,我一定能够将局面稳定下来。” 我直截了当的问道:“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燕兴启道:“我会帮助太子殿下找到缪氏宝藏,而且秦国至此以后,会向大康称臣。”他为了登上皇位,居然想到出卖大秦,不过以我对他的一贯了解,燕兴启的话很难相信,他现在说得虽然很好,可是一旦他登上了皇位,说不定第一个就会倒戈相向来对付我。 我微笑道:“大哥说了这么久,可是我却未看到你的任何诚意。” 燕兴启当然明白我所说的诚意是什么,他咬了咬嘴唇道:“只要回到秦都,确保我平安无事,我便将藏宝图交给你!” 我盯住燕兴启的双目道:“有件事我一直都很奇怪,燕元宗究竟是怎样死的?” 燕兴启狡黠的一笑道:“这件事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了,害死燕元宗的是燕元籍,燕元籍此刻早已成为一堆枯骨!” 我冷笑道:“难道大哥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太后之所以要杀你,就是因为他将燕元宗的死算到了你的头上。” 燕兴启叹了口气道:“这次我返回秦国,实责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我意味深长道:“大哥觉得以生命去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位置,值得吗?” 燕兴启双目之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值得!就算付出生命,我也无怨无悔! 第一百七十二章【火热】 “我会尽力帮你的!”对燕兴启我仍然没有轻易作出承诺。现在的燕兴启所能凭借的只有那一张藏宝图,一旦藏宝图落入我的手中,他就变得毫无价值,我将毫不犹豫的将他铲除。 燕兴启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会牢牢握住这张王牌,不到关键的时候绝不会出手。 燕兴启走后不久,峦阳守将岳竞驰前来求见,我本来并不想见他,可是岳竞驰却献给了我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 唐昧帮我将礼盒打开,却见盒内放着一对巧夺天工的翡翠玉马,正是当初我送给秦太子燕无籍的礼物“马踏飞燕”,我在秦太子府内当众受辱的情形顿时浮现在眼前,那时我便是被马儿碾踏于蹄下的燕子,而现在我已经成为腾空飞奔的骏马。岳竞驰此人看来是下了一番苦功,用这种礼物作为敲门砖,我还有什么拒绝他的理由呢? 我虽然讨厌岳竞驰,可是对此人并没有深刻的印象,对面相处之时,他的轮廓才在我的脑海之中渐渐清晰起来。 平心而论,岳竞驰长得仪表堂堂,正义凛然。这让我忍不住想起了高光远,人果然不可貌相,外表光鲜未必代表他不是一下大奸大恶之辈。 岳竞驰恭敬道:“太子殿下住得可习惯吗?” 我微笑道:“岳将军凡事均考虑的如此周到,我又怎会不习惯?”我的目光落在那对马踏飞燕之上,这对宝物怎会落在他的手上? 岳竞驰似乎察觉到了我心中的想法。低声道:“这对马踏飞燕,乃是去年我奉太子懿旨查抄燕元籍府邸的时候所发现。后来听说这是太子殿下的东西,本来早就想给太子送过去。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才拖到现在。” 我笑道:“岳将军费心了,如果不是你送来这对马踏飞燕,过去的很多事情我就要淡忘了。” 岳竞驰听出我好像话中有话,神情显得有些尴尬。他有些艰难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还记得下官在雁州的事情?” 我呵呵笑道:“怎会忘记?当日若不是岳将军紧闭城门,白晷的十几万大军又怎会全军覆灭,我龙胤空又怎会流落东湖?” 岳竞驰鼻尖之上渗出细微的汗珠,显然心中恐慌到了极点,他鼓足勇气道:“太子殿下,我岳竞驰只是一个小小的边关守将。凡事都要听从朝廷的吩咐,这些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没有想到会连累到殿下……” 我不屑在看了看他,此人应该是晶后的尽腹。否则晶后不会一直重用他,现在更将调配灾粮的任务交给了他,再说我并非他的主子。不便对他斥责过重。 我叹了口气道:“岳将军,听从朝廷吩咐是每一个做臣子的应尽的本份,你并没有什么错处。” 岳竞驰惶恐不安道:“下官自知罪孽深重,还望太子殿下谅解。” 我微笑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现在太后让你统管大秦的粮仓。你要对得起她的嘱托,公正无私的处理完这些事情,帮助秦国渡过眼前的难关,这便是你的最大功德。” 岳竞驰连连点头。 我正想送客的时候,他忽然低声道:“太子殿下,有件事下官想向你启奏。” “岳将军但说无妨!” 岳竞驰向我的身边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太后已经下了密旨,只要燕兴启踏入国境,便将他拿下,押送往秦都!”他将密旨双手奉上。 我微微一怔,晶后既然下了这样的旨意,岳竞驰为何没有执行? 岳竞驰道:“太后在旨意的最后特别批注,这件事要看太子殿下的意思。”他的意思很明确,究竟对燕兴启下手与否,由我来做出决断。 晶后对我的了解果然很深,看出我在康都没有对燕兴启下手,应该有我的理由。 我想了想方才道:“燕兴启方面,暂时不要去惊动他,他在秦国的势力绝非泛泛,现在大秦正处于多事之秋,禁不起任何的内乱,如果岳将军放心,我会亲自将他带到秦都,至于如何处置,我会和太后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岳竞驰道:“太子殿下英明,下官明日会派一千名精英士卒,负责沿途保护太子的安全。” 我笑道:“做什么?监视我吗?难道我手下的二百名武士都是脓包不成?” 岳竞驰汗颜道:“太子不要误会,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岳将军放心,太后那里我会亲自去交待”。 此时一名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岳将军!大事不好了……” 岳竞驰怒道:“混账东西,太子歇自己之所,岂是你随便能够闯进来的?” 唐昧跟在那名将领的身后走了进来:“是我让他进来的!” 那将领嘶声道:“几千名灾名围堵在粮仓在北门,想冲进去抢粮,而且个个手中都拿着火把,扬言……若是不让他们进去,他们便放火烧仓……” 岳竞驰不由脸色一变,慌忙起来道:“太子殿下,情况紧急,下官先行告退!” 我点了点头。 岳竞驰走后,我向唐昧道:“叫上阿东,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我们三人来到粮仓北门,却见前方黑压压聚集了无数百姓,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火把,将峦阳粮仓的北门重重堵塞了起来。 数千名士兵手引强弓瞄准了那些百姓。 岳竞驰站在高处,一张面孔变得铁青。 我和唐昧、阿东因为站在暗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我们。 唐昧低声道:“公子还是尽早阻止他,否则以此人的一贯性情,定然会滥杀无辜。” 我点了点头,岳竞驰当初视十几万秦军于不顾。更何况这几千名百姓。不过我并没有阻止岳竞驰的念头,这几千名灾民人人手拿火把,一旦局面控制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从我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岳竞驰的表情变化,他犹豫许多始终不敢下达射杀百姓的命令,那帮百姓叫嚣的越发疯狂,其中有数人试图冲破官兵排起来的人墙。 情况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局面将变得不可收拾,我缓步向岳竞驰的方向走去。 岳竞驰看到我,慌忙迎了过来:“太子殿下,您不留在驿馆中歇息,为何到这里来?” 阿东冷冷道:“这里闹成这个样子,太子如何能够睡得着?” 岳竞驰苦笑道:“太子殿下,这帮刁民实在是可恶之极。妄图抢劫大秦粮仓。” 我面无表情道:“按照秦律,抢劫国家粮仓者该当何罪?” “ 当斩!”岳竞驰说完,脸上的表情显得极其无奈:“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帮刁民不知何处弄来火油,现在粮仓的围墙之上,和他们的身上都涂抹了这些东西,若是发生冲突,这帮刁民势必不顾一切的冲入粮仓。他们的性命事小,大秦粮仓若是因此而被焚毁,下官就算赔上身家性命,也无法赎罪。” 难怪岳竞驰到现在仍然不敢下令射击,原来是投鼠忌器。生恐这帮灾民引起火灾。 百姓之中有人大声叫道:“这帮贪官污吏全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说什么开仓赈灾,我们生活在粮仓旁边的百姓尚且饿死,更何况其他人呢?今日我们不管了,横竖都要一死,不如做个饱死鬼!”这句话说完,顿时引起众人共鸣,群情越发激愤,有数人当先向粮仓的大门冲去。 岳竞驰已经失去了镇静,低声道:“若是谁敢靠近粮仓,格杀勿论!”话虽然如此,可是那帮百姓一旦将火油点燃,单单凭靠官后手中的羽箭很难让他们撤退。 我也看出岳竞驰没有能力控制眼前的局面,缓步走向高处,大声喝道:“各位乡亲!请听我一言!”我潜运内力,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清清楚楚的夜空中回荡。 那些灾民将目光转向我,有人喝道:“你是何人?” 我微笑道:“我是大康太子龙胤空!” 人群之中发出一阵惊叹,其中有些人已经听说我来到了秦国,更多的人并不相信我会来到这里,有人叫道:“你是大康的太子,何必多管我们大秦的闲事?” 岳竞驰正要发怒,我挥身制止他道:“我虽然是大康的太子,可是这件事跟我有关,众所周知,康秦两国乃是盟友,峦阳粮仓之中的半数粮食都是秦国从我大康所借,现在你们想要争抢这些粮食,不但损害了秦国的利益,同时也在损害我大康的利益。” 一名身穿青衫的中年人叫嚷道:“我们不管你是谁,总之我们今晚一定要得到粮食,不然我们等不到开仓放粮就要被饿死了!” 我大声道:“峦阳粮仓乃是秦国的国家粮仓,知不知道朝廷为何将国家粮仓设立于此?是因为考虑到本地民风淳朴,百姓心中以国家为重,识大体,顾大局,现在秦国发生旱灾,忍受饥饿的不仅仅是你们,还有其他地方的百姓。”我凝视那名带头的中年人道:“你有没有亲人在其他的地方居住?” 中年人低声道:“我的哥哥和弟弟都在颖川居住!” 我点了点头,大声道:“明日这北门七号、八号两处粮仓的粮食就会被运往秦国西北颖川等地,你若是抢了这里,或者是烧了粮仓,你的哥哥和兄弟就得不到救援,你一个人饱了,可是你的兄弟却要面临被饿死的窘境,你是不是很自私?”其实我压根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七号八号粮仓,只不过信口胡诌,好在没有一个人深究这件事,都全神贯注的听着我讲话。 那中年人满面羞色的垂下头去。 我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不容易,守着秦国最大的粮仓却要忍饥挨饿,可是你们也要想到,秦国忍受饥饿的人不仅仅是你们,还有其他地方的百姓,粮食只有这么多,可饥民成千上万,我虽然不是你们的国君,可是我能够体会你们朝廷的难处,你们看到的是自己周边,而你们的朝廷却要兼顾整个秦国的大局,他们要将粮食率先分配给最需要的人。” 我转身向岳竞驰道:“岳将军,分配给这里的粮食是不是已经有了方案?”岳况驰点了点头,随即又压低声音道:“峦阳并非灾区,分配之中并没有考虑到这里。” 我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向人群道:“峦阳的粮食已经分配好,但是并没有到发放的时候,岳将军只能先发放部分给妇孺,其他人需要继续等待。”我又道:“我马上会让大康尽可能的运送更多的粮食过来,以帮助秦国渡过这个难关。”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人群中有人叫嚣道。 我目光充满威严的扫过人群,逐字逐句的说道:“凭我龙胤空三个字!凭大康和大秦之间亲如兄弟的同盟关系!” 人群顿时沉默了下去,许多人已经从北门处退了回来。 岳竞驰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大声道:“你们听明白没有,今晚我就会有选择的发放部分粮食,大家不要继续闹下去,赶快散去吧!” 此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人,将手中火把猛然向围墙掷去,口中高喝道:“不要听他妖言惑众,我们再等下去,只会饿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根在空中翻腾飞舞的火炬之上,这火炬只要落在沾满火油的围墙之上,一场大火势必燃烧起来。 我的内心中浮现出难言的悲哀,这场火点燃的不仅仅是峦阳粮仓,还有周围这几千名身上涂满火油的百姓,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百姓在火海中挣扎呼号的惨象,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火炬在即将落在围墙上的时候突然停顿,一道曼妙的身影在夜空中缓缓升腾而起,手中的白绫激射而出,将那根火炬层层包裹住,火焰顿时熄灭。 我看的真切,那少女笑靥如花,宛如凌波仙子,正是幽幽。 幽幽千娇百媚的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娇柔的在空中一个灵巧的转折,轻轻荡荡的向我飞来。 与此同时,唐昧和阿东同时向人群中冲去,他们已经看准刚才掷出火炬的究竟是谁,决意要将存心作乱的那人拿下。 没等他们俩人靠近,两道寒光分别射向他们的要害。 唐昧和阿东焉能被这种宵小之辈暗算,唐昧反手抽出长刀,斜行劈出将两支弩箭先后劈落。阿东和他心有灵犀,身躯率先欺近那人的身边,手中长剑闪电般向对方心口刺去。 那人想要后撤,没想到阿东手中剑宛如灵蛇般缠绕上他的肩头,嗤的一声,将他肩头衣衫刺破,剑锋微沉,切入他肩头肌肤之中。 唐昧趁此时机,绕行到他的身后,一切斩在他的膝弯。 那人登时立足不称,跌倒在地上。 幽幽轻轻落在我的身后,在我颈上轻轻吹了口气,若不是当众人,我定要将她揽入怀中,送给她一个缠绵的热吻。 我牵住她的柔夷,微笑道:“既然早就来了,为何藏起来不见我?” 幽幽妩媚的白了我一眼道:“你终日只顾着和你的慧乔卿卿我我,眼中哪里还有我的存在?”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此时唐昧和阿东将那名作乱的人押了上来。 此人年约四旬。相貌猬琐,一看便不是什么善类。 我收敛笑容冷冷道:“快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嘶声道:“我只是这峦阳的百姓……” 我使了一个眼色,阿东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软肋处,此人痛得弯下腰去,剧烈的咳喘起来。 幽幽道:“我早就注意到你鬼鬼祟祟,根本不是什么峦阳百姓!” 岳竞驰这才来到我的身边,心有余悸道:“多亏太子殿下出手相助,否则不堪设想!”他伸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变得阴冷无比。 我笑道:“岳将军,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吧,此人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你务必将整件事情彻查到底!” 岳竞驰恭敬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我又道:“这峦阳粮仓乃是国之重地,发生任何疏漏都会影响到大秦的国运,今晚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大,可是岳将军要警惕了!” 岳竞驰连连点头。 我指着沾满火油的围墙道:“尽快让人将这些火油清理干净,查清火油的来源,无论是谁贩卖的火油,都要将他缉拿归案!” 我有幽幽有满腹的话儿要说,交代岳竞驰之后,便离开了粮仓。 整个峦阳城内到处是盔甲鲜明的士兵,刚才的骚乱让这座城陷入一片森严压抑的气氛中。 我和幽幽来到驿馆之中,这里应该是峦阳城最为安详平静的地方。 幽幽看了看驿馆小楼上的灯光,嫣然笑道:“你的慧乔在等着你呢,你怎么忍心让她独守空房?” 我呵呵笑道:“看来你对我仍然是关怀备至。慧乔善解人意,知道我们久别重逢,势必有许多知心话要说,她不会怪我的!” 话音刚落,小楼上的灯光果然熄灭。整个庭院完全落入月光的笼罩下。 幽幽轻声道:“她果然善解人意,比我这个只知道害人的妖女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我揽住她的纤腰让她在我的身边坐下,低声道:“慧乔是慧乔,你是你,你们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重要。” 幽幽笑道:“龙胤空,你以为我会吃醋吗?” 我微笑道:“我倒希望你能够吃醋,这样就证明你心中有我。”我将她的娇躯向怀中紧了紧,幽幽却推开我的手臂,起身来到我的对面坐下,她轻声道:“看来想和你正正经经的说话,必须要保持一段的距离。” 她从袖中拿出两副地图,正是冷孤萱当初费尽千辛万苦得到的缪氏宝藏的地图。 我故意做出迷惘的样子。 幽幽道:“师父让我将这两幅地图转交给你!” “为什么?” “因为其中的一副是假图,或者两副都是假图。”幽幽一双美眸静静凝视着我,她分明是告诉我冷孤萱将这笔账已经算在我的头上。 我笑道:“我对缪氏宝藏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你可以将我的意思转达给冷孤萱。” 幽幽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答应了师父,要帮她找到缪氏宝藏,而我师父恰恰是天下间最固执的人,只要别人答应过她的事情,她决不许别人反悔,除非那个人死掉。” 我点了点头道:“看来你从康都便跟踪我了。” 幽幽甜甜笑道:“这次你猜错了,我跟踪的并非是你,而是连越!” 我皱了皱眉头道:“连越这次并没有随同我过来!” 幽幽道:“现在他和师父也应该已经抵达了秦国。” 我内心不由得一怔,听幽幽的意思,连越落在了冷孤萱的手中。 幽幽道:“通过这次的事情,师父发现了一个道理,凡事不可以强求。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我饶有兴趣道:“我好像听不懂人的意思?” 幽幽道:“师父说,你龙胤空口口声声的说不在乎什么宝藏,可是心中对宝藏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只要跟着你,早晚都会找到缪氏宝藏。” 我笑道:“我是这种人吗?” 幽幽笑道:“你口口声声不想做皇帝可是心中比任何人都想做,这就叫口是心非。” 我呵呵笑道:“这么说来,我们两个真的很像。” “我怎么会和你相像?” 我凑近幽幽道:“你口口声声不喜欢我,其实心中早就爱极了我,想煞了我,你不也是口是心非吗?” 幽幽被我说中了心事,俏脸绯红,轻声啐道:“和你谈正经事,你却没正形的岔开我的话题。” 我笑道:“我是情难自控,再说你曾经答应过我……” 幽幽眼波流转道:“你现在仍然没有一统江山,我自然不要兑现我的承诺。” 我低声道:“我现在已经掌控了康、燕两国的政权,距离一统江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是不是考虑给我一点奖赏鼓励一下我的斗志呢?” 幽幽娇嗔道:“你这个淫贼,这种事情居然也说得出口。” 我呵呵笑道:“你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吻我一下,并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幽幽大大方方道:“好吧!”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痛快,刚想凑过去一亲芳泽。却听到幽幽又道:“不过你要闭上眼睛,不许看我!” 我笑眯眯闭上双目,不曾想幽幽突然一指点中了我的穴道,我内心一沉,没想到幽幽会对我故技重施。难道今晚又要劫持我不成。 怀中突然感到一阵温香袭来,却是幽幽的娇躯投入我的怀中,她樱唇颤抖地吻在我的双唇之上,俏脸偎依在我的腮边,轻声道:“你定然以为我又要害你。我如何舍得……”她在我腮边又亲了亲,伸手解开我的穴道。 我抬头再看时,幽幽的倩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无比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唇边仍然留有幽幽樱唇的余香,她对我的感情没有任何虚伪的成分在内,只是为何她始终无法舍弃冷孤萱,任由她主宰自己的幸福和未来。我不觉想起了轻颜,自从上次在燕国被曹睿带走之后,至今仍然杳无音讯,不知伊人是否无恙? 翌日清晨,我们一早便离开峦阳继续向秦都进发。 燕兴启的表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恐惧和不安,越是接近秦都他越是显得镇定,就连我也忍不住开始怀疑燕兴启一定另有依仗,即便如此,对他来说目前也是生死关头,他能够泰然自若,足见他有着过人的胆色和心境。 离开峦阳以后,燕兴启仿佛忘记了藏宝图的事情,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和我的交谈也仅限于秦国的局势方面。 秦国的这场旱灾的确严重,我们所经过的沿途各州,到处是干涸开裂的土地,随处可见逃荒避难的灾民。 “从开春到现在还没有一场雨水呢!”燕兴启感叹道。 我从唐昧手中接过水袋,猛灌了两口水,抬头看了看毒辣的烈日,这样晴朗的日子不知会延续到什么时候?秦国今年果然是灾难不断,上苍是不是故意在跟秦国作对,周边诸国都在降雨,唯独秦国的土地艳阳高照,旱情短期内不会得到任何的缓解。 我下意识的向南望去:“黄河的水位怎么样?” 燕兴启苦笑道:“我们大秦地处黄河下游,多处河段已经干涸,连河床都露了出来。” 路旁一对母女正抬着一桶泥水艰难的走过,我皱了皱眉头,这种水如何能够饮用? 身后车内的慧乔,掀开车帘,轻声道:“大娘!这水是从哪里打来的?” 那中年妇女道:“前面的胭脂湖,里面还有一些存水!你们要是想打水,还是尽快去,晚了就没有了。” 我心中一怔,胭脂湖对我来说是再熟悉不过,我在大秦为质时居住的枫林阁便地处胭脂湖畔,没想到现在也已经干涸了。 燕兴启感叹道:“胭脂湖水深十丈,居然也见了底,难道老天真的要将秦国的百姓都渴死?” 唐昧道:“为何不多打几眼井,或许能找出地下水源。” 燕兴启道:“唐护卫有所不知,能够想到的办法我们全都想过了,可是找出来的水源远远无法提供给这么多的百姓饮用。” 慧乔幽然道:“看来只有一场大雨才能够改善秦国眼前的状况了。” 我没有说话,催动胯下坐骑率先向前方驰骋而去,我们所处的地方已经是秦都郊外,官道两旁遍植杨柳,其中大半因为耐不住干旱,已经枯黄死去。 风光旖施的胭脂湖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土坑,大部分的湖底已经暴晒在烈日之下,土地龟裂,远远望去仿佛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铺在湖底。 燕兴启来到我的身边,他默默凝视胭脂湖的方向,许久方道:“前方便是秦都了。” 我点了点头道:“我几乎不认得这里了。” 燕兴启叹了口气道:“大秦已经多年没有如此重的灾难,希望太子殿下的到来能够给大秦带来好运。” 我仰望一碧如洗的天空:“不知道上苍能否听到我的祈祷,为秦国百姓带来一场甘霖。” 燕兴启意味深长道:“秦国旱情严重,可是朝廷内却是阴云密布,我不知道能否安然渡过这场狂风暴雨呢。”他这句话中有提醒我的意思。 我微笑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冷孤萱已经来到了秦国。” 一丝惊恐从燕兴启的脸上稍纵即逝,他低声道:“她来做什么?” 我盯住燕兴启的眼眸,试图从中看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冷孤萱已经发现藏宝图是假的,她要找到真正的藏宝图。” 燕兴启低声道:“太子为何不考虑将她除去,此人和东胡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由她得到了宝藏,中原恐怕又要遭殃。” “冷孤萱武功高强,除非有足够的把握,最好还是不要冒然对她下手,大哥和玄冥教关系非浅,应该了解此人的实力和性情。” 燕兴启点了点头,终于忍不住道:“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将藏宝图的事情泄漏给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笑道:“常言道”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大哥为何偏偏去得罪两个如此厉害的女人,稍有不慎,你这半生的刻苦经营,恐怕会付之东流啊!”我是故意在折磨燕兴启的内心。 第一百七十三章【情深】 负责迎接我们的是秦国宗正官刘艺,我当日在秦国的时候和他曾有过多次的接触,说起来还是通过燕兴启的引见。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想当亲密,晶后让刘艺前来不知出于何种目的? 让我意外的是刘艺对燕兴启相当冷淡,甚至连招呼都未打一个,有些欲盖弥彰之嫌,难道他害怕自己和燕兴启的关系被晶后知悉而遭到牵连? 刘艺满脸堆笑道:“太子殿下大家光临,大秦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我心中暗笑,蓬荜生辉倒不至于,还是蓬荜生灰恰当的多。嘴上却不便将这句话说出来,微笑道:“大秦乃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到了这里跟回到家乡一样。”这句话我却是是发自内心的,对我来说大秦留给我的印象甚至比大康还要深刻,我对秦国的感情决不次于大康。 刘艺道:“太后已经让人将枫林阁修整一新,殿下在秦都期间便住在那里。” 我笑道:“多谢太后!” 刘艺让随行秦军护卫两旁,他纵马行进在队伍的最前为我引路。 燕兴启一双眼眸充满怨毒的盯住刘艺的背影,恶狠狠道:“小人!” 我禁不住笑道:“大哥何以会如此生气?” 燕兴启愤然道:“我当初是怎样待他,现在他看到我处境艰难,生恐被我连累,急于和我撇开关系,甚至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上一个。” 以燕兴启的心胸不会连这点小事都看不开,八成是故意在我的面前演戏。 队伍行进到观钱街,,燕兴启和我分开,先去秦宫参见晶后,顺便禀报在大康出使的情况。 我则在刘艺的护卫下来到枫林阁暂时歇息。 ‘风景旧曾谙’,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似曾相识,却又显得如此陌生。胭脂湖已经干涸,枫林阁周围郁郁葱葱的枫树,大半也已枯萎,一种悲凉的情绪笼罩了我的内心。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亲手推开枫林阁的大门,一股清风扑面而来,让我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却见枫阁院内景物依旧,绿草成荫,佳木成行。全然没有任何的干旱迹象。 几名下人恭候在院中,他们都在以前伺候过我。 为首的李福恭敬道:“主人好!” 我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讯问道:“为何外面的枫树大都已经枯死,而院内的树木仍然茂盛?” 李福道:“太后专门交代,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要保持原来的样子,有任何的差错都会拿我们问罪。” 我心中一暖,晶后对我的款款深情,由此可见一斑。 沐浴过后,我在枫林阁中小憩了片刻,许公公便来召我入宫。 岁月无情。许公公的头发眉毛都已经全白,他恭敬道:“老奴亚参见太子殿下!”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显然心中异常的激动,他对我和晶后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我的到来让他从心底为主人感到高兴。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许公公的身子还好吗?” 许公公感激涕零道:“老奴好得很,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下半截话还是咽了回去。我猜出这件事定然是有关晶后的病情,心中一沉,当着众人我也不便多问。 许公公道:“车马已经准备好了,太子殿下请随我入宫吧。” 我和慧乔分别上了两辆马车,挥手让许公公跟我走入车厢。许公公心领神会的跟我来到车内。刚刚关上车门,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许公公,我母后的病情究竟怎样?” 许公公叹了一口气,话还未出口,便流出两行泪水:“太后此次病得不轻。秦国所有的大夫都被请入宫中,只可惜一个个都束手无策。” 我的心情越发的沉重,身躯靠在车座上,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直到许公公提醒我已经抵达了凤阳宫,我这才惊醒过来。 凤阳宫周围遍植紫色的炎瑹丝,这断送燕元宗性命的花朵,竟然成为晶后的最爱。我和慧乔对望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许公公让宫女陪同慧乔先去偏殿等候,晶后想单独接见我。 走入宫门,我便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凤阳宫的布局和昔日并没有任何的不同,现在的晶后是否依然? 晶后静静坐在茶几旁,黑色丝质长袍包裹着她曲线玲珑的娇躯,她的美眸宛如两面平静无波的湖水,即便是我的出现也没有能够让她泛起任何的涟漪。她对感情的控制仍然是那么出色,她的冷静顿时提醒我这里是秦宫,她是大秦的太后。 我强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屈膝跪下道:“孩儿胤空参见母后……”我的声音微微的颤抖,只有在晶后的面前我的感情才会如此的流露。 晶后的唇角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她高贵的面容顿时变得生动了起来:“胤空,你现在已经是大康的太子,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我真挚道:“胤空此次前来是以儿子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大康的太子。” 晶后的秀眉之间荡漾着一丝感动,许公公观察入微,让两名侍奉晶后的宫女退了出去。 晶后轻轻按住了我的肩头,她轻柔的指尖透过衣袍感受着我肩头肌肉的活力。我反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牵引到我的唇边,深情而真挚的亲吻着。 一颗泪水顺着晶后的眼眸静静滴落在我的头顶,我仰起头,凝视着晶后高贵而无暇的俏脸,晶后的目光却仍然注视着前方,她轻声道:“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身躯一震,伸出颤抖的右手在晶后面前轻轻挥动了两下,她的美眸仍旧望着远方:“胤空,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她的手指沿着我的额头一点一点的向下抚摸着,感受着我脸部的轮廓和每一个细节。最终凝滞在我的腮边。她触到了我冰冷的泪水。 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紧紧抱住她纤长的玉腿,面孔埋在她的双膝之上,无声的哭泣起来。我已经多年没有在别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感情,这泪水宣泄着我极度的悲伤。 晶后轻轻抚摸着我的发髻:“胤空……为何要哭,我这不是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她的声音哽咽了,突然保住我的身躯。 我拥住她的娇躯:“母后,我一定要只好你!” 晶后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秦国的病症比我更重……”我打断她的话:“我不在乎什么秦国,不在乎什么天下,我只要你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晶后捧住我的面颊:“胤空,在你来此之前,我心中始终忐忑不安,生恐你变了……现在我终于放下心来,你还是你。” 我深情道:“我还是我,在母后的面前,胤空永远不会改变!” 晶后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来!坐在我的身边。” 我的心情从刚才的激动中重新平复了下去:“母后,你的眼睛什么时候看不到东西的?” 晶后幽然叹了口气道:“燕兴启前往大康之前,我的眼睛便开始视物模糊,半月以前。我竟然连任何的光线都看不到,这件事我一直让许公公保守这个秘密,整个大秦朝廷之中,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已经失明的事情。” 难怪晶后要尽快出去燕兴启。留给他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晶后道:“你从何处得知我的病情?” 我如实回答道:“燕兴启告诉我的,母后的身边恐怕有他安插的心服。” 晶后冷笑道:“我已经查出来了,以后不会有人再给他通风报信。”看来晶后已经成功的将燕兴启的手下铲除。 我歉然道:“母后让我杀掉燕兴启之事,孩儿有负所托。” 晶后拍了拍我的手背:“你不杀他自然有不杀他的理由。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低声道:“燕兴启手中握有缪氏宝藏的藏宝图,他以此作为条件,想让我帮他登上秦国的皇位。” 晶后皱了皱眉头:“你答应他了?” “胤空并未答应他,不过我答应他在母后面前为她美言几句,保住他的性命。” “你究竟做何打算?” “我想从燕兴启手中骗得藏宝图之后,在对他下手!” 晶后摇了摇头道:“燕兴启为人素来狡诈,你以为他当真会将藏宝图做为救命符吗?决不会!他之所以敢跟你回到秦都,是因为秦国皇族势力仍在,我杀掉他便会激起皇族同仇敌忾之心,又或者他另有倚仗……” 我点了点头。晶后的确十分了解燕兴启的为人。 晶后道:“燕兴启有一点没有算到,不管激怒多少秦国皇族,我都要将他杀掉,若不是这场旱灾,我决不会让他苟延残喘到现在!” 我低声道:“母后是不是已经掌握了燕兴启贪污的证据?” 晶后淡然笑道:“杀掉他还需要理由么?燕元宗一死,我说他贪污也可以,谋逆也可以,他还有机会跟我辩驳吗?”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胤空,这次你能够过来,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秀眉微颦,双手猛然捂主了头颅,双目紧闭,娇躯痛苦的颤抖了起来。 我骇然抱住她的娇躯,大声道:“许公公!” 一直在门外倾听动静的许公公慌忙冲了进来,他帮我搀住晶后,慌忙道:“快……宣太医……” 有慧乔在此,自然不需要秦宫那帮庸碌的太医。 慧乔先给晶后服下一枚镇痛用的药丸,然后详细的帮她检查诊脉。 诊病之时,我和许公公在外殿回避,我担心晶后安危,在大殿内来回踱步,内心烦躁到了极点。 许公公为我泡了一杯香茗,奉至我的面前:“太子殿下,你放心,太后不会有什么事情……”这次他反倒是安慰起我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大失常态,幸亏这里没有外人在,否则定要怀疑我和晶后的关系。 慧乔足足为晶后诊治了一个时辰,方才从帷幔后走出。 我看到她表情凝重,心中马上凉了半截,刚想开口讯问晶后的病情,许公公道:“王妃辛苦了,还是先到偏殿歇息一下。”他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显然不想晶后的病情被他人听到。[吾爱文学网] 我和慧乔来到偏殿,慧乔叹了一口气道:“晚了……” 我眼前一黑,只觉得浑身上下顿时失却了力气,摸在旁边的坐椅上坐下,艰难道:“你……说……清楚!” 慧乔道:“晶后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我呆呆看着慧乔,忽然冲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香肩,大吼道:“你骗我!你艺术精妙,一定可以治好她!慧乔,求求你!你一定要治好她!”我的双目不满了血丝,神情宛若疯狂一般。 慧乔大声道:“胤空,你醒一醒,她的疾病并非一日,若是我没有看错,她几年前应该有过一次小产……” 我仿佛泥塑一般僵在原地。 慧乔道:“那是她便受了风寒之疾,可是始终没有去治,经年日久,疾病早已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纵使是神仙也难以救活他……” 下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到了,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让她有孕,她就不会染上此病,更不会为此赔上性命。 慧乔咬了咬下唇,她张臂抱住了我,柔声道:“胤空,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若是想哭,便哭出声来,憋在心里总不好受。” 我摇了摇头,残酷的现实让我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慧乔,晶后还有多少时日?” 慧乔黯然垂下头去,许久方道:“多则一月,少则十天……” 我紧紧握住慧乔的柔荑:“答应我,尽你的所能去帮助她减少痛苦!” 慧乔含泪点了点头。 我转身向宫门外走去。 慧乔在我身后道:“你去哪里?” “晶后的病由你来医,大秦的病症要有我去治!” 我独自静坐在胭脂湖畔,昔日波光粼粼的湖水早已不再,周遭郁郁葱葱的树林也已经失去了生机,我的孤独并非是因为独处,而是因为独处在一片没有生命的土地之上。 如果能够换挽救晶后的生命,我可以放弃争霸天下的雄心,这个念头始终在我的脑海中萦绕,无论我如何尝试,始终都挥抹不去。江山与感情究竟哪个更为重要?上苍为何总将我推到选择的时刻? 眼前波光荡漾,并非是湖水,而是我的泪水,夜风清冷,吹干我的泪水却吹不去我内心的忧伤。 晶后已经无药可医,大秦呢?失去晶后的大秦将再也不受我的控制,未来将会怎样?将会成为我的盟友还是敌人?我究竟是任由形势这样发展下去还是趁着眼前不多的时间,让自己掌握事情的主动?我的内心早已给出了答案。 我甚至开始后悔,为何当初对燕兴启留有余地,对藏宝图的渴望,让我错过了杀他的最佳时机。我从未产生过这样心灰意冷的感觉,宝藏、土地、权力在转瞬间似乎变得对我毫无意义。若是我身边的爱人一个个都离开了我,就算是我拥有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喂叹,我霍然惊觉,猛然转身过去,却见一名蓝衫文士静静站在夜色之中。 我双目圆睁,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次地遇到曹睿,正是因为他赠给我的一个字,我从此改变了前途和命运。 曹睿的脸上仍然挂着亘古不变的微笑:“胤空太子别来无恙?” 我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虽然没有改变,可是这人世改变得太快!” 曹睿来到我的身边,在石凳上坐下:“白云苍狗,沧海桑田,谁人能真正掌控这世间的变化?” 他从腰间接下一个酒壶。递到我的面前:“你是不是很想找一个人喝一杯?” 我结果酒壶,仰首大口饮下,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我的胸腹,这里面所盛的显然不是什么好酒,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曹睿微笑道:“这壶酒花了我三钱银子,你有生以来恐怕头一次喝道如此劣质的酒水。” 我没有说话,又灌了一口,对我来说现在并非是需要什么琼浆玉液,我最需要的是片刻的麻醉。 曹睿道:“琼浆玉液如何?烈酒薄酿又如何,喝道腹中还不是一样?” 我淡然道:“能够骗过自己的肚子,却骗不过自己的舌头!” 曹睿哈哈大笑了起来:“帝王又如何,百姓又如何?死后终归会变成一堆白骨!” 我冷冷道:“只要生前拥有,又何必管死后如何?” 曹睿微笑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世事沧桑轮回不断,你今生或许为帝,来世却可能为奴。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 我傲然道:“曹先生,我只是一介俗人,我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没有以后,我所能够想到的只有今生没有来世,我这一生恐怕无法跳出恩怨情仇这四个字!” 曹睿叹道:“我当初见你之时曾经赠给你一个‘囚’字,想不到你终究还是成为权力的俘虏。” 我冷冷道:“这世上的哪一个人,能够摆脱一个‘囚’字,天下间又有谁能够摆脱自己的命运?曹先生自己能够做到吗?” 曹睿似乎被我问住,呆呆望着远方许久方才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说了一句让我想不到的话:“胤空,你永远不会懂得何谓寂寞……” 我默默看着他,曹睿的目光静静凝视着空中的明月,仿佛痴了。 “轻颜是不是被你救走了?”我低声道。 曹睿点了点头。 “春宫图的秘密你早就已经知道?” 曹睿的唇角露出一丝微笑:“那幅春宫图我并不是赠与你。缪氏宝藏之事跟你也毫无关系。” 我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愤怒,曹睿既然早已清楚这一切,为何当初没有点破,却任由事情在扑朔迷离之中发展下去?缪氏宝藏和我无关,他的言外之意,是想将春宫图赠与采雪,回想当初他的确是这样做的,是采雪将春宫图转赠给了我。 按照我的推断,曹睿如果是花逐月,那么采雪极有可能是他和冷孤萱所生的女儿。一个父亲何以将一张春宫图交给自己的女儿?难道他当时并不知道采雪的真正身份,亦或许是采雪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我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有什么话你不用埋在心里。可以直接问我?”曹睿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用力咬了咬下唇,终于道:“你是不是花逐月?” 曹睿的表情波澜不惊:“我并不是花逐月,可是我却认得他,花逐月已经死了!” 我半信半疑的盯住他:“你和采雪轻颜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冷孤萱和她们又是怎样的关系?” 曹睿叹了口气,所问非答道:“无论是采雪还是轻颜,她们和你都不同!” 我怒道:“我在梅花谷埋葬秋前辈时,见过你的画像,你便是花逐月!” 曹睿平静道:“胤空,这世上你无法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我若是存心欺骗你,今日便不会前来。花逐月的确已经死了,轻颜和采雪都是他的女儿……” 我内心剧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曹睿。 曹睿道:“我今天前来,是想告诉你,所谓的缪氏宝藏只不过是一个骗局,它根本就没有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算得到了两张藏宝图,恐怕终生也无法靠近它。” 我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在你来到这里以前,我对缪氏宝藏已经失去了任何的兴趣,他是真也罢,假也罢。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曹睿目光炯炯的望向我,他绝对想不到我是因为晶后的事情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我低声道:“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间最珍贵的并非是缪氏宝藏!” 曹睿缓缓站起身来:“我本想劝劝你,没想到你早已明白!”他大笑着向远方走去。 “曹先生!”我在身后呼唤他。 曹睿的身形停顿了一下。 “轻颜和采雪究竟在哪里?” 曹睿继续向前走去,他的声音顺着夜风缥缈的传来:“既然无缘何必相见……” 秦王燕元立第二天隆重接待了我们一行,自从他登基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和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此人果然如他人所说,是个庸碌无为的废物。非但外表普通,毫无王者之气,就连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畏畏缩缩,的确是一个绝佳的傀儡。 想想也是好笑,那宣隆皇何等人物,生下的儿子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难怪大秦会沦落到眼前的境地,转念想到大康,歆德皇的诸多儿女之中也没有几个真正成器的人物,八成都是皇室的优雅环境使然。 一来我是大康的真正统治者,二来我是晶后的义子,更何况现在秦国旱灾,全靠大康的帮助。秦王燕元立整个宴会的过程中对我显得十分客气,以兄长之礼相待。 陪同他出席酒宴的秦国大臣多数与我相识,席间叙起旧情,说起往事,彼此之间顿时亲近了许多。 燕兴启也在陪同之列,自从回到秦都之后。他的精神状态好像恢复了许多,酒宴的过程中谈笑风生,让我几乎不能相信他就是之前几天那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的燕兴启,我心中暗自警惕,难道燕兴启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晶后说得没错。他在秦国的皇室之中仍然拥有着强大的实力,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酒宴过后,燕兴启亲自驱车将我送往枫林阁,我看出他是想借此单独和我交谈。 马车给我们两人创造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燕兴启低声道:“听闻太子殿下探望过太后的病情,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我微笑道:“大哥回来后,难道没有去拜见太后?” 燕兴启冷笑道:“她现在这种时候岂会见我?” 我淡然道:“太后的病情并非大哥所说的那样严重,我已经让人为她诊过脉,只要按照药方服药,精心调养,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初。” 燕兴启满面狐疑的看着我,他自然不会相信我的谎言,低声道:“太后无恙当然最好不过……”他考虑了一下方才道:“太子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我微笑道:“大哥还要我帮你什么忙?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燕兴启让我帮忙保住性命,现在已经身在秦都,晶后仍然没有对他下手,可以说我的承诺已经兑现,可是他答应我的藏宝图到现在居然只字不提了。 燕兴启何等狡猾,马上听出我话中的铉外之音,微笑道:“我想让你待我见见太后!” 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了你,一来太后需要安心静养,二来,大哥若是孤身入宫,岂不是给了太后一个对付你的机会?我焉能将自己的结拜兄长送入死地?”我这句话说得振振有辞。 燕兴启道:“她若是想杀我,早就在我踏入秦境之时将我杀掉,之所以到现在仍然没有动手,定然是考虑到皇室宗族的影响。”燕兴启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奸笑:“不瞒太子殿下,我这次前去,乃是代表了整个大秦皇室去和太后谈判!”燕兴启在我的面前没有任何顾忌。将心中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大哥究竟要和太后谈什么事情?” “太后既然身染重病,自然没有精力兼顾国事,皇族内部已经达成了协议,要在皇室之中和朝廷大臣之中选出八位德高望重的臣子,辅佐大王的朝政,也可以为太后减轻负担,让她安心养病,方可早日康复。”燕兴启心中早已打好了如意算盘。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大哥今日陪我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燕兴启点了点头道:“这并非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就是大王也以为太后应当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再为国事操劳。” 我冷笑道:“短短两日,大哥做了不少功夫。” 燕兴启笑道:“自从来到秦都之后,我每走一步都会被人监督,我即便是有谋逆之心,也没有谋逆的机会,我只好在亲戚朋友之间多多走动,想想如何才能为太后分忧,为大秦解难。” 我忽然意识到,燕兴启最害怕的并不是留在秦国,而是留在大康,那是才是他最危险的时候,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轻易夺去他的性命,他利用藏宝图准确的把握住我内心的弱点,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将晶后的病情透露给我。他的目的究竟何在?难道是为了将我引入大秦?他在秦国的势力虽然很大,可是国家的政权仍旧掌握在晶后的手中,想要对付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难道他想利用我来对付晶后?一连串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燕兴启道:“对了,我曾经答应过你,只要我安然无恙的抵达秦都,便将藏宝图交给你!”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双手奉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太子殿下不会以为我反悔了吧?” 我哈哈大笑道:“大哥哪里话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诚信。” 燕兴启微笑道:“不过有件事我需要提醒兄弟,这副藏宝图虽然是原图,可惜落到我手中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全,被火焚毁了部分画面。” 我早就知道燕兴启不会那么顺利的将藏宝图交道我的手中,心中暗骂他卑鄙,随手将藏宝图放在一边道:“这副图对我原本就没有太多的意义。” 燕兴启故作惊奇道:“太子殿下当真对缪氏宝藏没有任何的兴趣?” 我淡然笑道:“我真正感兴趣的只有一个……” 燕兴启因为我的停顿,而向我的身边靠近了一些。 我双目流露出逼人的光芒:“那就是大秦的土地! 第一百七十四章【大计】 燕兴启怔了怔,随即大声笑道:“太子殿下真会开玩笑。” 我冷笑道:“大哥看我像开玩笑吗?” 燕兴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这……” 我哈哈大笑起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的确是在跟你开玩笑,大康与大秦乃是盟友,我怎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燕兴启笑得有些勉强。 马车已经来到枫林阁前,缓缓停了下来,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燕兴启在我身后道:“我刚才托太子殿下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并未转身,身躯停顿了一下:“我会向太后禀明这件事。” “有劳太子殿下多多费心……” 从我走下马车的那一刻起,杀燕兴启这个念头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脑海,晶后若是真的死去,我再想除掉他恐怕难上加难。 燕兴启显然对一切后果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敢于求见晶后,必然自恃有了和晶后叫板的能力,他所倚仗的便是燕氏宗族的势力,这股力量不但想卷土重来,还想将晶后一柄吞噬。 冷孤萱已经在枫林阁等待多时,她的到来在我的意料之中。 冷孤萱坐在凉亭之中,静静品着香茗,目光专注的望着周围的鲜花,我很少见到她这样安逸的神态,第一次留意到失去戾气的冷孤萱,原来也是一个绝世美女,难怪当初花逐月会不惜一切的舍弃秋月寒,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冷孤萱轻声道:“现在的大秦很少能够看到这秀丽的景色。” 我心中暗道:“这都是晶后特地照顾的结果。”当然这种话我不会对冷孤萱说。 冷孤萱道:“幽幽想必把事情都已经告诉你了?” 我点了点头道:“藏宝图假的!” 冷孤萱冷冷盯住我道:“龙胤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拿一张假图来糊弄我!” 我呵呵笑道:“冷教主手中的两幅藏宝图,为何单单认定我给你的那一幅是假的?难道是因为田循死了,死无对证。便将一切的错误都赖到我的头上?” 冷孤萱重重哼了一声。 我笑眯眯在她的身边坐下,将燕兴启给我的那幅藏宝图推到她的面前:“冷教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看这副图你便什么都明白了。” 冷孤萱满脸迷惑的展开那幅藏宝图,当她看清图上的字迹时不禁脱口惊声道:“这……?br> 我微笑道:“这副图跟你从田循处得来的地图是不是很像?” 冷孤萱重重点了点头,秀眉颦起道:“的确很像,可是又有着很多的不同。”她怒视我道:“原来这张图一直都在你的手中,你骗得我好惨!” “冷教主为何总要将帐算到我的头上?实不相瞒,这副地图是燕兴启交给我的。” 冷孤萱显然吃了一惊:“燕兴启?” 我点了点头道:“田循手中的藏宝图根本就是假的。真正的藏宝图始终都在燕兴启的手中。” 冷孤萱怒极一掌拍在石桌之上,坚硬的大理石桌面上现出一个清晰的手印,细密的裂纹以手印为中心迅速向周边辐射而去:“燕兴启这个奸贼!” 我心中暗叹,这冷孤萱修为到了如此境界,怎么还会这样冲动?她越是冲动,对我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我故意挑唆道:“燕兴启想用这张藏宝图换取我对他的支持,让我帮助他登上秦国的皇位。” 冷孤萱阴冷的双眸中充满了杀机:“那要看他有没有运气活到明天。”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望着冷孤萱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燕兴启之所以敢将这张藏宝图给我,想必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冷孤萱的事情他一定会计算在内,难道他已经有了对付冷孤萱的办法? 一直在远处的唐昧和阿东两人走了过来,唐昧低声道:“她想做什么?” 我叹了口气道:“她最想做的就是找到缪氏宝藏,现在一定是招燕兴启要地图去了。” 阿东道:“燕兴启岂会甘心情愿的将地图给她?” 我想了想方道:“燕兴启这个人很不简单,他给我这副藏宝图恐怕是另有目的……唐昧,你给我准备车马,我要马上入宫面见母后。” 晶后在慧乔的精心调理下,气色比前两日好了许多,我来到凤阳宫的时候,她正在批阅卷宗。因为眼睛看不到,现在是许公公在一旁朗读,她逐一做出批示。 许公公伸手指了指那成堆的卷宗,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想让我劝劝晶后,不必太过操劳。 慧乔向我嫣然一笑,收拾好药箱,在许公公的陪同下出门回避,给我和晶后一个单独详谈的空间。 我在晶后对面坐下。 晶后道:“胤空,听说今日皇上宴请了你?” 我叹了口气道:“母后,你身体欠安,为何还要如此操劳?朝廷的事务能够放手,便放手给他人去做,何必事必躬亲。” 晶后伸出柔荑,我慌忙伸出手去,将她柔软的纤手握在手中。 晶后道:“皇上没有什么主见,那帮大臣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大秦现在又是非常之时,我就是想放也放不开啊!” 我温柔的将她的娇躯揽入怀中,晶后疲倦的闭上她的美目,轻声道:“或许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总要为大秦的百姓做些事情,为你做些事情。” 想起晶后已经时日无多,我内心中一阵难言的酸楚,紧紧拥抱住她。 只有在我的面前,晶后才放下了她高贵与矜持。低声道:“吻我……” 我吻住她微凉的樱唇,大手深入她的长裙内,轻柔的抚摸着她牛乳般细腻的肌肤,晶后在我的抚弄下,体温逐渐的开始上升,她的肢体完全舒展开来,长裙从她的身上缓缓滑落,我亲吻着她身体的每一部分,在浓浓爱意之中,我们的身躯融为一体…… 我细心的梳理着晶后的长发,静静品味着她的发香。 晶后轻声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让你给我梳头。” 我从身后拥住她的娇躯:“有,一定会有!”泪水已经将我的眼睛湿润。 晶后向后仰了仰,俏脸和我更加紧密的贴在了一起:“只可惜我现在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也看不到你为我梳理的发髻。” 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晶后感觉到我此刻的悲伤。 晶后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主动将话题叉开:“听说你已经有了几个子女?” 我笑道:“楚儿刚刚为我生了一个儿子,我给他起名叫龙祈天!” “龙祈天!”晶后柔声重复道:“我也在企求上天,希望能够赐给大秦一场甘霖。” 我安慰她道:“上苍不会如此残酷。我相信不久以后,大秦的旱情就会缓解。” 晶后牵着我的手,让我在她的身边坐下:“胤空,你记不记得当初我让你答应的事情?” 我自然记得,当初晶后曾经让我答应,只要她活在这世上,我便不可以攻打秦国。 晶后道:“现在我收回那句话!” 我内心一震,失声道:“母后!” 晶后淡然笑道:“你若想统一八国,必然要先统一长江以北,现在的大秦便是你最好的目标。” 我低声道:“母后,现在我刚刚掌控大康皇权不久,而且燕国的局势也是初步稳定,攻打秦国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断。” 晶后道:“东胡屯兵北疆,战争一旦打响,秦国会向大康求援。” 我明白晶后的意思,到时候,我派出的大军明为帮助秦国抵御东胡侵略,暗地里可以趁机占据秦国的疆土。 我并没有表态,将话题转到了燕兴启的身上:“母后,燕兴启想见你。” 晶后冷笑道:“见我?他恐怕是想当面向我摊牌吧?他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他一直在跟燕氏皇族的那帮人联系,试图卷土重来。” 我低声道:“燕兴启这次好像准备的想当充分。” 晶后道:“他到处散播我病重的消息,许多大臣已经慌了阵脚。” “母后难道任由他继续作乱下去?” 晶后摇了摇头道:“他既然想向我摊牌,看来已经获得了皇族的支持,在群臣之中也有不少的支持者。” 我自责道:“都怪我一时犹豫,留下这个祸患。” 晶后微笑道:“燕兴启本来就狡诈非常,况且那缪氏宝藏对一个想成就霸业的人,吸引力实在是难以抵挡。” 我又将冷孤萱的事情告诉晶后。 晶后皱了皱眉头道:“燕兴启攻于心计,它给你的这副图之前,肯定想到方方面面,他不会没有考虑冷孤萱这个麻烦。” 我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燕兴启或许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对付冷孤萱。” 晶后道:“极有可能,他利用藏宝图还可以考验你一下,现在他一定知道,你想利用冷孤萱除去他。“ 我苦笑道:“我终究还是中了这只老狐狸的道儿。” 晶后道:“他知道你对他动了杀心,说不定会抢先对付你。” 我握紧双拳道:“现在对付他恐怕要多费些精力。” 晶后道:“我手头收集了他昔日贪赃枉法的证据,想治他的罪还不容易?” 我低声道:“母后这次面对的敌人并非是燕兴启一个,而是整个燕氏家族!” 晶后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才一直在犹豫,对燕兴启下手等于点燃了引信,究竟会掀起怎样的风波,我也没有办法能够预计,现在的这种局势下,我不得不为整个大局着想。” 我抿了抿嘴唇,斩钉截铁道:“燕兴启必须要死,他现在恐怕不仅仅拥有了皇族的支持,和东胡之间的关系也乡党暧昧。” 晶后道:“你去告诉燕兴启,我明日晚间在凤阳宫见他!” 我在秦国不乏朋友,钱四海和西门伯栋便是其中的两个,两人的突然造访带给我一丝惊喜。 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曾经帮助过我,也接受过我的帮助,他们的生意重心已经转移到了大康,而我已经成了他们在大康的倚仗和靠山。这样的关系让他们两人变得更加值得信任。 秦国的这场干旱还是带给钱四海不少的损失,单单是缴给大秦国库的税银便比过去多了三倍。 钱四海苦着脸道:“大秦若是继续旱下去,恐怕我辛苦挣来的银钱都要被朝廷给讹了过去。” 我笑道:“四海兄身为大秦子民,国家危难之时理当为国出力,再说你富可敌国,拿出这点银子做做善事也算不得什么?” 钱四海苦着脸道:“太子殿下,现在的大秦根本无法和大康相比,官僚腐败,从上到下,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锅里的肥肉,每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生意变得越发艰难了,如果不是因为盐场,我早就离开了这里去大康定居了。” 我笑道:“盐场的生意还好吧?” 钱四海长叹了一声道:“我这次前来找太子殿下,就是为了盐场的事情,当初太后答应我将田氏盐场交由我管理,可是现在却改变了主意,让我尽快将盐场的事务了结,上交给国库。” 我倒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有些奇怪道:“母后怎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钱四海道:“还不是因为那个田玉麟的缘故,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哄得太后要将盐场还给他。” 我马上明白,定然是田玉麟用燕兴启的罪证作为交还,换回田氏盐场。 “四海兄是不是让我劝太后收回成命?” 钱四海摇了摇头道:“太子不要误会,我对盐场已经没有兴趣了,再说东胡和秦国马上又要开战,若是秦国战败,要盐场又有什么用处?我只是想让太子殿下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让他多给我一个月的宽限,我好收拾一下盐场,安顿那些工人。”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好办,我一定帮四海兄做好!”钱四海看来对秦国的局势相当悲观,准备迁居大康,向这样的巨贾到哪里都会受到欢迎。 我转向西门伯栋道:“西门老板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钱四海充满羡慕道:“西门兄现在是财源滚滚,我需要在安定中挣钱,西门兄却是时局越是动荡,挣钱越多。一旦东胡和大秦的战事打响,西门兄的财富会如同滚雪球一样增多。 西门伯栋苦笑道:“四海兄说笑了,现在中山和秦国的关系日趋紧张,我们西门一族在夹缝中求生存,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看来他们两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今天来找我更重要的是在为各自的未来做打算。 钱四海低声道:“太子殿下,现在到处都在传言,太后已经时日无多,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我冷笑道:“市井传言岂可相信!” 西门伯栋道:“虽是传言,可是太子殿下却不要忘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句话。” 钱四海附和道:“现在太后的病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整个大秦的朝野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我感叹道:“大秦正处于多事之秋,以燕兴启为首的那帮皇族势力正想将权力从太后的手中夺回去。” 钱四海黯然道:“秦国完了……如果传言属实……”他下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盐场的事情,钱四海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和我约好晚上在万花楼的酒宴。起身先行离去,西门伯栋并未和他同去,似乎还有些话想单独对我说。 钱四海走后。西门伯栋双目之中充满了犹豫,沉默良久方才道:“太子殿下,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看到他凝重的表情,料想这件事定然非同小可,做了个手势,摒推身边的侍卫。 西门伯栋艰难道:“我查出家兄和肃王燕兴启贪赃枉法的案子有关。” 我不由得心中一惊。我仍然记得西门家族和燕兴启之间的关系不睦。上次西门家族与大秦的武器合约还是我帮忙搞定。看来其中定然还有隐情,当初西门伯栋并没有向我说实话。 西门伯栋道:“当初我为了西门家族的利益并没有将实情全部告诉太子殿下,我大哥早就和燕兴启有过合作的关系。若非他的帮助,当初我们也不会顺利拿下秦国的武器和约。” 我冷冷道:“后来你们因为利益的关系反目,所以燕兴启才会将和约转让给他人?” 西门伯栋歉然道:“伯栋不该隐瞒殿下!” 我心中虽然愤怒,可是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任何的不悦的神情:“西门老板,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你有何必再提起?” 西门伯栋道:“太子殿下,燕兴启与太后之间已经势同水火,太后的病情无论是真是假,这场政权之争势必爆发。” 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西门伯栋是害怕晶后以燕兴启贪赃枉法的事情为突破口,牵连到西门氏。 我淡然道:“现在中山正想独立,西门老板以为大秦的生意还会长久吗?” 西门伯栋道:“实不相瞒,我大哥这两年已经着手将生意的重点向南迁移,最终会舍弃中山国的祖业迁往汉国。” 我剑眉紧锁,西门伯言若是倒向汉国为首的联盟,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他们制作的武器会让南部联盟的实力大增。 西门伯栋道:“我并不同意大哥的决断,劝阻他多次,可是仍然没有改变他的决定。” 西门伯栋应该不会说假话,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便对我推崇备至,如果他是西门氏族的当家,一定会倒向我的阵营。 我漫不经心的摩挲了一下手指,低声道:“西门老板以后打算怎样做?” 西门伯栋道:“我西门一族,虽然在中山起家,可是家产之中的绝大部分都在秦国,自从我大哥决定南迁之后,秦国的产业便开始向南部转移……”西门伯栋叹了一口气道:“大哥糊涂了,看不清未来天下的格局,这样下去,西门一族的家业早晚都会败在他的手上。” 我此时方才明白了西门伯栋的意思,他跟我说这么多,并不是想为西门氏求情,而是向我证明他和西门伯言之间已经出现了无法弥合的裂痕,他在寻求我的帮助。 我微笑道:“若是让你来选择,你经营的重心会转向何方?” 西门伯栋斩钉截铁的答道:“大康!” 我故意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你大哥并不是那么想。” 西门伯栋道:“我大哥的意思代表不了所有工匠的意思。” 我低声道:“如果你大哥贿赂燕兴启的事情属实,西门氏在大秦的产业会被全部查封。” 西门伯栋咬了咬下唇,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我微笑道:“我会向太后求情,将西门家的产业还给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再将大秦的产业还回去吗?” 西门伯栋面露激动之色,他等得就是我这句话,他深深一揖道:“若是一切顺利,伯栋必结草衔环以保太子大恩。”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西门老板,为我留下最好的工匠,为我造出天下最锋利的武器,那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西门伯栋道:“我手中握有大哥贿赂燕兴启的证据……” 我摇了摇头道:“你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揭发自己的兄长,会让你在西门氏内无法立足。失去了工匠的信任,对你来说损失不可估量。” 西门伯栋道:“那……怎么办?” 我微笑道:“方法有很多,单单一个莫须有,便可以将你西门氏的产业查封,更何况我们手中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谁?” “田玉麟!” 田玉麟在秦都的日子十分的惬意,晶后虽然没有给他封官赏爵,却赐给了他一座府邸,还派专人对他进行保护。田玉麟现在正在等着收回田氏盐场的祖业。他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那本帐薄代给他的。 燕兴启虽然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可是碍于晶后对他的保护,暂时没有出手对付他,再说田玉麟已经交出了田氏帐薄,杀与不杀已经没有任何的分别。 我让西门伯栋去请田玉麟,让他晚上去万花楼一同赴宴,在我心中对田玉麟充满了厌恶和仇恨。如果不是他,我和瑶如的孩子也不会胎死腹中,如果不是他,瑶如也不会至今仍然痴痴呆呆。 万花楼自从慕容嫣嫣走后,又被人接手。让我没想到的是万花楼的现任老板竟然是我的以为老相识――苏三娘,难怪钱四海和西门伯栋会约我在这里吃饭。 我抵达万花楼的时候,钱四海、西门伯栋和田玉麟已经在那里等待,田玉麟没有想到我会来到这里,脸上的表情错愕到了极点。 从他的眼底深处我看到了他内心的恐惧。 我淡然一笑:“许久不见,田公子风采依旧。” 田玉麟显得局促不安,站在那里喊了一声:“太子殿下!”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还是钱四海上前解围道:“我请田公子过来商量盐场的事情。” 一声格格娇笑从身后传来,却是浓妆艳抹的苏三娘手摇折扇走了过来。远远娇声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让整座万花楼蓬荜生辉,难怪门前的雀鸟从清晨开始便叫个不停。” 我笑道:“三娘是越来越漂亮了,当真是倾城倾国之姿。” 苏三娘轻声啐道:“太子殿下又取笑我了,我苏三娘薄柳之姿,哪能够比得上你身边的那些美人。” 西门伯栋道:“赫连大官人还没到?” 苏三娘娇笑道:“他早就来了,此刻正和老情人躲在房间里风流快活呢?” 她的话音未落,门外一个娇媚的声音骂道:“你这个浪蹄子,趁我不在又说我坏话!” 我转身望去,却见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妖媚女子挽着一个体态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正是骆云雁和我的知交好友赫连战。 我心头一阵狂喜,和赫连战四目相对,同时流露出激动的光华,我们冲向对方,扶助彼此的手臂,同时发出一声朗笑。 我大声道:“赫连兄到了秦都为何不去找我?” 赫连战携着我的手在桌边坐下,大笑道:“我也是昨夜方才从济州过来,听说你在秦都,特地让钱老板和西门老板两个前去请你。” 我看了看骆云雁,又看了看赫连战,从两人刚才亲昵的举止便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骆云雁做贼心虚,被我这么一望,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太子殿下的眼睛好不老实。” 我呵呵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凑巧,何以骆老板也会放下济州的产业,跑到秦都来?” 苏三娘揭发道:“有人现在是春心大发,红胡子到哪里她就会跟到哪里,生怕别人将她的男人抢跑了。” 骆云雁骂道:“浪蹄子,你不说话没有人会将你当作哑巴,这万花楼是我花钱买下的,为何我来不得?” 苏三娘笑道:“只可惜你为的并不是万花楼,只是借着万花楼的名目假公济私罢了。”她们本身就出身风尘,吵闹惯了,我见怪不怪,笑眯眯的看着她们逗嘴。 赫连战笑道:“都少说两句,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太子殿下笑话。”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骆云雁道:“好你个红胡子,变着弯儿说我老了是不是?” 赫连战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他的性情豪鲁,向来不拘小节,当着众人的面前在骆云雁的嘴上香了一记道:“酒是越列越香,女人自然是越骚越有味道。” 这下连骆云雁也有些挂不住了,红这俏脸挣脱了赫连战的怀抱,羞道:“我去给你们准备酒菜……”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苏三娘愕然道:“她居然懂得害羞!” 引得我们同声大笑起来。 酒过三巡,我这才问起赫连战前来秦国的目的。 赫连战放下酒杯道:“我从汉国购入一批药材,在大秦的水域遇到了麻烦。被济州水师全部扣留了下来,我只好来到这里,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件事情。” 西门伯栋道:“现在东胡和大秦之间的关系异常紧张,战事一触即发,我打听过了,秦国这次并不是仅仅扣押了你一个人的货物,所有前往东胡的船只都被扣押,恐怕再过几日,连通往东胡的海域都会被封锁起来。” 赫连战怒道:“奶奶个熊,这次老子是血本无归!” 我笑道:“等我面见太后时,向她提提这件事,看看有没有办法。” 赫连战摇了摇头道:“算了,我做这笔生意之前就已经考虑到这件事情,现在所有人的船只都被扣押,就算太后看在你的面子上将我放行,回国后反而更加的麻烦,耶律赤眉那个混帐说不定会诬陷我跟秦国勾结。” 我点了点头道:“赫连兄这次从东胡来,可曾听到了什么消息?” 赫连战道:“看来这场仗是一定要打得,可是东胡百姓并不想发生战争,前几年跟北胡的战争让东胡大伤元气,这几年高丽又趁着东胡战后虚弱之机,抢了不少土地。” 钱四海叹道:“想不到天下到处都是一个样子,争来争去,搞得我们这些人想安安稳稳的做生意都不能够。” 赫连战道:“有什么办法,你不去打别人,别人就会来打你,与其等着别人把你吃掉,不如放手一搏。 第一百七十五章【阴云】 田玉麟看着我们谈笑风生,却插不进半句话去,可是酒宴刚刚开始,他又不好告辞,当真是如坐针毯,局促异常。 钱四海善于察言观色,微笑道:“田公子,我今日找你来一是为了和大家亲近亲近,二是为了商谈盐场的事情。” 田玉麟大概是经过这些年的磨砺,性情已经转变了许多,语气平缓道:“盐场的事情都是太后的安排,还望钱老板不要介杯。 我心中暗笑,这盐场乃是钱四海挖掘不尽的金矿,得来不易,现在又双手奉还了回去,他不介意才怪! 钱四海却表现的十分豁达,笑道:“这盐场原本就是你们田家的东西,钱某只不过是按照太后的吩咐代为经营了几年,现在主人来了我自然要还给你们。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情,希望田公子能够多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将盐场的事务交代清楚。” 田玉麟点了点头道:“我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太后方面恐怕要去说一声。”他居然搬出晶后来搪塞。 我笑道:“田公子不必担心,这件事我会负责转达。 田玉麟见到我已经发话,自然不便说什么,默默端起酒杯饮尽酒水,想来心中并不情愿。 没多久他便寻了个借口向我们告辞离去。 我起身道:“田公子既然要走,我也不好强留,不过走以前,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 田玉麟点了点头,跟着我来到一旁私密的房间内。 掩上房门,我直截了当的对他说道:“田公子,我想社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田玉麟淡然道:“太子殿下位高权重,恐怕田某帮不上你。 我冷笑道:“若是你根本做不到。我又何必费这番口舌?” 田玉麟皱了皱眉头道:“太子殿下请吩咐。” “我要你告发西门伯言向燕兴启行贿之事!” 田玉麟微微一怔,他苦笑道:“看来太子殿下果真误会了。田氏账簿之中记录地多数是我们田家跟燕兴启之间的事情,和其他人并没有太多的关系。我便是想帮你,也没有确实的证据。” 我盯住他的双目道:“证据我可以给你。” 田玉麟满面迷惑道:“恕我直言,太子殿下此举想要扳倒地并非燕兴启,而是西门氏。” “这件事你不必过问!” 田玉麟道:“我和西门一族向来毫无瓜葛,何必去害他们,请恕玉麟爱莫能助。”他的身上果然有其父田循地血统,狡诈而不失冷静。即便是面对我也能够从容对答,不轻易为我所动。 我抓住他内心最薄弱的环节,低声道:“你和西门一族虽然没有瓜葛。可是和燕兴启却有深仇大恨。” 田玉麟设有说话,他肯定不会想到我这句话的真正所指。 “当初和你父亲的事情,或许你并不清楚,你父亲手中的藏宝图一直都是假的,燕兴启用李代桃僵之计,早已将藏宝图换走。你父亲辛苦维护的那张地图根本就是他精心绘制的赝品!” 我地话宛如睛空霹雳,顿时将田玉麟击打的目瞪口呆,他呆立半晌,方才用力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我冷笑道:“我有何必要要骗你?如果不是为了那张假的藏宝图,你田氏一门也不会落到如此地地步!” 田玉麟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他紧紧担住双拳,额头处的青筋暴出,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我转身向门外走去,拉开房门,田玉麟在我身后喊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会出面揭穿此事!” 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件事由田玉麟出面最好不过。 不想田玉麟又追问道:“太子殿下,瑶如现在……怎样了?” 我霍然转过身去,双目之中迸射出无可抑制的杀机。 田玉麟吓得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右足向后撤了一步,方才道:“怎乡……她……”他定然是以为瑶如已经死了。 我冷冷道:“我不希望以后你再提起她地名字……”我顿了顿方道:“你不配!” 客人大都已经离去,我和赫连战来到万花楼的后院饮茶,对我来说,这座花园十分的熟悉,当初曾经和慕容嫣嫣多次在这里促膝长谈,眼前景物依旧,可是慕容嫣嫣却远在汉国,已经许久没有联络。 赫连战长叹了一口气,放下茶盏道:“倘若东胡和秦国之间的战事爆发,太子打算怎么做?” 我虽然和他的交情很深,可是这种问题实在有些难于回答,沉吟了一下方才道:“大康专秦国之间有联盟。” 赫连战道:“晶后若是真地如外界所传的那样病重,秦国的未来局势还很难说。”他的意思分明是说,如果晶后死了,两国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发生改变。我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可是介于赫连战乃是东胡人,我无法在他的面前吐露内心的真正想法。 我微笑道:“无论未来秦国的政权掌握在谁的手中,他首先考虑到的都会是和大康共同的利益。” 赫连战却摇了摇头道:“秦国的利益代表不了大康,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握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秦国和东胡开战,后方必然空虚,太子趁机对秦国用兵,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赫连兄的建议虽然不错,可是我却无法接受,一来。我们两国才同盟在先,二来,东胡南下侵略的目地并不仅仅是秦国,而是整个中原,如果我不帮秦国。反而落井下石,就算我得到了秦国的土他。所面临的也将是东胡的直接威胁。” 赫连战道:“只可惜完颜烈太这个昏君,看不透眼前的形势,他不会轻易放弃南下地念头,殊不知这样会带给百姓怎样的苦难!” 我淡然笑道:“为君者,并非每个人都以苍生为已任,当权力和大业蒙蔽住他双目地时候,他会忘记周围的其他事情。” 赫连战点了点头,他不无忧虑道:“我担心这场战争一旦打响。东胡所面临的不仅仅是秦国和大康,还要面临一个更大的威胁……” 我内心猛然震动了一下,我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这些天我一直在关注秦国宫廷和边界地动向,却忽略了东胡最强劲敌人的存在。 拓跋醇照不会无视这个机会,东胡南下出击秦国的时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拓展疆土地良机。我若是和他联手,趁此良机,我得大秦,他占东胡。对我们来说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我怎会一直没在想到呢? 赫连战当然不会知道我在这瞬息之间,脑海中想到了什么,他黯然道:“耶律赤眉这个奸佞小人,不奉劝国君首先将高丽人赶出国境。却出了一个侵略他国的馊主意,岂不是让东胡地境遇雪上加霜,若是东胡大军南下作战,高丽人趁机突入我方边界,后果不堪设想。” 我这才知道他所指的威胁却是高丽,笑道:“高丽国小民弱,成不了太大的气候。” 赫连战道:“话虽如此,腹背受敌的境况对东胡不妙啊。” 我点了点头道:“希望完颜烈太能够悬崖勒马,不要陷整个东胡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赫连战跟着我一起点了点头,又道:“完颜将军还好吗?” 我笑了起享:“云娜好得很,我们闲暇的时候经常提起你这个大恩人哩,赫连兄若是有空不妨到大康走一趟,我和云娜一定好好地尽地主之谊,感谢你昔日相助的大恩。” 赫连战笑道:“你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成朋友了,只要你们能够过得幸福,我心中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我知道他对云娜曾经暗藏情愫,现在他得到了骆云雁的感情,也算是上苍对他的一个小小补偿。 身份和地位的变化,社我们之间发生了微妙地改变,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双方现在所处的立场不同,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向对方剖白心迹,所以显得生分了许多,又聊了几句,我便起身向他告辞,临走之前,赫连战特地交待,他货物被扣的事情,我干万不要过问,我愉快的答应了下来。 田玉麟果然依照约定,向晶后举报了西门伯言多次向燕兴启行贿的事实。 我第二天去探视晶后的时候,晶后正在生气,听到我过来的消息,让许公公将我引到她的面前,俏脸发白道:“胤空,我大秦对西门氏不薄,没想到西门伯言竟然和燕兴启相互勾结,我岂能饶他!” 她口中的这个他指得当然不是燕兴启。 我微笑道:“母后息怒,西门伯言现在身在中山,你就算想治他恐怕也水必能够。” 晶后冷笑道:“未必能够?他西门一簇虽然人在中山,可是大半产业都在我秦国的境内,我马上就下今将他所有的产业都查封了!是凡和他西门家有关的人等,我将他们全部落狱问析!” 我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露声色道:“母后何须如此,西门一族,最全贵的财富并不是他们手中的金银,而是手下的那批工匠,查封他们的产业当然可以,不过杀掉这些工匠好像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更何况,现在秦国和东胡的战事一触即发,若是没有他们铸造的精良武器,秦国的战斗力势必会打上一个折扣。” 晶后皱了皱秀眉道:“你说该怎乡办?”[吾爱文学网] 我趁机进言道:“向燕兴启行贿的只不过是西门伯言一个人,跟其他人未必有什么关系,那帮工匠更是无辜,母后何不借此机会将西门氏收为已用。” 晶后摇了摇头道:“你说得容易,可是那帮工匠岂会轻易服我?” 我笑道:“我们只需略施小计,这帮工匠定然会心甘精愿的为我们所用。” 晶后有些迷惑的抬起头来。 我低声道:“我们可以历数西门伯言的罪状,查封西门氏的产业,让这些工匠以为是西门伯言害了他们,然后扶植西门氏内部的人,让西门氏的内部出现分裂。” 晶后频频点头,生动提出道:“西门伯栋好像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趁机顺水推舟道:“此人和我也有些交情,据我所知他对大哥的做法早有微词,况且他在西门氏的地位和影响仅次于西门伯言,的确很适合做这件事。” 晶后才些疲惫的喘了一口气道:“就这么办……” 我慌忙为她倒了一杯水,欢手奉到她的面前:“母后这两日感觉怎样了?” 晶后喘息了两口,方才道:“我总是感觉说不出的疲惫,看来……我真的不行了……” 我心中一酸险渗落下泪来,看了看身后,确信宫内已经没有其他人在,方才握住晶后的柔荑,颤声道:“母后,你不会有事的。 晶后轻轻抚摸我的面庞,微笑道:“傻孩子……我有没有事情,心中自然清楚的很……”她温柔的偎入我的杯中,附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燕兴启,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此人一定会闹出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 次吻了吻她晶莹的耳球道:“要不要趁着他今晚入官之时,将他除去?” 晶后摇了摇头道:“整个大秦皇族的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他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这帮皇亲国戚和所谓的那些忠臣良将,定然会齐心谋反。” 我叹了口气道:“燕兴启就是看出母后不会轻易对他下手,才敢如此嚣张。” 晶后道:“三日之后,我准备去天坛求雨,你可愿意陪我一同前去。” 我点了点头。 此时许公公在门外通传道:“启禀太后娘娘,肃王燕兴启在宫外求见。” 晶后冷笑道:“他来得倒是及时,你让他在门外候着,半个时辰之后,方才许他进来。”晶后着实对他厌恶到了极点,不放过整治他的任何机会。 我搀着晶后的柔荑来到帷幔之后,她在瑶床上坐下,低声吩咐我将两侧的帷幔落下。 燕兴启随着许公公走入宫内,隔着帷幔,自然看不到晶后的样貌。 燕兴启恭敬道:“臣燕兴启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晶后淡然道:“肃王千岁这么急着见我,有什么要紧事?” 她没有让燕兴启起来,燕兴启只好跪在那里,低声道:“太后这段时间,都没有前往朝中听政,王公大臣纷纷猜测太后的凤体是不是欠安,臣今日是特地前来问候。” 晶后道:“肃王费心了,我之所以不去听政,是因为皇上的年纪已经大了,很多事情也该让他去独自打理了,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你不要妄加猜测。” 燕兴启嘿嘿笑了一声道:“太后,并非是臣下妄自猜测,而是整个大秦到处都在传播着太后病情的消息,臣开始也不相信,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臣可以向一人解释,却无法向大秦的所有百胜都说清楚。” 晶后用力抓紧我的大手,显然内心之中愤怒至极,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平静下来。 晶后道:“以你之见,我当如何做才能够迅速的将谣言平息下去?” 燕兴启道:“太后久居深宫,是不是该考虑适时的在公众面前出现,让大家看到太后凤体无恙,想来那些谣言一定会不攻自破。” 晶后冷笑道:“肃王考虑的果然周全。” 燕兴启谦虚道:“为大秦殚精竭虑乃是臣地本分。” 晶后的声音陡然变得产厉起来:“好一句殚精竭虑。我且问你,有人向哀家举报,当年西门伯言为了签下秦国我器的和约,多次向你行赌?不知道可有此事?” 燕兴启处变不惊,平静道:“臣也听说了这件事,西门伯言的确向我行过贿,臣也收过他的东西,不过那西门氏制作的我器本来就在天下最为精良。无论他行不行贿,秦国的我器合约一样会与他们签订,当初我是经过皇兄的同意才签下了西门家。收取贿赂只是我一时糊涂,至于那些贿赂我已经全部上缴国库,臣并未有损害大秦利益她行为,太后如果不信,可以调出当年的记录。” 晶后不耐烦道:“算了。我懒得管你过去的那摊烂账,你身为皇叔,理当懂得自律二字,不要尽被别人抓住把柄。我就算维护你,也不好向别人交持。” 燕兴启连连称是。 晶后道:“你今日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探望我,还有什么事情赶快说吧。” 燕兴启道:“太后,我和诸位王公大臣们商童过,现在大秦正处于多事之秋。太后终日为国操劳,若是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会被政务所累倒,我们决定……” 晶后冷冷打断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就算你们不提出来,我也打算将秦国的政务放手交给皇上。以后便在这后官之中,安安心心的享我她清福。” 燕兴启酝酿了半天的一番话,被晶后这么一打断,再也说不下去。他虽然不相信晶后会这么容易便放弃手中的权力。可是一时间也说不出其他的理由。口中道:“太后明鉴!” 晶后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持。” 燕兴启只好告辞退下。 晶后虚弱的靠在我的肩头,喘息良久,方才说道:“无论怎样,我都不可以放过这个逆贼,当初若不是他,元宗也不会死得那样早。 我心中暗自惭愧,说起来燕元宗的死跟我不无关系,这个私密我却要永远隐藏在心里。 我轻轻搂了搂晶后地香肩,她比前些日子又消减了许多,我低声道:“母后打算对燕兴启下手了?” 晶后点了点头,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我真的很矛盾,杀掉他势必会引起整个大秦皇族对我的敌对……”她用力握住我的大手道:“我害怕影响到你未来的大业啊!” 我内心感动之极,紧紧拥住她的娇躯,轻声道:“母后放心,孩儿一定会完成你地这个心愿。” 我虽然许下承诺,可是对除掉燕兴启却设有任何的头绪。杀掉燕兴启,如何向那帮秦国的皇族交待,没有充分的理由,势必引起秦国贵族集团的分裂,晶后在世地时日已经不多,过早的出现内部分裂对我是没有任何的好处的。 马车行至七孔桥,突然停了下来,唐昧和阿东问时道:“什么人?” 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曹睿!” 我掀开车帘,却见曹睿站在拱桥的最高处,双手负在身后,静静凝望着空中的那朗明月,他仍然是那身看不出颜色的儒衫,夜风吹过,衣袂飘飘,确有几分仙风道骨。 来到秦都的短短几日间,他竟然两度主动前来见我,看来一定有事情找我,我对他也越来越好奇,他为何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我?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缓步来到曹睿的面前,微笑道:“曹先生是不是改变了初衷,打算告诉我轻颜和采雪的消息?” 曹睿的双目仍然凝视着空中的明月,也只有他对我表现出这样的轻慢,勾不起我任何的愤怒。 我也沉默了下去,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明月,从明月中却看不到任何的新奇之处。 曹睿道:“你似乎已经陷入了困境。”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曹睿叹了口气道:“或许当初我本不该送你那个字!” 我低声道:“曹先生既然能够窥破天机,可否再为胤空指点迷津呢?” 曹睿道:“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帮你一次。” 我微笑道:“曹先生打算怎样帮我?” 曹睿道:“秦国的大街小巷都在传言,说太后病重。不知是真是假?” 在他她面首,我并不做任何的隐瞒,缓缓点了点头道:“曹先生可有救人的良方?” 曹睿低声道:“如果让你在大秦和太后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我微微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曹睿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曹睿道:“你不必瞒我,心中想什么便对我说什么,否则休想我带你做任何事。” 我向曹睿深深一揖道:“求曹先生救太后一命!”大秦在我的心中虽然重要,可是晶后在我内心中的位置要比它重要千倍万倍。更何况救活晶后,她就能继续执掌大秦的政权,秦国的江山落在我地手中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曹睿似乎窥破我的心机,意味深长道:“天下间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生死有命,太后的病情我爱莫能助!” 听到曹睿如此说话,我的内心中蒙上一层浓重的阴云。彻底丧失了治愈晶后地希望。 曹睿道:“不过,我却可以帮助你解决目前的困境!” 我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曹睿伸手指向空中道:“你看没看到,月亮的周围笼罩着一丝淡淡地阴云。” 我的目力高强,可是费了很大的努力。也没能看到曹睿所指的什么阴云。 曹睿道:“后日午后必有暴雨!” 我心中半信半疑,要知道在此之前,秦国善观天象的高手,早已断言,近期仍然不会有任何地降雨。这曹睿就算是当初魔门的花逐月,他也没有这样呼风唤雨的本事。 “你不相信?”曹睿看出我内心中的疑虑。 我没有说话。 曹睿微笑道:“看在采雪的份上,我再送给你一个字!”他递给我一个事先写好的纸团,我展开那团纸,却见上面清晰地写着一个‘祭’字,我马上联想到晶后三日后祭天求雨的事情。这曹睿果然有未卜先知之能。晶后要祭天求雨之事,现在只有我和她两人知道而已。曹睿又怎会想到? 再看曹睿,他的脸上仍然挂着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用情太深未尝是一件好事!” 我内心又是一震,难道他所指的是我和晶后之间她感情?不可能!他……怎会知道?我心中骇然。眼前的曹睿究竟是人是鬼?联想起当初我在大汉之时,曹睿曾经送给我的那个‘情’宇,我越发认定,选曹睿一定知道了我和晶后之间的孽情,我越想越是害怕,这曹睿若是站在我的对立面,以他对我的了解,我岂不是处处受制? 曹睿道:“这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你稍稍注意一下周围的流言,就会知道现在秦都之中浓流传着什么。” 我冷笑道:“无非是燕兴启故意传出晶后病重的消息。” 曹睿摇了摇头道:“不仅如此,你去街头巷尾听一听便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曹先生今日送我的这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曹睿笑了起来,他甩手指了指霜华满天的夜空:“秦国之所以多次求雨不得,乃是因为欠缺诚意,何以会感动上苍?” 他刚刚说后日午后必有暴雨,现在又说欠缺诚意,犯竟是什么意思?我心中忽然一动,对上苍诚意的最好表示便是祭品,难道他是说秦国的祭品不对?可他为何要点出这件事情呢?我忍然想到燕兴启,心中一件狂喜,如果一切果然如曹睿所说,暴雨如期而至,晶后便有了一个杀掉燕兴启的充分理由,以燕兴启为祭品祭天,解决秦国百胜的疾苦,这件事决没有任何人能够反对。 曹睿低声进:“曹某言尽于此,何去何从,你自行掂量。”他转身便向远方走去。 我在他身后大声喊道:“曹先生!有没有方法救她!” 曹睿的身形停顿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长叹道:“自古多情空余恨……何必……何必……” 我带着唐味阿东两人并没有直接返回枫林阁,而是来到城东三凤桥的夜市内吃饭,一来为了填饱肚子,二来是听从曹睿的奉劝,听听街头巷尾的传言。 我们三人选了一个人声鼎沸的夜市,点了几味小菜,要了一坛美酒,走出宫墙外的生活方才显得格外的真实。 我喝了一碗酒故意叹道:“这鬼天气,不知何时才能够下雨!” 我的话果然引起了邻座一人的共鸣,那人一身书生打粉,看来也喝得有了三分醉意,嘴中嘀嘀咕咕道:“朝廷不幸,后宫秽乱,这是遭天谴啊…”他的同伴显然比他要清醒的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刘兄,你喝多了……” 那人笑道:“我哪里喝多了?这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大秦之所以沦落到今日的境地是什么缘故?” 周围人同声叹了一口气纷纷摇头。 他的同伴道:“刘无,我们只不过是一介书生,国家的政事还是少说为妙!” 我故意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我们虽然是一介书生,也是大秦的子民,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布责,大秦的利益和我们休戚相关,我们自然要关心。 那刘姓的书生显然被我的话语打动,重重点了点头道:“这位兄合说得极是,我们身为大秦子民自然要为国家的命运担忧。” 我故意道:“这位兄台所谓的天谴究竟指的是什么?” 刘姓书生哈哈笑道:“听你的口音是秦都人,怎么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道:“在下终日苦读,双耳不闻窗外事,所以才不知道。” 他的那位同伴又拉了拉他的手臂道:“刘兄,你喝醉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刘姓书生大声道:“怕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做得我便说不得呜?”他目光转向我道:“这位兄台有所不知,大秦之所以落到如此境地,皆是因为宫中的那个女人所害!” 我内心巨震,他口中的女人自然指的是晶后无疑,我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怒气,微笑道:“愿闻其详!” 刘姓书生道:“这女人不但把持了大秦的朝政,面且和她的义子有乱伦之嫌,她的作为触怒了上苍,这才是大秦灾害不断的真正原因!” 听到这里我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愤怒,大吼道:“匹夫敢尔! 第一百七十六章【破釜】 话音未落,我一拳已经重重的击落在那刘姓书生的胸口,刘姓书生被我打得狂喷鲜血,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三丈开外的木桌之上,将木桌压得四分五裂,桌上杯碗盘碟的碎片散落了一地。 打出这一拳的时候,我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后悔,对方只不过是一个热血书生,我岂可对他下如此重手,虽然竭力收回力量,可是仍有五分功力打击在他的身体之上。饶是如此,那书生也已经承受不住,软泥一样躺在地上,四肢不断抽搐,眼看就要送命了。 众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吓得一个个站起身来。有些人骇然叫道:“杀人了……”,胆小的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唐昧和阿东两个慌忙护在我的两旁,准备保护我离去。 我本来想及时离去,可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少女的倩影,却见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少女来到那刘姓书生的面前,伸手摸了模他的脉门,轻声道:“不妨事,他只是一时闭气过去,并没有死。”这少女竟然是我在燕国遇到的玄樱,她应该是瑶琳仙阁的传人,没想到离开燕国之后,来到了这里。 玄樱向那书生口中塞了一粒红色的药丸,不消片刻,那刘姓书生果然醒了过来,他手捂胸口表情异常痛苦。看到我仍然站在他的面前,目光中流露出惊恐之色:“你……还想做什么?” 玄樱叹了口气道:“你的肋骨断了两根,还不赶快离去,难道真的要留在这里等死吗?” 那几名书生看到眼前的情形,心中已经寒了几分,再加上那刘姓书生刚才信口雌黄在先,若是被官府抓住。定然讨不到好处,愤然向我瞪了两眼,扶着刘姓书生匆匆离去。 玄樱这才向我望来,轻声道:“公子何必与这帮儒生一般见识!” 我心中暗自惭愧,低声道:“多谢玄樱姑娘出手相助。” 玄樱淡然道:“佛门以慈悲为怀,这是我该做的事情。” 唐昧一旁提醒道:“公子,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多生事端。” 我点了点头,向玄樱道:“玄樱姑娘住在哪里?不如我送你过去?” 我本来以为玄樱会拒绝。没想到她居然点了点头道:“我住在伽蓝山顶的慕云斋。” 对慕云斋我并不陌生,当初我就是在那里结识了秋月寒,只是玄樱住在那里却颇为奇怪,秋月寒乃是魔门高手,而玄樱却是瑶琳仙阁的传人,她何以会选择那里做为栖身之地呢。 踩着胭脂湖底细软的土地。我和玄樱向伽蓝山的方向缓缓而行,唐昧和阿东远远跟谏砗蟆?br> 我喟然叹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真的很难相信这里便是昔日波涛浩渺的胭脂湖。” 玄樱道:“沧海桑田,只不过是在弹指之间,公子所看到的一切未必是真实的。” 我微笑道:“佛门玄理,博大精深,远非胤空这个俗人能够理解。” 玄樱道:“公子杀意太重,每到一处总会带来血腥。” 我笑道:“玄樱师傅对我好像没有什么好感?” 玄樱淡然笑道:“佛祖面前众生平等,玄樱虽然远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可是在我的眼中公子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玄樱的身上充满了神秘。她虽然没有出众的姿容,可是这种神秘的气质却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我忽然想起玄樱在医术方面颇有造诣,或许她能够救治晶后也未必可知,低声道:“玄樱师傅,胤空有一事相求。” 玄樱道:“我知道你想求我什么事情,实不相瞒,我之前见过太后,她的病,额没有能力治好……” 我心中一阵黯然,刚才曹睿这样说,现在玄樱也是如此说。看来晶后真的已经无药可医。 玄樱觉察到我低落的情绪,轻声道:“生死有命,公子又何必太过在意?” 我点了点头,心中清楚自己绝对做不到她口中的境界。 我们不觉都沉默了下去,一直走到伽蓝山脚下,我方才开口道:“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玄樱点了点头。 我低声道:“冷孤萱也已经来到了秦都,你凡是要小心一些。” 玄樱道:“有件事我必须提醒公子,缪氏宝藏事关天下民生的安危,公子千万不要让它落在冷孤萱之手。” 我叹了口气道:“我对缪氏宝藏早已失去了兴趣,以后也不会去费心找寻它。” 玄樱明如秋水的美眸盯住我道:“公子若是真的能够这样,倒是苍生之福。”她抬头看了看山顶的庙宇,轻声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坚持送她,停下脚步向她告辞。 目送玄樱的倩影消失在山林之中,我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今晚接连遇到了曹睿和玄樱这两位神秘的高人,我这才清楚已经有人在刻意散播我和晶后之间的私情,这件事八成是燕兴启所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占据了我的内心,燕兴启难道是想借着这件事来打击晶后?形势紧迫,我和晶后若是不及时做出反应,恐怕会被这个卑鄙小人所害。 唐昧身后低声道:“公子,我们回去吧!” 我忽然转过身去,盯住唐昧道:“今日刘姓书生说得那件事你们听没听过?” 唐昧和阿东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愧疚的神情,我这才明白,其实自己身边的人都听说了我和晶后有私情的事情,唯有我自己蒙在鼓里罢了。 心中不由得愤怒起来,狠狠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怒道:“以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首先要向我禀报!”说完,我看都不看两人,翻身上马,率先向枫林阁的方向驰去。 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想,自己对唐昧和阿东发火的确没有任何的理由,这件事无论是谁都难以启齿,我和晶后之间的孽情是事实。燕兴启并没有任何的证据,他只不过是恶意散布谣言,破坏晶后在秦国百姓心中的形象,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真的被她说中。 唐昧默然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公子……” 我点了点头,指向身边的石登:“你坐下。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做!” 唐昧在我的身边坐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唐昧,我想让你马上回康都一趟!” 唐昧显然吃了一惊,还以为我仍然为刚才的事情生气,颤声道:“公子,唐昧知道不该隐瞒你,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我笑道:“我并没有怪你什么,这次让你返回康都,是为了帮我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唐昧神情凝重道:“公子请吩咐。” 我低声道:“太后的病情不容乐观,东胡屯兵北疆,一旦秦宫生变。东胡的大军便会挥师南下。” 唐昧倒吸了一口冷气。压低声音道:“公子,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趁着现在,一切都未激化之时,及早抽身?” 我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离去的时候。我让你回去是想让你去通知陈先生和许相国,做好一切的准备。” 我向唐昧靠近了一些,低声道:“我已经写好了一封给拓拔醇照的亲笔书函,你先将这封信给陈先生他们过目,争求他们的意见之后,即刻送往北胡。” 唐昧郑重道:“公子放心,唐昧一定不负所托。” 我点了点头,遥望空中的明月,月光皎洁,我仍然没能看到任何的阴云,若有所思道:“夜深了,你回去歇息吧!” 我独自来到房中,刚刚掩上房门,便听到一声幽然的叹息,幽幽点燃烛火,俏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更显得其中有无限的幽怨。 我微笑道:“我刚才还在担心今夜孤枕难眠,没想到早有美人在房内等待。” 幽幽浅笑道:“让你龙胤空动心的美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我听出她话中的铉外之音,微微一笑,来到她身边坐下,搂住她的纤腰道:“今晚是不是准备留下来陪我?” 又有看了看我道:“你果然不是凡人,心中装着这么多的事情,表面上仍然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笑道:“本来我的心情的确压抑得很,可是看到你之后,马上就好多了。” 幽幽向我抛了一个媚眼,轻声道:“我在你心中当真有如此重要?” “那是当然!”我信誓旦旦道。 幽幽低声道:“我虽然明知道你在骗我,可是心中也高兴得很呢。”她向我怀里偎紧了几分,悄声道:“知不知道我今晚为何而来?” 我并未开口,可是心中却明白,十有八九她又是奉了冷孤萱的命令而来,暗自感叹,却不知幽幽何时才能真正摆脱冷孤萱的羁绊? 我打了一个哈欠道:“我有些困了,不如我们到床上去说。” 幽幽俏脸绯红,轻轻咬了咬下唇,我们同枕共眠并不是头一次,不过却始终没有过任何越礼的行为,这对我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我和幽幽和衣而眠,幽幽躺在我的怀中,轻声道:“你为何挑唆我师傅去杀燕兴启?” 我冷笑道:“并非是我让他去杀燕兴启,你师傅心胸向来狭隘,燕兴启在藏宝图的事情上将她骗到如此地步,她焉能咽下这口气?” 幽幽既然这样问,显然冷孤萱已经找过燕兴启,却不知结果如何? 幽幽道:“师傅知道燕兴启骗她的事情后,表现的颇为震怒,她带我去找燕兴启理论,可是……” 我心中好奇心顿起,低声道:“怎么?” 幽幽道:“我本以为,以我师傅向来的性情,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燕兴启,可是燕兴启竟然不做任何的准备,独自和我师傅相见,两人密谈之后,师傅神情暗淡的离开,再也不提杀燕兴启的事情。” 我本来就知道燕兴启没有那么容易对付,现在看来,他早已对一切的后果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胆魄,想来已经抓住了冷孤萱的弱点所在。 幽幽道:“我还从来没有见到师傅这个样子,燕兴启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我微笑道:“这件事或许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心中却暗自想到:“难道燕兴启也知道冷孤萱昔日和花逐月之间的那段孽情?以此做为要挟,让冷孤萱不得不放弃杀他的念头?” 我低声道:“你师傅现在在何处?” 幽幽道:“我不清楚,离开肃王府之后,她便独自离去,我想来想去,生恐她和燕兴启联手对付你,所以才过来提醒你。” 我在她俏脸上吻了一记,轻声道:“你果然关心我。” 幽幽道:“世上像你这么厚脸皮的人恐怕只有一个,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岂不是少了很多的情趣。” 我笑道:“其实只要你愿意,完全还会多出一个。” 幽幽不解的看了看我,在我胸前重重擂了一拳,娇声道:“你果然够无耻,以后再有这种卑鄙的想法,休想我再来找你。”我知道她虽然表面上娇媚诱惑,风情无限,可是心中却是矜持,对她自然不好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低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会等到你主动。” 幽幽连粉颈都红了起来,轻声啐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搂住她的娇躯,暖玉温香抱在怀中,的确是对我意志的一种考验。我深情道:“你为冷孤萱已经做了很多的事情,该还的情意,已经过了,为何还要留在她的身边?” 幽幽沉默了下去,美目之中似有晶莹的泪光:“我若是离开了师傅,她的身边便再也没有一个亲人,她岂不是更加孤单……” 翌日清晨,我早早的前往凤阳宫去拜见晶后,朝阳早已从天际露了出来,整个大地被染得红彤彤一片,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我对曹睿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他既然说明日午后有雨,想必一定会落雨。 当我将明日午后会落雨的消息告诉晶后之后,她的俏脸之上充满了疑惑:“胤空,我已经求教了多位天象高手,她们都说近期不会落雨。” 我充满信心道:“曹睿乃是世外高人,他的话应该没错。” 晶后道:“希望能够如他所说,秦国的旱情就可以缓解了。” 我压低声道:“母后,胤空有一个想法,借着这次落雨之机,我们何不将燕兴启除去?” 晶后微微一怔,想了想方才道:“你想用什么理由?” “历数燕兴启的罪状,将秦国旱灾的事情全部推到他的头上,在明日正午将他杀掉,按照曹先生所说,午后便有大雨,这场及时雨定然可以掩盖我们杀掉他的动机,无论是秦国皇族还是百姓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晶后有些犹豫道:“杀掉燕兴启并非难事,可是这场雨若是不能及时降临,我们岂不是将自己陷于被动之中?” 我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母后,燕兴启不可再留!” 晶后娇躯一震,觉察到我话语中的含义:“胤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叹了口气道:“燕兴启现在在四处散播我们母子的谣言,说我们之间有私情。” 晶后表现得出奇的镇静。她点了点头道:“她果然不择手段!” 我愤然道:“如果我们不杀他,他极有可能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晶后伸手握住我的臂膀。轻声道:“你知不知道,选择在祭天之时杀掉燕兴启,等于将我们的前途和命运寄托在这场大雨上?” 我点了点头道:“母后,看来我们必须要冒这一次险!” 晶后温婉笑道:“你今天为我起草好燕兴启的罪状,明日祭天之时我会诏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大秦的灾祸全都是燕兴启带来的。” 我又将准备和北胡联盟,让北胡从东胡后方攻击的计划告诉晶后。 晶后道:“这件事对北胡方面有百利而无一害,拓拔醇照应该会答应。”她叹了口气道:“东胡恐怕很快就会挑起战争。” 我安慰道:“母后不必担心,大康的援军不日就可到达。” 晶后轻声道:“如果一切顺利,你和拓拔醇照会成为天下间实力最为雄厚的两个。” 走出凤阳宫,我来到药房,向慧乔讯问晶后的病情。 慧乔黯然摇了摇头,从锦盒中拿出一方丝帕,上面满是血迹:“太后这两日吐了不少血,她生恐别人知道,将这些丝帕藏了起来,许公公发现后,偷了一条出来给我。” 我心中一酸,眼眶顿时湿润了:“慧乔,你还有没有办法?” 慧乔叹了口气道:“我只能尽量减少她的痛苦,至于能在这世上逗留多少时日,恐怕要看天意了。” 她为我倒了一杯茶水,送到我的手中,关切道:“秦国表面上看起来仍然平静,可是朝廷内部暗潮涌动,如果太后不幸病故。这里对你来说便是一个最危险的所在,你应该考虑一下,何时离开了。” 我拉住慧乔的纤手,抱住她的娇躯,面孔埋在她丰盈的胸膛上,低声道:“我已经让唐昧返回大康,让许相国他们尽快和北胡方面达成共识,一旦东胡发起战争,北胡就会从他的后方进攻。” 慧乔轻声道:“你在等待这场战争?” 我点了点头道:“只有这场战争爆发,我才有充分的理由向秦国派兵,在不知不觉中掌控秦国的土地。” 慧乔道:“这场战争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她心地善良,首先想到的便是百姓的命运。 我吻了吻她的俏脸道:“相让百姓真正过上安定的生活,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快结束这个四分五裂的乱世。” 慧乔美目含泪轻轻点了点头,保住我的身躯道:“答应我,一定要尽量减少杀戮和流血。” “我答应你!” 我虽然答应了慧乔,可是我心中却清楚,自己根本无法做到,统一天下的每一个过程都需要流血,登上权力颠峰的阶梯本身就是敌人的尸骨构成的,而马上我就要杀掉我的对手燕兴启。 趁着难得的空余,我在阿东的陪伴下,来到城外白晷墓前,恭恭敬敬的跪拜上香。想起白晷昔日威风凛凛的气度,心中不禁怅然若失,人生变幻莫测,转眼之间这熟悉的面孔已经化为尘烟,晶后的时日已经不多,而我却要在争权夺利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白晷的衣冠冢被晶后毁去之后,方才迁移至此。因为平时少有人打理,坟冢之上,长满了萋萋荒草,我和阿东两人将坟上的荒草除净,这才离开,途径前方树林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悲切的哭声,这女子的声音对我来说竟有几分熟悉。 我心中好奇之心顿起,循声向树林中走去,夕阳之下,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她布衣荆钗,却掩饰不住曼妙的身姿。她的怀中抱有一个婴儿,树林中幽然传来一声雀鸟的鸣叫,将那婴儿吵醒,婴儿大声啼哭起来。 那女子似乎觉察到我的出现,猛然回过头来。 我们目光相遇,顿时呆在那里,我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女子竟然是曲诺!连越明明告诉我。她母子二人在铁赤诚。谁想到竟会在秦都出现。 我内心中的激动难以形容,曲诺怀中的定然是我的骨肉。 曲诺显然也认出了我,她的表情微显慌乱,想要逃走,脚下却被山藤绊倒,娇呼一声向地上到了下去,我慌忙冲了上去,张臂将她母子二人抱入怀中。 曲诺站稳身形,推开我的手臂,刚才仍然哭泣的孩子,却突然停住了哭声,向我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孩子的眉眼,像极了我,一股暖流涌入我的心中,我恨不能立刻将儿子抱入自己的怀中,好好的亲一亲他的小脸,可是想起曲诺并不知道我当初李代桃僵,夺去她处子之身的事情,只好强行按萘住心中的冲动。 “曲姑娘,我一直都在担心你!” 曲诺冷冷看了看我,抱起孩儿想要离去。不想那孩子伸出小手向我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目光之中充满了渴望。 “这孩子好生可爱!”眼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近在咫尺,却无法亲近,我的声音都变得干涩了起来。 “让我抱一抱!”我伸出手去。 曲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孩子交到了我的怀中。 莫大的幸福让我感到一阵眩晕。这是我的儿子,血浓于水。他一定感觉到了我,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襟,天真无邪的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 我的目光落在坟前的墓碑上,上面刻着沈池的名字,一种莫名的嫉妒宛如毒蛇般噬咬着我的内心。曲诺不顾安危,来到大秦竟然是为了祭拜沈池!她的内心中仍然没有将他忘记。 曲诺伸手将儿子从我的手中要回,儿子仍然抓住我的衣襟不愿放手,曲诺试图掰开他的小手,儿子大声啼哭起来,他舍不得我。 我近乎哀求道:“曲姑娘,这孩子看来和我有缘,你让我多抱他一会儿吧。” 或许是看到儿子哭得太过可怜,曲诺终于没有继续坚持下去。 我抱着儿子在一旁的岩石上坐下,轻声道:“曲姑娘,这秦都对你来说实在太过危险,你又何必身涉险境?” 曲诺叹了一口气:“我原本就没打算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曲诺竟然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曲诺深情的看了看孩儿,黯然道:“若不是为了这个孩子,我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低声道:“当初你在绿海原失踪,我派人四处搜寻你们母子的消息,直到前两个月,我方才从连越口中得知,你们已经从冷孤萱的手中逃了出来,暂时居住在铁赤诚,本想等这几件事情忙完以后就去接你们,可是没想到会在秦都遇到你们。” 曲诺道:“我是个不祥的女人,你又何必费心找我?” 我歉然道:“你们母子被掳全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忽然想起,冷孤萱劫持曲诺这么久,她会不会猜到我才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 可是看曲诺的表情,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 我劝慰道:“曲姑娘,秦都绝非你能够逗留的地方,不如这样,我暂时找个地方让你们母子安顿下来,等过几天,我办完事情以后,再护送你们母子前往大康如何?” 曲诺的眼圈却红了起来。 我猜到她这次前来秦都并不仅仅是为了祭拜沈池,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曲诺道:“我娘死了,爹爹又病了……可……可……却不能够去看他们……” 我这才知道她为何要冒险来到秦都。 曲诺抽抽噎噎道:“我托人帮忙打听了一下爹爹的消息,没想到传来的竟是娘亲的死讯……” 我轻声劝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想方设法安排你们父女相见,不过在此之前你不可以在秦都露面。” 经过反复考虑,我决定将曲诺母子暂时安顿在慕云斋,那里远离尘世喧嚣,自然可以躲过众人的耳目,再说玄樱武功莫测高深,和我的交情虽然不深,可是这件小事她一定不会驳我的面子。 为了曲诺,我当晚便来到曲府拜会,大秦奉常曲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来到他的府邸,慌忙赢了出来,他显然衰老了许多,女儿、妻子先后离他而去,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变得心灰意冷。 “曲靖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太子恕罪!”曲靖向我深深一躬。他是我实质上的岳父,我慌忙搀住他的双臂道:“曲奉常何须如此客气,我这次前来是专程来探望你的。” 曲靖的双目之中充满了迷惑,他显然想不出我来拜会他的理由,我和他只是数面之缘,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出于礼貌,曲靖还是恭敬的将我请入花厅,让佣人奉上香茗。 我故意叹了一口气道:“听说曲夫人过世了?” 曲靖点了点头,黯然道:“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身后事我也已经料理完毕,多谢太子费心了。” 我低声道:“曲奉常现在还有什么亲人?” 我这句话恰恰击中了曲靖内心最为脆弱的部分,他的双目顿时湿润了,用力咬了咬下唇,方才道:“这世上……曲某再也没有亲人了……” 我从袖口中拿出曲诺交给我做为信物的玉镯,慢慢放在桌上,曲靖的目光落在玉镯之上,他的面孔之上写满了惊骇莫名的表情,颤抖着双手拿起那玉镯,颤声道:“这玉镯……你……你从何处得来?”他情急之间连太子也不称呼了。 我平静道:“这玉镯当然是它的主人亲手交给我的!” 曲靖险些没有晕了过去,他拼命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诺儿……已经死了……她已经为大王殉葬了……”两行混浊的泪水顺着他纵横交错的皱纹流下,显然他的内心激动到了极点。 我低声道:“我今夜来此便是为了告诉曲奉常这件事,却不知曲奉常愿意相信我吗?” 曲靖连连点头,对他来说,没有比女儿仍然活在世上的消息更为喜悦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祭天】 曲靖低声道:“太子是说……诺儿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不但她还好好的活着,而且你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亲人。” “亲人?”曲靖宛如坠入云里雾里,他哪里能够想到自己多了一个外孙。 我微笑道:“曲诺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快一岁了。” “这孩子……” “这孩子应该是曲诺婚礼当日怀上的。”我委婉的解释说。 曲靖的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容,可随即脸上的笑容却被恐惧所取代,要知道曲诺未死,乃是欺君之罪,按秦律当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他低声叹道:“我可怜的诺儿……” “曲奉常想不想见她?” 曲靖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低声道:“曲诺母子现今就在秦都之中。” “什么?”曲靖大吃一惊,他颤声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让太后知道诺儿仍然活在这世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淡然笑道:“曲奉常难道害怕被令爱连累吗?” 曲靖用力摇了摇头道:“我怎会害怕被她连累,我这一生做得最错的事情,莫过于屈从太后的压力,让诺儿嫁入深宫之中,是我一手将她推入火坑,现在我知道她仍然活在这个世上,心中已经开心到了极点。就算让我立刻死去,我也心甘情愿。”他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决无半分的虚假。我想起今日见到儿子的情形,相信曲靖对女儿和对我儿子抱有同样的感情。 曲靖道:“劳烦太子殿下为我给她带一句话,让她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到秦都来。” 我叹了口气道:“曲姑娘虽然活着,可是她的芳心早已死了……” 曲靖默然不语,他应该知道我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当初曲诺对沈池芳心暗许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只有曲大人才能够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曲靖苦笑道:“只可惜,我父女二人再也无缘生活在一起了。” 我深有同感道:“亲人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聚,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曲靖点了点头,他却不知道我这句话是说自己的。 我们同时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曲靖方才道:“明日我主持祭天之后,太子带我去见他们。” 我点了点头。忽然道:“有件事我一直埋藏在心里,当年和曲诺洞房的并非是燕元宗!” “什么?”曲靖被我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彻底惊呆了。 我低声道:“曲诺嫁入皇宫之时燕元宗已经死去,太后为了防止宫廷发生变乱,方才让人假扮燕元宗,继续举行这场婚典。” 曲靖颤声道:“那……假扮燕元宗的人究竟是谁?”他心中隐然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证实。 我凝视着曲靖的双目,缓慢说道:“我!” 这个字宛如千钧重锤般击落在曲靖的心口,他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了下去。费了好大力气方才道:“你……是说……诺儿的儿子,是……你的骨肉!” 我重重点了点头,我之所以告诉曲靖实情,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他父女重逢,更重要的是,我要将他拉入我的阵营,明日的祭天仪式由曲靖主持。我要让他成为我坚实的后盾。 曲靖的目光复杂之至,他强忍心中愤怒道:“你……好卑鄙……” 我歉然道:“有些事情并非是我所能够掌控,我对曲诺也并不是毫无感情,否则我又何必费尽千辛万苦将她从黄陵中救出?” 曲靖叹了口气道:“冤孽,冤孽!”他从刚才的纷乱中渐渐镇静了下来。低声道:“这件事诺儿究竟知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黯然道:“我害怕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始终不敢将实情吐露给她。” 曲靖盯住我的双目道:“你害了诺儿一生!” 我真挚道:“曲伯父放心,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对曲诺的伤害。”我将他的称呼改为了伯父,巧妙的暗示我们之间现实存在的关系。 曲靖又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我恳求道:“曲伯父,诺儿母子的事情,还情你帮我,只要诺儿能够接受我,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甘心情愿。” 曲靖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目:“夜深了,太子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隆重的祭天仪式,可是这样压抑肃穆的气氛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每位列席的王宫贵胄全都阴沉着面孔,希望在他们的眼中一点点的消失,秦国的现状让他们对前途和命运已经失去了信心。 晶后的凤辇准时抵达了天坛,我这次以贵宾的身份出席,陪同晶后祭天的有秦皇燕元立和肃王燕兴启。 晶后在许公公的搀扶下走在队伍的最前,燕元立跟在他的身后,然后才是我和燕兴启,最后的是秦国的皇族重臣,从队伍的排列上就可以看出晶后在秦国的至高无上的权威。 众人井然有序的走入天坛,大秦奉常曲靖在祭天坛的入口处等待,整个祭天仪式将在他的主持下进行。 祭天仪式等级分明,下级官员只能在天坛广场之上恭候,祭天坛共分九层,越是向上级别越是尊贵。 有资格进入最上方祭坛的只有晶后、燕元立。 我和燕兴启在八层祭坛。 燕兴启显然没有预料到今日会发生什么,微笑道:“太子殿下在秦都已经呆了不少时日,为何不考虑离开?” 我笑道:“康秦之间的盟约仍然未签,我怎能放心的离开?” 燕兴启抬头看了看艳阳告照的天空,故意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天气。如何会有雨落下来?太后的一番诚意只怕会化为泡影。” “大哥好像对未来并不乐观!” 燕兴启道:“并不是我对未来不乐观,而是现实让我无法乐观起来。” 我微笑道:“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我相信大雨马上就要到来了。” 燕兴启的唇角浮现出一丝不懈的笑意,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傻子也能看出没有任何落雨的迹象。 “太子殿下,最近秦都充满了流言蜚语,不知道你可由所闻?” 燕兴启故意在触怒我。 我佯装不知的摇了摇头。 燕兴启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不想说,可是如果不说又怕这件事传得不可收拾。”他向我凑近了一些,低声耳语道:“诸位王公大臣对你自由出入后宫颇有微辞,太子殿下是不是应当收敛一下。” 我冷笑道:“大哥休要听那些小人中伤,我和母后之间清清白白,谁爱说什么由得他去吧!” 燕兴启故意摇了摇头。还要说些什么,却见一名御前侍卫,慌慌张张的冲了上来。 燕兴启怒道:“混帐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居然乱闯,不想活命了吗?” 那名御前侍卫慌忙跪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道:“启禀肃王千岁……大事不好了,东胡今日凌晨向我边境发动了攻击。战事已经爆发了。” 我心中一阵狂喜,东胡的这场战争来得真是时候,有效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上去。 燕兴启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摆了摆手道:“祭天之事非同小可,任何事情不得打扰,等祭天结束以后我会告诉陛下,你先退下去吧!” 那侍卫只好退了下去。 此时听到曲靖通传,我和燕兴启架着装满五谷的铜鼎进入祭坛。 晶后跪在祭坛正中,美目紧闭。默默祈祷着什么。 在曲靖的指引下,我和燕兴启跪在相应的位置,晶后轻声道:“许公公,你将祭天赋交给曲奉常!” 许公公将我事先起草好的祭天赋交道曲靖的手中。 虽然事先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此刻也不禁有些紧张,今日对我和晶后来说无异于一场赌博,拿下燕兴启不难,可是这场暴雨若不能如期而至,我们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曲靖朗声道:“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业,奉宗庙,托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乃者天灾连连,朕甚惧焉。惶恐触怒上天,朕即不逮,导民不明,反侧晨兴,念虑万方,不忘元元。唯恐羞先帝圣德,故并举贤良方正以亲万姓,历载溱兹,然而俗化阙焉。怎料肃王燕氏兴启,辜负圣德,忤逆民心,于大秦存亡之际,搜刮民脂,中饱私囊,兼宇内哀惶,幸灾肆于悖词,喜荣表于在感,至乃征召乐府,倡优管弦,弥不备奏,珍馐甘膳,有加平日,采择銮御,丑声四达,亲与左右,执坲歌乎,推排梓宫,又复日亵狎,群小漫戏,兴造千计,费用万锻,人力殚尽,刑罚苛虐,幽囚日增。居国之高位,好皂隶之役,处百官之首,悦厮养之事,远近叹嗟,人神怨怒……”曲靖万万没有想到这祭天赋竟然变成了讨伐燕兴启的罪过书。 他看了看我,我向他递过一个鼓励的眼神,曲靖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继续念道:“今大秦哀鸿遍野,流民自占二十余万口,盖闻尧亲九族,以和万国。朕蒙遗德,奉承圣业,维念宗室,属未尽而已罪绝,改行劝善,其复属,使得自新盖闻有功不赏,有罪不诛,然肃王不知悔悟,触怒上苍,罪不可恕……” 燕兴启听到这里,忽然爆发出一生狂笑,他霍然站起身来,冷冷向晶后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太后祭天的真正用意原来在我燕兴启的身上。” 晶后仍然跪在祭坛的正中,她轻声道:“陛下的意思,皇叔难道还不明白吗?” 燕兴启冷笑道:“陛下的意思还是你太后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你想杀我,大可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何必将秦国的灾祸全都赖在我的头上!” 晶后淡然道:“先皇托梦给我,你才是大秦灾祸的罪魁祸首,只有杀掉你,大秦才能从灾祸之中解脱出来。” 燕兴启大吼道:“项晶!你胆敢动我!” 许公公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两名侍卫猛然冲了上去,将燕兴启推倒在地,反剪双手捆在地上。 燕兴启号叫道:“项晶,你这个妖妇,所有的大臣都在下面看着你,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晶后冷冷道:“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是你,不是你惹得天怒人怨,秦国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秦皇燕元立被眼前突然发生的变化吓得哆哆嗦嗦,颤声道:“母后……皇叔……他……他……还情你手下……留情……” “住口!”晶后怒道。 燕元立吓得瘫软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曲靖提醒道:“太后,所有王公大臣都在下面的祭坛,就算要定肃王的罪,也要等到祭天过后,审讯之后再做判罚!” 晶后缓缓站起身来,俏脸高高仰起,高贵的气度,凛然不可侵犯。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娇躯之上,为她整个人拢上一层神秘的光华。 晶后道:“燕兴启死有余辜,我今日便要以他的鲜血祭天!” 燕兴启此时方才意识到,晶后要不惜一切代价向他下手,双目之中流露出惊恐无比的神情,他声嘶力竭的叫道:“贱人!你若是杀我,马上就会面临社稷崩塌的下场……” 晶后冷冷道:“你高估了你的影响,秦国的政局不会因为你死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燕兴启恶狠狠的骂道:“淫妇,你是想将我燕氏的江山双手奉送给你的情……” 不等他的这句话说完,我一拳便击打在他的嘴上,燕兴启的门牙被我打落,鲜血沿着他撕裂的唇角泉涌般流出,这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更显得更加恐怖。 晶后轻声道:“曲大人,将你的天刀借我一用!” 天刀长约五寸,通体为白金打造,是祭祀之时杀牲供奉的工具,也是唯一准许被携带进入祭台的利器。 曲靖心情沉重的将天刀送到晶后的手中,晶后的俏脸一如往常一般平静,轻声道:“你将祭天赋向忠臣传达下去。” 曲靖点了点头。 晶后在许公公的搀扶下,来到燕兴启的身前。 燕兴启此时方才知道,晶后早已失明多时。 “有件事我始终想问你……元宗是不是你害死的?” 燕兴启的目光显得纷乱而疯狂,他已经明白今日绝难逃过一死,他迅速接受了现实,抓住最后的机会给予晶后无情的打击,他嘶哑着声音道:“害死他的是你……你如果不是你篡夺我大秦的权位,我为何要杀他?是你害死了你的孩儿,是你……” 晶后忽然发出一声痛彻心腹的嘶喊,天刀闪电般戳中了燕兴启的胸口,一刀,两刀,她宛如疯狂般不断的刺了下去,燕兴启的鲜血溅了她一身,我冲了上去,握住她的手臂,晶后无力的坐倒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 此时祭坛下众多王公大臣冲了上来,局势骤然变得严峻了起来。 我仰望苍穹,烈日仍然高悬在空中,哪里有下雨的迹象,难道晶后和我的命运注定了要在这里触礁吗? 许公公看着祭坛下群情激愤的场面,脸上不由得失却了血色,颤声道:“反了……反了……” 关键时刻曲靖第一个恢复了镇静,朗声说道:“陛下以燕兴启的性命祭天,为大秦赎罪!” 他的话音刚落,天空中猛然响起一声霹雳。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霹雳震惊了。纷乱的局面顿时沉寂了下去,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太阳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去,天色在一点点的便暗。 我内心的阴霁却随着天色的便暗,一丝丝的退去,曹睿果然没有骗我,午后会有暴雨,眼前的情形印证了他的预言。 天色越来越暗,整个天空宛如罩在一层浓重的幕布,又像是不见繁星的夜空。 一道夺目的光华划破了黑色的天际,随之而来的是天惊地动的雷声。一滴久违的雨水落在我的面颊上,我的手指触摸着这沁人心脾的清凉,黄豆大小的雨点密集的倾泻在大秦的土地上。 围困在祭坛周围的官员发出一阵欢呼,没有人再去怀疑燕兴启的死,这场暴雨足以洗去任何的疑虑和证据。 曲靖高声道:“我们的诚信终于感动了上苍,逆贼不除,灾害不断啊!” 所有人都沉寂在这场及时雨带来的欢乐之中。 晶后落寞寡欢的跪在祭坛的正中,任凭暴雨沾湿了她的衣裙。雨水可以洗去她身上的血迹,却无法洗去她内心的悲伤,她虽然成功除去了燕兴启,却没有感到任何的喜悦。 许公公撑起雨伞恭敬的守候在晶后的身边,默默的为她挡风遮雨。 我第一次感觉到晶后是如此的孤单,想起她即将消失的生命,我的内心宛如刀割一样的疼痛。 我低声奉劝道:“母后还是先回宫去休息,这里雨冷风寒,千万不要弄坏了身子。” 曲靖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肃王的尸身怎样处置?” 我凝视着前方的祭天炉鼎。那里不失为燕兴启最好的归宿。 当燕兴启的尸身被投入铜鼎的刹那,一声凄惨悲切的狂叫突然响了起来,却是秦皇燕元立承受不住眼前的一幕幕疯狂残忍的情形,他疯了! 如期而至的暴雨印证了燕兴启触怒上天的说法,也暂时堵住了秦国上下的攸攸之口。 然而这个理由只能骗骗寻常的百姓,却无法让秦国的皇族彻底心服。他们之所以突然改变了立场,暂时放弃倒戈夺权的想法,都是因为东胡发起的这场战争。在这样的时候,如果继续和晶后敌对。秦国将会不可避免的陷入分裂之中,而且无论谁夺得皇位,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抗衡东湖的铁骑,放眼现在的秦国皇族之中谁又有这样的本事和能力呢? 在东胡人发动对秦战争的第五天,大康十万援军分三批进入秦国境内,与此同时,北胡方面传来消息。拓拔醇照已经集结兵力向两胡边境进发,随时准备发动对东湖的大举进攻。 晶后自从祭天之后,不幸淋雨受寒,她的病情越发的沉重起来,而我为了避免落人口舌。不得不强行抑制住对晶后的思念,无法日夜守候在伊人的榻前。 连日的暴雨让干涸许久的胭脂湖重新张满了春水,趁着浓重的夜色,我和曲靖在狼刺的陪伴下乘舟前往伽蓝山的慕云斋,探望曲诺母子。 任何人都能从我阴鹜的脸色中看出我此刻的心情何其沉重。我静静坐在船头,仰望烟雨凄迷的湖面,不由得想起晶后的病情,内心越发的难过。 曲靖身穿蓑衣,打扮得如同一个寻常的渔翁,他举起一把油纸伞,为我挡住风雨:“太子虽然年轻,也许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等到了我这般年纪的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曲靖对我的关怀显然出自内心,当初他对于沈池和曲诺的感情并不认同,不过是出于对女儿的怜爱,并没有阻止,现在既然知道我和曲诺之间的事实,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无形中已经将我当成了自己的女婿看待。 其实抛开当初我得到曲诺的手段有失光彩以外,我无论地位还是条件足以配得起他的女儿,曲靖发生这样的转变也在情理之中。 我向曲靖感激地笑了笑,结果他手中的纸伞。 曲靖望着烟波浩渺的湖面,蔚然叹道:“雨已经下了整整五天了,好像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我现在开始担心,上苍带给秦国的灾难是不是仍然没有结束。” 我摇了摇头道:“我们虽然不能彻底避免灾难,却可以将灾难的危害降低到最小。” 曲靖双目一亮。 我遥望前方的伽蓝山朦胧的轮廓,轻声道:“曲大人,我想让你将那个秘密继续为我保留下去。” 曲靖点了点头:“你放心,如果有必要我会忘记那件事。”曲靖远比我想像的更加通情达理。 慕云斋留给我的记忆应该是伤感居多,我和多次救过我的秋月寒初次相逢就在这里,这里的景物依旧,院落经过暴雨的洗涤显得越发的清爽。 我和曲靖在一名小尼姑的引领下走入了慕云斋内,此时暴雨却突然停歇了。屋檐上仍然在滴落着水珠,在空灵的山野之中奏响一曲清越的旋律。 玄樱独自坐在草亭之中,凝望着屋檐滴落的水珠,似乎已经出神,就连我和曲靖的出现也没能引开她的注意。我这才发现她身上与众不同的美,她沉思的静谧之美是我在其他人的身上从未发现过的。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玄樱这才从沉思中醒来,淡然笑道:“我只顾着观雨。却怠慢了两位贵客,两位千万不要见怪。” 我笑道:“此刻雨已经停了。” 玄樱道:“骤雨初歇之时,方才是雨景最美之处,太子殿下难道从未体会过其中的静谧与安详吗?” 她指了指后院道:“她们母子就在后院休息。” 我转身向曲靖道:“您先过去吧,我在这里陪玄樱师傅说两句话。”其实我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父女相见的情形,这种时候,我最好还是回避的好。 我来到玄樱的对面坐下,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古琴之上。 玄樱为我倒了一杯清茶,奉到我的手边。 我笑道:“自从胤空品尝过玄樱师傅亲手烹制的清茶,再饮其他的茶水都失去了味道。” 玄樱淡然笑道:“太子过奖了,你的操琴之技方才让玄樱念念不忘。” 我伸手抚在琴弦之上:“既然今日巧遇知音,胤空便为玄樱师傅再抚一曲,以表示对你的谢意。” 玄樱点了点头,一双明澈的美目重新落在屋檐处。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随风缓缓落下,就在水珠滴接触到水面的刹那,我轻轻拨动了琴弦,琴声恰如一缕春风。随着水珠挡开的涟漪在夜色中温柔的化开。 《春水谣》的乐曲重新回荡在玄樱的耳畔,我忍不住想起了远在燕国守孝的谷纤纤,那是我在二女的身边弹奏此曲之时,是何等的自在逍遥。 此时我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变化,一缕相思,无限哀愁。《春水谣》在我的手下失却了往日的旖旎柔情,却多出了几分凄凉冷清。 琴声嘎然中断,琴弦在我的指尖处崩为两段。 我呆呆看着古琴,内心中感到一阵无可排遣的烦躁。 玄樱轻声道:“你有心事!”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却听到身后的院落之中传来一声尖叫。我和玄樱对望了一眼。目光之中充满了惊疑,我们同时站起身来,向院落中冲去。 却见一名黑衣人挟持着曲诺,锋利的刀刃紧紧贴在曲诺雪白的粉颈上。 曲靖抱着我的孩儿,拼命向我们跑来。 玄樱和我来到曲靖的身边,保护住他和孩子。 那黑衣人嘶哑着声音吼叫道:“把那孩子交给我,否则我一刀杀了她!” 玄樱冷冷道:“佛门净地,你竟敢妄动杀念,不怕佛祖怪罪吗?” 黑衣人冷笑道:“我只要那个孩子,我数到三,不把他交给我,我马上就割断她的喉咙!”冰冷的刀锋向下压入了半分,鲜血沿着曲诺的粉颈缓缓流了出来。 我大惊道:“你放开她,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黑衣人发出一声桀桀怪笑:“任何条件?你龙胤空会不惜一切代价救这个女人?“他摇了摇头道:”难道你不管你亲生儿子的性命了?” 我的脸色一沉。 曲诺的震惊远远超过了我,她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那黑衣人冷笑道:“天下间竟然有你这样糊涂的女人,你仔细看看,这孩子的五官眉眼,哪一处不像极了龙胤空,他根本就是龙胤空的骨肉!” 我怒吼道:“住口!” 黑衣人怪笑道:“你若是真有勇气,便拿自己的性命来换她!” 玄樱低声道:“不要中了他的激将之计!” 没想到此时曲诺突然挣脱了黑衣人的手臂,不顾一切的向我们的方向逃来。 我大吼一声,全速向黑衣人冲去,玄樱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人挥动手中的长剑,全力向曲诺的后心刺去,我抓住曲诺的手臂,用力将他拉向我身后,用身体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剑锋从我的肋间刺入。 与此同时,玄樱拔下发簪向黑衣人投射过去,木制的荆钗宛如激射的劲弩一般,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长剑,庞大无匹的力量让黑衣人再也无法拿捏住手中的长剑,长剑脱手飞出。 黑衣人不敢做任何的停留,身躯连续几个倒翻,瞬间消失于忙忙夜色之中。 曲靖抱着孩子迎向女儿,祖孙三人抱头痛苦。 利剑只是擦破了我肋间的皮肉,并没有伤及我的要害,饶是如此流出的鲜血也已经将我的上身染红。 曲诺看了看儿子,忽然伸手从地上捡起了长剑,她一步一步来到我的身边,美目冷冷盯住我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刚才那人……他说的……可是真的?” 曲靖还从未见过女儿这般的神态,生恐她羞怒之下将我刺伤,骇然道:“诺儿,你……听我解释……” 曲诺冷冷道:“我只要你回答我,他说得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用力抿了抿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曲诺美目之中满是泪水,她此刻方才明白当初我为何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从黄陵之中救出,她忽然发出一声近乎发狂的尖叫,利剑猛然向我的胸口刺来。 剑锋戳入了我的肌肤,而这时儿子的啼哭声同时响起。 曲诺这一剑凝滞在我的胸前,再也无法刺入半分。 第一百七十八章【叵测】 我低声道:“只要你能够原谅我,我愿意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利剑从曲诺的手中缓缓落在地上,她掩住面孔转身向远方跑去。 “诺儿!”曲靖生恐女儿发生什么事情,抱着外孙追了过去。 天空之中又飘起了细雨,我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身边只剩下玄樱陪伴着我。 曲诺这一剑刺得最然不深,可是仍然将我的皮肤割开了寸许的裂口,鲜血一时间无法止住。 玄樱悠然叹了一口气,带我来到静室之中,为我清洗包扎伤口。 她的睿智的美眸凝视着我,仿佛可以洞察我的内心,我刻意逃避着她的目光,害怕她看破我心头的秘密。 玄樱道:“你虽然骗得了曲氏父女,可是却骗不了我。” 我勉强笑道:“玄樱师傅的这句话,胤空并不明白。” 玄樱道:“那名黑衣人根本没有伤害曲诺的打算,如果他真的想下手,曲诺决不会侥幸逃生。” 我默然不语,在玄樱的面前很难隐瞒什么。 玄樱道:“我现在才知道刚才你为什么要留在草亭之中为我抚琴,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让黑衣人有充足的时间潜入慕云斋。” 我被玄樱窥破了计划,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玄樱道:“曲诺父女连同一个孩子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单从刚才黑衣人离去时候的身法来看,他绝对是一个一流的高手。他如果真的想杀害他们,恐怕我们赶到已经晚了。你从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件事。你想告诉曲诺事实,却害怕她无法接受,故意表演出了一场苦肉计。” 我现在继续隐瞒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叹了口气道:“我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玄樱道:“若是你存心不良,我早就已经戳穿了你的谎言。”她的目光投向窗外。轻声道:“夜色已深,太子殿下应该离去了。” 我默默站起身来,披上外袍,走出门外正遇到前来找我的曲靖,曲靖看到我的伤势不重这才放下心来,歉然道:“小女刺伤太子,还望太子恕罪。” 我叹了口气道:“曲伯父不必如此说话,当初是我对不起她在先,曲诺无论怎样对我,都是应该的。” 曲靖道:“诺儿已经平静了许多,我们今日还是先行离去,或许假以时日,她会原谅你昔日的事情。” 我由衷道:“我并不奢求曲诺能够谅我,只要她的心中能够接受现实,我就已经满足了?br> 曲靖黯然道:“诺儿之所以会受了这么多的苦楚,我这个当父亲的难辞其咎,但愿她能够原谅你过去的种种错处。” 我默默点了点头。 我让狼刺护送曲靖回府,独自回到枫林阁。 阿东迎了出来,低声道不:“公子!”他已经换上了寻常的武士服。不过脸色仍然显得有些苍白。 我点了点头:“你来得路上有没有人跟踪?” 阿东摇了摇头,喘了口气方才道:“没想到玄樱的武功竟然如此的厉害!” 我低声道:“她的武功和冷孤萱在伯仲之间,远在你我之上,所以我才会设计引开她。” 阿东心有余悸道:“幸亏她对我手下留情,否则,我恐怕要命丧当场了。”他掀开衣襟,却见右肋之下有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痕,已经变成淤青色。 我皱了皱眉头,刚才分明看到玄樱用荆钗击飞阿东手中的长剑。却不知这块伤痕是从何而来? 阿东解释道:“她投出荆钗的同时,用指尖发出的内劲击中我的软肋,不过我好是奇怪,她完全有能力将我当场制住,却不知为何要放我逃走?” 我叹了口气道:“玄樱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划,她猜出你是我的手下。所以才会让你逃走。” 阿东心有余悸道:“次女高深莫测,公子还是对她多家小心为是。” 我摇了摇头道:“玄樱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否则她今日当场就会揭穿我们。” 狼刺这时也从外面返回,随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名年轻的将领,竟然是翼虎。 我不由得微微一怔。这小子不是跟随焦信去了南疆,怎么会来到这里。 翼虎呵呵笑道:“姐夫!翼虎给你磕头了!”他屈膝就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给我叩了三个响头。 我笑着将他拉了起来:“快起来,你小子不跟着焦信好好做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翼虎道:“焦信那小子实在太闷。这无情无义的小子就要拿我军法处置,我一气之下便跑回了秦都。” 我心中暗笑,翼虎这混小子向来不拘小节,做事大大咧咧,焦信却是心思缜密,刚刚统领了南疆大军势必要急于树立威信,八成是找了茬子将翼虎赶了回来,省得他在那里给自己生事。 翼虎道:“姐夫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找你吗?” 我摇了摇头。 翼虎沉不住气,见我不猜,自己马上开口道:“是陈先生让我来的,他说这次东胡是我建功立业的良机!” 我笑道:“你既然要打东胡,为何不跟随大军一起,跑到秦都来找我做什么?” 翼虎这才想起自己的主要任务,咧着嘴笑道:“姐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神神密密的凑到我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老皇帝要死了。马上你就是皇帝了!” “什么?”我心中一惊,目光充满了惊恐之色。 翼虎以为我没有听清,大声重复道:“老皇帝要死了,哈哈!” “混帐东西!你笑什么?”我大声怒吼道。 翼虎被我突然的一声大吼吓得呆在那里,他本来以为我听到这个消息会喜不自胜。没想到我会做出如此的反应。 狼刺看到势头不对,慌忙把翼虎拉到一边。 我怒道:“陈先生说什么?” 翼虎这才感到事情的严峻,低声道:“陈先生让姐夫马上回去!” 韵德皇若是现在这个时候死了,对我未必是一件好事,他虽然只是一个傀儡,可是对我稳定大康的内部局势具有莫大的作用,现在并不是我即位的最佳时机,仓促上位只能让刚刚平静的大康再度出现波动。 无论我情愿与否,离开秦国返回大康。已经成为摆在我面前的现实,继续逗留下去,无论对我还是大康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想起命不长久的晶后,我的内心变得越发的凝重,我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可是形势的发展却由不得我去选择。 我当晚便前往秦宫,求见晶后。 自从那日祭天之后,晶后便淋雨受了凉,体温至今仍然未退。 我深夜入宫,多少显得有些唐突。[吾爱文学网] 虽然已经很晚,慧乔和许公公都守在窗前照顾着她。 晶后刚刚入睡不久,许公公示意我不要打搅晶后的睡眠,这才将慧乔喊了出来,和我来到外殿。 许公公嘶哑着喉咙道:“太后刚刚入睡,太子殿下有什么要事吗?” 我点了点头,向慧乔道:“母后这两日怎样了?” 慧乔缓缓摇了摇头,看来晶后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低声道:“康都发生了急事,我今晚就要赶回去。” 许公公微微一怔。脸上流露出难言的神情。黯然道:“可是……太后她……” 帷幔之后响起了晶后虚弱的声音:“是胤空吗?” 我终究还是打扰了她的清梦。我和慧乔对望了一眼,恭敬答道:“母后,是孩儿!” 晶后道:“胤空,你过来,哀家有话想要对你说。” 许公公向我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悄然屏退留守的宫人。和慧乔一起向宫门外走去。 我缓步来到晶后的瑶床之前,默默跪在床头,牵住晶后的柔荑,让她将指尖放在我的面孔之上。 “我还以为,你不敢过来看我了!”晶后的声音中充满着幽怨。 我抓住她的纤手。轻吻着她的指尖,低声道:“孩儿无时无刻不将母后放在心上。” 晶后点了点头,悠然叹了一口气道:“我累了,自从祭天之后,我突然感觉到整个人都要像散架一样,我还从来没有感到过这样的疲惫……” 我的眼睛湿润了。 晶后柔声道:“我恐怕日后再也帮不了你了……”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晶后的手臂,她温柔的笑了起来,伸手为我擦去泪痕:“傻孩子,哭什么?在我心中龙胤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从来不知道害怕的英雄儿男!”我猛然抱住晶后的娇躯,埋在她的胸前无声的啜泣起来,我的泪水尽情的宣泄而出,我的身躯在晶后的怀中不断颤抖。 我的表现并非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悲伤,只有在晶后的面前我才能肆无忌惮的宣泄我的感情。 晶后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顶,像是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我颤声道:“母后……康都发生了事情,胤空必须要回去……” 晶后点了点头,轻声道:“国事为重,你千万不可因为我而影响了统一天下的大业。” 我重重点了点头,泪水宛如决堤地洪水一般汩汩流下。我明白这一去意味着什么,以晶后现在的状况,绝对无法撑到我再次回到秦都,这一走对我们来说就是永别。 我哽咽道:“胤空不想走……” 晶后抱住我,轻轻吻了吻我的嘴唇:“我这一生最心痛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害死了元宗,二是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儿……” 我吻住她的嘴唇,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晶后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面颊,临别之际,她仍然显得从容而平静,可是我知道她此刻内心之中定然是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她仔仔细细触摸着我的面孔上的每一存肌肤,仿佛要把我的样子深深印在心里。 “胤空!我死了以后,你还会不会记起我?” 我默默点了点头,喉头一阵哽咽已经无法说出话来。过了许久,我方才颤声道:“无论今生或是来世,我都不会将母后忘记。” 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再为我梳一次头吧!” 我搂着晶后的纤腰,让她在镜前坐下,解开她的发髻,晶后丝绸般的长发宛如流瀑般倾泻而下,我轻吻了一下她的头顶,颤抖着右手拿起玉梳,小心的为晶后梳理着长发。 镜中的晶后圣洁而美丽,过往的一切一幕幕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不敢想像,失去晶后的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一颗晶莹的泪水顺着晶后无暇的俏脸缓缓滑落,这颗泪水暴露了她刻意经营坚强的背后,是怎样的无助和忧伤。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转身投入了我的怀中,开始轻声的啜泣起来。 如果此刻能够换取晶后的性命,我愿意奉上我的江山,我愿意舍弃争霸天下的雄心。然而我却清楚的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晶后轻声道:“我让人在皇陵之中修建了一座冰宫,我会在那里等你……无论多少时候,我都会等你前来看我。”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晶后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次我离去之后,她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今生今世从来没有对别人吐露自己的心事,只有对你……”晶后将螓首靠在我坚实的胸膛上。 “ 秦国经历了这场战争之后,必将成为一盘散沙,想要征服这片土地,已经费不了你太多的力气,对于秦国的这帮皇族,你千万不可以留有任何的情面,否则会后患无穷。这次你虽然成功借用了北胡的力量,可是在这场战争之中,北胡获得的利益不在你之下,拓拔醇照日后成为你最主要的对手。”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晶后仍然在关心着我未来的大业。 我深情的捧住晶后的俏脸:“母后……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走出凤阳宫外,我情不自禁回首望去,却见宫内仍然烛光摇曳,想来晶后仍然在烛光下黯然神伤。 我向慧乔交代了几句,方才在许公公的陪同下离开。 许公公的步伐愈显老态,临别之前低声向我道:“太子殿下,此次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了。” 我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默默点了点头道:“许公公,你年事已高,也要多多保重身体。” 许公公道:“老奴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牵挂,若是太后出了什么事情,老奴便追随主人于地下。” 我感动的拍了拍许公公瘦骨嶙峋的肩头,低声道:“替我好好照顾母后,我处理完康都的事情,马上就会返回来……”其实我心中清楚得很,此去定然成为永别,自此和晶后阴阳两隔,再也无缘相见了。 许公公道:“太子放心,无论多少时候,奴才都会等到您回来……” 我让狼刺连同五十名武士留在秦都,一来为了照应慧乔,二来帮我送信给曲靖和玄樱,让他们照顾曲诺母子。 当夜便带着阿东和手下其余的武士,连夜赶往大康。 途中遇到前来增援的康军,我方真正的意图是趁着秦军交战之机,占据秦国的后方,这十万援军一旦全部抵达秦国境内,我的计划等于完成了大半。 指挥这次增援的统帅是云娜,她从绿海原率领四万军马进发,由秦国的北部进入秦境,本来我还打算在秦国境内和她相聚,现在看来我们只好擦肩而过。 我们一行日夜兼程前往康都,七日之后,康都巍峨的城郭已然在望。 许武臣知道我返回的消息。让赵啸扬率领一千龙骧军于城外迎接。歆德皇病危的消息仅仅限于我最亲信的几人知道。所以康都表面上看去仍然平静。 我顾不上休息,直接来到皇宫去探望歆德皇。 陈子苏和车昊都在宫内等我,从两人的表情来看。歆德皇的情况不容乐观。 “父皇怎样了?”我向低垂的帷幔看了一眼。 陈子苏道:“已经昏迷了半个多月,周太医一直在床边照顾他,看来……”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皱了皱眉头,本以为歆德皇还可以多撑上一些时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厌恶感,他临终之时,还要为了我惹下麻烦,让我无法守在晶后的身边。 车昊道:“公子不进去看看吗?” 我摇了摇头道:“有周太医走在,我进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此时周渡寒从帷幔后走了出来。满脸悲怆之色,看到我,不由得泪流满面,颤声道:“太子殿下,陛下他……他……不成了……” 我点了点头道:“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周渡寒黯然退下,我向车昊低声道:“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她传出去,既然父皇已经无药可救……”我的双目之中掠过一丝残忍的杀机。 车昊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身向门外走去。 陈子苏低声道:“公子难道想将歆德皇的死讯一直隐瞒下去?” 我冷笑道:“现在这种时候,难道适合向天下诏告他的死讯吗?” 陈子苏道:“公子考虑的极是。不过现在也应该考虑准备登基的事宜了。” 我缓缓摇了摇头,不知怎么,我在潜意识之中,忽然对登上帝位有种莫名的抗拒感,我害怕自己一旦登上高位,便会迷失自己。 陈子苏忧心忡忡的看着我道:“公子在大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举步向帷幔后走去。 歆德皇静静躺在床榻之上。他的头发因为长期不加整理而变得纷乱异常。双目紧闭,感裂的嘴唇一翕一合,只有这样才能够提醒我他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他好像觉察到了我的来临,干枯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想要睁开双眼,却无力办到。 我默默凝视着歆德皇苍老憔悴的面孔,这个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已经成为奄奄一息的老人。 歆德皇几经努力之下,似乎回光返照一般睁开了双眼,我们彼此对视着,可是现实又清楚的告诉我,他正在微笑,这笑容之中却没有任何的仇恨在内。 他的守卫慢慢的向我伸出,到途中再也无力前进,我迎了上去,握住他干枯的手掌,歆德皇满是皱纹的皮肤干枯而冰冷,他仿佛要说什么,嘴巴张开好大,颈部的青筋一根根暴露出来,混浊的双目猛然亮了一下,渐渐黯淡了下去,满是白发的头颅歪道了一边。 我本以为自己不会为歆德皇的死感到伤心,可是当一切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的面前,我的眼眶却突然湿润了,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寻长生不老的丹药,无论是他,或者是我,总有一天都要面临死亡,这是我无法回避的事实。 夜风清冷,我独自坐在游龙潭边,凝望着黑漆漆的湖水,心事宛如这浓郁的化不开的夜色。 从今晚起,我已经成为大康至高权利的拥有者,登上高处,方知道如此孤独。内心中的忧郁合烦闷竟然无人陪我倾诉。我不由得怀念起当日在绿海原的时光,郦姬、燕琳她们应该已经入睡,那里的夜远比康都安详和静谧。 身后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我转过身去,却是多隆挑着灯笼找寻了过来,恭敬道:“主子,我到处着您,没想到您在这里欣赏夜景呢。”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我现在的心境又哪里有欣赏夜景的闲情逸致? 多隆看出我的心情不好,将灯笼挂在一旁的柳稍之上,低声道:“主子听到没有,南边九鼎山之上,仍然有诵经之声。“ 我微微一怔,却见多隆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九鼎山上果然有一点珠光在闪烁,我内心不由得一暖,低声道:“她……回来了?” 多隆点了点头道:“她日夜都在沐恩庵中诵经,为大康的国运祈祷。” 我缓缓站起身来,多隆取下灯笼在前方为我引路。 九鼎山虽然不高,可是在整个大康皇城之中却是最高点,沐恩庵便是建筑在这最高处,从这里俯瞰山下,整个皇城的情形清晰的迎入眼帘。今夜皇城之中少有宫室亮灯,整个皇城显得越发的清冷寂寞。 多隆陪我来到沐恩庵前,将灯笼和一串钥匙交到我的手中,微笑道:“奴才年老体弱,熬不得夜,先回去歇息了。”何时应该回避,他心中清楚得很。 我打开沐恩庵的铜锁,推开庵门,曾经焚毁的庭院早已修整一新,院落虽然不大,可是修剪得异常雅致,移步换景,静谧清幽。 回廊之前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的小尼恭敬跪下行礼,却是珍妃身边的宫女玉锁。 一种久违的温暖涤荡着我的内心,我快步走入静室之中。 却见珍妃身穿白色僧衣,静静站在烛光之下,美目含泪,一直在期盼着我的到来。 我们彼此向对方冲了过去,紧紧拥抱在一起,珍妃温暖的娇躯和淡淡的体香,让我感到一丝久违的安慰。 “胤空……”她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却被我用力的吻住樱唇,我近乎粗暴的扯去了她的僧衣,全力的进入了她娇美的玉体。 珍妃默默配合着我的动作,用她的身体抚摸着我满是悲怆的内心…… 月色无声,烛影摇曳,珍妃洁白细腻的玉体温柔的卷曲在我的怀中。 我凝望着窗外的新月,轻声道:“父皇驾崩了……” 珍妃的娇躯战栗了一下,然后紧紧的拥抱住我。 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我本来以为自己会高兴,可是此刻的心境却异常的难过。” 珍妃柔声道:“血浓于水,你和他之间毕竟有着割舍不断的骨肉亲情。” 我摇了摇头,轻轻吻了吻珍妃的额头:“我是为身边的人,为自己而感到难过,终有一天,我会向他那样……”我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如果心爱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而去,那将是一种则怎样的痛苦和不幸,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我能否承受? 珍妃柔声道:“胤空,我从来没有见到你的情绪这般低落过,现在你已经成为了大康真正的王者,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没有回答,可是心中却清楚自己的情绪之所以如此低落,是因为晶后的事情。 我拥住珍妃道:“答应我,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许离开我。” 珍妃用了点了点头,螓首埋在我的胸前,轻声道:“玉莹今生今世,都会守在你的身边…… 第一百七十九章【报怨】 清晨我来到勤政殿的时候,许武臣、陈子苏、车昊全都候在那里,我料想他们是为了歆德皇的事情,来到书案后做了下来:“你们几个来得好早!” 陈子苏微笑道:“我们昨晚始终留在这里。” 我缓缓点了点头,歆德皇驾崩并非是一件小事,我昨晚一言不发的离开,他们谁都不敢擅做决定。 许武臣低声道:“太子殿下,我们都在等着你做决定呢?” 我淡然道:“以许大人对我的了解应该可以揣摩到我的心意。” 许武臣笑了笑却没敢说话,虽然每个人都清楚我不愿意让歆德皇的死讯透露出去,可是谁都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 我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看出他们心中的想法,一种说部出的烦躁涌上心头,往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许武臣居然也不敢发表意见了,我猛然站起身向宫门外走去。 陈子苏在身后道:“公子!” 我停下脚步,沉默许久方才一字一句道:“密不发丧,一切如常!” 走出勤政殿外,车昊悄然跟了出来,他低声道:“公子!” 我点了点头:“什么事情?” 车昊叹了一口气道:“昨晚农庄传来消息,邱逸尘病逝了!” 我心头一震,邱逸尘自从上次宫变受伤之后,身体一直虚弱,没想到终究没能够躲过死劫。我不由得想起紫凝,邱逸尘的死对她来说会是一种怎样的打击。 我抬头仰望苍穹,清晨的那轮朝阳已经躲入厚厚的云层之中,天色而突然变得阴郁,如同我此刻的心情,我忽然想到祸不单行这四个字,这一连串的不幸究竟是厄运的开始还是结束? 车昊道:“我昨晚去找过周太医的时候,他已经服毒自尽了。那件事决不会再有任何的消息泄漏出去。” 我内心感到一阵愧疚,周渡寒为人正直,他定然是看破我要对他下手,所以先行自杀,不觉中我又造下一桩杀孽。 车昊满面忧色的望着我道:“公子,要不要前去吊唁?” 我点了点头道:“你去准备车马,我们这就过去。” 我默默坐在车内,心中暗自神伤。脑海中竭力组织着安慰紫凝的话语。可是心烦意乱,脑海中乱糟糟一团,想不出任何的话语。 车马突然停止了前进,前方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哭声,随后听到只好怒喝道:“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竟敢拦住太子的坐车?” 一个女子悲悲切切的说道:“求求你,我要见太子,求他放过我大哥的性命!” 我微微一怔,这声音对我竟然有几分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人是谁。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却见一名布衣荆钗的女子跪在青石板路面之上,泣声哀求着。我万万没有想到这跪在地上的女子竟然是许久未曾谋面的左玉怡,她缘何会来求我?从刚才她的那句话来看,想必是左东翔出了事情,我曾经交待过,任何人不得擅自为难左氏兄妹。又是谁会如此大胆敢对付左东翔呢? 车昊怒道:“你既然是知道是太子的坐车,就应该清楚阻拦太子去路该当何罪?” 左玉怡悲声道:“太子殿下,求你不计前嫌,放过我大哥!” “将她给我拿下!”车昊大声道。 我及时出言阻止了车昊,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左玉怡身前,和颜悦色道:“原来是左姑娘,你起来吧!” 左玉怡仍然跪在地上道:“太子不答应放过我大哥,玉怡便跪死在这里。” 我叹了口气道:“想要我放过你大哥,也许要让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玉怡此刻方才抬起头来,俏脸梨花带雨,当真是我见犹怜,她昔日家境优越,加之父亲左逐流权倾朝野,养成其娇纵性情,衣饰也是极尽华美,现在布衣荆钗,脸上傲气尽腿,却有一番别样动人风致。 我温言道:“左姑娘,你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出来,或许我能够帮你解决。” 左玉怡半信半疑的望着我道:“那些人当真不是你派过去的?” 我越听越是奇怪,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打着我的旗号去对付左东翔?我向左玉怡道:“劳烦姑娘为我们带路,究竟是怎么回事,到了那里自然会水落石出。”[吾爱文学网] 左逐流死后,我并未对他的一家做绝,感念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保留了他的府邸,让他的子女和家人仍然居住在那里,不过左逐流的俸禄他们自然是无法继承了。我免去了左东翔的龙骧军统领,降职为秦都兵器库都管,说穿了也就是一个看守兵器库的守门官,没有任何权利。他的二弟左东豪被我安排在刑部做事,不过左东豪的心机相当深厚,至今仍然没有将天机阁的内部秘密交出来,我虽然知道天机阁仍然没有瓦解,只好架空左东豪的权力,断掉他一切的财源,在我的重重监视之下,天机阁早晚也会土崩瓦解。 来到左府前,眼前的情况让我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千余名武士将左府团团围住,府门早已被人强行毁坏,里面不时传来争斗之声。 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些人竟然都是我从绿海原带来的亲信武士,我已经将农庄暂时交给紫凝管理,难道这次的事情竟然是她所挑起?我此时方才想起这场恩怨的由来,当初邱逸尘被射中的那一箭,就是左东翔所发,定然是紫凝率领众武士前来寻仇,杀左东翔给邱逸尘报仇来了。 众武士看到我来到门前,一个个都吓得垂下头去,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擅自行动,其罪不轻。 我脸色阴郁的逐一扫过他们,冷冷道:“全部给我退下,谁敢继续留在这里,我定然治他的重罪!” 车昊见我动了真怒。慌忙大声道:“太子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还不赶快回去!” 众武士慌忙向城外退去。 我大步走入左府,前往大厅的途中,已经看到数人受伤倒在了地上,左府的几名仆佣吓得躲在角落,看到左玉怡进来,慌忙冲了上来道:“小姐……不要进去……” 走入大厅,却见左东翔浑身是血。被十多名武士围在正中。身躯因为疼痛而在不断的颤抖,似乎随时都要跌倒在地上。 紫凝正拉开雕弓,羽箭瞄准了左东翔的心口,美目流露出阴冷杀机。 我怒喝道:“住手!” 说话之时,紫凝已经一箭射了出去。左东翔体内的气力早已枯竭,那里还有反击的力量?闭上双目,静静等待着这传心一箭。 大厅中响起左玉怡凄惨的尖叫声。 车昊身躯宛如疾风般冲了过去,抢在箭矢射中左东翔以前,一剑拍打在箭杆上。那羽箭歪歪斜斜的插落在地上。 紫凝一击不中,搭上羽箭蓄势再射。 我冲上前去牢牢抓住她的皓腕,大声道:“住手!” 紫凝美目含泪道:“你放开我!今日我一定要杀了左东翔这个混帐!” “放开我!”紫凝近乎疯狂的大喊道。 我缓缓摇了摇头,坚决道:“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紫凝用了咬了咬樱唇,两行泪水沿着她的俏脸缓缓流下,她一字一句道:“龙胤空,额看错了你,逸尘看错了你……”她用了甩开我的手腕,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正想去追她,却想起现在她正是激动之时,即便是我解释她也未必能够听得进去,还是等她冷静下来再说。 身后再次响起左玉怡的娇呼声。却是左东翔再也无法支持住,昏倒在地上。 我让车昊找来了大夫,知道左东翔并没有伤到要害,应该没有生命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和车昊悄然离开了左府,向城外农庄而来。 邱逸尘的灵堂早已设好,紫凝和他虽然没有成亲,可是早已定婚多时,现在以他的亡妻身份为他操办丧事。 我来到灵堂的时候,紫凝已经换回一身缟素,容颜憔悴的守在灵柩之前。 我为邱逸尘上香之后,默默来到紫凝身边,紫凝冷冷将目光望向别处,根本不愿向我望上一眼。 车昊屏退众人,灵堂内只留下我和紫凝两人。 我低声道:“紫凝,今日之事……” 紫凝冷冷打断我的话道:“你无需向我解释,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什么?有什么话,日后你对逸尘去说……”提到邱逸尘,她心中一阵悲恸,再度落下泪来。 我黯然道:“胤空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邱兄对我的恩德。” 紫凝缓缓摇了摇头道:“你无须如此惺惺作态,现在你的心中只有皇权和帝位,那里还有朋友和义气?昔日那个龙胤空早已不在了。” 我激动道:“我从来没有改变过,可是处在我的位置上,很多事情必须要从大局出发,不能率幸而为,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苦衷。” 紫凝不屑笑道:“你所谓的大局无非是你自身的利益,你所谓的苦衷是什么?在你的心中逸尘竟然比不上一个逆贼之子左东翔!” 她咬碎银牙道:“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这些人明明是一帮江湖草寇,何必涉足你太子爷的朝堂之争,你不必为难,我也不会再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情,处理完逸尘的丧事,我便返回天堂岛,老老实实的做我的海盗,再也不来干涉你太子爷的宏图大业。” 我知道紫凝对我的误会已深,再解释也是无用,她离开一段时间也好,时间可以抚平任何的创伤,只好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邱兄的事情。” 这段时间我最大的感触便是孤独,多数时间,我宁愿一个人静静的呆在书房之中,凝望着父亲留给我的地图,回想着过去的种种一切,难道我真的干变了?还是这个世界在悄然的改变着?我的权力和地位在不断的提升,可内心却失却了往日的那份轻松和恬淡,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承受的压力与日俱增。 紫凝果然不愿意继续留在康都,埋葬邱逸尘之后,她便悄然离开了康都,她走得是如此干脆,甚至没有向任何人告别。 北胡向东胡终于开始全面宣战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帷幕。我加强了派往秦国的兵力,进入秦境增援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五万,大军由云娜统一指挥,按照我和晶后预先的谋划,大康军队真正挺进北疆的增援部队不过区区的两万人,剩余的十三万大军部分被派往平息中山国的叛乱,大部分布防在从秦都以南长江以北的疆土之上,提防汉、齐、晋联军趁机而入。 夜色朦胧,我在车昊的陪同下来到邱逸尘的墓前吊唁,很多事情,我无法向紫凝说明,我不杀左东翔,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为了左逐流。 车昊和众武士离开我很远,我独自向墓碑诉说着心事,仿佛邱逸尘坐在我的对面,我低声向他讲述着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端起酒杯,将美酒静静洒落在坟冢的周围,邱逸尘若是泉下有知,应该能体会到我的一番苦心。 墓碑是紫凝亲手所立,上面落着未亡人邱氏紫凝的名字,我抚摸着紫凝的名字,内心暗自嗟叹,紫凝这一生只怕要背负着未亡人的名分活下去,她对我应该失望到了极点,此次一别,天各一方,不知日后是否还有缘相见。 正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一名白衣少女挑着一盏灯笼,挽着盛满祭品的竹篮向坟前走来。我看得真切,那少女竟然是左玉怡。 她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慌忙向我跪下,我摆了摆手道:“左姑娘不必拘礼,快起来吧。” 左玉怡这才起身,来到邱逸尘的墓前,将竹篮中的祭品一一拿出,恭恭敬敬的在墓前行拜祭之礼。 她虔诚之至,祭拜完毕方才向我道:“那日承蒙太子殿下施以援手,否则我们兄妹此刻恐怕无法活在这个世上。” 我淡然道:“你大哥怎样了?” 左玉怡轻声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大哥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我点了点头。 左玉怡又道:“我那日方才知道,这位邱壮士曾经伤在我大哥箭下,所以特地过来拜祭他,也算为我大哥抵消一些昔日的罪过。”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左玉怡历经了家族大变之后,显得比昔日成熟了许多,学会了为别人考虑,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低声道:“天色已晚,你一个孤身女子不适合在这里多做逗留,还是赶快回去吧。” 左玉怡点了点头,柔声道:“多谢太子关心,玉怡自己会小心的。” 我转身向车马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却见左玉怡收拾好竹篮,沿着小路向康都城的方向走去。 我唤住她道:“左姑娘在坐驾呢?” 左玉怡轻声道:“玉怡一路走过来的,并未乘车。” 我留意到她雪白的裙角处沾染了不少泥点,显然所言非虚,从这里到康都还有半个时辰的车程,她一个孤身女子若是徒步走回去,的确令人放心不下。 “我送你回去!” 左玉怡惶恐不安道:“玉怡不敢劳烦太子大驾,我还是走回去吧!” 我笑道:“你不必坚持了,相逢就是有缘,再说我的座车宽敞得很,刚好将你稍回去。” 左玉怡见我如此说,只好从命,来到坐车之中,左玉怡显得颇为拘谨,美目低垂,不敢多看我一眼。 我这几日连续操劳,再加上心情沉重,不觉间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梦中恍惚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拼命想睁开眼睛。眼前却仍然是一片漆黑,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看到晶后一身黑衣远远向我微笑着,我欣喜若狂的向她奔去,可是无论我怎样尝试,她和我之间的距离却越离越远,俏脸的轮廓在我的视野之中逐渐模糊,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我发狂的呼喊这她的名字。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反复折磨着我的内心,霍然睁开双目,却见左玉怡花容失色,玉腿被我拥在怀中,美目中流露出无限惊恐,却不敢挣脱开来。 我歉然放开了她:“对不起……” 左玉怡柔声道:“殿下是不是做了噩梦?” 我点了点头,这才发现冷汗已经将我的衣衫渗透。 左玉怡拿出一方丝帕递到我的手中,我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胸中的那团郁闷却始终无法开解。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刚才可曾说过什么?“ 左玉怡摇了摇头。俏脸却红了起来,显然我刚才对她的举动有些过分。 此时再提起那件事唯有徒增尴尬,我掀开车帘望向窗外,却见外面月光如水,康都的城郭已然在望,整个大地宛如笼上了一层严霜。 左玉怡轻声道:“太子殿下的心情好像很差。”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段日子我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 左玉怡道:“康都城东,有一间回龙院,里面遍植古槐,是个清新怡情的绝佳去处,园林中有一棵千年古槐,据说是上古仙人的本尊。人们若是有了心事,便来到古槐前对着树洞诉说,说完之后,将心事封存在树洞之中,便可以消除所有的烦恼。” 我曾经听说过这件事,可是一直以为是坊间传说,不可轻信,淡然一笑,并没有说话。 左玉怡以为我不信,又道:“我有了心事便常常去那古槐前诉说,说过以后,便感觉烦恼尽去。” 我笑道:“那古槐当真有这么灵验?” 左玉怡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回龙院是先皇赐给家父的园子……”她不无伤感的咬住樱唇。 返回左氏府邸,恰恰要从回龙院前经过,左玉怡伸手指向窗外道:“我这两日都是在回龙院居住,那小巷的深处便是回龙院了,太子殿下有没有兴趣前去探访古槐?” 我看到此时天色尚早,回去也是面对清冷的宫室,不如随她前往一看,权且当作是散散心也好。 当下点了点头,让车昊等人直接驾车墙外回龙院。 小巷清幽漫长,车马行到中途,因为路途狭窄不得不停了下来,我和左玉怡走下马车,这里距离回龙院的大门不过百余步距离。 车昊上前道:“太子殿下,车马过不去了。” 我笑道:“我们走过去。” 车昊警惕性十足的向左玉怡看了看,八成是怀疑次女的动机。 我料想左玉怡应该是诚心相邀,根据她最近的表现来看,她和昔日的刁蛮少女已经全然不同,更何况她和两位兄长的性命全都捏在我的手上,她岂敢有害我之心? 推开回龙院厚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气迎面而来,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前方院落之中,种植着千姿百态的古槐,此时正值槐花盛开之时,满园皆是槐花的芬芳,让我的心境也不禁变得轻送了许多。 左玉怡轻声道:“回龙院虽然很大,可是建筑物却只有一座小楼,我多数时间都是独居于此。” 车昊和众侍卫在园中四处巡视,表面上看似乎在观赏园子,其实是害怕其中藏有逆贼,确信这回龙院中除了我们以外再无其他人在场,车昊这才放下心来。 左玉怡虽然对车昊等人的行径略感不快。可是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陪我来到园子北角的一株千年古槐前,柔声道:“这颗槐树便是我说的那一株神木了。太子殿下有什么心事便向他说吧。” 我留意到那树上大大小小的树洞,有些奇怪道:“这颗槐树为何伤痕累累?” 左玉怡道:“因为它的神奇,所以有很多人都来向它诉说心事,每人都会在树上挖出一个个的树洞,说完心事之后,便用泥土将树洞封闭起来,确保自己的心事不会被别人知道,知道这座园子落在我父亲手中,这颗神木才清静下来。” 她轻声道:“太子有什么心事,便对它说吧,玉怡先去为太子准备一些茶点,略尽地主之谊。” 左玉怡走后,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这颗古槐。古槐遮天蔽日,宛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将我完全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我抽出短剑在树上挖出一个小洞,默默趴在树洞之上。万般思绪同时涌上心头,面对古槐,我仿佛面对着自己,这样的空间让我在瞬间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泪水突然模糊了我得视线。我向着树洞低声喊出了两个字:“母后……” 红泥封住了树洞,却无法封住我内心中的悲伤与思念。 左玉怡亲手烹制了几味小菜,酒是从槐树下挖出的。 左玉怡伸出纤纤玉手为我斟满了酒水道:“这坛酒是当年母亲盛我的时候,父亲埋在树下的。今日若不是太子前来,玉怡也不会拿出……”这句话说完,她的俏脸已经是绯红一片,大康民流传着这样的风俗,是凡每家新添女儿之时,做父亲的便会找来一坛好久埋在地下,等到女儿出嫁之时。再挖出来,是为女儿红。 我微笑道:“左姑娘这份礼物的确太珍贵了。” 我们说话的时候,车昊已经悄然将所有菜肴和酒水细细查验了一遍,确信没有下毒。 左玉怡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有太子殿下的烦恼!”妙目向车昊的方向看了看,自然是表露出对车昊等人的不满。 我笑道:“的确如此。只有真正登上这个位置,方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往昔的自有。” 左玉怡端起酒杯敬我道:“玉怡以这杯薄酒多谢殿下对我们兄妹的恩德。” 我微笑道:“左姑娘何必跟我客气,令尊的事情,与你们无关,我又岂会不分青红皂白,殃及无辜之人呢。” 提起左逐流,左玉怡不禁黯然神伤。 车昊和众武士悄然退到远处恭候。 左玉怡道:“人很多时候都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的,当初玉怡也做错了许多事情……”她又端起一杯酒道:“玉怡当初曾经多次针对太子,还望太子不要见怪。” 我和她碰了碰酒杯,共同饮尽道:“事情早就已经过去,左小姐又何必提及?” 左玉怡摇了摇头道:“玉怡当初曾经辱骂太子,难得太子殿下胸怀广阔,不计前嫌。这次还搭救大哥,请受玉怡一拜!”她正欲向我跪下,我慌忙扶起她的手臂,不意拉得过于大力,左玉怡立足不稳,竟然扑入我的怀中。 她俏脸通红,慌忙自我怀中起身道:“太子殿下,玉怡唐突,还望赎罪……”一双美目流露出万种情意,或许是美酒作怪的缘故,我内心一阵心猿意马,看到怀中美人如玉,忍不住俯下身去,挑起她曲线柔美的下巴,在她饱满温润的樱唇之上,轻轻吻了一记。 左玉怡娇躯一阵颤抖,原本已经离开了我的怀抱,此时娇躯一软,再度跌入我的怀中,从她敞开的领口,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诱人雪白的前胸,一起一伏,显然激动到了极点。 左玉怡美目微闭,黑长的睫毛之上隐然挂着两颗闪亮晶莹的泪珠,我心中微微一怔,只怕自己刚才的举动冒犯了她,悄然放开了她的娇躯,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住,左姑娘千万不要怪我……” 没想到左玉怡反手将我的脖颈勾住,颤声道:“我怎能不会怪你,自从你选妃之时,选楚儿,而弃我,我便开始痕你,可是我越是恨你,就越是无法忘记你……”说道最后,她竟轻声啜泣起来。 我心中一阵感动,没想到左玉怡内心深处竟然如此在意我。 我抱起她的娇躯,左玉怡含羞将俏脸贴在我的耳边,娇声道:“今晚我无论如何不会放开你,你弃我一次,不可再弃我第二次……” 来到左玉怡居住的小楼,我反手将大门重重关上,车昊和那帮武士大概早就猜到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知趣的躲到了回龙院外。左玉怡俏脸含羞,眉眼之间却是春意盎然,我牵住她的长袖一点一点将她向我拉了过来,快到我身边之时,她娇躯却突然一个曼妙的旋转,白色长裙飘飘荡荡从她的娇躯上滑落,曲线玲珑的玉体展露在我的面前。 我冲上前去,将她温软的娇躯涌入怀中。 左玉怡柔声到:“其实我去邱逸尘的墓前,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见你……” 第一百八十章【月落】 风雨过后又是一种怎样的宁静?左玉怡静静偎依在我的怀中,唇角挂着一丝会心的微笑,我凝望着窗外的夜空,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会和左玉怡发生这样的关系,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或许从一开始便在她的计划之中,对她来说,父亲的死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从左逐流死后,她失去了昔日的尊崇与地位,甚至时刻活在危机之中,所以才会想到接近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为代价。 左玉怡柔声道:“太子殿下,你怪不怪我?” 我淡然一笑,她所指的自然是刻意接近我的事情。其实对我来说,我并未失去什么,而她却是用贞操作为赌注来换取我的感情,这样的话我当然不会向她说出来,轻声道:“傻丫头,我怪你什么?” 左玉怡柔声道:“玉怡这样做……太子会不会以为我是一个……轻浮随意的女子?”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床上丝帕上的那点点落红,微笑道:“有她证明,我怎会这样想你?” 左玉怡俏脸绯红,张开檀口在我胸膛上轻轻咬了一记,娇声道:“你好怀,就知道取笑人家。” 我在她的香肩上抚摸了一把,缓缓坐起身来:“玉怡,我还有要是,今晚必须回宫一趟。” 左玉怡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柔声道:“我虽然不舍得你走,可是我知道你身居太子之位,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我在她俏脸上轻吻了一记道:“这两日我便会向你兄长提出将你纳入宫中的事情。” 左玉怡俏脸突然一冷。她默默转过身去。香肩不住抖动,竟然委屈的哭泣起来。 我楼主她的裸背,柔声道:“怎么了?若是你不舍得我走,我今晚便留下来陪你。” 左玉怡用力摇了摇头道:“玉怡不是这个意思……玉怡知道,太子殿下定然将我当成攀龙附凤之人……我……”她哭得越发伤心。 我笑道:“你多心了。” 左玉怡擦去泪水道:“玉怡自知是罪臣之女,配不上太子的身份,玉怡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太子殿下更无需在我的兄长面前提起此事。日后,你若是能够……想起我,便来到回龙院坐坐。若是想不起我,干脆就忘了今晚的事情,只当是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我心中一阵歉然,左玉怡也是一个好强的女子,我刚才的那番话显然伤到了她的自尊。 我吻了吻她的樱唇,拿起那方染上她落红的丝帕,微笑道:“我时刻珍藏着她,日后一看到它的时候便会想起你。” 左玉怡破涕为笑,却羞得脖颈都红了,抢过那方丝帕道:“你岂可带着它在身边,不吉利的。” 我看到她心情已经平复,这才起身道:“玉怡,我明日再来看你。” 左玉怡温顺的点了点头,轻声嘱托道:“朝政虽然要料理。可是你的身体也要注意,千万不要过渡操劳了。” 我笑道:“刚才你已经尝过我的厉害,我有没有过度操劳的迹象?” 左玉怡羞得埋下螓首:“你好讨厌,尽会说些轻薄话儿。” 我哈哈大笑。心中清楚。女人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子,对方越是说着轻薄的话儿,她心中越是高兴。 走出回龙院的时候,已经是二更时分。 车昊慌忙迎了上来,低声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 我皱了皱眉头,最近很少听到让我开心的消息,不幸的消息接踵而至,我实在是有些身心俱疲。 车昊想要告诉我什么,我用力挥了挥手道:“先回宫再说!” 来到马车之中,我疲惫的闭上双目,我之所以阻止车昊将话说完,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害怕他告诉我不幸的消息,更害怕这消息和晶后有关,我在竭力逃避着现实。 人在生命中的多数时候注定无处可逃,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当我看到许武臣、陈子苏、黄端埅这些朝中众臣全都在勤政殿等待我的时候,马上知道一定发生了极为重大的事情。 我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心跳,一个巨大的阴影将我逐渐的吞噬,我艰难的走到书案前坐下,低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子苏悲切道:“公子,焦将军他……”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怎么了?” 陈子苏很少会表现出这样的悲伤,他几经努力仍然无法说出话来。 许武臣低声补充道:“焦将军在燕韩边境巡视的时候,突然遇袭,被人暗箭所伤!” “什么?”我霍然站起身来,大声吼叫道:“他怎么样了?” 陈子苏发出一声悲呼:“那箭矢上喂了毒药,焦将军伤重不治,已经为国捐躯了!” 热泪涌出了我的眼眶,我没想到传来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一向被我视为左膀右臂的焦镇期竟然会被一个韩军的屑小之辈暗算,眼前的世界顿时黑暗了起来,我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两步,艰难道:“消息可曾确实?” 陈子苏含泪点了点头。 “焦信知不知道?” 陈子苏道:“我已经让唐昧连夜赶往南疆,让焦信即刻返回康都。”他之所以这样做,定然是为了防止焦信悲愤之下,做出任何的不理智的举动。 我最关心的还是这次焦镇期的死究竟是偶然事件还是韩国蓄谋已久的报复? 许武臣道:“太子殿下,根据燕国边境传来的消息。焦将军这次只是例行检查。被对方的流矢所伤,应该不是韩国精心谋划的报复行动。” 我强忍心中悲愤道:“无论是不是韩国刻意所为,这笔血债我一定要向他们讨还!” 许武臣和黄端埅对望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 黄端埅上前进言道:“太子殿下,现在大康形势初定,而我方又新近派出十五万大军前往秦国增援,若在此时向韩国宣战,实非力所能及。还望太子三思。” 我冷冷道:“我何尝说过现在就对韩国用兵?” 许武臣道:“太子殿下,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稳定燕国内部的局势,力求焦将军捐躯不要带给燕国的臣民太多的恐慌。更不要给某些心存芥蒂的前朝遗臣以可乘之机。” 门外忽然响起一声霹雳,震得整个地面晃动起来,风声夹杂着几名小太监的尖叫声。 我大步向宫门外走去,迎面正遇到慌慌张张赶过来的多隆。 多隆一张脸吓得惨白,哆哆嗦嗦道:“主子,广……广德殿……被雷击塌了!此乃大……大凶之兆啊!” “放肆!”我怒喝道,一张面孔宛如严霜。冷冷注视多隆,吓得他慌忙跪倒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我重重的甩了一下衣袖,向广德殿的方向走去。 广德殿周围早已围满了惊惶失措的宫女和太监,这座皇城内最高大的建筑物,一直是大康无上皇权的象征,现在竟然被霹雳击中而倒塌,显然并非什么好的征兆。 闻讯赶来的大内侍卫,正在头领的指挥下,在废墟中搜寻遇难者。还好这是午夜,如果是在上朝之时,我手下的满朝文武岂不是都要被活生生埋在下面,想到这里我感到不寒而栗。 抬头仰望夜空,却见一轮明月缓缓的沉入云层之中,夜空越发显得肃穆压抑。 陈子苏悄然来到我的身后,低声道:“如果诸葛先生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够破解眼前的天象。” 我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指了指御书房的方向,示意陈子苏跟我过去。 来到御书房,陈子苏掩上房门道:“公子千万不要将今晚的事情往心里去,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我淡然道:“我龙胤空从来不信什么神鬼,广德殿只不过是年久失修,崩塌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我喊陈先生过来,是为了和你商量一件事。” 陈子苏道:“公子有什么想法?” 我低声道:“当年歆德皇在世之时,想要兴建新都,可是后来因为民乱而搁置,现在我想重新考虑这件事情。” 陈子苏道:“公子还请三思而后行,下大康内部的局势刚刚稳定,首要的任务是发展国力,而非是将重点转向新都建设。” 我点了点头道:“我只是重新考虑,并非要现在就实行,陈先生不必多虑。” 陈子苏道:“公子的意思是……先在选定新都的地质悄然培养一切便利的条件,等到时机成熟,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选定新都的事情,你帮我多多留意一下。” 陈子苏恭敬道:“公子放心,子苏一定不辱使命。” 我将话题转移到眼前的事情上来:“焦大哥捐躯的事情,我一定要韩国方面给我一个说法。” 陈子苏道:“公子,无论韩国在这件事上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以为现在我们并不适合追究,韩国的背后有汉国、齐国、晋国三个强援的支持,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向我们挑衅。”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况且焦将军被害的事情,有些蹊跷,据我所知,他中箭的地点并非是燕国境内,而是在韩国的土地上。” 我微微一怔,低声道:“这件事能否确定?”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我仔细讯问过前来报讯的官员,焦将军的确是在韩国境内被射,换句话来说,韩国在道义之上属于自卫,我们反而没有什么道理。” 我剑眉紧锁,冥思许久方道:“焦大哥身为燕秦边境的守将,不会不清楚贸然进入他国境内的后果,难道……” 陈子苏道:“我也在怀疑,这件事一定有人在暗中做手脚,或许是我方人员内部出的问题,故意将焦将军引到韩国的境内,可是经我查探,为焦将军领路的向导,也在逃跑的途中,失足溺水而亡,这件事越发变得扑朔迷离。” 我攥紧双拳,怒道:“无论这件事是谁做的,我都要让他付出千倍的代价。” 陈子苏道:“子苏想提醒公子,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稳定燕国的民心,燕国的土地虽然被我们完全控制,可是那帮燕国的遗臣皇族,未必对你全心臣服,在这种时候,最容易发生变乱,公子千万不要被仇恨蒙上了双眼,而忽视了对整个大局的掌控。” 我长叹了一声道:“看来只有等到秦国的事情有了眉目,方可对韩国下手。” 陈子苏摇了摇头道:“眼前的大康并没有连续发动大规模战争的能力,秦国的事情稳定之后,公子还是先稳固眼前的统治,方位上上之策。” 我点了点头,终于将话题转到自己始终不愿提及的晶后身上:“陈先生,秦国方面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陈子苏几乎每天都会和我一起分析秦国最新的军情战报,有了最新的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听到我这么问,他马上明白了我真正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公子,贵妃娘娘今日有书函送到。”我的书函都要首先经过陈子苏,历经筛选之后方才送到我的手中。 我心头一震,凝视着陈子苏道:“既然是家信为何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陈子苏道:“子苏和公子一样,害怕有不好的事情传来。”他恭恭敬敬的将书函呈到我的手中:“焦将军的事情发生以后,子苏方才明白,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并非是人力可以为之。” 我强忍住内心的恐慌伸出颤抖的右手接过信函,反复看了看那信函,却不敢将信封拆开,叹了一口气,将信函重新丢给陈子苏道“你帮我看看……” 陈子苏欣然从命,撕开信函,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低声道:“恭喜公子,贵妃娘娘已经想到了维持太后性命的方法。” 我虎躯巨震,惊喜道:“什么?” 陈子苏道:“太后已经陷入昏迷,贵妃娘娘将她封存在玄冰棺椁之中,藏入地宫冰室,日后若是能够想到解救她的方法,贵妃再将她唤醒。”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说来说去,晶后早已昏迷不醒,现在被冰封在地宫之中,和死人又有什么分别? 慧乔之所以寄来这封信,想来是不想让我太过伤心,留给我一丝企盼,让我心底深处抱有的一丝幻想罢了。 陈子苏安慰我道:“公子不必担心,贵妃医术之精,妙绝天下,以她的本领,定然会想出解救太后的方法。” 我黯然道:“希望会有那么一天……” 陈子苏将信函放在我面前的书案上:“贵妃在信中提及,完颜大将军已经掌控了秦都以南的局势,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桩不折不扣的大好事。” 我默默凝视桌上的信函,眼前却浮现出晶后苍白的面孔。 陈子苏看到我呆呆入神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悄然退了出去…… 焦信在五日之后便抵达了康都,从他的一身孝服来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父亲遇害的消息,陈子苏让唐昧亲自前往南疆,令焦信先入康都,的确有他的一番苦心,焦信虽然并非焦镇期亲生,可是自小由焦镇期抚养长大,父子之间的感情笃厚,我们每个人都在担心他无法承受住如此巨大的打击。 焦信表现出的坚强和冷静却远远超出我们每个人的意料之外,三天三夜的连续奔波并没有让他显现出太多的疲惫,连日的风尘赋予他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我在为焦镇期临时设立的令堂召见了焦信。 焦信先向父亲的灵位上香叩首之后,方才来到我的面前。向我行跪拜之礼。 我搀起他道:“福娃。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我想焦大哥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终日沉浸在悲痛之中。”自从他为我做事之后,我还是第一次喊他的乳名,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告诉他,我不但是他的主人,还是他的父兄。 焦信红着眼睛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焦信知道该怎么做。” 我叹了口气道:“我和焦大哥情同手足,怎想到他会突然遭此劫难,我龙胤空今日在此立誓,有生之日,必踏平韩国的每一寸土地,为焦大哥报仇雪恨。” 焦信的声音略显嘶哑,他低声道:“太子殿下,焦信心中的悲愤决不在您之下,可是现在却并不是对韩国用兵之时。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我们现在就对付韩国,一定会引起汉、齐、晋三国的联手攻击,我方现在战略重点在秦国而不是其他。”他凡是皆从大局考虑,看来我和陈子苏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焦信道:“太子殿下,末将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应允。” 我点了点头道:“福娃,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焦信道:“燕韩边境目前虽然没有战事,可是这个巨大的隐患随时都可能爆发。更何况燕国的臣民表面上接受了被大康臣服的事实,可是暗地里却未必甘心,爹爹遭此不幸之后,必然让燕韩的局面雪上加霜。” 我也正在考虑同样的问题。眼前燕韩边境最需要的仍然是稳定,焦镇期阵亡之后,我驻守在燕韩边境的大军同时失去了主帅,想找到一个值得信任,而又具有超群统帅能力的将领很难。焦信无疑是符合标准的人才之一,不过我毕竟仍然有些顾虑,他掌握兵权之后,会不会因为父亲的仇恨而影响了理智和判断?从他目前的表现来看,丝毫看不出这样的迹象。可是以后呢?焦信的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他在主动请缨担任燕韩边境驻军统帅之职。他的确有这样的能力,可是平叛南疆的事件已经证明,他的能力虽强,可是手腕过于强硬,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派他前去,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 焦信看到我久久没有表态,知道我心中仍然有顾虑,双膝跪倒在地上哽咽道:“焦信不敢期满太子殿下,我此次要求前往燕韩边境,主要是想为爹爹报仇。我也知道太子殿下担心什么,您一定担心我因为爹爹的仇恨而失去理智,焦信虽然愚昧,可是自信能够分清孰轻孰重,更不敢因为爹爹的大仇而影响太子殿下的宏图大业。”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哽咽道:“焦信之所以请缨前往,是希望为太子殿下稳定燕韩大局,了却后顾之忧,更是为了将来一切稳定之后,太子决定攻韩之时,我会第一个冲入韩国的土地!” 焦信在我的面前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让我顿时打消了犹豫,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焦信再也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他已经完全成长起来,我应该给他这个机会,我也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我低声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后日一早我就会去燕国,身为焦大哥的儿子,你应当前往尽孝,安葬完焦大哥以后,我就会向所有人宣布,你成为燕国驻军的统帅。” 焦信大声道:“焦信必将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回到皇宫,我港想好好歇息一下,多隆便过来通报,陈子苏过来见我。 我只好打消了小睡的念头,来到前厅趣致阁见他。 陈子苏跟我一样,也是多日未曾合眼,双目之中布满血丝,面色也显得有些发黄。 我让多隆端来两杯参茶,关切道:“陈先生,这两日你虽然为了焦将军的事情奔忙,可是也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段时间,我看着身边的朋友和亲人一个个离我远去,这样的事情,我不想继续发生。” 我亲手将参茶端给陈子苏,陈子苏慌忙起身去接,神情显得颇为恭敬。 我黯然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反而怀念没有当上太子的时候……” 以陈子苏的智慧,他应该能够听出我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也叹了口气道:“公子只是最近不顺心的事情太多,过了这段日子,公子自然不会这么想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陈子苏道:“太子是不是已经决定让焦信担任燕国驻军的统帅?” 我点了点头道:“陈先生以为如何?” 陈子苏道:“焦信熟知兵法,智慧超群,文韬武略都是大康将领之中的上上人选,工作用他为帅的确是不二的选择,不过……” “不过什么?” “焦信此人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为人狂傲,兼之对部署冷酷无情,工作还需派一个合适人选从旁辅佐为是。”陈子苏低声提醒我道。 我皱了皱眉头道:“本来我想让翼虎帮他,可是这小子脾气太倔,从焦信那里跑了出来。这次让他再回去,他说什么都不会愿意的。” 陈子苏笑道:“他就是去也顶不上什么用处,翼虎虽然勇猛,却欠缺智慧,他比焦信所差的又何止万千。” 我低声道:“难道陈先生想去?” 陈子苏笑着摇了摇头:“工作最近操劳过度,有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被你忘掉了。” “谁?” 陈子苏喝了一口参茶,缓慢道:“燕国相国高光远!” 我如梦初醒一般拍了拍前额:“不错!我怎么将他给忘记了!以高光远的老奸巨猾,的确是辅佐焦信的绝佳人选。” 没想到陈子苏又摇了摇头:“公子若是让高光远去监军,焦信心中会怎么想?他一定以为公子对他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这样反而弄巧成拙。” 我此时方才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子苏道:“高光远的儿子高晗也是一个极其出色的青年将领,公子既然可以给焦信机会,为什么不能给高晗一些机会?更何况高晗对当地的地理环境,和军事配备要比焦信熟悉得多,这样做一来显得提携了高晗,高光远的面子上自然也感到光彩,以他的脑筋,一定清楚公子让高晗去,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频频点头,由衷赞道:“陈先生甚知我心。” 陈子苏笑道:“公子不必夸我,这主意是许武臣想出来的,焦将军死后,燕国驻军守将出现空缺,我们几个商量过了,整个大康现在最适合驻守那里的将领就是焦信,不过至于他能不能担当这个重任,还要看他自己接下来的表现。” 我充满信心道:“焦信绝对可以胜任此职。” 陈子苏道:“他所面临的绝对不仅仅是大康的子弟兵,驻扎燕国的大军由多方人员构成,彼此之间的关系相当的复杂。焦将军昔日以仁德治军,而焦信向来是从严治军,父子两人的方法全然不同,我们几个这几日都在为此事忧虑。还是许相国想出这个绝妙的主意,高光远最擅长的就是阴谋诡计,即便是公子不让他去做,他也一定会留意收集焦信的过失与差错。” 我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最了解高光远的还是许武臣!” 第一百八十一章【权衡】 陈子苏微笑道:“许相国虽然和高光远不合,可是两人对对方都极为了解,公子当初不是看在两人的这曾关系上,巧妙的将他们安排到各自合适的职位上。” 我笑着点了点头,其实陈子苏的很多念头都和我不谋而合,我这段时间情绪实在太过低落,很多事情无暇去想,也懒得去想,颇有一些顺其自然的味道。 陈子苏道:“公子是不是已经决定前往燕国,亲自处理焦将军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道:“我和焦大哥相交莫逆,于情于理,我也该去燕国走一趟,再说,焦信的事情还是由我亲自宣布为好。” 陈子苏道:“公子最近心情郁闷,前往燕国去散散心也好。秦国虽然和东胡交战正急,对我方却是一个大大的良机,完颜将军坐镇秦国,十三万大康精兵实际上已经掌控了秦国的大后方,秦太后生死未卜,现在秦国的政局乱成一团,无论是臣子还是皇族,没有任何一人拥有力挽狂澜的能力,秦国败亡的命运已然注定。东胡发起的这场战争最终必然会以两败俱伤而告终。双方的国力自此便会一蹶不振,北胡和大康可坐收渔翁之利。不过……”陈子苏眉头紧锁,显得忧心忡忡。 我已经猜到他的心意,他定然是在担心拓拔醇照因此而坐大。 我低声道:“在眼前的情况下,我们很难兼顾胡部的事情,拓拔醇照若是真的有那个本事,他便趁机将东胡吞并,实现胡部的重新统一。” 陈子苏叹道:“这样一来,拓拔醇照就会变成公子最危险的敌人。” 我点了点头道:“两者不可兼顾,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问题是将康、秦、燕三国的疆域统一起来,向南以汉、晋等国隔江相抗衡,往北与北胡以阴山为界,重新圈定大康的边界。” 陈子苏道:“东胡疆域广阔,北胡想在一时间攻占所有的土地,也非易事,公子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加快发展。” 我深有同感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拓拔醇照想将东胡迅速拿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东胡身后,还有对这片疆土窥伺已久的高丽。” 陈子苏微笑道:“相比我们拿下秦国而言,北胡所要面临的困难要大得多。不过拓拔醇照乃是一代枭雄,他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吞并东胡也只是早晚的问题,至于高丽,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低声道:“眼前虽然是交战之机,对公子来说却是最为轻闲的时候,公子何不趁着现在,好好的调息修养,秦国方面的计划已经实施。战事拖得越久,对我们来说就越是有利。秦国不比燕国,疆域广阔,百姓众多,唯有蚕食之计方为上上之策。而这便需要公子有足够的耐心,随着战争的进程日久,秦国的国力会逐日变得衰败,而他们对大康的依赖也会变得越来越重,等到战事停止之日,他们便会在无形之中成为大康的附庸,到时候,即便是公子不想要秦国,秦国也无法离开你了。” 我不由得响起晶后,如果没有她,我也不会如此顺利的进入秦国内部,是她一手将这份厚礼馈赠给了我。 陈子苏看到我神情黯然。知道我定然是想起了忧伤之事,轻声开解我道:“有些事情,公子终须放开,现在你乃是这大片土地的真正王者,若是终日沉浸在低沉的情绪之中。绝非大康之幸。” 我淡然笑道:“这才是我原来的陈先生。” 陈子苏微笑道:“公子有没有想过?或许改变的不是你身边的人?” 我内心微微一震,他的潜台词是改变的就是我自己,可我却为何没有这样的感觉?仔细回想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确很多,额的身份地位也在发生着变化,我在潜意识之中将最近抑郁的心情归结于身边的种种不幸,可是陈子苏的话突然提醒了我,我现在已经和昔日不同,或许是我自己没有适应这种变化。 我缓缓放下茶盏:“看来我是应该出去走走,暂时忘记身边的这些事情,找回原来的自己了。” 陈子苏笑道:“子苏相信,公子不久之后,便会恢复到昔日那个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王者模样。” 他喝了口参茶又道:“公子委托我选定新宫地址的事情,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接手者。” “哦!”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猜到,他所说的一定是诸葛小怜。 “诸葛先生在这些方面的造诣,远非子苏能及,我已经让人将这件事知会给他,想来他不会推辞的。” 我笑道:“诸葛先生正在帮我组建机甲军,大康和燕国北部的长城工事也由他统一筹划,你将这件事情推给他,他回头定然要怪我贪图享受,不思进取了。” 陈子苏哈哈笑道:“百姓讲究安居乐业,帝王何尝不是如此,现在公子虽然王妃众多,可是身边却没有人相伴,终日落寞寡欢,等到新宫建成,诸位王妃能够朝夕相伴在公子身边,想来公子的烦恼也会少去许多。”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左玉怡的事情,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陈先生,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左玉怡的事情,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陈先生,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陈子苏道:“公子请说。” 我低声将左玉怡的事情告诉了他,最后又道:“我有意将左玉怡收入宫中,陈先生以为这件事如何?” 陈子苏皱了皱眉头,果断的摇了摇头道:“公子,此事万万不可!” 我知道他或许会反对,却没有想到他会反对的如此坚决,有些奇怪道:“为何不可?” 陈子苏道:“首先,这左玉怡乃是左逐流的女儿,左逐流犯下忤逆之罪,当初如果不是公子法外开恩,这可是诛连九族的罪行。虽然没有追究他子女的责任,可是左氏的奸恶之名,早已传遍大康。其次,正如公子所说,左玉怡有刻意接近公子之嫌,公子亲手将左逐流赐死,对她来说,你是她的杀父仇人,虽然不排除她一心侍奉公子的可能,公子也要想到,她或许想趁机接近公子,伺机对公子不利。” 我心中暗道:“若是左玉怡真想害欧文,她的机会应该很多,为何当初没有对我下手呢?” 陈子苏道:“公子有没有想到,当初纳妃之时,左玉怡和王妃娘娘乃是后选的两名佳丽。当初公子选王妃而舍弃左玉怡,现在你却有要将她收入宫中,王妃若是知道此事会作如何感想?左逐流生前和翼王势不两立,若是你坚持将他册封为妃,翼王又会怎样想呢?” 我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不错!” 陈子苏道:“保住她兄妹三人的性命,已经是对他们的最大恩德。左玉怡若是真心感悟此事,他就不应当向公子提出名份之事,安安份份的守在公子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淡然笑道:“陈先生误会了,玉怡并没有让我娶她,只是我想对她公平一些而已。” 陈子苏意味深长道:“公子想对她公平,还是想对王妃公平,其中的厉害,还是公子自己选择吧。” 其实陈子苏说完这些话之后。我便打消了将左玉怡纳入宫中的念头,有些事情注定无法两全,日后我想法在感情上多多补偿她一些便是。 陈子苏说得不错,安居方能乐业,在我情绪最为低落的时候方才发现,我的爱妃们全部不在我地身边,本来和我倾诉衷肠的珍妃,此刻刚好前往法严寺颂经。 自从歆德皇死后,我越发受不了宫内的压抑肃穆的气氛,如果继续呆在这座皇宫之中,早晚我会疯掉。 晚饭以后,我叫上车昊随同我一起前往回龙院。 走入回龙院那条幽深的小径,感觉到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不知道那棵古槐究竟有没有左玉怡所说的神奇功效,总之来到这里的确可以暂时忘记宫中纷繁的事务。 车昊低声提醒我道:“左小姐未必会在这里呢。” 我笑道:“我只是过来走走,如果她不在,我们权且当作是出来透透气,散散步。” 来到回龙院前,却见院门虚掩,我心中不觉一喜,看来左玉怡果然还在这里。 车昊本想随我进去,我挥手阻止他道:“你们在外面等我,有需要,我会喊你们进去。” 车昊只好点了点头,提醒道:“公子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走入院内,却见左玉怡独自坐在那棵古槐树下,圆木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她美眸凝望那棵古槐呆呆出神,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我来到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左玉怡娇躯一震,霍然转过身来,美眸之中顿时涌出了晶莹的泪水,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站起身,不顾一切的扑入我的怀中,紧紧搂住我的身躯,满是泪水地俏脸紧紧贴在我的脸庞上:“我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也许是心中太过激动,她的娇躯不住瑟瑟发抖。 我笑道:“我何时说过不来了?” 左玉怡泣声道:“你那日离去之时说过,第二日便来看我,可是我左等你也不来……右等你还是不来……玉怡在这里已经等了殿下四天了……”她心中一酸,伏在我的怀中轻声啜泣起来。 我吻了吻她的俏脸,只觉她的肌肤烫得有些吓人,摸了摸她的额角,触手滚烫无比,我关切道:“你生病了!” 左玉怡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什么事情,见到你回来我……”话未说完,她已经晕厥了过去。 我慌忙唤来车昊等人,让他们去附近请来大夫。 那大夫切完脉,摇了摇头。 我看到他这般神情,心中一阵骇然,这上苍不会待我如此残忍吧,若是左玉怡的如花生命也被夺去,我……我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 那大夫咳嗽了两声,方才慢条斯理道:“没什么事情,只是受了些风寒,加上她连续几日都没有睡过,身体过于疲惫,才会昏倒。我给她开上两付药,调剂几天就会没事的。” 我这才放下心来,让车昊随着那大夫出去开药。 自己来到左玉怡地秀榻旁坐下,看着她略显苍白的俏脸心中不禁一阵愧疚,我自己都不记得当初答应过来看她的话,可就是这样不经意说出的一句话,让这个痴情的女子一直等候到今日,算起来她应该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了,即便是铁打的汉子都熬不住,更何况她一个柔弱女子呢? 我伸出手去,为她拢好额头的乱发,此时左玉怡发出一声幽然的叹息,缓缓睁开双目,看到我在身边,她紧紧抱住我的臂膀,螓首靠在我的身边:“殿下,我……该不是做梦吧……” 我笑道:“傻丫头,你当然不是做梦!” 左玉怡挣扎着坐起身来,轻声道:“我去为殿下准备酒菜!” 我按住她的香肩,强迫她重新躺下,温柔道:“你放心,那些事情我早已交给手下人去做了,你今天所需要做的就是安安稳稳地躺在这里,陪我说两句话儿。” 左玉怡怯生生道:“玉怡实在没用,为殿下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她体质虚弱,俏脸因为发烧而变得绯红,越发显得娇艳动人。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俏脸:“若是我今日不来,难道你还要等下去?” 左玉怡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虚弱,可是其中透出无限的坚强:“太子一日不来,玉怡便会在这里等上一日,太子若是永远不来,玉怡便会在这里等上一生……” 我心中不觉一颤,她对我竟然如此情深,我岂可再伤害这痴情女子,大手悄然伸出锦被之中,温柔抚摸在她发烫的胴体之上。 左玉怡发出一声慵懒的呻吟,轻声娇嗔道:“殿下……你还要趁人之危吗……” 我和焦信并辔而行,在前往燕国的管道之上,焦信身着重孝,随同他一起前往的还有十二名年轻将领,都是当初在秦都将军村和他一起的儿时玩伴,没想到果然应了将军村的名字,现在一个个都成了出类拔萃的青年将领。 唐昧和焦镇期情同兄弟,已经先行前往燕国去安排丧葬的事情,仇恨留守在康都,我带上阿东和狼刺随行,因为这次不少和焦镇期交好的将领和大臣都委托我们带上他们的祭品,竟然有十二车之多,随行武士也达到了一千五百人。 刚刚走出长亭之外,天空便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焦信恭敬道:“太子殿下请回到车内休息,以免沾染风寒!” 我淡然笑道:“我在你们眼中就这么羸弱吗?这点风雨我还经受得住。” 焦信见我坚持只好作罢,让武士为我取来防雨披风,我刚刚穿好披风,那雨便下得打了起来。雨点密集的垂落着,看不清一条条的雨丝,在视野中只是一片片,一阵阵,地上反射起无数的箭头,房屋上落下万千条瀑布,几分钟天地已经分不开,就像一条河流从空中往下流淌,而地上也是沟壑横流,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水的世界。 阿东和狼刺纵马来到我们身边,狼刺大声道:“主人!雨越下越大,我们需要找一个避雨的地方,等雨小些再走!”因为风雨声太大,虽然近在咫尺,他也必须用尽全身的力量呐喊。好让自己的声音不被打断。 我毅然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每个人都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将时间拖延在路上。 一直没有表态的焦信低声建议道:“太子殿下,狼刺说得对,如果我们坚持赶路,定然会有不少士兵因为淋雨感染风寒,到时候我们行进的速度反而会变得更慢。 我回身看了看风雨中踯躅行进的队伍,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 我们在前方一座废弃的土庙中歇息,众武士将大殿收拾干净,为我们在避雨的一角生起火堆。我和焦信等人在大殿歇息。还有部分士兵在外面的围廊避雨,余下的士兵就在院落之中搭起油布帐篷,暂时歇息。 狼刺将一碗热腾腾的银耳粥端到我的面前:“主人,先暖暖身子!“ 我结果银耳粥,正要饮用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阿东慌忙出门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过多久,便返回大殿,向我道:“主人。士兵们在后院发现了一个生病的女尼,看她的样子,显然已经病得爬不起来了。” 我低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带随对的太医去给她看看。” 阿东道:“柳大夫已经去了。” 我想了想又道:“你找两名武士,在大殿中拾掇出一片地方,让那位女尼在这里休息吧,外面人多眼杂。她虽然是出家人,可毕竟是一个女子,毕竟有所不便。” 阿东道:“主人放心,我这就去做。” 那生病的女尼年纪尚幼,柳太医为她诊断之后。确诊乃是感染了风寒,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找出草药在殿内煎好,喂她服下,那小尼姑仍然没有力气,因为发热的缘故,身体不住的颤抖,我让人那拿来被褥为她盖上。 那小尼姑此刻头脑情形了一些,环视周围,目光最后落在我的身上,一双明澈的大眼睛顿时睁大,激动道:“你……可是……大康太子……龙胤空?” 狼刺听到她直接呼喊我的名字,慌忙斥道:“胡闹,太子的大名岂是你能随便叫得的?”他这样一说等于间接的承认了我的身份。 那小尼姑忍不住落下两行泪来。 我心中倍感惊奇,这小尼姑何以会认得我?当下和颜悦色道:“小师父认得我吗?” 那小尼姑轻轻点了点头,挣扎着跪倒在我的面前:“弟子仪缘参见主人!” 我不觉一怔,这才认出眼前的小尼姑竟然是当初我在宣诗庵遇到秋月寒时见过。那时她跟随在圆慧和秋月寒的身边,如今秋月寒早已辞世,圆慧也已经前往晋国清蜀山搭理缥缈阁,却不知她因何会流落到这里? 仪缘道:“主人不计得我了吗?” 我微笑道:“怎么会呢?圆慧师姐她还好吗?” 仪缘点了点头,她轻声道:“师姐让我和仪卓师姐两个来大康寻找主人可是不曾想,途中我和仪卓师姐失散了,我找不到她,偏偏又生气病来,只好找到这间土庙暂时休息,可是没想到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越发沉重。若不是在这里遇到主人,恐怕我要辜负师姐所托了……” 我轻声道:“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听听。” 仪缘看了看周围,周围的武士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走到一边。 我心中暗笑,这小尼姑居然还有几分防人之心。 仪缘低声道:“主人难道忘了,每年的六月初六,是我们缥缈阁参见神光得日子,你不是答应师姐要亲自前往清蜀山,主持参拜大典的吗?” 不是仪缘提醒,我几乎淡忘了这件事情,今日已经是五月初一,算起来距离参拜之日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仪缘见我默默不语,以为我不愿前去,急切道:“主人,此事关系缥缈阁的百年基业,你一定要去啊!” 我淡然笑道:“你安心养病,我现在有要事必须入燕,一切等到我们抵达燕国再说。” 仪缘还想说什么,我挥了挥手,转身向自己歇息的位置走去。 我拿出那枚碧玉指环。透过它向前方的篝火望去,却见其中霞光流动。隐约有一条火龙来回游走,仿佛随时都要盘旋而出。秋月寒临终前向我的嘱托仍然历历在目,可是我现在事务缠身,如何能够前往清蜀山处理缥缈阁的事情,更何况清蜀山地处晋国,就算我马不停蹄的前去,也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当初答应秋月寒的时候,并没有细想自己日后所要承担的责任,看来这次不得不要辜负她了。 窗外雷声隆隆,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今天很难继续我们的行程。我疲倦的打了一个哈欠,盖上毛毯沉沉的睡去。 睡梦中,却总是想到秋月寒那张苍白的俏脸,她的目光鄙夷的望着我:“胤空!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现在又是如何做的?”我拼命想将她的影子从脑海中摒弃出去,醒来已经是一身冷汗。 外面此时雨已经小了一些,焦信指挥众将士整理车马,准备继续出发。 我让他为仪缘准备了一辆马车,带着他一路向燕国而去。 刚刚进入燕国境内便遇到高光远派来接应的队伍,这次仍然是高晗带队,高晗这段时间在燕国东北部统军,能力卓著,在将士之中的声誉很高。 这也是他第一次和焦信相见,焦信平定大康南疆的伟绩早已传遍了天下。现在可谓是声名卓著,加上他即将担任燕国驻军统帅之职,在他人的眼中,焦信已经成为我手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高晗为人颇有其父的风范,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越发显得机警含蓄,处事为人谦和,对待手下宽容,和向来严厉的焦信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的将领。 借着这个机会我仔细观察了两人,焦信因为丧父之痛显得落寞寡欢,自从接手过高晗的问候之后,便很少和他人交谈。 高晗与之相反,他很快便和我们这次前来的将士打成一团,喝酒聊天,相处融洽,在处世方面的确有他的长处。 夜晚露营的时候,高晗来到我的身边,见礼之后,将今日燕国的情形详细的向我汇报了一遍。他所说的事情,我多数都已经派人了解过,是以并没有赶到太多的惊奇。 我折断一根枯枝扔入篝火之中:“焦将军遇害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眉目?” 高晗道:“这件事情十分的蹊跷,焦将军巡视居然越界,而那个负责领路的向导偏偏又被射杀,我调查过其他随同焦将军巡视的将士,应该没有任何的嫌疑,不过整件事显然是一场预先策划好的阴谋,可惜那向导死了,很难沿着这条线索追下去。” 我点了点头道:“这段日子燕国驻军内部有什么反应?” 高晗道:“太子殿下放心,一切都很平稳。”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想了想方道:“近日燕都之中有些传言,据说大臣和皇族之中,有人在密谋联手将大康的驻军赶出去。” 我冷笑道:“他们自然想这么做,有没有查出究竟是谁?” 高晗摇了摇头道:“我爹爹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可是并没有查出什么头绪,或许只是传言罢了。” 我拍了拍高晗的肩膀,站起身来,仰望黑沉沉的夜空,我兵不血刃的得到燕国的土地,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背后仍然存在种种隐患,焦镇期的死讯恐怕是一个导火索,我如果不尽快将局势稳定下去,将会面临那帮蠢蠢欲动伺机反扑的燕国皇族和旧臣的发难。高晗的这番话已经鉴定了我的信心,抵达燕都之后,我将会采用一系列的强硬手腕,威慑他们,让他们将刚刚萌动的谋逆之心收起。 高晗道:“太子殿下,听说焦信将军是前来接替焦将军的,不知这件事可否属实?” 我点了点头转身道:“高将军以为如何呢?” 高晗道:“末将不敢期满殿下,窃以为焦将军并不适合担任此职。” 我微笑着重新坐下:“把你的理由说出来给我听听!” 高晗道:“我听说焦信将军的威名和功绩以久,也知道他是现在大康最为出类拔萃的将才,可是我也听说他对待手下冷酷无情,做事情太过自我,从来不听他人的建议。现在燕国驻军表面上平静如常,可是将士心中无不忐忑不安,若是由他担任统帅,以铁碗治军,势必让众多将士心生怨言。”他顿了顿又道:“焦帅生前,对待将士如同兄弟一般,为人宽厚,恐怕手下人早已习惯了他的做派,太子如今派了一个将军风格全然不同的将领,只怕……” 高晗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只怕燕国驻军很快便会陷入麻烦之中。” 我笑道:“高将军,依你之见,什么人适合当这个统帅呢?” 高晗道:“焦帅死后,高晗反复考虑过这件事情,驻守燕韩边境的大军意义非同寻常,既需攘内,又要安外,职责重大之极,统帅必须由大康的将领来担任,可是此人不但要有极强的领导能力,还需要了解燕国的内部情形,更需要宽厚仁慈。” 我禁不住大笑起来:“高将军以为现在的大康之中有没有这样的将领呢?” 高晗点了点头道:“完颜王妃便是一个,只可惜她现在身处大秦。” 我笑道:“焦信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只可惜人际方面的确欠缺了许多。”我凝视高晗道:“所以我早已做好了打算,让你来出任副职,从旁辅佐他。” 高晗微微一怔。却突然双膝跪地道:“高晗请太子收回成名。” 我诧异道:“高将军为何如此说?” 高晗道:“高晗不敢期满太子殿下,此前高晗前往来迎接太子之时,我父亲便交代我,若是太子让我出任副职辅佐焦将军,千万不可答应。”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高光远果然有几分本领,我任命高晗的消息除了陈子苏以外并无他人知晓,没想到他居然也能猜到。 我搀起高晗的肩膀:“你起来说话。” 高晗仍然坚持跪在地上道:“末将宁愿在沙场之上冲锋陷阵,也不愿在燕国驻军之中充当这个和事老儿! 第一百八十二章【平逆】 我笑道:“谁说我要让你去当一个和事佬儿?焦信虽然能力出众,可是毕竟年青气傲,不会和下属处理关系,你长于经验,加上在军中多年,对其中的规程有相当的了解,领兵作战方面由焦信为主,处理内部关系,斡旋将士感情的方面以你为主,你们两个互相取长补短,方能尽快帮我稳定燕国的局面,难道你不愿意帮我吗? 高晗道:“不是末将不想为太子尽力,只不过……” 我知道他心中定然是对焦信有所顾忌,微笑道:“你放心,让你们两个共同领军,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局面稳定下来,我自然会重新委派你们的职责。” 高晗默默点了点头,我的话已经说道了这个份上,他自然不好继续推辞。 焦镇期的遗体早已运抵燕都,在将军府之中为他设立了令堂,我们一行抵达燕都之后,首先前往将军府吊唁。 高光远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处理这件事,整个人显得异常的疲倦。 先行抵达这里的唐昧已经将焦镇期的身后事情安排妥当,只等我和焦信来到,便为他下葬。 我默默来到焦阵期的棺椁前,看着他的遗容,鼻翼一酸,禁不住落下两行热泪,想起昔日我们曾经并肩战斗的时光,很难相信他已经身故的事实。 我颤声道:“焦大哥……我来看你了。昔日我们这么多地危险都挺了过来,可是现在你却……”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声音哽咽,无法继续说下去。 身边焦信扑到在棺椁前大声哭泣起来,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注意克制自己的感情,现在看到亡父的遗体,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悲伤。感情自然而然的流露。 唐昧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将猎天弓和一本兵法交道我的手中,颤声道:“这是焦大哥的遗物,据他身边的人说,他想将这两样东西还给公子。” 我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悲伤,猎天弓和这本由我亲自抄写的兵法,乃是我在大秦为质之时,和焦镇期初次相见所增的礼物,也是我们友情的见证,如今礼物仍在,可是故人却早已仙去。我拿起猎天弓恭恭敬敬的放在焦镇期的棺椁之中,英雄已逝,天下见还有谁能够配得上这把强弓? 我将那本兵法一页一页的撕开,在焦镇期的遗体前焚化,心中默默道:“焦大哥,我定要查出害你之人,将他碎尸万断,以泻我心头之恨。” 离开灵堂,却看见高光远垂手立在院内,似乎在恭候我的到来。 我转过身,用衣袖试去脸上未干的泪痕,这才道:“高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高光远低声应了一声,请我来到东边的厢房内坐下。 我料到他找我一定和高晗的事情有关,率先开口道:“我已经决定让焦信和高晗两人合作统军,高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异议?” 高光远道:“微臣不敢,犬子能够得到殿下的重用,乃是微臣祖上修得的福气,臣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焉敢提出什么异议。” 我心中暗笑,这高光远狡猾之极,知道已经无法改变我的决定,不如顺其自然,愉快的接手我的任命。 高光远道:“臣之所以请殿下来此,是有要事相商。“ 我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香茗饮了一口。 高光远道:“太子殿下,今日燕国境内的百姓对大康的敌对情绪日增,自从焦帅死后,已经发生数起攻击大康士兵的事情。” 我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我却从未听人说过。 高光远道:“虽然事情很快平息下去,没有造成任何重大的损失,可是苗头总有些不对。” 我冷冷道:“这种事情何必挂在心上,抓住一个便杀调一个,让其他人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很快便没有人再敢生事。” 高光远道:“我是担心有人在背后从中作梗。” “有没有查到什么?” 高光远叹了口气道:“回太子殿下,我至今仍然没有什么眉目。” 我不耐烦的站起身来:“这件事情还是等到焦将军的葬礼之后再说,你调查一下,燕国的皇族和旧臣之中,什么人有作乱的可能。” 高光远连连点头,他又道:“太子殿下的行宫便安排在卢氏行馆。” 看来燕都的事情远远比我所想象的更加复杂,高光远颇为知道我的心意,将卢氏行馆已经修整一新,让我惊喜的是,我的三位爱妻谷纤纤、阿依古丽和拓拔绿珠都在这里静候我的到来,这份久别重逢的温馨是我心底最为渴望的。 三位娇妻将我迎入房中,纤纤已经从丧父之痛中摆脱了出来,阿依古丽变得越发的美艳,一口标准的汉话丝毫没有异族的口音。变化最大的还是摇数绿珠,她已经成年,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躯曲线玲珑,肌肤滑腻如脂,和昔日那个小女孩全然是两副模样,唯一未变的是她娇柔的样子,见到我,便腻在我的怀中,惹得纤纤和阿依古丽都有些嫉妒了。 我笑道:“绿珠,你怎会来到这里?” 绿珠道:“上次几位姐姐都前往康都去看你,而我因为要送嫂子前往乌库苏,所以未能成行,前些日子,她们返回绿海原之后,和我说了你的事情,每人都说你并不开心,我便恨不能马上飞去康都陪你,可是你偏偏又去了大秦。” 我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 绿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焦大哥的死讯传出,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由我代表几位姐姐前来,一来为了吊唁焦大哥的亡灵,二来也是为了见你。” 阿依古丽轻声道:“绿珠,你莫要只顾着腻在胤空的怀中,她刚刚长途跋涉而来,还未来得及歇息呢。” 我笑道:“不妨事,你们都坐在我的怀中,我也禁受得住!” 谷纤纤娇柔笑道:“相公难道还看不出,我们两人已经开始嫉妒这小妮子了。” 绿珠笑着起身道:“你们不用嫉妒,在相公的心中,我们的位置没有轻重之分,我去厨房为他准备晚宴,你们配着他好好亲热吧。” 谷纤纤也站起身来:“我去帮你!” 阿依古丽轻声道:“还是我去吧,相公许久没有品尝过北疆风味的饮食,今天我们两个下厨,纤纤姐姐和他好好说说话儿。” 我笑眯眯望着两女出门,这才拉着纤纤在我身边坐下,握住她柔荑轻声道:“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纤纤点了点头,轻轻抚摸我的面庞。怜惜的说道:“胤空,你瘦了许多。” 我楼主她的纤腰:“这段日子我的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顾虑自然多了一些。” 纤纤柔声道:“我明白你此刻的心境,爹爹刚刚弃世之时,纤纤心中好不难过,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纤纤明白了一个道理,爹得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我终日以泪洗面,她一定希望我尽快从悲伤中摆脱出来,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点了点头。 纤纤又道:“焦将军虽然已经为国捐躯,可是他也不希望你为他伤心,所以都在等着你重振雄风,回复往日的豪气。”她伏在我的胸前,双臂环围住我的身躯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悲伤便是我们的悲伤,你低沉的情绪让整个燕都的百姓都沉浸在压抑之中。” 我吻了吻纤纤娇嫩的面颊。其中的道理我全都明白,可是我却无法让自己摆脱这一连串的阴影。响起刚才高光远对我所说的话,我向谷纤纤道:“最近燕国的百姓有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纤纤秀眉微颦,想了想方才道:“你这一问,反倒提醒了我。最近燕国的百姓对康军,不再像先前那般热情,听说最近发生了几起争执,多数是由燕国百姓引起。” “哦?” 纤纤举例道:“寻常的商品卖给燕人是一种价格,卖给康军便会是双倍甚至十倍以上的价格,有的商家甚至不愿做康军的生意,整个燕国之中弥漫着一种抵触情绪。” 我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初我利用燕国的百姓,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燕国的土地,如今局势却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如果我不能及时处理好这件事,恐怕燕国刚刚稳定的局势又会动荡起来。 纤纤轻声道:“百姓往往是最无辜的,却又是最容易受到谣言蛊惑的,你千万不要将所发生的一切归结到他们的身上,找到幕后的始作佣者才是解决这件事的根本。” 我笑着跳起她的下巴道:“没想到,你的口吻越来越有领导者的风范。” 纤纤含羞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你这个太子爷的身边,当然也要学会一些权柄和手段。” 门外响起两串银铃般的笑声,却是绿珠和阿依古丽两个端着做好的风味小菜走了进来,两人打趣道:“姐姐又学会了什么手段,不如教教我们两个。” 我笑道:“等到晚上到了床上,让纤纤正式教给你们。”我这句话让三位美女脸上同时都是一红,同时啐了一声,三只柔荑分别拧住了我身体的不同部位,有些时候,多一个妻子意味着你要多忍受一份疼痛,不过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正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池水正暖,我惬意的躺在莲花池中,享受着三位娇妻为我轻柔的沐浴,我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这样全身心的放松了,只有在自己的家庭中才能够将紧绷的神经完全松弛下来,忘记政治上的重重纷争,忘记无尽的血腥与残酷。 绿珠生性顽皮,一边为我揉搓着肌肤,一边有意无意的挑逗着我敏感的区域,清澈的池水将我的反应暴露得一览无遗。 阿依古丽的俏脸率先红了起来,试图想用浴巾包裹住我这极不风雅的变化,却被我捉住小手,一把拉入怀中。阿依古丽发出一声娇呼,随之便被我突然进入的温度燃烧的娇躯颤抖了起来。 池水突然变得波涛汹涌,恰似我们汹涌澎湃的浓浓爱意,温馨久远,绵绵无尽…… 忘记忧伤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即便是能暂时的忘记,可是当你再度想起的时候,会感到更深的痛苦。 我默然伫立在焦镇期的墓前,突然发现人生竟然如此的短暂,昔日一个个鲜活的笑容,如今竟然逐一的离我远去,明日离开我的又将会是谁呢?我不愿想像,也不敢想像。 我的三位娇妻静静将手中的白色百合花放在墓前,她们知道此刻最好还是不要打扰我。 我做了个手势,示意阿东先行将她们送回府中,我坐在目前,深情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这是我亲手所书的墓志铭。 唐昧拿着酒壶来到我的身边,拿起三个酒杯,斟满三杯酒水,声音低沉道:“昔日我和焦大哥经常和公子一起饮酒,现在……焦大哥却……”她声音哽咽,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我端起其中的一杯酒,恭敬的洒落在黄土之上:“焦大哥,你虽然离开了人世,可是我相信,你的忠魂始终保护在我们的身边。”热泪同时涌出了我们的眼眶。 我和唐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昔日谈笑风生,纵情高歌的场面恍若重新浮现,我忽然感到焦镇期并没有离开我,他仍然守候在我的身边。 月明风高,夜风清冷,我和唐昧不觉间都有些醉意,远处忽然传来清越的马蹄声,在这静夜之中显得越发的惹人注目,我从声音中已经分辨出来的是一辆八乘马车,这是只有皇族才拥有的特殊权力,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前方侍卫已经将来车阻拦,不多时狼刺前来通报:“启禀主人,燕国皇后凤媚前来吊丧。”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凤媚不去灵堂吊丧,直接前来焦镇期的陵墓,其中又有什么缘故?次女留给我的印象相当的深刻,为人颇有心计,而且善于审时度势,此时的出现究竟是真心为了吊丧,还是为我而来? 狼刺看到我并未表态,低声道:“主人,要不要我将她赶回去?” 我摇了摇头道:“算了,让她过来吧,既然是吊孝总是她的一番心意。” 狼刺转身去了,我忽然想起自从下葬以后,未曾见过焦信,他身为孝子,按理说应该守在父亲的墓前。 我向唐昧道:“福娃呢?” 唐昧抹干嘴角的酒渍道:“焦大哥下葬以后,他便前往军机处了解驻军的资料,只等你明日宣布他的职位以后,便正式上任。” 我感叹道:“这孩子果然不同凡响。” 唐昧有些不满道:“即便是国事为重,也应该为焦大哥守灵七日之后再说。” 我拍了拍唐昧的肩膀道:“福娃对焦大哥的感情决不次于我们两人,他只是将悲痛埋在心里,你看到没有,自从来到燕都以后,他几乎衣不解带的守候在父亲的棺椁旁,这足以证明他的孝心。” 唐昧道:“但愿他如你所想。” 身后传来一阵充满韵律的脚步声,我转身望去,却见燕国皇后凤媚身穿一身黑色长裙,娉娉袅袅向陵墓的方向走来,次女的确是一个风化绝代的尤物,一袭黑纱丝毫掩饰不住她曼妙玲珑的娇躯,一步三摇,臀波乳浪,春意扑面而来,难怪当初高光远要对她下手。 凤媚向我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娇柔道:“凤媚参见太子殿下……”眼角儿充满媚意的向我瞄了一眼。 我淡然笑道:“凤媚皇后何须如此客气,依你的身份,原该是我向你行礼才对。” 凤媚幽然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就莫要取笑凤媚了。”她将手中的一捧雏菊放在焦镇期的墓前,黯然道:“想不到焦将军这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竟然就这样被屑小之辈所害,真是让人伤感不已啊!” 她的身上传来淡淡的脂粉香气,顺着夜风悄然潜入我的鼻息。的确是一种不小的诱惑。 凤媚主动提出道:“太子殿下可愿陪凤媚向前方走两步吗?” 我知道她有话想向我私下说,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向前方走去。 凤媚道:“自从太子殿下抵达燕都,凤媚便想去见你,只可惜高光远那个贼子始终在场,凤媚出现略有不便。” 我心中暗笑,凤媚当初被高光远强奸,要不是我出手阻止,高光远恐怕还会做出更为不敬的事情来。从这件事上来说,凤媚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我笑道:“凤媚皇后难道对我还不信任吗,我说过的事情,想来高大人不敢违背。” 凤媚眼波流转,娇声道:“所以奴家一直都感激得很呢,无论太子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奴家都心甘情愿。” 我淡然一笑。这女人的城府和心机果然深不可测,以她的身份纵使已经亡国,也不必用这种手段来接近我,更何况自称奴家。 凤媚道:“凤媚此次前来,是想提醒太子殿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道:“皇后尽管明说!” 凤媚向周围看了看,我们距离坟冢已经很远,她伸出纤手握住我的大手,我心中不禁一怔,她不会大胆如斯,在荒郊野外便想勾引我吧? 凤媚低声道:“皇族之中有人密谋造反!” 我虽然早有心里准备,此刻也不禁心跳加速,压低声音道:“皇后是否已经知道详情?” 凤媚点了点头道:“维功王李兆宇、秋志王李兆齐共同策划此事,他们曾经找过我。言语之中流露出想扶持我儿子国照成为燕王的事情,我故意搪塞将这件事给敷衍了过去。” 我冷冷道:“皇后,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你没有证据,恐怕我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凤媚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会有什么证据?不过我今日之所以来,是因为关心你才那么做,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她情急之下妙目微微有些发红。 我故意试探她道:“这件事我会好好的查清出,如果一切属实,我决不会亏待皇后。”我沉吟了一下方道:“国照今年应该有十四岁了吧,等到此事过后,我立他为燕王如何?” 凤媚一张俏脸变得煞白,她突然尖声叫道:“龙胤空,你当我是什么?难道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自己吗?”她转身向坐车走去,再不向我看上一眼。 我被她刚才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过了许久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语道:“难道你果然不是为了自己吗?” 凤媚告诉我的事情,我当然不可全信,可是又不可不信,处理这种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对质,当晚我便让焦信将维功王李兆宇和秋志王李兆齐分别抓了过来,由我亲自问训。 提审维功王的时候,秋志王被关押在一旁的房间中,事先我已经了解过,维功王为人懦弱,加之生性善变,从他打开突破口应该相对容易得多。 维功王李兆宇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将他抓了来,燕国虽然已经实际在我的掌控之下,可是李兆宇这帮落魄皇族,仍然有着相当的架子。 我微笑道:“赐坐!” 李兆宇冷冷道:“太子殿下深夜将本王抓到此处不知所为何事?” 我呵呵笑道:“王爷真会说笑话,我明明是让他们去请你,何以会用抓这个字眼?” 李兆宇冷笑道:“太子殿下的笑话比我说得要好得多,本王外袍都没有来得及穿上,便被这些士兵给押了过来,天下间还有这样请人的道理吗?” 他缓缓在锦团上坐下,目关望向门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微笑道:“其实今晚我找王爷并没有其他的事情,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最近燕国百姓和康军之间频频发生不快的事情。” 李兆宇笑道:“本王虽然挂着一个王爷的头衔,可是早已不过问朝政,太子殿下恐怕找错人了吧。” 我向焦信悄然使了一个眼色。 焦信挥了挥手,此时门外一名武士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走了上来。李兆宇放眼望去,那头颅正式为他看门的奴仆,他骇然道:“你……你们……” 我笑道:“王爷不必惊慌,这头颅的主人,刚才辱骂焦将军。”我伸手指了指焦信道:“这位焦将军是我刚刚委任的燕国驻军总指挥,一个小小的仆人,居然如此犯上,我只好代你惩戒一下他,王爷以为他该不该杀?” 李兆宇一张面孔变得煞白,他终于开始意识到今晚事情的严重性,咬了咬下唇道:“该杀!” 门外又连番的想起了几声惨叫,李兆宇额头冷汗不断的渗出,他有些心虚的看着我。 我微笑道:“王爷,我请你来原本是一番好意,可是你内宅的家属好像有些不懂事,以为我要害你,有些人甚至辱骂到了我的头上,你以为他们该不该杀呢?” 李兆宇身躯一软,瘫倒在座椅之上。 我的目光陡然变得严厉了起来:“李兆宇,我对你怎样?” 李兆宇吓得一下从座椅上跪倒在地,刚才的那点威风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颤声道:“太子殿下……你……你对小人好得很。”一会功夫他从本王变成了小人了。 我冷笑道:“既然对你好得很,你为何私下密谋背叛我,想重新扶植新王?” “我……没有……” “呵呵!你以为秋志王李兆齐的嘴巴会比你还严吗?” 李兆宇的心里防线彻底被我击溃,他骇然道:“太子殿下,小人冤枉啊,都是李兆齐逼我的,他……他和虎承军将领杜庆丰密谋造反,非要将小人拉进来,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啊……我……” 我也没有想到轻轻松松将实话从他的嘴里诈了出来,转身向焦信道:“将李兆齐那个混帐给我带出来!” 四名武士押着五花大绑的李兆齐从旁边的房门中走了出来,李兆齐的嘴中被塞了布团,他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刚才李兆宇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脸色涨得铁青,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今日绝难逃一死。 我示意武士拉开他口中的布团,李兆齐破口大骂道:“李兆宇,你果然是个废物,我瞎了这双眼会叫上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维功王此时方才知道刚才被我设计,神情沮丧到了极点。 李兆齐显然要比维功王有骨气得多,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龙胤空,你不过是想对我李氏一门赶尽杀绝。” 我冷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李兆齐大步向前走了一步,怒吼道:“你杀了我们两个又如何?你以为千千万万的燕国百姓会心甘情愿的追随你吗,做梦!” 我平静的注视着李兆齐的眼眸,从他的眼底深处我并未找到任何的恐惧,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我冷冷道:“我待你们这帮皇族不薄,为何还要背叛我?” 李兆齐哈哈大笑道:“被判你?这燕国的天下本来就是我们李家的,若不是你利用奸计害死了我的皇兄,篡夺了我们的江山,现在的燕国还是我们李姓的天下!你只不过是一个窃贼而已!” 焦信怒吼道:“混帐东西!” 我挥手制止了焦信,凝视着李兆齐道:“有件事我想问你,焦将军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李兆齐冷笑道:“你以为你任何事情都可以知道?对不起,这天下间,你办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不会告诉你!”他得意的大笑起来。 焦信的眼眸中然手着仇恨的火焰。 我叹了口气,转向焦信道:“如果我将他交给你,你有没有办法查出你爹得的死因?” 焦信重重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我会将他浑身上下的骨骼一点点敲碎,用尖刀一点点剔除他的皮肉,最后才刺瞎他的双眼,让他亲眼看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状。” 李兆齐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似乎焦信的话对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维功王李兆宇早已被焦信的这番话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屎尿齐流,秋志王选择他作为合作的对象当真如他自己所说,是瞎了眼了。 我点了点头,向焦信道:“就按照你的方法,我今晚一定要知道答案!” 焦信缓步走向李兆齐,早有两名如狼似虎的武士将李兆齐掀翻在地,拉住他的双臂,让他十指摊开平放在地上,焦信拿起铁锤,字字啼血道:“我爹爹是不是你所害?” 李兆齐哈哈大笑,笑声嘎然中止。 焦信挥动铁锤狠狠的砸在他的手指之上:“说!”铁锤在疯狂的飞舞,李兆齐几度昏迷,又几度被冷水泼醒过来,十根手指,脚趾早已是鲜血淋漓,不少侍卫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将头垂了下去。 我的目光始终注视在李兆宇的脸上,李兆宇的一张面孔完全失去了血色,每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都仿佛敲击在他的心坎之上。 焦信忽然扬起血淋淋的铁锤,怒目望向李兆宇,李兆宇吓得大叫一声,骇然道:“焦……焦将军是……是他和……杜庆丰联手杀害的……” 焦信怒吼一声,挥动铁锤狠狠的敲击在李兆齐的股骨之上,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再度响起,李兆齐惨叫了一声,再度昏迷了过去。 我缓缓站起身来:“李兆宇,我只给你一个机会,交代出所有参与谋反的人员,若有丝毫的欺瞒,你的下场会比李兆齐凄惨的多。” 我缓步走到庭院之中,仰望黑沉沉的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焦信悄然来到我的身边,声音嘶哑道:“太子殿下,应该拿他们怎么处置?” 我在夜空中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一颗星辰,疲惫的闭上双眼,良久方道:“杀无赦!” 第一百八十三章【月缺】 我握住她的柔荑,转过身,深吻在她的香唇之上:“遇到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阿依古丽冰蓝色的美目荡漾着柔情蜜意:“龙大哥,要是你能永远守在我们的身边该有多好?” 我拥抱着她丰盈柔软的娇躯,心中一阵歉然,对她们来说。她们的世界只有我一个,而我的心中不但拥有她们,还有一统天下的宏图伟志,我对她们的确有些不够公平。我低声道:“我终日忙于国事,冷落了你们,你怪不怪我?” 阿依古丽温柔的摇了摇头:“完颜姐姐曾经说过。我们爱的是一个王者,所以我们必须耐得住寂寞,而且我坚信,龙大哥很快便可以结束这乱世纷争,到时候,你便可以和我们朝夕相处了。”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为了我诸位娇妻的这番深情,我也要尽快的结束这四分五裂的乱世,将中原的江山重新统一起来一夜动荡,满城萧条,即便是正值夏日也掩不住其中悲冷凄凉的味道。在我的授意下,但凡涉及密谋的官员全部拿下,至于涉及其中的皇族,就地正法,一个不留。整个事件之中被杀的燕国皇室人员达到七十九人之多,涉案的大小官员也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三十二人。当然其中有不少是被李兆齐故意诬陷在内。对于官员我的手段相对来说比较温和,将这些人交由高光远彻查到底,只要不是和谋逆之事有直接关系,便既往不咎。 此举彻底摧垮了燕国旧日的体制,皇族的力量被我利用这次事件全部瓦解肃清。 三日之后。燕都重新恢复了当初的宁静,一切看来仿佛从未发生过,可是就在这平静之中,早已完成了两国的彻底融合。 我在焦信和高晗的陪同下来到燕国皇宫,这次前来的目的是面见凤媚皇后,也是为了将这两个控制燕国兵权的大将介绍给傀儡皇帝。 对于燕国的这个傻子皇帝我没有太多的兴趣,现在的他更是有名无实,我之所以没有连他一起杀调,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更为合适的顶替者。 皇宫内的每一个宫女太监对我都表现出足够的尊敬和敬畏,他们心中清楚,我才是这座皇城的真正主人。 凤媚静静坐在御花园若水亭中,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的内心颇不平静。 她远远便看到了我,想要露出笑容,可是总显得有些僵硬,直到我来到她的面前,她的笑容才算勉强的绽放开来。 “太子殿下!”她的声音充满了疲倦,看得出,这两天她休息得一定不好。 我淡然一笑,在她的对面坐下,凤媚示意身边的宫女退到一旁,轻声道:“太子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我叹了口气道:“皇后的心情好像并不怎么样。” 凤媚眉目之中流露出一丝幽怨,她黑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这几日燕国皇族一个个被杀,有道是唇亡齿寒,凤媚也不得不担心自己未来的命运了。” 我呵呵笑道:“皇后又何必杞人忧天,这次若不是你提醒我,胤空又何以能够顺利解决这帮乱党。” 更慢每眸之中闪过一丝内疚的光芒,我心中一动,她定然没有想到我这次会采用如此强硬的手段,接着李兆齐兄弟的事情,将事端无限扩大,几乎将燕国皇室成员诛杀殆尽。若是知道有今日的结局,她或许不会向我吐露实情。 凤媚幽然叹了口气道:“凤媚不敢欺瞒太子,若是知道这件事会牵涉如此之广,凤媚决不会向太子吐露实情。”她美目之中充满懊悔的泪水:“现在我已经成了整个燕国皇室的罪人,是我害死了这么多得性命……” 我低声道:“你并没有做错,若不是你将此事告诉我,一旦李兆齐兄弟举事,这场风波将牵涉得更大,死去的生命将会更多。” 凤媚含泪点了点头。 我又道:“皇后,我有意立你的儿子为燕王,费掉李国泰这个傻子。” 凤媚花容失色,环顾四下无人,竟然屈膝跪在我的面前,我慌忙将她扶起道:“皇后不可如此。” 凤媚情急之下,泪珠涟涟:“太子殿下,凤媚并未有任何开罪之处,太子为何定要置我母子于死地?” “皇后何出此言?” 凤媚道:“这燕王的名号意味着什么,天下人都心知肚明,自从先王死后,凤媚早已断了让儿子继承王位的念头,太子殿下若是当真可怜我们这几个孤儿寡母,就免去我们的封号,让我带着这双儿女隐居市野之中,平平安安的渡过这一生。否则干脆将我们母子全都赐死算了,也好过这夹缝中求生的日子……”说到动情之处,她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皇后恐怕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轻声安慰她道。 凤媚含泪抬起头来。 我微笑道:“这场风波过后,即便是我不说,所有的燕国皇族遗臣也会猜出,揭发这件事情的是你,你日后的处境定然不妙。” 凤媚点了点头。 我又道:“费掉李国泰是我早就想好的事情,我不但要费掉他,而且要将燕都改为燕城。让燕国从中原版图上从此消失!” 凤媚美目之中闪过惊恐的神情。 我微笑道:“你不必害怕,其实燕国早已名存实亡,我现在只不过是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而已。” 凤媚道:“太子殿下既然决定费掉燕都,凤媚和我的这双儿女便成为庶民,还望太子殿下放任我们自行离去吧。” 我摇了摇头道:“凤媚皇后,就算我放你们母子三人离开,那帮燕国皇族的余孽会放过你们吗?” 凤媚俏脸苍白,黯然不语。 我此时方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我让国继任燕王自然有我的道理,他取代李国泰之后,我会马上费黩他燕王之位,让他前往康都做个异姓王,凤媚皇后意下如何呢?” 凤媚颤声道:“太子殿下……你……你既然已经得到燕国的天下,为何还要我们母子入康为质?” 我喟然叹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让你们去康都,并没有想去限制你们的自由,封王之后,你们会合寻常皇族一样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其实对你们来说不失为一个最好的选择。” 凤媚沉默良久,终于黯然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太子殿下心意已决,我们孤儿寡母也没有抗争的余地,一切听从太子的安排便是。” 我环视御花园,发现这里的草木显得有些杂乱,应该有一断时间没有清理。看来燕国皇宫也已经如同国运一样日渐衰败。 凤媚轻声道:“皇宫内的花匠也走了十有八九,现在只是一些宫人在修剪花木,所以这御花园也不复往日的景致。” 我点了点头,日后倒可以考虑将这里改建为我的行宫,若是有一日我能够统一八国,将他们的宫室和财富全部据为己有,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满足感。 凤媚似乎窥破我的心意:“太子拥有的权力越大,自身所承受的压力就会越大。” 我转过身,凝视凤媚充满忧虑的美眸,意味深长道:“在皇后看来,现在和燕王在世的时候究竟有怎样的不同?” 凤媚轻轻咬了咬下唇,目光望向远处的宫墙,许久方道:“大王在世之时,我虽然贵为一国皇后,可是却只是他的一个道具和玩偶,现在我已忘记了自己是什么皇后,我只是凤媚。 我万万没有想到凤媚会给我一个这样的答案。 凤媚微笑道:“只有经历过后才知道,权力和地位只不过是天边浮云。“ 我仰天发出一声长笑,转身向远方走去,世上还有什么比权力更为真实的东西?凤媚不会明白,因为她永远不可能接触到权力的颠峰,更无法体会权力带给人的那种无尽的满足感。 回到卢氏行馆,却见到纤纤她们三个正在院落中和仪缘说着话儿,看到我回来,四人同时站了起来。 绿珠甜甜笑道:“我们正在听仪缘小师傅讲佛经呢,看不出她年纪这么小,佛法却是如此的精通。” 我笑道:“仪缘,你讲佛经可以,千万不要把我的爱妻们给说动了,若是她们都跟你遁入佛门,我绝对饶不过你。” 仪缘一脸惶恐之色:“主人,仪缘不敢!” 阿依古丽来到我得身边,轻轻牵了我的衣袖:“看你这人,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 我笑道:“跟她开个玩笑而已。”马上和颜悦色道:“仪缘,你的病是不是已经好了?” 仪缘点了点头道:“多谢主人关心,仪缘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那就好!”我点了点头。 仪缘道:“主人,我们何时启程?”她这句话一出口,搞得三女都是一愣,目光齐刷刷的望向我。 我苦笑道:“仪缘,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事务繁忙,恐怕走不开,不如我修书一封,你带给圆慧师姐便是。” 仪缘听到我不愿前去,急得顿时流出泪来:“可是主人,这次观礼之事意义重大,你若是不去,我该如何向同门交待?” 我叹了口气道:“你们先聊着,我还有正经事做!”转身匆匆向书房走去,任凭仪缘在身后如何呼喊,我始终没有回头。 没想到这小尼姑竟然如此麻烦,我总不成将燕国的事情抛开,跟她跑到晋国去。 刚刚在书房坐下,谷纤纤便跟了进来,她伸手将书案上被我弄乱的书籍理好,轻声道:“仪缘年纪尚小,心底单纯,你即便是拒绝她,最好还是委婉一些。” 我苦笑道:“纤纤,你并不知道实情,她让我跟随她一起前往晋国清蜀山主持缥缈阁祭拜神光之事。” 谷纤纤笑道:“如此说来倒是一件好事,你最近情绪低落,心情不宁,最适合出去散散心,清蜀山不正是一个绝佳的去处吗?” 我笑道:“那小尼姑不懂事,你怎么也陪着她荒唐起来了?”谷纤纤柔声道:“胤空,现在燕国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秦国和东胡的战事正处于相持阶段,其实你完全可以抽身离开一段时间。难道你现在果真是被地位所困,成为权力的奴隶了吗?” 我内心猛然一震,正如谷纤纤所说,自己并非不能离开,而是被地位所困,难道我真的要成为权力的奴隶吗? 谷纤纤指向门外道:“仪缘正在院中跪着,任凭我们谁人劝她,她都不愿意起来,她久病初愈,经不起这么折腾,你还是去劝劝她吧。” 我来到窗前望去,果然看到仪缘正在院中跪着,这小尼姑竟然如此倔强,大有不将我带到清蜀山誓不罢休的劲头,我心中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身为燕康的统领者,竟然要受到一个小尼姑的勉强,越是滑稽到了极点。 我重新来到仪缘的身前:“仪缘,你还是起来吧!” 仪缘倔强的摇了摇头道:“主人要是不答应,仪缘便永远跪在这里。” 我笑道:“你想让我答应,也要等我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再说。” 仪缘惊喜的抬起头来:“主人答应了?” 我既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明日一早,我一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夜籁无声,我独自坐在书房之中,静静摩挲着手指上的那枚玉指环,秋月寒苍白的面容时刻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她曾经多次救我于水火之中,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 我禁不住喟然长叹,没想到窗外同时响起了一声轻叹,我霍然惊醒。伸手握住案上地长刀,冷冷道:“什么人?” 身后的窗格突然打开,一叶便笺飘飘荡荡向我的方向而来,我伸手抓住,猛然冲向窗前。向外望去,却见霜华满地,哪里还有任何人地影踪。 带着满腹地疑虑,我来到灯前,展开便笺,却见一行娟秀飘逸的小字映入我的眼帘‘欲救采雪,清蜀山巅。’ 我倒吸一口冷气,我书法造诣精深,对所看过的字迹过目不忘,这行小字虽然在刻意掩饰本来地字体,可是我仍旧能从行文风格中看到,这是轻颜所为,内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轻颜能给我传讯,想来应该无恙,可是她却为何不愿现身相见?采雪有难?轻颜传递给我这个信息究竟是真还是假? 莫名的烦燥充斥着我的内心,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月下一个纤弱的身影仍然跪在那里,仪缘这个倔强的小丫头。一定要等到我的确的回复。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回去好好歇息一下,明日清晨我们便启程前往清蜀山!” 虽然纤纤诸女一心想陪我前往清蜀山,可是我考虑到途中的重重凶险,仍旧婉言拒绝了她们的要求,这次毕竟是前往晋国,兴师动众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我仅仅带上阿东和狼刺,加上仪缘这个倔强的小尼姑,在六名顶尖武士的陪伴下前往晋国。 此次前往清蜀山的事情,我并未让太多人知道,对我来说,越少人知道这件事,我的行程就越安全,再者说,如果焦信、高光远等人知道我要前往晋国,一定会极力反对,所以我借口前往燕国各处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晋国与燕国只有十里不到的边境交界,确切的说,这一处交界,乃是晋、韩、燕三国交界之处,也是源河、泯江、陀罗河三条水域汇集到长江之处,此地被称为三江口,三江口也因为其特殊的地理风貌成为三国之间隐性的分界,它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我站在高崖上,遥望脚下,三条颜色不同地滔滔水流向东汇入长江之中,黄色的那条是陀罗河,它从西北部而来,带来燕康平原的大量泥沙。青色的那条是泯江,它来自南方的晋国,黑色的那条乃是源河,它来自西南边陲。三条或浊浪滔天,或清澈见底的河流融入长江宽广怀抱之中,便成为长江的一部分,水流被混合成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其中的区别和界限。 我不由得联想到眼前的八国,总有一日,我会将这分裂的中原大地重新统一成为一体。 仪缘在我身后声道:“主人,向右前方行走十里处有一个渡口,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这小尼姑倒是有趣,终日在我耳边催促加快行程,连给我欣赏沿途风景的时间都没有,生怕耽搁了膜拜神光的事情。 我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笑道:“估计我们赶到渡口也要天黑了,不过,既然你这样说,我便照你说得做,省得你这小丫头又说我故意延误时间。” 仪缘小脸一红,怯怯道:“仪缘不敢。” 阿东几个也笑了起来,带着单纯的仪缘的确给我们的旅程增加了不少乐趣。 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等我们来到这个名为‘无舟渡’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渡口残破不堪,竟然还悬挂一盏渔灯,一位驼背老者蹲在古渡帝,悠然自得的抽着旱烟,想来是在这里讨生活的渔夫。 我笑道来到那老者身边,作了一揖道:“老丈,可有前往晋国的渡船?” 老者用力吸了一口旱烟,烟火闪亮了一下,照亮了他刀削般的轮廓,他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淡然道:“你不认得字吗?”我身后的武士脸色同时一变,这老者竟然对我如此无理,在他们心中这是大为不敬的事情。现在还未曾离开燕境,他们心中自然无所顾忌。 我冷冷向他们扫视了一眼,我事先已经交待过他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看来还有必要再提醒他们。 几人看到我的眼神,这才按捺住心中的怒气,悄然退到一旁。 我微笑道:“无舟渡!难道这渡口已经荒废不成?” 老者不耐烦的磕烟锅道:“亏你还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怎地脑子如此愚鲁,无舟渡,只不过是无舟而已,渡口仍在,怎会荒废?” 我被他训斥了一通,却不见任何怒气,仍然微笑道:“老丈说得是,在下双耳不闻天下事,还望您指教,既然无舟如何渡河?” 老者这才回过头来,指了指我的脑袋,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今晚既无舟,也无渡,你们几个若是真心想渡河,便准备好五百两银子,明日一早,我渡你们过河。” 仪缘道:“老人家,你为何要如此高的价格,我上次坐船渡河之时,才花了五两银子,怎么这次你竟然要五百两银子?” 老者目光冷冷望了仪缘一眼道:“一千两银子,少一个子儿我也不渡!” 仪缘还想说话,却被我抓住小手,我知道再和这个古怪老人谈下去,估计价钱又要翻上一倍,还是老老实实保持沉默为好。 我们几人来到渡口远处的草地,狼刺他们几个支起两个帐篷,仪缘气呼呼道:“主人,他分明在敲诈我们,哪有渡河要这么多银子的?” 我笑道:“何必跟一个老人一般见识,我们又不是给付不起,再说上次你来的时候,未必是他渡的你。” 仪缘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上次我从对岸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有好些船只,怎么这次……” 一直在我们身边倾听的阿东道:“这老人有些古怪,要不要我去试探他一下?” 我点了点头,低声嘱咐道:“凡是都要小心,千万不要被他发觉了。” 因为对这老者产生了怀疑,当夜我们在江边歇息之时,轮流值守,生恐他对我们不利,阿东在夜晚时趁着老者熟睡,前往去察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想来此人只是一个人在江边生活久了,养成这古怪的性格。 翌日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首先清点了一下人数和物品,这一夜并没有任何的变故发生,遥望渡口的方向,但见广阔的江面在阳光的照耀下红彤彤的一片,那老者仍旧蹲在昨天的位置,默默抽吸着旱烟,似乎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我醒来以为今日会有其他渡船前来,可是渡口四周空空荡荡,哪里能够看到一条渡船,看来除了这位老者以外,这一带再无摆渡之人。 我独自来到那老者身边,微笑道:“老丈,昨晚的话还作数吗?” 老人斜睨了我一眼,硬邦邦回敬道:“你以为我是在放屁吗?” 我讪讪的笑了一声道:“一千两银子,你将我们所有的人和物品给渡到对岸。”心中却颇为奇怪,这老人究竟用什么法子将我们渡过江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渡江】 老者慢条斯理道:“一千两银子只是送人的价格,若是加上行礼,你还要给我一千两银子才行。”他分明是故意讹诈。 我懒得和他理论,点了点头,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他的面前:“这是一千两,你将我们渡到对岸,我再将剩下的一千两给你。” 老者接过银票,将旱烟在鞋底上磕了磕,转身往自己的茅舍走去,不多时他又扛着五个扁扁的皮囊走了过来。 阿东、狼刺几人收拾停当,也凑了上来看看这老者究竟要做什么。 那老者拉过其中一个皮囊,对准入口用力吹了起来,转眼之间那皮囊鼓胀了起来,我们这时方才辨认出,老者吹得是一个牛皮囊,终日听说吹牛皮的说法,没想到今日竟有缘亲眼目睹,仪缘也大感兴趣,看得双目明亮。 我的心情却有些不安,这老者单凭一己之力,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吹起了五个牛皮囊,显得气力惊人,寻常的老人断难做到像他这样。 那老者熟练的将五个牛皮囊扎在木架之上,一个牛皮筏子已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难怪这里叫无舟渡,老者原来就是用这种方式带我们渡河。 老者道:“我一次只能送两人,你们自己分好。” 我越来越觉得这老者可疑,心中正在犹豫是否上筏的时候,仪缘已经先跳了上去,笑道:“老人家,您划慢一点!” 我示意其中一名武士跟了上去,却见那老者操起木浆,转眼间已经撑离了渡口,越行越远,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晨曦之中。 阿东和狼刺同时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主人,这老者实在太过古怪。” 我点了点头,可是眼前情况之下能够渡江的唯一工具便是这老者的牛皮筏子。一时间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低声道:“提高警惕,若是察觉有什么不对,先行对他下手。” 那老者摆渡速度很快。转眼之间已经来回了三趟,我和阿东两人在第四批登上筏子,坐在牛皮筏子上渡江,对我来说还是一次全新的经历。 老人的目光始终望着天空。丝毫不害怕刺眼的阳光。他的双手骨节粗大,结满老茧,操浆的节奏惊人的统一,牛皮筏子在他的操纵下飞速的向对岸划去。 阿东的手始终放在剑柄上,只要老人有任何的异动,他手中的长剑,便会割断他的咽喉。 牛皮筏子划到了江心。只有身处滚滚东流之中,才会感觉到其中的那种震撼。我将手探入江水之中,感受着浪花的推力。 老者忽然开口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居心叵测?” 阿东猛然握紧了剑柄,我的脸上仍旧挂着从容的微笑:“老丈哪里的话?” 老者发出一声冷笑,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我道:“我的确有害你之心,你既然已经看出,为何还要上我的牛皮筏子?” ‘噌!’的一声,阿东剑已出鞘。与此同时,我们身下的牛皮筏子,发出数声暴响,我和阿东立足的牛皮气囊同时爆裂,牛皮筏子一分为二。老者坐在半边牛皮筏子之上,巍然不动,而我和阿东,已经落入滚滚江流之中。 我和阿东水性虽然不弱,可是在这滔滔江水之中,也是危险重重,更何况我们所处的水域,水流湍急,转眼之间我们已经被冲离牛皮筏子五丈开外,彼此见也是越去越远。 老者冷笑道:“龙胤空,冷孤萱对你推崇备至,没想到你不过是个寻常人物,死在我的手中你也算前生修的福分。” 我迅速从初始时的慌乱中镇定了下来,这老者既然提到冷孤萱,八成也是魔门中人,不知他为何要与我为敌? 老者的声音随着江风向我送来:“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我魔门的事情,只可由我魔门自己解决,你想要阻拦,只有死路一条。”他反手从牛皮筏子下操出牛角弓,我目力极强,看到他的动作,已经知道不妙,屏住呼吸,向水面深处潜去。 利箭从我的身边斜擦而过,簇尖撕裂了我的外袍,刺破了我的肌肤,疼痛让我周身的肌肉紧张了起来,我用尽全身力量向水底深处潜去。 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龙胤空,这一箭是我对你的警告,回去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太子,否则,你绝没有活着回去的希望!” 当我再度浮出水面的时候,老者早已远去,江面上一只牛皮囊孤零零的飘浮在那里,我全力向牛皮囊游去,来到牛皮囊旁边,趴在上面喘息良久,方才从惊慌之中定下神来,那老者并没有想杀我,如果他当真动了杀念,刚才那一箭已经射透了我的胸口。 阿东从远处探出头来,他确信我没有受到损伤,这才欣喜若狂的向我游了过来。 我们终于汇集到了一起,双手紧握,依靠牛皮囊的浮力,一点点向对岸游了过去。这只牛皮囊显然是那位老者留给我们的,他今日主要是来恐吓我,并没有真正想对我下手。 已经渡过长江的狼刺和仪缘,察觉事情不对,又在对岸雇用了一艘木船,沿原来的水路寻了回来。他们距离太远并不知道我和阿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殊不知我们在这短短的时间中,已经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 我特地交代阿东,千万不要将老者害我们落水的事情说出去。以免引起团队内部的恐慌。 等到我们所有的人和物品抵达对岸,已经是正午时分,我和阿东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想起刚才水中的情形仍然赶到惊魂未定。 趁着稍事休息的空暇,阿东向我低声道:“主人,既然您的身份已经暴露,我们何必继续冒险前行,不如就此返回燕国,以免途中再有什么波折。” 我躺在松软的草地上,低声道:“那老者并不是任何国家派来的,他没有任何的政治目的,之所以想阻止我前往清蜀山,可能是为了魔门的事情。” “魔门?”阿东惊奇道。 我点了点头:“他今日曾经向我射了一箭,不知为了什么,他好像在最后关头突然改变了想法,否则我们也不会平平安安的在这里聊天。” 阿东道:“主人难道还想继续前行?” 我没有说话,目光静静遥望着天空中厚厚的云层。 阿东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意,低声恳求道:“主人,我虽然没有和那位老者交手,可是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武功远在我之上。刚才的一幕只是他对我们的警告,如果我们坚持前行,将他触怒,后果将不堪设想,主人的身份何等重要,为何要为了一件区区的小事情,前往清蜀山冒险?” 我心中暗忖道:“那老者显然是和冷孤萱相同级数的高手,他既然提到魔门之事,显然不想让我涉足其中,难道他本身就是魔门中人?魔门之中究竟又藏有怎样大秘密?” 阿东道:“主人!” 我缓缓坐起身来,低声道:“阿东,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为何要前往清蜀山?” 阿东摇了摇头。 我站起身来,遥望身后滚滚东流的江水:“采雪有难!” 阿东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主人,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女人,便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之中吗?” 我忽然道:“如果乌玲仍然活在这世上,她遇到了危险,你会怎样去做?” 阿东的瞳孔骤然收缩,闪动着痛苦的目光,这目光的背后是内心的一阵阵痛苦的抽搐。 我马上开始后悔,为何要提起阿东的这段伤心往事。 阿东艰难的喘了一口气:“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她,可是……你不同……”这还是很久以来,阿东第一次这样来称呼我。 他的目光凝视着我的双眸:“主人是中原未来的王者,你不可以为了个人的感情,而去冒险。” 我笑着摇了摇头,自从晶后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对人生的很多看法已经发生了改变,我始终是我,我的内心中始终无法割舍掉对诸位爱人的那份深情,如果采雪出了任何事情,我恐怕无法承受,我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至少在感情方面,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看清自己,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个无法做到无情的人,能否成功的得到天下。 阿东黯然道:“主人,你变了,你变得优柔寡断,你变得太过多情,你已经再不是原来的平王殿下了。” 我用力攥紧双拳,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变化,可是我却无力改变自己的现状,我甚至开始憎恶自己,我迎着江风,一字一句道:“或许我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阿东向后退了一步:“主人,再走一步就要坠入江水之中,难道你还要走吗?” “你会不会跟在我的身后?” 阿东大声道:“我永远会跟在主人的身后。” 我重重点了点头:“我会走下去。”我心中忽然明白,自己之所以要去清蜀山,不但是为了缥缈阁,不但是为了采雪的生死,也是为了找回昔日的自己。未来的路究竟还有多长…… 走过三江口,渡过长江,脚下便是晋国的土地,说来奇怪,走入这片土地,我却未感到任何的恐惧,反而从心底处感到一种愉悦,一种放松,这已经是我很久没有找到的感觉,或许危险的环境,更能激发内心深处的潜能。 自从进入晋国以后,阿东的睡眼明显的缩短了,每个夜晚,他都会静静的守候在我的营帐前,天亮途中行进的时候,他才在马背上短暂的歇息,内心中对我的紧张可见一斑。 我清楚的认识到,那位老者早晚都会寻找而来,他既然对我已经提出了警告,下次决不会对我如此客气。 三日之后,我们抵达了晋国第一大城╠╠望江城,这座城池在晋国的历史最为悠久,无论是城市的规模与繁华程度,都远远超过晋国的都城晋都。 我虽然游历大江南北,初入望江城之时也不禁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所震惊,岷江青色的水流萦绕在望江城的北方,它的支流岐河将望江城包绕在中心,湍急的水流拍岸的风浪,还不足以使我赶到震惊,真正让我震惊的是望江城高耸的城墙,城墙共有五重,由外向内逐渐增高,即使是外围最矮的城墙,高度也远在康都的外墙之上。 在望江城,每段城墙便代表着不同的历史,这五段城墙乃是历经三朝十五代,多年累积修建而成。城墙上墙砖的不同铭号,篆刻着过去这里曾经发生的历史,如今却被厚重的青苔掩饰其下。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凄凉。 城门的入口处,对过往商客的盘查并不严格,疆域的改变,已经让昔日这个战略要塞,沦为内陆中的一座城市,望江城的重点也从军事转向经济的发展。 我凝视着这一层层巍峨挺立的城墙,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望江城的建筑风格和东胡都城有几分相似,可是论到城墙的高度和厚度,比黑沙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其独特的地势。居于半山之中,面临滔滔江水,当真是易守难攻。我不由得想到,他日若是攻打晋国之时,单单是这座望江城便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仪缘对望江城颇为熟悉,为我们介绍着周围的景致与名胜,狼刺和这般武士被她悦耳的声音所吸引,不时发出阵阵快意的笑声。 我向阿东道:“找间客栈好好歇息一晚,明晨我们便继续赶路。” 走在前方的仪缘转过身来,轻笑道:“主人,我知道,前方有条蕹竹巷。里面有间悦来客栈,环境优雅,房间干干净净。” 狼刺哈哈大笑道:“仪缘妹子。你所说的地方自然不和主人的口味。”仪缘现在也是一身俗家打扮,头上带着斗笠,用以掩饰她出家人的身份。 可仪缘毕竟是出家人,在她眼中条件不错的客栈,很难符合我们的要求,不过现在我们毕竟身处他乡,仪缘提出的悦来客栈倒能满足我不想张扬的心理,我点了点头道:“仪缘。既然你来过这里,我们一切便听从你的安排。” 仪缘喜孜孜的点了点头,带着我们向蕹竹巷走去,其实仪缘在这望江城中,所了解的也只有这座客栈而已。 到了那里我们才发现。仪缘口中的悦来客栈,不但地处偏僻,条件也是简陋之极,除了我们,这里竟然见不到投宿之人,不过这也省却了不少麻烦。 客栈主人想来也许许久没有接过这么多的客人,慌忙为我们准备房间,烧煮热水,忙前忙后,倒也热情。 阿东和狼刺本想提出更换客栈,被我用眼神制止,其实偶尔尝试一下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是一种促进和提醒。 晚饭过后,我独自坐在房间之中,呆呆凝望着昏黄的***,这次的晋国之行,让我纷乱许久的思绪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有真实的面对山川江河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自己对广阔天地的那份渴望,走入宫墙意味着无上的权力,可同时也意味着灵魂和自由注定无法做到两者兼顾? 门外响起敲门声,从节奏上我便听出是阿东,拉开房门,却见店老板笑眯眯跟在阿东的身后,他恭敬道:“大爷,刚才有位姑娘送拜帖过来。” 我不觉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伸手从客栈老板的手中接过拜帖,展开一看,却见上面绘着一只欲飞的蝴蝶,双翅之上,分别刻着‘天’‘机’二字,我内心一暖,慕容嫣嫣的娇美姿容,顿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当初在大秦她便是用一只玉蝶向我挑明了身份,这拜帖上的图案应该是玉蝶拓印上去的。 我惊喜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客栈老板道:“那位姑娘此刻就在大堂恭候,大爷要不要见她?” 我没等他说完这句话,便大步向大堂走去。[吾爱文学网] 走入大堂,却见一名身穿绿色长裙的美婢正在那里恭候,并不是慕容嫣嫣。他显然认得我,恭敬向我施了一礼道:“龙公子,我家主人在外面车内恭候。” 阿东冷冷道:“既然前来拜会,为何不敢现身相见?这种没有诚意之人,主人不见也罢!” 门外传来一声淡淡的轻笑:“我今日驱车二百余里,专门为了和龙公子见上一面,难道还算不得诚心吗?” 我愕然抬起头来,却见门外马车之中,一位少女挑开车帘,露出她清丽无伦的俏脸,竟然是幽幽。 我心中惊喜到了极点,可是也有些淡淡的失落,心中本以为会遇到慕容嫣嫣,没想到会是幽幽。其实幽幽来到这里并不奇怪,缥缈阁膜拜神光,也是魔门之中的大事,那日遇到一个奇怪的老者,他口中便提到了冷孤萱,幽幽既然到此,冷孤萱说不定也已经来到。 我笑着向幽幽走去,阿东见到幽幽自然明白了七八分,我们的事情,他明白最好还是不要过问,再说,幽幽对我并无恶意,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 我来到马车旁,轻声道:“你让我想得好苦!” 幽幽白了我一眼道:“只怕有些人心中想得另有他人吧,看到我心中只会感到失落。” 她伸出柔荑,纤长的手指之中夹着一只雕功精巧的玉蝶,双翅犹自颤动不已,栩栩如生。 我心中一沉,这玉蝶分明是慕容嫣嫣所有,却不知怎会落在了幽幽手中? “你见过慕容嫣嫣?”我压低声音问道。 幽幽向我绽放了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柔声道:“你好像挺关心她来着?” “她究竟怎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的内心。 幽幽柔声道:“你先上车再说,我会慢慢的将她的消息告诉你听。”她看了看我身后的阿东:“千万不要让这个黑面虎跟着过来,以免影响了我们谈情说爱的兴致。” 我知道她虽然对我有请,可是性情却仍然古怪,若是惹恼了她,恐怕再也探听不出慕容嫣嫣的下落,当下向阿东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留在客栈。 起身坐上了幽幽的马车,刚刚来到车厢,幽幽的娇躯便投入我的怀抱中,轻声道:“你是不是早已将我忘了?” 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在美婢的驾驱下飞速向远方驰去。 我拥住幽幽的娇躯,垂头吻在她丰润的樱唇之上,幽幽吐出娇嫩的香舌,热情回应着我的亲吻,良久我方才放开了她,轻声道:“我时刻都在念着你。” 幽幽的美眸之中闪烁着两点亮光,随即露出如花笑魇,轻声啐道:“又在骗我,不过我喜欢……”她静静伏在我的胸前,低声道:“为什么不问慕容嫣嫣的事情?” 我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说的事情,我不问,你一样会说,你不想说的事情,我就算问了,你也不会说。” 幽幽在我的胸膛上狠狠拧了一把,恨恨道:“你心中肯定在想着她,吻我的时候,是不是把我也当成了她?” 我哈哈笑道:“说句实话,我还从未亲过她哩!” 幽幽气呼呼的在我胸口又擂了一拳:“越是得不到的,心中越是想的很。” 我附在她耳边悄声道:“我至今仍然未能得到你呢,现在脑子里想得全都是你的样子。” 幽幽俏脸居然红了红,小猫似的蜷缩在我的怀中:“我累了,让我躺在你的怀中,好好做一个美梦。”她居然打了一个哈欠,转眼间便进入了梦乡,我望着她海棠花般的睡姿,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幽幽八成又是在装睡,她究竟想将我带到哪里去呢? 睡梦中,幽幽突然抱紧了我,呓语道:“胤空,不要离开我……”;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俏脸悄然滑落,沾湿了我胸前的衣襟,我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不觉痴了…… 马车一路上行,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方才停了下来。幽幽睁开美眸,嫣然一笑道:“难为你忍受了我这么些时候,胳膊是不是被我压痛了?” 我笑道:“你若是真的于心不忍,等到回去的时候,让我压在你身上。” 幽幽俏脸一红,牵住我的大手道:“我早已打算今生今世跟定了你,你想怎么样,幽幽自然都会遵从。”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幽幽真的彻底摆脱了冷孤萱的控制,打算以后都陪伴在我的身边?可是过去发生的一切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幽幽不会这样容易离开冷孤萱。 走下马车,脚下是一条笔直宽阔的青石板路,这条路便是望江城有名的天街,也是望江城的最高点。 夜色朦胧,天街之上萦绕着淡淡的薄雾,我和幽幽携手走在天街之上,很少有人夜晚来此,幽幽轻声道:“你这次是不是一定要前往清蜀山?” 我点了点头。 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恐怕会有许多的凶险。” 我微笑道:“你认识我这么久,又有哪一天我不在危险中渡过?” 幽幽道:“你天生便是一个冒险狂人,试问又有谁会舍得抛下呼风唤雨的地位,跑到这群敌环伺的敌国中来?”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你这次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微笑不语,缓步来到路旁的石栏边,双手扶住凭栏:“以你对我的了解,难道还猜不出来吗?”心中暗自想到,幽幽此次前来定然和冷孤萱有关。 幽幽来到我的身边。静静遥望前方:“慕容初晴自从被我师尊重创之后,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陨星令。这陨星令乃是我魔门失落多年的圣物,在本门之中代表的意义非同寻常。” 我皱了皱眉头道:“陨星令?上次你曾经对我说瑶琳仙阁有一枚雪羽令,那雪羽令是号令武林的信物,这陨星令难道和雪羽令一样吗?” 幽幽道:“雪羽令和陨星令原本就是一对,瑶琳仙阁和魔门究其根源也是同宗。不过年月久了,其中的恩仇往事已经很少有人能够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 幽幽又道:“雪羽令虽说重现江湖,可是现在雪羽令在江湖中的地位也是今非昔比,武林人谁会为了一个多年以前的信物而卖命?可是陨星令却不同。” 她挽住我的臂膀道:“陨星令一直是我魔门之中的至高信物,多件前便突然失踪。门中一直传言,陨星令被藏于缪氏宝藏之中,魔门中人无不想将它据为己有,拥有了陨星令再得到无间玄功。便意味着可以号令整个魔门。” 我低声道:“这便是冷孤萱极度渴望得到宝藏的真正原因。” 幽幽点了点头道:“师父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将分裂的魔门重新统一起来,其实她为此也牺牲了许多……” 我冷笑道:“恐怕是她内心的权力欲在作祟。” “不!”幽幽用力摇了摇头,美眸之中隐然有泪:“师父并非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她一定有苦衷的。” 我知道她对冷孤萱忠心一片,自然不好当面说冷孤萱的不是,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落脚之处?” 幽幽温柔笑道:“其实,从你出发的那一刻起,我们魔门中人便顶上了你。” “这么说,我在三江口遇到的那个怪老头也是你们魔门中人?” 幽幽点了点头道:“他是魔门四大长老之一的曲招轩,一直隐居在岷江岸边。以打鱼为生,如果不是慕容初晴找到了陨星令,也不会将他请动。说到辈分,他要比我师父还要高上两辈,是魔门之中资历最老的人。” 我暗自庆幸。看来这个曲招轩要比冷孤萱更厉害,在三江口之时,他若是兴起对付我的念头,恐怕我很难幸免于难。 我有些奇怪的问道:“魔门四大长老既然这么厉害,又岂会任由魔门分裂成玄冥教和缥缈阁两支?难道冷孤萱等人的胡作非为,他们也漠然置之,坐视不理吗?” 幽幽道:“这些事情连我都不清楚,如果不是曲长老现身,我们也不知道他仍然活在这个世上。有一点可以肯定,只有陨星令可以让四位长老出动,而且……”幽幽似乎有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其余三位长老是谁?” 幽幽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即便是我师父也不知道,每位长老都有一个信物,他们在魔门之中的地位相当特殊,可是指认继任者。” “陨星令既然在慕容初晴的手中,他是不是会利用陨星令要求魔门四大长老对付你师父?” 幽幽道:“有着中可能,不过魔门之中长老的职权仅仅限于保护教主,现在慕容初晴虽然得到了陨星令,他却没有得到无间玄功,仍然没有资格接任教主之位,四大长老不会因为他手中的陨星令便听命于他。” 我笑道:“看来这次清蜀山要成为你们魔门聚集的地方。” 幽幽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去清蜀山做什么,可是我相信,你这次前去一定和秋月寒有关,胤空……”她紧紧握住我的大手道:“答应我,回去吧……那里不属于你。” 我深情的凝视着她的美眸,许久方道:“我一旦做出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幽幽叹了口气道:“你始终都无法改变。” 我微笑道:“你也一样。” 幽幽将玉蝶塞入我的手中,轻声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慕容嫣嫣现在被软禁在望江城西北的‘闲云山庄’中,你若是想救她,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我微微一怔,愕然道:“她怎会来到这里?” 幽幽道:“慕容嫣嫣是慕容初晴的嫡亲侄女,也是慕容初晴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师父设计将她捉住,准备利用她要挟慕容初晴将陨星令交出来。” 我低声道:“你将此事告诉我,难道不害怕坏了你师父的大事?” 幽幽轻声道:“其实师父早就意识到,就算用慕容嫣嫣的性命相逼,慕容初晴也不会将陨星令交出来,她已经对慕容嫣嫣动了杀念,想利用慕容初晴的死来扰乱慕容初晴的阵脚。”幽幽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和她在大秦便不清不楚,若是她死了,你定然会悲痛欲绝,我自然不想再看到你这样……”言语之中对我的深情悄然流露。 我心中一暖,张臂将幽幽紧紧楼入怀中,轻吻她晶莹的耳珠道:“幽幽,应我,不要再继续跟随冷孤萱了,随我一起离开,好不好?” 幽幽没有说话,静静伏在我的怀中,我的胸口感到一丝沁凉,已然被她的泪水沾湿。幽幽过了许久方才道:“我答应你,等到这次清蜀山的事情结束,我便一生一世陪伴在你的身边。” 我捧住她令人心醉的俏脸,用力亲吻在她的樱唇之上,此时身边的迷雾更浓,我们忘却了周遭的世界,沉醉在彼此的热吻之中…… 午夜时分,我带上阿东和狼刺二人,悄然来到闲云山庄的位置,此时夜空已经放晴,一轮朗月高高挂在苍穹之上,霜华满地,轻风拂面,耳边隐隐传来阵阵波涛拍岸之声。 按照幽幽给我的地形图,我们从闲云山庄的北墙翻入,进入山庄的后花园中,月光之下,可以看到后院的草木很深,已经有许久没有人修理过,池塘上的曲桥也坍塌多处,这座山庄应该废弃多时。 我分别指了指东西两边亮灯的厢房,低声道:“那两边应该有四名魔门弟子守卫,你们去将她们制服。” 两人点了点头,同时冲了出去。 没过多久,几乎同时传出几声惊呼,随后一切又重新回复了寂静。 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对付魔门的普通弟子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这一切都要感激幽幽,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知道慕容嫣嫣落难的事情。 阿东和狼刺完成了任务,出现在前方,向我挥了挥手,我大步走了过去,和两人重新回合在一处,来到前院,在右边第三间厢房门前停下,耳朵贴在房门之上,确信里面没有人在,这才推开房门。 走入房内将桌上的油灯点燃,房间东墙处果然像幽幽所说的那样,摆放着一个壁橱,我转身向他二人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下去救她。” 狼刺低声道::“要不要我们陪主人下去?” 我摇了摇头道:“幽幽说过,这里只有四名魔门弟子,你们留在这里为我望风就行。” 二人同时道:“主人多加小心。” 我笑着点了点头,拉开厨门,敲了敲后面的背板,果然发出空空的声音,用手将背板移开,后面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第一百八十五章【尘缘】 我拿起烛台映亮洞口,却见脚下出现一条石阶,我缓步走了过去,大约下行了二十多阶,脚下终于踩到了平地。 慕容嫣嫣身穿绿色长裙,蜷缩在石室的一角,已经沉沉睡去,俏脸消瘦了许多,腮边泪痕未干。 我心中一酸,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和她重逢。 慕容嫣嫣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美眸,当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时,顿时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泪水顿时涌出了她明澈的双目:“胤空……” 我张臂将她搂在怀中。 慕容嫣嫣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喃喃道:“真的是你吗?” “是我,真的是我!”我激动道。 我担心魔门中人随时都会出现,轻声道:“你能不能走动?” 慕容嫣嫣摇了摇头道:“冷孤萱不知对我做了什么手脚,我现在浑身酥软无力,动弹不得。” 我微笑道:“她到做了一件大好事,让我有机会一亲芳泽,以慰相思之苦。” 慕容嫣嫣含羞看了我一眼,我将她的娇躯横抱起来,转身拾阶而上。 成功搭救慕容嫣嫣,我一颗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即将来到橱门的位置,我突然感觉到有些异常,房间内原本点燃***,可是此时已经熄灭,我心中警示暗生,附在慕容嫣嫣的耳旁道:“有些不对,你先在这里等我。” 小心将慕容嫣嫣放下,抽出腰间的长刀。缓步向橱门的方向走去。 我目力极强,黑暗之中仍然能够视物,从我的角度,看不到阿东和狼刺的身影,我的感觉在黑暗之中变得异常的敏锐。一道细微的轻风从我的左侧袭来。 我翻转刀身,闪电般向那不明的风声挡去。 静夜中响起清脆的金戈相交之声。对方使用的是一柄短剑,刀剑相交之处,崩射出数点火星,这微弱的亮光已经足以让我辩明她的轮廓。 来人应该是一个身姿曼妙的蒙面少女,我脚步微微后撤,封住橱门的入口,冷冷道:“再敢阻住我的去路,我必取你性命。” 那少女微微一怔,短剑凝滞不发,轻声道:“龙胤空!” 听到她的声音,我不由得身躯巨震,来人竟然是桓小卓。 我惊喜道:‘“小卓!” 那少女轻轻应了一声,证实了我心中的猜想。 桓小卓收回短剑,低声道:“你怎会来到这里?” 我笑道:“回头再说!”来到慕容嫣嫣身边,将她重新抱起,来到桓小卓的身边,桓小卓此时已经点燃了烛火,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慕容嫣嫣和桓小卓乃是闺中密友,当日在大秦之时,便是慕容嫣嫣求我让晶后放过桓氏一门。桓小卓作为她最好的姊妹,前来营救也算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她的武功虽然不错,可是却没有将阿东和狼刺二人悄无声息的制服的本领。难道她还有帮手在此? 桓小卓似乎看出我心中的迷惘,嫣然笑道:“我还有一个强援,你放心,你的两位手下只是被制住了穴道,我们并没有伤到他们。” 慕容嫣嫣无力道:“都是我连累你们辛苦奔波。” 桓小卓看了看我。轻声道:“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何必说客气话呢。” 我笑道:“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要是冷孤萱那帮人再找回来,恐怕会很麻烦。” 走出门外,我四处张望。仍然没有看到阿东和狼刺的踪影。 桓小卓轻声道:“他们被制住了穴道,躺在东边那间厢房内,两个时辰之后,穴道自然会解开。” 我低声道:“劳烦段国师将他们放出来吧。” 桓小卓听到我对她的称谓,淡然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国师了,你喊我的本名即可。” 我心中一喜,看来桓小卓终于放下和晶后的那段恩怨,重新找回了自我。 一盏灯光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前方,玄樱身穿素色长裙,静静向我走来。 我此时方才知道桓小卓口中的强援便是玄樱,难怪阿东和狼刺会被悄无声息的制住,玄樱的武功和冷孤萱想若,自然高出阿东二人许多。 我微笑道:“玄樱师父,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上次见你的时候是在秦都,没想到转眼之间你就来到晋国了。” 玄樱淡然笑道:“太子殿下的步子也不慢,胆色更是让玄樱佩服。” 我笑道:“玄樱师父不会是凑巧来到这望江城的吧?” 桓小卓嫣然笑道:“玄樱师姐是我请来的。” 我诧异的看了看桓小卓,她称呼玄樱为师姐,这么说她也是瑶琳仙阁的弟子?难怪当初在燕国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和玄樱之间有些不对。 桓小卓道:‘“嫣嫣被冷孤萱捉走,凭我的武功远远不是冷孤萱的对手,所以我才想起了师姐。” 玄樱看了看我怀中的慕容嫣嫣,随后目光又落在我的脸上:“龙公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 我将慕容嫣嫣交给桓小卓,跟着玄樱来到池塘边。 玄樱的表情仍然如古井不波,明澈的双眸宛如笼罩着两团烟雾,让人从中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你前往清蜀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玄樱冷冷道。 我淡然笑道:“玄樱师父何时开始对我的事情产生了这么多的兴趣?” 玄樱道:“龙公子即使不愿坦诚相告,玄樱也能够猜出其中的原委。” “哦!”我微笑着望向玄樱。 “龙公子的随行部下之中,有一名女尼。她乃是缥缈阁的弟子,如果我没有猜错,龙公子此行是为了缥缈阁的事情,而且……”玄樱冰冷的美眸转向我道:“秋月寒是不是已经将缥缈阁的掌门信物交给了你?” 我不得不对玄樱的剖析表示佩服,缓缓点了点头道:“玄樱师父说得没错,这次我前往清蜀山,便是为了主持缥缈阁参拜神光之事。” 玄樱道:“龙公子是否知道,这次参拜神光,已经不仅仅是缥缈阁自己的事情?” 我默默不语,魔门四大长老的出现,冷孤萱、慕容初晴也已经暴露出各自的行藏,预示着清蜀山之旅绝不平静。 玄樱道:“缥缈阁与玄冥教乃是魔门的两大分支,这次四大长老出山可能还有一个目的,将魔门重新统一,推举出信任的教主。” 我低声道:“这么说,缥缈阁会面临一场风波?” 玄樱点了点头道:“如果冷孤萱如愿以偿成为魔门的教主,整个魔门的力量会空前的强大。这对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停顿了一下方道:“龙公子这次一定要全力阻止魔门的统一。” 我本以为玄樱会出言阻止我前往清蜀山,没想到她居然赞成我去。 我笑道:“恐怕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做成这件事。” “我会帮你!”玄樱轻声道,她向断桥上走了两步,募然回过身来:“有件事你必须记住,从今晚起,你必须和你的手下人分开,我和小卓一起陪你前往清蜀山。”[吾爱文学网] 我从她的语气之中已经感觉到这件事情的严峻,低声道:“好吧!” 慕容嫣嫣被冷孤萱下了酥骨散,玄樱虽然给她解去了体内的余毒。可是要想恢复如初,必须需要一段时日的调养,我将慕容嫣嫣交给阿东二人照顾,命令他们留在望江城静候我的返回。 翌日清晨,我和玄樱、桓小卓二人租下一艘五桅帆船从东安渡口出发,溯流而上,向天域城航行。 玄樱自从登船以后,便独自留在舱中静修。除了用餐以外,很少见她现身。 这到给了我和桓小卓单独相处的机会。 我静静躺在甲板之上,赤裸着上身,手足摊开,享受着正午阳光的沐浴。 桓小卓站在船首。一身白衣被清凉的江风吹起,衣袪飘飘,宛如凌波仙子,她偶尔转过身来看着甲板上的我,长长的睫毛有些含羞的垂了下去。 “你热不热?”桓小卓终于忍不住发问。 我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她的身边,桓小卓俏脸绯红的递给我一方汗巾。 我没有接过汗巾,却一把捉住了她的柔荑,桓小卓娇羞无限道:“你放开我……”声音小得却像蚊虫一样。 我笑着转过身去:“帮我擦擦背后的大汗。” 桓小卓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纤手落在了我的背上,轻柔的为我拭去汗水。 “原来你也是瑶琳仙阁的弟子?” 桓小卓默默点了点头,低声道:“当日我桓氏一门落难,师父救了我,又传给我武功。想不到我终究还是无法利用武功,为家人报仇……” “你还恨她?”考虑再三,我谨慎的问出了这句话。 桓小卓的纤手突然停顿,许久方道:“我终于知道,有些事情全都是天意,即便是你如何努力,也无法得偿所愿,我心中的那点仇恨早已泯灭了……” 我岔开话题道:“玄樱原来是你的师姐?” 桓小卓道:“说起来我并不能算是瑶琳仙阁的弟子,师父只是传了我武功,并没有收我为徒。” 我笑道:“幸亏你没有成为她的徒弟,否则岂不是也要像玄樱一样成为小尼姑?” 桓小卓含羞在我背上打了一下,我猛然转过身来,将她拉入我的怀中,垂头吻在她轻柔的樱唇之上。 桓小卓宛如受惊一般,用力推开了我,像船舱的方向逃了过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我清楚的知道她对我早已动情,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晚饭的时候,桓小卓方才从船舱中出来,偶尔与我充满深情的眼光相遇,便慌忙逃开。即便是玄樱也看出了我们之间的那点暧昧,冷冷瞪了我一眼,让我荡漾不已的春心,迅速降下温来。 船头忽然传来艄公的惊呼声。 我们互望了一眼,慌忙充了出去。 却见上游的方向一叶小舟,宛如离弦的利箭一样飞速驶向我们的帆船,无论艄公如何改变船只行进的方向,小舟都直着向船首撞来。 小舟上只有一名年轻男子负手而立,意态休闲,宛如玉树临风,潇洒不凡。 我的双目猛然睁大,此人竟然是在康都失踪的袁天池,没想到他也在这里出现。 那小舟无浆无舵,虽说是顺流而行,可是决计无法达到这样惊人的速度。 玄樱冷冷道:“他是用内力催动船只的行进,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我的目光和袁天池在虚空中相遇,同时绽放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我大声道:“袁先生别来无恙?” 袁天池微笑道:“托公子的洪福,袁某好得很。”说话间小舟已经距离帆船紧紧剩下五丈的距离。高速行进的小舟,突然凝滞在水面之上。 袁天池足见在小舟上一点,身躯宛如纸鸢般飞起,转眼间已经飘落在帆船的甲板之上。 他脸色从容,仿佛闲庭信步一般缓步向我走来。 我笑道:“袁先生好俊的身手。” 袁天池的目光落在玄樱的身上,淡然笑道:“瑶琳仙阁为何总是关心魔门内部的事情。” 玄樱冷冷道:“瑶琳仙阁关心的是江湖的正义。” 袁天池哈哈大笑,转向我道:“公子何不调转船头?江山国土,难道不比江湖的纷争更加有趣?” 我微笑道:“我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 袁天池的笑容立时消失,冷冷道:“好一句半途而废!”脚下的甲板发出‘喀嚓’一声炸裂,却见以他立足的地方为中心,条条裂缝向四周辐射而去。 玄樱纤手轻扬,一个无形的掌印向袁天池缓慢的接近,随着掌印的推移,范围不断扩大,将空气向周围压榨而去。 袁天池身体飞速的旋转起来,脚下立时洞穿,身躯旋转上升,向主桅的方向冲去。 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想将桅杆折断,阻止我们继续前进。 我大吼一声,身躯跃起在半空之中,长刀闪电般抽出刀鞘,拦住袁天池的去路。 袁天池手指曲起,准确无误的弹在我的刀尖之上,发出嗡的一声闷响,我双臂一麻,手中长刀险些拿捏不住。 袁天池微笑道:“公子的武功好像没有太多的进展!” 我们彼此身躯乍合乍分,之间的距离拉远。 玄樱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袁天池的身后,一章向袁天池击去。 袁天池并未回身,反手和她对了一掌,身躯在空中一个滚翻,突然舍弃了折断主桅的念头,宛如雄鹰般向停在水中的小舟俯冲而去。 我和玄樱同时落地,向水中望去,却见袁天池催动脚下的小舟,破开层层波浪,全速向帆船底部撞来。 桓小卓娇呼道:“不好!”手中茶盏闪电般向袁天池掷去。 脚下甲板剧烈的震动起来,我捉住了桓小卓和玄樱二人的纤手,防止被这剧烈的震动摔倒。 玄樱俏脸变得苍白,低声道:“他的小舟是精钢打造……” 袁天池的笑声从船尾处传来,我们转身望去,却见袁天池站在小舟之上,渐行渐远。 水流沿着甲板处刚刚被他踏出的大洞猛然喷射了出来,一条触目惊心的裂缝从洞口不断延展。 “照顾好小卓!”玄樱的足尖在甲板上轻点,娇躯凌空飞起,居高临下冲向正欲离去的袁天池。 我知道袁天池的所为一定激起了玄樱的怒火,此次出手必然是全力一击。 袁天池神情凝重,双拳向空中迎击而出。 铁舟猛然静止在水中。随之以铁舟为中心,水浪向周围呈圆形迅速排开,白色的浪花飞速翻卷。 玄樱娇躯宛如落叶般静静飘落在水面的浮木之上。 袁天池的身躯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转眼间将铁舟和他的身躯吞噬,可这股漩涡却同时波及到玄樱所处的位置,玄樱的娇躯也陷入漩涡的包围之中。 帆船不断的下沉。我牵住桓小卓的纤手纵身跃下了船板。 这里距离江心洲不远,就我的水性而言,游到那里没有任何的难度, 因为要照顾小卓,所以我多费了一些时间和气力。等游到江岸,我也感到四肢酸麻,疲惫的躺在江滩之上,桓小卓惊魂未定的遥望着远处的江面,帆船已经完全沉没,玄樱此时也不知去了哪里。 我的目光落在桓小卓身上。她的衣裙因为被水浸湿。完全帖服在娇躯之上,诱人的曲线尽数展现在我的面前,峰峦起伏,春光无限,看得我内心一阵狂跳。 桓小卓目光触及我贪婪的眼神,俏脸不由得飞起两片红霞,轻声啐道:“讨厌……”当真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明艳照人,娇羞无限。 我回首凝望江面,玄樱和袁天池都失去了踪影,桓小卓忧心忡忡的站起身来:“师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我们要不要回去找他们?” 我淡然笑道:“袁天池和她的武功都远在我们之上,我们就算找到他们也帮不上任何的忙。”心中却相信玄樱不会出任何的事情,而且袁天池在和我们交手的过程中只是想阻拦我们继续前进。并没有施以杀手。 这江心洲并不算大,上面长满绿树,我去树林中找了一些枯枝,幸好怀中的火石美后丢掉,在岸边点燃了一对篝火,和桓小卓围坐在火堆旁,静静等待着玄樱的到来,顺便烘烤身上的衣服。 桓小卓屈膝坐在我的对面,巧妙的挡住玲珑娇躯,让我无法欣赏。 我轻声道:“你饿不饿?” 桓小卓点了点头。 我从靴筒中抽出短刀,肖尖木棍前端,来到江滩边缘,想了想干脆脱去了外衣,递给桓小卓道:“帮我烘烤干净,我去岸边捕鱼。” 桓小卓红着脸儿接了过去,美眸低垂不敢看我。 因为这江心洲无人居住,所以从来没有人在此渔猎,岸边许多鱼儿泊在那里,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对我这个鱼人没有任何的警觉。 以我的手法对付这些鱼儿还是绰绰有余短短的时间内,便捉住了五尾肥美的鲤鱼。 桓小卓身上的衣裙差不多已经烘干,自然不像当初那般尴尬,笑盈盈站起身来,从我手中接过捕获的成果。 我微笑道:“一顿丰盛的午餐哩!” 桓小卓娇笑着点了点头,看到我近乎全裸的身体,不由得脸儿又红了起来。 我穿回半干的衣袍,凝望江面,仍然看不到玄樱的踪影,心中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玄樱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久还未归来? 桓小卓用短刀将鱼腹剥开,洗净,串在树枝之上烘烤起来,没多久便嗅到了诱人的香气。 她将其中烤好的一只递给了我,我趁机握住她的纤手,深情道:“小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着你!” 或许是因为江心洲上只有我们两人,桓小卓并不像在船上时那样拒绝我,纤手任由我握住,柔声道:“我焉知你是不是骗我?” 我信誓旦旦道:“天地良心,我龙胤空若是有半句谎话,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天空中猛然响起了一个霹雳,我吓得打了一个冷颤,仰首看了看天空,一片浓重的乌云缓缓移动过来,我苦笑道:“不会这么乔吧,老天爷,我真的没说谎话啊!” 桓小卓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道:“你明明是在说谎,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看到她娇羞无限的模样,想起我们之间的重重波折,我不禁心猿意马,慢慢凑了过去,想要吻上她柔媚的樱唇,桓小卓含羞闭上了双目,一副任我采摘的可爱模样。 就在我即将吻上她的樱唇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如此美味的烤鱼,再不吃恐怕就要凉了。” 我和桓小卓同时一惊,转身望去。却见一个身穿葛黄色长袍的老者站在距离我们十丈左右的地方,垂涎欲滴的望着我手中的烤鱼。 想起刚才情浓之时的一幕被外人撞到,我们两人都是倍感尴尬,桓小卓更是羞得扭过头去。 我心中警示暗生,刚才我在四周仔细查探过,根本未曾看到有人在这江心洲之上。这老者的出现竟然全无征兆,他究竟是敌是友? 我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流露,微笑着举起那烤鱼道:“宝剑赠壮士,红粉赠佳人。难得遇到一位这么欣赏内子橱艺的有缘人,这烤鱼先送给您老人家品尝了。” 那老者笑眯眯看了看我道:“不坏不坏,你这孩子居然懂得尊敬老人。”他也不拒绝,接过我手中的烤鱼,坐在火堆旁,大口咀嚼了起来,边吃边赞道:“好手艺,果然好手艺,外焦里嫩,酥软可口。不失鲜香之气,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了。” 转眼之间他已经将一尾烤鱼吃得干干净净。 桓小卓笑道:“难得老伯如此赞赏,您如果不嫌弃,再品尝一条如何?” 那老者笑得满脸皱纹都绽放开来:“我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会嫌弃,他伸手接过桓小卓递来的烤鱼,大口咬了下去,一副猴急的模样,哪里有一点老成持重的味道。 吃了几口,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从身后摸出一个酒壶,拔开壶嘴,仰首咕嘟咕嘟灌了两口,用衣袖抹去嘴边的酒渍道:“痛快!痛快啊!这人世间果然有不少让人留恋的东西。” 他将酒壶向我递了过来,笑眯眯道:“我吃了你的烤鱼,请你喝酒如何?” 我心中微微一怔,这老者显然是有备而来,现在他递给我这壶酒却不知其中有没有圈套? 老者见我并未立刻接过酒壶,脸上的笑容立时隐去,冷冷道:“怎么?担心我这酒里面有毒吗?还是嫌弃我这老头子邋遢肮脏?” 我心中已经迅速转了无数个念头,这老者十有八九也是魔教众人,搞不好和曲招轩一样是魔门四大长老之一,从他刚才悄无声息的现身来看,此人的武功应该远在我之上,他若是想对付我根本没有必要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 桓小卓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千万不可以饮用。 我心中一横,伸手将那壶酒接了过来,微笑道:“晚辈也是好酒之人,老前辈喝得如此酣畅,早就将我这满腹的酒虫勾起,晚辈倒要尝尝前辈的这壶美酒!” 我仰首喝了两大口,只觉着酒水入口,却毫无味道,分明是清水而已。 那老者哈哈大笑,双目之中露出欣赏之色:“龙胤空,你果然好胆色!”他张口便唤出我的名字,显然这次是冲我而来。 我笑道:“原来老前辈认得在下!” 老者点了点头道:“有人让我劝你回去,我本来打算把你丢到江水中去,让你老老实实漂回自己的国土。” 我微笑道:“老前辈是魔门长老中的哪一位?” 老者摇了摇头道:“你休要听外面胡说八道,魔门之中哪有什么狗屁长老!”他说话肆无忌惮,听起来倒是有趣,不过我此时哪敢有任何的放松。 老者笑眯眯看了看桓小卓道:“不过当着你如花似玉的小情人,把你丢到江水中的确有些残忍。” 桓小卓冷冷道:“老伯若是想对付龙胤空,恐怕首先要杀掉我!” 老者大声笑了起来:“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吃你的两尾烤鱼,吃了别人的东西,嘴巴自然会变软。” 他凝视着我道:“龙胤空,我只想劝你一句,魔门的事情,你最好置身事外,一味坚持前去,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我叹了口气道:“在下不想期满前辈,有道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前往清蜀山是受了秋月寒前辈临终所托,我龙胤空既然答应过的事情,便一定要做到。” 老者目光闪烁了一下,声音低沉道:“你实话告诉我,缥缈阁的绿玉戒指是不是已经到了你的手中?” 我微微一怔,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老者喟然叹道:“他说得不错,看来一切都是天意,龙胤空,既然你已经是缥缈阁的主人,老夫也不阻拦你,不过……”他双目之中流露出逼人的光华,仿佛能够看到我的内心,我无畏的和他对视着。 老者道:“答应我一件事,登上清蜀山之后,你若是见到采雪,千万不可以和她说一句话,讲一个字!” 我内心剧震,猛然摇了摇头道:“恕难从命!” 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可随即又被平和的目光所取代,他拾起酒壶,缓缓站起身来:“龙胤空,你虽然是一个王者,却注定只是一个世俗之人,很多事情,你永远无法明白……”他说完便转身向江水的方向走去。 我在他的身后大喊道:“袁天池是不是四大长老之一?” 老者回身露出一丝微笑:“世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又能真正说清,他今日是,明日或许又不是,今生不是,来世或许又是,其中的奥妙,连我都不明白了……” 江风轻送,一片苇叶随风飘荡在江面之上。 老者的身躯转瞬之间已经来到苇叶上,苇叶承载着老者的身躯,飞速向江心划去,再看时,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暮色之中。 我和桓小卓砍德目瞪口呆,此人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传说中的一苇渡江竟然让我亲眼目睹。 天空此时已经是阴云密布,眼看着一场暴风骤雨就要来临,原本平静的江水也变得汹涌咆哮起来。 桓小卓和我偎依在一起,关注着江面的方向,终于玄樱白色的倩影出现在乌沉沉的江面之上,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叶小舟,乘风破浪向我们的位置飞速划来。 我和桓小卓同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我们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玄樱和袁天池的大战,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玄樱并没有落败,可是袁天池呢?他应该也算不上失败者,他今日的真正目的是将玄樱引开,否则那名魔门长老也不会有机会单独和我们相对,可是他却为何在最后放弃了对付我的念头?清蜀山上究竟藏有怎样大秘密? 第一百八十六章【迷雾】 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方圆五尺之内竟然看不到人影,我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难怪当初圆慧对我说过,即使寻常人来到清蜀山也很难找到缥缈阁所在的位置。 正值清晨,山谷之内幽静一场,偶尔传来两声凄厉的猿啼,久久在耳边回荡,更借着自己仿佛置身云端,不知身处何处。 桓小卓悄然握住了我的手臂,她对我的爱意已经很难掩饰的住。 我喟然叹道:“果然是云深不知处,只有等到云开雾散,我们方能找到通往缥缈阁的道路。” 玄樱冷冷道:“这里常年迷雾深锁,想要等到云开雾散,恐怕很难。” 我此时方才想起秋月寒给我的那枚绿玉指环,拿出后戴在手上,却见指环上有一条细小的光芒隐然耀动,难道光线流动的方向便是缥缈阁的所在? 玄樱和桓小卓同时留意到我指环上的变化,桓小卓惊奇道:“难道这光线流动的方向便是缥缈阁的位置?” 玄樱点了点头道:“这指环既然是缥缈阁中的信物,想来其中定有玄机,我们按照它指引的方向走下去,应该不会错。” 虽然有了指环指引方向,可是满眼皆是迷雾,加上山路湿滑,我们三人走了好半天,仍然看不到任何一座建筑,算起来时间应该是正午,山野中地迷雾非但没有任何的减退。反而变得更加深重了。 我们在一棵苍松下停歇,取出行囊内的干粮清水草草填饱了肚子。 我有些后悔道:“当初若是把仪缘那个小丫头带来就好了,她对这里的道路定然熟悉非常,由她引路胜过我们在迷雾中摸索。” 玄樱淡然道:“公子有没有想过,今日的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根本无法改变呢?” 我笑道:“玄樱师傅句句禅理,只可惜胤空资质前楼,体会不到其中的妙处,我倒以为,世上的事情都可以改变。万般皆有可能!”大手紧紧握住桓小卓的柔荑,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桓小卓螓首低垂下去。 玄樱原本平静的双眸突然掠过一丝不易觉察地慌乱。 我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南道玄樱早如止水地内心会因我而动? 我凝视玄樱,她虽然没有出众的美貌,可是那中飘然出尘的气质格外让我心动,这是一个本不应属于尘世的少女。 玄樱地目光重新变得虚无缥缈。偶尔泛起的涟漪稍纵即逝,我内心之中咫尺天涯地感觉油然而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和玄樱之间或许永远挥腥魏蔚幕会?br> 在读他上征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在这迷雾深锁的清蜀山内,早已没有了时间的分界,我不由得感叹道:“山中忽一日,地上几十年,不知道我返回之后,是否景物依旧?” 玄樱冷冷望了我一眼道:“你既然心中无法抛开权利与地位,又何苦来到这清蜀山中?” 桓小卓小声为我辩解道:“公子是为了信守对秋前辈的承诺!” 玄樱深邃的眼神仿佛直接看到了我的内心深处:“果真如此吗?” 不知怎么我竟然不敢直面她地眼神。目光转向前方,轻声道:“无论我的出发点何在,现在这清蜀山已经激起了我强烈的兴趣。” 玄樱忽然停下脚步,我的指环之上,那束光线却变成首尾相连的一个圆圈。我诧异之际,怎会出现如此怪异地现象?但从这个圆圈之上绝对无法看出正确的路线来。 玄樱潜运内力,挥袖拂向前方,浓雾被她的袖风驱散,随即又迅速向中间的位置聚拢过来。 虽然是惊鸿一瞥,我们都已经看清前方不到三尺之处便是万仞高崖,若是我们以为向前走去,定然免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我心中暗自侥幸。 玄樱道:“看来我们距离缥缈阁已经不远了!”长袖反手向左侧拂去,一条石梁从雾中隐约露出轮廓。 我手上的指环光线笔直指向石梁的方向,桓小卓情不自禁握紧了我的大手,低声道:“难道缥缈阁就在石梁之后?” 玄樱道:“你们跟在我身后,等我用掌里驱散迷雾!”她率先向石梁走去。 这条石梁横亘于两座高崖之间,宽度不过三尺,走在上面,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玄樱内力虽强,可是每次处掌,只能取三一丈之内的迷雾,而且迷雾刚刚散去,马上周围的雾团就会迅速聚集过来。雾气比先前更加浓郁,我让桓小卓跟在玄樱的身后,我护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走了五十余丈,竟仍然看不到石梁的尽头,我的后心都因为紧张而被汗水湿透,山风一吹,背脊之上冷飕飕一片,若是能够选择,我绝不会踏上这石梁半步,可是现在想要回头似乎已不能够。 玄樱一掌劈出,前方浓雾猛然消散,我们终于可以看到石梁尽头的山岩。却发现石梁尽头处,一名身穿蓝色儒衫的中年男子静静坐在那里,他周围的云雾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引向他的身后。 我自然认得他,他便是曹睿,一个让我始终无法捉摸的人物,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帮助过我,可现在它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帮助我,还是为了阻止我呢? 曹睿的眼神比幽谷中的迷雾更加难以捉摸,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的迷雾,不知他是否能够看到迷雾后掩藏地一切? 曹睿轻声道:“龙胤空。你为何要来?” 我向前走了一步,更清楚地看到,曹睿将我们前进的道路完全阻住,除非越过他,否则我们根本没有可能穿过这道石梁。 我恭敬道:“曹先生应该清楚我前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曹睿淡然一笑,他缓缓站起身来,从容的就像在平地上一样,坐足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凝滞在那里。 我们的脸色同时一变,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到脚下的震动。曹睿看似从容的一脚,却内含足可开山裂石地力量。他这一部更像是对我们的一个警告。 曹睿道:“我越是不想让你卷入其中,你却偏偏要牵连进来,世上地很多事,果然不是人力所能够挽回。” 玄樱道:“四大长老既然已经在人间销声匿迹。又何苦重出江湖,难道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才肯罢休吗?” 曹睿淡然道:“玄樱,你既然是瑶琳仙阁的弟子,你就应该知道,魔门和瑶琳仙阁根本就是源自一宗。” 我心中又是一惊,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因缘典故,如果不是曹睿亲口说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玄樱道:“虽然源自一宗,可是正邪有别!” 曹睿哈哈大笑道:“正邪有别?何谓正?何谓邪?只不过是凡夫俗子胡乱加上的概念而已!”他向我道:“龙胤空,你自认为自己是正是邪?” 我心中一震。我想来做事都是为了登上帝位而努力,只要能够对自己有利,做事不择手段,可是我自认为自己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曹睿道:“所谓正邪,根本没有任何地分别。只不过是你所占的角度不同罢了!”他充满怜惜地凝望玄樱:“玄樱,你所信奉的一切都是你师父教导给你,很多事情,你并不明白。” 他又向桓小卓道:“桓小卓,你师父将你从危难中救出,你便认为她是好人,可是你焉知她从来没有做过错事?” 桓小卓怒道:“不许你污辱我师父!” 曹睿笑道:“既然你如此尊敬你的师父,你便应该听从你师父所说,以德报怨,为何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报复项晶呢?” 桓小卓华容失色,颤声道:“你……究竟是谁?” 曹睿道:“你不听从师傅教诲,有谈何尊师?难怪你师父至死都不愿将你列入门墙!” 桓小卓被曹睿说的伤心不已,泪水无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曹睿大声道:“害死你父亲的真正凶手并非项晶,下令屠杀你满门的也非是她,你不辨清红皂白,不知尊敬师长,又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说话间手指微动,一缕强劲的指风竟然击中了桓小卓的膝弯,桓小卓一声娇呼,娇躯一晃,竟然倒头从石梁上跌落下去。 我根本没有想到曹睿会突然对桓小卓出手,和玄樱同时去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看着桓小卓消失在浓雾之中,愤怒将我地血液顿时点燃,我狂吼一声越过玄樱,一刀向曹睿全力砍去,曹睿看都不看我来刀的方向,一把便将我的刀锋抓住,一个巧妙的牵拉,我的身躯在空中顿时失去了平衡,高悬在石梁地边缘,唯一的支撑便是曹睿手中的这把长刀,这夺命的长刀已经成为我活命的唯一机会。 曹睿徒手握住刀锋,竟然没有任何的损伤,他冷冷道:“龙胤空,你始终没有去死的勇气,知道我一松手,你的江山,你的社稷,你的性命,就会尽数消散在这迷雾之中。” 冷汗从我的额头簌簌而落,内心中已经完全被悲伤与绝望所占据,我辛苦拼搏到今日,竟然敌不过一个摸门高手,性命完全控制在他的指掌之间。 玄樱俏脸变得煞白,娇躯在风中不断颤抖,显然对我的处境关切到了极点。 曹睿厉声喝斥道:“玄樱,你既然已经身入佛门,便应该抛去七情六欲,身为瑶琳仙阁弟子,不去想如何完成师尊遗愿,却受困于世俗情欲之中,你有何颜面去面对你的师父?” 从不表露自己内心感情的玄樱此刻也不禁泪流满面,她缓缓贵在石梁之上:“玄樱知罪!” 曹睿冷笑道:“你知罪?你现在心中只是牵挂着龙胤空的生死,其他的事情你可曾想过?” 玄樱俏脸完全是缺了血色,曹睿每句话都击中了她内心的要害。 玄樱颤声道:“玄樱自知罪孽深重,可是此事和他无关!” 曹睿哈哈大笑道:“好一句与他无关,既然如此,你便从这石梁上跳下去,给你死去的师尊一个教导,我便饶他性命!” “好!”玄樱点了点头,缓缓自石梁上站起身来。 我骇然大叫道:“不可!玄樱,你千万不可听他信口胡说!” 玄樱向我绽放出一个深情的笑靥,这是我和她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对我真情流露,玄樱张开双臂,自石梁上纵身跳了下去,宛如一多风中飘零的百合。 “玄樱!”我声嘶力竭的叫道,内心仿佛被万把尖刀剜割,难以形容的痛楚让我心肠寸断。 曹睿冷笑道:“龙胤空,为何你没有勇气跳下去?” 我怒吼道:“曹睿,终有一日,我要讲你碎尸万段!” 曹睿哈哈狂笑道:“你何时开始变得如此这般不切实际!你的性命完全把握在我的手上,我想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情,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他的话深深击中了我的软肋,我还有机会吗?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心灰意冷,黯然道:“你杀了我吧!” 曹睿笑道:“我为何要杀你?若是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在这世上,你岂不是更加的痛苦?” “曹睿!”愤怒就要讲我的身体点燃。 曹睿淡然笑道:“你恨我!既然这样就让我们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他猛然向前由蹋出了一步,石梁发出了喀嚓一声巨响,我惊恐万分的看着头顶,他竟然单足蹋断了横亘高崖的石梁。 我不想死!我在内心中高声叫喊着。曹睿的身躯飞落而下,他下降的速度甚至比我还要迅速,我慌忙弃取了手中得刀柄,可曹睿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臂膀,微笑道:“既然上苍将我们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你想逃又能逃得掉吗?” 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众位娇妻的倩影,忽而又变成大康壮丽的版图,心中剩下的却只有绝望,我的生命果真要就此终结吗? 我缓缓比上了双目,等待所有一切的终结…… 眼前的迷雾突然散去,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下坠的势头猛然变缓,曹睿牵住我的手臂猛然斜行滑翔,眼前依稀可以看到一道瀑布,在曹睿的牵拉下,我们冲入瀑布之中,瀑布之后却是一个巨大的洞口。就在我们同时掠入洞口的时候,他突然放开了我的手臂,我惊恐的大叫起来,可是身体却没有继续坠落下去,仿佛有一双手托住我的身体,我的身躯缓缓的在半空中漂移。 曹睿凌空站在距离我两丈左右的位置,平静得看着我。 我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难道我已经离开了人世?抑或是眼前的一切都是曹睿制造出的幻象? 曹睿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意,淡然道:“龙胤空,你并没有死,你看到的也并非是幻象,这洞中的一切和你认识的完全不同!”他的身躯向后潇洒的飘荡,在我看来他正在空中飞翔。 我用力挥动了一下手臂,身体却在原地不动,在虚空中移动竟然碧水中更为艰难。 曹睿道:“无间玄功之中本来便有一套步法,你虽然熟记,却不能够运用。” 我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无间玄功中的步伐,以我的智慧,短时间内便已经掌握其中要诀,按照上面的指引将身体直立起来,尝试着向前跨出一步,却失却了平衡。手足并用。方才前进了两步。 曹睿微笑道:“你无需如此用力,只要顺其自然,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我渐渐领略到其中的诀窍,身体稍稍用力便可以滑行出数丈,可是想做到曹睿这般闲庭信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无论我地资质再高,短期内也无法做到。 这种场面真是奇妙。曹睿悠闲自得地在前方行走,我手足并用,龟爬似的跟在他的身后。 数点灯光从上方投射下来。我抬起头,这才发现穹顶云雾缭绕,隐约有点点星光丛中投射出来。 曹睿道:“你知不知道头顶是什么?” 我要了摇头,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充满了神秘莫测。 曹睿淡然道:“抬头三尺有情天,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我低声道:“可是这里分明是洞内!” 曹睿哈哈大笑起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焉知自己看到地便是唯一?” 我越发感到迷惘,低声道:“你难道是……仙人?” 曹睿没有说话,双目久久凝视穹顶的点点星光。表情复杂之极,沉默许久方道:“龙胤空,你想不相信世上有长生之术?” 我内心剧震,如果除却今日,我绝不会相信什么仙人长生之类地说法。可是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却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曹睿曾经多次在困境之中点化我,难道他根本就不是凡人,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曹睿叹了一口气道:“或许从一开始我们的相识便是一个错误!” 我强忍内心的震骇道:“你当初将春宫图交到我手上之时,便知道我的身份,也清楚春宫图中藏有无间玄功的秘密?” 曹睿道:“那富春宫图,我并未想交给你,你知是凑巧卷入我们的事情之中!”他说得不错,当初那幅春宫图他分明是交给采雪,采雪有转赠给了我。 曹睿只向前方的石壁,以可以辨认出上面雕刻着姿态各异的图案,上方的星光变得渐渐明亮起来,当我完全看清墙上地图案时,整个人顿时呆在那里,这石壁上镌刻的图案,竟然和春宫图上一模一样。 曹睿声音变得无比苍凉:“我和你不同,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隐然觉察到了什么。 曹瑞缓缓转向我,双目之中流露出莫名的悲哀:“很久以前,有一群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因为一个突然的故障,被迫流落到这里……” 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低声询问道:“另外的世界?” 曹瑞典了点头,他张开双臂,我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片奇妙的景象,无数颗璀璨的星辰旋转出现在我的周边,我仿佛置身于星空之中。 曹睿的手指点钟了其中一颗星辰,平静道:“你不会想到,你所生存的世界,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只不过是千万星辰中的普通一颗。” 我甚至怀疑曹睿的甚至是不是正常,大声道:“我生活在大好的河山之中,江河湖泊纵横其上,日月星辰相伴左右,这里怎会是星辰?” 曹睿呵呵笑道:“坐井观天!你所看到的一切未必能够代表世界的全部,莫说是天外之事,即便是你所生存的世界,拟今生也未必可以全部经历。” 我默然无语,曹睿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我未曾见到的事情,未必不是真实存在着,如果说他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么曹睿应该来自天外的世界。 我低声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就是来自天外长生不老的仙人?” 曹睿苦笑道:“长生不老,当你真正长生不老的时候,你才会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蔡睿挥了挥衣袖,环绕在我们周围的星辰,顿时消失不见。曹睿凝望石壁上的春宫图道:“我们中的很多人在落地时失散了……另外一些人,有些固守在落地的地方,有些变潜入人世之中,学会去适应你们的世界。可是我们所有被迫来到这里的人,都拥有一个共同地心愿,那就是离开这里重返家园。” 我静静倾听着曹睿这无异于天方夜谭地讲述。内心陷入深深的震骇之中。却不知曹睿口中的这些人有没有采雪、轻颜、冷孤萱、袁天池……这些人在内? 曹睿道:“可是我们所有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懂得回去的地方法,而这个人却正处于休眠地状态……”曹睿停顿了一下方才道:“我们本以为她很快就会醒来,可是却忽略了一件事,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里时间的运转和我们那里全然不同。” 他痛苦的握紧双手,低声道:“你不会懂得什么叫真正的度日如年。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整整流落了一千年,为的就是等待她地苏醒……”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任何人来说一千年都不可不谓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换做是我只怕早已经疯掉。 曹睿压低声音道:“我们发现,自己的外貌也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发生了改变,漫长的等待让很多人失去了耐心,他们开始放弃了回去的念头,接受现实,不少人在这世上娶妻生子,彻底融入了这个人世,我们并不阻止任何人的自由。可是又一条规则我们必须信奉,那就是决不干涉这个世界的任何事。” 我低声道:“冷孤萱、秋月寒她们是不是也和你们一样?” 曹睿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地问题:“一千年的时间足可以发生任何的事情,后来我们才发现,我们可以限制自己遵守规则,却无法限制我们的后代。他们的躯体中本身便存在着狂傲不羁地血液,内心中充满着强烈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我暗暗心惊,自己也符合曹睿所说的这些特别,该不会也是他们这帮人的后代吧。 曹睿淡然笑道:“你大可放心,你是这个世上纯粹的一分子,跟我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我低声道:“这一千年以来,想必你们的后代繁衍相承,应该人数众多,如果他们都继承了你们这种超人的能力,只怕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早就会被灭族了。” 曹瑞典了点头道:“我们本来也这么想,可是后来发现,我们的这些后代,体内并没有秉承我们特异的体质,在各种方面反而更像你们多一些,而且你们也并不像我们想象中弱小,无论智谋韬略竟然能够和我们的这些后代相互抗衡,至今仍然将江山牢牢的控制在手中。更奇怪的是,我们中的那些人一旦娶妻生子以后,寿命马上就会缩短,他们的阳寿竟然超不过拜年。” 我笑道:“这么说牺牲生命去娶妻生子的确太过冒险!” 曹睿要了摇头道:“话虽如此,可是我们种甘愿冒险者人就层出不穷,到现在当初最早来到这个世上的人已经剩下的不多了。” 我心中暗自感叹,一千多年的禁欲生活,轮到我恐怕也撑不住。 曹睿道:“可是连我们自己也没有想到,我们之中竟然有一个例外!” “哦!”我诧异道。 曹睿再次指向春宫图:“我们中有一位同伴,入世之后,化名祖狂啸,他竟然融合各类武学,演化出一套惊世骇俗的武功,这套武功一经修行便可以克制娶妻生子带来的危害,突破阳寿的界限。” 曹睿叹了一口气道:“为了修成这套武功,他隐姓埋名,藏匿影踪,躲过我们的视线,残害了无数的无辜少女。” “是他创立了魔门?” 曹瑞点了点头道:“此人召集我们的后代,教授他们武功,经他点拨之后,这些后代的体质发生突飞猛进的改变,魔门的实力在短时间内突然增长,迅速崛起与武林之中。 当我们知道大错已经铸成,一心想补偿此人造下的罪孽,怎想到他佯装坐化,却悄然在一个我们无法察觉的地点藏匿起来,我们被他骗过,以为一切就此结束,没想到他又搭起了我们返程工具的主意,利用地震之机,将可供我们返回的工具沉陷于地下,私下有伙同他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此物化整为零,转移他处。” 我皱了皱眉头道:“难道他也不想回去了吗?” 曹睿道:“你说得不错,他早已断绝了回去的念头,一心想在这个世上,做一个征服天下的霸主。” 我黯然不语,像这种级别的人物,若是一心争霸,当真是世间百姓的悲哀。 曹睿道:“幸亏当时他的一命手下发现不对,及时将情况向我们通报,我们发现他的影踪意图围剿他时,却被他再度逃走,此次他被我等重创,自知非我们的对手,数百年之后,竟然改变形容化身为空空道人,意图利用我们的后代,回去我们回去的希望。” 曹睿紧紧闭上了双目,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已,显然当年一定是悲惨绝伦的一件往事。 过了许久,曹瑞方才道:“那是一场血腥无比的战争……我们虽然成功剿杀了祖狂啸,可使己方也是损失惨重,他将修成的无间玄功分成上下两册藏匿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其中一侧便藏匿在春宫图中。” “无间玄功当真这么厉害?” 曹睿淡然要了摇头:“对我们而言真正重要的是这幅星图!” “星图?”我愕然道,难道这幅春宫突便是他所说的星图? 曹瑞点了点头道:“只可惜,能够认识这幅星图的只有一个人,而她却处在休眠之中。” 我暗自揣摩着其中的关系。 曹睿道:“酒当我们辛苦守候千年,即将盼来她苏醒的一刻之时,她却失踪了……” 我隐约已经猜到曹睿所说得她究竟是谁,紧紧咬住下唇,祈求曹睿会说出不同的答案。 曹睿道:“当我们发现她失踪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绝望到了极点,我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等待千年之后竟然换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难道我们注定要留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 我的内心剧烈的跳动着,艰难的问道:“难道她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 曹瑞缓缓点了点头道:“她的指挥远在我们之上,可是想要回忆起过去的一切,却需要一个缓慢的过程……” 第一百八十八七章【真幻】 曹睿盯住我的双眸:“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明白,我们之间完全不同。” 我点了点头。 曹睿道:“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她的记忆已经渐渐恢复,而我们终于看到返回家园的希望,我们不会让任何人从中破坏,而且她也不会随你离去,你是个理智的人,何去何从,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 眼前猛然变得漆黑一片,我的身躯被一股潜力击中,向洞口的方向倒飞了出去,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去已经再度坠入迷雾之中。 我心中已经没有任何的恐惧感,因为我相信自己绝不会死去,玄樱和桓小卓也一样。 我的身体坠入了温暖的水潭,很快又浮了上来,潭水边绿草茵茵,夜风轻拂,送来阵阵清香,我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确信自己并非处在梦中。 我爬上岸去,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新悦耳的琴声,我循着琴声的方向走去,却见一位白衣少女坐在花海之中,正专注的抚弄着古琴。云雾在她的身边萦绕,整个人宛如凌波仙子亦真亦幻,却是久未谋面的轻颜。 我呆呆站在原地,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以后,我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面对昔日的爱人,竟然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琴声嘎然而止,轻颜抬起螓首,向我绽放出一个春花般灿烂的笑容:“呆子,你平时的能言善辩都丢到哪里去了,难道当真不认识我了?” 我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轻颜站起身来,伸出柔荑拉住我的大手,让我在草地上坐下,轻声道:“你为何不说话?” 我苦笑道:“轻颜,我脑子里乱得很,千头万绪。我该从何说起?” 轻颜幽然谈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的歇一歇,或许明日一觉醒来,你便什么都忘记了。” 她的声音似乎充满一种奇特的魔力,我的眼皮不觉沉重起来,偎依在她的肩头,竟然进入了梦乡…… 醒来地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件洁净的禅房之中。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确信没有任何的异常。起身推开房门。 门外玄樱和桓小卓正和圆慧小声说这话儿。听到动静同时回过身来,莞尔笑道:“你醒了?” 我更是如同坠入云里雾里,自己明明看到桓小卓和玄樱先后从石梁上跌落下去。可现在她们好端端的站在眼前,仿佛一切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我充满疑窦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圆慧恭敬道:“主人,此间便是缥缈阁了。” “我是如何抵达这里的?” 桓小卓道:“那日我和师姐越过石梁,却突然失去了你的踪影,到处都找不到你,只好先到缥缈阁来。” 圆慧补充道:“我让门下弟子去寻找主人的时候,却看到主人昏倒在山门之外。” 我内心剧震,看到桓小卓地表情充满关切,真挚之极。显然不似作伪,可是我那日明明看到她们先后从石梁上坠落,又被曹睿拉下山崖,岂会有错?难道她们落下山崖之时,记忆也被人抹煞了不成? 圆慧回禀道:“主人。明日便是六月初六,乃是本们拜祭神光之日,主人还有什么交待?” 想起曹睿的事情,我对其他地事情早已失去了兴趣,淡然道:“一切都听从圆慧师姐地安排。” 圆慧点了点头,转身去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主人,历代掌门的藏经都保存在前方的缥缈阁中,您若是有兴趣,可以前去一观。” 我点了点头,垂下头去,凝视手指上地绿玉指环,却见指环内已经不见任何的光华,和昔日光影流动的情况截然不同,难道它业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桓小卓柔声道:“你想来应该饿了,我去为你准备一些饭菜。”她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只留下我和玄樱单独相处。 我凝视玄樱深邃明澈的眼眸,她的表情一如往常一般平静,从她的眼眸中找不到任何的慌乱。 我低声道:“你一定记得发生过什么?” 玄樱淡然道:“公子何处此言?” 我伸手抓住她地手臂:“你和小卓从石梁上跳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玄樱猛然甩脱我的手臂:“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你撒谎!”我怒吼道。 玄樱平静道:“你这两日大概太过紧张了,脑子有些混乱也实属正常,好好休息一下,你便不会在胡思乱想。” 我敢断定玄樱一定在撒谎,她为何要骗我?难道她和曹睿一样? 推开缥缈阁尘封许久的大门,我方才发现这座从外表看上去共有五层的小楼只是一个空壳,里面莫说是典籍经文,甚至连楼梯都没有一阶,四壁空空荡荡,只有顶层的屋檐处飘荡着几缕尘丝。 或许历代主人根本就不想留下任何地痕迹,这也是缥缈阁日渐衰落的原因。 我独自站在缥缈阁外的平台之上,遥望远方云潮四起,烟霞阵阵,曹睿昨日对我所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清晰地回荡在我的耳边,难道一切真的是我脑中的幻象? 玄樱悄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她轻声道:“明日你拜祭神光之后,便可离开清蜀山,一切便会回复到从前一样。” 我猛然转过身去,目光咄咄逼视她的剪水双眸。 玄樱无畏的和我对视着。 我忽然抓住了她的纤手,大声道:“有件事我要单独问你!” 反手掩上了缥缈阁的大门,我和玄樱被封闭在这寂静的空间之中,我激动的声音在小楼内回荡:“你为了救我性命,从石梁之上跳下,那件事可曾有过?” 玄樱冷冷摇了摇头,我却猛然将她拥入怀中,垂下头去,用力吻住她微凉的樱唇,玄樱娇躯一颤。她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整个人竟然无力将我抗拒。 两行晶莹的泪水沿着玄樱皎洁地面颊缓缓滑落,却不知她是因为感动还是忧伤。 我真挚道:“我不会记错,你在曹睿面前所说的那些话,都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玄樱的樱唇微微颤抖着,这是她在我面前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无助。 玄樱忽然抱紧了我的身躯,无声的啜泣起来,我们就着昂彼此相互拥抱着。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方才听到她轻声道:“答应我。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我握住她的柔荑,目光变得坚定而笃信:“我一定会离开,但绝不是现在!” 玄樱轻轻挣脱了我地怀抱。缓缓走到墙壁前,纤手轻轻抚摸其上,低声道:“明日这清蜀山之上定然会发生不寻常的事情。” 我皱了皱眉头,直到现在玄樱都未向我坦诚昨日之事,从她地表现来看,她心中一定深藏隐情,难道她另有苦衷? 我来到她地身后,低声道:“玄樱,若是明日魔门四大长老亲临。提出统一之事,我是否依然要竭力阻止此事的发生?” 玄樱转身向我凄然一笑,笑容中包含有多少酸楚:“事到如今,你难道还不明白,魔门之事。跟你毫无关系,明日之后,也许魔门会永远消失于你的记忆之中。”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即便是我能够忘记魔门,可是采雪和轻颜,这两个与摩门拥有千丝万缕关系地人,我如何能忘,我焉能忘记和她们之间的濡沫深情? 我身穿白衣,将绿玉指环端端正正的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在四名弟子的陪伴下缓步登上祭坛。 缥缈阁的祭坛完全有白色玉石砌成,虽然比不得皇室祭坛的气派,却胜在精巧雅致。祭坛共分三层,阶梯却有九九八十一步之多,第三层祭坛便由我独自走了上去,来到祭坛顶端,回身望去,却见身下皆是茫茫云雾,不觉生出远离尘世之感。 我独自来到百玉凭栏旁边,以手轻叩栏杆,却不知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究竟是什么? 眼前云雾越来越浓,朦胧之间似乎看到云雾中人影绰约,我带着满腹疑虑向前方走去,却见一位白衣少女静静站在那里,专心致志的向桌上摆放碗筷。[吾爱文学网] 我地双眸顿时湿润了,她便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的采雪,强忍内心的激动,我低声唤道:“采雪!” 采雪向我嫣然一笑,轻声道:“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公子请入席!” 我点了点头,来到桌边坐下,凝望眼前的采雪,许久不见,她的风致越发楚楚动人,冰肌雪肤,明眸皓齿,让我不得不怀疑,她果然是不属于尘世中地仙子。 采雪恭敬地为我斟满面前的水晶杯,端起酒杯双膝跪地敬献到我的面前:“这杯酒,采雪多谢主任当日救命之恩,若没有公子便没有今日的采雪。” 我默然无语,我的确救过她,可是采雪早已报答了我,我默默接过了这杯酒,一饮而尽,酒味虽然甘醇,可是我的内心之中却是苦涩到了极点。 采雪为我斟满第二杯酒:“主人对采雪恩重如山,采雪却带走夫人和小主人,恩将仇报,采雪愧对主人……”说到此处,她美目之中珠泪涟涟,樱唇不住抖动,却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接过水晶杯道:“我从未怪过你,因为我知道,采雪绝不会害我。”仰首将这杯酒又喝完了。 采雪颤抖着双手,想为我倒上第三杯酒,怎奈心情激动到了极点,几度讲酒水洒在杯外。 我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从她手中拿过酒壶,自行将酒水倒满。 采雪含泪道:“自从遇到公子开始,采雪便决意终生厮守在公子身边……可是……采雪今日方才发现……世上有很多事,并非我能够做到……” 我内心一阵难言的绞痛,她是向我道别吗? 采雪凄然道:“我从未想过要骗公子,可是我却做出了欺瞒公子的事情……”她想要从我的手中抽回柔荑,却被我牢牢的握住。 我盯住她明澈的美眸,颤声道:“我虽然不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心中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晶莹的泪水沿着采雪绝美的容颜缓缓滑落,她默默转过身去,拭去泪水,回身向我露出一个凄美娇艳的笑容:“采雪从见到主人第一天起,便喜欢上了主人。” 我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突然充满了无畏的勇气,张臂将她抱入怀中,大声道:“我发誓,不管他们究竟是人是神,谁都无法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采雪缓缓摇了摇头,轻轻挣脱我的怀抱,醉人的美眸已经回复清明:“主人,没有谁逼迫采雪,是采雪自己要走!” 她重新端起桌上的酒杯:“采雪走后,主人要自己懂得照顾自己,莫要因为国事而忽略了身体……” 我端起这杯酒,凝视采雪道:“若是我再不要什么江山社稷,你愿不愿为我留下?” 采雪淡然一笑:“主人饮下这杯酒后,采雪自然会给你一个答案。” 我心中暗自难过,若是采雪仍要离去,我宁愿不要这个答案,闭目讲酒水饮下,知觉的脑海之中一片天旋地转,身躯一软,倒在这祭坛之上。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我骇然坐起身来,只觉头痛欲裂,四肢酸软,再度倒了下去,黑暗中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浓重的呼吸声,却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地?大声叫喊道:“有人吗?”周围并没有人回应我,鼻息中传来一股烂泥的恶臭,我猜测到自己应该是躺在一处烂泥塘中。 歇息良久,我方才支撑着爬起身来,脑海中对刚才的片片段段却是记得一清二楚。难道是采雪将我放逐到此地? 走了两步,我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循声赶了过去,脚下却被人绊倒,我失足摔倒下去,扑在一个软绵绵的娇躯之上。“什么人?”我惊声道。 身下一个虚弱的声音道:“胤空吗?” 我从声音中分辨出,身下的少女竟然是桓小卓,心中又惊又喜,紧紧将她娇躯搂住,激动道:“是我,是我!” 桓小卓也是激动之极,紧紧抱住我的身躯道:“胤空,我好怕,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柔声道:“怎么会,我龙胤空向来都是福大命大,怎么如此轻易送命!”我和桓小卓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我低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方?” 桓小卓比我更加迷惘,低声道:“我不知道,我那日突然从石梁上失足落下,正在惊恐之时,可突然之间狂风大起,眼前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迷雾,我莫名其妙的便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躺在这里了。” 我心中骇然,没想到桓小卓将缥缈阁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难道曹睿等人又对她做了什么手脚?默默点了点头,看来小卓对发生过的事情并不知情。 桓小卓充满担心道:“你又没有见到师姐?” 我叹了口气,现在方才醒悟,那日玄樱和我一吻却是向我告别,此事我不愿再向小卓提起,以免徒增她的悲伤。 我低声道:“玄樱师傅说要避世清修,悄然远走,恐怕我们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桓小卓颤声道:“师姐怎的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 我搂住她的显要道:“她原本不属于这俗世之中,离开或许是一件好事。我们向前走走看,或许能够找到出口。” 桓小卓点了点头,我们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走去,在黑暗中寻找了半个时辰,方才看到一丝亮光从外面透射进来。 桓小卓惊喜道:“那里应该是出口哎!” 我们同时向前奔去,可是没跑出两步,脚下突然一空,身体同时失去了平衡。从高空中向下坠落,我们大声尖叫起来,可马上便坠落入一个清澈温暖的水潭之中。 此时应该是黎明时分,头顶的天空仍然是一片淡青色,点点繁星依然闪烁。我和桓小卓逃出生天,此刻心中也在无顾忌,紧紧拥抱在一起。 洗净身上的泥污。我们来到岸上,我惊奇的发现,眼前景物竟然和我遇到轻颜的地方一模一样,恍惚间我仿佛感觉到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 桓小卓看到我表情有异,轻声道:“怎么?你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大步向前方的花丛中走去。拨开花丛,却见百花之中睡着一个海棠花般美丽的少女,不是轻颜还有哪个? 我倒吸一口冷气,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桓小卓在我的身后赶来,看到轻颜也是吃了一惊。轻声道:“轻颜怎会睡在这里?” 我难以形容此刻复杂纷繁的心情,或许轻颜的事情只能由她自己来解释。 轻颜发出一声轻柔的梦呓,缓缓睁开美目,当她看到我的时候。美目之重充满了震惊:“胤空……你……你怎会找到这里来地?” 我低声道:“是你的琴声将我吸引过来。”我故意这样说,想看看轻颜的反应。 轻颜的表情越发迷惘:“可是……我自从来到这里便再也没有抚过琴……” 我的内心渐渐沉了下去:“昨日你有没有见过我?” 轻颜俏脸绯红道:“我昨日在梦中见到了你,不过,你怎会知道?” 我黯然道:“只因我在梦中也见到了你……”心中已经明白,轻颜和小卓一样,脑海中关于过去的那些记忆早已成为一片空白,我只是奇怪,为何我会将一切记得如此清楚?而且每个细节都如此清晰?我敢断定自己经历地一切绝不是幻觉。 我抬头仰望身前高耸入云端的山峰,低声道:“这座山。可是清蜀山吗?” 轻颜点了点头,轻声道:“这里的确是清蜀山!” 我想起当初轻颜乃是缥缈阁传人,心中一动, 轻声询问道:“你既然是缥缈阁弟子,为何不去参拜神光?” 轻颜充满迷惘道:“缥缈阁早已焚毁多年。你莫不是在说笑吗?” 桓小卓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们。 我的心中剩下地只有失落,这两日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幻?我不愿去想,我也不敢去想。 我坚持重新来到山上,山渐浓雾早已散去,横亘山崖之间的石梁已经断裂,除非是鸟儿,任何人恐怕无法抵达对面的山崖。我留意到断裂地石梁处长满了萋萋荒草,显然已经断裂多年,远眺对面的山崖,果然看到一片坍塌的废墟,想来便是轻颜口中的缥缈阁了。 “神光!”桓小卓指向缥缈阁废墟上放的天空。 一缕七色光芒从缥缈阁的上方冉冉升起,相互交替辉映,在黎明的天空之中越发显得璀璨夺目。我的耳边忽然想起采雪深情的声音:“忘了我……”我垂头望去,却见手上地绿玉指环早已不见。 凄冷的山风吹开我的衣襟,露出我健硕的胸膛,我此时方才感觉到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垂头望去,却见我地胸口之上,印着一个清晰的吻痕,我握紧双拳,遥望着神光的方向,心中依然明白,今生今世恐怕再也无缘见到采雪她们了…… 我们并未即刻离去,在清蜀山上盘桓了数日,期望能够有奇迹出现,萦绕山间的茫茫迷雾早已荡然无存,对面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哪里能够看到任何人的影踪。 我难以掩饰心中的寂寞,桓小卓和轻颜都看出我心绪不佳,没有人主动提起离开的事情。 山雨飘零,我独自伫立在山崖的边缘,默默凝望着缥缈阁的方向,轻颜悄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柔声道:“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轻颜美目之中尽现迷惘之色。 我低声道:“你缘何会出现在这山谷之中?” 轻颜幽然道:“我随你前往燕国的途中,周围突然燃起了大火,我惊慌之中,便从车上下来,许多杀手将我围困,危急关头,又一位蒙面长者出手,将我营救出来……以后便将我带到了这里……” 我追问道:“那人可是曹睿?” 轻颜摇了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回答的如此坚决,让我可以确信,她从未见过曹睿此人。 轻颜道:“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他一定和魔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让我留在山谷中养伤,顺便忏悔自己昔日的所为……”轻颜的俏脸知上浮现出一丝愧疚之色,显然在为当初与冷孤萱串谋加害秋月寒之事而懊悔。 我心中暗道:“如果曹睿对我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么秋月寒的死或许也只是一个假象,不过他为何要将缥缈阁所有的一切完全抹去?难道只是为了断绝我心中的念头?” 你低声道:“缥缈阁门下是否还有其他弟子?” 轻颜道:“缥缈阁其他的门人大多留在汉国的三虚庵,你怎会突然关心起缥缈阁的事情?” 我苦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轻颜黯然道:“我做出对不起缥缈阁的事情,今生无颜再去面对那帮姐妹了。” 我伸手搂住她的纤腰,轻声道:“事情早已过去,难道你心中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吗?” 轻颜心中一颤,伏在我肩头低声啜泣起来,我的目光却仍然呆呆望着阴沉的苍穹,我敢断定一切全都真真切切的发生过,不然我胸口的吻痕究竟从何而来,我身边的每位人对此的记忆全都是一片空白,想来曹睿等人想彻底销声匿迹,可是却为何独自保留我的记忆?难道是采雪所为?如果我有选择的机会,我情愿不要这种痛苦的回忆,我却无可选择,或许终生这痛苦的情形将保留在我的脑海之中。 桓小卓在我们身后轻声道:“胤空,你打算何时离开清蜀山?” 我淡然笑道:“现在……” 离开清蜀山,我顿生恍如隔世之感,缥缈阁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我不知道今生还会不会与采雪他们相逢,可是我知道,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采雪的倩影在我心中将永远无法磨灭。 雨中回望,清蜀山已经变成一片若有若无的幻影,我用力的抿了抿嘴唇,尝到的是雨水和泪水混合的味道,这是一种常人无法感受的苦涩,它烁痛着我的神经,煎熬着我的意志。 我猛然回过身去,用力的踏出一步,坚实的土地因为我的碾踏而微微的战栗,脚下的水洼化作四散飞溅的水珠,我仿佛踏碎了脑海中的那道幻影,内心中重新涌起无穷的斗志和勇气,这片土地是属于我的地方,我的生命注定将与她密不可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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